《南宫情义篇之青梅何奈落竹马》 第001章:外公,隔阂? 白曜见到那蓝裘老头时,神色竟有些慌张,牙口紧闭,不知所措。 原来来者正是五城各大城主,应邀前来参加筵席。 那着黑衣的瘦削老头是天权城城主李典,着红袍肥头大耳的老头是天椒城城主卓藉; 满脸络腮胡子正挂着笑意的黑衫男子是天桓城城主吴奈枝,着白袍看似神秘的英俊男子是天枢城新任城主关灵跃,吴奈枝与关灵跃较其他三城主更显年轻。 而那蓝裘老头便是五城之首天机城城主陶城璧。 那五人微微欠身向裘中棠拱手说道:“我等拜见裘盟主。” 裘中棠见五人来,心里甚是高兴,忙招呼道:“诸位城主莫要拘束,快请入座罢,筵席之后,还有大事要与诸位商量。” 那五人向各位同道拱手行礼,杜德意等人对这五城城主也甚是敬重,皆起身回礼。 当陶城璧来到白曜身前时,刚刚还略带笑意的脸瞬间灰白,眉头微皱,转喜为怒。 白曜恭敬地躬身拱手问候道:“小婿白曜拜见岳父大人,不知岳父大人近来身体是否安康。” 白墨临心里一惊,嘴巴张得大大的,暗想:爹叫他岳父大人,那他岂不就是我的,我的外公吗?! 白墨临忙上前拱手说道:“墨临拜见外公。” 那陶城璧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向白曜冷冷地说道:“我身体如何与你又何干?别这般假惺惺的模样,我受不起,哼!” 说完,他只瞄了白墨临一眼,之后再不理会白曜父子。 白曜甚是尴尬,虽早知道陶城璧不会待见自己,但他还是想尽力去挽回。 毕竟陶城璧是娘子的爹,是临儿的亲生外公。 原来,白曜夫妇与陶城璧一直心存芥蒂,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就算几十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却仍一直无法摒除。 事情缘由还得追溯到二十二年前,当年白曜与陶则凝正处于热恋之期。 陶城璧当时倒十分欣赏白曜,对二人的婚事也很赞同。不曾想竟因为一件事,让陶城璧对白曜憎恨不已,甚至强行拆散白曜和陶则凝。 众所周知,天机城广集天下大小隐私机密,全中原上下几乎无人能避免。 但唯独一人,让城主陶城璧甚是头疼。 那人正是光明教先任教主唐剑尧,说起陶城璧与唐剑尧的关系渊源,倒有一番故事。 二人师出同门,当年陶城璧是唐剑尧的师兄,二人本来情谊深厚,鸡黍深盟。 后来,陶城璧继任天机城城主,为了完全掌握所有人的秘密,他多次暗地调查唐剑尧,企图窃取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料这一举动被唐剑尧发现,唐剑尧怒斥他行为可耻,非君子所举。 陶城璧死要面子,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于是也恶语相向,反唇相讥。 两人之间便误会重重,渐生间隙,本建立的厚谊瞬间如山倒水泄般崩塌破裂。 陶城璧心胸狭窄,他为了得到唐剑尧的秘密,威逼利诱唐剑尧的爱徒白曜去探查。 可是白曜却果断拒绝了,他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岂会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师门?他反而劝诫陶城璧莫要再执着于此。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陶城璧,从此陶城璧对白曜便甚是排斥,不仅不让白曜再入天机城,还变本加厉地强迫陶则凝疏远白曜,永生不得相见。 可是陶则凝对白曜用情甚切,岂会照父亲的话做? 她为了与白曜长相厮守,宁愿与陶城璧解除父女关系。 就这样,白曜夫妇与陶城璧的隔阂越来越深,陶城璧更是直言彼此之间老死不相往来。 自那以后,白曜和陶则凝便再没有踏足天机城,与陶城璧也是没再见面。 裘中棠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打圆场道:“陶城主,既然来了,我便开门见山了。听闻您近日收集了有关紫衣楼的机密,编制成了一本书册,唤作《紫衣玄经》,不知是否属实啊?” 陶城璧拱手回道:“盟主,确有此事,此册《紫衣玄经》由我经手,是我花费半生心血精编而成。现已保藏在天机城玄机楼,盟主若要参看,老夫择日取来便是。” 裘中棠点点头,说道“嗯,这样倒又麻烦陶城主了。诸位,还是继续用膳罢,膳后还要与诸位共商修氏兄妹之事。” 陶城璧却拱手歉道:“盟主,请恕老夫无礼,老夫实在无意留下用膳,还望盟主恕罪。” 裘中棠也知道他因白曜在此,定然不愿停留,也只好遂了他的意。 他微笑道:“陶城主,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便不强留了。届时有空,还望陶城主携《紫衣玄经》再访敝处,裘某定热情款待。” 说完,陶城璧向在座的诸位及裘盟主拱手道:“那老夫先告辞了,诸位好生享用,失陪了。” 说完之后,他便步履匆匆地出了清风苑,连正眼也没瞧白曜父子一下。 其他四城主皆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裘中棠见白曜这般沮丧失神,便离座走近他位置前抱歉道:“白教主,都怪裘某没想周到,让你和陶城主见面尴尬,我在这给你赔礼了。” 说完,他便向白曜微鞠了一躬。 白曜见状忙起身惊道:“裘盟主,这怎能怪你呢,你这般倒折煞在下了。” 裘中棠拍了拍白曜的肩膀劝道:“白教主,你和陶城主的事我不好管,只是我想劝你还是和他冰释前嫌罢,毕竟他是你的岳父。你主动些,隔阂也许就能消除了。” 白曜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盟主提醒,其实我正有此意。二十多年过去了,是时候该解开心结,我和娘子也一直盼望能挽回。不管谁对谁错,我都会主动请罪的,只是希望岳父能回心转意。” 裘中棠笑道:“嗯,那就好,其实我看的出来,这么多年陶城主其实已经释然了。只是他好面子,不愿屈身认错。我相信,只要你肯用心,你们之间的隔阂一定会消除完全的。” 白曜心里明白,他必须先付出行动才能得到谅解。为了弥补娘子的遗憾,他决定择日携妻子一同拜访天机城。 白墨临不知道为何爹和外公这般疏远,他幼时也常听娘念叨外公,只是每次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当他问外公是谁又在哪里时,娘总是避而不谈。多年来,他也一直疑惑,如今亲眼见到了外公,他却觉得那么的陌生和遥不可及。 第002章: 萍园斗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皆吃得差不多了,筵席也将近尾声。 白墨临吃饱喝足,觉得无聊,便移座走到白曜身前。压低声音问道:“爹,这里闷得很,我可以出去溜达吗?顺便欣赏欣赏灵霄阁的风景。” 白曜点点头,嘱咐道:“好吧,你出去走走,但是切记莫要生事,灵霄阁一草一木都不得乱动,知道吗?” 白墨临回道:“临儿知道了,我就到处看看,不会乱动的。爹,那我出去咯。”说完,白墨临便开心地跑出去了。 裘中棠拱手道:“诸位,筵席将毕,还请移驾云霄殿,继续商榷修氏兄妹之事。还有,今日晚宴仍在清风苑,诸位用完晚宴再走吧。届时,崆峒派燕掌门和青城派云掌门都会来赴宴。” “哦?崆峒燕掌门也会来?听说近日他意外寻得魅剑无痕,为无痕剑护光而未能及时参加武林大会。不知晚宴之上,他是否会带无痕剑来,让我们开开眼。”肥头大耳的卓藉拱手问道。 “那是当然,诸位放心,燕掌门届时自然会带宝剑前来赴宴。”裘中棠笑道。 话说此时白墨临背着手,哼着小曲在灵霄阁内四处闲逛,信步漫游。 这阁内有一雅致小园,唤作萍园,白墨临误打误撞竟无意间来到了萍园前。 他见这园风景独特,便满怀好奇地走了进去。 萍园内僻静恬然,春意盎然,两排桃花正含苞待放,蝴蝶翩翩起舞。 园中有一条幽径,不知通向何处。 白墨临心下惊奇,便顺着这条幽径走去,一路下来,皆是美景傍依,蝶飞蜓舞。 忽然,听得几声铿锵剑斗声响,他心里暗想,难道有人会在此园练剑吗? 他循声前往,只见两人正在练剑,是一男一女。 他仔细瞧去,原来正是那展风和裘宁。 白墨临静静地站在一旁观赏,只见展风出剑迟缓,招式谨慎,生怕伤到了裘宁。而裘宁却硬是出猛招强逼展风使快剑。 白墨临连连摇头,对于展风这般退让甚是不解。 突然,裘宁的剑尖不小心划破了展风的右手手腕,顿时展风手腕处渗出了血来。 裘宁收住了剑,埋怨展风道:“你怎么回事啊,不会拿你的剑挡吗?真是的,这么愚钝。” 展风顾不上止血,只弱弱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宁儿,都是我没用,又让你生气了。” 裘宁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掏出手帕,递给展风淡淡道:“嗯,你快拿去止住血吧,不然爹知道了又要骂我了。手帕你用完就扔了吧,我不要了。” 展风接过手帕,心里却甚是高兴,他将裘宁这番举动误以为是在关心他。而裘宁呢,却满不在乎。 白墨临看不下展风这般受欺负,便拍手讥笑道:“好啊好啊,一个是故意让剑好心陪练,一个呢恶意伤人反而责怪别人,白某真是闻所未闻,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裘宁见白墨临进了萍园吃了一惊,又见他这般挖苦自己,心生怒意。 她冲白墨临叫嚣道:“臭小子,你谁啊,胆敢闯入萍园,不想活了你。我的事与你有何干系?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一剑杀了你。” 说完,她便一把抽出了剑来。 展风忙阻止道:“宁儿,不要这样,来者是客,怎么可以刀剑相向呢。” 说完,他拱手向白墨临问道:“这位少侠,还未请教你的大名。” 白墨临微笑道:“少侠不敢当,大名谈不上,如那位姑娘所说,我不过是个臭小子罢了。” 裘宁收了剑,双手环臂别过脸去,甚是气恼。 白墨临继续说道:“在下东丘光明教白墨临,今日与我爹前来参加武林大会。闲来无事,四处逛逛,不曾想闯入萍园,还望展兄恕罪。” 展风吃了一惊,忙拱手说道:“原来是光明教少主,在下展风。我和宁儿向来在萍园习剑,都怪我愚钝,总是教不好她,还让她被义父骂。” 白墨临见展风是性情中人,又这般自责,深感同情。 而那裘宁却一副大小姐的脾气,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他心里暗想一定要好好惩戒她一番。 于是,白墨临走近还在生气的裘宁微笑道:“裘大小姐,既然你如此埋怨展兄,那不如由在下陪你练剑,如何?” 裘宁晃了晃手中的剑,轻蔑回道:“你?!你有何资格与本小姐练剑?我练剑可是很较真的,要是不小心伤了你,我爹还不又得找我算账了。” 白墨临笑道:“裘大小姐,你尽管放心,在下就怕你不认真呢。就你这般功夫,到时还指不定谁伤到谁呢,就算我若真被你伤了,我也绝无二话。如何?” 裘宁听完,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你这个张狂自大的臭小子,今天要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说完,她快速地抽出了剑,指着白墨临催促道:“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白墨临微微一笑,向站在一旁面色紧张的展风说道:“展兄,可否借你的剑一用。” 展风担心地问道:“白少主,你真要和宁儿比剑吗?要是你们两人任何一个受了伤,那可如何是好?” 白墨临慰道:“展兄,你莫要担心,我自有分寸,绝对不会伤裘大小姐一分一毫。当然,我也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伤到我的。” 说完,白墨临一脸轻松地看向裘宁,嘴角扬起笑容。 裘宁见白墨临对自己笑,自然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心里不愉快。 手里的剑充满怒意,暗下决心要使尽浑身解数,必让他当场出尽洋相。 展风见状,虽有所顾虑,但又不好拒绝白墨临。只好将手中的剑递给白墨临,并且嘱咐他道:“白少主,还望你手下留情,莫要伤了宁儿。” 白墨临微笑应道:“嗯,展兄,你放心。我只不过是教她练剑而已,不会轻易伤她的。” 说完,白墨临接过剑,倚于右手侧,不慌不忙地向裘宁拱手说道:“裘大小姐,在下不才,近日习得一套奇妙剑法,雅名唤作剑指拈花。特意向大小姐讨教,还望你莫要客气。” 裘宁不耐烦地挖苦道:“什么破拈花剑法,真啰嗦,你别唬我,快快出招罢。” 白墨临笑道:“裘大小姐,那在下就献丑了。” 说完,他横剑于胸前,闭上眼睛将整套拈花剑法快速温习了一遍。 不一会儿,他便缓缓睁开眼睛,嘴角仍挂着笑。 只见白墨临两手持剑,剑柄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些桃花花瓣。 微风一吹,花瓣翩翩起舞,竟像雨点般坠落,白墨临这才正式出招。 他快速抽出剑,向裘宁迎面攻去,表面虽是攻击,却并未有丝毫伤她之意。 裘宁忙不迭地抬剑回挡,随即依次使几招“蜻蜓点水”“顺水推舟”“童子拜佛”攻向白墨临。 她急着化被动为主动,易后境为前境,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裘宁能悟到此法,想来也并不是识浅见薄,在剑术上倒还是有一番悟性的。 两人的剑像两条白蛇在缠斗,在花瓣雨背景下,倒添了几分唯美,竟没有江湖斗剑时那种压抑气氛。 展风在一旁观看,紧张之余对白墨临的拈花剑法甚是惊奇,叹为观止。 白墨临心里暗想:裘宁不愧是盟主的女儿,剑耍的还算有模有样。是我低估她了,看来,我得认真起来了。 他脸上虽只笑着,步法却开始悄悄变换,剑速也提了几成。 他将拈花剑法后三式不紧不慢地使了出来,分别是第六式“指尖栖花”第七式“绕指旋花”和第八式“虚指探花”。 裘宁虽顽强地迎着白墨临的快剑,心里却震惊不已,渐渐招架不住,落于下风了。 白墨临使这几招轻松自然,她竟看得眼花缭乱,不知所措,只仓促地脚尖点地,慌忙急退。 拈花剑法最后一招“虚指探花”看似绵柔却极具杀伤力,白墨临仅使三成力,却已逼得裘宁无路可退。 裘宁心下慌张,无意间暴露了太多破绽。 只见桃花瓣整齐地洒落在白墨临的剑身上,他右手食、中两指还夹着几片花瓣,他的剑气竟驾驭了飘落不定的花瓣。 这便是拈花剑法最精妙之处,既在于形,又在于意。形衬于意,意隐于形,形意结合,无懈可击。 白墨临的剑轻轻一点,只听“当”的一声,裘宁手中的剑竟被弹飞,不偏不倚正插在一旁的桃花树上。 裘宁吓得瘫坐于地,汗如雨下。 白墨临立马收住了剑,问道:“嗯?裘大小姐,怎么样?你没事吧?” 展风见裘宁败了,忙跑过来,弯腰伸出手想要扶起裘宁,嘴里担心地问道:“宁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扶你起来罢。” 裘宁回过神,不理会展风的手,只快速地站了起来,不服气地对白墨临说道:“哼,我好着呢,臭小子,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今天算你走运,侥幸赢了我,但是你等着瞧,我一定有办法破了你的什么破拈花剑法的。” 白墨临见她没什么大碍,还有力气出口骂他,便微笑道:“在下随时愿意奉陪,若大小姐真能破我拈花剑法,在下无法可说。” 裘宁将深深地插在树上的剑卖力地拔了出来,她与白墨临斗剑之后手直发麻,现在这般用力拔剑,自是疼痛难耐。 但是她是个要强的人,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将剑收于鞘中,认真地对白墨临说道:“喂,你叫白墨临是吧?好,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破了你的剑法的,到时你要为今天付出代价。哼!” 说完,她提剑气嘟嘟地跑出了萍园。 第003章: 燕青之死 “宁儿,你...”展风见她要走,忙想要追上去,但是被白墨临阻止了。 白墨临对他说道:“展兄,你尽管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就让她一个人好好静一下吧。” 展风点了点头,回道:“好罢,宁儿今天受了挫,想来自是不开心。对了,刚刚我看你使的那套拈花剑法,甚是奇妙绝伦。展某很是感兴趣,不知白少主可否择日教我几招?” 白墨临笑道:“展兄,你过奖了。这套拈花剑法是最近家父传授于我的,我还不是很熟练。待我将此剑法使得驾轻就熟之时,我便倾囊相授于你,如何?” 展风欣喜应道:“那展某在此先谢过白少主了,你我今日一见,十分投缘,不知展某是否有幸与白少主交个朋友?” 白墨临与展风十分合得来,也有意与他结交,便高兴地回道:“展兄,白某也正有此意。既然展兄不嫌在下愚昧,提议结交,在下自然是乐意之极。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好朋友,好兄弟了。”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展风的肩,主动地伸出了右手掌。 展风笑了笑,也伸出了右手与白墨临的手紧握在一起。两人开怀大笑,深厚友谊自此刻起正式建立。 白墨临提议道:“展兄,小弟今日初来乍到,还没有去澶州城好好参观一番,不如,你带我去逛逛?” 展风笑道:“好啊,澶州繁华,你不去逛逛确实可惜。那我就陪你去城中心走走,只是这天色不早,恐怕逛不了多久了。” 白墨临说道:“没事,我只不过是闷的无聊,出去走走罢了。也不用耽搁多久时间,我们即刻启程罢。” 展风微笑道:“好,那你随我来罢。” 没多久,两人出了灵霄阁,有说有笑地来到了澶州城中心。 只见这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欣赏闹景之余,展风一路上向白墨临倾诉自己的心事。 谈及裘宁,他脸色开始有些难受。 他娓娓说道“其实你不知道,宁儿本质不坏,她只是太缺少关爱了。别人皆以为盟主宠爱宁儿,让她变成如此娇纵。但其实,她是个孤独的人,尤其这些年,盟主日理万机,无暇照顾宁儿,宁儿才会如此任性。” 白墨临听完,问道“既然如此,你这般关心她,她又为何刻意逃避,丝毫不领你的情呢?” 展风无奈地苦笑道“哎,我三岁时父母双亡,被盟主带到灵霄阁,成为了他的义子。” “自小我便与宁儿生活在一起,那时她单纯可爱,曾经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挺融洽的。只是后来,不知因何缘故,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们之间也渐渐生疏了。” 说完,展风摇了摇头,回忆往事,心里十分感慨。 白墨临心里明白,展风对裘宁用情深切,虽然她对他冷淡,但他还是依旧那么关心她。 心里默默希望裘宁能及时感受到展风深沉的爱,两人能够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正当两人闲聊之时,突然听得巷口竟有激烈的打斗声,刀剑碰撞,声鸣惊耳。 两人疑惑之余,忙快速循声而往。 两人赶到巷口,只见一黄袍中年男子正与一着蓝衣戴蓝色面纱的少女恶斗。 此刻那男子正落于下风,不是那蓝衣少女的对手,只是他死死地护住手中的剑,拼命抵抗。 可是他终究还是难敌那少女,那少女趁势冷剑猛地一挥,便割破了他的喉咙,一把将他怀中的剑抢夺了去。 展风和白墨临见状,皆吃了一惊,白墨临飞身赤手空拳向那少女攻去。 那少女身子灵巧一闪,轻松躲了过去。 接着,两人打了起来,可是那少女武功极高,白墨临又没有兵器,竟只过了三招之后,被她侧身一腿踹倒在地。 那少女带着宝剑似箭离弦般飞快地逃走了,白墨临迅速爬了起来,刚想要去追她,展风拉住他劝道:“算了,她轻功了得,你追不上的。” 白墨临只好作罢,虽心有不甘,但对那少女的功夫甚是惊奇,又对她置人于死地的毒辣手段而义愤填膺。 她年纪虽和自己相仿,没想到武功境达到了这般境界。 两人扶起那奄奄一息的男子,那男子喉咙处冒着鲜血。展风仔细一看那男子的模样,竟大吃一惊,惶然道:“这...这是...燕...燕青...燕掌门!” 原来那男子便是崆峒派掌门燕青,他睁大眼睛,弥留之际,只模模糊糊地说道:“剑...无...无痕...剑...”之后,便歪着头死去了。 白墨临也很震惊,谁能想到武功一流的崆峒派燕掌门竟死于一少女之手。 想来那燕青定是携无痕剑赶来灵霄阁赴宴,不曾想竟毙于途中。 展风合上燕青的双眼,悲伤道:“燕掌门,你安息罢。” 说完,他对白墨临交代道:“白贤弟,你在此守侯,我先回灵霄阁向盟主禀报。” 白墨临点了点头,回道:“好吧,只能这样了,这里就交给我了,你速去速回。” 展风说道:“好,那我先走了。”说完,便飞快地往灵霄阁跑去。 白墨临望着燕青冰冷的尸体,回想起刚刚那少女的招式,他心里疑惑道:“她到底是谁?用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为何我从未见过?” 那蓝衣少女就像一个谜,深深地藏在白墨临的心中,他暗下决心要亲手解开这个谜。 殊不知,她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神秘,反而更是熟悉,她注定一生要与他纠缠在一起。 第004章:封刀榜 洗刀崖,位于三大险山之一的娲皇山。娲皇山地势险要,被山带河,乘高居险。 武林盟百年来一直无法剿灭洗刀崖这一杀手组织,完全是洗刀崖易守难攻的缘故。 众多仁义之士前来讨伐洗刀崖,但皆如堕烟海,无奈摸不着崖门方向。 这时,那杀燕青夺无痕剑的蓝衣神秘少女踏进了娲皇山,不久便来到了一潭流泉瀑布前。 瀑布水流湍急,宛若半空垂落的水帘,武林中没人能想到那水帘后面别有洞天,就像是洗刀崖的一道天然屏障。 只见她双脚轻轻一蹬,便如雁般飞向那水帘,手中的剑猛地一斩,那水帘竟露出了间隙,能容一人进入。 她灵巧地钻进那空隙,瞬间便消失了。 穿过瀑布,眼前是一条漆黑的羊肠鸟道,这条小道歪歪扭扭,狭窄且潮湿,一眼望去似乎没有尽头。 她小心翼翼地顺着小道走去,这里机关重重,若是其他人误闯,必定死无全尸。 可见她对洗刀崖是多么熟悉,没过多久,前方竟隐隐约约透出光亮。 离得越近,光亮越明,不一会儿,她寻到了出口。 光亮处便是洗刀崖崖口,她飞身腾跃上崖道,从崖口慢慢进入了崖殿内。 只见殿内,一黑袍夫人端坐石榻上,左侧站着一持剑冷酷男子。 那夫人便是洗刀崖崖主计三娘,冷酷男子便是青刀堂堂主兼锦刀团督主左飞。 计三娘十年来丝毫没变模样,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左飞如今已经二十五岁了,蓄起了胡子,变得甚是成熟稳重。 那蓝衣少女快步进入殿内,叩拜道:“禀师父,千离任务完成,向师父复命。崆峒派掌门燕青已死,无痕剑顺利带回,请师父过目。” 计三娘一见来者,甚是喜悦,抚掌大笑道:“好,千离,你果然不负重望,快将无痕剑予我瞧瞧。” 那蓝衣少女便是当年的小离,现在拜师计三娘。年方二九,名字唤作计千离。 在洗刀崖的十年残忍磨炼下,她变得冷血无情,奉命杀人是她活着唯一的宗旨。 尤其在计三娘亲手调教下,她武功高深莫测,是万里挑一的赏金杀手。 计千离起了身,双手奉上无痕剑,只恭敬地低着头。 左飞下来从她手中取过无痕剑,同样双手呈给计三娘。 计三娘将无痕剑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欣赏。 她微笑着缓缓拔出剑,只见此剑剑舌纹理别致,握在手中手感极好。剑刃如雪,凛冽吹寒,剑背似墙,坚硬无比,凹槽处用隶书刻着”无痕”二字。 计三娘点头感叹道:“果然是把绝世宝剑,怪不得那黑衣客愿意花大血本,出五万两黄金抢夺此剑。看来,他定是个爱剑之人了,也不知是何身份。” 左飞在一旁说道:“崖主,莫非是江南剑圣上官赐?素闻他自当年华山论剑成名以来,终日热衷于广集天下宝剑,无痕剑位列七大魅剑,他自然垂涎。” 计三娘摇摇头否定道:“不,绝不可能是上官赐,我与那黑衣客交过手,试探过他的武功。他武功粗鄙,绝对不是江南剑圣,只怕是邪门歪派觊觎魅剑罢了。” 左飞点了点头,退在一旁没言语。 计三娘将无痕剑收在鞘中,一脸欣慰地看向计千离,说道:“千离,这些年你做的很好,不愧为我计三娘的爱徒,没枉费我的一片苦心。” 计千离依旧低着头,谦逊地说道:“是师父调教得好,徒儿无德邀功。”她戴着面纱,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其实,她也从未有过任何表情,从加入锦刀团的第一天开始,她便失去了常人所拥有的一切表情。 计三娘突然想起什么,侧身向左飞问道:“左飞,当年耿崖主颁立的封刀榜是不是将近期限了?” 左飞躬身回道:“回崖主,封刀榜揭榜之期便是明日,我等最近正在忙碌筹备此事。” 计三娘点头道:“哦,封刀乃是洗刀崖大事,如今灵刀月神早已解印,是时候为它匹配合适的主人了。” 说完,她又看向计千离,可见她对计千离的期望还是很高,希望千离能成为月神的最佳主人。 明日便是封刀大典,计三娘吩咐左飞等人倾力准备大典事宜,毕竟此等盛事不容有半点差池。 夜,渐渐深了。计千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梦里满是杀戮场面。 她的手握成拳,指甲死死地掐着手心,冷汗不时地渗出。 没人能了解一个杀人如麻,没有情感和意识的芳龄少女,在自己的梦里活得有多么痛苦。 她,在无休止的杀戮中,丢失了纯粹的灵魂,埋葬了自己的心。 第005章: 角逐月神 第二天一大早,洗刀崖上下在左飞的指挥下开始忙活着封刀大典。 洗刀崖罕见地张灯结彩,香案上整齐地摆着两排火红蜡烛。 烛光摇曳,烟雾缭绕,红灯笼、白楹联倒掩盖了崖内滞留的压抑气氛。 封刀仪式每三十年才有一次,揭榜之后,榜前三甲角逐唯一的资格。 在完全符合条件后,赢到最后的幸运杀手将获得赐刀,享有至高无上的荣誉。 在这一天,为了向上天以示庄敬虔诚,诸杀手以及崖主皆必须斋戒沐浴。 “月椒房”中只见轻纱半垂,雾气弥漫,隐隐约约透出一女子曼妙身姿。 幔帐后,计千离正坐在浴池中,惬意地享受着花瓣浴。 她右手掌半弯轻轻地舀起温水,夹杂着花瓣往脖子上抹去。 雾气中,她如画中美人,一颦一笑便可勾人魂魄。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双瞳剪秋水,十指拔青葱。手如柔荑,羊脂白玉,欺霜赛雪,吹弹可破。 浴兰汤兮沐芳泽,华采衣兮若翩英。温泉水滑洗凝脂,宝瓮含汤浇腻玉。雾中朦胧冷佳人,自擘浮瓣香满手。红锦扑粉玉肌凉,娉婷初试藕丝裳。 计千离靠着池壁,闭着双眼,脑海里还在回放着昨晚的梦,还有那个一直呼唤着小离的那个人。 他到底是谁?我们究竟有何关系?她皱皱眉,很多事就像谜一样滞留在她心中,多年无解。 渐渐地,伴着热意,她竟沉沉睡去了。 也许,她太累了,她承受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痛苦和折磨。 半个时辰后,门外突然有一黄衫少女轻轻敲门,“咚咚咚。”几声虽轻,却将沉睡的计千离猛地惊醒了。 “谁?”计千离眼睛并未睁开,只冷冷问道。 她这才察觉自己竟睡过去了,水,已凉透了。 “千离,是我,唐允儿。封刀大典快开始了,你沐浴好了吗?崖主催你过去呢。”那少女轻声地回道。 她的声音甚是好听,酥骨痒心,像一潭清澈甘泉缓慢流淌着,冲刷着人的耳膜。 “好,我知道了,你稍待片刻,我马上过去。”计千离这才睁开眼,宛若一条鱼,腾地从池中跃起,顿时水花四溅,氤氲的雾气渐渐驱散开。 摊在帐梢上的几件干净衣裳瞬间落在计千离手中,她迅速地穿戴完整,稍微梳理半湿的头发后,便推门走出了房。 “走罢,师父一定等急了。”计千离关好房门,向唐允儿说道。 “嗯,大典差不多就要开始了,左督主正在点人呢。” 唐允儿看似一脸稚气,楚腰纤细,蒲质柳姿,约莫十四华年,是计千离的贴身婢女。 她表面看似柔弱,不曾想竟已是洗刀崖刀颈杀手。 两人匆忙赶到了“祈刀殿”门口,崖主计三娘一脸严肃端坐着,左飞在一旁召集锦刀团所有杀手。 计千离上前跪拜道:“徒儿千离,拜见师父。徒儿沐浴来迟,请师父降罪。” “罢了,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可不会随意怪罪你。快起来罢,就差你一人了。”计三娘挥挥手,示意计千离起身,满脸笑意,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谢师父!” 计千离起了身,迅速加入了已集结完毕的七十一人队伍中。 左飞上前一步,向计三娘禀道:“崖主,吉时已到,可以开始了。” “好,诸位,今日是个十分特殊的日子。我计三娘谨遵耿崖主遗命,如期揭开封刀榜,举行封刀仪式。这一次的封刀大典,将为本崖圣物灵刀月神匹配主人。我作为崖主,必当一视同仁,公平对待,绝不偏心倚意。我宣布,洗刀崖第三届封刀大典正式开始!”计三娘说道。 锦刀团及其他各堂杀手皆附拳异口同声应道:“洗刀敬天,千秋万代,月神之主,生灭沉浮。” “好,你们让我看到了洗刀崖的精神所在,不愧多年栽培。”计三娘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她听到殿下响彻云霄的声音,深感欣慰,甚是自豪。 “左飞,揭榜罢。”她随即看向左飞,下令道。 左飞拱手应道:“是。” 然后,他吩咐左右抬来一块蒙布金榜,这便是封刀榜。只见一块黄布盖在榜面,遮住了粗体黑字。 左飞走上前,右手两指轻轻捻住黄布一角“哗”地一声,迅速地揭掉了布,浮现眼帘的是几行大字。 左飞看着榜上文字,慢条斯理地念道:“封刀榜前三甲名单,丙等赤刀堂蔻帛兰,总计杀敌48人,执行普通任务17起,特殊任务4起,赏金200万两黄金。” 话音刚落,赤刀堂中站出来了一赤衣女子,众人皆纷纷看向她。 她便是封刀榜丙等蔻帛兰,江湖人称“浴血兰花”。 计三娘点了点头,对她的战绩还算满意。 左飞继续说道:“乙等褐刀堂庞缺,总计杀敌49人,执行普通任务15起,特殊任务8起,赏金400万两黄金。” 这时,褐刀堂也出来一人,是个须髯如戟的凶猛汉子,使一把褐纹锻刀。 此人便是庞缺,因其手段残忍,江湖送绰号—“鬼无常” 接下来便要宣布封刀榜的榜首了,左飞见了这名字,心里陡地一惊。 他说道:“封刀榜甲等,锦刀团计千离。总计杀敌65人,执行普通任务12起,特殊任务22起,绝密任务6起,赏金900万两黄金!” 殿下一片哗然,众人皆向计千离投向不可思议的目光。 蔻帛兰和庞缺甚是震惊,有史以来从未有人达到这种境界,更何况她还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计千离高昂着头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步步生莲花般轻盈中捎带着几分霸道气场,使人纷纷侧足注目。她则一脸不屑一顾,处之泰然。 计三娘看着计千离,当听到她是榜首之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计千离果不负她所望,每次任务都出色完成,从未失手。江湖中众多武林名宿皆葬于计千离的刀下,最著名的当属青城派杨志潜杨长老和刚刚得手的崆峒派燕青燕掌门。 接下来,左飞宣布比试规则:“如今封刀榜前三甲已公之于众,我宣布比试的规则。比试分为三场,由丙等至甲等的顺序依次与我在论刀擂台上交手,落台下者败。半柱香内,能撑到最后不落擂台或者打败我者,胜!” 众人皆出了殿,只见殿外早已搭好一座擂台。 擂台形状如锣鼓面般,台上空旷无物,只是在边缘矗立着几个大柱子。 台面乍一看没什么特别,实际上它并不是水泥石头铺置的,反而薄如蝉翼。这种别出心裁的构造其实是为了考验比试者的定力。 “接下来,第一场,由赤刀堂蔻帛兰对战我。点到为止,莫要逞强。” 左飞吩咐左右将备好的半柱香点燃,火星一闪,第一场比试便正式开始了。 左飞跃上擂台,右手反手背着,神情自然。左右呈上他的佩刀——渊虹。蔻帛兰早已上了台,手里的刀蓄势待发。 两人对视一会,之后,蔻帛兰主动出击。她耍着“瑰兰刀”使一记“踏河采兰”伴着轻巧的脚步往左飞攻去,左飞不紧不慢地应付着。 左飞毕竟是一流高手,两人交手没过多久,左飞便看破她的破绽,处处逼向她的弱处。 他的刀快而烈,准而精,柔而破。蔻帛兰心下应付不住,重心不直觉地移到双脚,一个招架不稳,跌落台下。 胜负已分,左飞收回了刀,淡淡说道:“献丑了。”台下众人皆看傻了眼,鼓掌称奇。 “好!”计三娘也直呼精彩。 那蔻帛兰好歹也是丙等杀手,竟被左飞轻易打败了。 褐刀堂庞缺早已按耐不住,拔刀跃上擂台。左飞吩咐左右更换好另外半柱香,第二场比试开始了。 计千离一直在台下观望,默默地研究左飞的招式套路,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等下场与左飞比试,也好心里有数。 庞缺性子急,急于求胜,而疏忽大意。只见几十个回合之后,他虎躯一震,冷不防地被左飞突如其来的一招“悬虹贯日”击中胸口。 庞缺本想借力于台面,怎奈台面薄若窗纸,他重心不稳,咚地一声应声摔落。 第二场,还是左飞胜。 两场比试,总共还未花费半柱香的时间,可见要想打败左飞,真乃难于上青天。 第三柱香点好,最后一场,计千离对战左飞。 一个是一枝独秀的新晋封刀榜榜首、刀眉杀手,一个是久经沙场的青刀堂堂主,工力悉敌,谁胜谁负,暂时难下定论。 计千离脚尖点地,伸展开双臂,像刚刚出弦的冷箭般“嗖”地一声掠过人群,轻盈地落在擂台之上。 左飞似乎开始认真起来,毕竟相对于前两个人,计千离实力极强。 若此战再胜,左飞便可成为月神的主人,如虎添翼,独步武林。 他渴望至高无上的荣耀,他享受被人崇拜的感觉,月神刀,他势在必得。 他深知,要想稳坐钓鱼台,他必须使尽浑身解数,彻底击败计千离。 计千离习惯杀戮,享受胜利的快感,月神刀,她当然不容失之交臂。 两人相对而立,台下皆敛声屏气,似乎在看一出好戏。 计三娘紧张地盯着台上二人的一举一动,她知道左飞武功精湛,鲜有敌手,真为计千离捏了把汗。 左飞的刀已悄悄出了鞘,计千离面无表情,心里琢磨着左飞的招数。 没有犹豫,左飞的渊虹乘风向计千离攻去。 计千离没有急于还手,而是不停地在两旁的柱子上故意游走,只是固执地防守。 她在等待时机,一个最佳的时机,一个一击即中的时机。 左飞见她毫无反击之意,心里诧异,俄而转念一想,她只不过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还能捅破天不成? 这么一想,他便加快了出招的速度,意图速战速决。 他这一失误,渐渐失了精准和威力,便给了计千离可乘之机。 计千离见状,嘴角微微一笑,手里的刀握紧了。 她,即将出击,手中的刀,正在等候着一个空隙。近了,空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没错,就是现在,果断出击。 不出所料,计千离一直诱左飞在边缘游走着。 她抓住时机,趁左飞背后失防,一个漂亮的假动作后迅速旋于他身后。 还未待左飞回过头来,她的刀便已出乎意外地击中他的脖子。左飞大吃一惊,只觉得眼冒金星,恍惚地从台上滑落。渊虹掉在一边,发出“铿锵”的响声来。 计千离收了收剑,满意地笑了笑。这一场,计千离胜了! 战无不胜的左飞竟被打败了,台下又是一片哗然,震惊,意外,钦佩,再多词汇也难以形容他们的表情。 “好样的!徒儿,为师果然没看错你!” 计三娘激动地站了起来,拍手称绝。 就这样,计千离打败了左飞,在诸杀手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月神的主人。 她双手持着月神刀,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月神刀果不同凡响,喜的是自己终于如愿以偿。 得到月神后的计千离,变本加厉,她傲视群雄,愈加平生杀戮,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沦为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人称“月魔”。 月神,成为了她的帮凶,一把只会茹毛饮血的凶器。 第006章:病入膏肓 两天后拂晓,太阳刚完全地探出头,阳光普照,百草居迎来了第一道曙光。 这百草居坐落于天机城城南,也不过是间小木屋,马马虎虎能遮风挡雨。 也许是终日熬制药材的缘故,屋檐被烟熏得乌漆麻黑的。 这儿虽没什么亮丽风景,但环山依水,春暖夏凉。倒极是静谧怡人,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鸟鸣。 屋外的草垛上晾晒着各式各样的药草,比如藏红花、连翘、当归、白薇等。 这些药草估计是一夜未收,草茎和叶子上都带了些露水。 一男童蹲在两个灶台前,正伺候着火候,忙着煎药;一女童正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拿着杵臼专心地捣药。 两人年纪相仿,皆约莫七八岁。男童胖嘟嘟的,女童扎着小辫子,一鼻一眼竟和那男童极像,仿佛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原来他们是姐弟俩,姐姐叫小仙,弟弟叫小泉。两人自小孤苦伶仃,机缘巧合碰到了百草老人。 百草老人将他们收于门下,佐助自己打杂料理草药。 而百草居的主人百草老人,年近花甲,医术精湛且专爱研究疑难杂症,尤其在药理领域更是出类拔萃。 江湖中无人知晓他究竟姓甚名谁,只传闻他是黔林药仙叶芍公的师弟,因与叶芍公起了冲突,生了矛盾而只身离开黔林。 几经辗转,终浮萍落定天机城,自筑百草居,平日里为城中人诊治。 自从白墨临当晚被紧急送往百草居后,百草老人及时给他处理好伤口,上了些上等的金疮药。不过,他业已昏迷了两天两夜,至今仍然未醒。 这时,白墨临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他的眼皮微微抖动着。不一会儿,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先是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之后渐渐地视线越来越清晰。 他望着天花板,心绪不宁,脑海里回忆着当晚的情形,那个蓝衣少女持刀向自己刺去的画面反复在放映着。 又见自己身处陌生之地,他心里疑惑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醒来,身体还有些疲惫,伤处仍有余痛。 强忍住痛,他慢慢扭过头去,看到一少年正守在床边,埋头沉睡着。 仔细一瞧,原来是公孙芷华。当晚,他随白曜夫妇赶回天机城,一回来便听到白墨临重伤的噩耗。之后,他陪着白曜夫妇在百草居好生照料白墨临。 白墨临觉得口渴,又不想惊动公孙芷华,只好小心地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啊。” 白墨临刚刚坐起来,肚子恰牵扯到伤口,一时没忍住叫出了声来。 这一叫,声音虽不大,却将公孙芷华给惊醒了。公孙芷华抬起头,睁开惺忪的睡眼,见白墨临已经醒来,大喜道:“少主,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白墨临见自己弄醒了他,有些愧疚,内疚地歉道:“芷华,真不好意思,我把你吵醒了。” 公孙芷华摇头道:“少主,我没什么,你不要这样说。对了,你的伤还没好全,莫要随便起身。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就是。” 白墨临脸色苍白,勉强微笑道:“好,你给我倒杯水吧,我渴了。” 公孙芷华应道:“好的,少主,你稍等片刻。” 说完,他便从桌上取来水壶,斟了杯热水。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杯,微微吹了吹,递给白墨临嘱道:“少主,水烫嘴,你小心着喝。” 白墨临接过水杯,回道:“无碍。对了,你可知这是哪儿?我和你又为何会在这?” 公孙芷华回道:“回少主,这里唤作百草居,这儿的主人叫做百草老人。前天晚上,我随教主和夫人来天机城,正巧碰见管家说你受了重伤,已经送到这里医治。于是,我和教主、夫人便赶来这了。少主,你可是昏迷了两天两夜了,可把我们给担心死了。” 白墨临点了点头,又问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我竟昏迷了这么久。对了,你是说百草老人救了我,那他在哪?还有,我爹和我娘呢?” “哦,百草老人一早出了门,估计是去采药了。教主和夫人在这守了两天,我见他们疲惫,便主动换他们来守着你。这时候,他们该是在房里歇息吧。”公孙芷华接过白墨临喝完的杯子,认真回答道。 白墨临自责道:“都怪我太过于调皮,竟私自闯进玄机楼。差点害得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让爹娘这般为我担心,我真该死,此事我确实是大错特错了。” 公孙芷华慰道:“少主莫要再自责了,如今你无恙便好。对了,你还记得是谁伤的你吗?也好让陶城主去缉拿凶手。” 白墨临长吁口气,回道:“当晚确是惊险,我上了三楼竟与一人相撞,而那人正是前些时候残忍杀害燕掌门的女子。我不知为何,竟莫名其妙中了她一刀,之后我昏厥了过去。我受伤不打紧,就怕天机城有什么损失,那可就罪过了。” 公孙芷华听完,心里一紧,又回道:“少主,据我所知,天机城好像丢失了一本【紫衣玄经】。据说是城主精心所著,珍贵地很,本来过几天是要交给武林盟的。事关重大,陶城主也为此而烦心呢。” 白墨临黯然神伤道:“哎,都是我惹出来的祸端,害得外公劳神。” 公孙芷华见状,悟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慰道:“少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也不必再如此内疚了。” 这时,小仙和小泉推开了门,一前一后踏进屋来,两人皆双手端着用毛巾包着冒起腾腾热气的药壶。 他们将早先备好的两个大碗摆好,谨慎地提起药壶往大碗里倒去。两人拿捏地很有分寸,干练利落,霎时便盛满两碗汤药。 药汁平着碗面,竟没有一滴漏出。 小仙走近白墨临床前,向公孙芷华嘱咐道:“公孙公子,这是师父交代我们分别熬的药,记得趁热给两位喂药。我们先出去忙了,有事随时传唤便是。”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辛苦了。”公孙芷华点点头,对她笑道。 小仙和小泉收拾好药壶,恭敬地作了揖后,带上房门,出去继续捣药了。 公孙芷华看了看,端起其中一碗药放在凳子上,上前扶起白墨临说道:“少主,是时辰喝药了。” 白墨临坐好,见桌上竟有两碗汤药,心里疑惑,便问芷华道:“为何熬了两碗药?怎么?还有谁病了?” 公孙芷华低着头,神情黯然回道:“回少主,其实当晚不止你一人受伤。” 白墨临追问道:“哦?那还有谁?快告诉我。” “是...是淑言。”公孙芷华半晌才抬起头,吞吞吐吐地说道。 清晰可见,他的眼里噙着闪闪泪花。 “淑言?!”白墨临一时难以置信,大吃一惊问道。 “没错,当晚淑言跟着你进了玄机楼。据城主猜测,可能是由于撞见那女魔头杀你,惊吓过度,不小心从楼上滚了下来。然后...” 公孙芷华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掉了下来,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然后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白墨临心弦猛地一紧,焦急地催问道。 “然后,淑言她失了知觉。和你一样昏迷不醒,到现在她还是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公孙芷华回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 白墨临一下子懵了,没想到自己又连累了淑言妹妹受伤,顿时心如刀绞,有如切肤之痛。 “那她现在人呢?我想见见她。” 白墨临两行泪痕赫然而现,他现在只想见淑言一面,他好害怕自己再见不到她。 “她就在后面。”公孙芷华指着床后的白色屏风回道。 他推开屏风,只见庞淑言正安静地躺在一张床上,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原来,当晚陶婉君见淑言伤势过于严重,久久不见好转。 于是她便与其父商量,将淑言也带到百草居,给百草老人诊治。 白墨临转过身子,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看着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自己后面,他的心在不停地滴着血。 曾经那么可爱、那么活泼的淑言妹妹如今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眼前的情景,白墨临难以置信。 他缓缓伸出右手,温柔地**着她冰冷的脸颊,他的手在颤抖着。 他亲吻着她的头发,闭上双眼,没忍住,又两行冰凉的清泪流下。 公孙芷华哽咽着说道:“少主,百草老人说,淑言她由于大脑皮层受到重创,脑内神经大部分受损。可能,可能一直昏迷不醒,最后会变成活死人。” “不会的!淑言她一定能醒过来的,一定有办法的对吧。没错,一定有的。”白墨临抹掉眼泪,自言自语着。 他凑近她的耳,停留许久才在她耳边轻声唤道:“我的淑言妹妹,你快点醒来吧。墨临哥哥会一直等你的。你不是说最喜欢待在我身边吗,那你快起来啊。我带你赏日出,游西湖,逛尽天涯海角。你说好不好?” 公孙芷华见他这般撕心裂肺,又说道:“少主,百草老人医术了得,他一早就开始研制药方,上山采药,或许淑言的病真的会有转机。” 白墨临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无法唤醒淑言妹妹,唯有百草老人那还有一线生机。他祈祷道:“希望如此吧。愿老天保佑,只要淑言平安,就算让我折寿十年,我也无怨无悔。” “少主,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病治好。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去想办法治淑言的病。”公孙芷华提醒道。 “我的病已差不多痊愈了,还是淑言的病要紧。你把那两碗药都端过来吧。”白墨临吩咐道。 “是。少主。” 公孙芷华将桌上淑言的那碗药和凳子上白墨临的药都端着,一并呈给白墨临。 白墨临先把自己那一碗接过,摇了摇,然后不假思索地一饮而尽。 药味苦涩至极,他只微微皱皱眉。之后,他再双手接过淑言的那碗汤药。 他的嘴巴凑近碗,轻轻地吹着,药很烫,白墨临耐心地将它吹凉。 他起身下了床,跪在淑言的床前,用汤勺小心地舀着药。自己先尝了一口,待觉得温度适宜之时,便再往淑言嘴里慢慢送去。 “乖,淑言妹妹,来喝药了。” 他将药小心地送进她的嘴里,第一次伺候着这个小丫头,他心里倒还觉得很是新鲜。 以前,都是淑言好生伺候着他。更衣,盛饭,铺床,束发...... 就因为常黏在他身边,两人才会如此亲密、如此暧昧。 公孙芷华见白墨临这般关切地给淑言喂药,心里酸酸的。 这几天白墨临昏迷期间,都是他在淑言身边照顾她,洗脸,梳发,盖被子,喂药,体贴入微,无微不至。 虽然他深深地知道,淑言心里的位置早已留给了少主,无人可以代替。 但是他还是放不下,他一直不敢吐露心声,他自卑,他懦弱,他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她。 喂完药,白墨临用衣袖仔细地擦拭掉淑言嘴角残留的药汁,看着她难过地一笑。 这时,听得门外小仙和小泉异口同声地喊道:“师父,你回来啦。” 白墨临和公孙芷华顿时心里大喜,百草老人终于回来,这下两人要好好向他讨教治淑言的良策。 一阵朗朗的笑声传来,随着门被推开,一个花白胡子老头进来了。 “哈哈,你小子总算是醒啦,也不枉我费尽心思,这下看谁能砸了我救世神医的金字招牌。”那老头乐道。 “少主。他就是救你性命的百草老人。”公孙芷华向白墨临介绍道。 “晚辈白墨临,见过百草前辈,叩谢您老救命之恩。”白墨临满怀感激地向那老头叩拜道。 “好好好,快快请起。白少侠,不知为何,小老儿与你一见如故,看你如今病已痊愈,小老儿我甚是欢喜啊。” 那百草老人和蔼可亲,和言细语,豁达开朗,竟是个乐观随和的老顽童。 “墨临也觉得您甚是亲切,似曾相识。对了,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白墨临开门见山道。 哦?有何疑难,但说无妨。”百草老人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 “在下想请教可有办法救治这位姑娘,她是我至亲之人,无论什么法子,就算是要我一命抵一命。”白墨临看了看床上的庞淑言,诚恳地问道。 “哦,你当真愿意牺牲自己?”百草老人问道。 “在下心甘情愿。只要能救好她,哪怕刀山火海,我都愿去尝试。”白墨临果断回答道。 “刀山火海倒没这么夸张,救命的办法有是有,不过...” 百草老人皱皱眉,犹豫了片刻。 “不过什么?”白墨临继续追问道。 “喏,你自己看看吧。” 百草老人取下采药的背篓,从篓中拿出一张药方,递给了白墨临。 白墨临连忙接过,公孙芷华也凑过来一瞧,两人看完皆大惊失色。 “这些药材,为何我们从未听说过?不知在何处可以采到?”白墨临见药方上的药名甚是罕见,便疑惑地问道。 “对啊,什么七情六欲断肠草,血石鸳鸯泪,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公孙芷华附和道。 “这两种药材,确实鲜有,而且甚是难采。其一这七情六欲断肠草,只生长在极寒之地,天山、漠河一带或许才能采到,不过也要看你的运气;其二药引子血石鸳鸯泪,更是百年难遇。你必须用真空瓶收集两滴鸳鸯泪,再混合几块千年鸡血石装在药钵里,捣碎成粉末入药。这,可比登天还难啊。”百草老人来回走动,连连摇头叹道。 “七情六欲断肠草?天山?漠河?鸳鸯泪?真空瓶?鸡血石?听起来这些似乎都很难办到,但我还是想要一试,为了淑言,我只能放手一搏。”白墨临看了看淑言,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和执着。 “好,很好,小老儿很欣赏你的勇气。这里有个锦囊,小老儿将它送给你。切记在出发之后,不到万不得已莫要打开这个锦囊。”百草老人掏出一个橘红色锦囊,向白墨临嘱咐道。 “墨临记住了,谢谢您。” 白墨临将锦囊系紧,收于怀中。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百草老人问道。 “时不我待,今天暂时先做好准备,待一切置办妥当,墨临明日就动身前往。”白墨临想了想,回答道。 “早去早回也好,不过你记住。七情六欲断肠草天山若采不到,便往漠河寻找;鸳鸯泪要最高枝头的鸳鸯,鸳鸯流泪千载难逢,那得看你的造化;鸡血石的话,你最好去青城派找奇石大师解千岩,不过他脾气古怪,不见得能轻易赠你,定会刁难你一番。” “最后,切记,那位淑言姑娘可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半个月之内,这两种药材,你若采不回来,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活她。”百草老人百般叮嘱道。 “半个月?时间真是太短了...好吧,我全力以赴,就是豁出去我的性命,也要将它们顺利带回。”白墨临回道。 他深知,淑言时日无多,现在她的性命握在自己的手里。 淑言能不能从鬼门关走出来,就看他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心里暗暗祈祷道:“愿苍天有眼,保佑淑言渡过难关,我白墨临必感恩戴德! 第007章:天山之上 第二天鸡鸣之时,白墨临早早起了床,在百草老人的精心照料下,伤势已痊愈了九成。 他整理着包袱,准备动身前往天山。天山酷寒,他特地捯饬了一身羊绒罗袄保暖。 他从怀里掏出百草老人赠予他的锦囊,心想这囊中究竟有何神秘? 正欲解开锦囊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时,突然想起百草老人叮嘱过切莫过早打开,他便只好作罢。 他将那锦囊放入包袱中,又从包袱中取出一张画和一张疆域舆图。 画上所绘的正是那七情六欲断肠草,是昨晚百草老人依据医书所粗略描绘的。 只见画中所绘的那七情六欲断肠草,共有十三片茎叶,上七下六,不对称分布。长约两寸,宽估一寸余,叶对生,叶柄呈淡紫色,卵状披针形。茎圆柱形。全缘,折断面光滑。 白墨临心下叹道:“真是大开眼界,世上竟有这等罕见药草,若真能采到实乃三生之幸啊。” 收了画,他又将那张舆图慢慢地摊展在桌子上,仔细研究着路线。 他的手指在图上,随着指定的路线不停蜿蜒游走,嘴里念念有词:“从天机城出发,越过长江,翻过弥陀山和犀角峰,再行二十里路抵达天山。” “天山若无断肠草,又得改道往漠河,之后再登北孤山集鸳鸯泪,原路返回后顺道拜访青城派。这么看来,此去跋山涉水,光赶路就耗费大把时日,可我只有半个月期限。” “罢了,时不我待,我还是尽早出发。” 说完,白墨临将画和图卷起,小心地放入包袱里。 这时,公孙芷华和百草老人进来了。百草老人手里提着一坛酒。 公孙芷华问道:“少主,你现在就启程么?” 白墨临背起包袱,回道:“嗯,刻不容缓,我必须争分夺秒。只期望此去能凯旋而归。” 公孙芷华又问道:“少主,你当真要瞒着教主和夫人么?若他们前来问起,我又该如何答复?” “如果让爹知道我要去天山,他定会百般阻拦。我这有封信,若他们问起,你就将此信交给他们便是了。”白墨临拿出信,交到公孙芷华的手中,吩咐道。 “好,我知道了。”公孙芷华应道。 “白少侠,此次要阔别半个月,老儿没什么好送的,这一碗酒就当是给你饯行了。来。” 说完,百草老人便摆了两个大碗,将它们倒满了酒,自个先端起一碗。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不过我鲜少饮酒,还望您莫要取笑在下。” 白墨临卸下包袱,端起另一碗酒笑道。 两人碰了碰碗,相对一饮而尽。白墨临苦笑道:“怎么这酒味道怪怪的?” 百草老人笑道:“白少侠,你素来不擅长品酒,怎知这酒味千变万化呢?天山之途,险象环生,老儿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他一手抓起桌上的酒壶往碗里又灌满了酒。这般豪爽,竟不像年逾七十的老翁,倒有年轻人的精气神。 “好,墨临就借你吉言,定不负所望,墨临先干为敬了。” 说完,咕噜几口一碗酒便入了肚。 白墨临喝完,将滴酒不剩的碗展示给百草老人一看,直呼痛快。 白墨临从不喝酒,这一下子喝了两大碗,脸上竟没有泛红的迹象。 他放下碗,走近淑言床前,与她告别辞行。 公孙芷华靠近百草老人,偷偷地向他似在责问道:“我家少主身体才刚恢复,你怎能让他喝这么多酒呢?” 百草老人微笑道:“无妨,无妨。这酒性本就不烈,况且我在其中加了几味良药,他喝了不仅不醉,还能暖身健体,何乐而不为?” 公孙芷华恍然大悟,连忙不好意思地歉道:“原来如此,您这般用心良苦,是芷华错怪前辈了,请前辈恕罪。” 百草老人笑道:“没事。我平时就爱捣鼓些药酒,你在百草居也好尝尝。这要是搁外边,可没这福分咯。” 公孙芷华回道:“那芷华在此先行谢过前辈了。” 白墨临拉着淑言冰冷的手,见她这般憔悴消瘦,心里又是一阵揪心的痛。 他最后一次为她盖好被子,将她的手小心地放入被窝里取暖,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道:“淑言妹妹,我要走了,暂时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不要怪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功采来药救你,你要撑住,等着我回来。再见了,我的乖淑言。” 他突然想起什么,低头从脖子上摘下一串铜铃,铜铃上镂空了一个“临”字。 他扶起淑言的头,将它挂在淑言的脖子上,他对她说道:“淑言妹妹,这串铜铃是小时候我娘送我的,据说能带来幸运。我一直带在身上,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让你平安。” 最后再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淑言,白墨临催促自己现在必须该出发了。 于是,他拿起包袱,向公孙芷华和百草老人道别。 “芷华,淑言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一定不能让她有事。我走了,你自己注意身体。”白墨临临行前向公孙芷华叮嘱道。 “我都知道了,少主,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公孙芷华拱手回道。 白墨临点了点头,又转向百草老人拱手道:“百草前辈,墨临在百草居这几日多亏你施手相救,才捡回一条性命。您的大恩,墨临铭记于心,若我侥幸能回来,定与您把酒言欢。” 百草老人笑道:“小老儿我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白少侠莫要放在心上,十五天后,老儿定备足美酒,与君痛饮。淑言姑娘的病,我会好生调养,为你争取时间,你就安心地上路吧” 白墨临拱手谢道:“好,那墨临便出发了。芷华,百草前辈,保重!” “保重!”公孙芷华和百草老人拱手回道。 就这样,白墨临带着大家对他的期望,头也不回地,驾马踏上了去天山觅药的艰难旅途。 前路有多凶险,白墨临不知,但他只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迎难而上。 话说计千离和独孤景回焚空门复命后,计千离深得独孤曳的赏识,不仅获得丰厚奖励,还被封为焚空门的喋血刀尊,地位扶摇直上。 天机城的【紫衣玄经】被窃一事在江湖中惊起了风浪,各门派纷纷猜测是何人所为,但都莫衷一是。 计千离刚回到洗刀崖,计三娘就传唐允儿来唤她。计千离稍稍整理后,便随唐允儿去见师父了。 “徒儿千离,拜见师父。”计千离向计三娘叩拜道。 “起来吧,我的好徒儿,这一次你又为洗刀崖立了大功,难得独孤门主这般看重你,真是可喜可贺哈。”计三娘见徒儿圆满完成任务凯旋归来,乐不可支地笑道。 “是啊,计千离屡建功勋,真是本崖之福啊。”左飞在一旁附和道。 “对了,独孤门主到底交给你什么任务?我到现在还未知晓。”计三娘向计千离问道。 “回禀师父,独孤门主当日是命我去天机城盗窃一本【紫衣玄经】。这其中还平生了些波折。”计千离回道。 “天机城?!” 计三娘听了这三个字,一时失了色。一想起自己与天机城中那个人的纠葛,心里乱成了麻。 原来,陶婉君的爹陶则正曾与计三娘有一段斩不断理还乱的情。 当年陶则正翩翩少年,风流多情,离开了计三娘而与陶婉君娘亲相爱,之后生下了婉君。 计三娘认为他背叛自己,大发雷霆,对他恨之入骨,誓要将他们一家赶尽杀绝。 计千离见计三娘眼神飘忽不定,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道:“师父,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差?” 计三娘回了神来,回道:“哦,没事。为师只是累了,需要休息会儿。你风尘仆仆,想来也是疲惫,快回房歇息吧。” 计千离心里虽觉得有些奇怪,也不好明说,便只好应道:“是,师父,那您好生休息,徒儿这就退下了。” 说完,计三娘向她挥了挥手,计千离便恭敬退下了。 计三娘知道计千离要回来,便提前吩咐婢女唐允儿备好热水和花瓣,让计千离好好沐浴净洗一番,也让她放松放松。 只见此刻在计千离的“月椒房”里,唐允儿正用葫芦瓢往浴池里舀滚烫的热水。 身边又有两女子站着,左边这位提着花篮,将篮中的花瓣均匀地撒在桶中;右边这位正往池中引龙泉水以降池中水温。 计千离进了房,徐徐褪下身上的衣物,露出白皙的胴体。 她低头看了看挂在脖子上的那串小铃铛,将它小心地摘了下来。 只见那铃铛竟与白墨临脖子上的铜铃一模一样,只是它上面镂空的是一个“离”字。 当年因失忆被迫加入锦刀团时,一开始左飞命令所有人都必须卸下不属于洗刀崖的物品。 当搜查到她身上时,她机灵地将它藏了起来,一直保存到现在。 她不知为何自己如此爱护它,只是觉得不忍抛弃,似乎有一种磁力在吸引着她的心。 原来那一对铃铛是当年陶则凝亲手用红绳所串,当做满月礼物送给小离和墨临。 话说白墨临驾着白马,马不停蹄地赶着路。除了午时在悦来客栈吃饭歇脚,一刻也没敢停搁。终于在下午酉时赶到了天山山脚下。 只见眼前群山连绵不断,奇峰罗列,层峦叠嶂。怒雪纷扬,冰雪封路,山舞银蛇,堆银砌玉,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的皑皑景象。 照曜天山外,飞鸦几共过。苍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微红拂秋汉,片白透长波。影促寒汀薄,光残古木深。金霞与云气,散漫复相和。 白墨临不禁打了个寒颤,惊叹道:“早就听闻这雪域天山千里冰封,奇冷无比,今日所见,果真如此。” 他虽穿了一件貂皮罗袄来抵御严寒,但似乎还是无济于事。 突然他又觉得胃里一暖,回想起今早与百草老人畅饮的那两大碗酒,**着肚子豁然开朗道:“原来,百草老人是特意让我喝些药酒御寒,他想的如此周到,真是太感激了。” 白墨临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也愈加有了信心,仰头对着巍峨的天山说道:“我绝不能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天山,我白墨临来了!” 第008章:惊心动魄 转眼间,白墨临的四肢百骸,处处受制,他索性敛目垂手,傲然而立,对四周迫近的剑光看都不看。 那八柄长剑刺到他身畔半尺远的地方,各自凝式不动,每柄剑的剑尖分指他的头、喉、颈、胸、腹、腰、背、肋八处要害,仿佛随时便要击刺而出。 他倾听着屋外破晓时分的清脆鸟啭,感受着怀中温暖的小生命,顿觉人生实是不可思议; 他照顾杨玉兰数月,直到她临盆产子,期间从未想过婴儿生出来后,会是如何的情景。昨夜情势瞬息万变,他一心抢救婴儿性命,直到此刻安定下来,他才意识到保住这婴儿的性命,对他来说居然如此重要。 至于这婴儿乃是当今皇帝的唯一子息,甚至可能是未来的皇帝,这些念头他却连想都没有想过。 原来,白墨临接暗器的手法叫做“反接菩提”,乃是西崆峒派接暗器的独门手法。 须知江湖中人使用刀镖袖箭的固然占大多数,但这类暗器只要对方在武艺上下过苦功,便极易接着,算不得稀奇。以此一些江湖中人便挖空了心思,在暗器上动脑筋,诸如什么金钱镖,铁蒺藜之类,不能用手接的暗器便应运而生。 上官红沉吟片刻,缓缓道:“舵主,当初总堂就是对侯坤在金陵的所做所为有所耳闻,但又一时摸不清底细,所以才派我来金陵。但侯坤此人极为阴沉,似是料到总堂的意图,故此对我密不透风,交给我打理的都是几家正行的生意,我几次向几位以前的老兄弟打听,怎奈他们在舵里多是被侯坤搁在一边的人,所以知道的都是凤毛鳞角。至于有那么一两个知道一点的,则是对我避而不见,实在避不开了,则是左右言它。至于侯坤贩卖私盐事发被慕容大人召去训斥一事,我也是事后方才得知,我三番两次向侯坤质问此事,他却一再辩解,称是本舵资金紧缺,难以维持,所以才不得已做了几次,不想就都被官府查了出来。哼,鬼才相信他说的话。这两个多月来,我发现侯坤有很多事都刻意瞒着我,手下那些亲信平时经常外出,回来多是花天酒地,肆意挥霍,看来在外面干的一定不是好事。可惜我那时怎么说也是侯坤的副手,所以也奈何不了他。如今总堂主派了上官舵主你来,让侯坤靠了边,也算是他的日子到了头了。依属下看来,要对付侯坤,一定要抓住他的证据,让他无从底赖,这是至关重要的。” 白墨临一见这重兵围困之势,便知情况不佳。两人一合计上官红打扮成手执拂尘的巫婆,姚雪打扮成道人两人混入滇池,向剑仙台走去。 由于唐明林已打过招呼,凡是奇人异士均是他请来助阵的,因此一路并未碰到刁难。 白墨临抬眼往剑仙台上一看,不由愣住了。只见师父白云道人手执葫芦,旁边是二师叔金刚手焦雄芳,三师叔黑煞手陶黑黑,五师叔霍隐。 还有一个人魁梧异常,脸白如尸,手执铁尺短剑,此定是八师叔无常手裴玉白墨临不知他何时被救出石牢。 再看对面却是华斓豹一伙,霹雳手苏敖单手抱着独足铜人,还有几个华府的剑客高手,个个神情淡漠地侍立一边。白墨临知道今番必有一场恶战。 上官红斗然一惊,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厉声喝道:“姓柳的,你敢多管闲事。”身形一弓,劲矢般朝金翅银羽射去,错掌便是两股凌厉的掌风。柳上天冷笑一声道:“白少侠,古来英雄豪杰皆敬重长辈,独有你欺尊灭长,六亲不认,称得上哪门子人物!”说罢袍袖微拂,一股猛劲霍然而出。只听“波”的裂帛之声响起,双方同时晃肩后退。 我看得又惊又恨,慌不及把他的草药,吃下肚去。草药下肚,立时呕出许多腥味的黑绿水,静静的躺了许多辰光,才能挣扎着走出洞来。心里把徐小明恨入骨髓;不让我走进他的桃源乐土,我偏要偷偷的潜身而入。 既然他没有容人之量,我也要想法报复一下,再不济也得把他自称的桃源乐土捣他个天翻地覆,才出我心头怨恨。主意打定,便仍向风魔岭走来。 山路崎岖,深入风魔岭腹地,尚有百把里路程,中毒以后,腿脚未免不听使唤,走了两天才到此地。 三刀真人,正使了一式“万点星光”,长剑如神龙招水,指向白墨临胸前穴道,神剑锋利,三尺之内,剑芒可以伤人于不觉,白光电闪而至,白墨临突将双钹一扬一合,钹作狮子吼,扬合之间,竟将那太白神剑摄住,双手一翻,一气真人,突觉一股热流,传遍全身,人如触电,酸酸麻麻,神剑几乎脱手而出。 这时水烟的功效在他脑中渐渐转强,所有此起彼落的念头都被挤到黑暗的角落里,他什么也想不了了,只想多吸一口水烟。 姚雪笑着让他又吸了两口,楚瀚感到整个脑子都被水烟所占据,放眼望去,昏暗的屋子陡然显得异常明亮,原本不曾留意的事物此时都历历在目,色彩光鲜,分外清晰;门帘上花鸟绣图的一针一线,门边竹篓上的一横一竖,巫王织锦衣衫的一丝一缕,都尽入眼底,彷佛这些事物离自己的眼睛不过数寸远近。 原来徐飞飞看师父师姐都走了,独自到椰林里练习暗器打法,已经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心里一高兴,灵机一动就发生一种奇想;他想猴王剑法是那样奇妙,如果把猴王拳法揉合到师门的雷霆掌法里,其威力岂不更加厉害,他想到就做,整个下午都在制造他的新拳法,好容易练到纯熟,自觉得循环无端,招招奇险,五百八十七招中,没有一招是缓着,心里大喜,立刻回祠堂找骆中明说明要到邦加请师父指点有没有漏洞,那知找来找去也不见骆中明,只好独自一个人,施展轻功一路赶来,在路上却遇上了觉真道人问他是不是明因师太的徒弟,他因为在觉真道人的衣服装扮上看,以为是凌霄剑客一流人物,所以不肯说,双方越闹越僵,而且自己又心急于赶往邦加,几次想冲过前面,都被觉真道人挡着,心里一怒,立刻施展出自创的拳法,觉真道人以为这十六七岁少年,能有多大本领,那知他这套拳法果然不同凡响,还打不上二百招,道人就连连被打了三掌,这才知道厉害,觉真道人忙施展几十年来的功力,才扯个平手,又打了一百多招,就被明因师太到来喝止了……。 姚雪往后一滚,便已站在了屋檐一端,虽是形状极险,但他仍自如履平地。仔细看眼前,却是一位亭亭玉立,冷峻冰凉的美貌少女,拎着一柄剑,正朝自己怒目而视。白墨临心中的火气立时消了一大半,淫笑道:“宝贝地,你莫非是喜欢秃顶老公?”姚雪正自后悔刚才一剑没能更快一点,以叫梅锋逃过了一条命,而今又见上官红对自己出言不逊,不由得又羞又怒,长剑一引,一招“斜燕细雨”,刺向白墨临咽喉。 白墨临顿首受教,从此执役庵中,凡扫除炊汲等事都作得十分停当。 那七姐只是朝钟暮梵的修她的清课,有时定息趺坐,每至午夜,只将白墨临清冷冷丢在一旁,与那饥鼠老蝠领略这佛堂灯火。 白墨临初时对此萧寂之境未免思潮坌涌,但怔怔的坐下来,那家中事儿便如在目前,不消说刘华强的声音笑貌,便连家中的鸡儿狗儿,都一一涌到心头,不由悲凄万状,竟恹恹瘦损下来,一张小脸棱棱削削,每日价风吹日晒,蓬着短髻,撑着脆骨,如秋末寒鸡似的,在这深山古庙中,晃来晃去,好不可怜。 七姐却绝不在意。过了几日,稍觉相安,索性断了忆家之念,渐渐觉精神复旧。 要是随随便便向白墨临掷出一只酒杯,绝对救不了命悬一发的小绢。但上官红早已暗中运凝巧妙无比的内家罡气,木制耳杯在掷出去的时候,还是完完整整的,但当它接近白墨临身边约莫一尺左右之际,这木制耳杯突然就像是爆竹般爆裂,碎片如同暗器般激射向白墨临。 姚雪却专心一致于内家功夫,和轻身小巧之技,她母亲一身绝技,可以说已经倾囊相授,一柄瑶霜剑,一袋蝴蝶镖,已经练得得心应手,对于内家功夫,如三十六手点穴,七十二把擒拿,似乎比杨展略胜一筹。不过年龄所限,像巫山双蝶出神入化的功夫,自然不能并论,上官红聪明绝顶,人小志大,有时碰着七宝和尚和铁脚板时,一瞧见他们两人,偶然漏出几手绝艺,便想尽方法,要两人传授,真也难为她,过目不忘,一点即透,因此她身上的功夫,比杨展多点,不过杨展禀赋极厚,天生神力,剑术拳术,务极精纯,却非姚雪所及。 两人连环出手,所使的剑法,是一种变相的三才剑招,他二人可称得起平稳沉着,虚实百变,攻守联防。但吴文使的刀法,却是一种极其异的路子。招招走的是反式,令人防不胜防。吴文将两人的恶招接实,即使人手臂酸麻,缠战七十余合,蓦闻敌人一声怒叱,紧接着刀招一变,只见一片刀影挟着呼呼啸声,震人心弦,立将两人罩在刀影之内,形势至为危急... 第009章:一眼万年 不出三日,皮装之内,也逐渐暖和了。 两女都是佛门子弟,所习虽然不同,但大体上还可彼此领会。 田非叟用般若神功,高翔却用大乘伏魔内力。只一运展,立觉一股阳和之气,由丹田发出,扩及全胜,热力源源不断,往白君野身上传来。 上官红更将朱唇与玉郎紧合,擅口生津,朝白墨临喉间缓缓渡去。 这样过了三日,两女除略食干粮外,不敢稍为懈怠,那续命神脉,也由上官红吟在口里,用律液溶化,而后口对口,慢慢送去。 很奇怪,白墨临身子,虽然较前暖和,但只要二女把身子略事移开,立又冰冷,只心头上一点热气,不但全未减弱,反逐渐增高,而且范围也比前加大,不过,不加注意,绝察觉不来。姚雪忐忑不安,不时落泪,卓越宝琉迭加劝慰,常谓:“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诸多忍耐!” 一宿已过,第二天一早,白墨临临行前命唐笑笑将道长请到客房来,把自己欲给亡母做七七四十九天道场一事,告知道长。道长见是侯府功德,当然满口答应下来。 白墨临思忖片刻,又说道:“在这四十九天中,除亡母玉老夫人道场外,还请道长为陕西蒲城捕快刘祥加做一场,也要全堂法事,所需功德费用,一概由我派人送来。这两场道场,均应定在三月初五那天上表圆场,我要亲自上山祭奠。” 白墨临一边饮酒,一面向楼中酒客打量,见来此饮酒的都是衣冠楚楚,大多是生意买卖人,并无扎眼的座客,也就不再留意。哪知他刚放杯饮酒,蓦听得楼梯响动,打下面上来一人,他是坐在月洞门靠里的右边,虽然有纱帘隔着,但由里向外,看得最清楚,见上楼来的,是一个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富家公子打捞,头戴文生巾,身穿蓝宝绸缎服,个子不高,却是潇洒。 对坐黄衣道人,白面黑须,清癯高古,神态甚壮,手白如玉,指甲长约两寸,春葱也似,一望而知不是庸流。对方以礼来请,不便坚拒,又被茶香引诱,便同走上平台,先向道人请教。 “不错,机会多的是,尤其今日最多。” 他先向上官红点点头,脸上有敬仰的神色,接而注视玉面陈飞说道:“但吾兄须老实承认,那姓沈的少女确是你欺辱的,昔葛岭上头,你以计瞒过吾,而令她饮恨终生,这笔恩仇应由吾兄完全负担,想吾兄乃大丈夫,敢做敢当,何不干脆认了,免得贻笑大方……” 白墨临径自接完了弦,轻轻弹拨了几下,才将琴推开,说道:“今日午后,我在庭院里听到你弹琴,琴音婉转轻柔,有如天乐。只有天性温柔灵慧、高傲脱俗的姑娘,才能弹出这般优美绝妙的曲子。我后来想想,如此聪明的姑娘,怎么可能看不出祥少爷是怎样的人?你要嫁他,一定别有理由。我刚才替你搭脉,才猜想出来。你怕自己动真情,怕让别人伤心,因此你要嫁给他。” 这人一身大红装束,腰佩长剑,红红的脸上,满面横肉,远远看去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猩猩,既丑恶又恐怖。 上官红不由地打了个寒颤,鼓足了勇气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管我的闲事?”骑马的人并不答话,横眉竖目地在她身上转了两转,忽然露出笑容,朗朗赞道:“好骨格,好姿质,嗯——你不能落在扫地道人士手里,咱们有缘!” 顿了顿,上官红姑娘又道:“十天虽然不长,可我会尽心尽意地听你差遗,你不妨将这间房子当做你的家,将我当做你的……你的……” 说到这里上官红的脸颊忽然羞涩地一红,停口不说了,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哼唱起一支苏南山歌,只听曲调甚是轻快流畅,犹似珠转水溅,字字清圆。 白墨临因姚雪在前,不便近身去探窥,不知那千面人谷灵子要用甚么方法寻找出口,倏地那葛琳一挪身子,向他这面缩身而来,白墨临虽没挤进前去,但相距她的芳肩也不足一尺远近,姚雪倏忽间缩身而来,白墨临闪身待让,但她身法太快,一时竟没让开,葛琳的一个软绵绵的身子,投了个满怀,白墨临心中陡然猛跳,待要退身时,姚雪已一把将他抓住,用眼色制止他别动。 扑到那人背后,手中枪一颤,奔那人后影便扎。就在这枪尖往外一递时,突觉头上一股劲风一掠,并没看见对面的人回手翻身,却黑忽忽当头飞来一物。上官红一惊,随往后一缩身,那人影又一晃,转过墙角不见了。旁边门口却横窜出来谢志强,背后又赶过来郭子仪。三个人立刻各将手中枪一摆,分头紧逼过去。那人影只一回头,翻身又跑。 白墨临出门进京以后,自己义父绝无消息。光阴飞快,瞬已半载,虽然在姜老太太百般爱怜之下,心里时时感觉空虚,时时想到自己在姜家这样飘浮着不是事,屡次想远走高飞,心里却总决定不下。 日子一久,姜老太太不留神,话里带出话来,姜家丫环使女们,人前人后,瞎揣瞎指,又透漏出一点消息来,听在上官红耳内,疑假疑真,似愁似喜,又惹她柔肠百折,万种思量。虽然还常想远走高飞,却敌不过感念姜老太太情深恩重了。 直到外面谣言四起,姜老太太盼子,霍四娘盼夫,一家上上下下,弄得眉头不展,茶饭无心,她也没有例外,一样地盼着白墨临早早地平安返乡。 忽然霍四娘在她面前说出独身寻夫的话,她使觉得这是义不容辞的时候了,这才自告奋勇,代替郭七娘去跑一趟。 谢志强见对方来势凶猛,疾退数步,右手金针却仍是作出变化,次次都是瞄着对方的破绽,怎奈韩湘子出招实是太快,虽是招招都有破绽,但旧的破绽刹那间已变成新的破绽,谢志强又要分神应付对方招招攻向自己要害的双掌,右手金针总是不及出手。不过韩湘子也是对他的右手金针和药箱中的铁针心存顾忌,不敢十分逼近。 突然,她听见“叮咚”一响,好生纳闷,这声音好象发自葫芦的方向,一会,又是“叮咚”一声,她忍不住伸手去摸这神奇的葫芦,从葫芦肚摸到葫芦口。、 突然间,她的手指似乎被利箭射穿,痛彻心肺,她咬紧牙关,才没有喊出声来,赶紧撒开双腿,旋风般跑回碧云洞,借松明照着,手指已经嵌进一粒黄豆般大的印记。这一夜,她的纳闷、好奇之外又多了一层畏惧,竟无法想象师父使的是什么奇怪的道法。 “他问我可知罗大伯的为人,我告诉他说,乔大伯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孝义双全的大丈夫’。他还问及乔大伯是否有率领马贼在乌伦古湖一带抗击外寇来犯的事。我说这是千真万确。还说这是全西疆的人都知道的。那位谢志强听了我的话后,他也说了这样的话:‘那半天云虽是马贼,确也是条汉子。’他身为朝廷官员,如不是为查访乔大伯的事而来,向我打听这么详细干什么...” 忽然间,只听窗外驼铃声嘎然中断,随着便又传来几声清脆的鸟语。 隔了片刻,却又响起几声杂乱的驼铃。这几声音响的起落,却引起了心细如发的上官红的讶疑。她赶忙披衣下床,轻轻走到窗前,透过窗棂向屋外的草坪望去,见白墨临躲在绿叶垂枝的柽柳丛中,正探着头向这边屋角张望。一会儿,又见莲姑身影在窗前一晃,随即便飞快地跑进柽柳丛中去了。 校卫们对夫人沙漠遇贼和走失乔小姐之事已有所风闻,听她这么一说,个个惊愕万分,哪敢怠慢,赶忙通报进去。不一会儿,便有一群丫环仆妇迎了出来。跑在最前面的却是霍四娘。 当她一眼看出站在阶下那人确是乔小姐时,真是惊喜若狂,叫了一声“小姐”,奔下石阶,紧紧将她抱住,竟不禁呜呜哭了起来。 其余的丫环仆妇也一齐围上,请安的请安,见礼的见礼,威严肃穆的钦差辕门顿时热闹起来。 白墨临将马交给门差,由丫环仆妇们簇拥着进驿站去了。 如此醒醒睡睡,白墨临每次醒来都感到胸口疼痛难忘,身上发着高热。他知道自己伤势极重,随时都可能吐出最后一口气。 上官红似乎从未离开过他的床边,他每回醒来,她总守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替他灌输真气,减轻他身上的痛楚。 白墨临强自撑持下去,感到姚雪不时喂自己吃下汤药,替自己针灸抹汗,想尽办法降低他的体热。 风尘三侠与荆山三童子的格杀斗得旗鼓相当,不分上下。白墨临一鞭扫出,鞭梢在包不小肩膀一擦而过,痛得他怪叫一声,脚步踉跄。谢志强见状,右掌疾探,包不小匆忙闪避,却不想还是被李富贵的铁掌斩中左臂。谢志强正待再出掌,忽觉右腿一阵剧痛,却是被包不四的峨嵋钢刺刺中,若不是郭小明的铁拐及时架开,谢志强的右脚恐怕就废了。包不大见包不小危急,峨嵋钢刺封、缠、拨、绞,接连挡开白墨临攻来的凌厉杀着。 便往峰西寻去。又飞寻了一阵,眼看夕阳西下,晚烟欲浮,连勿恶带姑茫一点影迹均未寻见。惟恐母亲思念,正在满空乱飞,四下查看,口中连连长啸,急得无计可施,猛觉身子被一股极大潜力吸住,往前下面飞去,一任全力挣扎,毫无用处。 近来白墨临常听师父指点,已有一点常识,知道不是有人作对,便是遇见妖邪精怪之类,情知不妙... 第010章:独孤成 白墨临的武艺却也不劣,知道这一蓬暗器厉害,就在空中来一个“孤雁翻云”,把身体往后挪后五六尺,冀图避过暗器的来势;那知这一次,姚雪存心要他的性命,好夺马奔跑,所以高子翔发出金钱镖和沙石的时候,姚雪英仅发出一把沙子,而用足手劲,将一小撮蚺骨针全部用在白墨临的身上。 原来,他的手脚都被绳索紧紧缚住。 他感到身上冰凉,低头望去,惊见自己身上一丝不挂,竟被人脱得精光。他吸了一口气,只觉胸口剧痛,肋骨似乎断了几根,又试运内息,竟难以通过心脉,心知金吾仁波切这掌打得甚重,自己内伤不轻。他运气不成,全身难受,又吐了一口血... 早有四人扑到,原来是黑风寨口四大兄弟,他们已跟踪上官飞红数日,眼看离师父独眼魔头的约期已到,不下手不行了。 上官飞红一股怨气全发泄在这四人身上,纵身一跃,如大鸟掠过众人头顶,一阵寒风扫过。 她意欲先削其兵刃,再杀死这四个败类。哪知这四人上次吃了亏,决不把兵刃往离殇剑上碰。 说完不听声息,两人刚走不远,猛觉身后金霞一闪。回顾楼窗内,连飞起好些条蜈蚣金蚕等毒虫,都只二三尺长,周身烟光环绕,目光如电,口喷毒烟。 白墨临本朝席前飞扑,吃那金霞迎头一罩,全被裹住,只闪得两闪,便听吱吱喳喳的惨叫过处,纷纷碎裂,再绞得一绞,便已无影无踪。 未了一条蚕形恶蛊,在一片血光绕护之下,刚由窗中飞出,一见大群恶蛊全数伤亡,似想缩头逃回。猛又瞥见几丝奇亮如电的银色光线比电还快,只一闪便朝那血光环绕的金蚕恶蛊由头到尾穿过,一阵极轻微的爆音响过,连身外血光一齐炸成粉碎... 待走近前一看,果见一面拇指大小的晶镜,深嵌壁间,乍见就像一粒珠子,若不留心,决是看不出来。心想:“这镜子嵌在圆洞里面,能够折光才怪!”他平时也曾经和惠雍用镜子迎向太阳,把光折向一旁,那样折射,定要四面开阔才行,像这样深的一个小洞,怎能折射?他心里虽然疑惑,却因接近敌人,不便深问。 只见一处处清泉白石,鸟磴烟萝,煦暖如春,山花遍地,沙径盘纡,颇为平坦,便如置身画图一般。白墨临大悦,观之不尽,顿觉身健神清,凡襟尽涤。 师弟徐徐行去,可数里远近,还闻得樵斧响林,牧笛动野,那林梢涧曲,山居人家的炊烟还一缕缕袅起;映着一片风光,十分有趣。又走了一程,渐入渐深,人籁都绝,忽闻得水声潺潺,浮空而至... 日落以后,天色全黑,一弯弦月挂在天边,群丐肃静等待,对头却始终没有出现。直到接近戌时,忽听蹄声响动,一群六人纵马而来,月色中但见那六人身披黑色斗篷,帽檐低垂,高矮胖瘦都有。六人在野外停下... 于是,上官红站立镫上向四野探望,见沿着边沿那边,有片疏落的树林,在离树林不远的草地上立着座孤零零的小帐篷。 白墨临拨马向帐篷走去。当他已快走近帐篷时,忽听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那嘶鸣声是那样的雄伟,又是那样的宏亮,以致使她也不禁吃了一惊。他忙抬头望去,这才看清了就在帐篷旁边的木栅上,拴着一匹黑马... 半晌,上官红轻轻息了一声,弯下娇躯,把北双的头揽在怀里,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铜盒,取出两粒药丸,两指微微一用力,缓缓磨碎着,然后小心翼翼涂在白墨临的“俊脸上”,而且,还轻轻的拭着他唇边的血迹;那神情,那模样,宛如一对蜜意的情侣,柔情的抚视着受伤的情侣... 这是岷山之南,由山麓到达山腰,全是陡峭险峻之处,山路奇窄,曲折险绝,两旁古木斜天,蔽却天光,使人于险峻之外,还有一种幽遽感觉。夜沉入静,万籁无声,点点星光,从疏枝密叶中,直空而入,山风吹来,枝叶摇曳,星光似随之起舞,景物之美,使人迷变。徐庆民以轻功见长,故有碧天雕的雅号,一见敌人已走,却令自己困守其地,危言耸听,不令走开,这无异划地为牢... 续骨不难,如是骨碎,大半筋脉必定有伤,这就非先当面诊断不能随意用药。现在家师不在,只好先将七宝续命丹带几粒去,保住病人一百八十日内伤势不再加重,再另作道理... 独孤成则显得瘦小精悍,一身紧积小靠,双眼四处一扫,店中的客人销吓得不敢再看他。 他左手提一柄黑沉沥的欢刀,黑沉沉的刀路,黑沉沉的刀柄,显得杀气沉沉。纪三人形如清鬼,一胜病黄肌理,身上紧紧裹着一件上好皮裘,下身却只穿一条薄薄的钢裤,他走两步,便要咳一声,仿佛再走几步便要倒下似的... 就这居高临下之势,悄没声打将下来,那东西刚由身旁取出,约有一尺多长,形似一个铜管,所放像是一股微微带光的黄气,火枪也似朝下猛射。 上官红和姚雪二人曾听道长说过,料是连山教中毒砂火筒,非但比寻常火枪猛恶百倍,所发毒砂形如一股黄色光气,中杂无数米粒大的小火星,威力极大,无论打中何处,当时爆炸,并还具有奇毒,端的凶毒无比... 白墨临又拔出长剑,划破树皮,将流下的树脂涂在脸上,并把衣衫撕破,让它千疮百孔地飘飞着...... 这些似乎还不能满足他报复的野心,索性拂乱头发,让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令人猝然间见到了他,如同遇上山精海怪一样的可怕。 说完,他一一跃上前,对准上官红面门猛的一拳击去。上官红不慌不忙,只轻轻将身一闪让过拳头。她也不出手招架,也不挥鞭还手,仍只将那支竹鞭在手里玩来弄去,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望着他。 独孤成气极,又连连向她心窝、耳门、肋间击去数拳,上官红或侧身,或点头,或退步,一一轻轻让过。 白墨临口里说着心头大骇,只觉眼前满布银光寒寒的狼牙棒,搅得他眼花缭乱,上官红怒叱一声,娇躯忙不迭斜射出,堪堪的躲过关洛双雄诡异凌厉的三招,不待关洛双雄变招换式,娇躯猛然拔起,娇喝一声,蓦然幻成十余条身影,长剑怪异诡谲至极的杀向他们的颈项,一招“劈风断水”已随着她的“追风步法”使出! 就这退步探头之间,一条比水牛还大一倍的独角怪兽,周身热气蒸腾,正由斜对面谷口狂蹿而来,一跃便是十余丈。刚刚到地,一条瀑布也似的彩练也从谷口来路抛起,直落场中,正是那条毒蟒。双方立时恶斗起来,那斗势的猛恶从来未见。 先是怪兽蹲伏地上,将一双凶睛,电炬也似注定毒蟒,身也缩在一起,口中轰轰怒吼发威,一动不动。那蟒初来时势本迅急,等到双方对面,怪兽返身踞地发威相待,反倒把势停住,已快要蹿到怪兽身上,猛然缩退回来,前头依旧昂立,身子和转风车一般略微制动,全身便盘成一大圈,只剩蟒头昂起四五尺高下,也将一双凶光闪闪的蟒目注定仇敌... 口中红信火焰也似闪烁不停,吞吐之间宽达尺许,看去比怪兽还要猛恶可怖... 她忽然倒地一滚,躲过上官红斜刺里劈来的一刀,随即拔地而起,使出“石破天惊”这一险招:将刀从空中直向上官红咽喉刺去。 上官红收势抽刀已来不及,迅即向后一仰,刀锋擦鼻而过,姚雪反腕又紧向上官红胸前刺来,上官红压背落地让过刀锋,趁姚雪往前一倾时,鱼跃而起,反腕一扣将姚雪手中的刀紧紧压住、姚雪拼命挣扎,无奈俞秀莲那把刀好似重有千斤,直压得她两眼金星乱迸,只是抽脱不得... “敝帮对阁下之身世,来龙去脉皆了如指掌,当敝帮主与老夫蹈步武林,欲寻仇时,却不见阁下行迹,一连半年来,老夫带着敝帮主历练江湖,一年后,于年前便着手筹办立帮,以待阁下,老夫虽不得阁下踪影,但却得悉阅下与川枭是至交,而川枭却与狂风沙帮主为八拜之交,况且狂风沙实力强大,终为敝帮一大威协……” “恶贼你少用花言巧语行诈,姓魏的并非贪生怕死的人,既然冤枉落在你手,杀剐随你,些须小事,须没杀人的罪名。如真是我约了刘小姐同逃,也是两厢情愿。既做了就敢担当,犯不着朝你们这群奴下奴说假话推托。你如问刘小姐何时到来,那只是昨晚四五更光景。我主仆三人俱早安睡,只我半夜醒来,因闻院中有了声息,出去一看,除她心腹丫头小玉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会剑术飞行的同伴。她原也不知我在此,因见灯光,来此借地小憩,才得相逢。 看她主仆神色急遽,向我借了一间闲房,男女四人在里面也不知说的什话,有什举动,待没一刻,便即开门告别。我送他们出时,似见她主仆和那男同伴走的仍是往三道岭去的回路,那女同伴却和电一样,放道青光凭空飞去,好似往哈密城中去的方向。 一道烈焰,自东蛇岛中央之处,冲天升起,正是寒潭附近石崖所在。三艘巨帆在吃饱了风之下,距离东蛇岛渐远,蓦地火光冲天,烟硝有如飞蝗般四射而出,整座岛屿,便似是在顷俄之间,化作人间炼狱... 第011章:英明神武 黑心老人双腿断残,闪跃不便,索性坐在地上,双臂左右划圈,右臂仍是那一招“九***”,左臂却是一招“金轮倒转”,两个掌圈一正一反,力道截然不同,却又相辅相成,闪电间已将唐步血的双腿套住,无妄神功的刚劲使出,喀喇喀喇两声,谢志强双腿的腿骨立时断成六七截,骨骼碎裂,不成模样。 “哎呀”一声,仰后而倒。 白墨临大喜,猛喝一声,踏进一步,正想结果她的性命,不防高子翔一个鲤鱼翻身,从地上挺起,双足齐飞,使个鸳鸯连环脚,向白墨临下三路扫来。 白墨临躺倒在地。 这也因为白墨临多喝了一些酒,有些半醉,又跑了许多路,心中愤怒不已,卤莽进攻,遂吃个这个亏,翻跌在那道姑手里。并且这鸳鸯连环脚是女子的一种绝技,常常倚着这一下,反败为胜的。所以精细的人若把对面的女子打倒时,必要防备这一下了。 你把内劲藏起来,诱我上当,可我根本不惧你的内劲。他长剑一抖,使出自己创造的剑招“负荆请罪”,银星三点,刺中冀北恶煞的肺、肝、贤三个部位,但他仍只在对手的衣服上留了三个小洞,没伤及他的身体。可在电光石火之间,无敌老祖的内劲一吐,一股凶洪般的大力奔出,击向姚雪身后的巨石,“轰隆”一声,石破天惊,向四方进溅。 姚雪大骇,电闪极跃,伸手抱起白墨临向隐蔽处躲去。 过了一阵,忽听内厅传来一声惊呼,声音凄惨已极,白墨临一惊,忙跳下树,奔入内厅,却见谢志强跪在地上,像是中了雷击一般,全身颤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白墨临低头往暗格看去,却见那枚天风令竟已不翼而飞,格中留下一张黄纸,上面画着一只咧嘴而笑的狐狸。 但有些本领,某些人无论怎样勤力,就算有百倍愚公移山的精神,也不一定管用。比方说:天生特别肥胖之人,固然也可以苦练轻功,但其成就必然有限,如曰不信,且看千百年以来,武林中以轻功称著的绝顶高手,又有那一位会是身形特别肥大之男男女女?没有!连一个都没有!武学如是,医术也是同样的道理,有怨,说你很愚笨吗?那是不确切的,... 一个汉子嘿嘿而笑,修热一扬刀,直扑过来。 白墨临平生未和人用刀打过架,这回可是真拼命的场面,心中一凛,忙不迭刀交右手,翻院一架。对方正要试他的腕力,猛可砍下。当的一响,两刀相交,那汉子哼一声,腾腾腾达退了四五步。 半仙之体,这不是简单的事情,千百年来,武林之中只听人说,却从未出现过这样—个人。黑面老人见多识广,当下连追赶也没气力了,其实他又哪里知道,无敌老祖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哪里能练成半仙之体,只是他不惜冒险来一次“天人睹斗”延长自己的性命罢了。他以本身精纯的纯阳真气突破天经死穴,然后以太极、三里要穴以创攻创,以伤闭伤,互相牵连,以微弱的希望实行冒险罢了。 按说七绝去功散是詹杏娘独创秘方,那时还尚未扬诸于世,公开武林,解法外人不得而知,至今也仍可说无人可解,但霍四奶奶是始创人,她当然知道此种药物的解法了,本来詹杏娘是不敢替逍遥浪子医治的,因为据一般治疗药物中毒而失去武功的方法,必定阴阳调和,医者必死。 但见青光和白光,风声电逝般上下飞舞,嗖嗖有声。菱星在旁见青光白光渐战渐大,足见两人功力悉敌,分不出胜负,正想上前协助,却见那有灯光的屋子里,呀的一声开了窗,又跳出一个胖和尚来,左臂已没有了,只有一条右臂,舞着一个斗大的铁锤,足有七八十斤重,迳取菱星。 菱星也舞动宝剑迎住,觉得那胖和尚力大异常,使开铁锤,风声呼呼,有雷霆万钧之势。这两个和尚确是劲敌,若不是他们都有高深的剑术早已败了。 战了多时,菱星的剑光已把那胖和尚紧紧围住。那个使缅刀的和尚也被剑秋的青光压迫,白光向外一吐,跳出圈子,望后面回廊里便跑。 这时,只听“嗖”地一声,一团金光从身后飞来,直射白墨临面门,那金光在紫电宝剑上撞得铮铮乱响,如拨琴之声,只见那团金光罩住女儿面门,紫电宝剑已脱手疾射而出,一条人影疾随而至,二指挟住紫电宝剑,收回那团金光,飘然落下地来。 白墨临定神一看,见是五庄真人,道长垂眉闭眼,左手持紫电宝剑,右手握一柄拂尘。姚雪心头一惊,她这紫电宝剑乃剑中之王,削铁如泥,却被这拂尘轻易击飞... 白墨临飞身跃起的那一刻,姚雪便把眼睛紧紧闭上,在黑暗中感觉自己仿佛在腾云驾雾一般,忽上忽下,紧张得连气也喘不过来。这时停下以后,她耳听江水声遥遥已在脚下,心中稍安,睁开眼来。 哪知四下一望,顿时骇得魂飞魄散,只见身子悬在半空之中,头上是危崖绝壁,脚下是滚滚浊流,全凭燕飞萍的一臂支持著三人的重量,经江风一吹,身体微微摇摆,似乎便要栽入江中。 只见他颌下茂密的黑髯上挂满酒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便她不禁又想起三年多前在山上草坪里的情景。眼前的郭子仪一切风采英姿依然如故,只是在她看来,过去那种狰狞可怖的神情没有了,一举一动都较以前显得深沉温厚。 那红巾包头的额下,远远看去,已隐隐现出了一道皱纹,不由微微感到心头一酸。她知道,那是几年来的风尘和焦忧给他刻下的痕迹。 白墨临默默地凝视着郭子仪,她的心中荡起一片柔情,盼望能迎上他的目光,也象两年前在保定附近树林中救了他时那样,看着他迈开大步不顾一切地向自己奔来。 那黄客人。学术渊博兼工技击,因久困名场,愤而远游。生平足迹,几半天下,随缘流转,倒是个磊落奇士。当时宾主谈得入港,天色已暮,白墨临便留客宿于外室,自己踅回内室。方到帘儿外,已听得他娘子徐氏吱吱喳喳的数落白墨临,忙掀帘跨进,只见姚雪撅着嘴立在榻前,黑油油的脸儿,绷得笛膜儿一般。 白墨临抬头目光一扫,他知道,在道观的屋脊、远处的岩石和西南侧的松林后面,至少藏有十四位武林高手,这些人不知为什么,居然知道了此次决战的时间、地点,都是前来观战的。 的确,能够亲睹这场绝世高手的决战,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毕生幸事。当然那其中也有三人是另有企图,他们就是大风堂的三大长老断发,红颜和横眉... 且谈且行,少时转过一座小山石,说也奇怪,这里和前面只是一石之隔,但景物却已大异。但见遍地长着不知名的野花,清香扑鼻,树木却很少,唯其如此,更显出这些树木舒卷有致,似比前山满地树林更清雅得多。 她端坐听着,从哥哥这番谈话的用心里,使她感到一种同胞骨肉之情,同时又体念到了皇恩的浩荡,章府的尊荣,父亲的权势,哥哥的声名。 这一切都使她在京城官宦人家中可以睥睨众眷,也使她成为玉府中的天之骄子。她又想起了她在出走途中所受的种种屈辱。要是那些人知道她是章府侯门的千金,不管是酒店里的那群镖师,还是潴龙河畔的恶霸归自谣,甚至连谢志强,就谁也不敢那样对她了。 这一切,她都是为了郭子仪才不顾的,也是为了他才招来的,如果他还在,她可以为他而忍受,可他已经死了,一切都成空了... 。三人来到集市,只见市上到处都张盖起一幅幅五颜六色的布幔,布幔下摆着贩卖各种货物的货摊。布幔排列整齐,纵横交错,整齐成行,形成一条条彩色的街巷,显得别有一番豪华,别有一般风味。摊上贩卖的货物,从布匹百货、皮毛首饰直至烟酒糖茶、药材珠宝,真是应有尽有,样样俱全。 草地两旁的林坡脚下,则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帐篷,帐篷旁多设有木栅,木栅围着自各地赶来的马匹、牛羊,还有驼驼、鹿子。 集市上到处都是挤满了穿着各族服装的人群,有打扮得如花枝般的少女,有身佩短刀荡来荡去的膘悍牧民,有木讷忠厚的农夫,有弹琴欢乐的老人;有为卖东西而来的,也有专为看热闹而来的... 眼看着郭子仪的一个左肩,就要落进谢志强掌下,忽然郭子仪不退反进,左肩微微一塌,争取了一瞬的时间,右手食中两指,骈指直戳谢志强前胸“七坎”。如此以攻为守,虽然是挺而走险,却是贴身近斗,最厉害的一种打法,如此双方各以分毫一瞬的时间,权衡轻重,决定进退。 经过一个长时间的歇息,各人陆续醒来,也不知到底是昼是夜,分出一部分人守住这所“粮库”,其余便分头向南道两端探索。于志强一行,走向禁堂这一端,曲曲拆折约经二三十丈,即遇上坍了的石壁挡路。 白墨临走向洞外的一端,却遇上了五位勇士搬运坍下的石块,询问起来,知他们分散入洞未久,即闻身后的焕声,赶回头一看,已见归路阻绝,只好搬运石块,希望能搬出一条生路来,以致不敢深入... 一瞥之下,即知郭子仪的艺业是平生仅见,不敢怠慢,单掌吐劲一推。“嘭”一声巨响,地面顿时下陷三尺,十丈内的树木,枝折叶飞。他自觉一股极强的劲道,冲得他站脚不稳,一连倒退六七步,身上气血一阵翻涌,猛冒起一股恶腥气味,情知夜里所中七星散的余毒,尚未尽除,并因此而激发。但他禀性刚毅无比,仍然满面笑容,装作好象并无其事... 第012章:山人自有妙计 寨子里的弟兄们住在山中,把个偌大的句曲山方丈数十里胜景,尽皆游遍,不觉时光已到暮春。 这夜众人皆已睡熟,独有白墨临再也睡不熟,便起来开了窗,望望山景。只见一轮明月当空,万里无云,静悄悄好不有趣。 看了一回,远远的望见一人行走而来。走到仙人洞畔,沿山坡转弯过去。看他虽是人形,却有猴头猴脑,身上着件单衫。 先把粮米装在马匹之上,上插一面旗儿,写着“赈济贫民”四字,限今日完备,作速驱下山岗,由马自走而去。把银两分派各喽兵,好生各自回去,改行换业,做个良民百姓,若再犯前愆,尽杀不赦。 众喽兵欢天喜地,诺诺连声。 白墨临他自己也取了些金珠,与高兴各带了路费,一面吩咐取肴馔过来充饥。那合寨喽兵忙个不了,纷纷动手,至月落西山,诸事定当... 但见街坊整齐清洁,商品丰美,车水马龙,路人摩肩接踵,确实是个十分繁华富裕的大城。一行人穿游城中,远远便见到一座高大的城墙,装饰富丽堂皇。 姚雪当先由大门进入,随从人马则大多在此停下,列队等候。城墙当中另有宫殿,以漆成赭红色的高墙围绕,格式与紫禁城颇为相似,只是规模小了些。 白墨临仰头观望,见城中建筑高大华丽,美轮美奂,建筑风格与中土近似,但在屋檐、色彩和装饰诸处又别有异国风味,不禁啧啧称奇... 将到螭头沟,那海滨斥卤之地,一望都是白沙碎石,日光照去,有一种亮莹莹的光彩,长风吹起,那浮沙高起凹下,远远平望去,便似波澜动荡一般。 沟左一山,临海突起,峰峦回杳,云物深秀,名道林山。那九华宫便建在山腰,蹬道萦纡,长可数里。从下面望去,便似五云楼阁,海上三山,一层层端的十分庄严雄丽。 这当儿,进香男女成群结队,蚁儿相似,或骑或步,有还诚愿的,都个个披发跣足,身着赭衣,负枷带索,把香叩头,口宣佛号... 白墨临看了,喜出望外,知道自己无意中发见机关或者有生路了,遂低头蹑足,走进门去,乃是一间浴室,盆中兰汤溶溶,芬芳四溢,锦屏的旁边,正有一个女子,在那罗襦襟的当儿,忽见剑秋走来... 那悬岩从山中凸出,底下却有一个极大的裂口,里面非常宽大,自可容人。武林儿女四处飘荡,走到深山峻岭杳无人迹之处,枝头栖息,洞穴藏身,原是常事。 一到洞口,白墨临停身肃客,由独孤克领先,蝴蝶刀燕双飞以及上官红紧随而入,洞里不但宽敞,而且颇为深长,但中部入口,却极为窄狭,仅可容一人出入,大约过了此处就是里层。 白墨临正待缓步入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凄凉感叹之音... 白衣人没有胡子,一张脸惨惨青青的,脸型修长,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我平时并不是胆小如鼠的女子,但就只是给白衣人这样子瞧了一眼,竟然在小解不久之后,裤裆又已湿淋淋地,全身毛管更是根根竖立。 各种店铺和住家一家紧挨一家,往前十来丈外,有一座石牌坊,上面刻着“社稷栋梁”四个楷体大字,下面两旁则蹲伏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据传,这座牌坊是一百多年前建的,当时前朝的宪宗皇帝为表彰战功赫赫的名将菱星,特意在其祖籍金陵赐建了这座牌坊... 山上有个石洞,洞内有个老道士,却是那年在句曲山会过的。 那老头儿就叫做陈贞子,留住我们,直到如今。终日吃些蔬菜,又没酒吃,挨得我要死。几次要想同高兴逃下山来,但这老儿会起卦,他就预先就给点破了。后来决意私下走了,那知走了一夜,仍在山头上面,再也寻不到下山道路来... 只在这短短的一瞥中,便已认出那人正是游飞红来。她在林里又呆了一会,这时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忽从城楼上传来一声号角,随着那声号角,木栅门关了,八名军校也退进城去。又一阵沉闷的叽嘎声里,城门也紧紧地闭合拢来... 伸指一弹之间,“咣当”一声,酒杯碎裂,他疾退身闪避,衣袖上已被几点酒珠穿几个小洞。黑袍老头身后四人均未躲过,被酒攻倒,只听那少女大声呵叱,白墨临不懂藏语,但看那神态是咒骂这黑袍老头,声到人到,这少女酒杯掷出时,已拔出短剑。一手握鞘,一手持剑,不容对方有丝毫喘息之机。 她再往下一看,只见靠近树根的泥土,一大片己变得湿润润的,湿润的泥土上还留下一滩鲜红的血迹。 姚雪吓慌了,正想扑到母亲怀里问个究竟,却见母亲用一种严厉的目光制止住她。原来就在这时,已有几个骑马的汉子来到她们的身边。 姚雪抬头看去,见走在前面的那匹马上坐着个瘦瘦的汉子,铁青的面孔上,闪着一双带恨带怒的眼睛;跟在后面的那几骑汉于,原来就是刚才在赶集场上从官兵围攻中突逃出来的那些马贼。 高兴本非无能之辈,但在安门中骤闻头上大喝,心神不禁一震,更不料到来人竟擅长隔空点穴,而来不及防备,只感背上一麻,周身真力已散,一枝宝剑同时无力垂下,他的对手正是札伦寺四大金刚之一,功力已非小可,把握这个机会,飞来一枚,直把一个剑客打得脑浆迸裂。 白墨临隐立于高墙的长草丛里,这时两个劲装少年从他身边经过,两人没发现有人在侧,依然挺胸直行。这一霎那间,谢志强却已发现两人额上的白布带写着昆仑两字。他立刻知道这些少年健者俱是名门弟子,是以有着江湖人所不及的大家风度... 那轿子也怪,怪得可怖。抬轿的竟然是四个身看红衣的侏儒。轿子不大不小,上好的楠木,镶金嵌玉,那重量似乎只有四个壮汉子才能担当得起。 但看那四个侏儒的神态、姿式,却比壮汉轻松十倍,自如百倍。 欲成一统江湖的霸业虽然艰难万分,但咱们鞠躬尽瘁,竭力以赴,能够成功固然最好,若不成功,终究是世上堂堂正正的好汉子。 可是万万没想到,你为了谋取姚桂香的财产,竟不惜牺牲这些忠肝义胆的好弟兄为诱饵,轻易出手害死,此事若传入江湖,岂不令天下英雄齿寒三分。 这只船是唐府上自己打造的坐船,所以极其宽大华丽。停在阊门的时候,客船准千准万的拥挤,不开倒也不知,只因通到铁棱关的来往船只稀少,虽有二三十号商船,却不比得这只船金彩耀目。 另有一做公的,也是唐晓明的失着,他小心了,反为坏事起来。那李芳是个苏州的有名马快,别的各州各县有了难破案件,都来慕名请他去的,所以他的一双眼睛,何等厉害... 那闲人都远远的围着,人头济济,如围墙一般,在那里看他们厮打。见鸣皋拳法精通,犹如生龙活虎,打得李文孝只有招架,并无还手,便在腰间取出那条七节鞭来。 这条鞭用七段纯钢打就,每段有五寸长,各有铁环连络,可以束在腰间,如同带子一般,所以又名软鞭,乃暗兵中利器。 那谢志强惯用此鞭,拿将出来,使得呵呵风响。唐晓明有心要显本领,他便空拳抵敌,运动内功,遍身都成栗肉。此功名为禅骨功,与易筋经无二... 因为要寻老人来,用他的金银物件,故留这善举叫老人做。当下老人进屋里仔细查看,见剩下白米比前少了些,柴草亦少了些,榻上多一条绣被,枕头边一大包金银首饰,喜道:“方才仙人所言果然不错,我老运亨通了。但两个尸身,要把他埋了方好。” 白墨临寻了一把铁锄,夜空地掘了两处,将床上绣被包了妇人尸身埋了,又将头陀尸身埋了,收拾干净。后来将金银首饰兑换铜钱,又买了一个农家儿子,娶一个媳妇,买两亩田,耕种度日,倒也安闲自在... 这是各种苗蛮里面最优秀的苗人。他们的祖宗,在千百年前,还建设一个赫赫有名的王国。大约因为生殖不繁,不肯和别个苗族结婚,子孙逐渐稀少。 到现在这种苗族,散处滇西深山之内的,更是越来越少了。他们天生的好洁好幽闲,没有清泉碧溪的地方不住,邻近人烟和别种苗族的地方又不住,倒象是个厌世独立的隐士。 男的渔猎,女的编织,偶然由懂得汉语的年老人,拿着兽皮草席等物,到远远的镇上换点盐米等类,过的是与世无争的日子... 他是一个中年人,四十来岁,沉静端庄的脸庞由于经历了太多的沧桑和太多的变故而增添了几分忧郁,几分无奈。他的腰间悬着一柄古铜色的无鞘长剑。剑身遍布星星点点暗绿色的铜锈,似是告诉人们,它来自遥远的年代... 好,既是如此,你们就一起上吧。反正天下豪杰都与我一家三人为敌,再多你们九个又有何妨? 说著,白墨临一挥从那七袋弟子手中夺下的长剑,横在身前,左手拿著剑柄,右手二指捏住剑尖,轻轻一扳,卡的一声,生生将那柄剑扳断了一寸来长的一截,顺手在桌上一拍,将这段寸许长的断剑头平平嵌入桌面... 他原生得豹头环目,左右有两只长牙,从阔嘴里凸露出来,活像着一位獠牙恶鬼。 这怪物头戴金箍,平日喜穿烈火袈裟。今晚算是特殊,烈火袈裟换了一身冰绡僧袍,和寒冰老人,一样打扮,怀中抱着一柄长剑,古色斑谰,式样奇特,寒着一付鬼脸,怪模怪样。 他担心姚雪功力不济,乃至一交手见她气蕴厚,剑招怪异,才松了口气。 他真想破了这石门,出手相助。他内心对姚雪充满感激,她说过一月后来滇宫救他,今日果然如约而至。看着她与那秃驴拼死搏杀,白墨临急得渗出汗来,火折子已熄灭,但剑气森森,寒光灿灿,两人已斗了二百来回合,还未分出上下... 第013章:勾心斗角 离城还有七八里之遥,地名叫做菊村,却并没菊花,又无村落。 一条弯弯曲曲的官道,两旁尽是枣树,遮得日影全无,清风习习,好不凉快。 白墨临、姚雪二人在车上谈说前情,忽见一只兔儿向车前窜过,钻入草中。抬头见有一只老雕,觑定草中,在半天里盘旋,要想吃这兔子... 上官红只觉自己的掌力才不过击在北双坐的桌席,一声哗啦,却不见北双人影,刚刚一抬眼,倒挂着身影正映入他们的眼帘,一股咻咻之风,已是令他们那么惊骇的袭到他们眼前! 说罢,白墨临使个门户,叫做“童子捧银瓶”之势,等他入来。 菱星便使个黑虎掏心,照准高兴当心一拳打去。高兴将身一侧,起左手勾开他的拳头,将右手照定肩尖一掌打去。 菱星转身把左手帮在右臂,将他拳头让过,进步还拳。二人一来一往,打了五六十个照面,渐渐气力不加。若讲轻身纵跳,菱星远胜高兴,只拳法实力却非高兴对手。 两道目光,注视上人后,上人一脸庄严之色,身子微蹲,两掌合什,绕场一匝,大有彼此接近之势,先是上人稳身不住,左脚往前一踏,步履所及,地陷石碎,一声道号震耳,上人把身子微微往后一坐,似把全身力量,也使了来。 最奇是,两眼神光,暴射两丈外。黑心老丐,似被他这种目光怔住,眼皮略动,睛光暴减,上人立把左脚一收,又撤回原式... 只见左边多少伙计在那里煎熬炒爆地烹调,只烧得五香扑鼻。右边柜台里面,坐着一位俊俏佳人,对着天花板细看。 佳人年纪二十多岁,生得明眸皓齿,杏脸桃腮。只是两道修眉插鬓,那风韵之中带些杀气。身穿月白单衫,头上簪着丹桂花儿,两旁插戴都是赤金首饰,把乌云变做彩云模样。 那柜台横头坐一个大汉,生得眉粗目大,一脸的横肉,形容可怕,知道不是善良之辈。一路看着,早至里边,只见生意十分热闹... 只是朝钟暮梵的修她的清课,有时定息趺坐,每至午夜,只将白墨临冷冷丢在一旁,与那饥鼠老蝠领略这佛堂灯火。 白墨临初时对此萧寂之境未免思潮坌涌,但怔怔的坐下来,那家中事儿便如在目前,不消说姚雪的声音笑貌,便连家中的鸡儿狗儿,都一一涌到心头,不由悲凄万状,竟恹恹瘦损下来,一张小脸棱棱削削,每日价风吹日晒,蓬着短髻,撑着脆骨,如秋末寒鸡似的... 笛子和红绫,似乎有人牵著一般,从空泻落,红碧光华交展。已现出高兴和无极道人,两人手中所携,正是自己的兵刃,红绫就裹在笛子身上,如同粘附-般。两人携著兵刃一端,渊临岳峙,都用力将兵刃往怀里硬拉。 高兴却面带笑容,若无其事,无极道人,则森森冷笑,神色傲然。 簇拥在独孤克身后。章邯见此火光未曾变化,只是不熄,越烧越旺,心中很是纳闷,从未见过如此之阵,但隐隐感到有一种不吉之感袭上心来。 他又举目四下一望,还是看不出什么眉目,心急如火,双腿一夹,纵马上前,凝神一窥,不禁愣住... 白墨临备酒接风,细看那上官红,年纪约有三十开外,白面无须,循循儒雅。头戴扁折巾,身穿淡黄袍子,宽长潦倒,好似个不第秀才。看他究有甚本领? 忍受饥渴,强打精神,不敢稍有疏忽,他见狼群中几只大灰狼,因迫于饥饿,兽性大发,几次险些纵上树来。正在万分危急时,却见自崖顶落下几枝熊熊燃烧的松明火把,松明投入狼群,引动谷内枯枝,只听噼啪作响,顿时峡谷窜出了一条火龙,迎风助长,驱赶狼群四散逃窜。瘦蛟又惊又喜,急忙大呼“救命”... 跟随那女人进了小屋,见一位身材苗条、眉目清秀的姑娘木然坐在床上。 她捻起头来闪着一双含惊带怨的眼光看了那女人和姚雪一眼,迅即又低下头去低低地啜泣起来。 姚雪看到她那满脸的泪痕,蓬松的鬓发,以及她那在啜泣中微微颤动着的身子,不由突然想起了在天山树林里被狂风暴雨吹打下来的那朵朵落花,她对这孤立无依、楚楚可怜的姑娘不禁更加同情起来... 白墨临退立一边,看上官红施展两臂,一起一落的打麦,似乎绝不费力一般,非常迅速,同伴都及不上她。便是自己虽有些蛮力,也不能够到如此地步,心里不觉诧异。乡妇的同伴也在旁看得出神,停着手都不打麦了,大家觉得这个老乞妇倒着实有些气力的,不要欺她年老,我们年轻的反不及她咧! 一摸身上,不但未曾带剑,便连竹棒也没有。他无暇多想,在路当中一坐,等候众官兵到来。过不多时,但听马蹄声如雷动,一行五十多骑向这边奔来,光头红衣,正是东厂喇嘛。当先几个喇嘛见到他,更不放慢马蹄,反而快奔迎上 先师印度人圆寂以后,我便离开了衡山,云游四海;随时变貌易容,时时改装换姓。虽然在江湖上也伸手管了不少事,做了许多我愿意做的事,绝不露出我的真相,让江湖上疑神疑鬼,自去猜疑。有时无意中有人在我面前讲出我的故事,说我是剑仙,添枝带叶,讲得口沫四射,神乎其神,我只听得笑断了肚肠。 望下一看,一个极大茅篷,扎得馒头形式,约有五亩之地,上插三百六十五面皂幡,点着一百零八盏绿色幽魂灯。 茅篷周围立着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约有二三十人,都是黑衣红帽,动也不动,也不开口,觉得阴气逼人。白墨临不去惊他,叫菱星道:“随我到茅篷里面去看。”果然进去千门万户,弯环曲折。若是他人便无从寻路,白墨临有升天入地的本领,门户不能阻挡。 弟子不过略微拿话点了点他,他便把弟子恨入骨髓,认定弟子是踢场子来的,反倒逼着弟子下场比试。 和他讲起太极拳的招术来,也着实教人听不入耳,果然与江湖上的传言吻合无二。江湖上的谣言,确实是他放出来的无疑。 弟子跟他下场子,请教他的手法,他竟敢拿长拳的招术来,改头换面,欺骗外行。只不过把第一式变为太极起式‘揽雀尾’,把第四式‘大鹏展翅’变为太极拳的‘白鹤抖翎’,把收式变为太极拳的收势‘太极图’,行拳完全是长拳的路子,他却狂傲得教人喘不出气来,居然敢把我们太极拳门下拳,信口褒贬得半文不值... 内有一个小小地穴,约有一二间地步,四面石头砌成。里面倒也舒齐,床铺被褥,一应全备。每日三餐茶饭,也有荤吃,只是人肉罢了。 将你养得肥胖,等到要用之时,方才动手。用过之后,便推到此间。若是死了,便杀来煮吃,当做牛肉用。幸而不死,他仍把你养着,留到后来再用。 他的药都是人骨髓、人脑子、心肝五脏、卵子、阴门合成的,所以如此效验。今日天赐好汉到来,总望相救我们出去。若得回家,定当重谢... 只要跌落水里,饶你本事齐天,因为水势奇险,也得被激流冲走,轻则重伤,重则粉身碎骨。 人皆有求生的潜存本能,何况一代少年奇侠?眼看脚已触水,下落之势,犹未制住,头上有一粗可合抱的大松树,从左边崩溃壁,斜伸而出,但距头顶颇高,无意之间,高兴把手朝上一伸,突捞着一物,物体软中带硬,且极冰凉,同时手臂身腰突觉一紧,如无数铁箍,绕身数匝,顿感呼吸失灵。 不由大骇... 她也曾仔细辨察车外偶尔传来的细小谈话声,可传进她耳里的却全是一些陌生的声音。 一路上,她只能任人摆布,丝毫也动弹不得。 白墨临从小至今,一直养尊处优,即使在菱星面前也任性使气,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她真是气忿已极,好几次把嘴唇都紧咬得流出血来。 姚雪平时爱笑爱闹,这番却显得十分平静。也不知她是由于年轻尚不知利害,还是由于习于顺受,早把一切置之度外。 她既没感到惊惶,也没有表示愤慨... 突然见五庄真人手腕玄丝似万道金雨,撒泼下来,中途忽又手腕一翻,铁剑疾刺一闪,剑尖缓缓上翻,如遇敌剑相压一般,他贯气相抵,白眉颤动不已,双目射出之光,仿佛能穿透环山之石。 只听“噗哧”一声怪响,铁剑刃尖之上又伸出一金光灿灿短刃,剑身突地变长,五庄真人抖腕送出,好似洞穿敌手胸膛一般,猛然收剑。 白墨临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去,跪在五庄真人面前,五庄真人将她搀扶起来... 新娘虽然尚未到来,洞房内富丽堂皇,珠光宝气,原是一般贺客目标集中之地。杨老太太领着一般女眷,进了正楼上并排三开间的洞房,由外屋进到新娘卧室,装饰得象仙宫一般,真是琳琅璀璨,美不胜收。 女客们喷喷称羡当口,四太婆却发现了一桩怪事,她突然瞧见了窗口,紫檀雕花镶大理石的梳妆台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尺多高,羊脂白玉的三尊福禄寿三星。 这三尊玉三星,非但雕得鬼斧神工,须眉逼真,栩栩若活,而且三尊三星,连底座都是整块脂玉雕成,通体莹润透澈,光彩夺目,绝无些微瑕疵。 几人均已护着了心脏,但黄衫羽士功力岂同小可,尤其是第二次,震伤得更重,仅靠一时的运气调元,和玉麟的推拿,如何能够痊愈,再又经过第二次与黄衫羽士拚斗,这一次比不得以前两次。 姚雪均是取巧,以小巧功夫和他游斗,那独孤克因两番吃了苦头,这次每发一掌,莫不凌厉万分,饶是她轻身功夫高妙,奈何老怪那守得严,竟然丝毫取巧不得,是以只好凭本身功力和他相拼... 第014章:不可说的天机 忽然,墙壁下站着三人,六只眼睛一齐向上官红盯来。 上官红不觉一怔,正欲攀鞍上马,那三人已窜到她面前。为首那人,年约四十开外,豹头鹰眼,身手也显得十分敏捷。他离上官红面前三步站定... 时间并不算久,但这场狠拚,直杀得个个汗流浃背,独孤克厉喝一声,铁鞭疾指姚雪咽喉,立即化作“巴蛇卷象”绕向她的腿根。 白额虎一柄虎头刀化作一片寒光,横里疾扫过来,正截向姚雪的纤腰,冲天鹞子一对夺命钩也向她头顶疾落。 不肯容他走开,白墨临旋展八步赶蟾的轻功绝技,身形疾如鹰隼,“飕飕”的连着两纵,已到那人的身后,相隔不到三尺。 只要被他这种掌风的力量震着,也得受伤。并且这种掌式也是在少林派排山掌下来的,也是外家的诀要,“吐气开声”,纯运丹田亢阳之力。不过上官擎天也是急劲,因为要镖的谢志强没作了断,凭空出来这江湖能手出头和自己为敌,而且来人一派心存戏弄之意,也正是上官擎天最恨最厌的地方,所以毫不迟疑的连下毒手。 每处有贼众多则千余,少也有七八百,横亘绵延,声势连络。大庾岭为贼首高新园的老巢。这高新园系广西人氏,年约三十余岁。 生得豹头环眼,两臂有千斤之力,惯用一柄三股点钢叉,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下有二十四个大头目,七十二个小头目,皆是个个骠悍,骁勇异常,却分住荆头诸寨。 那南安、横水为高师傅的老巢。这高师傅本系湖广黄陂县人氏,年约二十以外,也生得暴眼横眉,异常奸险,惯用一柄虎头大砍刀,也是万夫不当之勇。 不一会儿,午饭已毕,庄丁撤去残肴,白墨临仍将高兴让至内书房坐下。 上官擎天又叫庄丁将他的大儿子带出来,给高兴与白墨临二人拜见。 时光迅速,不觉金乌西坠,到了上灯时分,于是又将晚膳端整出来。三人用过晚膳,上官擎天即命庄丁铺好床帐,请他二人安歇,自己便进入里间... 突然单人独骑在这附近出现的消息,把上官红的心绪搅得一团烦乱。 惊喜,担忧,怀念,伤离,幽怨,一齐涌上心头,她再也宠法闭锁住自己的情怀,压抑在心里的全部相思,竟突然喷溢出来。她咬紧唇,双手紧紧蒙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似哭泣,又似呼唤... 斗到此时,白墨临更是欲罢不能。须知“射天神指”本已极耗内力,如今玄功到处,真气伤损极大,当今之计,只有一法,便是迅速战胜对手,然后运气自补,否则一旦真气枯竭耗尽,必是自取灭亡... 他的面前又是一张神案。案台上虽然也有油灯,此刻却并未点燃,白墨临看着案上的十数个牌位,心想,这里供奉着的或许就是剑阁历代的功臣。 他伸出左手,将两支蜡烛插在案台上,随后又是他微一凝神,轻舒左臂,手掌按实大柱,猛一运气,劲力到处,这根大柱应声转动。 另有一个紫膛面皮,短髯如戟的大汉,巍巍然骑在马上,鞍旁挂着一柄绿鲨皮刀鞘的长刀,后面还跟着,驮行李的一头长行健骡,也跟着这群人走去。 立在街檐下瞧热闹的人们,便有的人指着马上大汉破口大骂。 白墨临回头一看,却是那三名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的怪汉,站在几丈外,举着兵器,对准自己的身后,心想:“这是干吗?” 忽见火光一闪,蓦地恩师曾说过元末之后,夷蛮竟能利用制造爆竹的火药作为猎兽的兵器,而且这种兵器十分厉害,敢情这几名野人所用,正是这一类火器,急忙一跃离地。 姚雪紧咬着牙关,喀嚓一声,又咬断了二颗牙齿,北双只觉全身从头到尾没有一处不痛,痛,痛,那左肋趾崩断的痛,右臂被扭断的痛,左腿部被灼伤的痛,两足十骨被金针戳刺的痛,全身被刺鞭刮伤的痛,伤口渗入盐的痛,下唇咬破的痛,牙齿磨碎的痛... 痛!痛!这岂止是仅仅的皮肉之痛,简直是戮心刺脏之痛... 说完这话,上官红把三份名帖带着,向这边的修性和高兴及泗水渔家秦思雨等,躬身一拜,一个穿掌,用龙形一式,身形如一缕轻烟,嗖的如飞的蹿上那竹栅上。腾起约有两丈多高,捋住了竹栅,立刻如狸猫一般轻快,猱升到竹栅的顶端。 竟自轻点巧纵的飞登到岭头,一瞬向已失这古风冷的踪迹。 心头一震,虽然他暗中自己料到了,但他一直不敢让这可怕的念头占聚心头,如今事实已然,冥冥之中似有因果,命令有此一厄,斗然间脸色大变,冷汗自额角滴下。他索性引腔大笑... 一面上马驰奔上城。走至半路,恰好遇着高兴、韩晓明。他俩也是闻得喊杀之声,飞马前来三人一齐上了城头,望城外一看,只见贼兵如倾山倒海一般蜂拥而来。 贼兵中军高撑一面大纛,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红帅字,旁边有一行小字,是“值殿武威无敌大将军姜”。白墨临看罢,知是姜晓明来了... 才看清,来的正是那千面人谷灵子,身后两丈以外,尚站定一人,身形高有九尺,月色朦胧之下,看不清面貌,但却已看出那人长发披肩,在月光之下面着乌金色的光彩。 练武场上已布满了敌人。当中跳出一个身形魁梧,虬髯绕颊,腰缠飞刀,手持长矛的大汉。 大汉身后,一个身材苗条,装束诡异的女子,手横长剑,腰佩弹囊,背负弹弓,脸上却罩着血红的人皮面具,独角龙王龙土司从火光影里,一见持矛的大汉,立时暴跳如雷,怒发上冲,大声喝骂... 是七位身着灰、白、蓝、黄不同色彩衣衫的骷髅人,这七人高矮瘦胖不一,而他们面上却各蒙着一副狰狞獠牙的骷髅面具,掩去了这七人的庐山真面目,由他们的衣衫看来,南宫远看出这七人当中。 没有哪位是自已曾经见过几次面的奸猾阴毒的恐怖骷髅人。 互相指点说笑称赞,语声虽然极低,因是人多,隅隅之声四起,也颇骚杂。似这样乱了不多一会,忽然将台上重又角声吹动,群嚣顿息,立时肃静无哗。 跟着又是一通急鼓,由山堂内走出六男一女,手中各捧令旗长剑,分向两边将台上走去... 急回头一看,却发现小腿上流下两股清水,狠狠地白了白墨临一眼,正要发话;那知白墨临也在如醉如痴中,被她这徒然的动作惊醒,也觉得自己的臀上,腿上,都是湿漉漉的,忙而手去拂,无意中看到那地上的积雪,已被身上的热度融成了一窝水,不由得苦笑... 押运来的船只,从支河汊港中调出,沿湖岸一字摆开,上插旗幡,中藏金鼓,令独孤克为水师中军,谢志强副之;广兴为水师右军,桥小明副之;童佳佳为左军,鼓刹副之。各带轻舟二十只,分三路去攻他的方阵,不必胜,略战急回,不可误事。 独孤克等一齐得令,即刻分拨各兵卒上了船只,每船载兵二百,摇旗呐喊,金鼓齐鸣... 话音刚落,白墨临惊疑未定之时,金刚手朴姗姗领头,一溜上得楼来。呆在一旁的姚雪,对这一批怪客的模样,越看越奇,正自出神,忽听得一声长啸,从窗口飞进一个身穿麻衣、足登草履的矮子,这矮子已落在绝洗道人面前,弯腰一躬。 姚雪跪在地上,哭喊着爷们快快住手,不要弄出了人命大祸。 上官红和大元宝等,有的躲在床底下,有的逃到楼下去。吓得面如土色,魂飞天外,只喊救命救命。楼中间地方较房里宽畅,滕固使开那枝桌子脚,如旋风一般,上下左右,直向桥小明的伙伴打去。 那人抵敌不住,得个间隙,跳到窗槛上,要想逃走。却被高兴一下横扫过去,正打中他的大腿,从楼窗上跌下去... 突然,呛的一声发白两人身侧,那黑面豪客广兴不知何时欺身而来,怒目圆张,盯了鸠面老人一眼,振臂一啸,唰唰唰一连攻出三剑,刺向鸠面老人全身要害。这接连三招,剑剑凌厉,势劲万钧,宛如排山倒海,只把鸠面老人迫得脚步停止,双臂乱扬,罡风急扫,始才避过一厄。他脸色一沉... 最后怪鸟不到脱毛时期,将身上翎毛自行脱落了好些交他应用。又寻到一种藤蔓的细筋结成了线,将鸟羽编成一件形似披风的毛衣,披在身后,使与两膀相连,前胸扎紧,再由低而高日常演习,果然两翅兜风下落容易,无论多高均能由心飞落;想往上飞仍办不到,有时还没有怪人自己跳纵轻巧。 东方才渐渐发现晓色,脚下山路也渐渐陡险起来。白墨临走到一条蜿蜒曲折的岩谷,两面层峦叠嶂,上接青冥,半腰里白云拥絮,若沉若浮,越走越高,片片白云,扑面托足,拥身而驰,几乎难以举步。 两人一先一后探着脚望前走了一程,峰随路转,几个拐弯,忽然境界一变,足下溪声如雷,断崖千仞。 此时的姚雪,有如待宰羔羊。所有眼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可是,事情很奇特,她虽然满怀悲戚,但了无惧容,从容不迫的从身上摸出一颗红珠,珠如鸡卵,红光四迸,双手捧着往前一递,待上官红接过红珠后,然后恭恭敬敬的朝师傅磕了四头,泪流满面... 第015章:若即若离 到了小镜台,白墨临径直走上去,却见小镜台尽是用花岗岩筑成,只是打磨得十分平坦,缝隙之间也不知用什么东西填住了,走在上面十分舒服,他回顾一望,心中暗叹道:“这么大的石台,又不知累死多少人才建成。” 姚雪一翻身跳到地下去了。那尖嘴和尚也将双刀一紧,架开高兴的剑,跟着飞身跳出墙来,已到了后街。姚雪、高兴、李欣一齐跟在后面跳出来,那怪头陀蓦地一回身,便有两个飞锤飕飕地向他们头上飞来。 三人左避右闪,躲过了第一锤,那第二锤恰巧飞到高兴耳边,高兴左手一起,把飞锤接住,正想回击时,那两个贼秃已趁这隙儿,一个转身窜入旁边小巷里。三人追去时,已不见了影踪。 摆擂台的第一天,青田村附近的居民得知这个消息,一齐来瞧热闹。擂台的四周,站满了许多人。 上官擎天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衣服,身上系一个大红彩球,露出一双肌肉结实的手腕,向台下观众拱了拱手... 是甘乡营地方的阿禄马家,酋长名叫刘沙沙;这部落所统属的,也有三四十万熟夷。第四个是谢志强;他的土司衙门在鼙鼓三家村地方,也是天然的险要。 这谢志强生得像貌异常凶恶。满头血也似的红发;两只圆眼突出来,彷佛虾目;一张大口,须如钢刺;最奇的是有两条尖舌,伸出来如蛇吐信。力大无穷,身上皮肤粗糙,上阵赤膊,矢射到他身上,都纷纷落地,皮肤毫无伤损。 惟防盗党死灰复燃,日久重归,绝心道长尚无回山之意,所居崖洞竹屋虽甚僻静,没有当地风景清幽,贼寨更是深居谷内,与世隔绝,便由诸侠力请,暂为坐镇。 又有上官父女在彼隐居,决可无事,那伙水寇由魏国梁带人设计诱往僻处杀死,尸弃河中,再往贼家警告,令下余妇孺各自安居,不许声张。 “秃驴休走!” 姚雪便一个腾步跳将过来,举刀便砍。七绝和尚就在旁边扯条禅杖招架,就在大雄宝殿动起手来。 上官红舞动双剑,正要上前,只见里边赶出几个和尚来。为头的便是监寺地灵僧,手提一条熟铜短棍,向上官红头上打来。 上官红将剑架过,二人也杀将起来。随后监院铁刚僧手举泼风刀来助战... 一交手起来,必闹出响声,会惹出更大麻烦,她掏出一把穿云针,腾身撒出,两各武士闻声倒地,象酣睡一样安静。 姚雪纵上前,拨出所有穿云针,把门往内一拉,门未拉开,外面却引起一阵喧动。姚雪叫声不好,忙把栓又插上。原来外面也上着锁... 松枝的尾端有不少松针,一着火,恰似一个大火球,白墨临虽然避过前端,但尾端下方恰好撞及他的头部。 只闻吱的一响,焦臭四溢,那又细又长赛似银丝的一头白发,于眨眼之间,被烧去了一大半,头发这东西,被火烧过之后,不但弄的长短不一,而且又轫又卷,黑褐黄白,样样都有,那样子变得非常滑稽可笑,这还在其次,那火球受着一撞之力,火花纷纷下落,弄的额面颈下,手上身上,四处都是火花... 做完这些事后,白墨临伸展了几下筋骨,长长舒了一口气,方才他以真力助小初驱毒,大耗元气,此刻甚觉疲倦。 于是,他走到窗边,推开窗页,想让冷风吹去脑中的困乏。哪知,窗子一开,顿觉得阳光刺眼,原来长夜过去,旭日已露出云端。 剩下一锭拿在手中运力一捏,那锭银子已成块块碎银,她随即扬手向空中轻轻一抛,“啪、啪、啪”地拍出十二掌。 十二块碎银迅即飞向屯、贲、无妄、明夷等十二个出口。但见其中六块碎银似受阻力所阻,速度由快渐慢,直至坠落。而飞向贲、明夷、井、归妹、复、蒙等六个方位的碎银直射而入,隐没不见... 掌、指、拳三种武学,源源不绝地向上官擎天身上招呼,上官擎天勉力以“不败神拳”招架,但无论是按照原来的拳法施展也好,倒转过来“逆水行舟”杀将过去也好,总是技逊不如若干筹,如是者十日连续被揍,居然得以不死,着实令人啧啧称奇。 白墨临吁了一口长气,赶紧打开玉门,跨入密室。眼见此地果然便是胡月夜和上官无嫣的藏宝窟,如同当年上官大宅中的藏宝窟那般,每件宝物都经过精心陈列,以金匮纸板写明每件宝物的历史源流、出处取者。 他知道自己立即便能取走其中的几样宝物,给李欣他们一点警戒,但他知道若要慑服二人,便得将整窟的宝贝全都不声不响地取走,才算真赢。 便不觉暮色笼罩,天色渐渐黑暗。他的思潮一止,就急于要想脱险,好容易待到二更相近,但听村犬四吠,村中人此刻大多早已梦入周公,他遂走至后园小门口,轻轻开了庙门,走将出来。 见天上满天星斗,四下里却黑沉沉的没有声音,只闻远处一二狗吠声,其声若豹,不觉微有些惴栗,鼓着勇气,向前边田岸上走去,且喜一路没有撞见人,也没有遇到村犬。 四人都站在船梢旁眺望大海,似乎急于望见远远那艘小船上姚雪的身影,白墨临陪伴在她身旁,注视她的一颦一笑,如痴如醉,姚雪也对他青眼有加,常常遣开身边其它人,独与白墨临相处,神色言谈间对他若有意焉,却又让人难以确知。 白墨临每夜都感到她可能邀自己进入她的香闺,但又始终不曾发生,只将他弄得心痒难熬,只有对上官红加意的殷勤讨好。 正要追赶,陆运早从他背上取下弓,抽出两枝箭来,搭在弦上,觑个准,飕飕地两箭,一前一后向那大盗飞去。 那大盗脚步很快,早已走近外墙,觉得背后有物前来,连忙将身子一闪,左手刀向后一掠,扑的打下了一枝箭,不防第二箭已至,正中臀部,喊了一声“啊呀!”连滚带跳地蹿出墙外去了。 兰光父子见盗已中箭,心中大喜,追到外边看时,却不见影踪,料想那盗未伤要害,所以被他逃去了。 上官擎天仍和往常一样,悠闲自在,瘸着腿在府内上房下房、花园后院走来走去,好像在巡查,又好像在散步。 偌大一座兰府,他每个角落几乎都要走到,可就是后花园他自从上次被兰馨香怒斥过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他这次回府后,虽然康二爷也曾专门给他打过招呼,要他特别留意巡查后花园的动静,他却只默默地听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每人身上都带着一柄变形牛角刀、一张回堂弩、一袋淬毒回堂箭,牛角刀锋利无比,是黑猓猓的第二生命。回堂箭更是厉害,这种箭镞锐杆短,并无箭羽,从弩中发出,可以贯革穿石。 最奇的是箭镞上涂的一种毒药,据说是鸟矢炼就的,不论什么怒狮猛虎,只要中了回堂箭,便是不中要害,也立时迷失本性... 姚雪跟着母亲走进小庙,将马拴在庙内廊上,一同走进殿旁小屋,母亲打燃火种,点亮蜡烛,姚雪借着灯光向小屋四壁一望,只见壁角结满蛛网,墙上石灰半已剥落;屋里只有一张旧床和一张破桌。床上除了铺垫着一层麦草外,便只有草席一床,席上放着貂裘一领。姚雪看到这情景,不禁心里一阵凄楚... 青田村傍山临溪,南接海港,居民数百家,大半以渔农为业,风俗淳朴,平常无事,连城市都不肯去,真个是出作入息,过起太古日月。 不料有一年,居人忽听得深山中隐隐的隆隆有声,仿佛许多水磨儿旋动声响,响却不甚大。每到夜静方才闻得。 后来逐日响大,直有一年多光景,那声音却终日价如轰雷一般震心骇耳... 说到这里,忽听得有人笑声,相隔并不甚远;不过因树木太密,山形又曲折,一坡一坳,不似平地,没有东西遮断望眼,只得倾耳细听笑声发自何处。 白墨临这时立在一块岩石上,地位比张必成高,就那发笑声的方向看去,已发现一个身着短衣的大汉,在相离数十步远的山坳里。却看不清面貌,并作何举动,遂招手教张必成上岩石来看.... 姚雪仰起头,转过视线,看见右方一道门,门边上挂着一扇碧绿灯光,噢,不,北双运足目力,他发现那垂帘尽是翡翠玉珠镶造的,银光闪闪,煞是霞丽,随微风轻轻摆荡着,发出一片叮当悦耳之声。 众人正在攻打之际,忽见后面西南角上攻城的各兵纷纷退让。郭子仪等再一细看,只见一匹马上坐着一人,手执方天画戟,逢人便挑,见马即刺,只杀得那些攻城兵卒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他那一枝戟飞舞起来,便如入无人之境。白墨临看得清楚,便即飞马过去,接着上官擎天大战。 上官擎天一见白墨临,真是恨如刺骨,因被他在南康一把火几乎将自己烧死,及至见了高兴,又几乎送命,你道他可恨不可恨? 一股阳和之力如怒湖船直涌过去,上官擎天掌上的力道正重,但一阴一阳两股单力一接,上官擎天便已退后几步,就在这时,只见一道人影闪过,上官擎天只觉得脸上一凉,再看时,却是白墨临趁隙出手,揭去了他脸上的面具... 显然知得厉害,趁着去势未尽,强行在空中把身子拧转一些,反手一掌去接白墨临的双掌,另一掌仍自朝那白衣女子背上印下,但力道却已十成中去了七成,显然轻得多了,那白衣女子也强自将一口真气凝在背心,便接了这一掌。 同时,长剑一划,在郭子仪夫妇二人的剑上一架,借势向旁一跃,落下地上,口中已喘息不止了... 第016章:此情可待成追忆 这时候,船上有一个很年轻姿色秀丽的船娘殷勤招待,不住地把媚眼对着白墨临斜瞄。 白墨临在杭州常闻人言嘉兴的船娘十九很风骚的,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雨丝飘飘斜打到篷窗上,澄清的湖波受着雨点的轻洒,化作许多小圈圈儿,好似有无数游鱼在那里仰沫。 一品居是在湖中的,二人舍舟登陆,走上楼去,在沿窗桌上饮茶小坐。 白墨临亲眼看到的两只船上,都是一个大人,一个小人,都有一只朱漆箱子,一般的到重庆,情形都像那话儿,可是宝物只有一件,到底是哪一只船上是对呢? 照说隔壁这只船内,明明听他喊着“吟儿”,似乎应该这只船上,才是货真价实。但是天下也许有同名的,可惜探出头来的吟儿,没有看清,这人一进舱去,四面又关得实腾腾的,情形真有点可疑,一时委决不下,下了自己的船,暂不进舱,立在船头上,望那面船上打量打量,又向隔壁舱上听听动静... 白墨临凝神一看,只见一人双手握着两片竹片,不停地来回摩擦,继而冒出丝丝青烟,然后用干的木屑覆在上面。 几个人轮流地小心吹气,就是吹不出火苗。忽见一人闪到中间,袍袖一拂,竹片竟然起火,众人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白墨临差点喊出声了来,原来拂袖之人竟是神气道长广开智,他背插那荷叶藕刺,表情显得很是阴沉,白墨临真想上前一剑结果此人,猛然间瞥见广开智和一穿着华丽的人耳语,此人身旁站着手执板斧的黑大汉。 大堂正中,开启着一道门,门前两旁各立着十个大汉,一动也不动的站着;木栅上面每隔两尺挂着一支火把,烘得一片光亮,白墨临稍稍凝足目力,便可以清晰的看到门的上面,“第一关”三个斗在的篆体字... 上官红说到此地,她突然无限娇羞地低下螓首,的确,她有生以来,将自己名字告诉一个陌生的少年还是头一次,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不忍心违拂他的意思。 白墨临轻握着她的手,她没有挣脱,只听到自己芳心的跳动格外加快。 大概是因早年多喝些酸水之故,眼看天际白云悠悠,鹦鹉州上芳草萋萋,浩浩大江,澎湃东去,白墨临不禁酸气大发,朗朗地吟起崔灏的黄鹤楼诗句来。 当他吟到“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之句,独孤克突然呵呵大笑。 赖皮秦祥是有名的难缠人物,人黑透坏绝,武功却又高又怪。为一点小事,他可纠集众人去刨你的祖坟。他比起独孤克可坏多了。在他眼里,没有什么道义,霸道是他的嗜好。 射驽之前,兵士先用全力将驽弓拉开,扣住机关使其固定,再将驽箭装上驽臂。通常一把驽臂可以同时装上数支驽箭,最多时可达十二支之多。射敌之时,举驽瞄准,待到一声令下,弹开机关,驽箭便劲射而出,杀伤力极大。 晚上,姚雪独自坐在房里,默默地思忖着,运筹着。窗外断续传来一阵阵悠扬的弹琴声和牧民的歌唱声,隔壁房里也不时响起高兴和馨香等人的笑语。 尽管这鄱阳湖的夜晚比起长白山深处那死寂般的夜晚来,已经算得上是喧闹的了,可在姚雪此时此刻的心中和眼里,由于二姐的离家远去,她总感到像是失掉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心里是空荡荡的,一种莫名的孤寂之感紧紧攫住她的心头... 白墨临此刻也却感肚肠饥饿漉漉,一连吃了两块糕饼,而且一壶酒他最少已喝了一半。 上官红泛着欢愉的神色,但似乎不善酒量,两颊已是一片红彤彤的,看上去,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青春气息。 白墨临望著她熟悉的身影,昨日的少女已成今日的嫁娘,上官红的胸口如同被热血堵住,万语千言,都淤积在胸口,竟是无语言诉。 郭子仪的身畔,步惊尘的双眼象要喷出火来,哪里还能按耐得住,猛地拔剑出鞘,冲上两步,挡在新娘之前... 声随人起,白墨临飞身一掌向正面的广开智劈去,他原不指望一击便能冲出,目的只在试探,是以掌力发出,也不管对方反应如何,脚下突然一滑,已向左侧的长白老道冲去,不容对方发招反应,陡的一个翻身,又扑向了背后的天河钓客,身法轻灵,捷速电闪,这当然是虚缈步法的神妙处。 姚雪时已连绕越过好几处山岭峡谷,林野溪涧,心又好胜,初上来时恐为猩猩所笑,一味奋力急追,路已早迷,唤又唤不住脚,老迫不上,总是一前一后,可望而不可即,没奈何只得盲从,一路攀援上下,绕越飞驰,不知经过多少险阻艰难,由傍午起走到黄昏日落,不曾停歇。 白墨临虽擅轻身功夫,但是平时行路可以随意进止,有个歇息,似这样一口气不缓,路又格外速行,连日奔驰未免劳乏,多好功夫也禁不住。 郭子仪闪让不及,立即运功护体,所以虽被掌风扫得飞起,却未受伤,正要施展“龙飞凤舞”的身法脱离旋风,忽觉胁下一紧,一条臂膀已被人执紧,并即飘然落地,一瞥之下,见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黑袍老尼,再见那紫衣少女跪倒,才知是对方的师尊,暗自佩服不已...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一丛丛烟林薄霭都淡沉沉的,少时皎月如盘,渐渐推出东溟。 大家便分曹促坐,就宽敞处欢呼痛饮起来。独孤克自与秦家仁村众等坐在一处。酒过数巡,各席一阵阵拇战行令,十分热闹。 白墨临看了,也自欢喜。那姚雪却如猢狲一般东跳西蹿,那肯安坐,这当儿月到中天,越法皎洁,如一片琉璃世界,将大家涵漫在内。 原来,白墨临目睹上官红在打坐之际,心绪不宁,脸颊上肌肉不住的抖动,显然是魔障自心中突发,若不及时纠正,势必后果严重,当下以华山派独门内功,自上官红背心灵台穴悠悠地贯注过去,总算及时把他从险境中抢救出来。 两人离那修舍仅有四五丈远,白墨临猛一伏腰,暴身疾进,哪知刚扑到门口,猛觉一股劲风拂来,强劲无与伦比。 白墨临尚未落下,已被那拂来的劲风兜起,反震回去,直落出两丈以外,还幸白墨临气功、轻功,均已达上乘,借势着地一翻滚,幸未受伤。 这人嘴上喝着,两颗铁莲子,已袭到独孤克身上,独孤克在墙上身未站稳,暗器已到,忙趁势两臂往后一抖,一个风车筋斗,依然翻落院中,原来他不敢从楼上前后窗现身,故意用话稳住了敌人,自己却暗地下楼,想乘人不防,从邻院逃走... 第017章:不分青红皂白 白墨临毕竟武学有了根底,临危不乱,一招“狮子摇头”,长剑落空,却想不到右脸颊上又重重挨了一下,打得鼻破脸肿,鼻血直流,一团黑鸦鸦的东西碰到了脸颊,掉下地来。 白墨临顺手一抄,早将那团黑鸦鸦的东西接在手里,在灯火下一瞧,却是一只芒鞋,当下眼珠一转,知道有人暗算,禁不住怒声大骂... 只见那人颔下一绺长须,一直垂至胸前,看年纪,却又只有四十岁左右,容貌倒也一般,背上还背着一柄剑。 但是他骑在马背上,任那马一额一颠地行,他却在歪着脑袋睡大觉,这种打扮的人虽不常见,却也并不少见,或许正是一个与自己同路的人也未可知... 姚雪只感手臂方抬了一点,便无力的垂下了,连忙一动丹田之气,发觉沉滞如虚,毫无劲力,接着发见两脚像是失去骨骼似的,整个身子向前倾去,像一块软皮糖的倒在独孤克的怀里。 掌声呼呼,百草老人毫不示弱,双掌合抱如同抱球入怀之势,但却变化连环不绝,一股寒意侵体之阴冷劲风,层层叠叠涌向对手,但霎时之间,阴冷劲风竟又化作灼热之气,势道怪异莫名地狂袭剑心道长。 白墨临嘴上,微微地发出一声“嘘!”一耸身,跳上了侧面贴近一排花窗的长案上。 他倏地一伸手,把上面一层冰纹格的推窗,推开了两扇,向外面微一弹指。便听得窗外一株马樱花树下,也有人弹指作答。 一忽儿,一条瘦小黑影,窜上回廊,逼近窗下,哧地往上一起,旱地拔葱,捷如猿猱,伸手勒住檐顶短椽,两腿一起,整个身子像壁虎般绷在廊顶上了。 再一移动,便贴近了上层的排窗,白墨临立在窗内,知他四肢绷住了身子,无法褪出背上的东西,自己微探上身,伸手把他背上的一柄莹雪剑,一支铁琵琶,替他卸下,拿进窗来,下面立着的上官红,忙伸手轻轻接过。 独孤克的脸立刻僵住。然后,他脸上每一片大大小小的肌肉都在颤抖... 座上群雄都在打量她,都觉得她衣衫敝旧,满面皱纹,一派老惫之像,而且手上只抱着一面筝,身上也不似带有刀剑,两眼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群雄都是大行家,照说无论如何,总能看出一些道理,可是这老妇人分明毫无出奇之处。但座中人人还是心怀戒备,因为她如此老迈,却会深入苗境,神色年纪都不像江湖卖艺女子,却要来给盟主弹筝祝寿。 大家都知道,她必是别有所图,愈看不出路道,大家愈不敢大意。 白墨临无心去听他二人谈话,只边走边举目四望,但见道旁翠柏森森,柏树丛中,到处可见雕栏玉砌,到处都隐隐现出绿瓦红柱的楼台亭榭和极目无尽的曲折回廊,看去别有一般尊荣华贵,气象更显得雄伟庄严。白墨临不禁暗暗想道:在西疆。那些格拉哈人的庄园就已经是够大了,可比起这王爷府来,却就像寺庙门前的土地神堂一般,显得那么的渺小可怜。 台上,原来已站有两个老人,身材都同样地矮,年纪也差不多一样地老,可是一个穿着一件道袍,面如满月,肩上一枝长剑竟拖到台面;另一个穿着一件短袄直缀,一头的散发,一脸的油泥,背上别着一个很大很重的葫芦,手上还拿着一把破烂不堪的蒲扇,看那样子,就像是济公再世,或是从卑田院跑出来的叫化。 次日,白墨临起得特别早,舒展了一下拳脚,走出寝室,只见晴空万里、岩奇石怪、叠翠层峦,千峰万壑,林木郁茂,满山花香。 白墨临不由思念起郦娇和美丽动人的霍青衣来。忽听一阵脚步声,听得出来人内功不凡,又如此之快,眨眼就到了身前。原来是剑心道长,他手拿一柄短剑... 白墨临一听此言,猛觉定是上官红失陷,气劲一提,身子即如电射而出,恰见上官红晕倒在墙外,一位艳装少妇正举掌下劈,急厉喝一声,双掌一推,一股气旋呼啸而出。 金吉斯正要将她处死,忽间暴雷似一声大喝,惊得猛一缩手,就在这一瞬间,一条人影带着一股狂飙而到,只得跃退丈余,一瞥之下,见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少年书生,不禁俏脸生春,轻启匏犀... 白墨临却借势一冲,直冲到那人身畔。两人半距不过一尺,那人大惊,抖手用索梢疾戳白墨临的咽喉。 白墨临却比他更快,独臂一个肘锤,正捣在那人的心窝上。这一肘之力,便是木桩也能生生撞断,那人如何禁受得起?顿时脏腑俱碎,倒地气绝。 独孤克怒哼一声,赤红拂尘带起无数星芒,根根法丝倒竖似剑,挟着锐厉劲风,疾刺而去。姚雪和上官红在骤然不防之下,只觉红光一闪,根根拂尘丝已疾若电光石火般猝然刺到,慌忙双掌连拍迎了上去。 剑势有如风云涌起,江流倒悬股,幻成一片彩虹迸射的剑山,万道寒森的剑气,直迎袭向上官红的拂尘云幕。“ 嗤!嗤!嗤”一阵如削败革的声音连响... 一个适中的身材,一张奇丑的脸孔映人众人眼帘,白墨临灼灼向他注视,发现白衣人这张丑陋的脸孔并非他原来的脸孔,因为他脸上涂染着一层乳白色的树脂,至于他的庐山真面目,却无从得知。 上官红身历艰苦,处处矜慎,虽然是登门访艺,却辞色谦退,也无心取胜,只想看一看七绝拳的招术。独孤克却动了疑,一开招,便施展以柔克刚的手法,要诱上官红上当。 上官红一面展开心得的七绝拳手法,一面体察七绝拳和本派的异同。走了七八招,独孤克竟已处在受牵制的地位了,不但不能以柔胜,反倒手忙脚乱,变成招架之势了。 其实要正气归一倒也容易,只要在打坐的时候,手心脚心向上,舌尖抵住上颚,瞑目内视,摒息咽气,口内自然灵液生津,经过了十二时辰的来复,就觉到气魄充足,运剑欲飞.... 剑心道长是个老行家,只要对方一露招式,便如武学根底深浅,此时也不觉暗叹道:“青城武学,名不虚传,难怪梅花庄上一群武林高手,都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自己更不敢怠慢,赶快一式“乌龟缩壳”,把脑袋从掌风里钻了出来,双拳往里一带,变掌为抓,施出了三十六路擒拿手,竟向方灵洁的关外穴上扣去。 霍青衣心头一喜,果是此人,心头乱颤,无法抑制自己。她猛一想自己也是男子打扮,顿时平静许多,她疾展内功,调起丹田之气,贯至双掌,秀手粘住此人背颈,抖腕一翻,将此人翻坐起来。 那条粗索却一阵怪响,牵动了岸边凸起的一叶小舟,原来那小舟是用这粗索的前爪钩着。霍青衣只因注意此人,没看见那叶小舟.... 第018章:欲语还休 白墨临细听了一会,并不闻有声息,白墨临便暗暗与上官红打了暗号,上官红会意,白墨临早飞身跳下房檐。 有人说他身如落叶,还是冤屈他的,真个是一毫声息全无。到了院落。复进一步,走到宫门口,细细一听,只听里面有两个人低低说话的声音。 白墨临听不出来说的是些什么话,又不知这两人是否高兴与璎珞郡主。因又复行出来,绕到窗户口,用津唾将窗纸沾湿,戳了一个小孔,便向里面细望... 这时,一切已是迟了。 姚雪被心上人这么一触,周身骤如雷击,万缕春情,按耐不住,霎时血脉偾张,如烈火焚肌,如虫虻啮血,心旌摇动,眼角迷离,娇呼一声:“临哥哥!” 蛇一般的身子,更贴紧了过去。 只见她指弹股栗,嘘气如兰,腹耸胸隆,吟声若瑟,婉转娇啼,颤呼:“不……要……” 白墨临等这时一心要与敌人会面,弄个水落石出,不再留神敌人什么阵式,一个个施展轻身功夫,从斜坡飞身而下。 猿猴一般,纵跃如飞,渡过下面一片乱石岗子,再向那座峰头飞跃而上。好在这座驼峰,并不高峻,一涌上峰。踏上峰头那块平整的草坪,却见那劲装少年竟带着面具,在坪心挺然卓立,见了这许多人涌上草坪,毫不惊奇,而且连背上长剑都没有拔在手中,只双拳微抱... 忽见剑心道长回头向两个散发童子递眼色,一个童子进城中去了,一个童子将手中葫芦望空一倒,一霎时尘沙迷目,红光冲天,知是红沙法宝。 白墨临预备好了,将云锦幛望上一抛,将十二个兄弟四围遮住。 那飞来的红沙近不得云锦幛,都落向别处,无影无踪的不见了。白墨临知剑心道长的红沙放尽,别无厉害的法宝,那一个童子去请上官擎天求助,已有上官红用计留住,不得出来,随将云锦幛收起。 在上官擎天裤裆下怒射而出的,是一杆短小铁枪,长仅四尺余,乃是由独孤克在上官擎天背后出招,在他裤裆底下堪堪寸许之间射出,其时,洪猛流的“火焰销魂掌”也恰恰劈了过来... 他不知那蒙面人是谁,武功却远远在自己之上,担心对自己下手,心中猜疑:是不是剑心道人请来高人,除掉自己? 他更加小心防范,住房院舍加派高手巡逻,潜伏、暗藏楼顶房角。准备随时出动捕杀刺客。他特地还把独孤克喊来询问,两入决心剪除剑心道人。 后闻千佛手郭子仪进湖为暗器所伤,卧床难起,越发提心吊胆。 上官擎天的心头,很快罩上了一层阴影。 却有一件,境界越静,那思念却只管如钟摆般动。 无端的俨然到了家内,大家见了悲喜交集,泣一回,笑一回,真有木兰回家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光景。 一霎时又如飞至长白山,提剑杀贼,赶得仇人秦家仁走头无路,一剑飞去便见血淋淋仇头滚落:踊跃奔去,仿佛尽气力再复一剑,只觉身形一晃,险些栽倒。 白墨临忽抬头望去,只见青灯荧荧,万象都杳,自家身体欹斜,差不多便要跌落。 在这福州城中,有一家姓戴的富翁,膝下只有一位独生子,名唤西语,生得皮肤白皙,有子都之美,年方十七,自幼早已聘下本城邱家的女儿,名唤素珍。 那素珍生得也是美丽非常,且善吟咏,夙有扫眉才子的雅号,一乡之中,无不艳羡,却被戴家配得,虽然是天生佳偶,可是外面妒忌的人也很不少。 好似神仙眷属,谁见了不啧啧称美。 到了次日,依然设宴请客,余兴未尽直到酒阑灯熄,宾客四散。 戴西语走到洞房中,香气扑鼻,红烛高烧,新娘邱素珍坐在杨妃榻上,含羞低鬟,微窥姣容,恍如仙子,西语坐了一歇,喜娘知趣,早轻轻踅开去。 西语正要闭户安寝,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唤他,便匆匆出去。 俄而,西语闭上房门,对她微微一笑,吹灭华烛,拥抱着新娘到床上去,同谐鱼水之欢。 绸缪之间,素珍觉得夫婿非常有力,似乎是个健者,心中也未免有些奇怪;但是她早已不胜疲惫,酣然睡去,及至醒来,东方已白,回顾枕边夫婿,却已不知去向,心中又觉得疑讶... 这时,白墨临知自己太大意了。他料不到独孤克能使出这么凌厉的剑法。身前,独孤克的掌到,身后,上官擎天的剑又刺来,够白墨临应付的。 他急忙拧身侧射。仍然晚了一点,后肋被上官擎天的剑划了一条寸深的口子,血染红了衣服,甚是鲜明。 白墨临这时意乱心迷,一只右手跨过她的纤腰,轻抚她的柔发,亲一亲她的脸颊,柔声细语道:“不走就不走罢!” 然后,臂弯一紧,身躯不禁往前一贴,触胸处,赫然是一对酥峰,虽隔重衣,仍感到坚如鱼背,滑若凝脂,心里骤然一惊,急忙缩身后退,撒手思逃... 方才的一杖,虽说有收回劲力,但凌厉的余劲也够“司徒香香”挨的了,司徒香香的娇躯拿稳不住,蹬蹬蹬的直退到白墨临与姚雪身边,白墨临扶住她的肩胛,司徒香香脚底一滑,嘤咛一声,整个娇躯倒在白墨临怀里。 白墨临才收回心神,进得门去,才看出是一间圆形的玉室,不但四外圆,顶上也圆,倒像一个数丈大的玉碗,覆扣在地上一般。 只是那地也是玉,原来也和进来的甬道一样,全是由整座玉山之中钻成,但这间圆形玉室,较之外面的甬道,更见翠绿,倒不是玉的了,竟是翡翠一般。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如今,上官红正经历著常人难以忍受的侮辱,却无法躲避,更无法反抗,唯有闭上眼睛,用沉默维持著自己的尊严,她紧咬牙齿,以至嘴唇都被咬得一片鲜血淋漓。 这包厢内甚是宽敞,摆着四张小方桌和十几张红木椅子,桌上端放着不少茶果点心。 当下上官红在中间那张桌子后盈盈坐下,转头吩咐众人落坐。 步惊尘道了声谢,侧身坐在上官红左边。 白墨临苦涩的撇了一下唇角,一丝无奈的愤怒与矛盾的伤感爬上他的眉尖,声音显得有点走调的说道:“或者我永远不会知道是你干的,你这样做,与你的为人不是格格不入,令人怀疑么?对不?你一向硬霸蛮横,而且贪婪卑鄙无耻自以为是的蛇蝎女人!” 白墨临砍向她手臂的长剑已然落空,急忙回剑招架,向后纵出,才避开了这快捷无伦的弹剑。 独孤克更不停顿,接着使出第三招、第四招,白墨临连连招架,竟无法回手反攻,心中的惊讶实是难以言喻,但他毕竟会过无数剑术高手,临危不乱,眼见这些招术虽巧妙特异,却不无破绽,于是寻机将手中长剑递出,刺向独孤克的咽喉... 大凡越要挟制丈夫,越会泼辣的女人,妒忌心也就越重,金小菊正是这一类型的泼妇,听高兴说要进四女每人挑一位丈夫,登时柳眉倒竖,狠狠地“哼”一声道:“我头一个就不答应! 上官擎天抡铁桨卷到,剑心道长要在几个侠客之前露脸,方便铲也震起风雷之声,一招推窗望月,两人都是近身出招,两般重兵器一碰,陡然间火星一闪,震天价似的一声大震,两人随即都倒退后,那剑心道长反而被震得倒退了数步,几乎站立不稳... 霍青衣的粉脸通红得骇人,亵衣已被她自己急促的剥了下来,只剩下一条条短短的亵裤,露出洁白如玉的胴体,盈盈可握的细腰轻轻旋动着,两支美眸水汪汪的,荡着一片如火的春情,喉中忍熬不住的吐着春吟... 白墨临口中答话,剑也不停,碧磷剑盘旋上绕,竟现出森森剑气,骷髅头上,锐啸刺耳,剑如疾风暴雷,紧对尘尾卷去。 还未接触,却尘子立把手腕一抬,避开攻势正面,招式半撤,立又还手,尘尾如千缕游丝,缠向剑身,不料对手龙窝老人,剑化“长鲸吸水”,招式中竟含有玄门上乘的粘字诀,尘尾缠结剑上,魔剑虽能斩铁如泥,却不能削断尘尾半根... 高子翔是大将高扬的后裔,名门世家子弟,又是郭子仪父亲最器重的徒弟。翔公子不仅武艺绝伦,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兼人才出众,风度翩翩,引得高兴大发醋意。 结婚之后,高兴终日难见她的笑脸,他纵有英雄气度,这儿女之情最是煎熬难捱。她只是一味地顺从,却没有一句贴心贴肝的话。 白墨临再顾不得自己的性命,陡然大喝一声,飞掠而来,半途就将铁胆抛出,劲取黑袍人头、胸二处要害。黑袍人手脚灵敏,乍闻风声,便挟持着上官红变了个方位,一对劲猛铁胆全击在一块石头上,只见火花乱射,石块哗啦啦落下一大片碎裂的石粉。 本来不是平静的江湖上,这几天突然平静下来,静得令人想窒息,静得令人可以闻到一股黏黏的血腥,在隐隐的酝酿着,慢慢的扩张着... 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一场滔天杀劫的前兆、象征... 第019章:生死博弈 左飞见修芙手忙脚乱地,就要没力气抵挡自己的猛烈攻击了,心里很是得意,嘴角扬起笑来。 他陡地举刀在半空中一划,那修芙突然惨叫一声,身子迅速地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就捂着头,像一只折翼的蝴蝶,脸朝下软软地倒在地面。 “姑娘!你没事吧?!”左飞见状,震惊之余连忙收住刀,跑上前担心地慰问道。 台下一片哗然,众人皆紧张地踮起脚尖扯长脖子望去,洪普与计三娘也大吃一惊,纷纷站起来,那洪普更加是为修芙捏了一把汗。 “妹妹!”修治平见妹妹受伤,着急地喊叫道。这一回,他的嘴唇破天荒地动了,一时心急竟没用自己擅长的腹语。 左飞半蹲着身子,轻轻揽起修芙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将没有动弹的她扶起来。 可是,突然,一把锋利的匕首突如其来地狠狠插进了他的胸膛,而握着匕首的就是带着一脸邪魅笑容的修芙,她此刻的脸庞甚是阴森冷峻。 “你......你!” 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突然,左飞目瞪口呆地楞在原地,任凭胸口上淋漓的鲜血顺着被染的通红的匕首一滴,一滴地流下。 谁能料到,那狡猾的修芙竟佯装受伤,趁左飞扶起自己的时候,暗下毒手,给他致命一击。 计三娘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气愤地一把扯住洪普的衣领,厉声质问道:“卑鄙小人,你不是说过不准使用暗器伤人吗?你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洪普漫不经心地哂笑道:“把手撒开,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能使用暗器?这是比试,比的不仅是武功,还是脑子,那不叫卑鄙手段,那应该叫作聪明。不聪明的人,活该成为手下败将。” 计千离握着的拳更加硬了,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此时她又不便发作,只能暂且隐忍着。 她提气一跃,飞身将受重伤的左飞救下,快速地带回观战台。 左飞勉强支撑住疲软的身子,吃力地向计三娘拱手抱歉道:“对......对不起,崖主,我......我输了......了,我真是没......没用。请您降罪。” “好了,你受了重伤,元气已大损,不要再开口说话了。千离,给他好好包扎伤口。” 计三娘心疼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左飞,向一旁的计千离命令道。 “是,师父!”计千离应道。 她用嘴撕咬下一小块衣角,就要给左飞包扎流血不止的伤口。 就在这时,洪普招手唤来左右,命令道:“你们两个,去准备上好的纱布和金疮药给他包扎完全,你还有你,去把县里的阎大夫请来,不得有误!” “是,楼主!”左右得了令,纷纷忙跑去执行了。 两个手下很快取来几块纯棉纱布和一小瓶金疮药,其中一人走近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左飞,并面向在一旁小心照顾的计千离说道:“我们楼主叫我们拿来了纱布和金疮药,这个人就交给我们看护,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的。” “好,你们务必要好生照顾他,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取了尔等狗命!”计千离警告道。 洪普瞟了计三娘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三娘,怎么,还在生气啊?我这不派人给这小子治疗去了么,这第一局,你们可是输得很难看了,不知接下来这局,你们又是如何惨淡收场,哈哈!” “哼,洪楼主,可别高兴的太早,这第二局,我便派出杀手锏,好好灭灭你的威风!”计三娘淡定地回道。 “千离,你过来。”计三娘挥手向计千离招呼道。 “师父,您尽管吩咐。”计千离拱手说道。 “哎。左飞出师不利,上了那女娃娃的当,导致输掉了第一局。现在,这第二局,为师派你上场,你可得留个心眼,小心提防着,以免对方耍诈。”计三娘叹了口气,细心地交代道。 “是,徒儿记住了,徒儿定全力以赴,扳回一城,为左督主报仇。”计千离义愤填膺地拱手回道。 “嗯,为师相信你的实力,去吧。”计三娘胸有成竹地看了看斗志高昂的计千离,命令道。 计千离展开身法,敏捷地跃上擂台,而在擂台上,早有一少女握着来仪剑在等着她。 这少女便是朱雀,计千离对阵朱雀,两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各自代表着洗刀崖与紫衣楼的核心力量,这场决战,势必会给大家一场精彩绝伦的视觉盛宴。 月神刀与来仪剑,分别列属于灵刀榜与魅剑榜,而它们的主人都是唯一可以驾驭其剑气的天之骄子,两人虽一个使刀,一个舞剑,但平心而论,两者的功夫不相上下,难分胜负。 半柱香时间快要耗尽了,可是,两人斗了几百回合还是没能看破彼此的漏洞来,比试瞬间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都卯足了劲,使劲浑身解数,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朱雀见那半柱香就快要烧完,情况不太乐观,她便起了邪念。只见她对着自己手掌哈了几口气,然后趁计千离不注意,用手将来仪剑剑身上来回反复抹了几遍。 就在计千离主动向她发起攻击之时,她灵巧地把剑横挡,计千离使出吃奶的劲把刀往下压,她则顽强地把剑发压回去,与计千离较量着内力,两人争峙不下,就看谁支持不住了。 突然,计千离闻到一股刺鼻而又浓郁的气味从朱雀的来仪剑上传出来,呛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可是,她愈来愈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渐渐一片模糊,很快地,她连朱雀的身影也看不清晰了,只觉得天地颠倒,整个宇宙好像只剩下一条细小的缝了。 她的耳边回荡着朱雀得意的狞笑,她无法辨别方向,只有气无力地挥着月神刀在半空盲目地乱砍,汗水涔涔而下。 原来,朱雀在剑上抹的便是杀人于无形的迷离散毒气。此毒气,轻则使人失去感官知觉,任凭摆布,重则熏瞎眼睛,从此失明,更有甚者,分量若足够多还可危及性命。 而计千离现在这种情况,正是朝最严重的方向发展,若不及时解毒,只怕会既失明又丧命。 用心歹毒的朱雀没有片刻犹豫,她把握住机会,一边仰天大笑着,一边举着来仪剑恣意放纵地砍在计千离身上。 计千离的衣服一下子被砍成破絮,像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着,她痛苦地嚎叫道:“啊!” 锋利的剑尖很快划破了她的每一寸肌肤,脖子上,脸上,大腿膝盖上,肚子上,都残留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千离!”包扎好伤口,紧张观战的左飞见计千离被虐害,一时惊叫道。他气血攻心,顿时吐出一滩殷红的鲜血来。 “畜生!住手!”计三娘凄厉地大喝一声,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宛若一支离弦的箭,风驰电掣,飙发电举地飞上台,一把抱住遍体鳞伤的计千离。 左飞也顾不上伤痛,拖着虚弱无力的躯体冲向擂台。 “离儿!离儿!”计三娘眼睁睁地看着计千离全身是血地倒在自己怀里,痛哭流涕。 “师...师父,我...我...对不...不起您...您!”计千离艰难地睁开眼睛,愧疚地歉道。 她话还没说完,就一下子昏厥过去了,只半张着嘴巴,鼻间残存着微弱的气息,两手似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垂放着。 “离儿,你撑住,为师这就带你回洗刀崖治伤。” 说完,计三娘便抱着奄奄一息的计千离,与左飞一起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雀刚想要去追,却被洪普给阻止了,他握着手掌,狡黠地笑道:“穷寇莫追,让他们走吧,反正,他们也逃不出本楼主的手掌心,哈哈!” 很快地,计三娘带着受重创的左飞与气若游丝的计千离狼狈逃回洗刀崖,她立马下令封锁娲皇山,堵住洗刀崖全部出口,连一只蚊子也不许飞进来。 另外,她还派遣六百杀手每日轮班巡逻放哨,更强行从山下搜罗了一大帮名医,垄断了全漠州城所有的药材。 她委任褐刀堂堂主裴虎暂时代理崖主之位,崖中大小事务便宜处理,不必请示,且每日必须监督那些名医研制药物诊治左飞。 交代完这一切后,她遂带着计千离幽闭密室,一边潜心静修神功,一边千方百计地为计千离运功疗伤,只有待计千离痊愈,自己神功炼成之时才肯出关。 自从她缓缓关上密室的石门起,计三娘与计千离师徒的下落便成了江湖中广泛猜测的谜题,关于洗刀崖的传说也渐渐被时间磨得灰飞烟灭了。 作为这场斗争的最后赢家,武林盟的裘中棠坐山观虎斗,净收渔翁之利,这江湖,才得以有一时的太平。 第020章:讨情债 白墨临一脸愧疚地说道:“不好意思,百草前辈,是墨临来迟了。” 公孙芷华见白墨临来了,比百草老人还更激动,他一把抓住白墨临的袖子紧张地说道:“少...少...少主,芷华可把你给盼来了。淑言,淑言她...她快不行了!” “什么?!淑言她...百草前辈,这里便是我采集来的七情六欲断肠草和血石鸳鸯泪。您尽快拿去救治淑言罢。” 白墨临震惊之余,忙不迭地从冷善针手中接来药罐,以及那株已经高温烘烤过的七情六欲断肠草。 百草老人接过药罐和断肠草,恰瞥了一眼冷善针,心生疑惑问道:“这位是?” 冷善针忙恭敬地拱手回道:“卑侄冷善针见过师叔。” “师叔?你唤我一声师叔,莫非你是?是那叶老怪的关门弟子?”百草老人又问道。 “正是晚辈。初次与师叔见面,失礼之处还望师叔海涵。” 冷善针手依旧拱着,丝毫不敢失了礼数。 “原来真是贤侄。” 百草老人话虽说的亲切客气,眼睛却没再停留在他身上片刻了,冷善针也显得有些尴尬,局促不安。 百草老人拿着药罐和断肠草,快步地走到淑言的床前,白墨临与公孙芷华紧随其后。 白墨临见躺在床上的淑言病骨支离丶形容憔悴,甚是心疼与害怕。 他向百草老人跪地哀求道:“百草前辈,请你一定要治好她,求您了!” 百草老人扶起他,胸有成竹地说道:“白少侠,别担心,现在既然已采得救命神药,这姑娘的病小老儿我十拿九稳,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白墨临大喜,感激道:“有前辈这番话,墨临就安心了。我代淑言在此谢过您。” 公孙芷华也叩谢道:“前辈,您若治好淑言,芷华愿一辈子做牛做马服侍您。” 百草老人苦笑道:“你们二位真是言重了,莫要再谢来谢去的了。白少侠,快将这姑娘扶起来,我给她喂药。” 白墨临忙小心地扶起淑言的头,自己则侧坐在床沿边上。 百草老人从药罐里取出来一粒药丸,双指轻捏着这粒药丸吩咐白墨临道:“你且帮她张开嘴,我好给她喂药。” “好。“白墨临应道。 可是,就算白墨临想尽一切办法也还是没能将淑言紧闭的嘴张开,百草老人也是束手无策。 这下可急坏了他们,淑言一直昏迷,根本没有丝毫意识去主动张嘴,若是如此,这药就不能喂下去,淑言也就要永远沉睡了。 这可如何是好? 白墨临想了想,急中生智,他对百草老人说道:“前辈,这颗药丸就让我来喂吧。” 说完,百草老人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了白墨临,他和其他二人一样好奇白墨临到底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白墨临接过药丸,竟一口衔在自己舌尖,然后他的脸贴近淑言的脸,只见他的嘴对着淑言干裂破皮的嘴唇。 他的舌尖微微蠕动着,轻轻地将那粒药丸送进了淑言的嘴里。 他的唇紧紧地贴着淑言的唇,他只感觉酥麻,舒畅愉悦。 原来,初吻的感觉是这样的,白墨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妙的体验,他的心此刻竟不听话地乱跳起来。 不管怎样,淑言总算是把救命的药给吃了,气色也顿时恢复了一半。 白墨临缓缓离开她的唇,见她有了好转,满心欢喜。 百草老人笑道:“嗯,不错,白少侠你这办法确实不错!你们瞧,这姑娘现在可谓是元气大补啊。” 白墨临问道:“前辈,听你这么说,淑言现在是不是已经没事了呢?” 百草老人摇摇头,回道:”不,这只是表象而已,血石鸳鸯泪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若要想完全康复,她还必须每日饭后含一片七情六欲断肠草叶子,且寝前还需饮半盅我所专门配制的药酒“中原一点红”,每日坚持,不到一周的疗程她便可复原痊愈。” 白墨临听了,点点头,继而又问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敢问前辈淑言她大概何时能醒过来?” 百草老人捋了捋胡须,慢慢回道:“依小老儿所见,估计不出三日她便可醒来,且还能起床走动。只是,身子骨还很是虚弱,还是需要人在旁伺候才行。” 白墨临说道:“既然淑言已脱离危险,我便放心了。对了,芷华,怎么不见我爹娘?他们来过了吗?” 公孙芷华回道:“回少主,教主和夫人三天前曾来过一趟,我遵照你的意思将那封信给了他们看了。他们知了事情原委和你的去向,也没有责怪你,反而一直称赞你有情义。不过,昨日因光明教生了事故待教主回去处理,于是等不及你回来便回教去了。” 白墨临心中一凛,担忧地猜测道:“教中生了事故?莫不是混沌教他们在捣鬼?” 公孙芷华惊问道:“混沌教?就是当年与本教有过一场大战的混沌教?他们怎么死灰复燃了?” 白墨临突然想起包袱里慕凌云的遗札和那把冰蝉剑,决定明日登门造访武林盟,见裘盟主一面,将慕大侠所嘱托的事情一一向裘盟主说明。 他不知道的是,此次去武林盟禀命,竟成了他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 武林盟灵霄阁内,展风独自一人在萍园温习剑法,盟主裘中棠最近授了他一套新剑法,唤作“拨云见日”。 “云开方见日,潮尽炉峰出。”“万里黑云消散,一点灵明光莹。扫尽乌云黑雾,放出青霄碧落。“”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展风一边耍着剑法,嘴里一边念着招式口诀。 只是,展风使起这几招来竟甚是吃力,几次被剑气反噬,练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大汗淋漓了。 他乃裘中棠最器重的爱徒,自幼天赋异禀,再难的剑法他也能得心应手。 这套剑法并不算难,他之所以练不成火候来,全是因他没定下心来,练剑之时一直心不在焉的。 扰乱他心神的并非与裘宁有关,而是与武林盟最近所发生的怪事息息相关。 前几天,盟主裘中棠的随身佩刀子母叱咤中的子叱咤被神秘人给盗走了。 裘中棠能称霸武林多年,他那子母叱咤刀可谓是功不可没。 子叱咤和母叱咤合璧,才能发挥巨大无穷的威力,若是缺了其中任何一把,这威力便削弱了一大半。 所以,裘中棠这才心神不宁,如坐针毡,展风烦师父所烦之事,故而不能静心练剑。 自从子叱咤被盗走后,裘中寝食难安,即刻出动武林盟所有密探,四处寻找子叱咤的下落,更在不久前私下发帖召集武当丶少林等门派撒网调查。 展风练剑总是分神,招式越练越乱,始终没法如以前般庖丁解牛,行云流水。 “拨云见日”剑法最后一招唤作“腾云驾雾”,有一个旋剑上身的动作,就当他练到这步动作时,手中的剑突然像只滑溜溜的泥鳅一样调皮地滑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此刻他也疲了,剑法再练不下去了,他只好坐在原地休息。他脱下被汗浸湿的外衣,大喘着粗气。 正当他歇息时候,一道黑影从他身后快速闪过。 展风听觉甚是灵敏,耳朵微微一动,警觉地站了起来,大喝道:“谁?!" 来不及细想,他立马捡起地上的剑,转过身子环顾四周。 只是那黑影已经消失了,展风惊道:“此人莫不就是那盗走子叱咤的神秘人?他再闯灵霄阁,究竟有何不轨企图?不行,我务必要擒到他,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说完,展风提剑跃出萍园。说完,展风提剑跃出萍园。凭着自己的判断,展风很快追上了那黑影。 他并没有惊动他,而只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他想知道那神秘人究竟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展风追着那黑影来到了灵霄阁的地牢附近。 展风兀自寻思道:“这神秘人为何要来地牢?难不成是要劫走某人?可是这牢中最近关押何等大人物?竟让他铤而走险前来解救?” 展风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对了,难道是修氏兄妹?此人冒险劫狱,莫非也是千屠门余党?” 正当展风陷入沉思之时,那神秘人已偷偷摸进了地牢了。 展风见状,忙快步跟了上去。那神秘人身法敏捷,等展风追到门口时,他已不见了踪影。 展风握紧手中剑,轻手轻脚地走进地牢深处,桌上不知是喝醉酒还是中了那神秘人的迷药,皆埋头不省人事,地上撒落着几块酒坛子破裂的碎片。 就在这时,那黑影突然跳出,提刀现身在他面前。 展风见了黑影真面目,甚是震惊,因为这所谓的神秘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男子,而是一外表冷艳,肌骨纤弱,着一身紫衣装扮的女子。 而站在这女子后面的两人,正是修氏兄妹。 展风抽出剑,斥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闯入地牢劫狱?你与这二人又有何关系?” 那女子淡淡道:“若不是楼主特别交代不能在此杀人,今日你可就没命见到我模样了,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哼,我的身份岂能轻易透露于你?我与这二人毫无关系,只不过奉命行事罢了。还不速速让开!” “嚣张至极,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展风听她这般羞辱,自是气不过,便一剑向那女子卖力刺去。 那女子横刀一挡,五指向他脸上微微一弹,展风突然觉得胸闷气短,晕眩不已,顿时瘫倒在地上。 第021章:焚空门领命 洗刀崖内,左飞手持信笺匆忙入殿。他向计三娘叩拜道:“禀崖主,焚空门独孤门主今早遣使者送了封信过来,请您过目。” 说完,他双手恭敬地呈上那封褐色信笺。 计三娘略一思虑,从他手中接过信笺,满怀疑惑地拆开。 只见她看完信笺内容后,眉头紧锁,似有疑难。 左飞见状,问道:“崖主,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罢。”计三娘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左飞。 左飞快速浏览完信件,吃了一惊,说道:“独孤门主听闻了前几天的封刀大典,要交给月神主人一项绝密任务,那岂不就是是计千离?” “没错,焚空门一直是我们洗刀崖的盟友,也是我们最大的靠山。独孤门主密切关注本崖封刀结果也无可非议,只是恐怕这一次的任务万分凶险。你看,都点名要千离亲自出手。”计三娘手靠在榻沿,扶着额头,淡淡回道。 “这岂不是以身犯险?那崖主打算如何应付?”左飞问道。 “本崖好不容易与焚空门拉好关系,怎能轻易得罪?目前只好答应此事,你去把千离叫来罢。” 计三娘深知焚空门得罪不起,只好遂了独孤门主的意。 “是。”左飞应道。 没过多久,左飞将计千离带到。千离右手持月神刀,神态自若。 “师父,您找我?”计千离跪拜道。 “嗯,徒儿,为师刚刚收到焚空门的信笺,独孤门主嘱咐我派月神之主前往焚空门领命。也就是说,你要代表本崖为焚空门效力,不知你可否愿往?”计三娘缓缓说道。 她还在试探着计千离的勇气,毕竟洗刀崖上下敢赴焚空门之约的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徒儿全凭师父调遣,甘愿前往。” 计千离没有片刻的犹豫,月神加冕,就算刀山火海,魑魅魍魉,她也无所畏惧。 “好!勇气可嘉,不愧是我三娘的徒弟。带上此笺,即刻动身前往”计三娘命令道。 “是,千离定不负师父所望,凯旋而归。”计千离回道。 焚空门,三门之首,坐落于斣南山,接壤洗刀崖。现任门主独孤曳,为人老奸巨猾,左右逢源。 在他统治下,焚空门势焰熏天,江湖中人无不忌惮。 如今,洗刀崖、焚空门狼狈为奸,势必会给武林带来灾难。 此刻,计千离独自一人,单枪匹马跟随着使者来到了焚空门。 若说洗刀崖是血腥的感染者,那焚空门便是血腥的母体。 惨绝人寰的杀戮与永无休止的暴力便是焚空门最恰当不过的代名词。 “在下洗刀崖计千离,见过独孤门主。”计千离恭敬地叩拜道。 独孤曳看来者竟是个小小年纪的少女,心里怀疑道:“莫非那计三娘恶意欺我,随便找来一个丫头片子糊弄我?” 但又见她手握月神刀,神情淡定从容,面不改色,气质非凡,心下又深深吃了一惊。 “你就是月神之主?可不是计三娘拿来敷衍老夫的罢?”独孤曳危坐石榻,半信半疑地问道。 “在下就是如假包换的月神主人,不敢欺骗门主。这是我师父的信笺,请您过目。”计千离双手呈上临走前计三娘的亲笔信,微低着头淡定地回道。 独孤曳示意左右去将信笺取来。左右得令,从计千离手中接过信呈给了独孤曳。 独孤曳不紧不慢地拆开信笺,看完后点了点头,之前的猜疑烟消云散。 他大笑道:“好!没想到你这般年纪,就已达到了超乎常人的境界,难怪三娘对你这般器重。” “门主您过奖了,不知门主交给千离什么任务?千离定全力以赴。” 褒奖的话听得太多,计千离只想尽快完成任务,不愿耽搁。 “哈哈,老夫欣赏你的勇气,我给你的任务很简单,只是去一个地方偷一样东西罢了。”独孤曳诡秘地笑道。 “偷东西?门主,你是否搞错了?洗刀崖培养的是杀手,而不是盗徒。若真如此,还请您另请高明。”计千离有些诧异,没料到独孤曳给她所谓的任务竟是如此。 “你这丫头果然心直口快,老夫也不瞒你,这件任务看似简单实则比杀人还具风险。” 独孤曳趁机卖了个关子,没人看得透他的心思。 “愿闻其详!”计千离回道。 这时,一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进来了。只见他昂藏七尺,剑眉星眸,峨冠博带,伦俊无涛。 他微微地躬身行礼对独孤曳说道:“爹,你找我?” 他的表情看似恭敬,心里其实甚是反感独孤曳。 “景儿,你来的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洗刀崖的刀眉杀手计千离。” 见到来者,独孤曳指着计千离高兴地说道。 那男子便是独孤曳的独生子独孤景。独孤景其实并不是从小在焚空门长大,而是在十岁那年被独孤曳接过来的。 当年,独孤曳为了竞争门主之位,大动干戈,党同伐异,六亲不认,甚至抛下娘子庄师师。 殊不知当时庄师师已身怀六甲,后来,她在锦源生下了独孤景。从小,独孤景与娘在锦源相依为命。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死气沉沉的景色和庄师师每天以泪洗面的场景。从那时开始他便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对独孤曳恨之入骨。 虽然后来,独孤曳将他和娘接回焚空门,但他心中永远也不会原谅那个所谓的爹。 独孤景看了看一旁的计千离,眼神竟在那一刻呆滞了。 除了娘以外,也只有她才称得上真正的倾城美人罢。 计千离的一眉一目,拨动着他的心弦,他从没感到这么愉悦这么舒畅过。 “原来是少主,千离失礼了。”计千离略微躬身,见独孤景正呆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 “哦,你好,在下独孤景。”独孤景回过神,向计千离拱手回礼道。 “独孤门主,你还没说清楚此次任务具体内容,还望您明示在下。”计千离转而向独孤曳问道。 “嗯,我要你偷的,正是天机城玄机楼封藏的一本书,唤作《紫衣玄经》。这本书记载着紫衣楼的机密,是那洪普老贼的死穴,正好用来对付他。为了安全起见,这一次我要你们二人同行。”独孤曳将自己所精心筹划的安排娓娓道来。 “千离,你潜入玄机楼,盗取《紫衣玄经》。景儿,你作为外应,在天机城外守候,一旦有所不妙,你伺机而动将千离安全带回。怎么,这下你们清楚了么?” “为何我做外应?她一介女流,怎能冒如此大险?”独孤景听完,不解地回道。 “怎么?你瞧不起我?”计千离鼻孔里冷哼一声,向独孤曳冷冷质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独孤景有些语无伦次。 “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无需再议。事不宜迟,你们二人速去速回。千离,若你顺利带回《紫衣玄经》,四百两黄金便是你的了。”独孤曳微笑嘱咐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 计千离回复的很坚决,这番气概连一旁的独孤景也自叹不如。 第022章:闯入禁地 话说在天机城享用完丰盛的午餐后,陶婉君便主动带领白墨临和庞淑言在天机阁内四处溜达参观,像模像样地当起了向导。 “临哥哥,你看我们这里是不是很大啊。”陶婉君笑着问道。 “嗯,亭台楼阁,轩榭廊坊,果然是人间美景。” 白墨临赞不绝口,说真的,他还真愿意在此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谈笑间,一行三人顺着长廊来到了湖心小筑。 这时,一暨发青年男子迎面走来,一开始见到三人神情竟有些慌张。 “大小姐,是你啊!怎么,带朋友来做客了?”那男子向陶婉君拱手问候道。 “陶管家,这几位是我姑姑家的,来自东丘。我带他们随便转转哩。”陶婉君回道。 “临哥哥,淑言,他叫陶梁,是天机阁的管家。”陶婉君向墨临和淑言介绍道。 “在下白墨临,见过陶管家。”白墨临恭敬地拱手行礼道。 “你好,我叫庞淑言。”庞淑言礼貌地笑道。 “在下陶梁,二位尽情游玩。大小姐,小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告辞。” 陶梁说完,便急着要走。 “陶管家,慢走。”白墨临拱手告辞道。 他心里有些觉得那陶梁不大对劲,可是又说不出理由来。 “那位陶管家还真是年轻啊,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竟已有所作为了。”白墨临感叹道。 “对啊,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来这里干事了,只是后来我就再没见过他。没想到,再见到时,他都已经贵为我爷爷的心腹了。”陶婉君向白墨临说道。 白墨临心里一阵狐疑,那陶梁脸色为何如此紧张?为何又急着要离开? “墨临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庞淑言见白墨临站着不动,好奇地问道。 “哦,没事,走吧。”白墨临摇了摇头,向庞淑言笑道。 白墨临心里暗想:也许是我想太多了吧,陶梁可能是畏生才会紧张,可能是有急事处理,所以才匆忙离开罢。真是多虑了。 “婉君,那是什么地方?”白墨临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六层高的塔状大楼,好奇地询问道。 “哦,那是我们天机城最神秘的地方,唤作“玄机楼”。平日里我爹百般叮嘱我们不要靠近,否则要受家法处置。临哥哥,你也要切记,不要靠近玄机楼。”陶婉君提醒白墨临道。 “真有那么神秘吗?难不成那里藏着惊天秘密?”白墨临嗤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爹不让我进,我就未曾进去过。其实,我也很是好奇呢。”陶婉君笑道。 “墨临哥哥,我们快走吧,万一被你外公看到就不好了。”庞淑言谨慎地说道。 “对啊,临哥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回去罢。”陶婉君说道。 “好罢,既然外公和大舅明令禁止不让进去,我们不进去便是。” 白墨临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其实另有打算,他决定今晚来玄机楼一探究竟。 “嗯,那我们回去咯。淑言妹妹,我带你去我房间。” 陶婉君拉起庞淑言的手,迫不及待地要带她去自己房里参观参观。 “好啊,今晚我就和婉君姐姐一起睡了。这样,我就不怕一个人睡不着了。” 庞淑言喜笑颜开,陶婉君很是热情,两人倒十分合得来,彼此之间以姐妹相称。 一行三人沿原路返回,庞淑言和陶婉君在前面活蹦乱跳的,白墨临在两人后面一阵笑。 突然,白墨临想起一件事。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去时走过的路,回忆起刚才陶梁的路线,他大吃一惊。 那陶梁去的方向不正是那被视为禁地的“玄机楼”吗?他为何去那里?他明知玄机楼不得靠近,还以身试法?其中必有蹊跷!若是这样,不管如何,今晚这玄机楼我是非闯不可了!白墨临心里暗想道。 天色将晚,天机城内早已漆黑一片。陶婉君的房里,庞淑言正铺着床单被褥,婉君在桌上认真地折叠好干净衣裳。 婉君抱着一堆已挑拣叠好的衣裳,满脸笑意地靠近庞淑言说道:“淑言,你看,这些是我最喜欢的几件衣服,一直放在箱子里舍不得穿。今天你来了,我就把它们都送给你吧。” “陶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既然你都舍不得穿,我怎么能收下呢?”庞淑言连连摆手道。 “没事,你我情同姐妹,几件衣服而已嘛。下次我去你那做客,你也送些东西回礼便是啦。”陶婉君笑着将衣裳放在淑言手中。 “好吧。”庞淑言见婉君一片诚挚心意,只好答应。 “你今晚穿着试一下,若是不合身,我便叫人去改。”陶婉君对淑言很是照顾,就像个大姐姐似的。 “嗯,那淑言在这谢过陶姐姐。下次有空你来光明教,我有些上好江南产的芦荟胭脂膏,涂抹在脸上更添色泽。陶姐姐这般仙姿佚貌,用些胭脂膏最好不过了。”淑言微笑地称赞道。 “怪不得妹妹你面容如此姣好,原来是胭脂膏的缘故,我平时不善打扮,还要请妹妹多多指教啊。”陶婉君笑道。 “哦,对了,听说你爹是光明教东护法。那你岂不是自小在光明教长大?这样说来,你和墨临哥哥倒是一对青梅竹马咯。”陶婉君讨趣道。 “陶姐姐,你误会了,我其实是在九岁的时候才随爹移居光明教。听我爹说,墨临哥哥自幼和一个叫小离的女孩在落仙山庄生活,感情极好,不过后来好像小离出了意外,之后再没了消息。” 庞淑言想起墨临哥哥提及的小离,心绪万千。 “尽管过去了很多年,我知道墨临哥哥心中一直忘不掉她。我好羡慕小离,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呢?陶姐姐,你觉得呢?”淑言继续说道,她放下手中的衣裳,轻咬着嘴唇,像在喃喃自语。 “我虽然不知道那小离会是什么样的女孩,但我觉得,你现在肯定吃醋了。嘿嘿。”陶婉君看她神色不自然,猜中她的心思,快言快语地说道。 “不是,怎么会呢。陶姐姐,你误会我啦。”庞淑言眼神躲闪,慌忙否定道。 “傻妹妹,你的心思我还不懂吗?我看的出来,你对墨临哥哥有意思,而且还不止一点点哦。”陶婉君笑道。 “我...我没有...姐姐,你又在消遣我了。墨临哥哥是光明教少主,我只不过是个婢女罢了,地位悬殊,又怎么配的上。”淑言深感自卑,遮遮掩掩含羞道。 “谈情说爱,男欢女爱,情投意合便足以,又哪来配与不配之理?妹妹。要不我帮你一把,试探试探墨临哥哥的心意如何。” 陶婉君意欲撮合二人,主动当起了媒婆之职。 “我...还是不要吧.墨临哥哥也许一直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罢了,能待在他身边就够了。我不敢奢求别的。” 庞淑言终明了自己隐藏多年的心迹,既激动又紧张。 “没事的,妹妹,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对了,差点忘了,墨临哥哥今晚睡的被子还准备在这,你等会送去他房里吧。” 陶婉君拍了拍胸脯,又想起什么,转身打开了背后的衣柜。 陶婉君从柜里取出一套灰白色被子,抱着递给了一旁的庞淑言。 她很聪明,在为两人制造更多见面的机会。 “好吧,天已晚了,也不知墨临哥哥房里是否布置妥当。我这就送去他房间,陶姐姐,一会见。”庞淑言回道。 陶婉君帮她开了门,笑道:“淑言,你在墨临哥哥房里多待会呗,聊聊天顺便...” 婉君调皮一笑,故意空了话没再说下去。 “陶姐姐,你又来了...”淑言嘴上这么说,心里可别提多高兴了。 庞淑言双手抱着被子,一想到等会与墨临哥哥促膝夜谈,脚步便加快了。 她刚拐过走廊,恰好就瞧见此时白墨临房门口,一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正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 只见他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地沿着长廊踩着猫步走去。看他身材模样,正是白墨临。 庞淑言见状,一连串的疑问浮出脑海,她暗想道:“这不是墨临哥哥吗?他这么晚为何这副装扮?他到底要去哪里?而且还这般偷偷摸摸。算了,我还是跟上去看看吧。” 于是,庞淑言将被子放在地上,连忙跟上白墨临。 原来,白墨临早已计划好,趁着夜色,偷偷潜入玄机楼。 他没料到,自己身后有尾巴。 今天逛了一天,白墨临对阁内路线业已熟悉,再加上他记忆力强,就算摸着黑,他也能一路顺畅无阻地来到玄机楼门口。 而庞淑言可就没这么顺利了,她整天只顾着欣赏景色,与陶婉君玩笑哪还记得路。跟着白墨临却跌跌撞撞的,几次还差点拌倒弄出来声响。 她侧身卧倒隐蔽处前,捂着拌疼的脚,见眼前竟是禁地玄机楼,心里大惊。 她暗想:“墨临哥哥怎么跑到玄机楼来了?这要是被城主发现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白墨临蹑手蹑脚地靠近玄机楼,见四下无人,快步凑到门前,霎时也吃了一惊。 没想到大门的锁已开了,钥匙被拔掉,门只是半掩着。 白墨临一开始还担心会吃闭门羹,要无果而返。 脑筋一转,他想起今天陶管家的诡异举动,心里暗想:“莫不是那陶梁搞的鬼?他今日盗钥来此开门,究竟所为何意呢?莫非,他也要闯楼?” 没再多想,白墨临卖力推开沉重的大门,谨慎地走了进去。楼内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 玄机楼共有六层,从右侧暗处的镂空吊石梯而上。吊石梯隐蔽,又藏匿于黑暗之中,要找到它得费好大功夫。 每一踏台阶置脚的余地有限,只够足尖点地,稍不留神人便会踏空而从半空突然坠下。危险至极,不容小觑。 白墨临从怀里摸索出早先备好的火褶子,拔出塞头,急促地一吹,那褶子筒里隐隐闪现的火星立即复燃,顿时生出明亮的火苗来。 借着火光,白墨临所幸一刻时间便顺利找到石梯位置。他左手向前持着火褶子,右手扶着墙壁顺着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他轻功不逊,定力也稳,攀登这吊石梯倒如履平地。 二楼和一楼大同小异,皆旷无所物,孔不透风,只是恐怖的黑暗扑面而来。 白墨临虽胆子大,竟也倒吸了口凉气,手里的火褶子握的更紧了。壮了壮胆,白墨临又顺着梯子爬上了三楼。 三楼,不如一二楼般暗无天日。一排针状小孔里倒透了些光芒,恐抑气氛相比之下倒缓和了许多。 只见这里书架如林,纵横交错。白墨临心想想必这便是玄机楼玄密之处了,藏书众多,汗牛充栋,各类各式,分列有序。也不知藏着什么玄机,让白墨临好生好奇。 白墨临收了火褶子,四周巡视,在众多书架之间穿梭,仔细留意着。 他的手指在摆放书架的书籍上游走着,随意抽出来几本,瞧了几眼名字和内容心里惊叹不已,原来大都是些记录武林人士隐私和机密的书册。 他低头弹了弹残留指甲的灰尘,心下暗想这些书册想必是在此尘封多年无人翻阅,都铺着厚厚一层灰尘。 真是暴殄天物,可惜至极啊! 他慢慢地后退着,心里一再提醒自己此地还有一神秘人进来,便一直暗暗提防着。 殊不知,那人正是奉命前来盗书的计千离。 陶梁原来是焚空门独孤曳安插在天机城的眼线,他事先从陶城璧房中盗来钥匙,解开玄机楼大门上的锁。 里应外合,完美配合。一切如独孤曳的计划所布,独孤景侯在城外,计千离潜入玄机楼盗书。此刻,计千离正耐心地寻找着,突然【紫衣玄经】四字映入眼帘。 “找到了”计千离心里大喜,迅速从书架三层处取出红皮装【紫衣玄经】,将它藏在怀中。 突然,白墨临毫无防备地撞到她身上,两人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两人一刹那皆失了神,吓了一跳。 “谁?!”计千离腾地迅速站了起来,拔出手中的月神刀。 刀刃寒光四溢,将黑夜撕裂粉碎。 白墨临也快速站稳,取出火褶子,借着光芒,见面前人竟是当日杀害燕掌门的蓝衣少女。 还是这件蓝衣,还是这副蓝色面纱,白墨临张大了嘴巴。 “又是你!!你到底是谁?!夜闯玄机楼究竟有何不轨意图?”白墨临对她质问道。 “哼,你管不着!既然被你撞见,我便留不得你性命了,乖乖受死吧。” 计千离见自己行动被人发现,动了杀意,冷漠的剑脱鞘而出。 她不容白墨临再言语,飞快地使一招“掠影行月”就往白墨临要害攻去。 白墨临匆忙闪避之余,立即熄灭掉手中的火褶子。 他深知那少女功夫高深莫测,于是灵机一动,推倒小孔旁的架子以此遮挡住孔光,顿时这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之后,他凭借书架蜂窝式巧妙的分布,与计千离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失了光源,计千离摸不透白墨临的行踪,只静立原地,凭感觉和声音来判断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火光突然划空闪过,计千离急忙持剑攻向那火光处。 不料她却扑了一场空,只有那火褶子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火星晃荡会之后,瞬间黯淡无光。 计千离这才醒悟自己上了当,刚想回过身来,没想到这时白墨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向她的后背,且顺势摘下了她的面纱。 瞬间,面纱飘然坠落,拿着另一把火褶子的白墨临怔在原地,只见计千离绝美的脸乍然而现在他的眼前。 面似芙蓉出水,眼若水杏越墙,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涤砂不点而朱。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白墨临惊呆了,狡猾的笑容顿时僵住,只痴呆地看着她,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幼时小离欢笑的模样,嘴里不知不觉,鬼使神差地念叨着:“小...离...小离...?!是你吗?” 听他嘴里念着自己熟耳的名字,计千离此刻心里也涟漪四起。莫非,他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不对!我在想什么,我要完成任务,对!杀了他。计千离猛地摇了摇思绪混乱的头。 “你是谁?为何我感觉这么熟悉?你到底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白墨临只觉得腹部一疼,嘴角冒出血来。 只见计千离冷酷的月神刀已插在他的腹部,只是不知为何,计千离心头竟一阵疼痛难忍。似乎比自己被月神刀伤了还要痛苦,还要生不如死。 “啊!...” 这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沉默。只见庞淑言抱着头大叫着,似乎已经被眼前地一幕给吓傻了。 计千离抽出血淋淋的月神,警觉地望着庞淑言。 白墨临瘫倒在地,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第023章: 花蝴蝶 原来,庞淑言一路尾随白墨临,刚刚顺着石梯爬上三楼。恰巧见到这一幕,甚是震惊与害怕。 计千离见又有一人闯入,杀心再起,还在滴着鲜血的月神刀再次被她提起。 她慢慢地走向一脸惊恐的庞淑言,她紧盯着庞淑言,那种眼神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庞淑言只慌张无措地后退着,然后大叫一声,转身从吊石梯急忙逃跑。 计千离冷哼一声道:“哼,臭丫头,想跑?没那么容易。” 庞淑言只顾着赶紧逃命,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失足踏了空,突然重心不稳从石梯上翻滚落地。 只见她头正结实地撞在地面,渗出来的血浸透了发丝,微微呻吟后她便失去了知觉,身体也不再动弹。 计千离从石梯一跃而下,见庞淑言已不省人事,冷笑道:“臭丫头,从石梯坠落,看样子你非死即残。罢了,我便饶了你,也好省得我再动手。”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张洁白色手帕,将月神刀上的血渍仔细擦拭干净后,哗的一声将刀收入了鞘中。 她最后看了看庞淑言一眼,将手帕潇洒地一丢,认真戴好蓝色面纱。 她从怀中拿出刚刚得手的【紫衣玄经】,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骇人地紧。 确认无误后,她又将其放回怀中,堂而皇之地飞身离开了玄机楼。 那染血手帕似无精打采的苍白少女,懒懒无力地飘落,正巧落在庞淑言脸上,遮盖住她清秀稚嫩的脸庞。 只见那手帕正面,用红线醒目地织着一个“离”字,且其旁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花蝴蝶。 计千离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拨人高举着火把,神色匆匆地赶来玄机楼。 为首的是一面带怒意的老头,以及一慌慌张张的少女。 那老头正是天机城城主陶城璧,那少女便是陶婉君。 原来,陶婉君吩咐庞淑言送被子去白墨临房中后,一时兴起想要偷听二人情话,便稍后悄悄跟随着庞淑言。 没料到,她见到庞淑言放下了手中的被子,不知道去追什么人。她心下一阵疑惑,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当庞淑言躲在一旁,想要看看墨临哥哥在做什么时。陶婉君在她背后突然拍了拍她的右肩,倒让她好生吓了一大跳。 “谁?”庞淑言惊吓道。 “嘘!是我,婉君!”陶婉君做个噤声的手势回道。 “婉君姐姐?你怎么来了?”庞淑言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来这里?这可是玄机楼,天机城的禁地啊!你不要命了吗?”陶婉君见眼前正是玄机楼,便惊问道。 于是,庞淑言向陶婉君道出原委以及疑惑,两人皆一头雾水,且甚是担虑。 之后,陶婉君找来两把灯笼,于是两人打着灯笼结伴去寻白墨临。 刚上了二楼,两人恰听见楼上声响,似乎有打斗。陶婉君便提议回去将爷爷和爹们找来,庞淑言先上楼观察动静。 就这样,陶婉君马不停蹄地跑回去禀报爷爷了,没想到竟还是来迟了。 陶城璧打头,见玄机楼门庭大开,烙银大锁上的钥匙竟不翼而飞了。 他皱着眉头,向一旁恭敬侯着的陶梁问道:“怎么回事?谁开的门?” “禀城主,小的实在不知,莫不是白墨临那小子盗钥开门?”陶梁哈腰拱手回道。 当陶梁听闻有人夜闯玄机楼,心下一开始以为是计千离的行动败露了。后又从陶婉君口中得知白墨临也进了楼,便故意将白墨临当成替罪羊。 “临儿第一次来天机城,怎知我玄机楼钥匙所藏之地?莫非家有内贼,你这管家是怎么当的?” 陶城璧心思缜密,断不会轻易定论,暗想此事必不简单。 陶梁一听城主有了疑心,心下慌了神。假装淡定只唯唯诺诺得回道:“小的失职,罪该万死,定全力彻查此事,给城主一个交待。” “爷爷,定是有人预谋,早先开好了门。墨临哥哥才误打误撞,不小心闯了进去,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陶婉君相信白墨临只是一时贪玩误闯玄机楼,阴谋于他肯定毫无瓜葛。她语气焦急,担心他们会出事。 “对啊,爹,我们还是尽快看看墨临他们是否安全,其他事宜之后再议吧。”陶则正向陶城璧说道。 “好,大家随我进楼,切记警惕行步,莫要触动机关。”陶城璧点点头,随后向众人嘱咐道。 “是”一干人等应声后,便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随着陶城璧父子进了楼。 “禀城主,这里有个人躺在地上。” 一手下眼尖,借着火光,发现了躺在血泊中的庞淑言。 陶城璧父子和陶婉君立即循声而往,陶婉君将手中的灯笼凑近一瞧。 她揭开地上那人脸上的手帕后,大惊失色。 “这,这不是淑言妹妹吗...她...她怎么了?!淑言!!” 见淑言安静地躺在血泊中,陶婉君失声痛哭了起来。 陶则正低下身子,探了探庞淑言的鼻息,还好仍有一丝活气,一息尚存。 他吩咐道:“她还活着,君儿,你不要这般伤心了。快帮她止住血吧。” 陶婉君擦掉眼泪,哆嗦地掏出贴身手绢摁在庞淑言脑袋伤口处。 没多久,就见血染红了手绢。 陶城璧命令道:“来人,快将淑言姑娘抬往厢房。陶管家,速派人去请大夫,不得有误!” “是!”陶梁拱手回道。 说完,他便遣人出去寻大夫了。 “爹,我去照顾淑言妹妹。墨临哥哥还在楼上,你一定要找到他啊。”庞淑言带着哭腔向陶则正说道。 “好,你去吧,好生照料着淑言,她看似伤的很严重。”陶则正回道。 于是,陶婉君随着抬庞淑言的三四个手下连忙往她的厢房去了。 “临儿不知是否还在楼上,爹,我们赶紧上楼吧。”陶则正说道。 “嗯。正儿,小心脚下,石梯是镂空的。也不知临儿受没受伤。” 陶城璧一边提醒陶则正,一边担心白墨临的安危。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石梯小心地上了三楼,借着火光,两人四处寻找白墨临。 陶则正一眼瞧见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墨临,忙唤来陶城璧道:“爹,临儿在这里。” 陶城璧闻声赶来,陶则正扶起白墨临。同样迅速地探了探他的鼻息,万幸,他还活着。 “临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陶城璧微摇了摇白墨临的身体,迫切地希望他能立马醒来。 突然,他发现了白墨临腹部的刀伤,白墨临的手死死地捂住伤口。 血已经止住,在白墨临的指甲缝里掺杂着干血渣。 陶则正见状,分析道:“看来临儿是腹部中了刀,这一刀虽突猛但也不算深,伤他的人似乎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 陶城璧仔细看了看白墨临的伤口,摇头道:“虽然如此,伤口若再恶化,恐怕临儿危在旦夕。快将临儿带回百草居救治,否则,神仙也难救他性命了。” 陶则正回道:“是,爹,我现在带他去百草居,让百草老人替他诊治。” 说完,他小心地背起白墨临下楼,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奔赴百草居。 陶城璧也下了楼来,这时,手下来报:“禀城主,姑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原来,白曜和陶则凝因光明教之事而赶往东丘,刚刚才回来。 陶城璧闭上眼,说了句:“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是。”手下恭敬应道。 他们正欲离开,突然陶城璧想起什么,他吩咐他们道:“慢着,回来。高尅,由你带领,出动铁衣卫以及城内所有守卫,速将天机城各大城门封锁,务必将凶手困在城中。” “在下遵命!”那名叫高尅的铁衣卫首领应道。 陶城璧心下仔细思量着,暗想道:“此事非同小可,究竟有何阴谋呢?他们闯我玄机楼,所为何事?莫非?莫非是冲着我那本【紫衣玄经】而来?若是如此,那可就糟了!明天,我得好好想想办法。” 就这样,陶婉君照顾着重伤的庞淑言,白墨临则被送往天机城城南百草居治病去了。 白曜夫妇知了事情原委后,又惊又痛,随着陶则正往百草居去了。 天机城内此时被铁衣卫以及几千守卫内外围个水泄不通,各大城门皆被封锁,高尅领着十几个武功高强的干练守卫四处搜查可疑人物。 与此同时,计千离从东门杀出一条血路,顺利逃出天机城,与独孤景会合。 独孤景一早候在城外,听闻城内闹出了大动静,心里还很是担心。生怕计千离失败,命丧天机城。 此刻见她活生生地出城,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他迎上去慰问道:“千离,你来了?怎么样,没事吧?” “有事没事与你又何干?任务已经完成,别浪费时间,还是速回焚空门复命吧。” 计千离正眼也没瞧他,只催促着赶回焚空门。 “我听闻城内四处搜人,还以为你会出事。既然你无恙,那就回去罢。” 独孤景不苟言笑,不善言辞,但在计千离面前他却想滔滔不绝地说,尽情去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可又见计千离似乎并不乐意听,他便只好作罢。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皆沉默着。独孤景望着计千离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心在紊乱地跳动,跳地那么不自然。 突然,远处不知从何方向,翩然飞来了一只浑身光彩的花蝴蝶,远远地就一下子吸引人目光。 计千离见了这花蝴蝶向她飞来,停住了脚步。回忆起梦中的场景,她魂牵梦萦的那只花蝴蝶原来真的存在世间。 那么遥不可及的幻想就在这一刻就成为了触之可得的现实,她,第一次笑了。很甜的笑,发自内心的,属于真正一个花季少女的笑。 而独孤景在一旁,看她笑的那么美,那一刻,他惊呆了。 他似在用心欣赏着画中独一无二的美人,惊为天人,叹为神女。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摊着,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做,那是不由她控制的举动。 突然,那只花蝴蝶像是中了魔咒般径直向计千离手中飞去,安然落在她的手心上。 收了翅膀,它睡着,似乎享受着回到了家的感觉。 计千离抬起手掌,凑近眼前欣赏着这人间极品,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它身上,仿佛忘却了一切。 突然,她睁大眼睛,她脸上的笑在渐渐地褪去,散去,嘴角扬起的弧度最终趋于了零。 她猛地一甩手,那只花蝴蝶惊地飞起,肆乱地飞舞着。她自言自语地冷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干什么?可笑,真是可笑,一只破蝴蝶而已,待我一刀宰了你。” 说完,她抽出月神,不容自己再犹豫,便砍向那盘旋的花蝴蝶。 其刀之快,其力之巧,竟将那蝴蝶左半边翅膀砍下。 只有半边翅膀的花蝴蝶似乎在痛苦地呻吟着,绕着计千离窜飞着,又见她挥刀而来,便一激灵地从刀口下逃走了。 独孤景在后面见她这般举动,不解地问道:“千离,你怎么了?” “没事!继续赶路!”计千离收了刀,淡淡回道。 她收起了自己善良可人的一面,又戴上了她习以为常的冷漠的面具。 那舞动着半边翅膀的花蝴蝶在半空停了停,像是突然有了要去的地方,飞快的往一个方向去了。而那个方向正是天机城城南百草居。 它颇有灵性,一直没有忘记当日在落仙山庄那片花海中,在小离的衣冠冢前,白墨临交托它的愿望。 它在找寻白墨临朝思暮想的小离,在找那个天真烂漫的小离,如今它找到了。 可是,为什么?它感觉她根本不是小离呢?! 它想尽快飞到白墨临那,落在他的耳边,告诉他自己见到了小离,恳请他快点醒来。 只是,他醒来,会不会责骂道:“你个小家伙,是不是又在逗我开心?随便看中一个人就说她就是我的小离呢?” 不过,再多的想象不过只是想象而已。花蝴蝶只是花蝴蝶,它也许会有人的情感。陪在小离衣冠冢前十年,她的味道已深入骨髓。 但它终究是不会说话的,白墨临这一辈子想必都没机会听到它的这些话了。 第024章:刀疤脸的剑 白墨临的语气中,似乎满是柔情。 上官红却仿佛什么都不明白似的,重重的哼了声,将宝剑重重往桌上一拍,“啪”一声,桌面竟裂开了。呆了半晌,她才娇叱一声。 不料声刚出口,忽的一缕疾风烛火立灭,顿时漆黑。姚雪立时惊悟,霍地向后一退,背贴墙壁,一掌护胸,一掌应敌。 那知话音仍在空间嘹绕,侧面一声“丝——”已到达身旁,上官红知道受到暗袭,娇躯往后一仰,一个“倩女游魂”趁势一翻身,左手微微一扬,一枝亮晶晶的暗器已朝着来时的方向激射出去。 姚雪蓦然清醒过来,看了张美浓一眼,心中无限委屈立时汹涌百出,如离失多年的孩童骤然间遇到亲娘似的,哭喊一声,投进她的怀里... 正值中秋相近,月色分外光洁,地势又高,立在窗口可以看到城外冈峦起伏,如障如屏,陡壑密林之间,几道曲曲折折的溪流映着月光,宛如闪闪的银蛇蜿蜒而流。 这就象千军万马的两阵对垒,进攻一方已经兵力损耗大半,实力大大弱于守方,如果贸然后退转攻为守,势必难以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稳往阵脚,扎住营垒。 对方一攻而上,必然土崩瓦解。在这种情况下,只以能更强烈的斗志、更猛烈的进攻来打击对方的信心,摧毁对方的防守,一旦突破对方的防线,击中对方的要害,仍然能反败为胜,以弱胜强。 此时知道遇着强敌,心中不敢稍存丝毫疏忽之念,按着上官擎天所授,她把一路武当九宫连环剑法舞得风雨不透,脚踹八卦,剑走连环,招招不敢用老,式式以守为攻。 接着嗤的一声响,峰上又飞起一道白光,其细如线,向那第一道白光缭绕不停。 一会儿渐渐放大,粗如匹练,照耀人目。一会儿,又有一道紫光如车轮般大,霍地飞起,迅如流电,白光便减色了。 白墨临四望一眼,心下稍定,乃走至那大桶前,见那桶只有一个小口,如从这个小口里倒油出来,怕莫要一柱香的工夫才可将一桶油倒完,自己不是神仙,怎能在半空中停这么久? 当下提起右腿,抽出靴筒中的神蛟银匕,朝那桶盖四周一划,那桶盖便被揭掉了,露出里面黄澄澄、香喷喷的酥油来。 有时山风拂面,隐隐的带来苗蛮凄厉的芦管声,偶然也夹杂着几声狼嚎虎啸,一发显得荒城月夜的萧瑟。 哪知霍四娘是绝没往别处去,到了亭子外,从腰中把熏香盒子拿出来,随即用火折子把熏香燃着... 台上几个女的,白墨临仔细一辨认,暗暗惊奇。 只见居中,右首面上绷着红面具身披玄色披风的少妇,细看身样衣着,宛然是小燕夫人。 这人肩下,坐着一个戴着五颜六色的面具,一身锦绣苗装,头上五彩锦帕,旁边还插着一朵红花。 端木磊微微一笑,由袖里取出一方红白相间,中央绣有两条交尾金龙的绢旗,对各人一扬。 那墓碑足有三尺多高,碑上只有孤零零五个大字“陆雄英之墓”。 牌后坟堆是用青田石块起的坟脚,上面盖着黄土,坟前有小石台一方,两边配着两条长石凳,墓地一片青草如茵,四围种植了几十株松柏,面对西湖,枕依凤凰,长眠湖山胜地。 白墨临发现不出那张脸庞是英俊潇洒,是一张恶魔厉鬼的狰狞笑容,他的额角暴涨着蚯蚓般的青筋,而且还滴着如指大的汗珠,但可以绝对的肯定不是因为他身后的烈火而焚出的汗水,而是极端的骇悸... 恰巧在那天清晨,姚雪正到山中去打柴,走到姜太公庙门前,那庙荒废已久,庙中早已无人,香火断绝,忽见庙门半开,有一个老翁携着巨裹迈步走出,其行若飞,望北去了。 这时晨光熹微,行人很少... 姚雪转身去拿姚雪放在桌上的宝剑,“呛啷”一声,宝剑出鞘,反手便朝颈上抹去,眼见得就要梅花溅雪,玉山倾倒。 左首一个魁梧大汉,未戴面具,长得浓眉连心,虬髯满颊,形态非常凶猛,便是黑风寨二把手蒋应荣。 蒋应荣肩下一个,虽然绷着人皮面具,只要看她身材装束,和背上两柄吴钩剑, 他早扬起双斧,虎吼一声,跳过去照准郭子仪马足便砍。 郭子仪把刀护住马足,回手一刀,刺向白墨临头上。白墨临左手斧架住刀,右手斧又向郭子仪身上劈来。 在他的右首坐着一个少妇,身穿绣花的衣服,年纪虽有三旬左右,而容颜仍是娇嫩如处女一般;髻上戴着一只颤巍巍的珠凤,更见富丽。堂的两边有两面着地的大玻璃镜,映着灯光,更见明耀... 白墨临不由一怔,发出去的无相神功,要收回已自无及,但立将力道减小,说时迟,葛琳引力惜力,变掌倏地在胸前一翻,合两人之力,势若奔雷迅电般,凌厉无比的向小卒反击到了。 恰恰身形下落时刚在那红雪似的东西旁边,便一伸手抓去。他不抓还好,这一抓又听得轧轧连响,那雪花竟带着姚雪疾箭似的朝亭子里倒缩回去,紧接着亭子窗户砰的一声关上,池内芙蕖仍然升起。 除了水波微荡之外,一切均异常平静。 语声未毕,白墨临早已长剑在手步身腰一扭,翻身跃起,其时山下黑影亦正巧扑到峰顶,两下刚一对面,白墨临左手一领剑诀,右手长剑一吐,一招“神龙摆尾”,直向对方心窝刺去,嘴上更是大骂... 郭子仪手中的一对儿黄金锏上下翻飞,丝毫没有破绽,恰和广中晶的双刀战个平手。谢志强的一枝枪也颇不弱。 广中晶的月牙铲虽然使得疾如风雨,也占不到半点儿的便宜。 那全峰庵是在华山之阳,万佛岩上,绿树丛中。黄墙曲折,门前有一泓泉水,百株古松,松风谡谡,泉水潺潺,游人到此,顿觉俗念尽除,万虑都消。 转眼间,张美浓的绣鸾刀又杀到,白墨临只得运力举金锤抵挡,又是“叮”的一声,白墨临又是后退一步,张美浓得势不绕人,第三招再次杀到。 白墨临无奈之下只有拼足残力举锤招架。再是“叮”的一声,侯坤连退两步,身子摇晃。 严清嘿嘿一声冷笑,长袖摆动,闪身一滑,飘向紫衫少女的身后。 在岭南也曾遇见一个邪教中的匪人,他在乡间迷惑愚民,剪纸成马,撒豆成兵,自号天成将军,被我酒醉后跑去杀了他。在他箱箧里搜出许多纸剪的小人,不知是何作用... 张美浓才进门,就急急打量白墨临一眼,见他已能行动自如,痛苦之情大消,此刻正张着明亮的星眸凝视着窗外的遥空,似在思想什么。 于是芳心欣喜,不禁愁色尽除,愈发显得艳光照人。 谢志强也是摇头蹙额,没有什么法子想,勉强开了一张药方,普度神尼服药后依然无效,不到三天竟香消玉殒,撒手人寰了。 肖子明、郭子仪悲悼不已,便用上等棺木安殓了,葬在狮子峰山边。一坯香土,终古黄昏,普度神尼这样的结局也太可怜了... 不想那紫衫少女身子一个倒翻,在空中突然改变方向,返身向着疾追而来的白墨临扑去,双手已多了一对雌雄弄月双刀。 上官红入睡最晚,等她惊醒时,已是次日已末午初。她在床上看了墙上日影,一面连忙披衣起床,一面暗暗怪自己粗心,又诧异白墨临为什么不来唤醒自己。哪知道她刚下床走了几步,忽然看见案头放了一张纸条。 蓦地--- 姚雪立被卷飞空中,直向三丈余外落去,早又见似一缕轻烟般,那霍四娘已然纵身赶到,将尚未跌落地上的肖子明接着,微一点地,已狂奔而去... 第025章:要命的杀气 只见这少年,身穿玄色湖绉洒花密扣紧身短袄,一条四寸宽阔的鹅黄色丝绦紧束腰间,下着玄色湖绉洒花紧脚罩裤,脚登花脑头薄底绣鞋。 头上挽了个盘龙髻,扎着一块绛红色湖绉包脑,密排排两道镜光,一朵白绒缨顶门高耸。 手执双股剑,愈显得粉脸桃腮,柳眉杏眼,妩媚带着英雄的气概。 我们两人看着是两个身体,其实只有一个心,我们的心,宛如一块四四方方,平整无瑕的羊脂白玉,缺一角不可,多一角也不成。 我们两人的情爱,又象天然造就的一张美丽图画,想在上面再漆点什么景致上去,非但画蛇添足,而且也没法再画上去,除非存心想把这幅美丽图画涂坏了。 临江酒家,位于江滨,上有高楼,下万雅座,品茶饮酒,两得其直,犹以雨天,家道丰饶的人,闷坐家中无事,昂然登楼,一杯在手,心旷神怡,过境的人,复以该楼位置特殊,风景雅,晚间且供住宿,干脆歇足再说! 及至走到火焰山,将此扇失落,复经那火焰山天火、地火、山火日蒸月炽,又受了许多的山川灵气,所以才成此法宝。 高兴你却不曾细看,这扇儿虽是两面白纸糊就,这夹层里,可有万道霞光,满天烟雾。就这样平放着,却看不出来,你若向亮处一照,便看见啦。 前方还是一排七心椰树静静地挺立在那里,左起第七棵的树干上,插着一枚似轮非轮,形状奇特的火折子,看去耀眼眩目,光芒四射。 再看里面才知道板中竟有一条圆沟,沟中有一条钢索虚虚挂着,不知通到何处。 上官红心里一动,便再和姚雪合力将近索四周铁板削去,一会儿工夫,有了长约三寸一段钢索,整个露在外面。 白墨临又开始凝神看着左前方矗立着的高脚古铜雕花烛台发愣,但见烛台上的两支巨烛正明旺闪亮。 他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忙将身子一伏,使个海燕归巢,让过了这一掌,回身飞起一足,向霍四娘的胸窝踢来,这是他练就的一个杀手,名唤“直捣黄龙”,常常出奇制胜。 她人影一飘,已在花丛中来回盘旋,高窜低伏,一支铁拐频频击出,恰如苍鹰扑兔,姿态美妙之极... 白墨临出招既快,换把亦极快,退招更是快,他的身形随着王乘风的身形之动,亦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掌上力道时吐时收,满天劲气横飞,气式极是宏大。 转眼间,上官擎天已攻出了七十多招,而白墨临只用一招“守缺抱残”,使已守得风雨不透。 上官红久去未回,放心不下,顺步出门寻找,忽听隔墙那边有说话的声音,便翻墙而过,不料一脚踏空,登时滚跌。 待他爬得起来,见上官擎天气势凌人,站在自己面前,明冲身侧,又有一个身材瘦小,双手特别长的人。 一跃上屋,上官擎天却不肯放他们走,早跟着跳上去。但在他脚尖还没有站定在屋瓦上时,白墨临在那边将手向他一扬,便有一件东西疾如流星向他头上打来。上官擎天明知是敌人施放暗器,可是已不及避让,将头一偏,右肩头已着了一下,乃是白墨临发出的飞锤。一阵疼痛,他从屋上跌下地来。 原来,姚雪有心要偷偷瞧他们云雨巫山的光景,所以没有睡眠,搬了两只椅子接着脚,爬在壁上,向房中窥视。 因为那板壁上面都是一横一竖的花格子,所以看得出了。不料瞧见了这么一回事,心中吃惊,脚下一软,才跌了下来... 白墨临正疑虑间,恰好上官红站起身来给她爹盛饭,抬手间,一段她往日献技时穿的窄袖紧衣从袖口里露了出来。 白墨临再向她袖口看去,见里面已隐隐露出紧身衣靠。白墨临是个精细人,心里已经明白了三分。 三角老人脚步一停,一张鸠形怪脸便落人玉面飞戟眼中,只见他尖尖锐面,两眸深陷,颧骨高耸,鹰鼻兔唇,丑陋之绝。 他的一颗心老仿佛堵在腔子口,魂灵也似不在我身上。 这两间屋子的地板,大约快被我走穿了。一天两夜工夫,何曾睡过一忽儿。如果今天你再不回来,我也没有脸到武林盟主那儿找你去,还不如自己偷偷儿一死... 白墨临将干粮取出,又舀了一碗水给他,上官擎天就着江水,狼吞虎咽地将干粮吃了,立即有了精神。 他试着站起来,两条腿却还有些打闪,但却是站稳了,这才抡臂踢脚,活动了一会筋骨。 不一刻,体力渐复。 百花门武功为女子而创,招式阴柔奇险,兵器也是柔软及远的鞭索一类。上官红膂力较女子强,练成各种武功后,往往在柔巧中加入刚猛之劲,又多了几分险狠。 白墨临吃惊的叫了一声,但只见他两眼发直的朝着北双如幽灵的身影,那么令他想脱口大叫的跃过两排大屋,高兴只见北双射至十五丈远处之时,已像鬼魅般的赶上他自己打出的石块,然后一丝不差的点住即将坠落的石片,身形又是接着一射,看起来是那么轻松至极... 一阵怪声原是洞中重大机纽变动时发出的声音。 洞中机关许多都是深藏山石之中,上官擎天在误转石室钢轮,开闭移宫机关的时候,原也听见洞顶隆隆作响。那些机纽藏在洞顶,入石颇深,所以在上面听,就离地面极近了。 海天成一色,嫩乌老鹰不飞行,翩翩白鸥翻翅飞,点点片片,好似帆儿在远行。 那位置好象在东北方向。 姚雪只恨那老伯真正胡说,那样羞人答答的话也拿来讲,他管听着哩!人家干呀、湿呀,干他屁事? 姚雪方想到未来的旖旎和温声,心里又有点儿害羞,欲待不想,偏被它爬得心头发痒她正在心烦意乱的当儿。 两个丫头也是短衣紧扎,一色的玄色湖绉密扣紧身,玄色湖绉扎脚罩裤,头挽螺髻,也有一块包脑,左旁斜着插一朵白绒缨,手执单刀,倒也雄赳赳、气昂昂! 白墨临在山庄中四处乱转,只是看来看去,到处都是亭台楼阁、曲栏回廊,要不就是各种各样的树木翠竹和争奇斗艳的芳草花卉,虽然竹影婆娑,花香沁脾,却终不能激起他心中的豪气。 眼前这一切,对他来说,仿佛变得越来越是遥远... 上官擎天在山脚下又依山修建了十二层木质塔形楼亭,依山盘旋而上,木石山街,三方四角,楼冠山巅,瑰丽壮观。 均有暗道机关,一层楼上一块石匾,不识此匾,休想上楼。匾旁均有高人护守,一层两人,另外,上官擎天还特地把外宫之门,用八个石坑组成一个院落。 石坑如瓮,刚容一人,盘腿打坐,均是上乘内功的道童,但这八个石坑均被石壁闭着,如门似帘,露出八孔... 白墨临瞅准机会,长剑突然出手,如挑起一道剑雾,泼天而起。 方小要试新招,一式“万相归无”出手,亮光凌华,突然欺进上官擎天身边。 上官擎天的剑势、剑气,顿时暗淡无光,他极力后闪,仍然晚了,被一剑刺透左肋,疼的大叫一声,血染长衫。 一剑向他下三路扫去,白墨临把剑望下一压,正碰着剑峰,上官擎天乘势望上一削,呛啷啷一声,钢叉头已被削落。 上官红跟着使个白蛇吐信,一剑刺入高兴的胸膛,鲜血直冒,他大叫一声,立时毙命! 右边的一拨人众,人数较多,不下三、四十位,身着一律紫蓝色装束,头带黑帽;左边的只有二十多位,身穿黄布劲装,但举止间,昂然不惧,不时以挑战的眼光逼视对方。 其余三个巡丁怔了一怔,才又攘臂围上前来。 白墨临还不等他们摆开架式,迅即又发出一掌,随又飞起一脚,只见又有两个巡丁各向一旁跌出两丈开外去了,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剩下那个小头目巡丁见势不对,赶忙拔出腰刀。 蓦地一声长啸,发自上官擎天口中,其声凄厉,响遏流云,随着啸声,上官擎天已变了一种身法,只见他按着五行方位,人如醉酒,颠三倒四来往其间。 那手法似也变得非常凌乱,全无定规可循,应用拳的地方他却变拳为指,应用点的地方,他却改点为拿,两臂如绵,两掌由白转红,忽又由红变黑,十指尖上冒出一丝一丝的黑烟,其腥刺鼻,使人非常难耐。三角大师禁不住大惊失色。 偶然,发现韭花潭浪涛汹涌,潭水波动,似有妖怪蛰居。 但见山内火起,红光烛天,便掩杀进来。 那时愚兄也可杀出,彼此夹击,众贼可擒矣。设若仍有漏网,该贼定从七湾溪暗渡,好在郭子仪已带领兵丁在枣木林埋伏,断其去路。你我一面将荆头寨攻破,仍可分兵驰往枣木林接应。 白墨临说时,上官红一对秋水如神的妙目,睁得大大的,瞅着白墨临,跟内泪光莹莹,也不知是喜,也不知是悲... 几人进镇甸不远,只见路旁一座大店,宽大的店门,油饰的亮黄异常,高挑着方灯,上面是光明老店的字号。 两旁的店墙,用榜书的大字是“仕宦行台”、“安万客商”,门头上横匾是“仁和老店”,门面墙壁全是新的,惟独这块门匾,却是旧的,字迹已经模糊,可见这座店已经年代久远。 里面别有天地,立身的崖壁,倒像是天然的屏风,这里还有一个比前谷较小的山谷,不过三四亩方圆,四壁山崖之上,流泉飞练,奇花异树,遍生满谷,就在那花树掩映之中,隐隐现出几楹茅庐。 上官擎天的脑袋尚露出四尺约莫的末截,但只见郭子仪宛如被钉住一样,硬梆梆的僵立着,两支鸡眼已爆裂而出,嘴巴大张,吐出近尺长血淋淋的舌头,七孔流血,惨不忍睹... 第026章:惊天地,泣鬼神 说罢,上官擎天双手一圈,横在胸口,摆出一招守式,他虽然怒火冲天,但毕竟是江湖中久已成名的前辈人物,一举一动自不能失了法度。 姚雪闪着两只动人心弦的黑眸,皎白如雪的柔荑,轻轻掠了一下披肩的长发,微皱柳眉。 那红色装下不能遮腰,上不掩臂,露着两支如藕的白臂,纤小可握的柳腰,以及丰满健美的玉腿,尤其北双在梁角上俯首下望,还隐隐约约的可看到她娇红劲装内的**... 白墨临大感惊讶,仔细一瞧,原来四人中央还坐着一个年约五旬,打扮诡异的短须老者。 只见他双袖飞舞,鼻中哼哼有声,竟然把四人袭向他的沉猛掌力均挡了回去。 郭子仪全身都被对方的掌力所罩,他无力招架,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地上,一蜷一展,陡然滑出四五尺,白墨临避开这一记杀手。 这是“伏地百变”的身法,模样虽然不雅,却颇有实效,在地上滚来滚去,灵变之极。 白墨临端坐在椅子上,一股笑意从两眼展开,慢慢地向下扩散,最后弥漫全身..... 郭子仪闷声不哼,嘴角勾起一丝残意,陡地身子一长,身形像来自十八层地狱里的幽灵,那么恍惚,那么飘渺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冲进那些红衣大汉…… 谢志强抬手间,已攻到对方身前,挥掌削出,但见掌影乱颤,霎时间便如化为数十只手臂,罩往敌人的中盘,也辨不出哪一招是虚式,哪一招是杀招。 白墨临暗吃一惊,心想师傅本事如此之大,肯教自己就好了。 上官擎天急不遐择,匆匆推出两掌,尚未交接之时,就撤身退后一丈,郭子仪趁此踏进一步,左右开弓,又是凌厉两掌,看威势,比上次所发的还要来得凶猛... 谢志强宛似落地以来就那副表情,死冰冰的,对那即将而至的剑尖,根本就好像不懂得什么叫做骇怕,葫芦形的头闪也不闪,三角形的吊眼也不眨,眼前青衣少女的剑尖就要刺进他的喉头,忽地两脚一弹...... 此刻施展出来,身体在山径上弹落起伏,宛若御风而行,一袭青衫被风荡起,襟摆飘飘,形同一只青翅蝙蝠,由山腰直掠而下... 身旁的少女,一副苗人打扮,穿着青色的苗装,长装紧短的够味,露出一截雪白的细腰,底下短裙不到膝盖,小腿打着花色绑腿,足下却空无一物,光着赤脚,头上乌黑的秀发,披垂两肩。 白墨临尚未站定身体,只觉一股犀利异常的掌风破空袭到,他已无暇闪避,当即右掌翻出,接了上官擎天拍过的一掌。 砰的一声闷响,双掌相碰,上官红只觉对方掌中来劲奇强,更夹著一股阴冷无比的寒气。这寒气他熟悉之至,正是十年前折磨得自己死去活来的“寒魄掌”掌力。 那入五指如钩,白墨临但觉左肩被抓之处,肩骨似已爆裂开来,才一个照面间,已疼得脸色铁青,两颊肌肉剧烈地在颤抖。 白墨临愈益恼怒,掌缘到处,犹如斧劈刀削一般,内力也越来越凌厉,上官红的衣袖袍角一块块地裂下,再斗片刻,她散乱的长发也一丛丛被震断。 白墨临侧耳一听,已辩出七枚暗器的方位,长刀往外一崩,短刀护体,身子同时向后急退。 黑暗中但见六点火花迸射,七枚铁蒺藜竟被他磕飞六枚,然而,最后一枚终未能避开,只听他闷哼一声,身子直落而下,摔在地上,随即翻身跃起,破窗而逃。 只见那条大船的船桅,左右两侧以至船头船尾,都插满七彩缤纷的旗帜,其中最大的几面镶金边捆红花大旗,中间都绣着一个“裴”字。 这一刻,她不禁回想起自己的身世,登时自惭形秽,心中暗生一阵凄凉,眼眶又涌出许多泪水。 居高临下望向白墨临的家。 只见那两间农舍的窗口照出桔红色的灯光,美丽而朦胧,遥遥映入他的眼睛,使这个浪子的心中陡然升起一片温暖。 他轻轻摸了摸怀中珍藏的那块香帕,想起了计千离... 姚雪鬓角上插着两朵野百合,两手腕间还戴着两个晰目耀眼的玉环,只差那脸蛋没涂上两道刺青,那张脸蛋还真个迷人,杏眼小嘴,桃腮巧鼻,浑身散发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 那模样儿,顶多十八、九岁不过。 白墨临非但本身内力根基湛深,身上也有不少武当世代相传下来的救命灵丹妙药,在他指指点点之下,阿婉为他敷上续骨生肌之药。 又依照他的吩咐,煎了一壶药性沉猛的药汁,服用之后,情况渐有起色。 在堪堪闪过两人的夹攻后,身形忽然一幻,和刚才缓慢的身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快得令人透不过气来,郭子仪偌大的身影,忽地像是变成十九个身影,是那么不可能的连闪了一十九个方位,两支利刀一连挥动十九次。 他猛地一声清啸,掌法忽变,招招抢攻,双掌展如刀、握如锤、骈指如剑、曲指如钩,这是他从火库石壁上揣摩出的武功,取尽天下各派掌法中的绝杀之笔,一经施展,杀气狂溢,一口气连发四十多招凌厉无俦的杀手。 良久,上官擎天才从极度的惊骇中回过神来,他伸手一摸脑袋,宛然完好无损,这才长长地喘出一口气,待想转身退回人群之中,却不料腰腿脱力,不听使唤,软软地往地上坐去。 一个胸口毛茸茸的赤膊大汉,正在人群围观之下,大显身手,他自称练的是铁布衫功夫,刀枪不入。 在他旁边,有一个活像猴儿般的少年,手执明晃晃的钢刀,在大汉运劲之后示意,一刀便向他胸膛上疾劈过去。 一觉有机可乘,立刻飞脚横扫对方胫骨,同时右掌骈指一刺,直取对方咽喉。 这两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毒招,黑暗中出手丝毫不差,对方只要中其一招,立时毙命。 竟是纹风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在千钧一发之间,白发婆婆轻描淡写地把利箭抄接下来,拈起箭镞一瞧,只见上面刻着一个蝇头般的小字。 他似乎已得知自己在这位艳妹心中的份量,可是,缘悭福薄,死神已然降临,不由悲啸一声,推开软玉温香,撒开脚步向前方狂奔着。 姚雪轻轻的“嗯”了一声,脸上登时一片绯红,微笑之中满含着无限羞怯。她施施然站起,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出去.... 白墨临揭起一块地板,便露出一个铁环大盖来,他将那环提着,先拉一下,再拉两下、三下然后又拉三下、两下、一下,那铁盖这才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地下密室来。 他知道再斗下去必然无幸,只要受了对方一招半式,必死无疑。眼见上官擎天右掌横扫,左掌斜劈,腿上更暗藏三招后继毒招,自己身法再快,也难闪避,无奈之下,长叹一声,不在躲闪,闭眼等死。 掌风嗖然,灰尘沙石,激荡而起..... 白墨临进得大门,穿过一条长廊,便到了一个很大的厅堂,堂下站着四个雄赳赳的壮汉,肩上各荷着鬼头刀。 堂上正中坐着两人,左首一个年纪约有二十开外,相貌端正,面目清秀,穿着一件蓝缎长袍;右首一个生得虬髯绕颊,形容丑恶,真似江洋大盗一般。 白墨临看了,不知来到何处,如堕五里雾中...... 夜中的山谷空寂无声,更衬得这声惨叫格外清晰,在山间荡起阵阵回声。 清晨,空气格外清新,上官擎天和姚雪很早起身,特意找了一片非常幽静的树林,在晨曦之中,足足坐了一个时辰。 然后,他们顿感身轻如云,耳聪目明,心情和状态都达到了最佳状态。 那人五指微微吐劲,直把她的头骨震得裂勒作响,似乎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郭子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中掌后胸口似烧若炙,全身功力如欲散去,再加重伤之余,平时功力已剩不下一成,知道眼前情势不利,脱身保命要紧,当即转身便走...... 第027章:神出鬼没的黑衣人 只见这成渝,身高六尺有余,双臂粗壮,上面长满黑茸茸的长毛,豹头环脸,脓眉巨目,好一付雄纠纠的身材,年约二十四、五岁,孔武有力。 郭子仪却因此撤职,上面遂调高莉县胡德华升任洛阳知府。 第一天到任,偏偏不去唐家堡拜访,显见得轻视他们,所以唐氏弟兄非常拗气,唐晓明便在晚上又独自跑到府衙里来,对胡德华下一警告,吓他一吓,也使他知道唐家九少的厉害。 却不料姚雪、上官擎天等一干人都在那里,自然寡不敌众,被他们擒住了... 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岩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每至晴出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其迭峦秀峰,奇构异形,固难以辞叙。 林木萧森,离离蔚蔚,乃在霞气之表,仰瞩俯映,弥习弥佳。流连信宿,不觉忘返。 大漠之中冷得死人,白日里还好说,到了晚上,你会被冻成一块肉疙瘩,而且到了晚上,走路也不方便,极易走错方向。 你想,在那么大的一片沙地中,走错了方向便就是死了八九成了,这事干得么? 我们要赶在天亮前进大漠,就是为了争取在白日里赶到‘大漠之星’,免得夜里行走。 上官红心思缜密,虽在激战之中,脑海中仍不住盘算眼前形势。 她毫不讳言,八大门派人多势众,要是对方来一个车轮大战的主知,人人斗上三几百招,东蛇岛之上,虽有上官擎天押阵,也是绝对难以言胜。 少停,她见了白墨临,不知要怎样的惊惶,我倒不得不温存她一番。若是她不肯就范时,再用强硬手段。想定主意,蹑足走至窗下,轻轻撬开窗户,一个燕子斜飞式跃入屋中。 仔细一瞧,房中空空的不见倩影,那个少妇不知到哪里去了。 小二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毕恭毕敬地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点菜尝味,生恐有一点地方得罪了白墨临,虽然看着桌上的美味珍食,他恨不得从喉咙里伸出一只手来将其都抓了回去,却只得假装斯文了。 一股力造尽数击在他身上,他只是步下微微一滞,仍是向前而行,再看地上,他刚才一滞之间,已将坚硬的青石板地踩出一个浅浅的脚印来,显见得那一滞之间脚下的力道之强..... 白墨临瞧见这样秀丽的姿色,他不顾孟浪,轻轻唤了一声:“小娘子,你往哪里去? 他只将手一抖,便将鞭身旋起,快如闪电,迅若惊雷,转瞬便已朝上官擎天天灵压下,上官擎天一招抢出,非但没有得手,反被对手抢攻一招,他也不敢硬接,只得趁身退后。 他往上一仰,侧身飘闪,左脚踢向白墨临的气海穴。白墨临剑势不收,长剑外划,要把他劈成两半。论武功,上官擎天毕竟比白墨临高出许多。 在白墨临长剑将要触及他时,上官擎天五指连弹,正是他刚练成的“百花指”功。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少泽六玄,劲气连射,纵横交错,气象森严。 上官红心如火焚,窒闷难当,心力交瘁,加上又饿又累竟昏死过去。 等她醒来时,一看白墨临已倒在坑中,剑刃上满是血迹。 上官红惊呆了,好半天既未流泪,也未痛哭,她轻轻俯下身子伏在白墨临身上吻了几下。 然后爬出坑,把土一把把往坑中填,直到埋住了白墨临和上官擎天,再堆起个小小的土包,才停下手来... 说罢,白墨临将身一跃,如一头白鹤,振翼飞起,已到空中,飞向里面去了。 谢志强等走进巽门,果然便听得白云楼上鸣起钟来,但是不多一回时,就停止不响,大概上官擎天已在那里动手了。 白墨临果然武功不凡,金黄长袍人一手抓来,他肩头一低,轻吼一声,右手疾出,一招“神龙出海”直劈过去。 名虽一招,实则延续变化无穷、奇奥绝伦,只见那一片闪动的光影,剑芒电射。 眼前出现了一片罕见的开阔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老先生聂洋和独眼魔头在殊死搏杀,四大高手却和上官擎天杀在一处。 旁边还立着一老者,金盔金甲,白须如仙,红光满面,英气灵灵...... 蓝袍道者在云中一鹤长剑劈出时,他已从肩后撤出一剑,挥手间,剑芒暴长,化作一道长虹,缓缓向白墨临那层层剑幕之中刺去…… 白墨临匕首一挥,所有暗器仿似泥牛入海,全都无影无踪。 三个持剑年轻道人,不知天高地厚分别从三个方向合击而至,白墨临左手反掌疾抓,一抓之下便有一颗头颅应声爆裂,连续三抓无一落空..... 上官擎天双拳陡然向两旁挥去,分别击中左右两个帮众的鼻梁。 那二人大叫一声,向后倒去,白墨临已施展轻功,斜刺里退出十多步。上官擎天反应极快,立时翻出匕首,跨步攻上,但听当当连响,却是白墨临一边后退,一边抽出单刀挡开上官擎天的匕首攻击。 众人惊呼声中,但见姚雪左手伸处,已反手拽住了上官擎天的脖子。 他忽地一扇挥出,掀起一股劲风,顿时将远处的烛火扇灭,再将扇一合,便拍在了鞭鞘,庙中一片漆黑,马行空又不能夜中视物,一鞭抖出,立时跃后,才跃得四、五尺,便已不得再后,只觉鞭子一紧,却已被上官擎天紧紧抓住了。 途中忽见前面有一个妙龄女郎,跨着一头黑驴向前得得地奔跑。白墨临不由心中一动,把坐下青鬃马紧紧一夹,飞也似地追上去。追上了黑驴。 上官玖康在世之时,曾经说过这种速成的武学,老人家说:要学习这种速成的武学,最先要有药物相辅,或是以奇妙的人类生理相比而成,不过这种武学较正宗武学精奥诡秘,一有差错,习练者立刻丧生,因此练武之人,宁愿化费一生岁月学习正宗武功,而不愿冒此危险... 为了镇压住白墨临身上的毒气,损耗内力甚钜,至今尚未复原,更因此而头昏脑胀,神智最少有两三分不大清醒。 白墨临回头一看,使他不禁神魂飞越。 原来那女郎穿着一身紫衣,生得一张鹅蛋脸,明媚的秋波,雪白的贝齿,面上薄施脂粉,娇滴滴越显红白,在北地胭脂中实在罕有。 此时已近暮时,林中热得人透不过气来,仿佛关在蒸笼中一样。 上官红浑身都湿透了,心情特别沉重,双腿象灌了铅似的,慢慢往前挪步而行。 火堆前众士兵和姑娘纷纷起舞,吃喝宴乐,放眼望去便是一片喧闹升平气象。 酒酣耳热之际,二十多个少女出来跳舞,众女头戴珠帘小帽,身穿鲜艳夹袄,双手各持一把木筷,跳起蒙古筷子舞,姑娘们筷子时而互相敲击,时而敲在肩上、腰上,窈窕多姿,活泼健朗。 六旬青衣道人,在水池上转圈,似乎在练九宫步。 老者清瘦长须,青鞋青袜,白带裹腿,头戴青色道冠,干净利索。二目神光闪烁,飘然有仙人之态,翩翩旋转,身轻如羽。 郭子仪、谢志强二人都是一惊,老者的轻功好生厉害。到了近前,才看清水池中有木桩,每个木桩旁边,放一荷叶,可能是交替练习。 木桩没入水中有四指深,老者为何不湿鞋帮,只湿鞋底,这和在水面上平空踏行没有什么两样,正是武当派的轻功绝技“蜻蜒点水”..... 白墨临在庭中走了两个圈子,走到东厢房窗前,正在呆思呆想。 蓦地---- 东厢房的窗开了,那少妇端着一盆用过的水,向外一泼。 白墨临急闪避时,已是不及,一件枣红缎子夹袍,已被淋湿了下半截..... 第028章:擒贼先擒王 在与后面花园邻接的一个小院里,想来是专住外客的地方,白墨临从昨夜遇见巡夜人的那个小门走过,进入花园,看着园中的景色,不觉神思怡爽。 这时正是暮春,园中鲜花盛开,奇香扑鼻,加上古木参天,觉得池阁亭台,更平添一层幽趣。 郭子仪从身边掏出一支镖来,一抖手运用内力向地上打击,只听乒乓一阵巨响,洞顶的天窗早关了两扇,跟着砰的一声大震,一块巨石落下,将前面道路塞断。 一轮美丽醉人的月光,泛照在姚雪恬静柔和、笑靥胜花的脸庞上,着实美艳得令人有着惊心动魄之感。 白墨临往台上一看,几人正演着《乌龙院》,扮宋江的恰向阎惜娇讨还那招文袋。又望四下一打量,见正厅上早已坐得水泄不通,正中花楼里也坐得很满了。 她声音柔媚娇嗲,细声细气,但口气咄咄逼人,竟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势。 谢志强早已怒不可遏,话也不搭,长剑刺出,正是“广浩一气神剑”的“挥剑斩龙”一式。 白墨临果然名不虚传,出手如电,拨剑、挥剑一气呵成。顿时一种不尽不息之剑气,如穹窿四罩,浩荡四溢,仿佛有怨妇低泣,又似思妇望夫。 层层情思惊草木,霍霍剑光动秋雨,如风似恨绵不尽,哪容谢志强进来。 谢志强发了急,连忙请良医前来代他医治,拔去了箭头,敷上了金疮药。 无奈高仁新所中的是毒箭,并且又在要害之处,呻吟了一夜,竟弃了家人而长逝。 在弥留之际,兀自喊了一声:“气死我也!” 白墨临根本不顾这些,一脚僚出,正踢在郭子仪的小腹之上,郭子仪因过于轻敌,不防白墨临有这么一招,竟被白墨临踢得腹中发热,一连退了几步。 前面小木台上坐着一位老婆婆,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眼睛微闭,神色黯然,右手不住拨动古筝,发出铮铮锵锵之声,直如孤雁哀啼,杜鹃泣血,入耳凄凉,启人哀伤。 满嘴血浆形势十分危殆。 这还罢了,尾后随之而来的一匹快马,鞍上人全不理会,缰绳半寸不收,马匹前蹄眼看便要在老者胸口重重踏下,途人目睹这等凶险境况,都是掩面尖叫,乱作一团。 他轻按着上官红的肩膀,把师姊的衣衫悄悄褪下。 姚雪在这片雪白的肌肤上洒落一抹银晖,但却更进一步令小雄陷入肉欲底层深不见底的渊谷。 谢志强狡猾得很,果然给他猜个正着,女孩也是几次窜不出重围,已现焦急之色,她那移位换形轻功,已无先前灵活,千面人谢志强一掌劈到,恰撞个正着,立即将她震退。 两人同赴泰山时,他才见到她思虑忧愁的神情,但仍不失本性中的轻快自在。 而自泰山顶一别,此番重见,眼前的姚雪少了几分少女的天真,却多了几分成熟的智慧。 一双眼睛尽向四下视探,早已看见正厅上坐的郑家夫妇了。见那少妇云鬓花颜十分美丽,和那少年谈笑之间,颊上露出两个小小酒窝,更是妩媚,看得魂灵儿飞去半天,全身骨头都酥软了。 他今世为人,来生轮回转世,多半会变成了一支又肥又美味的黑狗,只要找到肉香四溢的狗肉缸子,便能在瓦罐之内,找到这捞什子郎中的踪影... 看他脸上白白净净,颁下,领下一缕黑须,倒也不失为美男子,只是嘴里好像少了点什么,说话总是漏风,所以极为难听..... 也别具幽娴绰约之美,霎时之间,两张美得令人呼吸窒息的脸庞,同时近在咫尺地呈现在白墨临面前,不禁为之全身烫热,喉干舌燥。 他记忆中的姚雪永远都是眼前这个温柔亲善的少女,今日见到她周旋于郭子仪和上官擎天之间,言语针锋相对,神态沉着自信,宛然是个成熟明智的姑娘,此时看到她脸上的微笑,他心里才感到舒坦熟悉,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他的力道势必更大,白墨临的一倒之势,再加上两枚铁殊的一击之势,他很快倒于地上,就在那一瞬间,四辆飞刀已“嗖嗖嗖嗖”地从头顶飞过,其惊险之状,简直无可言喻。 郭子仪没有防备,只感一阵劲风袭到,上官擎天躲闪不及,只好提气用右臂下格,他没把白墨临放在心上,哪知白墨临铁臂功得自真传,此时是拚命一击,上官擎天肘关节顿时被砸碎,不由勃然大怒,左掌按着郦丘胸口一抖,只听“咯吱”声不断,那郭子仪一声惨叫,登时气绝。 白墨临也是同样地咬牙承受着。虽然这一对少女眼皮底下都渗出了泪,但却没有半点后悔。 月儿忽地躲入云层背后,一阵细细的雨,随着轻轻的风洒在窗前。 忽然听一声大震,那天花板怎当得两人掌力,早已板裂梁断,震得偌大的一座高楼,摇晃不已,系在顶上的几盏珠灯,立时堕灭,成了黑漆一片。 他修练小无相功功初有小成,平时内力散入全身,丹田空空如也,但只要心思所到,内力便在弹指间凝聚于一点,力量因此较往常所能使出强大数倍。 此时他铁杖打上剑身,力道取得刚好,竟将程无垠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力道打偏了开去,直斩到地下,尘土飞扬。 轩内一个小厅,厅前一道短廊,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房间,右面那房间,已经拾掇好,锦帐绣衾,重帐厚幔,床边悬着一盏银烛,靠窗处摆着一张圆石面的红木桌,两边分摆着曲脚背椅,都有枣红厚绒坐垫铺着。 那少年踉踉跄跄跌在一边。谢志强便抢过来拖那少妇,好似一头饿虎扑到可怜的小羊身上,只吓得那少妇云鬓散乱,伏地求饶。戏台上正在大战郭子仪,依旧做得热闹,台下的观客也都敢怒而不敢言。 白墨临从怀中掏出师父调制的伤药,一半敷在伤口上,用破裤缠住,一半喂进嘴中。郭子仪颤动了一下,手中紫电宝剑失落地上。上官擎天才留意到这把宝剑与众不同,光泽逼人,他拾起一看,果然是柄宝刃。 忽然间,他双手一扫,点点寒星直打独孤登,郭子仪身子滴溜溜一转,双手连接,竟将刚才上官擎天打出的暗器一起接在了手中,上官擎天暗器一出手,便自退后两丈,盘腿坐下,静静看着郭子仪,不发一言。 白墨临还未回答,便见路家大门打开,一个灰发老者大步走出,神色暴怒,双目如要喷火,狠狠地环望门外众官兵和丐帮弟子,好似与众人有着不可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 有几次他轻轻跃下床,想溜走了之,但又为一股好奇心所趋,要留此观着究竟,正当他在胡思乱想不能安眠之际…… 一些也不馁怯,吩咐各团丁时常戒备着,一有情报,立刻集中在一起和土匪抵抗。在夜间,前后堡门把守严密,以防盗匪夜袭。又命工匠特地赶制四架槛车,等待盗匪来时,把他们生擒活捉,解送官府请奖。 在梦中,他被一阵喧声闹醒,忙向外一看,即见地平线上一线美丽的红光,耀映得冰峰上光辉灿烂。 冰原虽然黑暗,在冰山反射的红光下,隐约看到远处有红影蠕蠕而动,一群小孩子的嗓音,犹自喧嚷不绝...... 从他的青衫看到那人的脸上,顿感此人形美。这个中年高大男子,实在太惊人了...... 两目的神色之美、之玄、之有魅力是难以想象的,只有看见的人,才会知其妙处,它既有无比的傲岸之态,又有忧郁凝结之气,这个脸上的神情实在丰富之极。 一边是欢乐、自尊;一边是迷茫、思念,两者完美结合在一起。 就这样深深地互望一眼,他的唇片已沾在师姊的脸上。 白墨临看着,觉得十分有趣。再向池中看,只觉水光辽阔,隐约任几十丈外,有一高阁,建在水中央,池水彼岸却看不清楚。姚雪童心未除,很想在这园内多流连一会,但知道庄上主宾正等自己,怕那仆人为难,只好跟着仆人快步走去...... 第029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白墨临不由得加了三分戒备之心,再看此人,果真是个女子,浑身衣衫褴褛,活脱是个叫化女。 待看见她的脸时,白墨临不由得吓了一跳,这女子的睑竟是如此之丑... 且不说那病黄面皮,满天星斗,还有那两只三角眼,虽然闭着,却也够吓人了;下面的翻天鼻,若是落起雨来,她恐怕要给鼻子里装雨水呛死;那张丑嘴,却歪到脸颊边上去了。 他一反常态,缓缓垂下首去,从他满面浓密的胡髭看去,他的青春已失去大半了,失去了的青春,不再回顾,金遗龙何尝不知他心中的悲哀....... 她顺势将剑抽回,紧接着又“嗖”的一剑向上官擎天咽喉刺去。“当!”剑仍被架开了,手又是一阵酸麻。 那汉子笑了笑,伸手从脑后衣领里抽出一柄刀来。那刀不过一尺五寸长,厚背薄口,沉甸甸的。 上官红一掌试过,心中订了底,当下一招“神龙摆尾”,去向鞭影最密之处,先将鞭影滞了一下,接着又有一股力道压过去,又将鞭影推后许多,再一股力道过去时,已是与先前两股力道的余力合在一起,力道大得惊人,竟将那郭子仪激得反弹起来,打向对方自己的天灵盖。 为首那条汉子手握一把带环大刀,猛地向白墨临头上劈来。白墨临并不用剑去迎,只闪身躲过。 第二个使护手钩的汉子却趁此运钩直取她的颈项。 就在这一刹那间,另三个汉子也同时围了上来。白墨临见他们人多,不敢轻心,一咬唇,用剑拔开钩端,顺势送出一剑,还不等那汉子来格,忽然反腕一抖,那剑尖闪成数道寒光,直向那汉子手腕点去。 那汉子一声惨叫,护手钩随着右手一齐落到地上。 白墨临催动花驴走去,又见门上悬着一副对联是:“钢肩担道义”,下联是:“妙手著文章”。写得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个个字饱有精神。 上官红虽不谙书法,见了也知道绝妙好字。旁边还有一条白纸贴着,下面已有些破碎,纸上写着七个擘窠大字........ 白墨临清啸一声,提足伏身,以左脚为支点,挥掌踢足,而且因旋转之势,卷起一般劲风,疾朝四边激射,立将陈恕陈忠,震退两三步。 两人不由一呆,又复怒吼一声,刀剑齐举,如飞猛扑... 不愧是大镇集,高宇危楼,并排齐列,连绵不绝,人影嘈挤,摩肩擦踵,街上行走着满遍的汉人与苗人。而且放眼尽是荷刀背剑的武林人物,江湖术语、黑话满天飞。 他边说边忽旋了半周,左手一长,“呛”地撤出一柄长达五尺的宝剑,但听一片虎啸龙吟之声,满天剑气劲啸,朵朵光影在黑夜苍穹里闪烁着。上官擎天尚未看清他用什么手法振动剑尖,惹起尖锐呼啸...... 又是闷哼一声,身子如遭雷击,蹬蹬连退五步。他一咬牙,猛一站定,抬头却见白墨临已是飘身站立,双手负背,看着自己。 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人人穿得周身臃肿,头脸也用皮帽罩得只剩下眼睛,鼻子和嘴巴,脚上穿着一对两端翘起,长得像小船般的鞋子,手上拿着一根长棍,在坚冰上溜着。 不待白墨临说完,郭子仪单掌一抡,朝白墨临凌厉的拍出一掌,白墨临早有准备,玉掌猛扬,硬生生扫去上官擎天排山倒海的一掌,两掌相触,碰然大响。 上官擎天却毫不依照比武的规矩,既不亮架,也不说“请”,将剑一抖,纵步上前,向白墨临迎面就是一剑。只听“当”的一声,剑被刀格开了。 上官擎天感到手指微微发麻。白墨临这一格所显出的臂力,使她暗暗吃了一惊。 白墨临被姚雪夹着走,一只左手散在外边没事做,鼻子里闻得一阵阵芳香,姚雪的腰里又是软绵绵地,他的身子正贴个紧着,不觉心中痒痒地动了欲念,忘记了自己的危险,竟自想入非非,将姚雪和自己的娘子--上官红比较,更觉姚雪可爱。 不知她有没有丈夫?是处女呢?还是少妇?但瞧她情形,十分倒有九分象没有嫁过人的少女的。 那柄短刀,长不过一尺五寸,刃薄如纸,刀背厚有半寸,在火光照耀下,闪着冷冷的寒光。 将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不过也得看对手的实力如何。若论武林盟主的掌中一口镇海伏波剑,跟八二颗沙门黑心珠,江湖上绝无敌手。 武当掌门虬龙师兄七十二式错骨分筋掌、鹰爪力,也堪称雄武林,足能跟凤尾帮一较高低。可是凤尾帮实非平常的绿林道可比,既据天然奇险之地,复得一般成名的绿林道相助。此去一入十二连环坞,只许胜,不许败。 二人一来一往,打上十来个回合,那上官擎天怎敌得白墨临的神勇。上官擎天个浪子踢球,一脚飞来,却被白墨临起三个指头接住,趁势一扯,那上官擎天跌个倒垂莲,被白墨临上下身打了一顿,也把他打得遍体鳞伤,衣衫扯得粉碎。郭子仪恐怕把人打死...... 既霸道又阴狠,能使轿子质碎而形存,可见其厉害之极。但白墨临在这顶早已吹弹得破的官轿中运功疗伤,谈笑风生,然后态度从容,昂然步出,使官轿看去仍似完好无损,足见他举重若轻,定力惊人....... 这少年身穿一件翠绿丝锦棉袍,腰系鹅黄丝编宽带,脚套青色贡呢软底短靴,头上戴顶风尘翻檐毡帽。少年面色玉润,细长的两道剑眉下闪着一双星朗般的眼睛。 一来因他这身打扮诧眼,二来由于他相貌惊人,因而一路上招来许多注目,引起不少评谈。 靠左转,仍是大街,三人从容不迫地一拐角,姚雪和上官红,也跟着一步一趋。铁旗镖局,气势颇宏,房屋占地极广,门前挂着一块匾额,但也已陈旧不堪,显得这家镖局,资望不心。门前还挂着对联一副...... 说着说着,眼里燃起了火,胡子也抖动起来。但只短短一霎时,他很快又平静下来...... 唇角漾起一丝苦涩的笑,两眸漾起了一丝云雾,迷茫的云雾,像是在追求一个迷离恍惚的梦,又像是在放弃一个烫手脍热的梦,噢,梦,没有七彩的梦,黯然无光的梦。 那长鞭每转动一周,便得短一小截,白墨临则是步步逼进,在他走过的一小段路上,四周已落满了一截截的鞭身,丈八长鞭已是成了八尺长鞭,虽然仍是很长,但使起来已不能得心应手,亦不如当初那般大占优势了。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三人坐骑,一声嘶啸,人立而起,眼看寒光如矢,不中马腹,就伤马颈,白墨临突从鞍上激射而起,疾如飞隼,朝着掠来的寒光只几抄,竟用飞燕捕蛾的手法,把暗器接去,旋把双足一点,又复跃落马上。 谷里的见的金蛇一模一样,全无差别。五寸身长,姆指宽厚,全身金色,两眼赤红,头呈三角,长着半寸长的肉角,一阵腥气发出…… 所载的疗伤心法,于是自己盘膝坐起,默神运气,将真气尽汇于丹田之中,用一口气提起来,顺着奇经八脉上游走,逐渐越走越舒畅,然后汇于胸口的“膻中”气海,将真气在伤口周围转动,使瘀血化活。 约过了两个时辰,才觉得胸口一轻,他更加不敢迟缓分心,因提一口气,重重地吸进喉来,体内真力源源不绝地顺喉涌上...... 白墨临立即循着水道,划浆驶船,不消片刻,已进入地盘中央,但见两艘瓜皮小艇系在一间木屋边缘,一位自那老叟和两位少年拱立门前。 将郭子仪提起来,陡向他尾脊骨两旁的“会阳穴”各点了一指,又向”气海穴”按了一掌,立刻把庵主给闭住的淤血给散开,筋络这一舒展,立刻回复过来。 这才看清那人的面目,那人长相普通之极,你见他一面后,一定不容易再记起来,因为他实在没有什么可记的。他头上戴着一项大斗笠,身上寒窗一件羊皮大袄,脚上蹬一双牛皮靴子。最奇怪的,是他的鞭子...... 草上血迹斑斑,殷然入目,那是鲜血,显然流落未久,不是惠元跌落之时受伤,如何有此血迹? 离血不到一尺,便是涧里,水声雷鸣,抛珠溅玉,白气弥漫,深不可窥....... 第030章:冲动是魔鬼 在东边的太师椅上,半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现长方形,皮肤白净,黑色官帽,一身黄绫罗袍,袍上绣着几朵盛开的粉红色芙蕖。 他两眼青光暴闪,脸上不显感情,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也有一种城府极深的可怕感觉。他坐在你面前,你会感到有种压人的力量。 白光相遇,剑气暴长,枝折叶落,声势骇然。 白墨临、上官红,也同时动手,长剑进出两道紫光,这两剑,一为佛门至宝,一系魔家利器,但闻风声雷响,雾模云飞,黄白光华乍合乍离,剑气腾霄直上....... 少女已把雪白粉嫩的手臂卷起,肩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创口,流出一滴滴的紫血来。 白墨临急把药粉倒在膏药上,代她敷在创口,又用布包扎好。说也奇怪,少女本来十分痛苦,但是敷了药后,不消几分钟,便已止痛...... 白墨临立即发现了这一危机,不顾左肩汨汨流血的伤口,身形急挫,亿光剑一抽一带,急刺谢志强右胸,却不想面前人影一闪,那高个和尚已挥剑拦在谢志强身侧。 身陷险境,急急向右挪移两尺,避开上官擎天这一剑,但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上官擎天身形有如鬼魅般闪动,竟后发先至,兜了半个圈子,绕到白墨临背后,以左掌怒拍其天灵要害。 地上、蓝天下,一片流星闪过。 光华晶莹夺目,映亮了整片平台,映亮了整座道观,也映亮了整个华山之巅。 姚雪欺身抢进的速度太疾了,正是选中了郭细的空档,在他绝对不能防范的地方攻近他身边,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夺下他的剑,另一只手点了他的膻中穴。 突把螓首一抢,双娥微蹙,粉脸生嗔,娇躯朝下一翻,全身柔如无骨,不往后退,人却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贴地斜飞而出,人却落在白墨临身后。 不愿与白墨临正面交锋,始终背向对方,故而更是凶险万分。只要他的气劲稍有阻滞缓和,势将被对方劈开一道裂缝,清风剑就会化影为实,毫不留情地插入他的背脊。 白墨临横倒床上酣睡一番。这一觉睡得很长,等到醒时,觉得自己已被人搂住,睁开眼来,见姚雪正穿着嫩绿色的小衣,双手将他搂在怀中,和他并肩而卧,螓首贴在他的颊边,兰麝之气,中人欲醉...... 这是一处古色古香的建筑。 青砖高墙,琉璃瓦,紫榆椽,檐边描龙画凤,椽子头上也有小狮小狗的图画。 目光一扫,望向一侧的松林,他长吸一口气,迈步向松林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将剑左右两摆,呛呛两声,一个儿断刀,一个儿折枪,少女踏进一步,白光起处,一个人头已骨碌碌滚到地上。 众人呐喊一声,齐把她围住,想以多取胜。少女不忍伤他们的性命,只把手中剑护住自己身躯,并不返攻。 但是众人的器械碰到她的剑锋上,没有不变成两截。 忽听叱咤一声,有一老翁精神矍铄,飞前而至........ 砖地小路曲径通幽,花深房静。布局独尊的小院钩连成环,曲廊逶迤,似玉带扣接。 院与院之间结构府凑,布局雅致。 大门缓缓张开,只见那谢志强容颜憔悴,两颊凹陷,简直是面无四两肉,一双苍白的手犹如鸟爪,但左右两手都只有四根手指。 上官红粉脸一变,两行清泪,不禁夺眶而出,她连娇躯也抖动起来....... 右手拿起师父给她那枝宝剑,轻轻一削,“嗤”一声,把钢剑已短了两寸,满心大喜。 他又拿回自己用的那枝剑来削,却削不过去,后来用力一砍,才“铛!”一声响,把钢剑斩短了两寸。这时,才暗暗佩服师父的眼光,确是不凡。 郭子仪哼了一声,身形踉跄的退了一步,只感喉中一甜,一股逆血已窜至嘴边,但双镰客倔强的吞了回去,嘴角还留着残渍,惨白的脸显的更白,乌紫色的唇角痛苦的抽了一下,连忙运气调抑胸中如河流倒翻的气息。 仍是静静端坐湖边,右手举着鱼杆,左手放在鱼篓边上,恰似一尊雕像,一丝不动。 徐徐清风在湖面上吹起阵阵涟漪,而那根从鱼杆上垂入水中的鱼线却是不见一点晃动。 他半边身子,就在那短短一霎眼间如堕冰窑,白墨临深深地吸一口气,身子陡然向后缩退数尺,只见上官擎天神情怪异,原本在他掌中的一柄利斧,已深深地砍入谢志强左肋之下,一道血痕,自利斧边缘汩汩地流出。 四方的,长形的巨大冰块,组成了五花图案,象征浩瀚和浑元之意。最大冰块,长有十丈,宽亦有四五丈,厚也有两丈许,这么大的东西,不知他们用什么方法推到空中去的。 忽又听林外豁剌剌一声巨响,林叶纷纷下堕,有一条绝细的红光,如穿电般飞向他顶上而来,寒风逼肌肤而入,不觉心里打了一个寒噤,方想把剑去迎,那红光已迅速直落,不可抵御。那道人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一声长啸,身形拔起,闪、展、腾、跃,长剑扫、撩、勾、挑、花、钻、没,迈腿乘势向前跨出一大步。 这一剑,只是刺向对方肩头,而不是眉际、颈项或是心脏,也不是其它任何地方。 那是因为,在当时的身形状态下,对他来说,只能刺出这样的一剑。这是他力所能及的一剑。也是真正具有威胁力的一剑。 上官红吻得一个够,娇躯像是无力的坐下草地上,高耸的酥胸直做波浪形的起伏,两边桃腮涌上一片春潮,那么懒散的,懒散得像春吟般的说了一声。 身随剑转,欺入贼人的洪门,那贼人做梦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小孩子会用这种奇招,正待举剑相迎,已被述先一个“铁牛犁地”左腿一起,踢在胯下,不由得一跛倒下,白墨临手起剑落斩成两段。 郭子仪更灵活些,可是他没有多少对敌经验,他误会以为敌人是情急拼命,急忙横跨虎步,把头向右方一摆,身形竟横移二三尺,刚好就避过敌人的剑尖;那敌人估料不到面前这个小孩子,竟有这种“燕子三抄水”的上乘轻功,那里还敢怠慢........ 姚雪嫣然微笑,便坐到他的膝上,倒在白墨临怀里,做出媚态来。这时白墨临觉得祥姑水汪汪的眼睛,香喷喷的粉颊,纤细的柳眉,小圆的樱唇,没有一点不使他可爱,心里再也不能自持,便低倒头在她的颊上吻了一下,抱起姚雪同入锦帐,要和她云雨巫山,同圆好梦。 长剑如练,那密集的剑影,竟尔化为缕缕气旋,向着上官擎天卷去。只是,这些气旋在距离上官擎天五、六步之处,似是遇到无形阻力,忽然融化消散。 双剑蓦然出鞘,抡起漫天的银光,以牙还牙的送出廿一剑! 但见忽合忽分的两条身影,叫人分不清谁是谁,只闻一声断折破裂声,一片修竹,在满含煞气的吆喝声中,不断激飞而起。 鼻子里闻得一阵香味,便觉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仰后而倒。那女道士迷倒了白墨临,望他看了一看,用丝绦把白墨临负在背上,取了他的宝剑,向西便跑,其疾如飞,约莫赶了几十里,天色将明....... 白墨临的话,谁也没放在心上,眼前景象,是一幕又一幕的浴血战,有人断掉胳臂,有人给大刀剖开了肚子,肠脏直流出体外,也有人额角上给一口长剑贯穿,和另一个人的咽喉连贯地给剑锋串在一起。 来到山坡下,有几间小瓦屋,枕山而筑,柏树数株,亭亭如伞盖掩蔽其上。少年引着少女,从短垣中跃入。朝南一间地板房里,灯光明亮,有一中年男子正伏案看书,见二人走入,很是惊讶....... 一只眼球已完全突出眼眶,挂在颊边,涌出一大堆鲜血,而且下唇已碎烂不堪,牙齿紧磨着,还可以听到断折声,上官红看得差点要昏过去,惊惶的张着小嘴,吓得吐不出话来。 “当”的一声,三刀彼此相互一击,借势消去前冲之动。三人步法点、踩、迈,身形随之扭、闪、让,手中钢刀各自在空中划了个圆弧,三道圆弧恰好形成一个光圈,如飞轮般向着上官擎天身后旋转而去。 他的右手四指,也是各有不同色泽、形状,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食指,只剩下森森白骨,皮肉早巳不知所踪,但指骨之间,却仍有胶状物体相连,以至整根食指,还能活动自如,直与常人无异。 见他依然低眉垂目,两手缓缓搓动,额角之上,汗珠点点,郭子仪手上的司徒香香,则鼻息颇沉,一身罗衣,几乎湿透。 前面的人,一身黄衣,太监模样的装饰,青瘦,高大,三角脸,立愣眼,眼珠乱转,神情暴戾,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左边是一个粗大勇猛的汉子,紫衣上绣着兰花,手粗樟而硬,那紧握的拳头比一般人的拳头能大一倍,大有猛张飞之态, 一看便知是个十分了得的外家高手。 右边是位白衣上绣着如火的菊花的中年秀士,脸似笑非笑,相貌不俗,只是目光中透着阴鸷,杀气时隐时现,偶尔还露出淫邪的诡容...... 第031章:慕凌云的遗札 费尽千辛万苦,白墨临拄着两根攀山杖,终于在天黑之前登上了天山之巅。 居高临下,山下的风景一览无遗,目酣神醉之余,一阵寒气又突然袭来。 刺骨寒风呼啸着,拼命地往白墨临的衣领里灌,白墨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冻得通红的手不停地搓擦着。 他哈了口气,叹道:“山脚下已是冰冻三尺了,没想到在天山之巅还愈加冷冽,看来,得先生好火取取暖。” 于是,他便从四处去捡些枯枝败叶、干柴朽木,还专门挑了两块有尖锐棱角的石头,更幸运的是无意中挖出了埋葬在雪堆下的一小块铁。 这样,在此生火便容易多了,一想到等会就能烤火暖和,白墨临一时兴奋不已。 他将捡来的几堆木柴枯枝集中在一起,依照长短分开,短的都简易的搭成鸟巢状,中间再放了些落叶绒草。 布置妥当后,白墨临便取来那两块石头和铁。铁夹在两石头之间,用棱角面来不停地打磨。 毕竟是平生第一次,白墨临也不熟练,一开始总擦不出火花。 他将铁换了个方向,继续用力地打磨着,没过多久,石头上几点火星若隐若现。 渐渐地,火星像突然炸开了一样,瞬间燃起了火苗。 趁火苗还未熄灭,白墨临迅速地将它们往巢里送去。 刹那间,火点燃了绒草和落叶,顺着风势,很快的就燃烧起滚烫的熊熊烈火。 火光灼烧着白墨临的脸庞,他却不觉得痛,只享受着它带来的温暖。没多久,他的身子渐渐热乎了。 “这下子好了,任它风雪交加,我自不为所冻,就算有野兽出没也是无所畏惧了。天快黑了,今晚便在此地凑合过夜,待翌日黎明再去寻觅七情六欲断肠草。”白墨临大喜地打点道。 说完,他摊开双手,自己往后慢慢倒下去,脑袋靠在交叉的手掌上,惬意地躺着,闭上眼睛想要好好睡一觉。 “哇,这火真舒服!不过,怎么感觉这地面有些凹凸不平,还有点怪难受的。算了,不管了,睡觉!”白墨临笑道。 他此刻身心愉悦,甚感舒畅,迫不及待要做一个美梦。 “救命!救我!” 突然,就在此时此刻,传来了一阵呼救声。声音虽虚弱嘶哑,却如此清晰,似乎声源就在不远处。 白墨临大惊,猛地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腾空而起。他疑惑地大声问道:“谁?是谁在喊?” “是我...” 那声音回应了白墨临,依旧是那么虚弱,似乎是受重伤之人。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明明感觉就在身边,四面八方却又没一个人影。 “莫非是鬼?!” 白墨临自问道,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到底是人是鬼啊?你在哪里?”白墨临偷偷地捡起一根烧着的木柴,紧紧地握在手里,再紧张地询问道。 “我...我是人,不是鬼,我,我在你脚下,被你踩到了。” 那声音这回倒提了精神,回答地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白墨临听完一惊,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那声音就是出于这里。 貌似有人被雪埋在这儿,恰巧白墨临就躺在他身上了。 他忙移开脚,放下手中的木柴,因他生了火,附近地面上的厚厚积雪渐渐融化。 他跪着扒掉残雪,只见没多久凸显出一双手,原来果真是有一人躺在此地。 白墨临吃惊之余,又迅速地继续扒掉铺盖在那人身上的雪。那人的两只手、膝盖、脚、脖子渐渐露了出来,最后,那人艰难地探出了头。 白墨临定眼一看,原来是个中年男子,面色虽甚是苍白,却也难掩英气。 且他一身黑衫装扮,手掌上摊着把剑,也不知是江湖中哪号人物。 白墨临卖力地将他扶了起来,一脸愧疚地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躺在雪地里。在下冒犯了您,还请您恕罪。” 那人虚弱地回道:“无碍,不知者无罪。” 他见白墨临孤身一人在此,满腹疑惑,便问道:“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来这天山之巅?” “在下东丘白墨临,我冒险前来此地是为了寻一种叫七情六欲断肠草的草药,以治一位姑娘的性命。”白墨临拱手回道。 那男子听完白墨临自报家门后,吃了一惊,追问道:“可是光明教白曜白教主之子?” 白墨临回道:“白曜正是家父。怎么?您认识我爹?不知您是?” 那男子看着白墨临,笑道:“果然是和白教主一个模样,生得这般俊俏。光明教白教主名满天下,声振寰宇,谁人不知?鄙人乃黑蝉客慕凌云,武林盟的密探。” 白墨临先前参加武林大会之时,从裘盟主口中多次听到慕凌云的大名,且那裘盟主屡次称赞他。 没想到,今天竟有幸见到武林盟的第一密探,白墨临心中甚是澎湃。 “原来是慕大侠,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白墨临又歉道。 慕凌云又问他道:“白少主,你言重了。对了,你刚刚说来此为了救一姑娘性命,看你这般上心,她定是你心爱之人吧。” “回慕大侠,那位姑娘叫庞淑言,是光明教东护法之女,也是我的贴身侍婢。因为我的缘故而牵连她受了重伤,如今成了活死人,所以,我才豁出性命来采药治她的病。我一直待她似亲妹妹,未曾有非分之想。”白墨临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慕凌云娓娓道出。 “原来如此,白少主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将来定是一代豪侠。”慕凌云赞道。 “慕大侠,你过奖了。对了,不知你怎么会被雪葬在此地?而且如此虚弱?莫不是中了奸人毒手?” 白墨临见慕凌云手脚无力,身上又没有伤,感到甚是奇怪。 慕凌云长叹口气,痛苦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和蜷缩的脚,说道:“哎,说来话长。我本奉裘盟主之命,暗中调查千屠门的余党行踪,当我煞费苦心,终于锁定了一个可疑人物后,我一路跟踪他,不料半途遭人暗算。” “他们那些人十分歹毒,趁我中毒之时,将我的手筋和脚筋全部挑断了。以至于我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一个残废。之后,他们将我扔在这天寒地坼的天山之巅,让我自生自灭。万幸,还好我内力深厚,才不至于立即毙命。” “啊,没想到慕大侠竟有这般残酷经历,实在可怕。那些人真是可恶至极,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们。” 白墨临早就听爹讲过千屠门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如今听慕凌云讲述亲身遭遇,自然对千屠门是很得牙痒痒。 “白少主,本来我打算逃出天山之巅,怎奈毒已深入肺腑,回天乏术。我慕凌云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碰到有缘人,完成我的遗愿。”慕凌云看着白墨临,一本正经地说道。 “慕大侠,你有何心愿不如向我吐露,我定替你完成。”白墨临主动提议道。 “白少主,我见你气度不凡,定有一番作为。你我在此相遇,也是命中缘分,你确是最佳人选。好吧,我自知命不久矣,有些事只能交托给你了。”慕凌云点了点头,叹道。 说完,慕凌云便指了指身边那把剑,吩咐白墨临道:“白少主,可否帮我捡起那把剑?” 白墨临点点头,照他所言,捡起了那把剑。 “把剑抽出来。”慕凌云继续指挥他道。 “是。”白墨临应道。 他“哗”一声拔出了剑,眼神满是惊叹。这把剑剑刃锋利无比,削铁为泥,剑身挑长,其上雕刻有一只蝉,这岂不是名剑“冰蝉”?! 白墨临奇怪地问道:“慕大侠,你为何叫我拔剑?难不成是要将此剑赐我?” 慕凌云苦笑道:“白少主,你误会了,这把剑是裘盟主所赐,我怎敢将它随便赐给别人。你回去武林盟求见裘盟主之时,拿出这把剑,裘盟主便知是我所托。” “原来是这样,敢问慕大侠,不知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白墨临恭敬地问道。 “帮我卷起右脚裤腿,你轻点就好,我忍得住痛。”慕凌云继续吩咐白墨临道。 白墨临点了点头,将他的右脚裤腿卷到膝盖处。 他心里虽然甚是不解,不知道慕凌云到底要干什么,但他只能照做。 “来,你看看这。”慕凌云指了指右腿上的一块刀疤,神秘地说道。 “怎么这么大一道疤痕?这是何意?”白墨临见那疤竟有碗口粗,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 “现在,用你手中的“冰蝉”剑,往这道刀疤处割下。”慕凌云咽了咽口水,紧闭牙口,镇定地吩咐白墨临道。 “什么?!这!这怎么可以!慕大侠,你究竟所为何意啊?”白墨临听完惊问道。 “我就告诉你吧,早些时候,我已掌握有关千屠门的大量资料以及如今他们的动向与计划,我将它们都一字不落地写在一封信札里。为了不被千屠门发现,我自己割下右腿肉,将它藏在其中,然后再用丝线缝起来。” “啊!慕大侠,你...你竟然,你真是太伟大了,请受晚辈一拜。” 白墨临听到他割肉藏信,甚是震惊,对他的钦佩油然而生,遂情不自禁叩拜他。 “白少主,你不必如此。我们慕家世代效忠武林盟,身为武林盟的人,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你速速起来吧。”慕凌云说道。 白墨临慢慢起了身,他眼里噙着泪花,被慕凌云这般壮举深深感动着。只有他这种舍生取义之侠,才配得上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来吧,割,不用管我。” 慕凌云咬紧牙关,催促白墨临动手。 “是,那晚辈就得罪了。” 说完,白墨临握了握手中的“冰蝉”剑。他很是紧张,手在抖动着。 呼了口气,他定了定神,手中剑剑尖往慕凌云的刀疤刺去。 没过多久,他将慕凌云的腿肉剜掉,顿时,掉出一块肉来,血流如注。 白墨临从他流血的肉坑处取出一封血淋淋的信札,说也奇怪,那信封也不知是何材质,擦拭掉表面的血液后,竟还是完好无损,复原如初。 慕凌云嘱咐白墨临道:“白少主,这封信札就拜托你送到武林盟裘盟主手中了,还有,我还请你再办一件事。” “什么事?慕大侠,你尽管说吧。”白墨临从他手中接过那封信札,认真地问道。 “我当日所追踪和迫害我的人,我猜测是青城派。千屠门余孽藏匿在青城派,烦请你到青城一访,识破他的真面目。一切,都有劳白少主了。”慕凌云握着白墨临的手恳求道。语气甚是诚恳。 “好。我知道了。慕大侠,你就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依您所言照办。”白墨临回道。 “好,这样我就没什么牵挂了,可以安心去了。”慕凌云长叹一声,仰天长笑道。 突然,慕凌云停止了笑声,只见他脸色由白至紫青,毒,已经在他全身肆意窜动着。他嘴角微翘起,然后再没了表情,重重地倒在地上,头歪在一边。 慕凌云就这样去极乐世界了,天边一颗流星陨落,一代大侠就此长眠于天山之巅。 白墨临痛哭着,声嘶力竭。他安葬好慕凌云,简单地立了个坟,向他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慕大侠,你安息吧。你的遗愿,我白墨临誓死完成。” 白墨临心中早就有闯荡江湖之志,如今结识慕凌云,更是立志要成为像他这般的大侠。 这一夜,白墨临注定难以入眠,将来的日子,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办。 他突然明白自己有多重要,那封信札在他怀里安静地躺着,没有人知道,江湖即将掀起巨大的风浪。乱世造英雄,荡界出豪侠。 火光还在跳动着,映出白墨临俊俏的脸,他不知何时抱着包袱,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在他的梦里,庞淑言呼唤着他的名字,温柔地说道:“墨临哥哥,你快回来,我等着你。” 第032章:救下冷神医 隐隐的,天边泛起了几圈光晕,白墨临这才突然发现,此时竟破天荒地出了大太阳。 他猜测许是山坡上积雪太厚,经阳光照射之后,表层雪溶化。雪水渗入积雪与山坡之间,摩擦力剧减,才导致了雪崩的发生。 他担心雪崩会卷土重来,且暗想这天山之巅怕是回不去了。于是,他起了速速离开天山前往北孤山的念头。 他放下剑和包袱,跪在地上,向慕凌云孤坟的那个方向叩拜道:“慕大侠,天山之巅已如抱火卧薪,恕墨临不能回去陪你了。你放心,我一定将你所交代的事一一办妥。待我把事情都办完之后,就来天山将您的坟墓迁至武林盟,让您入土为安。墨临这就告辞了,再见。” 说完,白墨临便顺着山路一路摸索回到了山脚下。 所幸的是,山脚丝毫没有受到雪崩的影响,他来时拴着的那匹白马踩燕还在原地乖乖地等待着他。 白墨临心里甚是高兴,他爱抚着那匹白马的背笑道:“踩燕,此次天山之行,你知不知道我经历了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连我自己也从未预料。幸好你还在,否则,我就得徒步赶往北孤山,那可要走一天一夜。” 那匹白马似是听懂了主人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温顺地摇了摇尾巴。 白墨临笑了笑,又见它身上满是污泥脏垢,便牵着缰绳,笑道:“踩燕,两日不见怎么搞得这般脏兮兮的。走,我带你去好好洗洗。” 于是,白墨临牵着马,不久就来到了一潭清澈见底的河水边上。 白墨临先让它自个去喝水,踩燕估计也是渴极了,一个劲儿地把嘴往河里扎。它贪婪地喝着,似乎要将整条河都灌到胃里才肯罢休。 喝饱了水,白墨临便轻轻地赶着它入河,把身子上上下下洗干净。踩燕乖乖地踏进河里,慢慢地往河中心走去,水,渐渐没过了它的腰。 然后,它欢欣鼓舞地拍打着水面,时而潜入水中,时而调皮地探出头来。 水花四溅,差点把守在一旁的白墨临给溅了一身。 白墨临笑道:“踩燕,慢点儿,洗个澡而已,用不着这么兴奋吧。” 那踩燕听了,停止了拍打,动作幅度也减小了许多,只静静地把身子浸在水中。 洗干净了身子,踩燕使劲地摇晃着头颅和脖子,甩着身上的残余的水渍。 只见那潭本来清澈的河水,一下子就如染了墨般污浊不堪。 白墨临将它牵上了岸,让它晒晒太阳。他自己则躺在一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翘着二郎腿,惬意地享受着日光浴。 他自言自语道:“现在七情六欲断肠草已经采到了,还差北孤山飞在最高枝头上鸳鸯的眼泪,以及青城派解千岩解大师珍藏的鸡血石。从此地一路向南往仓州方向去,便可到达北孤山的境内。粗略一算,就算骑马,也要约莫半天的脚程。” 想了想,他便起了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太阳实在太舒服,白墨临不舍离开,只是,时日无多,白墨临必须尽早出发。见马背已晒干完全,他便打算立刻动身。 于是,他拍了拍踩燕被晒的暖乎乎的背,说道:“踩燕,我们上路咯。喝足了水,又洗净了身子,你可得跑快点。到了仓州,我就给你喂草料吃。” 说完,他便飞身上马,拉着缰绳两腿一夹,扬鞭而起,喝声“驾”后。踩燕便如疾风般往前方跑去,没过多久,人和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踩燕果然很是争气,在天黑之前就顺利地将白墨临带到了仓州。 一天没吃没喝,白墨临早就饿得四肢发软,眼冒金星了。现在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找个客栈大吃大喝,这样才算对得起自己。 进了仓州城,白墨临见不远处有一间雅致客栈,唤作“万福客栈”。 这时候,饭香,菜香,酒香,夹杂着空气中的花香,纷纷扑鼻而来。 白墨临闻了闻,大喜道:“哇!真香!哈哈,太好了,我已迫不及待要点一桌子酒席了。驾。” 说完,他欢喜地驾着踩燕马,往那“万福客栈”快速靠近。 他人刚到门口,就早有伙计从栈里笑着跑了出来迎他。他下了马,将马鞭交给那个伙计,嘱咐道:“给它多喂点草料,嗯,这是你的赏钱。” 说完,他扬了扬手中的几两碎银。 那伙计见有小费,心里自是乐滋滋,他毕恭毕敬地回道:“这事交给小的办,大侠你就放心吧,绝对把它喂得饱饱的。” 白墨临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客栈里。店里的小二见有客来,停下手中的活,把白毛巾掸在肩上,热情的迎了上去。 他哈着腰笑问道:“这位客官,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白墨临回道:“打尖,给我来两斤熟牛肉干,一盘花生米,一坛花雕。” “好嘞,您楼上请,稍等片刻,你要的酒和菜马上就上。” 说完,小二就扯着嗓子对后厨喊道:“二楼两斤牛肉干,一盘花生米。” “客官,您这边请。”那小二走到楼梯口,作了个请的手势,向白墨临说道。 于是,白墨临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一楼已经满客,二楼也还只剩几个座位了。 他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剑和包袱放在桌子上,脸向着窗外,悠闲地欣赏着风景。 这时,那小二拿了一坛花雕上楼来,他径直走向白墨临,放在桌上,躬身地说道:“客官,您要的酒,请慢用。” 白墨临点了点头,笑道:“好,你下去吧。” 说完,小二下了楼。 白墨临取来杯盅,拔掉那坛花雕的塞头,自个斟酒喝起来。 自从在百草居和百草老人畅饮之后,他倒就此喜欢上了喝酒。 他微抿了口酒,细细品尝着,然后再把剩下的一口喝下肚,笑道:“这酒味道还真不错,再来一杯。” 接连喝了三四盅酒,菜这时候终于上了。一盘花生米,两斤熟牛肉。白墨临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就想大快朵颐。 正当白墨临狼吞虎咽之时,他后面那一桌上三个客人,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最近城里发生的大事。 其中一个格子衣中年男子说道:“听说最近北孤山琅琊派的人,在四处抓郎中上山,也不知究竟要搞什么鬼。” 然后,另外一个黑衣年轻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们吧,听说琅琊派不知为何,众多弟子都好像中了邪一样,莫名其妙患了怪病。萧掌门这才派遣其他弟子,四处抓捕郎中大夫上山,为患病的琅琊弟子诊治。” “哦,原来是这样。不知那些弟子现在如何了?萧掌门抓那么多郎中,应该能查出病症,将他们救治痊愈吧?”又一个黄衫男子问道。 “不,那些个郎中医术庸俗,琅琊弟子所患的病症又甚是奇怪,他们根本就束手无策。据说萧掌门一怒之下,将他们全数杀了。”那消息灵通的年轻男人连连摇头叹道。 “没想到那萧掌门竟这般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惨无人道,真是可恶。这种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白墨临无意间听了几人对话,一时为那几个无辜的郎中抱不平,放下手中的盅,愤怒地拍桌喝道。 那几人一惊,纷纷向白墨临望去。黄衫男子首先起了身,然后其他二人紧随着站了起来。 黄衫男子走近白墨临的桌前,拱手说道:“这位少侠,这儿可是琅琊派的境内,你刚才说的话若是被琅琊弟子听到,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白墨临也站起来,拱手向三人回礼道:“多谢各位提醒,在下白墨临,见过三位兄台。不知你们怎么称呼。” 黄衫男子首先回道:“在下沈儒,本地人士,白少侠,幸会幸会。” “在下文正琪,潘中府人士,见过白少侠。”那年轻的黑衣男子笑着拱手回道。 “在下高京,洛阳人士,在此见过白少侠。”格子衣男子拱手回道。 “幸会幸会,不如一起喝酒畅谈吧。”白墨临邀请三人道。 “好,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三人依次坐下。 文正琪首先问道:“白少侠,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不知你是从何处而来?到此又所为何事呢?” “在下东丘人士,来此是为了上北孤山寻一味药引子救人性命。”白墨临回道。 “原来如此,如今北孤山琅琊弟子怪病泛滥,恐怕你要上山必定困难重重啊。”黑衣男子文正琪替白墨临担心道。 “无妨,北孤山无论如何我都得冒险一闯,就算是龙潭虎穴也不能打消我要上山的念头。”白墨临拱手回道。 “对了,刚才听你们说,琅琊派最近到处在抓郎中,不知现在可还有动静?”白墨临再问道。 “哎,本地的郎中都被抓上山,因为没治好弟子的病,皆死于萧掌门的掌下了。”黄衫男子回道。 “而且,那萧掌门仍不死心,将魔掌伸向了外地的郎中。听说,他们今日还动身去抓一个叫做冷神医的上山。” “冷神医?” 白墨临吃了一惊,想起十年前和爹一起求访的冷善针冷神医,暗想道:“莫非就是他?” 白墨临问道:“可是留柳村的冷善针冷神医?” “没错,确实是来自留柳村的。这不,琅琊派的弟子现在正押他过来了。” 黑衣男子看了看窗外,见这时琅琊派的弟子正好押解冷善针上山复命。 白墨临听了,忙凑过去一看,只见冷神医在几个琅琊弟子的推推搡搡下,提着药箱,不情不愿地走着。 白墨临见状,暗想:“冷神医曾破例救过我娘,于我有大恩,若这回冷神医被押上山,断然不会救治江湖中人,那岂不是会被萧玑襄那厮杀害?不行,我一定要救他。” 拿定了主意,白墨临便向三人说道:“各位,那位冷神医是我的恩人,如今他有难,白某断不能坐视不管。我定要出手救下他,就此别过了。” 文正琪回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也不拦你,白少侠注意安全,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白墨临背上包袱向三人拱手回道。 然后,他往桌上放了几两酒菜钱,拿起冰蝉剑,从窗外一跃而下,正好落于那几个琅琊弟子面前。 那几个人见白墨临横空而降,一时大惊,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挡路。” 白墨临指了指一脸诧异的冷神医说道:“放了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几个琅琊弟子见白墨临这般嚣张,恼羞成怒道:“哪来的野小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还胆敢命令我们琅琊弟子,看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完,这几人拔剑向白墨临攻去。白墨临慢慢抽出冰蝉剑,眼皮眨也没眨,只随便使几招普通家传剑法,弹指一挥间就易如拾芥地取了那几个人的性命。 他们应声倒地,略微挣扎后便不再动弹了。白墨临向受了惊吓的冷神医拱手说道:“冷神医,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吧。” 冷神医奇怪地问道:“小兄弟,你是何人?为何要出手相救?我们可曾见过,可曾认识吗?” 白墨临回道:“冷神医,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东丘光明教的白墨临,十年前,我和我爹白曜曾造访留柳村求你给我娘治病。” 冷善针听完,仔细回忆会儿,然后大悟道:“哦,原来是你,没想到十年之后,你已如你爹般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对了,你来此地作甚?” 白墨临担心他现在杀了琅琊弟子,劫走冷神医,不久就会有其他琅琊弟子闻风赶来。 于是,他便向冷善针提议道:“冷神医,我的来意说来话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移步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详谈吧。” “也好,那我们快走吧。”冷善针点了点头,应道。 于是,白墨临收了剑,两指在唇边吹了几声清脆的口哨之后,只见那匹白马踩燕循声跑来了。 白墨临和冷善针飞快地上了马,白墨临长鞭一挥,两人很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第033章:锦囊破阵 白墨临正沉思之时,萧子璇突然大笑道:“你可知闯我迷阵,下场是如何惨烈?你看见了这满山的烟雾么,那可是我独家秘制的穿筋粉。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难受,呼吸不畅呢。” 听了她这么一说,白墨临和冷善针这才感觉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两人相对一视,然后忙用一只手捂住嘴。 白墨临怒道:“你这妖女,亏我叫你姐姐,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恶毒。” 萧子璇又大笑道:“哈哈!我这穿筋粉只要吸上一点,便会四肢发软,七窍流血,然后五脏六腑衰竭而死。就算你们侥幸逃出此阵,也难逃一死。” 白墨临又怒道:“妖女,臭狐狸。你滥杀无辜,和你爹一般残忍卑鄙,我白墨临做鬼也绝不放过你。” 萧子璇听他提了萧玑襄的名字,一时怒不可遏,喝道:“臭小子,休要再提那厮,你们死在此地也是活该,怪不得老娘。穿筋粉一旦入肺,不出三个时辰,你们定魂飞魄散。你就尽情地骂吧,老娘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足尖轻轻一点,从树梢上踏着凌空雁步很快飞走了,消失在无穷尽的天边。 白墨临对冷善针说道:“冷神医,我们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你可有何办法?” 冷善针刚张嘴,被弥漫着空中的穿筋粉呛了一口,咳嗽几声回道:“白少主,这穿筋粉确实不同凡响。只不过依我所见,怕是那妖女夸大其词吓唬我们罢了。” 白墨临惊奇问道:“哦?何以见得?” 冷善针稍微调息顺气后,慢慢回道:“老夫当年闯荡江湖,奇毒异粉,于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这穿筋粉虽散发快,毒性强,但是它发作时间漫长,现在我们这般状况不过都是假象罢了,咱们还不至于即刻毙命。” 白墨临听完,暗想:“原来是那妖女唬我们,她是想让我们在这迷阵之中心灰意冷,绝望痛苦至死。” 他松了口气,又向冷善针问道:“冷神医,既然如此,可有解毒之法?我们又该如何出阵呢?” 冷善针拍了拍手中的药箱,叹道:“幸好我带了药箱,其中备了我各种灵丹妙药,皆是我呕心沥血亲手所炼。待我仔细翻查,定有解此穿筋粉的丹药。只不过,破阵之事恕我无能为力。” 白墨临想了想,回道:“冷神医,一时我们走不出迷阵,当务之急是解开我们身上的毒,这只好拜托你了。” 冷善针胸有成竹地说道:“好,此等雕虫小技还难不倒我。” 说完,他打开药箱,将其中各类装着药丸的瓶瓶罐罐都翻了出来,一个一个地查看药牌。 经过仔细研究,冷善针终于找到了最佳解药。他满意地笑道:“找到了,没错,就是它了,九转生涤丸。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佳作,可解百毒,洗髓涤筋,当年可是为了克制摩羯教的古蜂血蛊而生的。” “这药丸竟有如此厉害,连万毒之国的摩羯教也无可奈何,那看来我们有救了。”白墨临大喜道。 “这九转生涤丸,原料本就奇缺稀少,况且炼制过程甚是繁琐复杂。老夫当年只炼制了三颗。一颗给了我同门师兄郑邵华,一颗为了救治武当掌门而送予武当派。现如今,就只剩下这一颗了。”冷善针两指轻捏着瓶中唯一的一颗黑色药丸,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该怎么办?九转生涤丸只有一颗,而我们有两人,难不成一人生一人死?若是如此,白墨临甘愿让给冷神医。” 白墨临见救命之药只有一颗,自愿牺牲自己,我亡你生。 冷善针苦笑道:“白少主又何必如此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解这穿筋粉非得吃一整颗才可见效呢?若是烈性剧毒,那必须吃一颗才行,但是像穿筋粉这般凡毒,半颗九转生涤丸便可解。” “哦?当真如此?墨临还真是虚惊一场,自己吓自己,让神医见笑了。” 白墨临听完冷善针的解释,一时对自己哭笑不得。 “既然如此,老夫将此丸一分为二,请。” 说完,冷善针将手中的九转生涤丸小心均匀地掰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给了白墨临。 白墨临笑道:“有冷神医相陪,果然是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啊。墨临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接过药丸,脖子一仰将它吞下。 两人服过九转生涤丸之后,果然大有起色。不仅气息调理正常,而且之前的胸闷腹胀皆退消了。 冷善针摇头说道:“虽然这穿筋粉的毒是解了,但是,我们就算活下来,难道要在这阵里待一辈子么?” 白墨临也是忧心忡忡,生平第一次被困在荒山老林,自己的大侠梦还没开始做,就要止步于此了。他真是不甘心。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白墨临暗暗发誓道。 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个准法子,愁眉不展郁闷之时,他看了看地上的包袱,突然想起离开百草居时百草老人曾送给他一个锦囊。 “百草前辈说过,若是在处境危急,事不如意之时就打开锦囊一看。说不定,其中还真有妙计呢?”白墨临暗想道。 这么一想,垂头丧气的白墨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转悲为喜。 他忙从包袱里翻出那个橘红色锦囊,向冷善针拱手说道:“冷神医,莫要悲观,此前百草老人送了我一个锦囊,要我在必要时候拆开。现在这种境况,我们不如解开锦囊,万一真能找到办法呢。” 冷善针听了,眼前一亮,笑道:“哦?当真如此?百草师叔一心只研究药石,不曾想还会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呢?老夫倒是万分好奇。” “那好,墨临这就解开,看看这锦囊之中到底有何玄机。” 说完,白墨临慢慢解开锦囊,既激动又忐忑。 锦囊解开,露出一张折叠四层的信笺。白墨临将它取了出来,然后一层层地拆开,平摊在地上。冷善针好奇地凑了过去仔细瞧。 只见那信笺之上寥寥几笔仅题了十字,“柳暗花明处,乾坤只一动。” 这下让白墨临傻眼了,他再将那锦囊翻了个底朝天,彻彻底底检查一遍,看看是否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然而结果,他失望了,锦囊里除了这张信笺再别无他物。他摸不着头脑,眼睛紧盯着那张信笺,说道:“怎么会这样,就一张纸而已?柳暗花明处,乾坤只一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冷善针看了,也琢磨不透。他只来回徘徊,嘴里反复地念叨着那十字残诗。“柳暗花明处,乾坤只一动。柳暗花明处,乾坤只一动。动?何为动?如何动?白少主,我看百草师叔所写的十字真言,其精髓就在于这一个动字。” “动?只一动?好深奥啊,太难理解了。墨临虽算不上才学八斗,倒也学透了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竟猜不透这一个动字之奥妙。” 白墨临扶着额头,仔细斟酌着,却又没个所以然,故而叹气说道。 冷善针看了看四周,说来也奇怪,自从二人踏进小钉山,总感觉这儿的景物死气沉沉。未闻得半声鸟叫虫鸣,安静的令人窒息。 冷善针说道:“我虽第一次困在迷阵中,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实在是太静,太空了。” 经冷神医这么一提醒,白墨临这才察觉到,来时,外面是飞沙走石,狂风大作,现在这一草一木竟同点了穴般静若磐石,连枝条花草都只僵硬地伸展,了无生气。 他暗想:就算是萧子璇布阵神奇,难道还能与大自然抗衡不成?其中必有蹊跷。 他的大脑快速地运转着,闭上眼睛,渐渐地,他就要悟出这动字所蕴含的深意。 “柳暗花明处,乾坤只一动。动,就是破静,化虚为实,易幻成真。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白墨临猛地睁开眼睛,豁然开朗,手舞足蹈。他终于悟出这十字真言的奥妙。 冷善针见他这般兴奋,知他定想出来办法,遂欣喜问道:“白少主,你想出来了?到底该怎么做可以破此迷阵?” 白墨临苦笑道:“其实,我们眼前所见的不过都是那妖女的障眼戏法。我们不是被这片山困住,而是被自己困住,被自己的心给牢牢困住了。” 冷善针不解地问道:“我们自己的心?什么意思?” 白墨临继续解释道:“所谓迷阵,不过就是创造假象,迷乱心智罢了。萧子璇利用我们急于上山的意念来打乱我们的阵脚,固步自封,心越急切,在这阵中沦陷地越深。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先平静下来,放松心境。” 冷善针听完,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你所说的意思了,一切都是自扰。嗯。白少主,你真聪明。” 说完,两人相对一笑,然后盘膝而坐。调整气息的出入,思维放空。 两人先将左足放置于右腿之上,再将右足放置于左腿之上,然后两肩舒张自然下垂。 他们先两眼定住,再慢慢半闭眼睛,像是半闭半开的视若无睹。两手分放在腿膝盖处,抛却杂念,长呼口气,开始静心地打坐。 没过多久,两人渐入佳境,心情都舒缓了许多。 突然,白墨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说:“冷神医,你听到了吗?风吹的好大,呼呼呼的,直往衣服里灌。你看见了吗?满地的花草在摇动,落叶随着风翩翩起舞。好美。” 冷善针也笑了笑,回道:“我听见了,我也看见了,眼前有一条路,直通向山上。蝴蝶在两旁争逐,快活悠哉地飞着。” 白墨临眼睛还是闭着,说道:“太好了,看来我们真的找到那柳暗花明处了。现在,我们就跟着眼前浮动的景象走吧。” “好,希望我们的感觉是对的。”冷善针回道。说完,两人皆放下手,起了身。 冷善针摸索着提起药箱,白墨临背上包袱。两人虽闭着眼睛,但却仍然畅通无阻。跟着梦境中莫名的指引,冥冥中他们竟踏出了一条笔直山路。 此刻,这儿的草木花叶皆活了过来,萧子璇的迷阵被破了。 白墨临和冷神医因锦囊中的十个字而解了困境,救了自己性命。 踩在松软的山路上,触摸着眼前的树木,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 太好了,我们出来了,这里真有一条上山的路。”白墨临欣喜若狂地说道。 “真是不可思议,一个动字就助我们化解了危机,百草师叔还真是世外高人啊。” 冷善针惊诧不已,本以为梦境中所出现的一切只是天方夜谭,没想到竟真能脱离困境。百草老人的锦囊妙计犹如暗室逢灯,他自是赞不绝口,拍手称奇。 “冷神医,这次能够破了那妖女的迷阵,真是多亏了百草前辈的十字真言。现在我们逃了出来,那妖女必不肯罢休,我们还是速离此处,翻过小钉山往红河去吧。” 白墨临惊叹之余,也不敢得意洋洋,仍然担心萧子璇事后会追上来杀他们。 “好,白少主,我们也算是同舟共济,患难与共。老夫相信,再大的难关我们也能闯过。话不多说,咱们这就启程。” “嗯,走吧。”白墨临笑道。 就这样,两人顺着山路翻过小钉山,徒步往红河逼近。还有十天了,前方究竟还有多少生死考验在等着白墨临呢?白墨临又能否挺过去呢? 第034章: 苦守鸳鸯流泪 好不容易翻过小钉山,渡过红河。白墨临和冷善针刚抵达北孤山山脚下之时,天就已黑了大半边。 冷善针说道:“天色已晚,我们不如先在山脚下歇息一晚,明日再早起上山。” “只能这样了,我们在此将就过夜。不过注意莫要点火,以免惊动山上的琅琊弟子。”白墨临提醒道。 “嗯,咱们处于刀口刃尖,多加防范确有必要。白少主,你提醒的是。若要是不小心引来琅琊弟子,咱们还真难逃虎口。”冷善针拱手应道。 就这样,两人席地而卧,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白墨临枕着包袱,冷善针枕着药箱,两人在北孤山脚下安然度过一夜。 第二天,天蒙蒙亮,微光暗漏,树影婆娑。 突然听得几声嘹亮的“唧唧”鸟叫,白墨临被惊醒起了身,冷善针还在一旁酣睡。 仔细辨别过这柔耳的声音之后,白墨临猛地一拍大腿大喜暗想道:“这岂不就是鸳鸯的叫声么?难不成它们飞下山来觅食了?” 他不好意思惊动睡梦中的冷神医,只好孤身一人随着这叫声快步寻去。 没走多久,白墨临跟随着声音的指引,来到一处山涧溪流。 眼前的一幕让他赏心悦目,羡慕不已。 只见眼前几对鸳鸯在水面上尽情戏耍,甚是悠然自得。 它们时而跃入水中,引颈击水,追逐嘻戏;时而又爬上岸来,抖落身上的水珠,用桔红色的嘴精心地梳理着华丽的羽毛;时而有雄鸳鸯衔着几根水草给雌鸳鸯喂食,雌鸳鸯依偎在雄鸳鸯的怀里,倒像极了人间的暧昧情侣。 翠鬣红毛舞夕晖,水禽情似此禽稀。暂分烟岛犹回首,只渡寒塘亦并飞。映雾尽迷珠殿瓦,逐梭齐上玉人机。采莲无限兰桡女,笑指中流羡尔归。星戴环佩月戴珰,一夜秋寒掩洞房。此生交颈梦难成,愧煞人间伉俪情。唤作鸳鸯单不得,时时顾影怕呼名。 白墨临正看得痴了时,有几对鸳鸯突然拍打着翅膀往山上飞去。鸳鸯天性机警,见有人出现,自是受惊飞离。 白墨临暗想:鸳鸯是集群生活,我若跟随它们上山,定能找到那最高枝头上的鸳鸯。 于是,白墨临笑了笑,一路尾随追赶那几只鸳鸯。 刚经过昨夜睡觉的地方,冷善针已经醒了,正四处寻他。 见白墨临步履匆忙地跑来,冷善针疑惑地问道:“白少主,我一醒来见你失了踪影,还以为你先上山去了呢。不知,你刚到何处?为何这般匆忙?” 白墨临回道:“冷神医,你有所不知,我在山涧河流那发现了几对鸳鸯。它们刚刚受了惊往山上飞去了,这不,我便追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不如,我们一同上山。”冷善针提议道。 “好。”白墨临点了点头,然后,与冷神医一起去追鸳鸯了。 可是,鸳鸯飞行本领极强,速度极快,眼看二人就要追不上了。 冷善针见状,又提议道:“白少主,你武功好,不如你先用轻功去追吧。” 白墨临点了点头,拱手回道:“只能这样了,冷神医,那墨临就先走一步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你快去追吧,不用管我。”冷善针催促道。 于是,白墨临便展开身法,催动内力,如飞檐走壁般踩着两旁的树去追鸳鸯去了。 没一会儿,白墨临闯进了鸳鸯的聚集地,他双脚刚一落地,便惊起满林的鸳鸯。 原本黑压压的一片鸳鸯群如临大敌,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白墨临正沮丧之时,突然惊奇地发现在自己头顶上的高枝上,一对鸳鸯正安静地栖息着。 他大喜道:“莫非它们便是我要找的那对鸳鸯?” “我看正是。”冷善针恰巧气喘吁吁地爬上山,欢欣鼓舞地笑道。 “冷神医,您来了。”白墨临见冷善针赶来,忙上前去搀扶他。 “这对鸳鸯不惊不畏,依旧这般泰然自若、安之若素,倒真是让人称奇啊。”冷善针看那枝上的鸳鸯不动声色的样子,一时忍不住夸赞道。 “是啊,我从小就没亲眼见过活生生的鸳鸯,只是从画里见过,从诗里听过。”白墨临也感慨道。 “唐朝杜牧有一句“尽日无云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和卢照邻在《长安古意》中写到的“借问吹萧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倒是耐人寻味,风韵十足。”白墨临一时兴起,吟诵起抒写鸳鸯的好诗佳句。 “先人曾传说鸳鸯一旦结为伴侣配偶,便会陪伴终生,即使一方不幸死亡,另一方也不再寻觅新的配偶,而是孤独凄凉地度过余生。”冷善针认真地说道。 “鸳鸯这般相亲相爱,你侬我侬,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啊。”白墨临感叹道。 “如今百草师叔所说的鸳鸯业已找到,可是,如何才能收集它们的泪水呢?”冷善针好奇地问道。 “百草前辈曾说,要装盛鸳鸯之泪,须得以真空瓶为容器。当下,我们还是先制作真空瓶。”白墨临回道。 “真空瓶?我只听过防腐皿,莫不是与其原理一般。起的是防止所容之物腐蚀,保鲜净气的作用?” 冷善针从未听闻过真空瓶,一时甚是好奇。 “应该是如此吧,其实墨临也不大了解。不过,真空瓶制作之法墨临还是略懂一二的。”白墨临谦虚地回答道。 “既然你知晓制作之法,那我们就尽早动手吧。若是误了时机,这对珍贵鸳鸯也飞走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冷善针提醒道。 “好。”白墨临笑着应道。 约莫一个时辰后,白墨临按照百草老人所教,在冷神医的帮助下,终成功制得真空瓶。 正当二人得意之时,问题来了,眼巴巴地看着这对鸳鸯恩恩爱爱的,它们又怎会轻易流下眼泪? 白墨临指了指枝头上的那对鸳鸯懊恼道:“我们虽制得了真空瓶,可是,如何才能让它们流下眼泪呢?” “这还真是个难事,动物和人一样都有喜怒哀乐。它若流泪无人能阻止,它若不流泪,咱们又奈它不何。这可如何是好?!”冷善针眉头紧锁,一时没了主意。 “难道我们就只能在此苦苦守候么?那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 白墨临心里一凛,抓耳挠腮,只能干着急却又甚是不甘心。 冷善针捋着胡须叹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就算命里注定无果,我还是要豁出去求它一求。” 白墨临素来不信命,他不甘半途而废,不甘久经磨难竟要止步于此。他不是个倔强的人,但是为了淑言,他偏要博它一博。 他跪在地上,将真空瓶紧握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对鸳鸯,嘴里不停地哀求道:“老天爷,求你赐给我几滴鸳鸯的泪水吧,我愿付出所有代价。” 然而,并不是每一次的有求就有必应,老天爷也不是大发慈悲的菩萨。 白墨临这般举动,仍然没能博取老天爷的同情。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白墨临苦守在树下整整两天了。 他滴水未进,滴米未食,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他的头发和身上的衣裳都被无情的大雨湿透了。 冷善针怎么劝他,他都无动于衷,只固执地跪着。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痛哭着自责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现在,为何非要功亏一篑?只有八天了,淑言还在等我,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啊!” 他的拳头砸出了血,雨点鞭打着他的心房,熄灭了它心中最后一丝的光亮。 最后,他有气无力地倒在树上,眼皮渐渐疲惫不堪地合上了。 第035章:风流云散 白墨临身形微动,真比猿猴还捷,两条长臂,已到谢志强胸前。 一开招,二龙抢珠,左臂一起,臂随身长,右臂往左胁一穿,两指已向白墨临双睛点来,白墨临不接不架,双肩一错,左腿向外一滑,谢志强一招点虚,右侧落空,一转身,双臂一伸一缩,倏又变为老猿摘果,进步撩阴,白墨临一个白鹤亮翅,身如旋风,又到了谢志强左侧,依然没有进招....... 兴奋缠绵的泪水,像繁星也似地洒在苍云岭上。 书房中桌椅都很富丽,而陈设却都收拾尽了,书桌上堆着几本书籍和笔砚等类,靠壁有一张红木大炕床,被褥都全,只是没有炭火,寒冷得很。 上官红便从衣袋里摸出二三两银子........ 白墨临望上一迎,当啷一声,早把上官擎天的剑拦开一边,乘势一禅杖向上官擎天头上打来,上官擎天收剑架住禅杖,忽地一跳,已至白墨临背后,一剑很快地刺向他腰里去。 白墨临不及招架,把身子向前一跳,跃出七八尺外,回转身大吼一声,一禅杖着地扫到上官擎天脚边来。上官擎天向上一跃,躲过这杖,将剑一挥,正要进刺,白墨临又是一杖,使个乌云盖顶,直打向上官擎天的头上来。这一下十分迅速,难以躲避。 炉中之物,全系天地精灵之气所聚,不但如此,白墨临被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候泡浸,本身功力已显著地又增加了不少。 上官红略微一怔,纵身而起,落在马尾,一剑直刺夜行人后颈。但却手下留情,招未使完,姚雪伏身马背上,躲过此剑,同时拂尘上拂,紫电宝剑贴马背扫来....... 立时觉得全臂一麻,指头无力,虽然一麻即止。七星功恰算碰到克星,而且好几次都是如此,简直无法破解,上官擎天这才明白姓杨的功夫比自己高得多,无奈上官擎天是个莽夫,到此地步,还不死心,以为对方忠厚。 还想占点便宜下场,已知对方无意伤害自己,竟在白墨临掌风上身之际,不管不顾,一个毒蛇入洞,身形一挫,十指如钩,分向对方两胁抓去...... 桅杆上挂着一面杏黄旗,上有丝绣的“飞海”二字。船头很阔,一只藤椅上坐着一个道人,面目清朗,微有短髭,身穿杏黄色绣花道袍。 两边立着四个戎装佩剑的娇婢,情状奇怪。 两船相近时,那道人一眼瞧见了渔船上蹲伏的白墨临,立刻喝令渔船停住。那个舟子估料不出道人是怎么样的人,不敢不依,便把舟靠拢来。 门一开从里面捷如飞鸟,带着一股劲风从头上一飞过去,两人回头查看,这人已出去了五六丈,落在另一只船舱顶子上。 在斜月疏星之下,微辨这人的形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谢志强、上官擎天见这人的身形太快,轻功绝技实已臻绝顶....... 一轮血红的太阳,已落在西面的山口。落山的太阳虽然又红又大。却已不觉得可怕了,头上已失去火伞似的阳光,一阵阵的轻风,从两面山脚卷上身来,顿时觉得凉飕飕的体爽神清,腰脚也觉轻了许多....... 见了郭子仪,告诉一番都中之事,带了两个家人,雇一乘车辆,来到镇江。 白墨临欲想叫船,从长江、钱塘一路而走,只是天色已晚,就在北门外黑神驹寓过宿。 颓然跌坐地上,众人疾目打晕,只见他左肩鲜血汩汩流出,点洒湿遍了袖管,只见那殷红的地方,衣衫撕裂,迎风而飘,果非平常手腕所及…… 只见杂众人群,立刻静寂下来,全场鸦雀无声,将近一万两千只睁得斗大的瞳孔,射着深深惊异的眼光,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停下半空中的白墨临。 不曾将上官擎天惊醒,连个声息儿都没有。他见窗格已经拨开,又赶着轻轻的跳下屋来,又使了个燕子穿帘的架式,从窗外穿进房间,“噗”一声,先将房内灯火吹灭,然后提着宝剑,直往上官擎天刺去。走到上官擎天面前........ 遂用手指往唇上一按,吱吱的连响了两声胡哨,为是自己人只要听见,就可以知道往哪方聚了,白墨临连着撮唇响了六七声胡哨,听了听附近没有回声,石老么石统带准知道半里地内没有自己人。 这种撮唇响哨,声音非常尖锐,在深夜真能听一里地远。 一支打猴捧,真个七十二变,打得我鸡飞狗跳,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不愧是江湖的排行第二,啧,真是厉害…… 不知那大汉心里的意思,尽把剑紧紧逼着。因为那大汉的钢叉柄上绕着一种软藤,宝剑削不断它,那大汉又很狡猾,不让钢叉的头和剑碰着。 又斗了十数合,姚雪觑个间隙,陡地飞起一足,正踢中那大汉的腰窝。哎哟一声,一个翻身,连人带叉跌到海里去了。 慕容七娘爱惜上官红,无微不至,比自己女儿,似乎还加几分当心,有一次,慕容七娘瞧见司徒香香替白墨临和自己女儿洗澡,另用一盆热气腾腾的,不知用什么药味煎出来的药水,用块新棉花,沾着药水,替两个孩子遍身摩擦....... 一柄大刀被削断,脸上被拂尘抖得稀烂,方天画戟早已削成数截,双臂几处中剑。 上官擎天伸出巨灵般的手掌,又将她重重按住,她虽想用足蹴踢,也是不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自己的下衣已被谢志强褫去。上官红出世以来,从来没有遭逢着这种奇耻大辱,咬碎银牙,睁圆星眸,大喝一声,要挺起身来作最后之挣扎。 二麻子听得一脸黑麻,个个都放了光,立时和督运饷银太监王相臣秘密计议了一下。 叶太监早从秦二麻子口中,得知了饷银难保,前途有许多绿林等着他,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走头无路。 突然听到二麻子有了帮手,有了避免危险的妙计,把虞二麻子当作护法天神,只要饷银不失,性命保全,二麻子怎么说怎么好....... 奋力将紫电宝剑平抹而出,拦住了吴钩双剑,疾刺而下,剑尖直奔吧墨临咽喉。白墨临大吃一惊,这小妞竟破了我的绝招,他哪知姚雪是拼死施招,白墨临躲闪不及,好在那股凉风凝住了。 穿着一件三分不像衣服,七分像破布的白色上装,下身穿着一条长不长短不短,而又宽又大的白色裤子,脚下穿上一双大草鞋,活像街头的叫化子。 一个年轻侍婢娇声答应,将双袖卷起,露出雪白的粉臂,跳到渔船上,施展双臂将白墨临轻轻托起,跃回大船,放在道人面前的脚下。一个侍婢过来把白墨临的衣服解开,露出他的肩膀,把那枝红缨钢镖拔下,只见上面一个很深的小孔,四周都已红肿,小孔里慢慢儿地淌出黑色的血来。 气喘如牛,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外,但是道路狭窄,怪石嶙峋,原来是一条山路。仰视山上,古木参差,苍郁满翠,峰高千仞,直入云霄,令人不胜雄劲之感。 先送三小姐回安身之处,然后长衣罩体,暗藏自己宝剑和一袋金钱镖,同郭子仪悄悄回转焦府。心里才觉平安无事,可以坦然高卧,休养一夜的劳神....... 是个守夜的样子,其实是一面敲锣,一面打盹。白墨临一见,也不惊动,即将身子向上一缩,便出那城墙垛子缺口上了城头,还在那个守更的小军头上拍了一下。 那小军被他一拍,惊醒过来,回头一看,并不见人,还疑惑是同伴拿他取笑,哪里知道是白墨临已经进城。 伸手去挡,轻轻握住玉臂,霎那间只觉这一只皙白的臂膀柔弱无骨,细腻如水,简直吹弹即破,不禁呆了一眼,忘记松手…… 老人中等身裁,脸上却毫无皱纹,而且圆浑浑的,有点像娃娃,如不是他颔下齐胸的白胡,还叫人看不出他已逾花甲之年。 虽是娃娃脸,但两边额角的太阳穴鼓得像条蚯蚓,而且两目如炬,闪眨之间,露出精芒如电的眸光,显示着武功造诣已到炉火纯青之境,最令人注目的是,他宽坦的头额中,长着一粒如指大的青痣,远远看去,宛似三眼怪人。 只觉得左肩左肋一阵剧痛,踉跄的倒出好几步险些摔倒。 那只狼落在山坡,不知是哪里受伤,竟跑不动,只拼命四足爬抓石土长嚎。白墨临带这时才觉出左肩肋被狼爪抓伤,愤怒之下忙跳过来,抡刀照着这只狼猛剁下去,把只狼立劈成两段。用力过猛把山石剁得一溜火星,碎石四溅。虽则把狼劈了泄忿....... 目光一转,掠过妆台上一张字柬,斗然一惊,忙取过来看,但见纸柬上写着几行绢秀的字迹...... 大战二百回合,不分上下。 渐渐天色已暗,浓雾涌来,头上乌云滚滚。姚雪心想不能久战,身手更加迅疾,混乱中四楼主蛤蟆蛇孔人已被宝驹前蹄踢中“啊”地一声惨叫,跌倒出去。 加快速度,朝那光线来源仔细地打量,但见高约数丈的洞顶,怪石嶙嶙,光线是从一块尖峭如刀的夹缝里透出....... 一路轮声蹄声,震得两面山岗里起了回音,可是走的山道,虽不是峻险的山道。 有时过一道土冈子,上坡的道,非常吃力,下坡时却非常的轻快,跨辕的脚夫,手上只要勒紧了缰绳,兜着风顺坡而下,一气便可赴出一箭里路去........ 第36章:郎情妾意 白墨临下了楼,忽然瞧见柱子后面有个身材五短三粗的汉子,形象猥琐不堪。 他定睛一瞧,发现这人正半遮掩身躯。贼眉鼠眼地时不时偷偷瞥向他这边,颇为可疑。 白墨临陷入一阵迷惑之中,如坠五里烟雾。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当他踌躇不前,迟疑不定之时,司徒香香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脸上欢喜的神色,笑容荡漾开来,就像春风吹皱湖面的涟漪,开心得就像一只百灵鸟。 洞庭湖畔,吴云峰上,一双如胶似漆的痴男怨女,一段缠绵悱恻的缱绻恋情,巫山云雨,共圆神女襄王之梦。 以天为盖,以地为床,白云作棉被,微风和煦。雨露充足。 如果我能看得见,就能轻易地抓住你的手,带我漫游整个世界,乃至全宇宙...... 时间,正值菊花烂黄、螃蟹肥大的重阳佳节,喜庆热闹的气氛很快蔓延到了“一品香天下无双七班大酒楼”的空气里........ 楼上,人面纷纷,形形色色,吵得就像是一锅糖炒栗子,骚动泛滥起来,宛如一锅刚煮沸腾的热粥。“噼里啪啦”....... 忽见她两臂倏地一张,上官擎天这拳不但伤她不了,她反倒划划拳风,腾高了数尺,掌风过处,她却又借那自然下落之势,两手十指箕张,顿见方圆一丈,兰花朵朵。。。。。。。 烛光一闪,杀气隐伏,几条黑影就如壁虎一般趴在屋粱上,门前高高的悬挂着的一盏盏灰白色的灯笼,就像恶魔那一双双可怕的眼睛,正瞪着来人。 白墨临心弦一斤紧,终于走了进去,身上洒满了落雪。 寒意窜上了他的背脊,从头直凉到了尾,衣服一身罗衣已被雨粉披湿,凉气侵肌,阴森森,凉飕飕,仿佛有鬼在他的脖子后面拼命吹气....... 这条蟒蛇,通体金色,三角头,口角流涎,面相凶恶至极,令人连隔夜饭菜都忍不住要呕吐出来。 白墨临想了想,跺了跺脚,就要欺身而近,将上官擎天手里的流星锤一把抢了过来,身形一挫,接连几十个起落间,已掠上了紫禁之巅......... “敢情你这几天桃花泛滥哈,又是司徒香香以身相许,又是上官红暗送秋波,你真是引人嫉妒,我的醋坛子都几乎快要被你这些多情之人给打翻咯...” 白墨临虽然心里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随口说了些打趣的戏谑话语,不足未卜先知,才渐渐消了怒气,展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来。 姚雪紧绷绷的俏脸,终于很快松弛,也笑了起来,笑的极美........ 就好像新生的花蕾在阳光下开放,就好像冰河解冻,就好像风吹西湖之时,荡起的那第一圈的涟漪。。。。。。 “呸,你这不是有知故问么。令人骇然的,是那峰尖不但被人扫平,而且其平如镜,有如磨光一般,孙老儿,你就快把你看过的事实,快说出来吧!如若不然,你可别怪我老化子今晚就要和你过不去!” 上官擎天说着,虎的斜刺里劈出一掌,只听卡察轰隆连声暴响,身旁一棵大树,已被他的掌力折断。 上官红掩面叹了口气,又长长吁了口热气,仿佛刚把一副重担从自己那柔若无骨的香肩上卸下,看起来轻松极了,人也活泼可爱了许多。 白墨瞳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似乎已看得痴了,看得出了神....... 而郭子仪因为运气太差,没有抱得美人归,不禁痛哭流涕,与上官擎天相拥饮泣。 两个将近五旬的大男人,此时此刻,竟然苦的就像是五六岁的小孩子,说出去肯定跌破一群闲人的眼镜。 我如果不紧紧的抱着那株巨松,只怕我便要被震落下那万丈高峰,碎石和泥土太密啦,我的这两只眼睛也难睁开,正当我还没有打定主意时,只听那轰然巨响,已似滚木雷石那样,由上而下,霎时便到了谷底。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鸟语花香,正是江南标准的春光美景。 白府的后花园里,亭台楼阁,池沼花木,应有尽有,陈设更平添一层幽趣........ 白墨临牵着上官红的纤细玉手,正在花园里浪漫地散步,上官红拥着银狐短氅,像只鸽子一般依偎在他的怀里,美眸里闪着点点水汪汪的光芒,看起来娇媚极了.......... 上官红轻咬着白墨临的耳朵,婉转出一缕清音,低诉着无尽的缱绻情话蜜语,她的语声如莺如燕,酣美动听,白墨临听在耳里,有如醍醐灌顶,颇为受用。 “我愿意陪你到地老天荒,我愿意为你倾尽所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非要给这份感情许诺加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白墨临说得很真诚,上官红听得很感动,眼圈红红的,喉头一阵哽咽,双肩急遽耸动,如花般娇靥上的泪痕交错纵横,哭的有如带雨梨花,令人好生怜惜、疼爱。 白墨临的蜜语比春风更动人,他那剑眉星目,他面庞上那坚定而分明的轮廓,无不一一在展现、突出着他那坚毅…勇敢…执着…永不言弃的性格。 白墨临开始耐心得劝慰她:“瞧你怕急得这个样子,说真话,我虽然不敢再回苗山,且要随时小心,随时随地都要躲避师祖,要被她发现行藏,逮到以后,就由得罪可受了。但是现在这样,海阔天空,无拘无束,行动自由,不受任何限制,倒比在苗山时快乐多啦。且我娘又答应每三个月和我见面一次,你别不安啦!再说,我救你啊,那原是出于我自己心甘情愿,于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又何苦这么不安呢。” 光阴荏苒似箭,日月转换如梭,转瞬之间,已是寒风凛冽的冬天了。 有道是:北国风光,分外妖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蔚为奇观。 蓦地………… 有人在弹琴,琴声悠扬宛转,如飞珠煎雨,莫不悦耳动听,异常引人入胜,赏心悦目。 白墨临要动身离开温柔乡,远赴华山之巅去进行一场前无来者,后无古人,另一门计算机,惊心动魄,决一死战了。 上官红出门来,倚着青石栏杆,挥手告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霞,心中既没有感伤,也没有不舍。............ 他们两个,耳鬓厮磨了许多日子,自然有太多太多的陶掏心窝子的话要讲,尤其方成好事,巫山雨云之后,一抹红云爬上了上官红的双颊,羞醉了颊旁的左右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白墨临吻了个够,才将自己那一瓣沾在她脸容上的唇片,依依不舍地离开,叹了口气,舔了舔嘴唇,似乎仍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上官红愣在原地,嘴里说着些细细碎碎的话,似在梦呓,又似乎是在向他表白心迹。 白墨临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 天空乌蒙蒙的,浑浊得就好像是一块油渍斑斑的抹桌布,白墨临真的很希望此时可以下一场倾盆大雨,洗刷乌蛇,还给干净的湛蓝之色。 蓝天、白云、和风、细雨、阳光……,这些何尝不就是世间最动人、最单纯、最自然、最干净的景色呢?……… 上官红轻言细语,咬着樱唇,没有再去说一句话,保持着缄默,似乎还停留在昨夜缠绵的美梦之中,似乎嗨还在认真咀嚼着白墨临刚才对她说得一字一句了,那么忧伤,那么悲戚,听起来似乎还比风雨更萧条……… 山,还青色的,远山如黛草如烟,眼霜眉睫处,多少遗失韶光,多少青春年华。 声声慢。 这是宋代才女李清照的词。 司徒香香很喜欢听,很喜欢背诵,在白墨临面前,总会回忆起那么多的前尘影事。 氤氲的热气,仿佛就是她的回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司徒香香不就是属于这样的女子么,一时为情扰,一世为情老……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说时迟,来得快,唐棣吐气振臂,霍地一拳崩出,顿见怒潮卷空,海浪翻腾,拳风猛扫,娲母身形陡然飘移闪开,这一抓顿告落空,麻谷老人得以不死。。。。。。。。 第037章:弹指神功 白墨临见眼前,是一排五间北房的后墙,全是石墙石壁。 这五间屋子,只有当中一间一个三尺见方的后窗,在东西各一道角门,东角门紧闭,西角门洞开着。 里面的老头子,一见来人,几乎吓趴下,马上磕头讨饶,用双膝跪走到那人面前,抱住那人的双腿,亲爹亲娘地叫起来。 白墨临立刻施展起师门“天马行空”的绝技,身形一起,一道轻微的破空啸声,起落之间已飞纵几十丈。不消片刻,已追及那身形,大喝一声:“贼子敢施暗算! ”一个“野鹤盘空”,双掌跟着身形同时击落,这一招疾如鹰隼,人尚未下去,十丈内外已卷起一阵狂风,刮得雪花飞舞.... 尤能体贴夫婿的孝心,晨昏问省,搔痒抑痛,无微不至。大得毛氏的欢心,对此一双佳儿佳妇,自不觉老颜生花,心头甜适。这样似乎景欧已由恶劣困苦的环境,渐渐趋入美满快乐的时日。 上官擎天看得两眼瞠睁,嘴巴大张,竟然愣得说不出话来,只觉一股黏得令他要发呕的血腥扑上他鼻尖。 皇甫泽立在两丈外,身子像是无力的倚着姚雪,俊脸上流着微许疲惫的汗珠,并且微微的喘息,似乎这“流星赶月”他自己研悟的绝招,损去了不少的真元。 只贝他修短适中,眉目如画,英风秀气,显于眉宇,安详地圈起两臂站在门槛上,含笑看看室内众女子。 身形一拧转,恶僧的九耳八环锯齿刀点空,擦着左肋过去,二侠的身形可欺进来,右脚斜手往左一抢。 双掌是双推手,掌力挟着劲风,向恶僧的华盖穴和左肩井便击。 恶僧刀既走空,已知自己要输招,忙往右一拧身,“飕”的往右首蹿出丈余去。 他是个老实人,有点傻,没有我一半聪明,只知一招一式地练,哪辈子能成大名呢? 也许他们有自己的感受,说不定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呢?对,我不能吹牛,得瞒着点,可别给上官家惹来灭口大祸,那样可得不偿失,我也成了众矢之的了。 白墨临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感到极大的疑惑,暗忖着一怎地一片平静,奇怪,已经入了吴家堡的地盘,他们个个安详如常,不似如临大敌的样子,莫非有什么阴谋存在着?…… 谢志强把剑向上一拔,那袖箭已堕落屋瓦。不防第二支袖箭又到,白墨临急将头一低,袖箭从他头顶拂过,带去了一绺头发。 同时司徒香香也返身发出一支毒药镖,向姚雪下三部打去,姚雪双足一蹦当啷一声,钢镖飞下庭心里去了。 这么一来,二人略顿一顿,司徒香香等早已跳至店后,飘身下墙。 穿着一袭红色劲装,一堆乌黑如云的秀发高高卷起,两道黑黑的眉毛下,两排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澄如秋水,微挺的鼻梁下,一张红红的薄唇紧抿着。 两足穿着蓝天色的小蛮鞋,足尖两朵大大的黄色绒球,随着马蹄的震动,微微左有的摆动着…… 待看到上官红时,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两人目光一接触,随佛是交换了躯壳一般,白墨临觉得上官红的眼光有一种连他也捉摸不透的意思,不由得轻轻一笑.... “呼”地一声,西北角的灯全灭,从地下飞上一个人。灯一灭,所有的灯笼化成烟的滚滚浪涛扑向她们两人。 白墨临当机立断,让司徒香香的闭上嘴,别呼吸,自己带她从烟雾中向雾外钻.... 不由得一阵怅惘,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兴,急忙一拔宝剑,只见一蓬精光随手而出,剑尖前面的芒尾章及六尺开外,这才心里稍安。但是,上官红已在半里之外娇叱。 终于长叹一声,反手一掌击在门上,顿时木屑纷飞竟给打出了一个整整齐齐的掌印来,然后扭头大步离去。 白墨临向司徒香香使了个眼色,司徒香香会意,遽步跟上而去。 这种悬崖陡壁,满布苍苔,极难着足。万柳堂待桃花庵主走后即把一身绝技施展出来,身形轻如飞絮,如一缕轻烟眨眼间已转过山坳,扑向匪巢的后面。 白墨临却谨遵师傅的嘱咐,不能逞能,悄悄穿着丛莽密青往前趟去。 面前黑影一晃,早有一个妙龄女子站在庭心里,手握两柄绣鸾刀,刀光湛湛如秋水照眼,全身也是黑色,头上却裹着一块银色绢绸,生得俊俏玲珑。 再一细看,原来便是日间在桃花庵避雨遇见的小姑娘... 早已无心进取,于此书更是没有什么兴致了,此书在世,不知引起多少风波。如今隐形匿迹,又不知要教多少条人命。向传此书是个魔兆,书到哪儿,哪儿便有杀难,临儿,你如今既得此书,且有缘练得书上武功,便是你的缘分,望你好好珍惜,多做些造福苍生之事! 岂知在这转念之间,她不找人家,人家已找上来了,霎时寒光耀眼,剑已临头,只好往侧方一跳。就在这一瞬间,一声娇叱随着一道白影冲到跟前,微微一停,地上的白墨临已被上官红揽入怀里。 这时,城里家家关门闭户,没有人走动。静悄悄的,黑沉沉的。月牙儿似一勾儿浅金,凉凉地挂在西方的天际。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顺街向西。 揭开盖子,登时有一股茶香扑鼻而来,其浓郁无比,竟是极好的君山银针,再看茶碗里,一根根茶叶竖着,有的已开始散开,正是正宗的银针茶,当下和着茶香轻吸一口,顿觉满口舒畅,快意无比... 转过头望向白墨临,却见白墨临两眼像是发了直,魂飘飘的样子,不解的顺着白墨临的视线望去,差点没气昏过去,狠狠的朝白墨临的大腿捏下... 身形一晃,又破空而去,一条身影和苍苍的夜色混为一起。 靠窗这面,在铺上摆着一只小炕桌。桌上一盏油灯台,光焰极大。桌上一堆残骨、两只磁盘子,里面尚有一半鸡骨肥肉、两只酒壶,全倒在桌上。一个醉汉,一条腿垂在铺下,一条腿蜷着,仰面朝天斜躺在铺上,醉得如一团烂泥。 白墨临索性把风门又推开些,回头向桃花庵主一点头。 刚想站起,忽觉胸口一紧,又是一阵剧痛,胸口上如同压上了九重山般,一阵气窒胸闷,不由得眼前一黑,便仆地倒下。 说着已走到近前,司徒香香立即见那石门缓缓朝里面倒下,接着就有一条纤影跃出。 司徒世家,这个显赫一时的武林世家,座落在稠密的柳树林里,高墙大院和气派不凡的门楼给人一种崇高感。 一个鹞子翻身,飕的蹿到岸上荒草中,才敢回身察看。只见一条黑影已落到贼船船尾,连一点声息全没有。那管舵的被那夜行人轻轻提起,放在一旁。 力气不足,当时共和上官红两人联手,才勉强战了个上风,直打了整整一个下午,才险胜一招,他这才回头离去,但就这么一拖延,郭子仪等人又追了上来,我和上官红起初还在一起,但不多时即被冲散了,我舍生忘死,这才甩脱她们... 那知话声甫落,自己只觉一阵轻风吹来,眼底黑影一闪,“啪”地一声,己挨上了一个耳刮子,打得她半边脸又麻又痛。 只凭擒拿法空手入白刃,尽以小技之技来戏弄恶僧。谢志强把这种小巧的功夫施展出来,毕竟与众不同:蹿高纵矮,行前忽后,行左忽右、搂、打,腾、封、踢、弹、扫,挂、挨,靠、速、小、绵、软,巧、封擒拿拿、腕、肘、胯、膝、肩,处处见功夫,处处见火候。 透过矮矮的树丛,依稀还可看见一条护庄河环绕着,约有十丈左右宽,长长的吊桥平稳的摆放着,城墙上站着几个守堡的黑衣大汉,一切是显得那么安祥平静,不带一点儿火药味。 话声甫毕,骤觉眼前一黑“啪!”一声,面门上中了一掌,直痛得她双泪交流,又尖叫一声。 二人和敌人战够多时,不能取胜,心中不由焦躁,即把平生剑术使将出来。剑光霍霍,一青一白,如腾蛟起凤,向前尽顾逼迫拢去。 左掌立挥,使出上官擎天传她的“罗天一清网”神功。旋向方小。她只用一掌发功,网小了些,没发气剑,但其功效并不弱。 司徒香香见上官红袭击他,立即挥掌迎敌。可他掌到中途突觉浑身无力,一股极大的内劲把他吸住,他晕头转向,不能自己。 见围墙里面黑暗暗,只有北面有四、五间矮屋,一行行的松柏果木,画成了许多道路。 竭尽目力,微微看见靠南首偏西形似一间小屋,从树隙中透出一点灯光。别无动静,只有微风过处,树叶子簌簌的作响,绝无人迹... 第038章:惺惺相惜 司徒香香俏脸一红,但芳心却甜蜜至极,晕陶陶的。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焦土山洞,将带来的干粮喂饱了马,任它自己驰骋,然后联袂走进山洞,以山果子当作粮食。 武当山此刻在黑幕的笼罩下呈着一片沉寂。 但沉寂里显漾着浓深的森严、肃穆。 他带领众女分批去往千尺练下的水池,游过水道,钻入石孔,来到奇门谷,有些不识水性的门人都在师姊妹的协助下泅过水池。将到清晨,三百多名弟子才都离开了奇门谷。 白墨临翻上一颗红叶飘飘的枫树,屏息注视着四周,但只见气派确是雄伟,而且慑人; 战局此时也已告了一个段落。上官擎天体力真气终于耗尽,喘息连连,谢志强身上刀伤累累,流血甚多,情状并不比她好上许多,两人的打斗已从性命相搏转为抱伤撑持的拉锯战。。。。。。。 门内跳出二人,为首的身长八尺,头带玄绉六楞英雄罗帽,额上一个英雄结,鬓边插一朵大红山茶花,身穿玄色密门窄袖短袄,兜裆扯裤,手提青锋宝剑,犹如猛虎一般,截住去路。 放眼望去,浓绿绿圃,红阁碧瓦,地占千坪,浩广非常…… 正中一道高达两丈的大铁门,铁门紧闭着,门扇上还可以看到两只栩栩如生的斑皮豹,张牙舞爪,威武至极。 晚妆欲罢,更把纤眉临镜画。准待分明,和雨和烟两不胜。 莫教星替,守取团圆终必遂。此夜红楼,天上人间一样愁。 白墨临单指一弹,一股凌厉带着破空之声的指劲,已把左旁黑衣大汉的脑瓜给打碎,惨哼一声,俯地不起。 就地一倒,已呼呼大睡。郭子仪虽也觉十分疲乏,但他一闭下眼帘,更觉诸般往事扰得他头昏脑涨,索性盘膝枯坐,模仿上官擎天那样俯首垂帘。 上官擎天一把揪住黑衣大汉的衣襟,两眸露出一股骇人的杀机。。。。。。 取出许多事物,有一大串钥匙,一大迭田地契约,一袋金打的叶子,还有不少存托金银珠宝的字据。 上官擎天寒寒笑了一声,唇角怪异的撇了一下。。。。。。 此时,前面一位英雄,头上胖顶六楞罗帽,耳旁一个大红绒球,浑身紧装扎缚,足登薄底骁靴,手中舞动两根镔铁李公拐,似风卷也似的追来。 白墨临两只如电的星眸,冷冷瞅着脸色苍白的黑衣大汉。 一见上官红出手就找重穴,知道这女子功夫不弱,岂敢怠慢,连忙侧身一跳,避过剑尖,身形一变,佝偻下去,剑光霍霍,就攻上官红的下三路。 黑衣大汉嚅了嚅嘴,好不容易才抖动喉结,细断的声音随着打颤的牙齿在颤抖。 家本姑苏浣花里,圆圆小字妖罗绮。 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 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 横塘双桨去如飞,何处豪家强载归? 此际岂知非薄命,此时只有泪沾衣。 熏天意气连宫掖,明眸皓齿无人惜。 夺归永巷闭良家,教就新声倾座客。 座客飞觞红日莫,一曲哀弦向谁诉? 白皙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 早携娇鸟出樊笼,待得银河几时渡?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已像鬼魅般的赶上他自己打出的石块,然后一丝不差的点住即将坠落的石片,身形又是接着一射,看起来是那么轻松至极的便跃到木屋的后面。。。。。。。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轻挪娇躯,避过“蝙蝠绕林”一招,抢入敌方的洪门,右手剑“迥风扑柳”,把另一枝青钢剑震开一尺多,立还敬一招“水中捉月”,剑尖如电,指向贼人的胸膛。。。。。。。。。。。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他善舞一柄金背刀,飞檐走壁,身轻如燕。因为他自幼得异人传授,所以有此本领。性喜任侠,刚如烈火。 为人很重义气,江湖上人流落无依,到他门下吃闲饭的,时常不断。他在家经营着田产,也没有出外去做过什么事情。 双足一蹬,跳出三丈开外,就地一滚,虽然滚熄了火光,可是一件衣服已被烧去半边,左臂也烫起几个泡。。。。。。。 转首环视了一会,微微一提丹田之气,身形如轻燕般的,无声无息的掠过那道朱紫色的屋墙。 这李露城地处括苍雁荡两大山脉之间,西临永宁江下游,高山流水,风景极佳,这正合了上官兄妹的脾胃。每天偷空出来游逛,不觉愈走愈远……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这条深谷蜿蜒曲折,大约有半里,转过一个山角,眼前景物突然一变。 但闻叮叮当当,金铁交鸣,庭中但见白光飞舞,不睹人影。这时旅店中客人都闻声惊起,只是一个也没有敢出来看热闹的,躲在门窗里向外偷窥。 只见四周排天峭壁,衬托出一片谷地,前面树林中露出几座临时搭建茅屋。 黑衣大汉被北双冰冷的眼光看得一阵哆嗦,脸露出恐怖的汗水,吓得说不出话来,艰辛的点了一点头。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肩上、臂上、腿上都包裹着白纱布,衣衫上血迹犹存,他们互相搀扶着,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 暗暗掏了一把螳螂七煞梅花针,扣在掌心。 这梅花针细如头发,针尖俱用七煞毒汁煨过,只要针尖见血,没有螳螂派独门解药,一个对时,就会毒气攻心而亡。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约略似曾见过,却是时日相隔已久,总也想不起来。 那天在庆东店里喝的四十年陈酒,也是很好的,可惜我要对付他们,不能喝个畅。 蛾眉马上传呼进,云鬟不整惊魂定。 蜡烛迎来在战场,啼妆满面残红印。 专征萧鼓向秦川,金牛道上车千乘。 斜谷云深起画楼,散关月落开妆镜。 传来消息满红乡,乌桕红经十度霜。 都曲妓师怜尚在,浣沙女伴忆同行。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 长向尊前悲老大,有人夫婿擅侯王。 当时只受声名累,贵戚名豪尽延致。 一斛珠连万斛愁,关山漂泊腰支细。 错怨狂风扬落花,无边春色来天地。 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 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 也是吃了一惊,她不相信心上人能不停留的跃过由这里到栅里的木屋后面,少说也有三十丈远,两只水汪汪的美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唇角含着微笑的白墨临。 今晚这个梨花春配了我的胃口,我必要把这坛好酒完全放到肚中去,若是喝不完时,我可以留在明天喝的!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阴霾的眉宇涌上一股煞气,伸手扯下黑衣大汉的左耳,一把把血淋淋的耳朵给扔得老远。。。。。。 老者旁边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汉子,单剑倒执,怒目而立,再下去却是两个年过六旬的老道,白发长袍倒也道貌岸然。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索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第039章:少年锦时 白墨临才走下楼梯。就有几个伙计模样的矮个子男人,堆着殷勤的笑脸,热情地迎了过来。 榛荆满眼山城路,征鸿不为愁人祝何处是长安,湿云吹雨寒。 这一天,是大好晴天,一缕缕自湛蓝苍穹投射下的阳光,明媚,温暖,新鲜得就好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富有生命的热力、活力。 哪知心念未已,骤觉对方粘力一松,剑锋已到达自己的腰部。此时,自己的剑被粘往外走,人家的剑从内侧反削过来,要想收剑抗挡,万来不及,只好双脚一蹬,一个“倒跃龙门”后退丈余。 丝丝心欲碎,应是悲秋泪。泪向客中多,归时又奈何。 深思熟虑了一晚上,姚雪通宵达旦,终于愉快而痛快的,决定去市镇采购些好吃的年货。 比如:红枣粥,咸水豆干,麻辣香锅,梅花饼,马蹄糕,四喜丸子… 白墨临盘膝坐在原地,将体内真气迅速调匀,热腾腾的真气,在全身游走了一周天之后,他便顿觉浑身舒服多了,伤口似乎也已经全部愈合了…… 没想到的是,这几天,姚雪却总是很难过,总是哭哭啼啼的,当真可谓是:一春愁压损了蛾眉,三分病消磨了玉肌。 上官红最讨厌别人胡乱吹牛,吹得天花乱坠的,连魂儿都似已经飘到九天云外了…… 接风洗尘,分道扬镳,从此相顾无言,两人彼此都有太多的缱绻情话要说,却很难找到真正称得上完美而合适、妥当的契机。 白墨临难得亲自下厨,炒了一盘番茄炒蛋,盛情邀请了郭子仪、上官红、姚雪来共进晚餐。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大家都吃得一嘴油腻,直呼尽兴、起劲儿。 桃花盛开的日子,梦成长的地方。有我在你身旁。 那女娃儿一扬左掌,还以为是装腔作势,及至看到几十点寒星,才知是暗器来袭,急忙往侧里纵身。 精神为之一振。那知对方那少女一跃而出,占了优势,施展一种从未见遇过的功夫,但见一睹光墙把自己四人围在核心,身外劲风呼呼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才知道少女的艺业绝难抗御,正筹谋脱身之术。 但是,他快人家更快,左边那贼刚脱出暗器的笼罩,脚下还没有踏实,就见寒光耀眼,一剑飞来,还来不及招架,就被斩成两段。 出了港岔子,水面也宽了,立刻把风篷扯起来。刮的是东南风,水面是西南的方向。 虽是风不很顺,可是江南的船只水手,使篷宾有高妙技巧,北方的船家实在是望尘莫及,船行开了,轻快异常。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白墨临今天很高兴,因为他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爱并痛苦着?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繁花深处走出了一位女子。美得不可方物。眉梢眼角,更是风情万种。 明天是一个伟大的日子,因为他们必须争斗。才能活到最后,因为他们,为梦想而执着着。谁能笑到最后,就看谁能真正的坚持到最后。你知道吗?每一条路都不可能平坦。一马平川,因为这是爱,给了你力量,赐予你坚强的后盾。当然。 风也会叹息,因为他也在唏嘘不已。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还会坚持到最后吗? 双掌一扬,劲风已发。只见劲风到达老尼身前,老尼却飘荡荡地后退三四丈;忽然又更迅速地冲来,蝉儿忙又再打,老尼的身躯就橡荡秋千似的荡来荡去。 白墨临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只是一个伟大的,而快乐的目标。 每个人都平凡过,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梦想。为什么我们要比别人累?分享自己的,不快乐呢?一个臭皮匠,顶过三个诸葛亮。 千里江湖,姹紫嫣红,多少梦回合?十里烟波梨花香,桃花深处梦里,由字为爱而生。 每个人都带着一个面具的虚假而又真实的面具。却又总是其他的被别人揭穿,而自己却用隐藏的很深很深。 那少女吃吃一笑,等到劲风已吹动她的秀发,才猛然一仰身躯,同时,莲瓣双飞踹向曹小青的小腹,双掌一沾地面,立即翻身跃起,这一招奇妙异常,旁观各人只觉眼光一花,曹小青的身形就斜斜地跌出丈余。。。。。。 这真的非常非常的矛盾啊。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生活就是这样,白墨临当然知道。 一曲相思,知不知,桃花深处。梦里多少胭脂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还有太多心愿、太多梦没有实现,我一个人的冒险,眼角的泪,这不是错觉。 这种剑术运用开,有骇电惊霆之势,起落进退,剑势展动开,这一片寒光,随着道人的巧捷身形,电闪星断,上下飞舞,寒光耀目,剑术变化神奇。临到剑招施展到紧妙处。。。。。。 你离开的那一天,故事已结尾,来不及后悔,桌上还残留着过去记忆的碎片。 洒满地的心碎,恍如昨日,昙花一现。我在你欣赏的位置,却只有那么一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这潇洒的人生态度。望穿秋水,化作望夫石。你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是懒得去管那些碎语闲言。 当中有一栋房子,围着高可及丈的红墙,那屋子大约有两层,巍然矗立,青耸出墙,屋子系青一色的黑瓦红砖。 无论怎样窜高度矮,肩上纹风不动。白墨临高坐在轿子上,虽然快得腾云驾雾一般,却喜平稳异常。 如果他们下了马,就等于一只脚步入冥界。 忽然义愤填膺,冲将下去,抖丹田大喝。 杀得遍身香汗,娇喘吁吁。正把上官擎天的刀一戟削去,不防谢志强踅将过来,把双剑剪住戟耳,用力一扯,司徒香香“啊呀”一声,这枝戟捏他不住趁势一拖,向前冲去,恰好与白墨临撞个满怀。 上官擎天得了法宝,出城来摆迷魂阵。炼成的纸人、一足鸟不计其数。阵中愁云惨惨,毒雾漫漫,煞是怕人。 毫不客气,先行发招,一式金针指路,走洪门,踏中宫欺身而进,右手骈着食中两指,向谢志强右乳下期门穴点来。 谢志强见他剑走中宫,心存轻视,且开招点穴,毒辣异常,不觉心中大怒,一声清啸,宛如鹤唳云天,一式横扫千军,但见白光电闪,若怒龙翻江,怪蟒离洞,实行硬拼硬接,只一下,就把姚雪逼退了两三步。 猛觉刀风刺脑,努力一侧头,左肩上一阵剧痛,已被一个大汉一刀砍着,登时鲜血进涌。但幸而又能够从头开始使出无敌神刀,堪堪抵住。 心里一转,便改了方向,从斜刺里奔了靠近塔后的一段围墙,几个起落,越过了围墙,落在寺后围墙根的草地上。四面一瞧,境颇荒凉,尽是高高低低的土岗子,半箭路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相形之下,显得自己大有逊色,故立将刀招一变,但见一道白光,奔向四方,银芒耀目,矫矫不凡,使出来的招式竟是武林难得一见的天女散花刀法。 远处的山谷起了回音,啸音未绝。西南角上远远的起了一种怪声,既非狼嚎,也非虎吼,宏壮中带点凄厉。余音袅袅,历久不绝。。。。。。 出来一位老者,年龄约在五十岁以上,蓝布大褂,福字寿履,背上负着一把铁剑,还背着一个朱红葫芦,也不知葫芦内藏着些什么,白墨临看他一到,忙立起身来,状甚恭道,司徒香香等众人也跟着起立。 行不到三里,回头望那清风镇上,烧得烈焰腾空,半天中映得绯红。 但见刀光有如雪花飘坠,护身全身,眨眼打了五招,对方四件兵器室自挥霍飞舞,却毫无占胜的迹象。 谢志强平生未曾拼斗过,又为对方威名所摄,因此那十二路刀法,敢情只使出六成功力。 两臂一振,刷的又飞身上了近处屋顶,翻过几层屋脊,从寺的右面又翻到左面层层院落之处。 个个长得圆睛阔唇,掀鼻拗腮,金毛遍体,映月生光,腰后却拖着二尺多长的一条黄尾巴。 当时急把身子一偏,那刀从肩胛边上劈过,砍去一大片衣服,将缠胸索子斩断,衣服松散,拖挂下来,舒展十分不便。 白墨临回马转来,两下夹攻。郭子仪勉强支持五六个回合,只得望西落荒而走。 房里灯光末灭,凝神一听,察觉他两人仍是唧唧咕咕,在房里谈话,白墨临当下即走去敲门。 台上站着很多的匪徒,一式的青色头巾,青衣身,衫还镶着白边,配带着箭革囊和腰刀之属,一派强盗气息,似乎和这种房子有点不大调和。 头上长发披肩,齐眉束着一根金色带子,面上擦着很厚的宫粉,而且画眉点脂,身上披着一件八卦彩绣织金道袍,膝上却搂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第040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有的在卖馄饨、煎饼、油条、豆腐脑、荷叶饭、凉拌粉丝,有的在卖鸡、鸭、肉、蔬菜、鱼、虾,还有的在卖糖葫芦、山楂皮、西瓜子、南瓜子、杏红、核桃。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菜市场。 这位小姑娘脉象颇弱,半寒半燥,身体忽冷忽热,要是来迟半日,恐怕已救不了。 一人便伸出手去,将白墨临一人抓起来,宛如老鹰捉小鸡般轻松,便向台上扔去。 姚雪的秀脸上平添不少春意,更加妩媚动人,他们心里有数,除了笑脸相迎,也不必言宣了。 正对着摆在床上的几件衣服发愁,不知穿哪一件好。上官红拿起一套淡红色衫裙看了看,见那衫裙系用贡绸裁制而成,裙底、裙边绣着喜鹊闹梅,全身金线锁边,乍看去,只觉淡雅悦目,细一看,又觉华丽耀眼。。。。。。 这位大嫂穿的鞋,虽已显旧,但似乎是用苏州牵牛花堂买来的一等缎面,再经大名府正合居巧匠精工制作而成,少说也值五十多两纹银。 一路上,二人都很少说话,只觉阵阵寒风迎面扑来,道路两旁草枯树黄,一片凄凉景色,更给他二人增添了不少离愁。 左手给踢得脱臼,痛哼一声,两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但见他整张脸急剧的抽搐着,额角滴出痛苦已极的汗珠,曲扭的唇角流出鲜红的血和酒,喉头随着上官擎天灌进的酒,急速的咕动着。 上官红怕他受寒,见房门只是虚掩,便悄然入房,替他覆好被盖,又俯身捡起棉衣,轻轻给他加覆被上。就在她拾起棉衣的那瞬,忽然看到有团东西从衣袋里滚出,又飘落地上。 上官红覆好棉衣,又去将那落物拾起,一看却是一幅红绸手巾。她不觉皱了皱眉,以为是男女私相授受的东西,正想随手甩去。。。。。。 正往前走着,这条长堤是曲折回环,稍远就被堤柳遮住,看不见远处。忽然听得迎头远远的一阵銮铃声响,工夫不大,远远飞驰来一匹黑驴,远处看着好似驴上没有人似的。驴背上这人过形瘦小,又伏着身形,戴着逍遥搭子大草帽,总共这人在驴背上没占二尺高的地方。 忽然用力在地上一顿,人已向后退出了两步,只见寒光一闪,“铮”的一声,四烟飞刀已插在了地上,白墨临若不事先知道有机关,这一下恐怕难以逃开。 有的体态丰腴,衣著鲜洁,显得雍容华贵;有的清秀婷婷,带飘袖拂,有如临风玉树;有的蛾眉淡扫,素雅宜人;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粉香扑鼻。 她们有的在端坐品茶,有的在娓娓叙话,有的在顾盼挑眼,有的在窃窃私语。上官红刚一走进大殿,所有在座女宾的眼光都不禁一齐向她投来。 四十八支剑或东或西,或举高或横放、或似劈或似刺,或斜指或正对,剑锋所指,都是三十六煞刀阵中的弱点和要害,或是即将出现的弱点和要害。 眸中奇异的光华忽然又炽烈一倍,灼灼注视着她,仿佛欲看穿她的心里的事。。。。。。 食指一伸,一缕劲风射出,司徒香香的衣服已被刺穿一个小洞。 当有当规,定的十八个月满期,敝号放出去的款子,便不能不作十八个月打算。至于十八个月内,主家早取早赎,与敝号无关,而且这种物件,易残易缺,存放更得当一份心。 尊驾说的数目,未免太多一点,如果是千把两银子,敝号还承受得下来。 想是自己也要寻找出路,竟挨个钻进钻出,有好几次钻进去很久才退了出来,到底有没有路,虽不知道,但由已退出之后,又飞往另一处钻,多半应是无路可通,上官红已连打几个呵欠,眼皮半闭。 淡淡月光下,两人的面貌尚称英俊,年纪不大,最多超不过廿五,长长的剑眉,斜飞人鬓,可惜一双星眸却是紧紧地死闭着。 往日她都是远望凝思,视无定物,而今天却把目光久久落在这柄刀上,她是在欣赏宝刀,还是在睹物怀人? 她那已经干枯了的眼睛里也忽然涌出一串酸涩而滚烫的泪水。 只见左右嗖嗖各蹿出二条黑影,身形也十分矫捷。二人分向民房隐僻之处一伏身,要查看来者是敌是友。只是这两条黑影,似乎全从店中扑出来,一个从左边墙角,往外纵身。 几个少女婷婷上岸,岸上是高高的一带长堤,堤上正有一个小姑娘骑着一匹骏驴。蹄声得得,鸾铃锵锵,从南往北,飞快地跑了过来。 看情形也是进城去的。 此人双眼如电光火石,掩映在一片黑眉下,瘦小至极,十指象鸡爪,手持竹筒,身穿芭蕉叶衣服,赤着双脚,满头花发,脸白如雪,满口牙齿已经脱落,乌青的手上,一条条粗筋颤动不已。。。。。。 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肤色纤白如脂,几如透明,双目黑白分明,有若秋水,双眉斜飞入鬓,不怒自威。 西望群山绵绵叠叠,眼前驿道萧萧漫漫,两情虽感不胜依依,却是势已难留,互道一声“珍重”,终于还是分手了。 一个袖着两手的大汉,满腮浓须,脸黑如漆,嘴角带着冷笑,轻轻一跃便拔地而起,将龙啸剑抓在手中,顺势在室中一连几个招式,紫色电光灼人,余人抱头四窜。无不惊骇。 她想呼唤…… 她曾多次默默呼唤过的那一声来,可到了嘴边却变成几声含糊不清的话语,似呻吟,义似呜咽。 左手握刀,右手轻弹刀锋,一阵铿镪之音未绝,刀身忽地化为一道白光,挥向白墨临顶上。 他翻眼吐舌装死躺下,待缓过气后,纵身飞腿踢来。这一招十分狠毒,若无应变之法,必将被对方踢在墙上,头破血流。 自己却在极力拖延时何,暗地里调匀内息,终于还是被白墨临发觉识破,当下拱手一掌,去接白墨临击来的一招,“波”的一声,两股掌力相接,上官擎天纹丝不动,白墨临却连退两步,他刚才人在空中,已是借力不小,仍然还被上官擎天震退两步,一招之下,高低已判。。。。。。 在他爬出的洞侧,贴近地面的壁根,也忽然打开一道横缝,横缝里面有一对泛着蓝光的眼珠,正注视着石宝里面的变化。 身边的青衣小姑娘生得一张瓜子脸,杏眼弯眉,嘴带微笑,甚是俏丽可喜,但比起那妇人却不免逊色。 两眼血红,浓须倒竖,一脸杀气,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剑悬空中,直想把这个女子戳几个窟窿才解心头之恨。 人们互相谈笑起来。这时暮色西沉,浓荫围绕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个人脸上全呈着一团和气,一脸笑容。 接着那壮健的村妇们,把晚饭做得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摆在石案子上。 有三、四人,有的五、六人,相聚着吃起晚饭来。看到这种情形,真如世外桃源,人间胜地。 自己是宝刃,不由施展出云中剑杀招,劈、剌,挂,撩,点、云,抹,斩,截、穿、架、击,格、削、扫。龙啸宝剑如片片白云滚向白墨临,令白墨临感到周身寒冷,四面是剑,逼得他透不过气来,脸上肩头被划破几条血口,血流不止。 目光投在她微洁的玉靥上,一股香气飘人鼻端,四十多年的寂寞、惘怅、痛苦,勾起了他往昔的回忆,在他武功荒废,身体臃肿的时候,便与世间的狂乐绝了缘。 那老头身着灰衣,体态微胖,脸上双目微闭,一副似睡非醒的模样。那老妇则是身着白衣,清癯消瘦,但见她目光如电,英气逼人。 黑衣少女一直快马加鞭,似是赶办着啥事,乌黑的秀发随风飘得老高。 便觉得体内恬静之极,全身都已松驰得不能再松驰了,于是顺势睡下,静养丹田之气,待他一觉醒来,功力之增已是足以惊骇世人了。 胸腹中气血翻涌,伤口流血渐少,这当然不是伤势渐愈,而是失血太多,已再无大量鲜血可以淌流出体外。 亮光一闪,那白影手中便多了一支点着的蜡烛,只是那火光却是蓝色的,火苗细细长长,照着一张苍白的脸庞。 出掌越来越狂暴,神态越来越疯癫,似乎要将对手和自己一同撕裂,扯碎成千万片。白墨临看出她出手愈渐粗率,动作愈渐呆滞迟缓,似已从巅峰开始走下坡,彷佛眼前出现了半丝曙光,咬牙撑持。 武功平平,当时在姚雪的督促保护下,大起胆子率领手下四处冲杀,威风八面,自己也很觉得意,不断向上官擎天兄弟吹嘘,只说得口沫横飞。 那中年女子神色灰败,满脸病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脚步蹒跚。那少女在旁双手搀扶,两眼满是关切的神色。 他自幼生长花丛,莺莺燕燕自是看得多了。 唇角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把酒瓶一倾,淋在他已是血肉模糊的后颈,语音冷得不带人味的溜出他的嘴唇。 此书共七篇,为:“内功心法”、“拳谱”、“轻功”、“身法”、“指法”、“解毒识毒”、“自救疗伤”、“武德”,篇日清楚,令人一目了然。。。。。。。 第041章: 就叫你小白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如其来,白墨临心中一凛,暗想:莫不是云掌门来了?这下我的假夫子身份岂不会被戳穿?那该如何是好? “咚咚咚......” 敲门声愈加强硬,许是敲门之人已有些不耐烦了。 无奈之下,白墨临只好摇醒熟睡的云染雁,急迫地说道:“云小姐,有人来了。” “啊?” 云染雁瞬间惊醒,猛地抬头惶然而起,却没注意到嘴角还残留着睡时流着的口水。 “哈哈!” 白墨临见了她这般,一时忍俊不禁,笑的伸不直腰来。 “喂,你在笑什么?!”云染雁见他这般笑得不怀好意,甚是气恼。 “别动,云小姐,在下冒犯了。” 白墨临笑够了,忙撅起衣袖一角,凑近云染雁脸前,认真地擦干净她嘴角的口水。 “好了,云小姐,没事了。”白墨临微笑道。 云染雁一时楞在原地,双眼呆滞。白墨临凑过来的脸离开之后,她这才回过神。 继而她一把拽住白墨临的衣领,带着威胁的口吻命令道:“我警告你啊,不准把我今天睡觉流口水的事宣扬出去。不然,哼,有你的好果子吃。” 白墨临苦笑道:“云小姐,你尽管放心。墨临就算借来十个胆,也绝不敢说出去。” “这还差不多,算你识好歹。”云染雁松了手,满意地说道。 白墨临心中暗想:天下间竟有这般女子,失了仪态却浑然不晓,且又好生粗鲁。细细品来,她这般生气,这般泼辣倒是好生可爱,有趣极了。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云染雁急忙吩咐白墨临道:“快,快将那三篇文章四首小雅拿来,许是我爹来检查我的作业了。” 白墨临忙跑去拿起书案上那三副卷轴,稍加整理之后,交给了云染雁。 云染雁扯着嗓子对门外喊道:“来了,来了,别敲了。” 说完,便使眼色吩咐白墨临去开门。 白墨临指了指自己,嘴里作出“我?”的口型。 云染雁认真地点了点头,白墨临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跑去开门,心里甚是忐忑不安。 门开了,屋外站了一群剑拔弩张的青城弟子,倒是着实吓了他一跳。 敲门的是一黑衫少年,约莫十九年纪,脸色带着几分怒意。他正上下打量着白墨临,倒瞧得白墨临浑身不自在。 云染雁抱着卷轴跑了过去,见到那少年惊道:“阿清?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爹呢。” 原来,敲门之人是青城大师兄,名唤严世清。 “小师妹,为何迟迟不来开门?你在里面忙什么呢?你手上的又是什么东西?”严世清奇怪地问道。 “这,哦。这是我写的文章和小雅诗啊。你知道的,我最近一直在写字习文。对了,你急着来我书房所为何事?为何又带这么多人来?”云染雁诧异地问道。 “是为了这小子,我们是来兴师问罪的。”严世清指了指白墨临,愤懑地说道。 “他?他是爹新请来的夫子。怎么,你们认识?”云染雁问道。 “不,小师妹,你被他骗了。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夫子,谁知道他混进来居心何在。” 阿清一口断定白墨临冒充夫子,更是怀疑他潜入青城意图不轨。 “你可别胡说,我白墨临本就是如假包换的夫子。来青城自是辅导云小姐识文断字,并无别意。” 白墨临虽心里奇怪那阿清如何看穿自己假身份,但嘴上却仍不松口,怕被他套出话来,那样岂不是不打自招? “是啊,阿清,你会不会搞错了?你若没有确凿证据,可别随便冤枉人。你看这几篇文章,皆是他亲手所写,这般真材实料,岂会造假?” 云染雁也为白墨临开脱。白墨临的文采,她是目有所睹,自然信得过他。 “好啊,小师妹,你要看证据,我就给你看。来人,把他们带上来。” 阿清见云染雁不信自己,便只好搬出人证来。 所谓人证,就是今日偷情被白墨临撞见,之后又被他百般戏弄的好色老者和弟子阿秀。 那光着身子的老者和阿秀解了穴道,见了白墨临皆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老者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你点了老夫的穴,还将老夫的衣服扒去。冒充老夫的身份,妄想混进青城,此仇不报非君子。” 白墨临见了,知道事情败露了。此刻又见那老头这般厚颜无耻,还妄称君子,一时不快。 他只讥笑道:“你个老不羞,还好意思自称君子,我还没将你干的丑事抖落,你倒恶人先告状。” “你...你...你!” 那老头哑口无言,甚是心虚,再说不出话来。 他生怕白墨临将他和阿秀的私情公之于众,到时掌门定饶不了他。 “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我爹请来的夫子?”云染雁见状,转头向白墨临质问道。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他冒充夫子混进青城,说不定就是歪门邪道的细作。” 阿清见白墨临低头不语,自当他是默认,故而将奸细的帽子强行冠于其头上。 白墨临抬起头,向云染雁深深地鞠了个躬,歉道:“对不起,云小姐。我确实骗了你,我根本不是你爹请的夫子。” 云染雁看向白墨临,失望地摇了摇头,继而不解地问道:“枉本姑娘这般信任你,不曾想你竟欺骗我。你既不是夫子,那你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要混入青城?” 白墨临恭敬地回道:“回云小姐,在下白墨临,东丘武陵人士。此番阴差阳错被你误认成夫子,确是无心之过。墨临并无恶意,只是慕名来此拜访解千岩解大师。” “既是来拜访解大师,为何不光明正大从正门而入,非得作这鬼祟行径?”阿清就是咬着白墨临不放,又厉色质问道。 “墨临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请你们体谅。”白墨临拱手回道。 “哼!什么难言之隐,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来人啊,将此人拿下” 阿清紧逼白墨临,一点余地也不留,一言不合就命令左右弟子上前拿人。 “住手!来者是客,怎能这般无礼?” 突然,这时候来了一着黑白道袍的五旬老头。他的发须虽已近乎花白,倒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走起路来亦是奔逸绝尘,龙骧虎步。 众弟子闻声后,皆迅速整齐地让出一条道,点头哈腰拱手行礼道:“参见掌门。” 原来,来者正是青城掌门云中朔。许是有弟子见事关重大,前去向他禀报了。 严世清见掌门驾到,忙躬身行礼道:“参见师父。” 然后,他毕恭毕敬地退在一旁。 云染雁见了,高兴地扑进他的怀里,撒娇道:“爹,你怎么来了。” 云中朔笑着责怪道:“雁儿,你都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怎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爹撒娇。快起来,莫要让外人取笑。” 云染雁听了,只好乖乖地脱了爹的怀抱,看了看白墨临,然后退在一旁。 云中朔走近白墨临,白墨临忙拱手道:“晚辈白墨临,见过云掌门。” 白墨临见那云掌门容颜焕发,满面红光,心里为之一撼。 云中朔看着白墨临问道:“老夫刚才听说,你是光明教白曜的爱子?” “正是。”白墨临恭敬回道。 “原来如此,我与你爹交情虽算不上深厚,倒也合得来。我这徒儿行事冲动了点,请白少主多担待啊。”云中朔笑了笑,指着严世清歉道。 “都是墨临的过错,阿清处置我也是情理之中,又怎能怪罪他呢。倒是墨临行事乖张,这才生了误会。” 云掌门这般抱歉,倒让他很是过意不去。 “白少主心胸开阔,倒像极了令尊。对了,你来我青城派所为何事啊?”云中朔问道。 “回掌门,墨临登临贵派,是为了专门拜访一个人。”白墨临拱手回道。 “不知,此人是谁?”云中朔听闻他是来寻人,一时疑惑地问道。 “奇石大师解千岩。”白墨临如实回答道。 “哦,原来是解师弟。你千里迢迢前来寻他,定是有所求吧?”云中朔问道。 “掌门英明,墨临来拜见解大师,是为了救我一位朋友。因治病药方上有一药引子,缺少一块鸡血石作为配料。故而,墨临才来求见解大师,还请掌门将解大师居处告知在下。”白墨临将原委一五一十地道出,又着急求见解千岩。 “既是救人性命,我想解大师会答应你的要求。人命关天,刻不容缓,我这就遣人带你前往解师弟住处。”云中朔说道。 “墨临谢过云掌门。”白墨临拱手谢道。 他心下一阵欢喜,没想到这云掌门不仅通情达理,而且还这般热心,一时对他肃然起敬。 “爹,不如让我带路吧。话说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解叔叔了,也怪想念的。嘻嘻” 云染雁自告奋勇,主动请求带路。 “也好,你解叔叔这几天偶感风寒,身体有所不适。雁儿,你就代爹去向解叔叔问个好。”云中朔点了点头,嘱咐云染雁道。 白墨临听了解大师生病的消息,觉得此刻打扰似有不妥。 这样一想,他便拱手说道:“云掌门,既然解大师抱恙在身,墨临还是改日再去拜访吧。” “没关系,解叔叔虽性情古怪,倒也善解人意。他若知你是为救人一命而来求他,定不会将你拒之门外的。”云染雁慰道。 “没错。白少主,你就和雁儿去吧,毕竟你那位朋友的病可拖延不得啊。”云中朔说道。 “好,那墨临现在就和云小姐去拜见解大师。云掌门,墨临先走一步,告辞。”白墨临拱手向云中朔辞别道。 “嗯,去吧。”云中朔笑道。 从他看白墨临的眼神之中,可以揣测他对白墨临满是欣赏。 于是,白墨临跟随云染雁去求见解千岩了。 严世清见白墨临像个没事人一样轻松离开,心里忿忿不平。 他上前向云中朔拱手道:“师父,你就这样放过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冒充光明教少主呐。” “清儿,你的疑心未免也太重了。这件事就此了结,你切记休要再提。知道吗?”云中朔吩咐道。 “是,徒儿不会再提起了。”阿清见师父有意护着白墨临,便也只好咽下这口气。 白墨临跟在云染雁的后面,一路上一边欣赏左右风景,一边感慨青城派不愧是名门正派,掌门人都这般宽宏大度。 突然,前面的云染雁故意停了脚步,白墨临没有注意到,一个踉跄就撞在她身上。 白墨临站稳后,诧异地问道:“云小姐,怎么了?为何不继续走呢?” 云染雁笑了笑,调皮地问道:“喂,你刚和我爹说,你求见我解叔叔是为了救你朋友。不知道,你这朋友是男是女,与你究竟是何关系哈?你这般心切,莫非?” 白墨临一时语塞,暗暗地讥笑道:“这丫头,怎么这般八卦,什么事非得要追根问底。看她这副看热闹的架势,莫不是调侃我和淑言的关系,因此讨点乐子?这丫头,真是调皮,我倒也讨厌不上来。不行,不能让她得了逞。” 他想了想,笑道:“云小姐,墨临就直说了。我那位朋友唤作庞淑言,是我的贴身侍婢。你可能有所误会,我与她清清白白,并非你所想的那种关系。” “切,真的假的?” 云染雁没讨到趣,自是闷闷不乐。 “云小姐,你也莫要猜疑了,还是尽快赶路吧。”白墨临拱手说道。 “好吧,你这人真是没趣。我还当你机灵的很,不想原来也是榆木脑袋。不好玩,不好玩。” 云染雁没讨到乐趣,连连摆手,语气满是失望与沮丧。 白墨临苦笑道:“墨临家风严谨,也不会耍些五花八门的花样来逗乐云小姐。不过,若你不嫌弃,之后你爹给你布置的那些作业,不如都找我帮你完成。这也算是解了你的困难,墨临自个也尽足了雅兴。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啊,好啊,本姑娘求之不得。看你好生仗义,我云染雁就交你这个朋友了。日后你若有需要,尽管找我小师妹便是了。” 云染雁一听白墨临主动帮她担起提笔写字这种苦差事,甚是乐开了怀。 “能与云小姐结交,墨临真是荣幸之至。”白墨临拱手笑道。 “既然你我已成为好朋友,那么这彼此间的称呼可得改了,不然显得太生分。我倒很随意,你唤我小师妹就可以了。不过你嘛,你叫白墨临,那我就叫你,叫你,诶,那就叫你小白吧。” 云染雁略加思索,脑袋瓜噗灵噗灵地一转,便自个给白墨临取了个小名。 “小白?听起来怎么像是动物的名字?有点怪怪的。”白墨临听了这称呼,一时苦笑道。 “怪吗,我觉得挺好啊。我不管,以后我就叫你小白。小白,小白,小小白,小白白。嘿嘿...” 云染雁任性得很,也不管白墨临愿不愿意,变着花样叫他。 这下,她总算是讨了趣,把他的小名叫上了瘾,自是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好好好,你说我叫小白,那我就叫小白好了。小师妹,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 白墨临无奈,就不再抗拒云染雁给他安的那个怪名字,只笑着催她带路。 “好,解叔叔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湖心小筑里。小白,你快跟上来罢。”云染雁指了指前方的一座临湖雅室,回头对白墨临笑道。 没过多久,白墨临和云染雁便到了那处湖心小筑。云染雁转过身,嘱咐白墨临道:“小白,你先在门口候着,我进去向解叔叔禀报。” “好,小师妹,你去罢。”白墨临说完,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候解大师的召见。 又见云染雁蹦跳着进了屋去,他心里笑道:“这丫头,怎这般活泼可爱,小白?嘿,还真是有趣,有趣。” 第042章: 匪夷所思 云染雁进了屋内,只见一蓄长发、着褐衫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她,痴迷地琢磨着一块血红色石头。 她一时手痒痒,眼珠子骨碌一转,顿时有了鬼主意。 她自个先掩嘴偷笑一会后,蹑手蹑脚地靠近那中年男子。然后,见他仍没发觉到自己,便悄悄地拍了拍他的左肩头,后又迅速地蹲下。 那中年男子猛地回过头,见背后并没有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轻拍了拍自己的头,自嘲道:“定是病的糊涂了,才生了这幻觉。” 他转过头又去专心致志地把玩那块红色石头,全身心投入其中。 云染雁恶作剧得逞,觉得这样好玩,自然是上了瘾。她又慢慢站起来,拍了拍他的右肩膀,故技重施。 那男子回了头,眼睛余光恰好扫到正了蹲着偷笑不止的云染雁。 他嘴角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去,佯装没有发现云染雁。 云染雁乐此不疲,这次更是过分,竟想去拍他的脑袋。 当她的手就快要触及他的后脑勺时,他突然转过头来。 云染雁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邪恶的小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那男子点了点她的鼻头,苦笑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丫头,全青城也就你敢这般戏耍我了。小不点,几个月没见,你这调皮的性子可是一点也没改啊。” “解叔叔,没想到被你发现了。我开个玩笑而已嘛,何必这么当真哩。” 云染雁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快速缩回了手,没想到自己整蛊未遂,倒被解叔叔给摆了一道。 “解叔叔,我都十七岁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叫我小不点呢。” 云染雁很是较真,听他唤自己小不点,一时不乐意,嘟起了小嘴。 解千岩见她生了闷气,摇头笑道:“好好好,我们的小不点如今已长成大姑娘了。是叔叔错了,我不再那般叫你便是了。好吧,我的乖雁儿。” 听了解千岩讲好话哄她,云染雁这才喜上眉梢,笑靥重开。 “说吧,你来找我想必不只是寻我的开心,是有什么事来求我吧?” 解千岩料到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来找他定有所求。 “解叔叔,你简直就是雁儿肚里的蛔虫,雁儿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云染雁苦笑道。 “那是当然,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心思我岂会不晓?在我面前,你但说无妨。”解千岩说道。 “解叔叔,那我直言了。雁儿前来,一则是听闻你偶感风寒,身子不适,雁儿特地来看望,以及代我爹向你问声好。不过雁儿如今见你脸色红润,还有这般闲情逸致赏玩石头,想必你的病大有好转了吧。” 雁儿见他精神抖擞,心情大好,竟完全不像个病人。 “没错,这几日经过好生调养,我确实已无大碍。倒是有劳掌门师兄挂念了,也谢雁儿你前来探望。”解千岩回道。 “解叔叔,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呢。”云染雁笑道。 “对了,你这一则讲完了,那其他事情呢?你且一一说来听听”解千岩继续问道。 “噢,这二则嘛,便是雁儿的一个朋友因救人急需千年鸡血石。故而雁儿带他前来,只为求见解叔叔你。”云染雁回道。 “救人?我这些个破石头还能救人?这般匪夷所思之事,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你所说的那人,现在何处啊?”解千岩诧异地问道。 他暗想:我所珍藏的奇石异不过是顽石死物,如何能救人性命?这倒勾引起我的兴趣来。 “解叔叔,他就在门外候着呢。”云染雁回道。 “哦?那好,你且叫他进来见我罢。”解千岩吩咐道。 “是。”云染雁应道。 然后,云染雁快速跑出屋外,见白墨临正焦急地等待着。她向他招了招手,笑道:“小白,等急了罢,你这就随我进去见解叔叔。” “好。”白墨临大喜应道。他在门外早已是迫不及待了,大步流星地,他随着云染雁进了屋。 只见眼前两排三层竹架上,每层都放满了各种罕见化石和奇异石头,不胜枚举,琳琅满目。 白墨临心下一惊,暗想:大师不愧是大师,收藏的石头还真是应有尽有,包罗万象。 见解千岩端坐着,他恭敬地叩拜道:“晚辈白墨临,拜见解大师。” “嗯,起来罢。你就是雁儿所说的那个朋友?”解千岩仔细打量他一番,问道。 “正是在下。”白墨临起了身,拱手回道。 “不知你所言的救人之说是怎么回事呢?你且慢慢道来。”解千岩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回大师,墨临有一朋友,因生了意外导致过度昏迷,现如今成了活死人。百草居的百草老人列了一个救命方子,现万事俱备,只欠一块千年鸡血石。我朋友的意外,墨临实在难辞其咎,便主动请缨前来求见大师。”白墨临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全数道出。 “原来是这样,没错,我这确实藏有一块千年鸡血石。不过,若想我将它送给你,你还须通过考验才行。”解千岩缓缓说道。 “考验?什么考验?”白墨临惊问道。 他早听闻解千岩性情古怪,定有心刁难他一番,此次要想拿到鸡血石恐怕没那么顺利。 “这样,我现在临时出三道难题,你必须在明天这个时辰,告诉我答案。我丑话说到前头,若你答不出来抑或是答错任何一道,便算作未通过;若你全部准确无误地答出,便是通过,我自然而然就无条件将它赠你。” “三道难题?墨临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念你是外行,我便出些浅易的题目。听着,其一:苏曼殊有诗《无题》其七“分明化石心难定,多谢云娘十幅笺”其中“化石”在此处该作何注解?” “其二:鸡血石有四钟色状,你且通通列举出来;其三:鸡血石乃“印石三宝”之一,你且说出另外两宝之名称来。”解千岩略微思虑,一口气将三道难题全数道出。 “解叔叔,好不公平啊。小白对于石头学问一窍不通,你出这三道难题,岂不是故意刁难他嘛。”云染雁生气地说道。 她直呼解叔叔委屈墨临,为他抱不平,仗义执言。 “没错,我是刁难他。千年鸡血石那可是我豁出性命才得到的。若他无本事,岂能随随便便让我忍痛割爱?他若想要这鸡血石,就得通过我的考验才行。”解千岩淡淡地说道。 他脾气犟,就算是云染雁求情,他也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墨临明白,我甘愿斗胆一试。明天这个时候,我会给大师您一个答复的。”白墨临拱手回道。 “嗯,以免口说无凭,我且将这三道题的答案誊写在这封信里。到了明日答题之时,我再启封与你的答案对照。如何?”解千岩提议道。 “好,全听大师安排,墨临无异议。”白墨临拱手附议道。 于是,解千岩从书案上取来一张白色信笺,手持着毛笔龙飞凤舞,背对着白墨临和云染雁将答案一笔一划地,都清楚写在信笺上。 然后,他再将它仔细折好,放进信封里。胶住封口后,他将那封信藏于一木盒里,再将木盒锁上。 钥匙只握在手里,估计是怕云染雁这丫头看见,怕她留个心眼罢。 云染雁扯了扯白墨临的衣角,问道:“小白,你真打算接受考验,答这三道难题么?” “那是当然。小师妹,你放心,我会好好琢磨这三道题的。希望我能尽力想出答案来吧,早日取到这千年鸡血石。” 白墨临嘴里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没底。若论吟诗作对,他倒是脱口而来,游刃有余。 只是这三道题毕竟涉及自己从未涉猎过的领域,有几成的胜算,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043章: 偷钥匙 夜深了,在云染雁的私人专属书房——“浣墨斋”里,白墨临点好油灯,独自一人安静地坐着。 他的右手肘撑在书案上,托腮冥思苦想了好几个时辰。 书案上,端正地摆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了两行字。“分明化石心难定,多谢云娘十幅笺”想必是刚写完,这两行字仍残留点墨汁,并未完全风干。 这十四字是出自苏曼殊的《无题》,也是解大师给白墨临出的第一个难题—解诗注词。 这时,白墨临将右手放下,端坐凝视着那张白纸,拿起一旁的朱笔将“化石”二字认真地圈起来。 然后,将毛笔放在砚台上,他的右手又不自觉地竖起。只见他小、无名、中三指微弯曲,大拇指贴着下巴,食指轻靠在两片薄唇之间。 每逢白墨临思考的时候,这些小动作便是他不自觉的习惯。 突然,他灵光一闪,再次拿起那支朱笔,在那半首诗旁边又题了十字“渐来应化石,遮莫但飞蓬。” 白墨临将刚写的十字中出现的“化石”二字也同样重重地圈了起来。 他自言自语道:“明朝张煌言一首《得友人书道内子艰难状》也有化石二字,在此处应是作动词。化石,化而为石,那到底是什么化而为石呢?” “石也,坚而不辍也。此诗既然是抒发诗人对艰辛持家、饱尝相思之苦的妻子感激与思念,那么,此处“化石”定是运用借喻手法,颂扬妇女对丈夫坚贞不渝的情义与绵绵无期的相思。”白墨临通篇逐字分析,暗自思忖道。 “没错,就是如此。解大师所出的那半首诗中彼“化石”定与此“化石”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么这答案,便已然明朗了。好极了!” 白墨临一步铺一步,终豁然开朗明了答案,激动地拍案而起。 恰在此时,云染雁进来书房,见白墨临在里面自言自语,她便笑着唤他道:“小白,原来你在这里啊,害我一顿好找。” 白墨临听了,见是云染雁进来,笑问道:“小师妹,你来了,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白,我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担心解叔叔给你设计的那三个难题。不知,你可有眉目啊?”云染雁问道。 “嗯,第一个难题刚刚解了出来,我有九成的把握答对。只不过,另外两题,我现在一时没有头绪,确是一筹莫展。” 一想到还有两道题没有解开,白墨临顿时敛了笑意,垂头丧气,像斗败的公鸡,情绪渐渐变得低落。 “没关系,反正明天还有一天嘛。今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去想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云染雁见他转喜为悲,垂头丧气,便好言安慰他道。 “小师妹,谢谢你这般鼓励我,只是,恐怕我会让你失望。单拿解大师的第二道题来讲,鸡血石的色状,我真是一种也答不出来,更何况是四种。”白墨临对云染雁苦涩地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 云染雁见白墨临很是沮丧,心里也有些担心。 “怎么办?我想想怎样可以帮到你。”她蹙着柳叶眉,来回地踱着步子,为白墨临出谋划策。 突然,她眼睛骨碌地一转,嘴角微微一笑,心里顿时有了好主意。 她拍了拍白墨临的肩,对着他的眼睛,神秘地笑道:“小白,你不用这般失意,相信我,我有办法帮你通过考验。” “你有办法?什么办法?不会又出什么歪点子吧?”白墨临见云染雁信心十足,一副神秘的样子,故而讶问道。 “这,你就别问了,到时候你自会明白。对了,小白,我爹说今晚你就暂住在这里。我先走了,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睡一觉。晚安。” 说完,云染雁匆忙地跑出了门,与白墨临挥手告别。 “晚—安。”白墨临一头雾水,刚想向她挥手,却没见了她的踪影。 “呼。”白墨临轻呼一口气,将桌上的油灯吹灭。宽衣解带后,白墨临躺在床上,后脑勺枕着交叉在一起的双手。 他盯着天花板,想起刚刚云染雁眼中微微闪烁的光芒,他揣问道:“这丫头到底要干嘛?她说她有办法,那究竟是何办法呢?真是让人猜不透。” 渐渐地,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白墨临闭上双眼,沉沉入睡了。 云染雁出了书房,就径直往湖心小筑快步赶去。月黑风高夜,最适合人做点鬼鬼祟祟的勾当,云染雁当然也不会放过这种大好时机。 趁着浓浓的夜色,她轻轻地推开了门。 解千岩的鼾声从大老远就听见了,云染雁暗暗讥笑道:“解叔叔,你打呼噜与那天上雷公打雷还真有的一拼,不过,这也说明你睡得死。你睡得越死,我越好办事,嘿嘿。” 原来,云染雁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所想的办法,竟是去偷解千岩身上的钥匙。 她一路上就已寻思好了天衣无缝的计划,先拿到钥匙,解开木盒子的锁,将答案偷到手。 轻轻地踩着猫步,云染雁小心翼翼潜到解千岩的床前。 只见此时解千岩正闭住双眼,手脚大开地熟睡着,口鼻像哼哈二将似的打着响亮的呼噜。 云染雁左手捂住嘴巴,强忍住笑,右手开始搜着解千岩摊在一旁的衣裤。 可是,她并没有如愿地找到那把钥匙。 云染雁暗想道:“不在衣服里,那会放在哪里呢?我记得小时候和解叔叔玩,他最喜欢将东西藏在枕头下面。莫非,那钥匙就在他的枕头下?” 想到这,云染雁决定转移阵地,将手伸向了解千岩的枕头。 可是,枕头被解千岩的头死死地压着,她劲又小,根本无法扳动他的脑袋。 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的枕头下偷走钥匙呢?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云染雁抓了抓头发,恰巧瞥见桌上的毛笔,顿时灵机一动,有了鬼点子。 她取来那支毛笔,用手将笔头的毛须弄得蓬松。 然后,她手握着毛笔顶部,慢慢靠近解千岩的脸。 她用笔头凌乱的的毛须去挠他的脖子,一边挠一边偷着乐,觉得甚是好玩直呼过瘾。 又见解千岩伸手要去抓痒,她忙拿开了作恶的毛笔。他的手煞有介事地抓着脖子,云染雁见状又去挠他的手。 “嗯”他深嗯了一声,不耐烦地将身子翻到靠墙一侧去了。 这正合了云染雁的意,她一只手卖力地折起枕头左端,另一只手不停地在枕头下面摸索着。 幸好,那钥匙就藏在枕头这一端下面。 云染雁将它慢慢地扒了出来,然后两指捏住,快速地握在手掌里。 钥匙到手,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云染雁得意极了。不再耽搁,云染雁开始寻找装有答案的木盒。 “找到了,太好了。”经过一番翻箱倒柜,终于苦心天不负,云染雁在衣橱底部找到了木盒。 她喜出望外,忙将它放在书桌上。然后,她拿出钥匙,对准锁眼,用力一扭。 只听得“啪嗒”一声,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叠了几层的白纸。她将白纸取出来,平摊在桌上。 略微思虑之后,云染雁从桌上一沓白纸里随便抽了一张。 然后,她照猫画虎,将答案一字不漏地誊抄在那张白纸上。 正当她抄的尽兴之时,突然,听得解千岩大叫一声:“诶,你在干嘛!”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让云染雁吓得魂飞魄散,寒毛卓竖。 她慌慌张张地支吾道:“解...解叔叔。我...我不是故...故意要来偷...偷你的答...答案,你饶...饶了我吧。” 话说完后,云染雁没听到任何回应,只是万籁俱寂,静得只能听到解千岩断断续续的呼噜声。 云染雁鼓足勇气转头往解千岩床上看去,只见他仍然侧着身子,正呼呼大睡,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她松了口气,苦笑道:“唔!原来是解叔叔在说梦话,吓死我了,哎呀。” 虚惊一场,镇定下来后,她继续进行手中的活。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云染雁誊抄完毕。她拿起那两张白纸,再仔细对照无误后,才吁了口长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收好备份的答案后,她将那份母本答案按照原样折叠好,小心地置于木盒中。 锁好木盒,再拔掉钥匙,将木盒物还原处,布置得让人难以察觉东西被动过。 云染雁握着钥匙,蹑手蹑脚地回到解千岩床沿。 她对着解千岩的脖子吹了口气,试探他是否熟睡,见他毫无反应后,云染雁才大胆起来。 将钥匙塞进枕头下后,她转身迅速地离开作案现场。关上房门,她扬了扬手中那张备份答案,手舞足蹈。 “太好了,完美!小白,这下,你可得好好感谢我。”第一次偷东西就得了手,云染雁乐不可支,心里甚是痛快淋漓。然后,她哼着小曲开心地离开了湖心小筑。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踏出门槛后,原本“熟睡”的解千岩突然睁开了眼睛。 原来,自云染雁悄悄推门而入始,解千岩一直醒着。 只是他故意佯装熟睡,想弄清楚云染雁这丫头究竟在打何算盘。云染雁抄答案时候,他故意大喝一声,想要制止她。 又考虑到不知是白墨临这臭小子怂恿她,还是这丫头自作聪明,故而继续装睡。 现在他只知道,云染雁为解题盗走答案,实属作弊行径。 转念一想,这倒也不是坏事。他便来个将计就计,正好可以借此试探白墨临的品行修养。 这样一想,解千岩闭上了眼睛。没多久,湖心小筑内外鼾声如雷,这次解千岩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熟睡了。 第044章: 第二重考验 第二天,旭日东升,又是一个大好晴天。 白墨临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后,他端坐书案前,继续思索着那两道难题。 只是绞尽脑汁,白墨临仍然想不出思路,焦头烂额。 他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烦躁地在纸上信笔涂鸦,胡乱地涂画着。 云染雁蹦跳着来到书房,见白墨临正愁眉苦脸地呆坐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 这抹笑正衬着窗外的天气,晴朗舒爽,似陈年佳酿散发的酒味,香醇迷人。 她敲了敲门,白墨临见云染雁满脸笑意地出现在门口,紧锁的眉头立即舒展。 他笑道:“小师妹,是你啊,快进来吧。” 云染雁走了进去,问道:“小白,怎么样了?那两道题可有头绪了么?” 白墨临摇了摇头,叹道:“哎,我真是没用,还是想不出来答案。也许,真如冷神医所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罢。恐怕,我与这千年鸡血石是注定无缘了。” 云染雁听了白墨临讲冷神医的名号,诧异地问道:“冷神医?何许人也?是江湖中人么?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他?” “哦,他是药仙叶芍公的徒弟,隐居在城关西留柳村多年。他早就退隐江湖,你未曾听过他的名号也是情理之中。”白墨临放下手中的笔,向云染雁慢慢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对了,你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过的话吗?”云染雁试探性地问道。 “就是你昨晚说有办法帮我?难道你真想到了什么好办法?”白墨临见她这般问自己,便疑惑地问道。 “嗯,没错,我这一次一定可以帮你度过难关。喏,你看这是什么。” 云染雁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昨晚那张白纸,将它递给白墨临。 “这是?你写的?”白墨临问道。他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白纸,然后看了看一脸得意的云染雁,心里甚是好奇。 “对啊,你好好看看吧,对你来说一定是个大惊喜。”云染雁笑着,神秘兮兮地回答道。 他缓缓打开折叠的白纸,当看完第一个字时,白墨临便不由自己地捧腹大笑。 他这副模样,倒让云染雁看得一头雾水,茫然不解。 “哈哈哈哈,你的字,也太,太丑了吧。”原来,白墨临一眼见纸上的字东倒西歪,字迹甚是潦草,一个个似歪瓜裂枣,如同被狗啃,被猪拱了一般。 “别笑了,你这小白,干嘛在意这些细节。别咬着我的字不放,看内容,看内容啊好不好!臭小白,哼!” 云染雁见他这般取笑自己,一时生气,嘟起的小嘴倒可以挂一壶热茶了。 “好好好,我不笑你了。诶?这是?!这难道就是...是解大师昨天出的三道难题所有的详细答案?!” 白墨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认真地浏览了一遍以后,顿时大吃一惊。 “没错,这便是我从解叔叔亲手所写的答案纸中誊抄而来的,怎么样,我聪明吧?”云染雁眉飞色舞地笑道。 “你怎么会得到解大师的答案?你,不会是偷的吧?” 白墨临见云染雁竟莫名其妙地拿到答案,又联想起她所说的好主意,顿时明了事情原委。 “算你聪明,我昨晚确实到解叔叔房里,将那份答案偷到手,然后照葫芦画瓢。我写的字虽丑,但是所写的内容却是珍贵万分罢?今天下午你就按照这份答案所答,定能通过。” 云染雁一边走动着,一边将昨晚的经历娓娓道出,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神色。 “这,这可大错特错了。小师妹,恕我直言,你这是投机取巧,实在不是君子行径。我万万不能这么做,还是算了罢。” 白墨临想起爹说过为人处事要堂堂正正,不能行小人之举。遂咬牙将那张白纸还给云染雁,拒绝了她的美意。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小白,你给我听着,这是我云染雁昨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你偷到的答案,你竟然不领情。哼,无论如何,你都要接受,不准你再拒绝了。否则,我就和你绝交。”云 染雁说着说着掉起了眼泪,然后抽泣起来,语气也变得强硬。然后,将那张白纸一把硬推到白墨临的怀里。 白墨临此时真是左右为难,手足无措。 他仔细想了想,又见云染雁这般梨花带雨的可怜样,暗自心疼了一会儿。最后,他下了决定,只好答应云染雁。 “好吧,我接受便是,毕竟这是你的一片好意,况且淑言还在等我采药救她。我且收下这份答案,待我仔细琢磨完全后,就随你一同去湖心小筑答题。” 白墨临撩起干净的白色衣袖,认真地擦拭掉云染雁脸上的泪水。 “小师妹,别哭了,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以后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就是了。”白墨临见她仍低着头不言语,便深深自责道。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哦,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这可是你自愿的。我已经记住了,为了以防你出尔反尔,我们要拉拉钩。”云染雁突然破涕为笑,并且嬉皮笑脸地伸出小指,要与白墨临拉钩起誓。 “好,我与你拉钩便是了。” 白墨临见她这般欢喜,心里也很是愉悦。他笑了笑,也伸出小指与云染雁的手指紧紧地钩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若变,谁就是小狗。嘿嘿。”云染雁笑着认真地说道。 听起来那么幼稚的童谣,在云染雁嘴里却同山盟海誓般。 此刻,云染雁甜甜地笑着,像个刚赏了块糖,得了零花钱的小孩子。 白墨临摸了摸她的头发,暗笑道:“这丫头,虽说十分任性,倒还真是讨人喜欢。“ 他再看了看手中的那份答案,心里乱成了麻,他的眉头再次紧锁。 然后,似拿定了主意,他微点了点头,将白纸攥得紧紧的。 用过午膳,云染雁和白墨临便迫不及待地往湖心小筑赶去。途中,两人迎面遇上了大师兄严世清。 云染雁首先停了脚步,向他打招呼道:“阿清,好巧啊。”白墨临则微笑着拱手向他行礼。 严世清没理会白墨临,只笑着问云染雁道:“小师妹,你这是要去哪?” 云染雁指了指白墨临回道:“哦,我陪小白去湖心小筑找解叔叔。” “小白?小师妹,你才认识他几天,怎就叫得这么亲密了?”严世清酸酸地说道。 “阿清,你别乱说,一个称呼而已嘛,为何你要如此较真。真是的。”云染雁没好气地回道。 “小师妹,像他这种心术不正之人,你还是莫要与他走的太近,以免惹祸上身。” 严世清对白墨临翻了个白眼,向云染雁说着听起来像是善意提醒的话。 云染雁见他这般抹黑白墨临,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尽,只责怪他道:“阿清,你说话怎这般刁钻。我爹都已说过了小白是客人,我可不准你欺负他。还请你不要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吗?” 严世清挨了骂,心里自然不悦,但见云染雁正在气头上,只好弱弱应道:“好吧,小师妹,是我说错了话,以后我不再针对他便是了。对了,师父最近授我一套泷涡剑法,不如我带你去见识见识罢。” 云染雁回道:“不用了,那套剑法我早就会了。你要记得你说的话,不准再为难小白。好了,我们该走了,让开。” 说完,严世清躬身退在一旁,让出路来。 云染雁便继续向前走去,严世清拦住白墨临,扬了扬手中的剑,张牙舞爪地地威胁他道:“小子,我可警告你,休想打小师妹的主意。否则,我让你来得回不得!” 白墨临冷哼一声,不屑一顾地讥笑道:“别以为我会怕你,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吓唬吓唬小孩子还可以。要想恐吓我?哼,再多练几年吧。” “你!你竟敢小看我。好,下次再让我碰到你,就与你决斗一场,到时我严世清定让你跪地求饶。” 严世清气急败坏,为挽回今日尽失的颜面,他主动向白墨临下战书。 “小白,你在干嘛?慢腾腾的,快点啊!”云染雁在前面催促白墨临道。 “来啦!”白墨临对着云染雁微笑回道。 继而他又对一脸杀气的严世清说道:“决斗是吗?我白墨临随时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跪地求饶。让开!” 说完,他一把撞开严世清,昂首挺胸,健步如飞地向云染雁赶去。 严世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今日欺侮白墨临不成,反倒被他羞辱了一顿,严世清发誓有生之年定打败白墨临,出尽这口恶气。 白墨临追上云染雁,两人并肩同行。 云染雁好奇地问他道:“小白,刚刚阿清又为难你了吧,他这人就那样,你莫要放在心上啊。” 白墨临笑了笑,回道:“没事,我不会跟他一般计较的。我们还是快点赶去湖心小筑找解大师吧。” “嗯,你要记得依照那份答案来答哦。此事天衣无缝,解叔叔定不会起疑心的。”云染雁再次嘱咐道。 白墨临沉默不语,脑袋微微动了动,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就这样,很快的,两人到达湖心小筑门口。 不同以往的,这时候,房门竟关得死死的。 云染雁敲了敲门,问道:“解叔叔,你在吗?我是雁儿,开门让我和小白进来好吗?” 没多久,房里依稀传来开门声,“吱呀”。门开了,解千岩着寝衣打着长长的哈欠。 他责怪云染雁道:“你这小不点,我好不容易抽点时间午憩,还是被你吵醒了。” 云染雁脸上没有流露出半丝歉意,只大睁着眼眸瞪着解千岩,指着他的嘴巴质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不点啊。”解千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话时,眼睛还是半睁半闭,飘飘忽忽的,显然他还没睡醒。 “嗯?!”云染雁故意拖拉长音,一双纤纤细手调皮地掐着他肥嘟嘟的脸皮,似在追解千岩的责。 “哦,不是小不点,是乖雁儿。你瞧我,睡一觉记性又减退了不少。嘿嘿,你们快进来吧。”经云染雁这么一掐,解千岩算是完全清醒了,拍拍自己的脑袋,顿悟到自己口误了。 “嗯,这还差不多。小白,我们进去吧。” 云染雁笑了笑,与白墨临一起进了屋子。 解千岩伸了伸懒腰,将床头的新衣裳披在身上,只正襟危坐在床尾。 他想起昨晚云染雁的所作所为,见她现在这般得意洋洋,也不知该气还是该忍。 他只看向白墨临,问道:“你现在这般时候找我,莫不是有了结果,提前来答题?” 白墨临还没来得及答话,云染雁抢先替他回道:“对啊对啊,小白这次打扰解叔叔确实是来答题的。” 解千岩暗道:你这丫头,答题的又不是你,你倒比他还更心急。 解千岩又问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说完,他从床尾石凳上端来一盅早已斟满的热茶,微抿了几口。 “是”白墨临应道。 “第一题,“分明化石心难定,多谢云娘十幅笺”其中“化石”在此处该作何注解啊?你且说来听听。” 解千岩放下茶盅,他知道自己对白墨临设下的双重考验正式开始了。 白墨临从容自若,淡定地答道:“依墨临所见,此诗中的“化石”二字当与何景明所著《结肠赋》中“泪陨血而崩城兮,身立枯而化石”以及张煌言一首《得友人书道内子艰难状》中“渐来应化石,遮莫但飞蓬”两处化石当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墨临停顿会儿,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化石”二字该注释为妇女对丈夫坚贞的爱情与思念。不知,墨临所答是否正确。” 解千岩听完,心中起了一起波澜,暗想道:这小子怎不直接照着答案所答?倒硬以自己的见解来回答,许是第一道题他是真的会罢,且看他接下来两题怎么答。 解千岩笑了笑,拍了拍手掌,赞道:“好,答得好,完全正确。不过,你还要答对剩下两题才算过关。” “墨临明白。”白墨临回道。 只见他手心正冒汗,神色开始有些紧张,头也不敢再抬起去看解千岩了。 解千岩看在眼里,晓在心里,他知道白墨临定踌躇不决。 又抿了口茶后,他才继续发问道:“好,那第二题,说出鸡血石的四种色状来。请答。” 白墨临想了想,手心在裤腿上摩擦着,然后住了手,抬起头拱手回道“回大师,墨临愚钝,不知此题答案。” “什么?!”云染雁目瞪口呆,大吃一惊。 她满以为白墨临会遵照答案所言,没想到他竟说不知道。 云染雁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讶然不解地问道:“小白,你怎么回事啊?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说不知道?不是说好了,对着答案讲吗?” 白墨临轻轻地拉开了她的手,低头说道:“小师妹,对不起,这件事你别再管了。”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好,你竟怪我多管闲事,那我就不管你了,我讨厌你,哼!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云染雁看着白墨临,连连摇头,然后,毅然决然,气呼呼地跑出去了。 白墨临虽知会如此,但他不后悔。 原来,他早就下定决心要诚实应答,他不想欺骗解大师。 解千岩见状,听白墨临这般回答,心中甚是诧异。 白墨临的回答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白墨临定会依据答案照本宣科。 他抿尽最后一口茶,看向白墨临,一脸严肃地问道:“小子,你果真不会答?” “知便是知,不知便是不知,墨临不敢欺骗大师。”白墨临再拱手回道。 “那第三题呢?”解千岩继续问道。 “还是不知。墨临见识浅陋,让大师您见笑了。”白墨临自贬道。 “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如此,你便算作未通过考验,那你想要的千年鸡血石可就得不到了。” 解千岩继续引诱他说出答案,虽然他知道白墨临第一重考验已然失败,但是他还想看看白墨临能否通过这第二重考验。 “墨临知道后果,虽然止步于此很是遗憾,但墨临无怨也无悔。”白墨临拱手义正辞严地答道。 “你确定不知答案?”解千岩再三逼问道。 “不知!”白墨临坚定地回道。 “你不后悔?”解千岩又问道。 “绝不后悔!”白墨临斩钉截铁答道。 解千岩笑了笑,暗想道:这小子,倒还真是诚实。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觊觎我的珍宝,故而打着救命的幌子来索求千年鸡血石。这般看来,是我错怪他了。 第045章:金字招牌 白墨临遂跟着解千岩进了一处漆黑一团的地窖。地窖里,藏有众多奇岩异石,点着了灯,顿时眼前明光烁亮,灯火辉煌。 只见在正前方,有一个透明大缸,里面竟堆满了冰块。越走近它,愈发感觉寒冷。 解千岩从一旁的石墩上取来一双防水加厚手套,然后戴上它将手伸入冰缸里。 捣鼓一阵后,他竟从众冰块中取出一个长木匣子。 白墨临问道:“师父,莫非那千年鸡血石就藏在这木匣子里?” “没错。徒儿,你看。” 说完,他顺着木匣子边缘,将它小心地打开。那鸡血石安静地躺在其中,像个安详入睡的婴儿。 它全身光泽晶亮,颜色甚是鲜红,如朱砂燃火,似活鸡泼血。华美绝伦,令人拍手称绝。 北宋中叶,日益强大的西周回鹘国野心滋长,与大辽狼狈为奸。 回鹘国有一派赫赫鼎名的邪恶剑宗,名唤梅花宗。 梅花宗宗主乌克帝阎乃回鹘第一勇士,武功高深莫测。且他甚是神秘,终年蒙鬼面、披黑裳,天下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梅花宗气焰熏天,嚣张狂妄,在宗主乌克帝阎的率领下,企图大肆侵犯中原武林。 乌克帝阎早就听闻,中原武林傲剑山庄因一念之差,无意间竟炼得一把盖世邪剑,唤作“心魔”。 他觊觎“心魔”剑业也多年,只待时机成熟之时,强行抢夺邪剑“心魔”。 傲剑山庄庄主骆傲悔恨之余,担心“心魔”剑落于邪派之手,会祸害武林让江湖大乱。于是,他特意恳请段雄段盟主保护“心魔”剑。 段雄正有此意,便广发英雄帖,召开武林大会,商讨护剑事宜。 武当掌门冷少卿当仁不让,自告奋勇,主动担起保护“心魔”剑的重任。 当时,武当掌门冷少卿有七个得意弟子,个个武艺超群、明德惟馨。 他们声振寰宇,名扬四海,当时被江湖中人誉为“武当七剑”。 理所当然的,冷少卿将护剑重任放心地交予这七人。 享有盛名的武当七剑分别为尚剑尘上锦、仁剑万枯成、义剑韦崇、礼剑肖罡、慧剑李蓉、敏剑蒋青、豪剑沈之年。 冷少卿对这七人甚是赞赏,尤其对大弟子尘上锦更是器重万分。 随着名气渐增,武当七剑逐渐骄傲起来,疏于练功,冷少卿也越来越自负。 这倒给了乌克帝阎可乘之机,况且乌克帝阎终日研习中原武学,不但武功更上一层楼,对武当基本剑法也是知根知底。 他渐渐摸透了破绽,琢磨出了一套专门克制武当纯阳剑法、七星剑法等的玄影剑法。 腊月残冬,雪覆中原,梅花宗公然挑衅武林盟,武当派自然首当其冲。 在大败众门派后,乌克帝阎率军大举进攻武当山,只见到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武当七剑虽誓死守护心魔剑,无奈始终不敌乌克帝阎,渐渐落于下风。 七人同心合力,大摆太极剑阵,与乌克帝阎恶斗几百回合。怎料最后还是被他各个击破,纷纷被强大的剑气震开,皆受了重伤。 对于乌克帝阎的功夫,冷少卿震惊不已,怒而拔剑飞身攻向乌克帝阎。 两人交手,剑锋相对,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一招一式竟都被乌克帝阎瞧破,他心里甚是诧异。 最后他卖力地使出毕生绝招白虹剑法,可没想到竟被乌克帝阎的几招压制住了,最终命丧黄泉。 乌克帝阎仰天大笑,带着心魔剑凯旋而归。 自那以后,梅花宗便成为了江湖中人的梦魇,闻风丧胆。 武当七剑此战惨败,给中原武林蒙羞,沦为了江湖笑柄。天下人皆以此为耻,武当七剑的名声一落千丈。 七剑之首尚剑尘上锦放弃了继任武当掌门的机会,黯然退隐江湖,携妻颜芬居住在颍州。 不久,颜芬有喜,在八月初诞下一子,尘上锦欣喜为子取名尘非扬。 之后,他诚心拜五台山贤医温如手为师,全心全意钻研医术,尽得温神医真传。 三年后,他开设济生堂造福民间,赠医施药,云行雨施,誉满颍州。深受当地百姓的敬重和尊崇。 而仁剑万枯成离开武当,和心爱之人慧剑李蓉隐居深山,建筑一座山庄唤作仁剑山庄。 天有不测风云,未曾想期年后,梅花宗再犯中原。仁剑山庄未避此劫,几乎惨遭灭门。 二弟子义剑韦崇,在武当众长老的扶持下,顺利登上掌门之位,成为武当派第十一任掌门。 礼剑肖罡、敏剑蒋青、豪剑沈之年都选择继续留在武当,分列武当三大护法。在韦崇的励精更始下,武当派焕然一新,声誉复盛。 二十年一晃而过,尘上锦之子尘非扬已到弱冠之年 。他面若冠玉,玉树临风,堪比邻女窥墙的楚国宋玉。 他才貌双绝、文武双全,淑质英才,谦谦君子。 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在其父教导下,他习得武当八仙拳、绵掌。 在得意武馆学习后,他自创惊鸿腿和无缺剑法,竟轻易地打败了南北武状元、东西名剑客,名噪一时。 他亦继承了父亲一身侠义气概,爱打抱不平、锄强扶弱。 年纪轻轻,便已经收了三个入室徒弟,分别是游侠孝子傅羽、大肚宰相朱大奎、独眼快手盗林三。 三人个性善良,各有特色,相处融洽,给济生堂带来了不少热闹和笑料。 傲剑山庄庄主骆傲吸取教训,闭关三年终铸君子剑“无垢”以克邪剑“心魔”。 在祭剑大典上,骆傲广召武林名门正派后起之秀,为无垢剑匹配最佳主人。 尘上锦父子在肖罡的邀请下,前往傲剑山庄。冥冥中,尘非扬竟成为了无垢之主,声名鹊起,成为一时的风云人物。 在得到无垢剑后,他又倾力创就一套撼世“影流剑法”。但同时,无垢剑也为他带来了诸多麻烦,上天注定他将一生不凡。 当地的霹雳武馆馆主童宽嫉恨尘非扬,遂邀正被四处通缉而前来投奔的少林武僧辜震虎。 辜震虎人高马大,力可举鼎,武功高强。当年他因失手打死嵩山派谭掌门而被逐出少林寺,后不忍大名府恶霸欺压,徒手打死恶霸而被全城通缉。 之后,他带着正患重病的妻儿一边四处逃离,一边遍访郎中为妻儿治病。 童宽向辜震虎承诺,只要他在六大武馆的采灯比试上,协助本馆打败代表得意武馆出战的尘非扬,便可出重金为他的妻儿诊治。 辜震虎无奈只好答应在比试时,使暗器这种卑鄙手段对付尘非扬。 采灯比试上,尘非扬及其徒遭到辜震虎的伏击。幸得丐帮前帮主叶快之助,才绝处逢生,最终夺冠。 童宽怒将辜震虎及其妻儿赶走,尘非扬仗义相助,不料阴差阳错,在童宽的恶意阻饶下,尘非扬等人未能医好辜震虎的妻儿。 他们死后,辜震虎极度悲伤,竟迁怒于尘非扬。他发誓要在有生之年报此仇,打败尘非扬。 尘上锦早与江宁府的同门师弟释诚说定非扬与其女释昭君的亲事,释诚拜师温如手后,当上了宫钦太医。 他对仪表堂堂的尘非扬甚是褒扬,爽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刚刚从宫内习医结业的释昭君,极有主见,反对父亲私自为她的人生大事做主,根本不想成亲。 她带着贴身丫鬟阿苏,私下往采灯比试看看尘非扬的真面目,竟错将肥胖的大肚奎认作尘非扬。 她顾不了父母反对,执意逃婚,和阿苏女扮男装离家出走。她们偷偷地乘船来到汴京京城,投靠义父邹启羹。 骆傲之女骆天雪在祭剑大典上对尘非扬一见倾心,之后表露心意,纠缠尘非扬。 甚至后来为挡暗器护他,而死于他的怀中。 尘非扬难过至极,决意要离开伤心地,在尘上锦的建议下与三个徒弟前往汴京开设济生堂分堂。 历经磨难,他们终于得到了当地首富邹启羹的帮助。 来到汴京后,尘非扬的弟子都找到了各自的爱情幸福。 林三邂逅了释昭君的丫鬟阿苏,傅羽与小偷女头领小蜻蜓不打不相识,成为了欢喜冤家,渐生情愫。大肚奎苦追豪门千金贾环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执着与痴情打动了贾环环,终抱得美人归。 而且,尘非扬师徒初到京城,便被迷恋武功的项府大少爷项佳佳和其婢女九月缠上。 项佳佳重金拜师,然尘非扬不屑一顾,项佳佳和九月愈挫愈勇,最终凭着不懈努力,成功拜在尘非扬的门下。 更巧的是,傅羽竟是京城首富邹启羹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他认祖归宗以后,改名为邹子羽。 邹启羹之妹邹莲莲有一子,唤作方子忌。几年前,因家乡闹洪灾,子忌随娘投奔邹启羹。为了回报邹府收留之恩,方子忌改姓邹。 邹子忌从小穷困潦倒,来到汴京邹府后,他欲终生享受荣华富贵。渐渐变得心机深重,阴险狠毒,一心想要继承邹家财产。 他遂与其娘暗地谋害邹启羹之长子邹子杰,甚者与梅花宗合作,合谋杀害邹启羹。 在邹子羽来到邹府后,他担心财产难以继承,便四处刁难邹子羽,最后狠心将他逐出邹府。 此时,梅花宗派遣剑痴西门觉雪及其妹妹西门霓裳打探无垢剑的下落。 西门霓裳邂逅了尘非扬,她柔情似水,对尘非扬一见钟情,甚至为尘非扬作出了巨大牺牲。 尘非扬亦对她大有好感,甚是心动,后来却知晓她乃梅花宗人而心中矛盾,纠结无措。 西门觉雪想要拿到尘非扬的无垢剑,屡次向尘非扬发出挑战。 最终二人真正交手较量,胜负未分之际,辜震虎突然出现。 他练就了少林失传已久的大力金刚掌,乘二人恶斗之时,辜震虎予尘非扬头部重击。 尘非扬瞬间晕倒,醒来后便从此失忆,变得痴傻。 机缘巧合下被善良的释昭君带回白云观救治,释昭君早前曾经偶遇尘非扬,给他取名英俊。 在释昭君诊治尘非扬期间,她仍唤他英俊,英俊与她甚是投缘,十分依赖她,还叫她姐姐。两人朝夕相处,擦出了火花,双双坠入了爱河。 在释昭君的悉心照料下,尘非扬恢复了所有记忆。当知晓西门霓裳为他作出的牺牲后,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他都决定与霓裳成亲。 他故意装作忘却了失忆时与昭君的点滴,昭君毫无怨言,真心祝福,仍然对他不离不弃。 西门兄妹实际上是仁剑山庄庄主万枯成的子女,为了报当年灭门之仇,重振仁剑山庄,觉雪和霓裳二人潜伏在梅花宗,伺机杀掉宗主乌克帝阎。 后两人还是被易容成武当沈灏的少宗主乌克穿识破了身份,计划败露,两人惨遭乌克穿毒手。 西门霓裳死后,尘非扬一下子颓废了。他茶饭不思,一蹶不振,如同行尸走肉般生活。 为了激起尘非扬的斗志,释昭君佯装离开他,答应邹子忌的提亲。 在成亲当天,尘非扬及时赶到,揭穿了邹子忌的惊天阴谋。且亲手除掉了乌克穿,为爱妻报仇雪恨。 梅花宗为了毁灭“心魔”剑的天生克星“无垢”剑,宗主乌克帝阎与尘非扬约战无极顶。 “心魔”与“无垢”,邪恶与正义。这一战,尘非扬面对强大的对手,一开始他深受重创,无力还击。冒险试探,仍难以找到乌克帝阎深深隐藏的罩门。 命悬一线之时,他恍惚间悟得外公颜卓鹤所言的太乙五行拳,且冲破影流剑法最后一重。 一瞬间,他如脱胎换骨般武功达到了至上巅峰,终击毙强敌乌克帝阎,为中原武林洗耻,之后与段盟主一起剿灭了梅花宗。 中原武林终于扬眉吐气,尘非扬被段盟主钦封为无垢君子,载入史册。尘非扬回到济生堂之时,才发觉释昭君不知所踪了。 当得知昭君欲在白云观剃发为尼时,尘非扬心急如焚,飞奔白云观。 正当素净师太欲为昭君剃发之时,非扬赶到,长跪在门前痛哭,恳求昭君不要出家。并且他表示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忘记她,他心中一直深爱着她。 这时,释昭君和尘非扬一众徒弟从白云观中笑着走出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非扬的徒弟故意安排,为了逼师父吐露心里话。 就这样,尘非扬和释昭君在颍州成亲了。不久诞下一子一女,分别唤作尘白鹤和尘裳雪,无垢剑也由尘非扬世代守护。 第046章:丑女无敌 上官红点了点头,对着白墨临的脸轻轻一吹,吐出灰白色迷烟来。 白墨临瞬间瞳孔放大,感觉眼冒金星,头昏脑涨,然后昏厥重重地倒在地上。 法萱架起昏迷的白墨临,对前面使着轻功已离开好远的龙荆喊道:“喂,相公,等等我呀!” 一路行走,白墨临好生失望,皆因虽是月明如水,可惜远一点儿的景色,莫不雾绕烟笼,看不真切,只脚上所经的这条幽径两侧,三五丈内,清晰可见。 同时心中也好生惊异,这时才初春,只见幽径两旁,繁花似锦,绿柳垂丝,阵阵花气袭人。 他动起假功向外输出。假功在驱毒方面可谓神通广大。它不象一般的内功,一般的内功对付毒的方法是去克制,是一物降一物。而假功却是使周身所有的脉络,所有毒能到的地方,都变成虚无,不让毒有沾上的机会,毒也就只好向大气中扩散。只要来一阵风吹到他身上,毒就会立时被刮个干干净净。 他随即陷入一阵沉思:这名字,在他心里就像隐悬深谷的一口古钟,只要偶然将它叩响,那悠凉的声音就立即飘向崖涧,引来阵阵回声,是那样的使人悸憾,是那样的充满神秘! 这究竟是缘于何故,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其实,姚雪抚心思索,她也只从德秀峰的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以及有关她的一些传闻。 但不知为什么,她又似乎早已就在心里隐埋着这个名字,并且她对这三个字总是充满神奇。 今天,她没想到竟然从归自谣的口中突然又提起这个人来,而且这人竟然还会和她有过一些瓜葛。 姚雪决定趁此打探一下这位一直隐藏在迷雾中的人物究竟是谁,探知一些她那神秘的过去。 这时店门外忽地闪进一个客人来,长不满三尺,身躯短小,面如黄纸,好似病夫,但是两个眼珠却滴溜溜的十分活泼,脚上踏着草鞋,腰里灿灿的缠着一条金带,手携一个轻小的包裹,嘴里咕着道:“两天没有酒喝了,酒虫馋得要钻出肚来,今天要喝一个畅咧,你们店里可有好酒卖么? 白墨临知道,这漫天飞来的一切虽然可以说是一种幻觉,但却绝对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在这种幻觉中,你会发现有二十根滚木向你一起压来,每根滚木都是撞向你的某处穴道,而以你的速度和力量,绝对无法挡住所有滚木。但是,这二十根滚木中或者只有三根是真的,而其它却是幻觉。于是,一切都只有靠你的判断,一旦判断失误,虚实颠倒,你就会被击倒在地。 衡山之阳有一山坳,生产许多茶树。其时正值新茶应采之时,邻近村姑少妇结伴成群,到山坳采茶。村姑少妇一面采茶,一面口唱山歌,一唱百和,娇喉悦耳,宗胜荪不觉停步看得出神。不料突然间山洪暴发,巨流漫地,登时深逾寻丈。二三百个采茶妇女哭喊奔逃,那里来得及? 白墨临见义勇为,奋不顾身,竟泅水前往搭救她们。仗他天生神力,把采茶女子,用双臂一夹两个,背后又驮一个,登高破浪,一次救三个。 只一顿饭时,便救出七十多个。 山洪越来越猛,搭救越来越困难,白墨临一点也不畏难,费了多半天的功夫,居然把二三百个妇女全都背出险地,据说只淹死了两个,一个是老媪,早被浪头打没了;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姑娘,至死不肯教男子背负。 “这拳法本于太极图说。有人说,太极图是从道家推演来的,并非易学正宗,这个不去管它;我们只说太极拳的运用,不管太极图的来源。太极拳依太极图的学理,由无极而太极,即由无相而生有相,由静而生动。太极十三式,[才履]、挤、按、采、[才列]、肘、靠,是为八卦,亦即四方四隅;进、退、顾、盼、定,是为五行。合五行八方,统为十三式,就是太极拳的拳诀。每一字诀,有一字诀的运用;那一诀功夫不到,就运用不灵。初学常觉顾此失彼,又被玄谈奥义所迷,就以为太极拳不易学了,却也是的。太极十三式变化不测,式式相生,运用起来是一贯的。包括起来是由动至静的,拳术练成,便能静以制动,攻暇抵隙。练拳的时候,还要一心存想,英华内敛,抱元守一,这就是炼气凝神;必要气贯丹田,技重不摇,使得静如山岳,动若河决。人刚我柔为‘走’,人顺我背为‘黏’;能得走字诀,休为黏字累。敌未动,我不动;敌动,我先动。只争一着先,便是守为攻。” 侍婢提着纱灯领着白墨临穿过外间书斋,却没走原路,也没经过前厅,从书斋侧面一拐弯,进了一重垂花门,通过一个小小的花圃。 便到了一所极精致的小院子。 升阶入室,进入中堂,左右两间屋子,侍婢掀起右侧门口湘帘,请他进房。 屋内虽不及书斋的古雅,复室的辉煌,却也茜窗榧几。四壁琳琅,屋内正有一个垂鬓雏婢,立在贴壁琴台边,在三明子的烛台上,点上了三支明烛。 放眼望去,在朦胧的银光下,他们的眼底映入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清池;这座池水显然是人工辟造成的,顺乎山势地形,环绕着楼阁,足有十来丈宽,其间布落着长有笞草的假山,在月光的俺映下,依稀的可以看到三五群的红尾鲤鱼,正悠然的轻游着,划起微微的波纹,亮光闪闪,噢,美极了! 白墨临倚坐榻上,面色灰中透红,十分难看。 他着小童取来几张竹凳,让众人坐了,才提起精神向大家说道:“这几天我旧病复发,几乎下不了这张床。听老二说裴大侠柳大侠和泰山陈七爷都为了我们庄上的事,受了重伤,实在叫我白墨临愧恨无地。这次来寻我们弟兄的人是谁,各位朋友大概都已经知道,我也不再多说了。我请大家来,只为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又是一阵喘;小童忙端了一杯水过来,他摇摇头,慢慢吞了一口气。 但随即胆气一壮,皆因山上大火越来越盛,已映红了半边天,是以上官红看得明白,那白发婆婆十分惊惶,显然这只老狐狸又要逃走,上官红虽然明知不是白发婆婆的敌手,但此刻山上高手如云,谅她不敢应战,况她惊惶之际,慌忙如丧家之犬,惊惶失措之际,说不定一举偷袭,即能成功。 那黑衣大汉身手也甚了得,立时探身扑上,不料那红衣汉跷着的腿并未蹬出,却是反手一掌,击在了那黑衣汉胸前,黑衣汉只是全神注意对手那条跷起的腿是否蹬出伤人,却不料受了这一掌,竟被打倒在地。 那紫衣汉大喜,反身仍自扑上,黑衣汉人在地上,忽地踹出一脚,红衣汉一心只想去将对手杀死,却未防备他还踢出一脚,立时被踢中胸腹,退出几步方才站稳,那黑衣汉一个红鱼打挺,也站了起来,两人理目对视,恨在心里想道:“原来你真有两手。” 上官红被白墨临抱在怀中,初时只道他有非份之想,所以怕得要命。倘若他要有肌肤之亲,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他如用强,怎能抵挡得住?何况少女的情怀,本是不可琢磨。 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抱在怀中,已自意乱情迷,别说他用强,纵然毫不动粗,实也难以拒却。 哪知他却是要抱自己上楼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又微感失望,当真是百感交集,心乱如丝。 此时天色已暗,秋夜萧瑟。 白墨临转身走回内室,但见上官红身披青色棉袍,站在门口,火光掩映下,她的脸颊较前次在虎山上见到时稍稍丰润了些,只眉目间仍带着一股难言的伤感。他怔然望向她,不由得想起少年时与她在虎山上携手同游的欢乐时光。 如今人儿依旧,情景不在,往昔再熟悉亲近不过的友伴,此时却如隔着千山万水般的遥远陌生。他心中激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两人须知丐帮在江湖上以团结互助出名,人人都知丐帮弟子不是好欺侮的。丐帮在收录弟子时十分严格,帮中极少奸邪不肖之徒;因此每当外人杀伤了丐帮弟子,丐帮总能理直气壮地出面讨回公道,即使被欺侮的是个辈分低微的没袋弟子,丐帮一样会拚命出头维护。这回被杀的竟是丐帮六大长老之一,自是令全帮震惊愤怒已极。加上木瓜老头人缘一向甚好,帮中和他亲厚的弟子着实不少,众弟子纷纷上台来向他的遗体行礼,洒泪发誓要替他报仇。兵刃的功夫,同出一门,各人肚内雪亮。 不过上官红和王者结合以来,又从高志敏少林派的剑术上,互相切磋,得到不少剑术之秘。 这时存心和黑牡丹游斗,守多攻少,待她气衰力弱,再下煞手。两人在城外墙根斗了不少工夫,已经对拆了二十几招,黑牡丹施尽杀手,未得便宜,心里却暗暗焦急,不把罗幽兰打退,自己极难脱身。再缠下去,沐天澜和罗刹夫人两人,有一个赶到,便要难逃公道。一面狠斗,一面预备赶快脱身,心思一分,招数上便有漏洞,厉害的罗幽兰洞如观火。 在白墨临眼前呈现的,是一张女子的脸,但这张脸,又怎能算是一个人的脸孔? 只见她没有眉毛,额头上生了一个比鸡蛋还要大的疮,左眼眯成一线,右眼却又大又恐怖,既青光闪闪也血丝满布,说到鼻子,向下凹陷还不算,甚至根本看不见鼻梁,倒像是在脸的正中央位置,开了一道两寸长的深坑,还有嘴唇,上唇奇薄下唇奇厚,完全不对称也还罢了,下唇更是溃烂不堪,宛似随时随地都会掉落下来一样... 第047章:与虎谋皮 上官擎天的目光变得很锋利,就像是一把把刀,狠狠地刺入了姚雪脆弱而冰冷的芳心里,显得是那么的无助与悲伤,美得那么凄凉,美得令人心碎。 沉默,岂非也正是朋友之间最好的表达方式,两人的嘴里像是贴上了封条,默契地闭上了絮絮叨叨的樱桃小嘴。 要让白墨临去偷上官擎天藏在地下十八层密室里的解药,简直比去剥老虎身上的皮一样困难。 姚雪喝了一杯茶,揭开盖子,茶叶就像是调皮的小孩子在水里面欢脱地踢毽子一样,时而上下浮沉,时而左右摇摆,一点儿也不安分下来,就像是上蹿下跳的猢狲。。。。。。。 剪不断,理还乱,愁绪如蚕丝,有如长江,更如黄河,滔滔江水,绵绵而不可断绝。 菜市场里,豆腐、白菜价格都像洪水猛兽一般涨得飞快吓人,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谢志强手里的宝剑,迎了上去,舌灿莲花,步步惊心。天生我材必有用。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这时捉来的一群饿虎,每天喂饱了兽肉,在我竹楼面前欢进跳跃,驯伏得象犬马一般,连铁索都用不着。 有时偶然有一只老虎不听话时,人猿抓住虎项,随手一掼,掼得半死,远远的趴伏着,怕得要死,再也不敢倔强了。 过了一天,上官府已悬幡张幔,将灵堂设在花园前面的草坝上,从府门起直到灵堂,一路张盖挂孝,在一片庄严肃穆中,特别给人以一种悲壮荣哀的感觉。。。。。。。 又伸手翻开石兴胸前的衣服,稍后,他起身走向另一边,弯腰对着慕容一肖腹部的刀伤看了一阵,接着,他挺直身子,抬起头来,双眼微微闭起,似是陷入沉思。 好个俊秀的姑娘,年约十六七岁,头上秀发覆云,杏子眼,柳叶眉,腮凝若新荔,鼻腻似鹅脂,脚方着地,伸右手,已将樵夫肩上那担柴薪接过,姚雪就更是呆了,那么百十斤重的柴薪,她接过手去,竟会毫不费力。 一股无形力道,还带着一阵清香,道家伏魔功,威力奇绝,招沉力大,石破天惊。 谢志强如不抽身撤退,一条右臂,立得折断,他原早识白墨临,不由怒气填胸,翻身一跃,往斜刺里纵开五六丈,避过伏魔功,攒眉瞪眼。 我们出名的好酱牛肉、白斩鸡、腌鸭子,还有肥大葱椒田鸡,也有蔬菜,都是下酒菜。 一招紧一招,一剑扣一剑,拔、刺、探、斩、进、退、回、旋,舞得那样纯熟,那样精准。。。。。。 似是倦怠非常,小嘴张了张,打了一个呵欠,搂着白墨临的颈项,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小鸟依人般的在他的怀里睡去。 两手抓空,侧背受敌,姚雪的剑光一闪之顷,他已然知那是削铁如泥的宝剑,而且见刃带锐风,姚雪的内家功劲,已然贯注剑身。 一只袖管又被他的掌风卷没了,衣衫破裂不堪,发髻早被震散,满头长发飞舞,已是狼狈不堪。 从身上解下剑鞘镖囊,又解开上身衣扣,一看她乳下期门穴上盖着一块油纸。 揭开油纸,伤口上敷的无极解毒丹,已被伤口流出来的紫黑色血水冲开;慌忙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在伤口上倒了一点乌金色的药末,仍然把油纸盖好。 腰中短剑,一掷而出,寒光一山,疾如流星飞向上官擎天。众楼主大惊失色,只见谢志强不慌不忙轻轻将手一拂,二指挟住短刃,微微一颤,“铮”地一声,短刃早断成数截,掉落地上。 艺高胆大,双铙一扬,人已上屋,朝那火舌较高之处,拿铙往前一封,他内家掌力奇重,太清神功,天运掌力,均成江湖上罕见之艺。一阵寒风,随钹出之后竟朝烈火一罩,火花起处,虽然喷起老远,但仍被寒风打灭。 约有半里,果见一排草屋,门前挑出酒帘。走到里边一看,却是三间茅屋,虽则山居,倒也收拾得清洁,竹台竹椅,宽大轩敞。里边饮酒之人,先有两席在彼。二人拣了一副座头坐下,酒保摆上两只杯子,两双竹箸。 哪还有个人形,断肩、断腿、鼻梁凹陷,全身是血,但他困兽犹斗还在调动真气,欲发王狂之气,将白墨临击倒,然而因受伤过重,真气大伤,丹田之气早已外溢,无法集中发出。 哼了一声,手中拂尘一展,并不避让招架,身子纹丝不动,忽见他两眼中射出两道光芒,那么软的拂尘,竟会根根直立,迎着他的掌风只一点,早听那左冲一声惨叫,往后便倒。 率领着全府上下人等,捧香带孝,站在府门前迎候,尸棺一到,司徒香香便扑上前去,扶棺悲泣,边砰边哭,裂肺摧肝,惹得全府下人,一齐呜咽起来。 围聚门前那些群众,也触景伤情,不觉泪下如雨。尸棺抬至灵堂,刚刚装入外棺,司徒香香就命打开内棺棺盖,想最后见见白墨临一面。 年纪五十光景,生得相貌堂堂,三绺长髯,半已花白,身穿葛布箭干,足登紧统骁靴,正与众人说话。便抢步上前,见了郭子仪与众英雄,兜了一个总揖。 可把白墨临给痛死了,差点又没痛昏过去,斗大的汗珠已在他额角上滴淌着,汗落如雨。 截金断玉、发警避邪、去毒祛寒、发光等用,刀光连晃,锐啸风生,蘅春紫衣,被煞风震得往上一翻,虽然内着长裤,但少女之心,总觉翻衣不雅,心神微乱,青铜剑不由缓了一缓,元磁真气,与剑速有关,招式一缓,威力顿灭,觉净乘势欺身而入。。。。。。 只见上官红双眼还未闭上,两腮挂着微笑。白墨临把她搂在怀中,她是那么可爱,那么温柔,仿佛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 前面一人,正缓缓地移步转身,只见她头上宫鬓堆鸦,月夜林中,虽看不清面貌,但一身姣俏之衣,飘飘若仙,原来是个女郎,肩上正探头点脑地站着那红嘴翠羽的鹦鹉。 又万料不到谢志强敢欺身近来,发出去的掌力,已被白墨临神奇的气功引卸,左肋门户洞开,同时右掌又被郭子仪发掌抵住,撤身不得,眼看玉麟这一掌,要劈个正着。哪知那上官擎天端的了得,又哈哈一声狂笑,右臂倏地一拿,早扣出谢志强手腕,往左猛一带。 这是一间草堂,和乡居人家并无异处,不过是几张木凳木桌。并无其他陈设,但一尘不染,靠里边的土墙角上,却设有一案,案上供着两个神主牌位,前面一只香炉中,正香烟缭绕。 手执大葫芦当先冲上。残阳如血,西方天际一片彤红,整座森林皆被染红,仿佛亿万太阳在头顶燃烧着…… 花园西角有块空旷草坪,现已覆满积雪,地势平坦而又僻静,靠东有排石山,好似屏风,恰好遮住园东景物,确是个好的拼搏所在。 白墨临潜踪秘迹来到雪坪边上,隐身于石山后面,留心观看坪上动静,只见司徒香香穿了一身平时居家便装,也不束扎,怀抱双刀。。。。。。 因余隐迹多年,与汝等各方素无恩仇,力与阻止,始得苟延残喘。然众怒难犯,亦难轻予释放。兹与汝约,信到十日内,应昭示全寨,沥血为誓。 率金驼寨之众,此后悉听余指挥,并先缴纳符信金珠以示诚信。余必保护尔夫及头目等性命,使其安然生还。 否则普氏旧部切齿之仇,将先血刃于汝夫等之腹矣。生死异途,惟尔所择,荒谷在迩,伫候足音。 赶忙跳下床,拿起地上的衣服,一见破烂不堪,已是不能再穿,连忙凝足目力,摸索到衣柜边,拿出一袭黑色长袍丢给仍朦胧睡眼,迷迷糊糊的白墨临,自己拿出一袭罗衫和一双绣花粉鞋给穿上。 房间已是一片瓦砾,荡然无存,四周白烟弥漫。残余瓦砾中,不时发出劈啪之声,间或冒出几点火星,但余火中绝无尸体存在。 他年虽老逾,脚下步履却极矫健沉稳,更认定想的不差,两人一前一后,向白墨临来路,退回去了不过二十来丈远,樵夫即离了大道,向山坳里转去,白墨临紧跟在后,又转过一个山脚。就见茂林中,有一缕炊烟升起,此去不到半里之遥,看四外再无人家。。。。。。。。。。。 第048章:煞风景的雪 直至时候不早,方才兴尽而回。当时夕阳西下,凉风陡起,三人据鞍缓辔,很从容地归来。马上累累然带着猎得的动物。 依照唐朝规制,皇宫姬妾总共分十九个等级。 这十九个等级,依次序应该是惠妃、淑妃、德妃、贤妃、照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嫒、婕妤、美人、才人、宝林、御女及采女。 满身泥沙污秽,乱草黏了一头,面白如蜡,血痕一条条下被颐颔,鼻梁两旁两个血窟窿,便如魔鬼似的,一步一哼撞将来,后面拥了许多观望的人。 已疾奔了两个时辰,只感疲惫非常,本想慢下骑势,但一见乌云密布,心忖要有一场大雨降临,只得硬咬着牙,撑着疲惫的身子,快马加鞭的加紧速度,想在落雨前找着个避雨的镇集。 立刻吓得立止悲声,以巾拭泪,在东板墙下坐着七八名老少妇女,哄着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儿,惊惶失措得全低头不敢看来人。。。。。。 便觑准一个破绽,反手一剑刺到,只听“噗嗤”一声,白墨临胸口衣服被划破,露出一条血印,血浸出来。上官擎天狞笑一声,趁机进剑,转败为胜,一剑快似一剑,步步进逼,不容白墨临有丝毫喘气的机会。 本是土沙所积,岁久年深,竟如小山一般价,松揪茂密,小径崎岖;阜下却是一片平阳,细沙历历。这当儿浮云翳空,遮得那月儿黄晕晕的颜色。 当下一跃身也随后窜入,一过来才知道着脚处竟是梯形石级;原来在室侧早筑有一条梯径直通洞顶,这梯径也是深藏山石之中,但梯旁也有发赤红光之物,似灯非灯,照得这一条斜斜的梯形石径甚是明亮。 驴肠是最难做得好的一道菜。把肠放入汤锅,火候不足,便又生又韧,连嚼下去也吃不动。一旦时候稍长,又会糜烂难吃。所以,驴肠一定要新鲜,最好就是当场宰杀,活宰即烹。 蓦地里光闪闪冷森森的有一柄宝剑,轻轻在他的面前磨了一下,唬得他双手抱着头,紧闭双眼,缩做一团。那黑影飞起一足,把他踢翻,便从他的身上解下一根带子,把他缚做一团,口中塞了一块割下的衣襟,抛在空地,再也不能开口声张了。 前面白云中,现出一团黑影。上前一看,正是一棵向前斜伸的虬松,树身大有合抱,树梢隐没于云雾之中,看不出究竟伸出多远去。 一路上,香客接踵,远远望去,一层层磴道萦回,林木掩映,簇簇行行的人儿,都如蚁儿盘旋,甚是有趣。日未及午,已抵山门。 倏的玉腕轻翻,用左右掌往外一拨上官擎天的脉门,右掌骈食中二指,向上官擎天的右肩头的“肩井穴”点来。 两者皆着玄青劲装,腰间绑着七节棍,年约三旬面目酷像,清癯而又显得苍白、鼠目,鹰勾鼻子,嘴角漾着冷冷的笑意,残酷阴毒的笑意。 衣裳因为年代多了,好几处磨擦时候多,全成了油光的。上面凡有团龙花的地方,全成了透的,这件衣服起码有二十年以上,并且这人身量细高,可是这件箭袖却是齐顶膝盖下。 下面穿着双靴子,一只布的,一只缎子的,两只不同样的靴子灰尘全遮满了,并且好多处破绽的地方。 捡了一张打百步开外的铁胎弹弓,背在身上,系上弹囊,背上宝剑,在屋面上前后巡视。 司徒府邸层层院落占地甚广,前门临街,后门地势较僻,却夹着一片池塘,左右两面,并没临空,都紧毗邻家,却有风火高墙,墙内还有夹弄更道。 白墨临一看,只有靠后门的花园,贼人易于进身,将近三更,便隐身花园高处。。。。。。。 又把一块质料极是柔韧的布料取出,这块布料也和二人的衣服一般花花绿绿,而且早已经过缝制,左右两边都有夹洞,可以穿套在精钢管子之中。一经穿套,平放张开,便宛如一张担架床。 恐他发闷,转哄慰了几句,等着她一头卧下,沉沉睡去,这里郭子仪凭空思潮起落,直至无天明;看那司徒香香,方睡得好不甜酣,侧着脸儿,两点梨涡,还时时微笑。。。。。。。 只见她光头净脸,穿一身布素衣裳,十分整洁。 骑上面还带了些蒲裹儿夹七杂八,仿佛向那里探亲似的。一个笨实实小厮,肩着雨伞包裹随在后面,便是那店伙。 白墨临追去,到得庭心里,见迎面有一道白光如匹练一般,向自己飞来,连忙挥剑挡住,两道剑光在庭中上下左右回旋飞舞,白墨临认得敌手便是那个瞎眼老翁,果有很高的本领。用了全副精神和他刺击,觉得自己的剑光施展不出。 只见九楹龙柱雕镂如生,其中帏幕幡幢之类,都用一色黄绫,灿灿耀目。殿中仙官武卫,冠带戈甲,并案前捧剑印的宫装女童,各塑得来弈奕如生。正中龛幔高揭,便是天妃圣像。 一路上化装成叫化子的模样,穿着一袭破旧不堪的黑色长袍,戴着一顶大斗笠,一副潦倒落魄,穷途末路。 为了避人耳目,逃避上官擎天的追杀,两上月来,昼伏夜行,惊险重重,好不容易越过了两湖间的陡山峻岭,千辛万苦的拐过洞庭湖,经过了邵阳镇,至此已无多大顾虑。。。。。。。 矮小的身材,焦黄的一张脸面,鹰鼻鹞眼,一脸奸猾之气。穿一身青色夜行服,左手提一口轧把翘尖刀,背后斜背着一只碗口粗的黑漆筒子,长有二尺余。 慢慢地,她的嘴不动了,微闭了;慢慢地,她的眼也合上了,眼角边滚出一颗圆圆的泪水。 风很快吹落了她临死时留在嘴角旁的那颗圆圆的泪水,风却永远吹不散她临死时留在嘴边的那一抹淡淡的哀凄。 手底下也真行,双桨运用的那份灵活,真足惊人,水花翻处,梭艇竟定在那,苇荡咧咧的一响,跟着这位危险中突来救援的老侠,从黑暗的苇荡中蹿出来,轻飘飘的落在了梭艇上。 山路虽陡,尚还有路可走,到了后山,不但山势比前面更为陡峭,而且无路可行,只能认准一个方向,攀藤附葛,在怪石嶙峋中纵跃,不然就是在草深没胫,茂林遮天中穿行。 好在白墨临轻功甚高,全不当一回事,渐渐下到五老峰后山,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崖谷,突闻水声如雷。。。。。。。 纹丝不动,后土骇了一跳,再尽力往右一翻,只把敌人宝剑抬得微微一动,白墨临暗运罡力一压,又把对方兵刃压下来。 往前走了不远,突见从一片密松夹道的小道上,“嗖”的蹿出一条黑影,捷如飞鸟,奔了西北栅墙。 这师兄弟微一停步,看出此人不是本堡的人,断定是匪徒。两位老侠一塌腰,“嗖嗖”的纵跃如飞,蹑着匪人的后踪追赶下来。这里离后面栅墙一带不远,不过三四箭地。这条黑影奔了后栅墙偏西一带。 这是“乌云喷火筒”,是武林中最恶毒的暗器。斜背在背后,用时一斜身,左手一拉筒尾的闸绳,夹烟带火射出去,两丈四尺内绝逃不开。只要被这种烟火扫上,立刻就得被烧伤。 忽听得后园,似乎有人惊喊了一声。一点足,向后园飞驰,到了水榭近处,一眼瞥见一株柳树荫下,闪出一个人来,却是飞花婆婆,手上拿着吹箭筒。。。。。。。 白光一飞,红雨四溅,两个骡车夫早已倒地而死。这时候后面小门开了,司徒香香袒胸露臂,横着柳叶双刀跑出来,见了姚雪,陡地一呆,姚雪疾忙舞剑进刺,司徒香香把双刀使开,和姚雪斗在室中。 朗朗地连应三声,随即进发出一阵震胸荡魄的大笑,那双笑得眯成了缝的眼里却滚出了几颗大大的泪珠。 只见白色茫茫,有如雪海,层层沙丘恰似白浪,浩浩滚滚,接地连天,无边无际。 马行雪上,雪沙浸蹄,欲速不能,只好缓缓行进。二人行了一日,早已远离边际,转头四顾,荡荡空空,悠悠渺渺,除了一片白雪,还是一片雪白,到了这种境地,虽是二人同行,却是人不欲语,马蹄无声。 雪,一层一层地在雪地上继续铺盖,恰似情人的手、情人的吻,更恰似是情人刻骨铭心的山盟海誓,永远永远地渗入情人的心窝,再也不能消散。 只见一人,年有六十余岁,鹰鼻削颊,一张嘴瘪得臼儿一般,穿一身灰色农裳,掖起前襟,手内拎了短鞭。 峭壁正对着面前之处,有一条宽约两丈的裂缝,上上下下,全长满了奇形怪状的古松,松上倒垂着密密的紫藤。 原来江南道上卖茶的,比北方讲究得多。这种茶棚,除茶酒兼卖者外,那单卖茶的,却是预备的极全,红绿茶全有,可以由着客人拣选。 这师徒品茗歇息,方喝了半盏茶,忽然从那山道上走上一人,年约五旬以上,穿着件宁绸箭袖官衣,蓝色已经变成黑色,上面一片片放光,可不是丝质的光彩。。。。。。 第049章:琴心剑胆 两只人影相互追逐,积雪飞扬,那些飞起的雪花雪块被场外的灯光火把一照,竟幻出五光十彩,恍如万点流萤满空飞舞,瑰丽无比。 老少十人,沿着那青石山道,婉蜒而上,夹道两旁,遍植古柏,合以纠松,加以飞云,青障叠翠,令人心旷神怡。 九州寺就在峨嵋半山之上,因山势回环,林木深幽,不到寺前,几看不出这名山古刹。 上官擎天倒也识货,见小姑娘身形一晃就逝,身旁已有劲风袭来,急忙就地一滚,避开丈余,翻身跃起,就背上拔出一把薄刃钢刀。。。 跟着抖手一飞蝗石打去,上面“哟”的一声。 谢志强更不作声,一抖手梭子透风镖,一点寒星向树帽子上打去。只听见树上唰啦的枝叶响了一下,可是连飞蝗石子、梭子透风镖全没掉下来。 谢志强随手拿起地上的酒葫芦,咕咕的猛灌了两口,朝着白墨临咧着大嘴,露出两支大门牙,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声音像是七月半被宰的鸡,要断气不断气的。。。。。。。。。。 浪涌波翻,寒气袭人,而且还有一股奇腥异臭,扑入鼻内,立使人头昏脑胀,耳鸣眼花。 两人幸有玉佩护体,佩能怯毒除邪,武城剑上,更有解毒珠,略屏呼吸,即可无恙。 一个人从布袋中爬了出来,一身锦缎,肥头肥脑,爬在地上不断簌簌发抖,全身缩成一团,脸庞扭曲,喉咙不断发出啊啊之声,显是身受极大的痛苦。 忽见船上的风篷扯满,一兜上风,船行渐快。先前使桨的水手只剩了两个,一个在船头上,一个在后档,一手引风帆的引绳,一手把舵。 白墨临一看,正是时候,双臂一拢,一杀腰,脚尖轻点,用“八步赶蟾”的绝技,飕飕的身形从蓬蒿中穿出。如一缕轻烟,起落如飞,已落在船后的舵上。。。。。。。。 坐着的是一个神气清朗、秀丽绝伦的姑娘。白墨临眼光刚一转到这姑娘身上时,顿时吃了一惊,他从那姑娘闪耀如星的眸子里,感到一种难以捉摸的光芒:似招呼,又似询问,带惊带疑。亦怒亦喜。 司徒香香抖擞精神,翠袖轻抬,人如电掣,竟用“鱼鹰跃水”之式,往潭里直泻。 白墨临恐师妹逗发童心,临敌偾事,疾把丹田真气一沉,身子前伏,下落之势,又轻又快。 这天早晨二人出了旅店上马扑奔前程,老天却起了一场大雾,白茫茫的罩遍大地,对面看不出人影来。二人在雾中只得缓缓而行。。。。。 越过几条巨干,转到树身那一面。这一面景象不同,这类树林分成南北两面,相距虽只十丈远近,却是很整齐的排列成一条长长的树胡同。下面一条湍流,急驶如箭,淙淙有声,望西滚滚而逝,看不到头。 转瞬间,两人已过五十余招,白墨临的步法优闲,安祥如故,红袍少女却娇喘连连,面靥上微现汗光。 掌风将到,陡然身躯往后一退,他身后的座椅竟被推出四五尺,站在身后原有一名劲装汉子,一时不及躲避,竟被那椅子撞在他的脚胫,痛得他眼泪直流,“哎呀!”一声倒在楼上。 堂前有一根旗杆,离地约有四丈多高,旗杆顶上横悬一面红旗,随风飘展,此时天色已黑,天上明星点点,还瞧得见旗的影儿,便立起身来,紧一紧衣服。 于是便忙走到门边,轻轻挑开门帘,闪身进入房内,然后屏息静气,蹑脚走到床前,停了一停,见司徒香香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当她判准司徒香香确已熟睡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俯身下去,拾刀在手。 左边一榻半卧半坐的躺着一个面黄如蜡、骨瘦如柴的妇人,自腰以下盖着一床薄被,两只枯柴一般手臂搁在外面。 面孔虽然黄而且枯,两条斜飞入鬓的秀眉,一对熠熠发光的细长眼,配着一头漆黑长发,可以看出这妇人年龄不过三十几岁。 巨龙潭形势极险,环山合抱之中,绝壁千仞,水面离岸,约莫有二十丈左右,从潭底不时冒出阵阵白雾,而且还夹着呼风声,阴寒之气,刺肌砭骨。忽闻一阵涛声,隐若春雷,竟从潭内冒出一圈一圈的红烟,飘荡于弥弥白气之内。但以白雾极浓,星月之下,极难认出。 奔了一会儿,心中只当已经离了险境,回头一看,白墨临却如影附形般,紧跟在身后一丈处,神色悠闲之极。 一名披着银白色披风的少女,由身形上看,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是,仪态万方,容光照人,美艳清纯,最奇的是;若无其事地捻着一枝盛开的红梅,还在嗅那梅花的清香,望着几对厮拚中的人,微展笑靥,任凭场里场外几十对眼睛。 宫门高耸,飞龙盘柱,气势磅礡,极为壮观。待得走近,但见一个身材高壮的中年人站在门口,青布长袍,剑眉方面,气度不凡。 他表情十分的肃穆,两双深深陷入的眸子,不时射出流动的精光,注视在铁条上,从他微皱着的眉毛,隐约可以找着一丝淡淡的抑悒! 面似朝霞,眸同星亮,内怀赤子之性,身具盖世之功,大侠门徒,奇人高足,空前绝技,烁古震今。但见他双钹微扬,身如闪电,往司徒香香身后轻轻便跃。 蓦闻娇笑一声,对方把娇躯一转,右手白绫素袖,轻轻一拂,一缕寒风扑面,将白墨临带来的烈炎浓烟,吹得烟消火熄。 此时,庙中地上点起了一根白色的蜡烛,蜡烛旁露出一对纤小绣花鞋子,却是一人端坐在庙中的一张椅上。 一时间,她在司徒香香那惊人的容态下,羞得几乎低下头来。她忙把眼光转向司徒香香旁边那个女人,见她既不瘦削,眼窝也不深陷,眉间更无朱砂红痣。。。。。。 把长剑解下,抱在怀里,娇躯倚着岩石,夜风吹起她的鬓发与衣襟,两颊仍留着未干的泪痕,一双美眸凝眺着缺残的新月,心中积仰着一份莫名的悲酸,眉宇之间叠重着千丝万缕的心事。 身形一矮,娇躯滴溜溜一转,身上披着的雪蚕丝绒氅就往外一扬,几人都觉得自己发出的劲风,倒撞回来。 看了一看,只觉心脉微张,气未全断。两人一时也失却主意,泪如涌泉,悲不可拟。 心里一急,一把挽着司徒香香的玉臂,脚下一紧,两条身影如离弦的箭般,追了上前,在那一行人后面十馀丈远的地方跟随着,不消多时,已经到达黄家湖。 下面点着明晃晃的两支巨烛,窗口焚着一盒篆字香,幽芬满室。 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厅上,一身绣花缎袍,极为讲究,一张富泰圆脸未施胭脂,嘴角下垂,神情冷肃。那妇人见到他进来,只轻轻哼了一声,并不开口。 宝剑拦腰横扫,左手又立劈一掌。但背后的觉性,却需往前换位,身形骤刹,势不可能,前冲之间,几和谢志强撞个正着,谢志强刁钻古怪,左手往后一撩,又打出那“混元指功”,觉性僧衣,往上一扬,前压之力,似乎骤增,那身子几被震落桩下。 良久,上官红悲伤的垂下了螓首,滴下了两颗心碎的泪珠,缓缓的说着,那声音是在泣血,在哀啼,是那么的肝肠寸断。。。。。。。 左脚往外一滑,一个怪蟒翻身,青光闪闪的金背砍山刀,硬往上官擎天的轧把翘尖刀上劈下来。上官擎天一惊之下,急忙抽招换式,往回一撤刀,“抽梁换柱”、“反臂探扎”,身势回旋,刀尖反奔敌人的左肩便点。 敌人一刀劈空,翘尖刀又到,往左一斜身,把落下去的刀锋带起,“拱云托月”往上斜撩,刀刃找刀刃,硬封硬架。。。。 便听裂帛一声响,有两道青光飞出,直到天空,很清楚地见是两条柳叶飞刀,如龙蛇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盘旋,众人都觉得冷气森森,不敢正视,听庭中簌簌有声,木叶尽落。 两人鹰起兔落地比试起来,不管少女身法如何轻快,出掌如何迅速,却丝毫伤不着白墨临。 白墨临武艺超凡,高出她太多太多,但是,他像似不愿伤害她,明明有几次轻轻推出一掌就町击到少女身上,然而,他却不为,硬撤而回。。。。。。 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子,红衫垂髫,眉目如画,一对点漆双瞳,骨碌碌的向我们直瞪,伸出小手向帘内一指。。。。 一式平地风云,身随剑转,那身子便似陀螺一般,施转而上。觉明僧凶威初发,却未想到对方竟用这种阴招,身在半空,撤招较难,仗着功力精纯,也用硬拼,以长剑一绞,锋口正落上官擎天剑身之上。说时迟,那时快! 有机会逃出去,当下合力在石壁边上用小刀和匕首敲打冰块,发出叮叮声响。那冰墙总有一丈来厚,天刚亮时冰极坚硬,好久才能撬下一块,接近日中,冰渐渐融化,便容易了许多... 第050章:一醉解千愁 上官擎天只能看到他两肩、肘、腰、腿稍微移动,手掌似乎根本没有拍出,哪知实在已连变了好几招,稍有少许差池,立刻便得血染当场,尸横此地。 却是峨嵋三口宝刃之一,吹刃断发,削铁如泥,不论什么怪兵器,只要碰上了哧溜剑,管叫它断成两截。 在如饮醉酒的绮梦中,也被这声厉喝惊醒,上官红轻将白墨临推开半寸,眼角随着两激泪珠。 步走到后花园散步,那园中有一处种着百数十株梅树,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在这初春天气,梅花盛放,很是好看。 梅树的前面有一小阁,姚雪走至小阁中凭栏小立,觉得香泌肺腑,大可人意。忽听背后脚步声。。。。。。。。。 白墨临的剑法不错,可内力比上官擎天还差一截子。这下子,他的衣服更红了,吐血不止,俊美的脸子痛苦到变了形,五脏六腑都似乎给震碎了。 脱去外衣,运足了气,认准那株大樟树一头撞去,哗喇喇一声响,那大樟树立时被他撞成两截,上半截连枝带叶的倒在地上,把泥土陷成一个窟窿。 短短两个字,却将这个铁血汉子的一切感激全部包含在其中,胜似千言万语。两个男人,两颗心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当下两脚怪异的一挪,整个身子像道幻影,堪堪的在上官擎天与谢志强的刀缝间溜出。 顿觉不妙,刚要转身,督脉的灵台、命门、中枢、哑门四穴全被点中,身体顿时如披冰霜,不能动弹。 这可吓坏了她,花容失色,脸色惨白,汗珠都下来了,三个少女哈哈一阵狂笑,随即把上官红拖到一个石壁前。 她好似置身于山雨欲来的幽谷,又好似独行在惊雷即降的山巅。她似乎看到了一条满身斑驳、吐着信舌的毒蟒正向熟睡的姚雪身旁袭来。。。。。 却已如影随形,迅若电火,眼看这一招无法躲闪,蓦地间只听一暴喝,恍如晴天霹雳,就在这暴喝声中,上官擎天身形顿缩,就地一滚。 随即轻轻一点舱顶于,身形飞纵起,竟自施展轻功绝技“金蜂戏蕊”,单足轻点那挂船灯的木桩,用掌风向那只灯一拂,竟自把灯焰扑灭,身形跟着又腾起,仍然落在了那舱顶子上。这种身形矫捷轻灵的情形,令人不由得不惊异。 却听见院中咕咚一响,众人呵了一声,忙看时,原来壮丁已将铁炉抬到大厅旁边,却因为那铁炉太重,放时稍不小心,竟然倒下来。那个在院中指使仆人的汉子一见,便大声喝骂,飞步过来,到了铁炉旁边,右手抓住炉沿,往起一提,那铁炉应手而起,立在阶旁,一阵摇动炉门当当连响。 东西方向是墙,南北两边是门,楼梯设在东墙边,粗大的红漆柱上贴着门神像,也有山水。上一层仿照楼台殿阁而造,琉璃瓦,檀木椽,十分壮观。桌凳十分地干净。这里的食客,大都是有钱人,衣冠楚楚,狂饮滥吃。 果然在相隔一箭地外,耸起的一道山岭上面,隐约的是一座很大的庙宇,借着星月之光已看出是一座很长的红墙。众人遂全往这道高岭走来,正往前走着,忽听得“哗啦哗啦”,沓沓的一片蹄声夹着串铃响成一片,从远远如飞驰来一头小驴。。。。。。。。。。。 他本已有七八分醉意,这一下喝得猛了,酒一落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熊熊烧上,头脑中变得混混沌沌,大笑三声,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诎,大辩若讷。躁胜寒,静胜热,知清静以为天下正…… 见谢志强莫名其妙的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无名之火陡地万丈,粉脸蒙上一层寒霜,银牙咬得格格作响,怒声叱道:“呸!姓谢的!你鸟嘴放干净点!” 虽见这红袍少女眼眶尚带微红,因不知她们为的是什么,反正女孩子最是爱流泪,喜也要哭,悲也要哭,欢乐也要哭,痛苦也要哭,外人管不了那么多闲帐。 我给你搭脉时,发觉到有一种很强的力道在与我的手反弹相抗,而且力道邪异,决非一般刚正之力,我想这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你正在研习某种邪门内功,另一种便是你在伤未好尽时又练了几个时辰的功,这样,伤口上的恶气便随真气流**道。 阁上点着四盏红纱灯,映得席上微红,象箸玉杯,都已安置好。 白墨临请姚雪坐了,那谢志强早和一个厨役端上酒菜来,一样样地放在桌上。 睁眼瞧着,他们从没有发观过早晨的太阳、霞光,是那样地慈祥,充满爱意和母性的温存。他们似乎能分清太阳的眼神和睫毛,听到它的呼吸仿佛均匀而有力的,它伸出无与伦比的裸臂,慈祥地说:“孩子,这就是生活,不要气馁,我多姿的朝霞,应是你新生的热血。” 却一仰脖就灌下一杯,比喝白水还要快。越喝,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眼中也布满血丝,隐藏不住一片痛苦的神色,直似有许多化解不去的愁郁。 深山无岁月,日子却是漫长的。在这漫长的日复一日中,上官红已渐渐长大,体态也由纤细而变得丰满和苗条起来。 白墨临在梦里梦见司徒香香,这一觉也就睡得很是香甜。梦醒后,也嗅到一阵少女身上散发出的醉人幽香,睁眼一看,却不是小司徒香香,而是上官红。 酒,是烈如火、辣如刀的烧刀子,一口咽下去,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油煎一般。 当下不敢丝毫疏忽,胸前双拳一分,一招“将军卸甲”,先行消解对手攻势,继而双拳一合,一招“双风灌耳”,直取对手耳门穴。 不知姚雪心事,他却十分喜悦,到得后园,在池东一片广场上,谢志强先取了一柄宝剑,舞了一圈,姚雪在旁瞧着,暗暗好笑,这种剑术再浅也没有了。。。。。。。。 接下来是痛苦的呻吟,抽泣,象从幽远的深谷,发出的千年的叹息。那是什么呢? 是山的颤栗,是秋的荒凉。从此,心头再难见春色了。他发现上官红变成了一块碧玉,从那山坡上化成清澈的玉水流下来,仿佛呼唤着什么人的名字。 武馆开设已有十载之久,在浙东一带颇有些名声,馆内占地颇广,厅房尤大。上官擎天待白墨临客厅坐定,下人献上香茗,寒暄一过。 将近两百只的眼睛,还不敢相信那只像幽灵的身影,在一百万分之一的一刹那前,还停在他们身前,真的,他们感到自己须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回想方才那出奇一幕,他们竭力的想知道中原的江湖一鼎,是不是一个真的人,还是一个虚无的影子。 顿时,他觉得有两股极大的力量从两臂奔向手掌,从掌心扑了出去。轰然一声大响,巨大的石板,被击出几丈开外。他随之纵身飞出,整个大石殿,塌了一多半,里面的一切全被土石埋上。。。。。。 突然绿光一闪,大汉的刀一个弧形回转,刀尖刺进他自己的胸膛,贯透而出,他大叫一声,眼瞪成球,歪在地上,至死也没有明白过来一个死人为什么能杀他。 一个金龙穿塔,往上翻穿上去,身形如同一只巨鸟,平地拔起。这种矮着身形,尤其是不容易施展的功夫。 这时那上官擎天和郭子仪却也身形前一塌,左掌往外一推,身随掌转,玉蟒翻身,竟自把门户封住。这时后面袭到的敌人身形往下一落,见两人已经避开,这来人身手也十分矫捷,身形一落。。。。。 一轮明月映上茜窗,园中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花木之声。白墨临一边喝酒,一边说些风情的话来逗引上官红,她却似作似懂非懂地不多理会。 多么奇怪,这么小的东西,竟有一种整劲,而不是点劲。若是点劲,定会把他的手臂击穿。这好比有人推了他一把似的,但手臂也震得发麻,心中狂跳不止。 这个人太可怕了,发出的暗劲这么厉害,其人功夫之深难以想象。平时里自以为多么不同寻常,这才知道和真正的高人相比,自己差远了。 已自囊中摸出一根长约五寸的骨针,吩咐将买来的食物摊乎放在毡上,骨针在食物上全滚了好几遍,骨针依然不变颜色。 静默之中,飘起浓浓的酒香,然而,酒香却盖不住一线极冷极重的杀气。 自出娘胎以来,未曾受过如此辱骂,不禁怒形于色,双足一点,早已跃向场中,左手一按剑鞘,右手哧溜剑在握。。。 惊中不乱,同时运劲沉腕,想要将剑抽出来,但上官擎天两只手的食、中指如同和剑连为一体般,竟不能将剑抽出分毫来,高过天大笑一声,再一拧,两人的剑尖也一齐断了。 在上面身形一探,跟着身形一晃。这匪徒身形往上一长,好似又有一丝微弱破空之声,不过这种暗器破空之声极小,和平常用的暗器不一样。 这种暗器飞风,也是武林中一种功夫,必须有名师授以诀要,更须有精纯的功夫,若是没三年两载的锻炼,绝难有所成就。只要这种功夫练到了家,能够避四面八方的暗器。。。。。。。。。。。。。 第051章: 跟踪的家伙 受人夸赞他笑,被人责骂他也笑,生意不好他还是笑,妻离子散他仍然是笑,不论好坏甘苦,他都抛不开笑容。 世上,只怕仅有这么一个怪老头了吧。 白墨临向他礼貌地作了个揖,目送他好生下了楼去后,这才步步靠近那背影。 “阁下可是灵鹫部的少冠大人?”那背影转过身,拱手问道。 白墨临这才瞧见此人真面目,浓眉大眼高鼻子,两片薄唇似乎粘合在一起,颧骨高凸,噙齿戴发,神采英拔。 他比白墨临竟还高出半个头,目光炯炯,一看就知是训练有素的高级密探。 只是,他深邃的眼神里还多了些怪异的东西,白墨临自己也说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 “不错,在下灵鹫部白墨临,敢问尊驾如何称呼?”白墨临拱手问道。 “在下乃天龙司开天部枢密使曲则楷,幸会!”那男子拱手道。 “哦?原来是枢密使大人,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白墨临大吃一惊,忙叩礼道。 “免礼,白贤弟太客气了。”曲则楷笑道。 “白贤弟可是今日到达福州城的?”曲则楷问道。 “不错。说来惭愧,白某才来一日,便遭遇了些不愉快的事。”白墨临搔头皮苦笑道。 “哦?可有何困难?我曲某定全力协助贤弟。”曲则楷问道。 “其实也算不上困难,白某自己还能解决,就不劳烦大人了。对了,裘盟主教我来此地与你接头,不知大人你有何情报?”白墨临言归正传,拱手问道。 “嗯...情报我这确有一封,只是,其中实在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恐无济于事啊。”曲则楷丧气道。 “大人莫要过于忧虑,其实,今日我倒有所收获。”白墨临慰道。 “哦?贤弟但说无妨。”曲则楷好奇地问道。 “下午我在吴记当铺门口前碰到一挎刀女子,无意间,我瞥见那把刀的刀尾上纹有奇异图案。”白墨临娓娓道。 “哦?图案?难不成真的是五大灵刀其中一把?”曲则楷吃惊道。 “也许是吧...可惜...我当时没有挽留她,那把刀恐怕再难见到了。”白墨临惋惜道。 “如此说来,可能...那女子是普度神尼的护刀弟子了。”曲则楷兀自猜测道。 “普度神尼?她是谁?江湖中还有这号人物?”白墨临疑惑道。 “她乃是无量山上无量宫的掌门人,平时行事诡秘古怪,极少涉足江湖,你没听过她的名号也很正常。”曲则楷解释道。 “既然她很少干涉江湖之事,那又为何卷入子叱咤刀的争夺中呢?奇怪...”白墨临紧锁眉头,茫然不解道。 “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反正,只要找到那把刀,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么?”曲则楷道。 “不错。当务之急确实是应该先找到那女子的下落,彻彻底底地盘问盘问。”白墨临喃喃自语道。 “我也正有此意,白贤弟,你我分头行动,不管谁先找到那女子,都要将她带到这里汇合。如何?”曲则楷建议道。 “好,有大人的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白墨临拱手笑道。 “好说好说。喔,你还没有跟我详细描述那女子的模样呢,这样也好让我容易查找她的踪迹。”曲则楷道。 “好。那女子年纪轻轻,长着一张标致的瓜子脸,肩上挎有一个刀袋,她身边还形影不离地跟着一个瘦削汉子,好像是她舅舅。”白墨临款款回道。 “好,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全力以赴的。白贤弟,不知你们今晚在何处下榻?”曲则楷问道。 “这个,大人倒不用担心,我手头还有些银子,吃喝住行暂时不成问题。”白墨临笑道。 “如此甚好...时辰不早了,就此告别吧。”曲则楷看了看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拱手道。 “好。大人,我等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白墨临拱手道。 “白贤弟请静候佳音,后会有期。”曲则楷亦拱手回道。 娄落跟着白墨临出了刘记绸缎庄,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已经快跟不上白墨临的步伐了。 他走得极快,极快,就像是在地上飞一样。 娄落心下一阵疑惑,却又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展开身法,使轻功追上去。 直到拐过一条黑暗的小巷,白墨临才停下急促的脚步,在原地等娄落。 娄落没多久便赶了过来,她刚想叫“少主”,却立即被白墨临捂住了嘴巴。 “嘘...别说话...有人在跟踪我们!”白墨临神色忧愁地提醒道。 见娄落拼命地点了点头,白墨临这才松开手,压低声音,关心问道:“娄落,你没事吧?” 娄落果然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悄悄地将流刃铁扇准备在掌心。 两人紧贴着墙壁,目不转睛地盯着灰暗的巷口,耐心等待跟踪他们的人现身。 果不其然,一个身形矫健、鬼鬼祟祟的家伙从巷口毫无防备地跳了出来,被白墨临与娄落逮了正着。 娄落三下五除二地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他想挣扎却动弹不得,只气急败坏地“唔唔”叫着。 此人,穿着一袭夜行衣,被白墨临扒下蒙脸的面巾后,露出尖嘴猴腮的丑陋面目。 原来,白墨临与曲则楷谈话时,谨慎的曲则楷恰好瞥见,那躲在屋顶揭瓦偷窥、偷听的不速之客。 于是,曲则楷和白墨临一边继续说话,一边偷偷竖起小指,指向屋顶处并使了个眼色。 白墨临心领神会,只会心一笑。 曲则楷顺势以“时辰晚”为由让白墨临尽快脱身,白墨临这才匆匆告别,不与娄落细说就径直大跨步地走远了。 “说!谁派你来的?”白墨临逼问道。 “哼,既然落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但是,你休想知道幕后指使。哈哈。”那家伙突然大笑一声。 白墨临发现他不太对劲,大吃一惊,迅速地想抓住他的喉咙,可终究还是晚了。 他的手还未抵到那家伙咽喉,那家伙已含着舌尖的透明液体,服毒自尽了。 “该死!到底是谁派他来的?他们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白墨临扶着额头,懊恼道。 “少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娄落问道。 “罢了,此人已死,暂时我们断了线索,还是先找个客栈歇息吧。”白墨临淡然道。 “是,少主!”娄落拱手道。 她将那家伙的尸体拖到隐蔽的角落,拍了拍手掌,跟在白墨临背后去投宿了。 第052章: 锦书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我们客栈已住满了客人。还请回。”“无双客栈”的掌柜抱拳歉道。 “什么?又满了?”白墨临吃惊道。 连续找了三家客栈,都是像那掌柜的这般说法,不是客满就是房间已被预定,此刻,他愈加懊恼了。 “掌柜的,二楼三号退房。” 正当白墨临与娄落灰心丧气地掉头欲走时,从楼梯上走下来两名女子,皆手握长剑,身穿杏黄色道袍。 “好,两位客官,总共是六两八钱。”掌柜的对二人道。 付完房钱,这两位女子便快步地离开了,经过站在原地的白墨临面前时,二人纷纷打量了他片刻。 “二位,你们也真是运气好啊,恰撞上那两位客人退房,正好给你们两口子空出一间房来。”掌柜的冲白墨临笑道。 “掌柜的,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不是两口子。”白墨临擦了擦脸上的汗,难为情地苦笑道。 “哦?那倒是老头子我一时嘴快,说错话了,还请少侠见谅啊。”掌柜的尴尬地拱手抱歉道。 “掌柜的言重了。是三号房么?烦请您遣人带路。”白墨临拱手道。 “不错。就是二楼的三号房,小完子,快带两位客官入住。” 掌柜的挥手招来一个精明机灵的伙计,将钥匙递给了他。 那伙计便一脸热情地领着白墨临与娄落上了楼,他推开房间,哈腰道:“两位,就是这里了,请。你们若有事,尽管吩咐在下便是。” 说完,他便跑下楼去了。 白墨临前脚踏进房间,后脚刚想抬起,忽然瞧见娄落呆呆地怔在原地。 她的脚步迟疑,像是灌了铅一样,始终抬不出,头垂得很低,拇指指甲还不自然地摩擦着中指上厚厚的茧。 白墨临见状,将前脚退了回来,疑问道:“娄落,你怎么了?为何不进来?” “我...我” 娄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只紧紧地咬着嘴唇,嘴皮已被咬破,渗出浅浅血丝来。 白墨临走近她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愈加不解道:“你的头不烫,不像是生病了,娄落,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少主,我...我没事,只不过属下不敢与少主您共处一室,少主您尽管进去,属下就在门外侯着。”娄落断断续续地回道。 “那怎么行?外面风大,更深露重,我怎么忍心留你在外过夜?你若是生病了,教我如何安心?”白墨临拒绝道。 “可是...可是,少主,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属下,属下岂能与少主同...同睡?” 娄落的头垂得像挂在树上的椰子,就快要掉到地上去了,也许是害怕白墨临瞧见自己脸上的异样,才刻意逃避他的目光。 “我知道,男女有别,同床共枕确实不妥。虽然我是你的少主,但我也不能随意支配你。喏...床上不是额外有一副毯子么,这样吧,我睡地上,你睡床。”白墨临仔细想了想,缓缓道。 “啊?...万万不可啊,少主,属下岂可让您睡地上,要睡也该是属下打地铺,您躺床上休息啊。”娄落惊慌失措地连连摆手道。 “唔...你当真甘愿睡地上?”白墨临惊诧地问道。 “嗯,只要少主睡得好,属下就算睡猪圈也无妨。”娄落拱手应道。 白墨临见她如此坚持,自己也深知她脾气倔,再怎么劝说也是枉费口舌,便只好点头应允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再推托了。”白墨临道。 “那属下这就为少主铺床。”娄落开心地笑道。 她终于不再迟疑了,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里,抱起毯子简单地摊在冰凉的地上,再一丝不苟地将床铺得整洁、干净。 白墨临看着她,笑了笑,眼前瞬间浮现出十年前,她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场景来。 他突然有一种想跑上去抱着她亲的冲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他知道别说亲她,就算是摸摸她的手,娄落也是会很惊慌的。 她真的太在乎自己与白墨临的悬殊身份了,以至于两人之间总存在着一层隔阂,走在他后面这么近,已经是她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 隔着屏风,一间本来就不大的房间此刻被分成了两半,也将白墨临与娄落隔离成两半。 夜,渐渐深了,娄落摘下绾发的头带,披落的一绺绺乌黑亮丽的秀发,像一泻泼墨的瀑布。 接着,她轻轻地解开结扣,宽衣解带,只剩下贴身的乳白色内衫,投射在屏风上的影子,隐隐约约显露出她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的身材。 “少主,该睡了。”娄落柔声道。 “嗯...”白墨临老老实实地闭上眼,只低吟一声。 “呼...” 娄落吹灭油灯,摸黑爬进毯子里,将身子蜷缩着,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白墨临舒坦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直在担心睡在地上的娄落。 她不像那些千金小姐娇气柔弱,反而甚是坚强吃苦,这正是白墨临十分欣赏她的一点。 有时候,他自愧弗如,他再三反省自己:究竟我何德何能?竟让一个姑娘为自己吃尽苦头,却又不求任何回报? 正当白墨临陷入沉思之时,外面传来“咚—咚!咚!咚!”的轻微响声。 声音虽轻,却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很晚了,很晚了。 白墨临暗想道:现在,约摸是丑时了吧。 敲着竹梆子巡夜打更的更夫已经报了“四更”的时,他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寒潮袭来,小心着凉...” 很冷,凌晨的天气突然变得很冷。 白墨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他将自己整个人都塞进被窝里,贪婪地取暖。 可是,很快,他便将被子一把掀开,他满脸忧心忡忡地,望向那座屏风上颤抖的影子。 “好冷...好冷啊...”那个影子在痛苦地呻吟着。 现在正值春季乍暖还寒之时,沉浸在夜色中的房间犹如雪窖冰天,冷风刺骨。 夜间温差大,娄落却不合时宜地睡在地上,身上只披了一席单薄的毯子,怎么会不瑟瑟发抖? 没有多想,白墨临飞快地跃下床,抱着被子越过屏风,径直走近熟睡却不停哆嗦的娄落。 白墨临蹲下来,将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她冰凉的身子上,并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在怀里。 他看见她的鼻子被冻得通红,连鼻涕也流了出来,心下甚是难过。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用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用自己的体温慢慢暖和着。 他闻到一股馥郁芬芳的发香,在空气中肆意地流窜着。 那是他闻过的比花还香、比糖还甜的气味,刹那间充斥着他大脑里的血液。 白墨临看着娄落白净的脸,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喃喃道:“明明就是个娇俏的姑娘,为何非要扮作男子,随我打打杀杀的?你,又是何苦呢?” 上半层漏壶里的沙子漏得越来越厉害,更夫也卸下梆子回家补觉去了,新的一天即将降临。 此时的娄落,睡得像个婴儿一样,很安静,很安静... 第053章: 偷荷包的小乞丐 世人皆知,武林盟培养了一大批碧血丹心的密探,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千锤百炼的密探所经受的训练是何等严苛,何等艰苦。 而在这间密室铁门上,挂着一把沉甸甸的枕形錾花铁锁,它在这门上已经整整挂了一个月,赫然可见,这锁身已是锈迹斑斑了。 俄而,两名挎刀守卫走近那铁门,只见其中一名守卫立定在门口,掏出一大串钥匙,然后仔细翻找了一遍。 很快,他娴熟地捏着一把金黄色钥匙,并将它对准锁孔,轻轻往顺时针方向一扭。 只听得“咔嚓”一声,锁开了,铁门被另一位守卫卖力地推开。 随着门“吱吱呀呀”地被推开,一缕缕灿烂和煦的阳光急速地投射进密室里,驱除了笼罩其中的黯淡阴气。 过了一会儿,从密室里,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十几个男子。他们皆两两结伴,一同踏过了门槛。 白墨临呢,则是最后一个从密室走出来,他仰望着天边的太阳,伸了伸懒腰,尽情享受着阔别已久的日光浴。 “哇!真舒服!外面的空气,依旧那么新鲜,外面的天,依旧那么湛蓝。真好!”白墨临由衷地感叹道。 毕竟,他业已一个月没有呼吸过外面的空气,没有仰望过外面的天空了。 经历了一个月的磨炼,白墨临似乎更加成熟稳重了,依旧英俊的脸庞上多了几丝坚忍,目光如炬,神采奕奕。 踩着星星点点的圆形光斑,踏着婆娑摇曳的树影,白墨临大步流星地,顺着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径直来到了议事厅。 “属下白墨临,参见盟主。”白墨临向正襟危坐在凤椅上的裘中棠,低头叩拜道。 “好!快快请起!”裘中棠笑着吩咐道。 “是,谢盟主。”白墨临遂起身拱手回道。 “白少主,怎么样?在密室集训的日子可还好受?”裘中棠呷了口茶,戏谑地笑问道。 “承蒙姜探长关照,属下没吃什么苦头,只是,这一个月以来,属下感慨万千。”白墨临答道。 “哦?有何感想?说来我听听。”裘中棠好奇地问道。 “以前属下本以为自己见多识广,直到进了这密室,学习了诸多新颖本领后,属下这才觉得自己真是井底之蛙,赧颜汗下,实在羞愧。”白墨临长叹一声,自嘲道。 “那这么说,你在密室里训练,倒是收获匪浅,长进了不少咯?”裘中棠问道。 “长进不敢说,收获倒是挺多,这都多亏了盟主您的引荐啊。若不是您邀我加入,恐怕我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学到这么多东西。”白墨临谦逊而又十分感激地回道。 “这是你自己的命数,就算我不在背后推你一把,你也会走上这条阳关大道的。好了,赘余的废话,我就不多说,现在,我要跟你谈谈正事了。”裘中棠郑重其事地说道。 “盟主您尽管吩咐,属下洗耳恭听。”白墨临拱手认真回道。 裘中棠起身离开了座椅,缓缓走了下来,近了白墨临身前。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嗯,根据当初慕凌云的遗札,以及前几日天龙司呈献的情报来看,我推测,千屠门的党羽首领意欲死灰复燃,暗中积草屯粮、招兵买马,企图扬幡招魂,将众余孽旧部再度集结。这,对于我们来说可谓是个危险的信号啊。” “那,那该如何是好?”白墨临听了,登时大吃一惊,又疑惑问道。 “现在唯一的对策,便是切断那些爪牙的来往联系,并且杜绝中原各地的武器、粮草、人马供应,以免他们的网越撒越宽。”裘中棠愁眉紧蹙,坚决而果断地回道。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要想彻底垄断交易市场,这,谈何容易啊?”白墨临眉头紧锁,摇头感叹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武林盟耳目众多,遍布全中原,只要费些时日,我想,应该不成问题。”裘中棠安抚道。 “哦,若是如此,那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属下还是不懂,千屠门的旧部若要迅速纠集,隐密地通信联系,那我们又如何去切断他们的联络呢?”白墨临点了点头,继而又连连摇头,不解地问道。 “你这个问题极好,正问到此事的点子上,我就直说了。千屠门首领乃是当年的少门主屠岸灼,只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狡兔三窟,根本无人能追查到他的住所。”裘中棠娓娓说道。 “哦?这么狡猾的老狐狸?!”白墨临嗤之以鼻道。 他停顿一小会,继续说道:“是啊,他在暗处蛰伏已有几十年了,也不知他换了多少身份。言归正传,屠岸灼召集旧部的方式,便是通过天椒城颁布的‘五大灵刀与七大魅剑’。” “五大灵刀?七大魅剑?那都是些什么兵器?”白墨临吃惊又好奇地问道。 “五大灵刀,分别是月神、叱咤、影刃、乌云、毒牙;七大魅剑,依次是刑光、落英、无痕、满天星、片尘、来仪、灭佛。”裘中棠耐心地列举道。 “哦?!我们光明教的刑光剑竟也榜上有名,那不知他们如何从这些刀剑上传递消息?”白墨临低头瞧了瞧腰间的刑光剑,讶道。 “其实,每一把灵刀与魅剑上,都隐藏有诸多不同图案条纹与甲骨文,这些定义各异的图文,就像是语言一样,通过刀剑的媒介而传达信息。”裘中棠回道。 “那也就是说,要想断绝他们的私下来往,务必要将这五大灵刀与七大魅剑收集完全,再统一封印起来?”白墨临流畅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一丝不苟地揣测道。 “不错,你果然很聪明,竟懂得举一反三。这次任务,我也可以放心交给你去做了。”裘中棠拍掌赞道。 “盟主过奖了。请盟主详细交代任务,属下定竭尽全力圆满完成。”白墨临拱手道。 “好!玄鹫司灵鹫部少冠白墨临听令!”裘中棠拿起几案上的一副卷轴,脸色严肃地下令道。 “属下在!”白墨临拱手叩道。 “从今日开始,你将以武林盟密探的身份,奉命潜伏京兆府福州城,务必在两个月内找到子叱咤刀,并顺利带回凌霄阁。这幅卷轴,便是我叫画匠连夜绘制的子叱咤刀图像,你且随身携带着,以便追查它的下落。”裘中棠命令道。 “属下遵命!”白墨临拱手回道。 他接过卷轴,仔细浏览几遍后便收好,用细黄带小心翼翼地绑住。 片刻间,他便将子叱咤刀的模样镌刻在脑海里,烂熟于心了。 “白少主,路上可要注意安全啊,虽然这是你正式成为密探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但我相信,你能成功带回子叱咤的。”临行前,裘中棠为他打气道。 “承蒙盟主信任,属下定不负所托。盟主,属下就此告辞了。”白墨临拱手说道。 “好,一路顺风!”裘中棠祝愿道。 白墨临向裘中棠磕了三个响头,噙着闪闪泪花说道:“盟主,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墨临愿您身体安康,静候佳音。” 裘中棠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湿润了。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他又怎会舍得,又何尝不伤感呢? 他目送着白墨临背着包袱,握着刑光剑,头也不回地踏出凌霄阁,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感慨道:哎!这江湖,如若多出几个白墨临,何愁没有太平之日?又何惧千屠门那些跳梁小丑? 白墨临离开后,径直驾马往天机城百草居赶去。 阔别整整一个月,白墨临一路上很是担心娄落的伤,也不知她是否康复。 “吁...” 很快,白墨临终于抵达百草居,他勒住缰绳,把马随意地停在原地。 也无暇去栓马,只将绳往地上一丢,他就急急忙忙地跑进屋里去了。 “少主?!” 当他刚想要伸手敲门之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他回头望见娄落正站在自己后面,手里端着晒药材用的簸箕,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他心中大喜,走近她身旁,绕着圈子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的。 他便关切地问道:“娄落,你的病痊愈了么?可还有不舒服?” “多谢少主关心,属下已无大碍了,这不,我刚刚还在帮淑言分拣草药呢。”娄落扬了扬手中的簸箕,回道。 “没事就好!来,你先进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白墨临向她招呼道。 “是,少主!”娄落拱手道。 她跟随着白墨临进了屋,白墨临环顾四周没见到百草老人与公孙芷华的人,便问道:“娄落,百草前辈和芷华去哪了?” 娄落拱手道:“回禀少主,百草老前辈带领公孙芷华与他的两个小徒弟,一早去市集采办了。” “哦,原来是这样。可惜了,我这下不能跟他们当面辞行了,哎!”白墨临扼腕叹息道。 “当面辞行?少主,您要出远门吗?”娄落惊诧地问道。 “是啊,娄落,你可知道为何我这一个月,没有留在百草居陪你养病吗?”白墨临问道。 “少主您自有大事要办,属下有何资格让您陪着?只不过,少主您消失这段时间,属下确实担心。”娄落回道。 “娄落,我不是跟你说过,众生平等,你我哪有贵贱之分?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不配或者没资格这些个妄自菲薄的话了,听到么?”白墨临吩咐道。 “是,少主教训得是,属下记住了。”娄落低着头回道。 “嗯,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其实,我已经答应裘盟主,做武林盟的密探了,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密室里接受培训。”白墨临款款而谈道。 “密探?少主,您怎么会想到做密探了呢?还要吃这么多苦。”娄落先是一惊,继而又满是心疼道。 “没事,吃点苦倒没什么,说起做密探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可两天两夜也说不完,现在,我就先不与你细说了。”白墨临摆摆手,回道。 “是,少主您若想说,属下就听着,您若不想说,属下也绝不会逼您的。只是,您为何突然要出远门呢?”娄落问道。 “是这样的,盟主交给我一个任务,说是教我隐藏身份,潜伏福州城,暗中调查子叱咤刀的踪迹。”白墨临全盘托出。 “所以,少主,您要去福州城?属下斗胆,恳请少主将属下一齐带上,让属下护您周全。”娄落乞求道。 “哦?你当真愿意同我前往?那可是舔着刀尖过日子,稍有不慎,可就命丧黄泉了。”白墨临诧异地问道。 “属下的终生使命便是时刻保护少主,无论少主您在天涯还是在海角,就算是龙潭虎穴,只要您不嫌弃属下,属下都心甘情愿陪伴少主左右。”娄落坚定不移地回道。 “好!既然你愿意,我就带你一同前往,这样也好,免得我一个人孤独寂寞。”白墨临点头,微笑着答应道。 “多谢少主成全!”娄落开心地应道。 就这样,白墨临带着那副至关重要的卷轴,挎着刑光宝剑,与娄落一起共驾一匹骏马,飞快往京兆府福州城驶去。 临走前,白墨临交代淑言向百草前辈等人转达自己与娄落离去的消息,并洒泪挥手与她依依不舍地告别。 傍晚时分,福州城门口,白墨临按辔徐行,勒紧缰绳让马慢慢前进。 在城门两边,跪着黑压压地一大片散而乱的乞丐,他看着这些全身脏兮兮的乞丐,心里很是怜悯同情。 愈进了城来,乞丐就愈多。皆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里举一根竹竿,端一只碎了角的饭碗,在城内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着。 这些乞丐整天流窜街头,遇到店铺开业或者有人家办喜事,手拿响器的“叫花子”便蜂拥而至。 有念喜歌的,有唱太平歌词的,有数来宝的,办事人不堪其扰,于是就找“看街人”代为设法阻拦,本家拿出剩菜剩饭和钱,打发这帮要饭的。 有时候,他们在庙会或在节日里成群结队乞讨,有的打竹板数来宝,有的用牲畜的扇子骨,边敲边唱,让人施舍,往往不给钱或食物就赖着不肯走。 他们有秩序地唱道:“你不给,我不怕,唱到来年五月夏;你不给,我不走,唱到来年九月九!” 白墨临见了这些乞丐窘迫凄惨的样子,心里难受,便翻身下了马。娄落见状,也连忙随着下马。 他定睛一瞧,灵敏地发现了正跪在地上乞讨的一对母女。 只见那妇女穿得破破烂烂,衣服上满是缝缀着大大小小的补丁,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而那小女孩身材矮小,脸呈菜色,骨瘦如柴。 两人正哆嗦着手里的小碗,不停地磕头求道:“各位好心人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点吃的吧。” 白墨临和娄落走了过去,停在两人面前,白墨临伸手将那妇女小心扶起,嘴里说道:“夫人,您先起来吧。” 那妇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嘴里忙不迭地说道:“谢谢!谢谢!” 白墨临这时发现她的右脚一瘸一拐的,不知是因为跪的时辰太久,还是因为本身腿脚就不灵活。 那小女孩在娄落的搀扶下,也慢慢地站起身,像被风吹拂的柳叶,歪歪倒倒的。 白墨临拱手诧异地问道:“这位夫人,请问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哎!不瞒公子说,我这跛脚是老毛病了。那是五年前,我砍柴的时候从山上失足滚下坡,右腿从此就瘸了。”那妇人啼哭道。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虽然侥幸捡回来半条命,但是因此愈来愈贫困,我家那口子走得早,生活便很是拮据,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不得已,才来行街乞讨,只是苦了我这苦命的娃!” 说完,她将那小女孩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流满面。 “夫人,您腿脚不能久立,还是先坐下来休息吧。” 说完,白墨临搀扶着妇人好生地坐着。 他见那满脸污垢的小女孩,默默地蜷缩在妇人怀里,突然鼻子一酸,觉得这两人甚是可怜,便从腰带上取下自己傍身的荷包来。 那个荷包状似石榴,反面由五颜六色碎布缝补而成,斑斓的色彩显得它粲然可观、花里胡哨的。 这荷包的正面上,绣的是几个童子和仕女手持如意的图案,寓意“吉祥如意”。 这也是陶则凝在白墨临刚学会走路时,自己一针一线绣给他当作平安符的。 他爱不释手,一直珍藏着它,随时随刻都带在身上。 如今,每次想娘的时候,他便拿出来流着泪抚摸着,睹物思人。 他解开荷包,从中掏出来一锭银子,就要塞进那妇人的手里。 那妇人吃了一惊,忙摇头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们母女不要钱财,只需施舍些食物便可,我们虽然已经饿了一整天,但等我们吃饱饭,就可以自己动手挣钱了。” 白墨临点点头,拱手说道:“夫人,您说的十分在理。这钱和食物确实是有区别,晚生受教了。” 继而,他将手中那锭银子递给一旁的娄落,交代道:“娄落,快去多买些包子、馒头来。” “是,少主。” 娄落说完,看了两母女一样,便拿着银子跑去买包子和馒头了。 很快,娄落端来热气腾腾的一屉包子和一屉馒头,说道:“少主,喏,刚出炉的包子馒头。” 白墨临从她手里接过,蹲下身子,将两屉包子和馒头放置在地上,一一打开盖子。 他对妇人说道:“夫人,吃点东西吧。” “谢谢...”那妇人哽咽着从小蒸笼里拿起两个馒头,也不怕烫,只快速地往嘴里拼命地塞。可见,她已是饿得快虚脱了。 继而,他又从蒸笼里拿了两个鲜香柔软的包子,塞到小女孩冰凉的手里,微笑道:“小妹妹,来,吃几个包子充饥吧。” 小女孩听完,径直看向那妇人,当那妇人点头表示应允后,她才迅速地抓住包子往嘴里塞,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不停地咀嚼着。 白墨临系紧荷包,将它挂在腰带上,然后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眶里噙满泪花。 这么瘦小的女孩,却要整天挨冻受饿,餐风露宿,心善的白墨临自然很是同情。 “夫人,你们慢慢吃,晚生还有要事在身,失陪了。”白墨临见天色越来越晚,这对母女已吃得差不多了,便拱手说道。 “谢谢恩公,好人一生平安,今日受了公子的恩惠,妾身将来一定报答公子。恩公慢走。”那妇人对他磕了磕头,感激道。 “夫人,您言重了。您腿脚不便,还是请起吧。”白墨临连忙将妇人扶起,惊道。 白墨临向这对母女挥了挥手,在她们的目送下,渐渐离开,往城中心走去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咕咕”地一阵响声,从娄落的肚子里不安分地传出来。娄落摸着饿瘪的肚子,尴尬地低下了头。 “娄落,你饿了?也是,咱俩一路上也没吃,正好,前面有家客栈,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白墨临笑了笑,说道。 “是,属下全凭少主吩咐。”娄落拱手应道。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前方不远处的“悦来客栈”快步走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小乞丐,迎面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撞到白墨临的怀里。 白墨临大吃一惊,忙将摔在地上的他扶起来,刚想问他有没有事的时候,他却慌慌张张地拔腿狂奔,眨眼间就跑得远远的了。 白墨临心里奇怪,但也没多想。毕竟那小男孩只是个乞丐,难不成自己还要与一个乞丐计较? “少主,您有没有事?”娄落见状,忙上前紧张地询问道。 “没事,只是不知道那小乞丐有没有伤到。算了,我们进去吧。”白墨临微微一笑,招呼道。 “是,少主。”娄落应道。 于是,白墨临和娄落一齐踏进了这间“悦来客栈”。 而那个小乞丐,则鬼鬼祟祟地躲在某个小巷的角落里,确认过四周无人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曩的东西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仔细一瞧,这东西竟然就是白墨临随身携带的那个荷包。 第054章:理想的故乡 相近湖心,小岛在北。 远远看去,只见小岛之上,翠线成荫,蓊蓊他边声叫了几句“好!”便有上岛一探之意,可是百数十丈的距离,插翅难渡,徒唤奈何。他只好循着湖边小道漫步走,直向湖中小岛驶去。他这时脑中,再也没有阳煞李少臣这个人的影子了。 脱出青芒之后,我顿时舒了口气,这个歹毒的女人,一出手就要人命。我正想破口大骂一顿。只见霍青莲突然娇笑起来,她道:“能够在千钧一发间看出我剑芒间的破绽,并且能够逃的出来。看来你小子还是有点潜力!不像那些没用的废物啊!”我这才发现周围的青芒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再看一下自己,站的地方,赫然就在蒲团之上,我这才感到这个女人的可怕,不动声色之间,就让自己在生死之间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了之前刘胜对我的警告,顿时冷汗直冒。 才行到离渌口十来里地方,有一条小河。这河有两艘渡船,来回渡人过河,照例每人要三文渡河钱。后成在三年前跟朱秀才从家中逃出来的时候,走到这河边叫渡船过河。驾渡船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那时见朱秀才是个文人,后成是个小孩,又在黑夜,很露出急迫的样子,驾渡船的这存心要敲朱秀才的竹杠。等二人上了船,一篙撑到河心,硬逼着朱秀才要一串钱。 这一个请字刚出口,一个箭步已到马回回跟前,左掌一起,右掌向左肋一穿,微一侧身,向马回回右乳下章门穴猛击,马回回微一吸胸,右足退后半步,右臂拢掌如钩,由上向下一洗,一换步左掌吐气开声,一个单撞掌,向九尾蝎肩窝撞去,九尾蝎倒也识货,一撤招,双肩一错,金豹露爪,两臂回环,滚斫而进,其势颇猛,马回回一看单撞掌没有用上。一个霸王卸甲,微一退步,九尾蝎乘机猛攻一步步进逼,哪知他棋胜不顾家,顾上不顾下,马回回有意诱敌,一个野马分鬃,向下一拨九尾蝎双臂,九尾蝎意狠心凶,踏进一步两臂一翻,乘势一个双风贯耳,如果这一招被他用上,马回回十有九死。 雪衣娘被她一语提醒,一看窗外日色,已经西斜,急忙抽毫挥翰,写了一封短信,把仇儿字条附在里面,吩咐小苹带着这封信,骑着家养俊驴,悄悄从花园后门出去,赶奔南门外乌尤寺求见外老太爷——破山大师,面呈书信,立等回渝。这样,小苹奉命而去,从乌尤寺取得破山大帅回谕。 归元三十多里路,一路疾驰,用不了多大工夫,便到地头,沿路尽是到豹子冈瞧热闹的人,杨展瑶霜从来没有到过豹子冈,远远看到一座峻岭脚下,一重平坦广阔的黄土坡,坡上人山人海,四面搭着不少芦棚,便知到了地头了,坡下清溪如带,碧清的溪水,映着溪底五色鹅卵石,潺潺而流,夹溪都是房屋,有几家沿溪建着夏天纳凉的水阁,草帘半卷,阁内琴书炉鼎,稳约可见,颇有幽趣。 生罗英,武功造诣极高,尤以昆仑锻羽后,数载潜修,功臻绝境。但他一见这位年轻少女,出手便是佛门的游龙身法,不觉心头大骇,当下不敢怠慢。“啪’的一声,描金铁骨扇,划然自开,扇摇“沙去障日”出后便是一阵寒风。招式未尽,左手横事便扣,直取将台。连环两式,连守带攻,对龙女立即报以颜色。 红姑先听她吹奏“鹤鸣之章”的时候,自己已有点禁受不起,看来“虎啸之章”更加厉害,慌忙运起禅功,忘却人我,但仍被那萧音吹得她心灵飘忽,意荡神驰。王紫霜兴在头上,竟忘了她这位连床义姐,正用自己的内功真元和萧声苦苦相持,弄得不好,就是真元尽失”劫数难逃了。但是,在这雄猛震魄的箫声,吹奏了一阵,忽然在瀑布的上空传来几声儿啼,那啼声既凄且切,王紫霜竟被那几声儿啼,搞得吹不成章,停下来气鼓鼓道:“真是作死!”立即一连翻几页,到了“雷鼓之章”笑道:“这可行了!”红姑不禁神情一变。 虎缺怒吼着,在密如蚁群的哨兵士卒中狂突乱荡,快疾如电的身影拖着紫色战能毫光,仿若暗夜里撕破乌云的霹雳之火,蜿蜒灵动在人海里,所过之处,暴雷无限的威能纷纷将士兵的躯体震弹上半空,犹如一股摧毁力罕绝的龙卷风卷起纷飞的败叶,盘旋飘曳在气旋中。 他音还未落,立自山头发出两声尖锐刺耳的怪笑,紧接飘落两条如魁影般的怪人,一个面似忿怒金刚,一个面无半丝笑容,面且青中透黑,如忿怒金刚者身着黑色紧衣窄裤,腰束一根宽大板带,带上挂了一条两尺多长的黄色短棍,头顶圆帽,两眼滚滚,显出精明而诡诈之情,不断的朝着“血手狂人”和康燕南仇视!那面无笑容者真如铁面阎罗,一身长袍,宽大得如朝服,全黑底,且镶有朱红阔边,手中提着一把铁锤,形状甚为古怪! 他口里喊的“彭光、郝继光”两人,正是早先在药铺下棋的那两个老头子,他们原是恶讼师谢兴浪“豢养”在济世药铺的打手,刚才听了黑衣蒙面老人的命令把一桶油抬下甬道,可是这时一看黑衣蒙面老人的意思竟要连“主人”也杀了,他们倒是对恶讼师谢兴浪很忠心,所以悄悄又把桶油抬了回去,黑衣蒙面老人喊他们时,他们早已跑掉了。 瘦老人突然把手向脸上一摸;面对两个老魔道:“老兄们,请看清我的本来面目。这次我不杀你,今后相遇,那就要看你们的运气,我相信你们都还记得。”在霍霍西里镇遭遇的重创犹新,那都是我的手下留情,稍与警戒罢了,这是第二次,三次以后,随时随地都可取你们二人的性命,现在给我滚吧。 居停主人因相处日久,也觉得这几位少年汉客颇不寻常,但于志敏比他聪明得多,每天总猎一两只野兽回来,藉词说是为探金苗,顺便行猎,乌斯藏的地方,不是遍产山金,经常有汉客来探采金苗,一住就是十个八个月,这时因为大雪封山,金苗不易发现,所以推说探金苗,倒也说得过去。除此之外,一到中午,于志敏便邀居停主人喝酒,于志敏是用气功把酒逼出体外,居停主人则杯杯到肚,逢饮必醉,醉必如泥,不遑计及其它了。 此时水榭里面灯火辉煌,如同白昼,堂中摆上一张大圆桌,设了十二个位置。两旁的栏干里面,也摆有十二张酸枝梅木的太师椅。和八个茶兀;厅中的板壁上原先悬着的条幅,已经取了下来,另外悬挂一幅山水古画,两旁一付对联,上面写着:“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十四个大字。穆然化和于志强这一班小友见了,都暗道:“好大的口气!” 甘联珠接着说道:“你既向祖母说了,明日动身;明日把守我这重房门的,必是我嫂嫂。我嫂嫂的本领,虽也了得;我们不怕她:她曾在我跟前输过半手;便没你相帮,也不难过去!把守二重的,估料是我的生母;她老人家念母女之情,必不忍认真难为我;冲却过去,也还容易。却是你万不可动手,你只看我的举动,照样行事!三重门是我的庶母;她老人家素来不大愿意我,一条枪又神出鬼没,哥哥的本领,就是她传出来的;我父亲有时尚且怕她。喜得她近来在右膀膊上,害了一个酒杯大的疮;疼痛得厉害,拈枪有些不便当;我二人拚命的招架,一两下是招架得了的;久了她手痛,便不妨事了。” 独脚阳春抛出白虎胆,故意偏出一步距离,金关琪见白光一闪而到,只得一歪身子,伸手去接。那知白虎胆没接到手,您觉腰间一麻,登时倒地,她星眸微启,认得点中她穴道的人正是白刚,但那葛云裳一步欺上,纵指一戳,又点正她的死穴,这一个未尝甜头,先尝苦头的佳人,便一声不响地死在荒山。 信儿见到自己已抢到主动,更不怠慢,双掌就像蝴蝶似地上下翻飞,忽而“轻舟搏浪”,忽而“西子浣纱”,忽而“范蠡游湖”,忽而“葵花向日”,虽然震天雷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可是,看到信儿所使用的招式,忽然是三寸门,忽而是八卦门,忽然又转入五行门,不论是少林、武当、崆峒、昆仑,样样都有;明明看到他右掌是实招,立刻加以化开、那知自己的招式刚刚发出,对方的招式已经化为虚招,接着下一个招式,又冲向自己身上另一个部位。 原来绝壁之上,毛竹横生,遍地皆是,在那柔枝翠叶之中,竟有物蠕蠕而动,仔细望去,原是许多怪蛇,最长的,不过一尺六七,短的如同蚯蚓,全体碧绿,和竹叶颜色一般,腹部两边,各有一条白纹,头大颈细尾巴尖锐,尾端色呈红褐,红信长吐状极恶丑,宝琉浅胸起伏,粉脸微变,锐叫之后,手指竹上,低语一声“蛇!” 他生长洞庭湖畔,操舟原是好手,不过片刻工夫,便划到了湖心小岛岸畔。这座小岛,面称并不太大,宽约十五六丈左右,到处翠竹成林,满眼青碧,令人赏心悦目。 这夜月色清明,不见有追来的人影,才敢坐下来吐一吐气。暗想今夜真侥幸。那望着我笑的道人,我并不曾看见他从甚么地方进房,只一眨眼,就见他跪在地下叩头。窗户房门都关着,不但没见开动,并没听得有甚么声响。可见得他的本领,已是不小。他尚且朝着黄叶道人叩头,黄叶道人的本领,不是更大吗?他们必已知道我的来历,没有想将我拿住的心思,若打算将我拿住,只怕出逃不到这里。我听了姊姊的话,不来窥探倒好了。于今甚么也没被我探着,弄巧反拙,将来师傅还说不定要责备我荒唐无礼。 第055章:拼却醉颜红 就在三人战战兢兢地,往紫衣楼议事厅步步靠近之时,厅门口突然走出来四人。 为首之人是一膀大腰圆、脑满肥肠,满脸络腮胡子的胖汉子,他后面跟着一男两女。 最边上这位高挑妙龄女子,所着的紫衣紫靴格外显眼,她手里还握着一把红鞘紫剑。 “哈哈!三娘,别来无恙啊!”那胖男子迎上去,向计三娘拱手笑道。 “洪楼主,好久不见。”计三娘没有笑,只拱手客气地回道。 这胖男子便是紫衣楼楼主洪普,他虽满脸横肉,浊黄的眼珠子格外瘆人,但此时他对计三娘倒是礼貌有加,也不知是虚伪,还是只对她一人这般。 “贵客驾到,怎能如此无礼?你们还不快快退下!”洪普板着脸向将计三娘等人围堵的手下,一顿呵斥道。 这些个手下立即收敛兵器,迅速散开,整齐地排成两队,给计三娘等人毕恭毕敬地让出道路来。 “三娘,怠慢了,让你们受惊啦。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洪普半躬着身子向计三娘拱手笑道。 “洪楼主,你不必这般假惺惺,我等既然敢来到这里,自然就没打算回去。多说无益,你还是尽快开始摆擂对阵,何必耽误你我的时间呢?” 计三娘话中带刺,不留情面,丝毫不给洪普台阶下。 “好,三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心直口快。既然你准备好了,那我们这就开始,这边请!” 洪普笑了笑,将计三娘等人领到紫衣殿前,让计三娘在台下率先入了首座。 计千离与左飞紧随其后,当经过那紫衣女子面前时,计千离侧过身子与她对视了片刻,两人眼中的杀气如同两团熊熊烈火,燃烧着她们积蓄已久的满腔热血。 左飞没有去看她,只是瞟了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只是瞧了一眼,便再没舍得移目,他的脚步虽走远,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这紫衣少女,乃是紫衣楼最受洪普青睐器重的头号紫领杀手,名讳唤作朱雀,也就是当初在武林盟劫狱并迷昏展风的那个女子。 全楼统共有二十五号紫领杀手,而她无疑是其中最出众最优秀的一个。洪普夸她是练武奇才,并且忍痛割爱,将本楼圣物来仪剑在她生辰那天赠送给她,可见她在洪普心中的位置以及在紫衣楼的地位是多么地重要。 而站在她身边的一男一女,其实正是千屠门右使游烈的余孽—修治平与修芙两兄妹。 两人毕竟是千屠门的后代,曾为千屠门效力的洪普自然待二人不薄,不仅封修治平为少楼主,封修芙为圣女,还每天锦衣玉食、鲜车怒马地当菩萨一样供奉伺候着。 众人移驾到紫衣殿外,只见宽敞堂皇的擂台早已搭建好,一柱升起绣有紫面魑魅图案旗帜的旗杆笔挺地矗立在台前,此时,锣鼓声整齐又有节奏地响起,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试马上就要开始。 洪普端坐在虎皮石椅上,转头对坐在一旁的计千娘拱手,不厌其烦地问道:“三娘,比试快要开始,你真的还是不肯归还紫衣神水吗?” 计三娘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洪楼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计三娘从未见过贵楼的紫衣神水,何来归还之意?” 洪普狡黠地笑了笑,说道:“你我之间何必要自相残杀呢?你若老实交出紫衣神水,我立即宣布休战,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好?” 计三娘拍案而起,怒道:“洪楼主,你可别欺人太甚,我们洗刀崖问心无愧,仰不愧天,我计三娘说没拿你们的东西那就是没拿,你怎还要这般逼迫?” 洪普听完,突然拍掌大笑道:“好一个问心无愧,仰不愧天,既然你执意要霸占独吞本楼圣药,那可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一举荡平你们洗刀崖了。哈哈哈哈!” “哼,我计三娘与你已无旧情可言,我倒要瞧瞧,你有何本事荡平洗刀崖。废话少说,擂台上见真章,来吧!”计三娘面对洪普的威胁,毫不动容,霸气地回道。 “好,那咱们就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洗刀崖的人,哼!”洪普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撂下狠话道。 他站起来,抬手示意停止敲锣打鼓,顿时,喧天的锣鼓声戛然而止。 他扯着嗓子对着台下喊道:“昨日,本楼与洗刀崖下战书,要在此一决雌雄,今天,所有人都已悉数到场,我希望紫衣楼的各位杀手,不要辜负我多年的栽培,狠狠地将洗刀崖的人给我打趴下。现在,吉时已到,我正式宣布,比试开始!” 台下众人皆振臂高呼:“紫衣楼万岁,紫衣楼必胜!” 唯独计千离与左飞和计三娘一样紧紧地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台将一副丑恶嘴脸的洪普碎尸万段。 “好,现在,我要介绍一下本次比试的规则。本次比试,公平竞争,采取三局两胜制,每一局由各方自己决定出战人员,每一局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自行投降认输或者无力还击者,败!在比试过程中,不得使用暗器等卑鄙手段,不得无缘无故干扰比试,否则,视为弃权处理。” 洪普偷偷瞟了还在生气的计三娘一眼,继续笑着说道。 “好,现在,请双方派出第一局的出战人员,我们洗刀崖第一局将派遣紫领杀手洛玫。” 洪普招了招手,一名身材苗条的持剑紫衣女子跃上擂台,向各位行了个礼。 “左飞,第一局至关重要,我就派你上吧,希望你首战告捷。”计三娘召集计千离与左飞,对正磨着刀的左飞吩咐道。 “是,崖主!”左飞停止手边的动作,拱手应道。他提着打磨得锃亮锃亮的渊虹刀,快速飞上擂台,与洛玫相对而立。 “等一下!洪楼主,可否让我代替洛玫上场?” 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修芙突然跨上观战台,走近洪普面前请缨道。 “哦?芙儿,你当真要上场?”洪普见修芙自个主动要求迎战,一时大吃一惊,诧异地询问道。 “不错!洪楼主,您待我兄妹不薄,我怎能不为紫衣楼贡献一己之力呢?我虽不敢说武功高强,但好歹也练了十几年的剑,我还是有把握战胜对手的。请楼主批准。” 修芙睁着大大的眼睛,满怀期盼地向洪普恳求道。 洪普见她眼中饱含殷切的期望,不忍心拒绝,暗想:反正第一局就算输掉也无伤大雅,日后我还要利用她成就大事,现在不如遂了她的愿,讨取她的欢心也不失为妙计啊。这样想后,洪普便点头答应了。 “这。。好吧,我准了。洛玫,你下来,换圣女替你出战。”洪普笑着答应后,便立即命令洛玫下台来。 无奈,万事俱备、蓄势待发的洛玫只好垂着头悻悻地飞身跃下台,虽然心里不愉快却也不敢在洪普面前表现,只一言不发地躲进观战队伍里。 修芙冷笑一声,足尖轻轻一点,手里提着把锋锐的霜饮剑就掠过人群,轻盈地落在擂台之上。 左飞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她皱着如黛弯眉,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暂停,空气,就在这一刻凝固,两个人就这样莫名而有趣地对视着。 “喂,干嘛盯着我看,是不是害怕了?!”修芙嗤问道。 “你是紫衣楼的圣女?”左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反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洗刀崖的草包,别想搞什么花样,速速接招吧!”修芙懒得跟他再废话,兀地拔出霜饮剑,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亮出架势来。 “什么?草包?!哼,你这小姑娘,说话怎这般恶毒,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会心软,看刀!” 左飞被修芙带有强烈侮辱性的言语给激怒了,他气急败坏地拔出腰间的渊虹刀,急如星火地朝修芙砍去。 两人正式陷入胶着的战斗中,修芙虽然一介女流,但是招式用得极猛极狠,大有直取左飞头颅之势。 左飞面对任何对手,无论男女老少,都不再掉以轻心与麻痹大意。 毕竟,以前自己与计千离那场角逐就是最惨痛的教训,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他吸取教训,面对看似柔弱的修芙,虽然他赢面极大,但是他仍没有半分松懈,依旧是使着十成的力,耍着威猛的刀法。 “白虹贯日” “气冲斗牛” “一柱擎天” “渊底捞月” “卧龙腾飞” 左飞刚竭尽全力使出“天虹变”刀法第六重前五招时,修芙已经是渐渐招架不住了,只见她大睁着眼睛,仓促地往后退着,霜饮剑好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就快要从她手中脱落似的。 观战台上,端坐的计三娘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对左飞的精彩表现非常满意,她早预料到,那修芙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左飞,这一局,洗刀崖赢定了。 洪普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他虽深知那左飞是个厉害角色,但自己一开始就没对修芙抱多大希望,他手里,还攥着另外几张好牌,对付剩下的计千离绰有余力了。 第056章:前尘影事 在灵霄阁的议事厅里,裘中棠一脸严肃地危坐蟠龙椅上,手里不停地翻阅着各门派近日递呈上来的册子。 “盟主,大事不好了!”这时,雷旭神色匆匆地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喊道。 “何事如此惊慌?你且慢慢道来。”裘中棠见他惊慌失措,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忙放下手中的册子问道。 “回。。回禀盟主,有人私闯地牢,将修氏兄妹两个逆贼劫走了,而且就连风少爷也中了他的招。还请您移驾前去看看罢。”雷旭跪在地上紧张地回道。 “有这等事?速速带我前去。”裘中棠听完心头一凛,急忙命令雷旭道。 “是,盟主。”雷旭应道。 不一会儿,雷旭带着裘中棠来到了地牢。只见原本关押修氏兄妹的牢房房门大开,沉重的枷锁散落在地上。 突然,雷旭指着房内的墙壁大惊道:“盟主,你看!墙上有字!” 顺着雷旭所指的方向看去,裘中棠看见那墙壁上用血题了两行大字。“千屠不灭,叱咤武林。紫衣圣殿,唯我独尊。” 裘中棠见了这几行血字,怒发冲冠,咬牙切齿道:“真是岂有此理,原来这一切都是紫衣楼搞的鬼。没想到,这洪普老贼竟仍与千屠门藕断丝连,还如此出言不逊,夜郎自大。看来,是时候要铲除紫衣楼这个毒瘤了。” 雷旭想了想,在一旁说道:“启禀盟主,属下有一箭双雕的妙计,不知当不当讲。” 裘中棠吩咐道:“哦?既是妙计,岂有不当讲之理?但说无妨。” “回盟主,属下此计乃是《孙子兵法》中【借刀杀人】之策。”雷旭卖关子道。 “哦?借刀杀人?如何借刀,借谁的刀?你说来听听。”裘中棠追问道。 “不知盟主您可否还记得江湖中盛传的千古第一金疮药紫衣神水?” “紫衣神水?我当然记得。那不就是紫衣楼失踪多年的圣药吗?怎么,你知晓它的踪迹?” “盟主哪来的话,您都不知属下又怎会知晓?只不过,盟主您到时大可扬言那紫衣神水已经被您找到,且不久前不幸被洗刀崖的人所盗走。这样的传言若传到洪普的耳里,那到时候...” “到时候,紫衣楼和洗刀崖定会有大战,就算不灭也至少两败俱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就做这个坐享其成的渔翁。雷旭,你借的这把刀还真锋利啊,聪明。”裘中棠大赞道。 “盟主您过奖了。”雷旭谦虚地回道。 “好。果然是妙计!就按你说的办,找几个机灵点的手下出去放话,切记,务必要把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要说的有板有眼。”裘中棠命令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雷旭便快步退下了。 “来人。”裘中棠呼唤左右道。 几个狱卒上前,躬身道:“属下在” 裘中棠看了看牢内,吩咐他们道:“把这里收拾干净,尤其是墙上的血字,务必要擦洗完全。” “是,盟主。”众狱卒应道。 “哦,对了,风少爷呢?”裘中棠问道。 “回盟主,风少爷在自己房中,不知是否醒来。”其中为首的狱卒回道。 “速带我去他房中。”裘中棠吩咐他道。 “是。” 很快,裘中棠来到了展风房间门前,裘中棠轻轻敲了敲门,问道:“风儿,你醒了没,为师过来看你了。” 展风恰好正起身穿鞋,听闻师父来探望,也顾不得系好鞋带,忙笨拙地蹦跳着去开门。 “师父,您来了。”展风请了裘中棠进来坐好,忙沏好茶水倒给师父,他双手端着茶杯恭敬说道“师父,您喝茶。” 裘中棠点点头,关切地慰问道:“嗯。风儿,你怎么样了,身子可有好些?” “回师父,风儿已没事了,让您担心了。”展风见师父这么担心自己,心里一暖,满心欢喜。 “你没事就好,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武林盟频生意外,搞得人心惶惶的。我这盟主当的真不称职,哎!”裘中棠一想起最近的烦心事,唉声叹气地自责道。 “师父,您莫要这样说。对了,子叱咤可有下落了吗?”展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裘中棠摇摇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叹道:“子叱咤怕是给紫衣楼盗去了,要想取回,真是难于上青天呐!” 展风听了,惊道:“紫衣楼?就是天下第一楼的紫衣楼?难怪袭击我的那女子一身紫衣,原来她是紫衣楼的杀手。” 裘中棠说道:“不错,此事,紫衣楼绝脱不了干系。他们还在地牢墙壁上留血字公然挑衅武林盟,这口气为师真是咽不下去。” 展风心里也一阵担忧,他继续问道:“师父,那如今,你打算如何去对付紫衣楼?” 裘中棠转悲为喜,笑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为师现在已有办法去灭一灭紫衣楼的威风。” 展风听了,心里总算有些踏实了,便说道:“既然如此,徒儿就预祝师父旗开得胜,一举铲除乱党,也期盼武林能从此风平浪静,不再生事。” 裘中棠点了点头,心里却无法静下来,他蹙眉暗想道:“当今之武林,真能风平浪静,不再生事吗?” 他看了看窗外,几只欢快的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很快它们惊得飞走了。 电闪雷鸣,乌云霸占了半边天,突然外面毫无征兆地下起了暴雨。裘中棠此刻的心里,也是狂风骤雨,忽明忽暗。 石块从前面口内直飞出,亦有百步之远,宛如天降冰块。虽不能伤他性命,亦打得他们头破血淋。 这名没羽箭,里面的膛子及管子,皆用铜铁打成,其余的机关,亦只消用坚硬木头做成。 装在车上,那下面用个火炉,内烧煤炭,须要猛烈。膛子内装满药水,上有漏斗,可以随时添水。等得药水沸腾,将柄摇动,那药水从铜管内直喷出去。初出宛如一线... “所幸白墨临虽中此毒,不过甫经三日,尚可能救。若至七日,虽灵丹妙药也不可挽回。贫道已带有丹药,只须表里兼治,不过两个时辰,便安然无恙了。郭总管但请放心,这是不妨事的。” 说罢,剑心道长便从身边掏出一个小小红漆葫芦,将塞于拔开,倒出两颗丹药,即交与郭子仪... 第057章:莫使酒樽空对月 第二天,白墨临决定启程回光明教,在蛇皇堡,他领教了龙荆和金姬姒的歹毒手段,所以,他很是担心爹娘会惨遭混沌教的毒手。 事不宜迟,吃过早点,与百草老人、公孙芷华、淑言一一挥手告别后,他便驾着踩燕,策马扬鞭往东丘赶去。 白墨临刚走不久,陶婉君就带着贴身丫鬟湘琴来百草居看望大病初愈的淑言。 她一眼瞧见淑言坐在石墩上发着呆,便高兴地跑过去拍了拍淑言的肩膀,笑道:“淑言妹妹,见到你身体康复,我太开心了。百草老人还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果真有能耐让你起死回生。” 淑言傻傻地回头看着她,弱弱地问道:“这位姐姐,你是谁啊?你们要找谁啊?” 陶婉君起先吃了一惊,又转念一想:莫不是她开我的玩笑,假装不记得我了? 她只笑道:“淑言妹妹,不要闹了,这一点也不好玩。” 淑言搔了搔头皮,一头雾水地问道:“姐姐,你说的话好奇怪啊。我没在开玩笑,我是真的不认识你啊。” 陶婉君听了,与身旁的湘琴面面相觑,脸上的笑也烟消云散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淑言的额头,诧异地问道:“淑言,你是不是还没痊愈?高烧还没退,把脑子烧坏了?可是,你额头也不烫啊,出什么事了吗?” 淑言没有说话,只起身跑进了屋子里,陶婉君陡生不安,她跟着淑言进了屋子。 恰好公孙芷华正迎了上来,他拱手说道:“在下不知陶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陶小姐恕罪。” 陶婉君没有摆出丝毫大小姐的架子,只摆摆手,回道:“没事。芷华,客套话就免了,我只想知道,为何淑言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口口声声说不记得我?” 公孙芷华摇摇头,叹息道:“陶小姐,此事说来话长,只怪造化弄人,淑言她身体虽恢复了七八,但,以前的记忆几乎都丧失了,且智力与九岁的孩童无异。” “怎么会这样?太不可思议了!淑言她还这么年轻,就要经受这种折磨,真让人心疼。” 陶婉君嘴巴大张着,连连摇头叹惋,对淑言的变故深表同情。 “那淑言将来会一直这样吗?可有想过什么法子?”陶婉君为淑言担心,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哎,现在就连百草前辈也是半筹不纳,一筹莫展,就算焦头烂额,也丝毫拿不出半点主意来,我们也只能干着急,只祈祷淑言她一生平安。”公孙芷华看了看正捣鼓着桌上茶壶的淑言,心灰意冷地回道。 “好人会一生平安的,淑言有你照顾,我想总有一天,她会完全好起来的。”陶婉君回道。 “嗯,希望如此吧。说了这么久,还没请你进来喝杯茶,真是失礼。陶小姐,请。” 说完,公孙芷华便请了陶婉君入了座,自己沏好一壶好茶,小心地倒满一杯双手端在她面前。 “芷华,你太客气了,我又不是外人,这样倒显得生分。”陶婉君接过那杯热茶,微笑道。 她矜持地抿了几口茶,赞道:“嗯,好茶,芷华,你沏茶的功夫还真是了得啊。” 公孙芷华拱手回道:“陶小姐过奖了,在下其实不懂茶道,不过是茶叶是上等的乌龙茶,泡起来才这么好喝罢了。” “哦,对了,怎么从进门到现在,都不见墨临哥哥呢?不知他去哪里了?”陶婉君见白墨临不在百草居,便放下茶杯问道。 “回小姐,我家少主就在你来此之前,已经驾马回光明教了。现在这时候,估计快到东丘了。”公孙芷华拱手回道。 “哦,原来是这样。最近常听我爹说起混沌教屡犯东丘,也不知姑姑和姑父是否安康。”陶婉君说道。 “混沌教不过是只纸老虎,我相信,以我们光明教的能力,将这只纸老虎赶出中原绰绰有余。我对教主和少主有信心,只望尽快铲除祸根,免得它日后四处作乱,惹是生非。” 公孙芷华言语间对光明教充满了信心,他断定白曜和白墨临会凯旋归来的。 听了公孙芷华这么说,陶婉君点了点头,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 话说白墨临归心似箭,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赶到了东丘城外。 他飞身下马,牵着踩燕按辔徐行,缓缓进城。 可是,他的左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心头总涌起一阵阵不详的预感。 他诧异的发现,整座东丘城竟空荡荡的,冷冷清清。曾经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大街上,现在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的两边只留着几个来不及收拾的摊位,与白墨临一起走动的只有随风舞蹈的滚滚灰尘。 就在白墨临满腹狐疑之时,突然从他的正前方涌入一群携家带眷,席卷仓皇逃难的灾民。 只见他们都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抱着受了惊吓的小孩,奔走呼号,举家往城外狂奔而去。 白墨临大吃一惊,心里突然忐忑不安,他拦住一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拱手问道:“大叔,城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何要逃难?” 那中年男子火急火燎地回道:“这位少侠,你有所不知,今日魔教倾巢而出,大举进犯光明教。如今光明教背水顽战,我们不逃,难不成要待在这送死?我劝你还是尽快逃离此地吧。” 说完,那中年男子便继续往城门口跑去,不敢滞留片刻。 “什么?!”白墨临听了,如五雷轰顶,大惊失色。 “爹,娘,你们要等着临儿,临儿这就过来与你们共同抗敌。” 说完,白墨临忙飞身上马,“驾”的一声向光明教风驰电骋地驶去。 大概半柱香时间后,踩燕突然嘶吼一声,前蹄腾空而跃,将措手不及的白墨临摔落马下。 捂着惨痛的胸口,白墨临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光明教,他震惊地楞在原地。 只见眼前的光明教已被夷为平地,支离破碎,成为一片废墟。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废墟中到处可见残垣断壁,沙石瓦砾,血肉横飞。满目疮痍,凄凉至极,实在触目惊心。 在波斯涅槃重生的混沌教,早已脱胎换骨,它如同洪水猛兽般将光明教残忍歼灭。 白墨临此刻似撕心裂肺般,肝肠寸断,他嚎啕大哭起来,且爬且跪。 他悲痛地呐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爹,娘,你们在哪里?临儿该死,临儿来迟了。” 他冲进废墟里,到处扒找着满地的横尸。只见庞昆、公孙桦、谭启秋三大护法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始终无法瞑目。 他爬到三人尸体前痛哭道:“庞叔叔,公孙叔叔,谭叔叔,你们快醒醒啊!不要吓唬临儿了!” 情绪稍微安定后,白墨临抬出他们冰冷的尸体,帮他们一一合上眼睛。 他对着他们的遗体,鞠了一躬,声泪俱下地说道:“三位叔叔,一路走好。” 然后,他再冲进废墟里,去疯狂地寻找爹娘。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他还是没找到白曜和陶则凝。 白曜和陶则凝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也不知这消息对于白墨临来说是好是坏,至少说明他们有可能还活着。 白墨临万念俱灰,瘫软地跪在地上哀哀欲绝,他的拳头拼命地捶着地面,嘴里只自欺欺人地说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对,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飞来两人,一男一女,他们得意洋洋地走近白墨临,嘴角的笑很邪,很瘆人。 见背后有人过来,沉浸在悲伤中的白墨临忙转过头,看清楚那一男一女的模样,他大惊道:“是你们!” 原来,这两人就是之前与白墨临交过手,且从此结下梁子的龙公子荆应天与金鹰神女法萱。 荆应天见白墨临深受打击后绝望颓废的样子,心里满是得意。 他讥笑道:“臭小子,好好看看你眼前的光明教吧,这便是与我们混沌教作对的下场。瞧你现在这副样子,跟流离失所的流浪狗没什么两样,哈哈哈!” 法萱抱臂向荆应天笑道:“相公,既然你说他是条狗,那他会不会向我们摇尾乞怜呢?” 法萱故意把白墨临说得毫无尊严,以恶言恶语去刺激他发怒,从而获得快感。 “不仅会摇尾乞怜,还能给我们混沌教舔屁股呐。哈哈!” 荆应天肆无忌惮地百般戏谑他,只为逼他出手应战。荆应天的刀早就蠢蠢欲动了,他只想趁现在大好时机与白墨临好好地较量一番,他倒想知道究竟谁更胜一筹。 荆应天和法萱的话,白墨临听得一清二楚,他果真忍受不了了。 他紧握着拳头,缓缓站了起来,他低吼道:“你们两个,不要欺人太甚,我白墨临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你们同归于尽!” 说完,他从地上拾起一把血迹斑斑的断剑,慢慢抬起头,案剑瞋目。 他的每寸骨头,每处关节都在吱吱作响,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即将展开。 荆应天一时被他愤怒的眼神给吓到了,神情竟有些慌张,他咽了咽口水,只假装镇定地拔出刀说道:“来啊,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剑法,看谁先割下对方的头颅。” 白墨临抬起手中的断剑,一想起死在混沌教那些豺狼虎豹刀下的冤魂,一想起光明教在那些恶人猖狂的笑声中崩然倒塌,一想起爹和娘下落不明,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现在,在白墨临眼里,握在他手里的不是一把断剑,而是威力无穷的吹毛利刃。 他“啊!”的大叫一声,使着爹传授的刑光十三式往荆应天攻去,荆应天忙旋刀格挡。 两个人像两条毒蛇缠斗在一起,卷起满地的尘土,场面之壮观,堪比华山论剑。 白墨临虽出招急切却又不失迅猛,他的剑像蛇嘴里火红的信子,快速地往荆应天的身子刺去。 第058章:黯然销魂掌 自从莫邪林与荆应天交手后,他仔细琢磨了荆应天的招式,虽然罕见又奇特,绝妙又威猛,似乎无懈可击。 不过,百密一疏,经过冥思苦想,还是让他给找到了破绽。 荆应天的弱点在防守时下盘空虚,攻击时步伐与剑速不协调,白墨临只要紧攻他的上、中盘,声东击西,不让他有回击之机。 然后,利用自己凌波微步的优势,给他来个四面楚歌,诱他急迫还击,使尽浑身解数来接自己拿手的刑光十三剑。 最后,再补一招请君入瓮,这样不仅使他自乱阵脚,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他的招式。 若荆应天强行换招,配合多重剑法,杀出白墨临的包围圈,那也只是作茧自缚罢了。 果不其然,白墨临循序渐进,按照自己的对策来应付荆应天的招式之后,荆应天已是大汗淋漓,精疲力尽却又没占到丝毫便宜。 接下来,就轮到白墨临表演了,他的刑光十三剑再加上变幻莫测的凌波微步,将荆应天打的是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眼看着白墨临最后一招“补天浴日”就要刺中荆应天的胸膛,法萱坐不住了。 只见她急速地提起红伞,气沉丹田运起金鹰教的绝技—炽鹰凌空来,只见她手中红伞如一道炙热的烈焰向白墨临劈面而来。 白墨临躲得有些迟了,不小心中了招,右手胳膊被烫掉几块皮,露出掺杂着鲜血的肉来。 法萱这一招歹毒至极,白墨临的胳膊只挨到一点,便已疼痛难耐,有如被铁锯锯了一般。 白墨临抱着创巨痛深的胳膊在地上打起滚来,荆应天和法萱见状,互使眼色,一齐提刀持伞狠狠地往白墨临攻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仿佛是从天边,刹那间降落下一位手持铁扇的女子。 只见她上穿绯色罗料比甲衫,下着白绫袜黑皮履,腰间束革带,系锦绶、佩玉钏。明明是个女子,却偏偏一身男人打扮。 她的面貌虽算不上绝美惊艳,倾国倾城,倒也别饶风致,另有一番韵味。 她不似娇弱可人的小家碧玉,反而浑身散发出男子气质,尤其将长发绾起后,更似一个“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翩翩少年。 只见她脚尖如蜻蜓点水,蹬萍踏浪般,使着缥缈敏捷的身法,疾步急速地向荆应天和法萱飞来。 她“哗”的一声展开铁扇,手腕灵巧地一转,将铁扇送了出去。 那把铁扇就像绑在一起的几十把锋利飞刀,直往两人的脸颊划去。 荆应天和法萱大吃一惊,忙灵活地一闪,跳在一旁,抬刀开伞遮脸,躲过致命一击。 正当二人回过神时,那女子已带着白墨临消失不见了。 荆应天心有不甘之余,又大惊道:“该死,又让这小子给逃了。不知刚刚使铁扇的女子是什么来头,好俊的功夫。” 法萱摇摇头,同样不解地说道:“相公,我自踏足中原武林以来,还从没见识过这号人物,这中原果真是藏龙卧虎。” “哼,总有一天,我会让她栽在我的手上。”荆应天气急败坏地叫嚣道。 继而,他又吩咐道:“丑八怪,既然那小子侥幸被救走,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先回去向教主禀报,以免夜长梦多。” “嗯。我也正有此意。”法萱点了点头,应道。 说完,二人便飞身离开了这片废墟,赶回混沌教复命去了。 话说那铁扇女子将白墨临带到一处破庙里,天这时候下起了大雨,两人恰好可以避避雨。 那女子将白墨临扶好,让他坐在蒲团上休息,她则立即撕扯下自己衣服一角,替他包扎好流血不止的伤口。 只见受伤的白墨临此刻脸色发白,唇皮泛紫,汗水涔涔而下。 白墨临忍住胳膊的伤痛,虚弱地向那女子问道:“你...你是何人?为...为何要出手救...救我?我们可...可曾认识?” 那女子突然收了手中的铁扇,一把跪在地上叩拜道:“在下刑光翼第七十九号暗人娄落拜见少主,娄落救驾来迟,请少主降罪!” “什么?!你是娄落?你就是当年留柳村的娄姐姐?”白墨临顾不得胳膊扯动伤口的疼痛,膛目结舌,惊喜交集地问道。 “娄落只是个暗人,与少主地位悬殊,不敢与少主姐弟相称。”那女子仍低着头,淡淡地回道。 原来,这女子便是当年白墨临随父求医在留柳村邂逅的娄落。 自从娄落家破人亡,投身光明教的暗影组织—刑光翼后,掐指一算,与白墨临已有整整十个年头没有见过面了。 白墨临望着娄落,心里顿悟自己和她已经完全疏远了,当年与她相识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罢了。 如今,光明教覆灭,他这少主之称已名存实亡。 他瞧见娄落的眼神满是坚毅,他料想:娄落作为爹培养的暗人,对光明教绝对是披肝沥胆,忠心耿耿,届时她也定会助自己一臂之力,重振光明教。 第059章:海誓山盟 谢志强突然说道:“不但是你,连我也深深的爱上了她。平时我免不了向你说嫉妒的话,可是说了又悔,既不是恨你薄情,也不是恨她夺人丈夫,我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我还存着这个心,我们三人联成一体。” 忽地双手一捣粉面,转身向那落地杏黄珠丝馒奔去,飞风一般,撩开丝幔,钻了进去。 虽然隔着珠丝幔,无奈这座落地丝幔,薄于蝉翼,幔内烛光映处,很清楚地瞧见她投身幔内一张雕床上,芳肩一耸一耸的在那儿隐隐啜泣。。。。。。。 那女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张嘴一笑,露出两排编贝,但见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唇绽樱颗,靥笑春桃,只是眉目之间,缺少柔媚之气,虽然在笑,眼波之中,亦显露锋芒。 头上堆翠的云发,略显得蓬松,身上穿的却是一身玄色紧身的夜行衣裤,外披一件玄色滚金线边的风衣。 背上背着宝剑,江风遒劲,将剑柄上的丝络飘起,在她脸上轻拂,更加灯影摇晃。 脱了外衣,走到草地上,向众人行个礼,拔出剑来对舞。 但见青白二光盘旋上下,如惊电穿云,俊鹘凌空,忽而分离,忽而并合,冷气森森,逼得人毛发悚然,树叶簌簌地落下。 舞到紧急时,忽见白光一道,如流星般直飞到飞鸾阁上,跟着青光也飞上去,便在阁的屋顶上,回环而舞。 他性情严肃,执法严峻,丐帮弟子对他一向尊敬如神,畏惧有加。 众弟子见白墨临才从鬼门关回来,不但毫无惊慌之色,更对上官擎天称兄道弟,谈笑自若,全无礼貌,放肆已极,都是面面相觑。 长足一动,行云流水般走前三丈,一条颀长的手臂倏地横臂而去,五只指甲运劲一弹,嗡地一响,一缕尖锐啸声电奔而去。 一把三式,论精妙确实算不上等,若说迅捷有用,却算上上之品,确已是返噗归真的招式,对手在自己身旁立时,先出肘,此为一打,再出拳,此为二打,再次为腿,此为三打。 三打一气呵成,由近及远,迅捷有余,一招三式中,总有一式可以得手。 尤其是处处留神,房里人诸般做作,都一一收入眼底,白墨临更看到靠他这边一扇房门微开之后,竟不立即关回,一瞥间,又见那门上有那指甲画成的叉线,同时见到绿影子在灯下一闪。。。。 虽有智谋,略知诗画琴棋,只是品行不端,胁肩谄笑,年纪三十多岁,生得獐头鼠目,白面微须,在这郭府中走动,奉承得这郭子仪十分信他。 当时二人出得门来,一路说说谈谈,不觉已进聊斋。 随即往前一纵身,一抖掌中的双头银丝虬龙捧,抖了个笔直,像一杆银枪,白蛇吐信,棒头奔那谢志强的胸腹点来。 谢志强立刻把金丝锁口鞭一抖,往暮鼓叟的虬龙棒上一搭,往回下一挂,鞭风劲疾,竟和虬龙棒搭在一处。 谢志强腕子上气贯足了,可以把对手的兵刃拿出了手。 脚上早已向庵内走去,只见佛堂上无心师太垂首闭目,端坐蒲团之上,上官红恭身站在后面,脸上神色不定,似乎紧张异常。 看出有异来,这两人再同流合污,并在此荒野之地现身,必有事故,且适才分明是在装睡,只看他两眼神光充足,毫无惺忪之态,即可知道。 白墨临的剑纵横扫荡,更见神勇。那大汉虽也把双刀使紧,可是一个不留心时,被他的宝剑顺势一削,呛啷啷一声,右手一柄刀早已削为两段。白墨临跟手一剑向他心窝里戳去。。。。。。 见状心有不快,有心给他点儿教训,假意还礼,趁机托住对方手腕,正要将之掀个踉跄,对方手腕却如泥鳅般轻轻一缩,轻易逃过一劫。 他这时真正是福至心灵,肃立整衣,跪在蒲团石上,默默祈祷,再三叩首。 待见石桌面上,光影流动,隐约写有“无影无形”四个篆字,而“无”字每一笔接合处的色彩特别深浓,好象写成之后,另加五个圆点。 手臂鼓劲一抖,顿时剑身嗡嗡作响,急颤之声宛如蜂群振翼,历久不绝。。。。。。 话里又那么柔肠百折,蚀骨销魂,越发浑身不得劲儿,两眼直直的,面上红红的,心里迷糊糊的,一个身子,好像在云端里飘浮,没有着力的地方,肚里好像有许多话,嘴上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晃身数人对方人群中,出指连点,对方人中虽不乏好手,但抵不住白墨临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招式,转眼间已点倒了十多人。 上官擎天亦不敢托大,拿出摺扇,一番连点,也点倒了十多人。白墨临打起架来可不含糊。。。。。。。。。 他仰天吸了口气,双臂一抖,格格有声,一股劲力自丹田冒起,他重重哼了一声,双手各抓住一根铁条,用劲往外一分…… 虽在日光之下,亦仅能见得似一股轻烟般飞逝,但也追了将近顿饭工夫,方远远地见鹦鹉,在前面空中振翅疾飞。再又追了约半盏茶时,忽见鹦鹉双翅一敛,激射而下,绕着一个恶林盘旋。 一个形似叫化的精瘦汉子,两丛耳毛,刺出老长,头上一蓬鸡巢似的乱发,披着满身泥垢的短衫,下面一条破裤,露出半段瘦毛腿,光赤着脚,连草鞋都不穿一双。。。。。 右手一扬,连飞出三粒铁莲子,奔老僧的上中下三盘打去。头一粒发出,矮捷的身躯略一转,左掌里又是三粒。这种发暗器的力量,也是与众不同,左掌的三粒铁莲子,要和先打出的三粒走平了,左手这三粒奔左右中三处。 这次桃花庵主在他往外一纵身时,已经知道他还有二次的暗器,遂也把无敌七宝珠扣在掌中。。。。。。。。 腰肢一扭,急飘七尺,让过姚雪的攻势,随即两足一弹,拔起六丈来高,两掌用足十二成劲力,怒喝一声,猛然吐出,卷出一片虎虎之声,朝上官红当头劈下。 他抬眼向前打量,果见一处墙壁重叠,横竖直翘,分出许多小路,他挺身站起,找了一条路便走,但是行不多久,就碰到了壁。 来到峰脚,却见平地上起了一间占地数十顷的庄子,气势雄伟,门前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 白墨临在这幽静偏远的山里陡然见到这般热闹景象,不由得一怔。 把话说完,只见她双肩微动,身形已飘出十五六丈,倏地一折腰肢,宽敞的僧袍被风揭起,就形如一只大鹤飞来。 人也高兴了,精神也好了,转出来的念头都是十料九着,连那来的人,都加意的尊重他了,就此兴隆发达。 只在这一个风头,就是读书的功名,天时的风云雷雨,大都如此。看官不信,但看那碰和、着棋、猜谜、豁拳,这些游戏之事,都有风头。。。。。。。。。 不觉心头火起。使一个白鹤冲霄势,跳那假山最高处去。方才立定脚步,忽又听得轰天一声响。自己踏脚处,突然向两旁滑开。身子望下直沉,跌落到一个石窟中去。上面立刻有大石板压住。四下一摸,都是既坚且厚的大石,利剑所不能损。 急拔出佩剑,使用一招“刀山剑树”,化作千万支剑尖,疾点鞭梢。那知他这一格虽然精妙异常,仍然未能触及鞭梢,反被迫得眼花缭乱,急剑掌齐施,勉强把对方的长鞭力劈回头,一步纵开丈余。。。。。 房舍甚多,但此时望去,到处黑压压一片,只有左面尚有灯光,另外远处池上水阁也有灯光隐隐。两人不约而同,一左一右,向左面走去。 随着音乐的节拍,一个**的金发少女从箱子中徐徐站起,随着音乐的节奏缓缓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腰肢,就像一条扭动的蛇。 少女肌肤白如凝脂,上半身仅着一条窄窄的胸兜,面上有薄纱蒙面,仅留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外,如大海一般湛蓝。 方来到江岸,这时四鼓已过,但闻水声盈耳,白浪滚滚,百十支渔舟,静静地泊在江中。 白墨临到得所雇的那支小舟邻近,蓦见舱内有灯光射出,先还以为走错了路,那知再走近一看,正是自己的小舟,心下好生狐疑,明明自己离舟时,已将灯光熄灭,再不会错的。 说罢。仰天大笑,声震屋瓦,一低头,把面前满满一大杯酒,长鲸吸川般,喝得点滴无存。 看得正是出神,却又见西北角上飞来一道绝细的黄光,穿到青白二光中,变成青白黄三种剑光,飞舞得更如疾风骤雨一般,不可捉摸。 起初那青白二光把黄花紧紧裹住,很是得势,后来黄光愈舞愈大,竟有车轮大小,纵横决荡,反将青白二光压逼。青白二光也腾挪击刺,绝不退让。众人正觉十分奇异。。。。。。。 **着她的脸,但觉触手之处烫热得可怕。。。。 轻轻一挥,便有一种尖锐的风声白手中响起。乍听之下,形同鬼啸,令人毛发悚然。 刚化解谢志强一脚,却不料另一脚也踢过来,忙用臂去挡。曾因相交,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上官擎天被震退了一步,谢志强却趁此机会站住身形。 第060章:一寸相思一寸灰 他双掌扼着石壁往下直沉,忽觉脚下已踏实地面,但他落势太猛,“咚”一声响,双膝往上一屈,屁股着地,顿得他全身酸痛,更加站不起来。 我们冲破了几层埋伏关口,除掉了几名党匪。最后冲到一个险恶之处,两面危岩,中间羊肠一线。万恶的白发婆婆,竟在这两面危岩上,预伏了不少匪徒。 等我们抢入岩下,岩上梆子一响,先滚下许多磨盘大石,塞断两头路口,又从岩上抛下干柴火种,竟想活活烧死我们二人。 少年已收回剑,又是一剑,向他的下三路扫来。白墨临把剑往下一压,两剑相遇,当的一声,青光和白光齐飞。二人各个跳出圈子,收回宝剑一看,都没有损伤,遂又重行交手。 哪知面前黄影一晃,已然站定一个黄衣老人,苍髯皎首,干瘦得有似骷髅包着一层黄色油皮,两梢长眉过眼,但却有一副编贝似的银牙。 惟想依依膝下,撒一撒女儿娇痴,享一享亲情抚爱,倒不要学什么功夫。这时听说“柔钢绕指”能够捱打,心想技业自己此不上白墨临、上官红两人,如果学到这种捱打的功夫,倒是一件好事,粉脸上显露出了笑容。。。。。。。。。 只是现在才发现一条黑影,没证实究是何许人也,不便莽撞了。遂由谢志强脚点船板,轻身飞纵过来,自己怕惊动了舱中人,一语不发,右手用剪梅指照着来人的面门便点。 那‘皮行’,就是走方郎中,卖膏药的,祝由科、辰州符及一切卖药医病的,是第二行; 那‘驴行’,就是出戏法、顽把戏、弄缸甏、走绳索,一切吞刀吐火,是第三行; 那‘瓜行’,却是卖拳头、打对子、耍枪弄棍、跑马卖解的,就是第四行了。 那时正是五月中,天气炎热,翻来覆去,那里睡得,便到庭心纳凉。忽见那厢房上面飞出一道青光,知是个飞行之人,他便将身跳上房屋。 那小婢扶着藕衣女子跪在神坛之前,烧了三炷香,闭眼祈祷。那小婢抬眼望向佛像,一双眼睛骨溜溜地转动,颇有天真之色。 藕衣女子眉目间却带着几分忧愁,秀眉微蹙,更添丽色。 欠一欠身,身如柳絮一般直飘出去,其轻功之美妙,令人惊叹。 还是不大进食。特别是桌上那些烤肉、冻肉和带有油荤的菜肴,便更是一箸未拈,点片未吃,上官红几次拈起送到他的碗里,他都忙又从碗里拈置桌上盘里。 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首,半边脑袋也已被打碎,白白的脑浆和红红的鲜血并流,全身微微搐动着,仅剩一颗的眸子,那么的茫然,那么的虚无,那么空洞的张着。。。。。 像一颗死鱼的眼珠,是那么的令人恐怖悚然,不甘的咽下最后的一口气,寂寂然的不动了。 高昌是往来西域的必经之路,无论江南的丝绸还是福建的茶叶,都要经过那里远销西域各国,而西域的羊绒毡毯和金银珠宝,也要经过那里卖到中原。高昌扼守西域与中原的往来咽喉,实乃坐地生财的风水宝地。 只见她柳眉一挑,杏目含嗔,感情即将发作。那知她猛一抬头,与郭子仪目光一接的瞬间,但觉这少年不但十分英俊,并有一种凛冽而又迷人的气质。一种神秘的渴望,迅速闪进她的心房,顿时又盛怒全消,回嗔作喜。。。。。。 在三两盏气死风灯的映照下,像狗一样佝偻着身子,从低矮的矿洞鱼贯而入,钻入数十丈深的山腹,然后从山腹中将泥土与矿石挖掘下来,用背篓一点点拖出矿井。洞口有专门负责记录的差役,每个苦役犯都有必须完成的采矿量,若不能完成就不能吃饭。 自觉痛楚略减,才向石室察看。但见四壁光滑如镜,室内有青石矮桌一张,桌上置有一架小石鼎,桌旁放有一个蒲团形状的石墩,并且有两扉石门嵌在壁间,石门上方,好象还有字迹。 仍是穿着露肩露腿的苗女装,那种欲隐欲现的调儿,令北双感到有点口干。 只见一位英雄,头上蓝绸扎巾,身穿玄缎褶子英雄袍,足上薄底乌缎骁靴,腰间悬一日宝刀,生得英气勃勃,威风凛凛。走到阁子里来,对着众弟兄唱个大喏。。。。。。。。 你给我们准备三十斤熟牛肉,热好,明天一大早给我们,再准备三十斤烈酒,用皮囊装好,一齐明早给我们。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够了吗? 接过茶壶,没有喝茶.却只微笑凝神久久地注视着他。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眸里,含满了慈柔,充满了深情,充满了疼爱。 听他一说,似是要展颜一笑,那知她脸上的酒涡儿,刚露了一半,俊脸儿陡又一绷,霍地站起身来。 忽然,“隆”一声暴响,方圆十丈,砂石纷飞,飞漩向外狂卷,一位丹凤眼,卧蚕眉的英俊青年手执七尺长鞭。 不一会,一个紫面浓髭,目闪精光,步伐沉健的长者疾步走来,面上微现紧张之色,因为白衣人的架子大,使他心头震撼了一下。。。。。。 自山下直到寺门,是五马并行的御道。到得寺前,有一百零八层阶级。上面只见十三开间的蝴蝶墙垣,上有盘龙圣旨。 两旁石狮分开左右,轩闳高峻。进了头山门,两边塑着二三丈高的哼哈二将,居中一韦驮。 门前有个小小庭心,便跳将下去。在窗内一看,里头却有灯光,并无一人。轻轻推窗进去,左首有扇腰门,半开半掩。挨身出去,却是一条小弄,走到里边不多路,便是矮屋。就在门缝张看,只见一并连五间房子,点着一盏灯儿,半明半灭,觉得阴风惨惨,腥气难闻。 少年额上热汗腾腾,显然用尽了浑身之力,白墨临看出他情急之余,业已运起内家性命交修的一口紫阳真气,暗中冷冷一笑,也不作声。 一股特有的傲气,一股深切的恚忿,涌上她的心头,一晃亮森森的长剑。 众人三三两两席地而坐,边享受着难得的闲暇,边开着粗鄙的玩笑。他们的脸上闪烁着淳朴的笑容,像任何平常人一样。骆文佳渐渐意识到,他们并不都是天生的罪犯,他们也都有善良的一面。 两只美眸微微眯着,像是朝白墨临深沉的凝注,又似乎是空洞的张着,什么也没看…… 已知有人来营救自己。跟着那匪首一扬手,一只暗器打了出去。上官擎天一看,打的方向,正是那店房的旁边一家铺房的屋角。这时那屋角潜伏的一条黑影,凌空跃起,那只暗器当的竟落在屋面上。。。。 满身鲜血,脸孔扭曲着,交织着一片痛苦的神色,而且还渗着一丝遗憾与不甘,但事实上他也只能如此躺着,就像隔离九尺外的谢志强一样,再也不能为他的遗憾与不甘而有所行动,永远不能…… 平时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今天却像黄鼠狼遇上大鹏鸟一样,三魂只剩下一魂了。 起来静坐运功,却见司徒香香鼻息均匀,以为她以熟睡,轻叹一声:“你到底太累了!” 情不自禁,探起上半身躯,亲一亲她的脸颊,却闻“噗”地一声轻笑。。。。。 这人主意不错,手段却非常毒辣。他想一手造成的桃源乐土,经他别出心裁的一施为,却变成愁云惨雾的魔窟了。 现在我不必详细说明,而且我也只从暗地窥察而得,虽然一度深入其境,无非溜身暗探,还没十分明白底蕴,明天我领你们探一探他的桃源乐土,便可明白。 这时,两人都靠得很近,在那皎月清光之下,一个闻到美男的气息,一个却嗅到少女的幽香。彼此都静静地欣赏,谁也不肯说话,好像一说话,就要失去那迷人的气味似的,默默无言地在白昼打闹的那片广场转著、溜著,也不知绕了多少圈子。 说罢,莲足一弹,娇躯微躬,拔起两丈来高,短剑如毒蛇吐信,漾起森森剑茫,直逼牛鼻子胸前中庭穴。 那颗一向不解忧愁、平静得有如湖水的心,突然被搅乱了,泛起了层层涟漪,一时间,忧伤、困惑、惊奇、疑虑全都涌上心来。 见他不慌不忙的身子一挫,让过冷嗖嗖的刀锋,身子有如游龙般的快速,那么不可思议地猛跨一步,左手猛地向上一拍,右手斜斜切下。 见这人遍身青服,紧紧扎束,背上插着雪亮的钢刀,在瓦房上面,身轻如鸟,一跃有三四丈之遥,只二三跃,已经不见。那时月明如昼,万里无云。 深知上官擎天不过略识水性,倘此船一翻,这么阔的江面,爷四个非葬身鱼腹不可。 索性把她的粉颈,搬上自己的臂弯,喁喁私语,在这种蜜意如丝,柔情似水的温馨美梦中,两人尽情享受,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门外忽然“笃,笃!”两声轻敌,司徒香香半展星眸,就想爬起。。。。。。。。。。。 第061章:心悦君兮君不知 传说,冰原雪蛟有三宝,第一是角,能够无坚不摧,避寒化冰;第二是肝,能够益气明目;第三是掌,能够解毒除瘴。 至于它肉味之美,更非兔子、斑鸠所及,你还说它腥臭哩! 只觉口中干燥得令他没有口水,只是艰辛的扯动着喉结,体内的血液,像是骤然被袭火烧滚的开水,加速不知多少倍的在他周身滚转。。。。。。。 一路浩浩荡荡向迪化进发。踏上平原,蹄声密骤如急鼓;驰入峡谷,四山回响似雷鸣。有时排成方阵,有时又列成长龙,气势威凛磅礴,自然气象万千。 所以这天晚上,他们在旅店中用过晚餐,静养片刻,开了后窗,一齐跃出。 轻轻越至店外,果然无人知觉,三人遂扑奔飞龙堡而来。将到飞龙堡后,姚雪正指点着高墙,意欲从墙外一株大榆树上跳到墙沿。忽见有两条黑影从那株榆树上飞起,跳进高墙去了。。。。。 一道红光,势如飞虹掣电,刹那间,山谷争鸣,风雷并作,一条俊影,在红光拥簇之下,直向白墨临扑来,人来到,那凌厉劲风,森森剑气,已使人眼不能睁,呼吸迫促,加以对方将手中长剑,盘旋飞绕,猛攻硬逼,迫使白墨临还手不及。 博一名武举人的头衔,有了武举人头衔,便可进京会试,飞黄腾达名扬天下,考这武闱,注重的是弓,马、兵、石、策,五项。弓是箭法,马是骑术,兵是马上步下各般兵刃,石是举重,只有策是动笔的,是对答几条关于行军打仗的重要题目。 到了床前,他又静静站了片刻,床上却连半点声息也没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位看去似乎瘦弱得连风都吹得倒的客官是否已病死床上。 他想到那两袋眼看就要到手的行囊,胆子陡然壮大起来,便伸手将帐子掀开,正俯身向床壁探去时,猛然间胸前被击一掌,他只感一阵剧痛,早已被击离床沿一丈开外,滚倒在地。。。。。。 原来这东西头上细眼,发出碧绿凶光,但一受着手上红珠照射,这种凶神恶煞般的怪物,立时缩头闪眼,似觉最怕这种珠光,前面两条带有红冠的蛇王,虽较其他为佳,但也怅然作啸,马上摆头朝后,对着洞里婉蜒溜走。 处方上开的虽多是苏荷、桔梗、防风、云苓、半夏、北杏、龙脑等一类祛寒除邪、化痰镇咳的药物,但却一反常规的用了北辛六钱。白墨临触目惊心,顿觉手里这纸处方沉重极了。 孝烈牌坊和孝烈墓均已在工部的监督下建成,坊柱坊牌,墓碑坟台,全用白色汉玉装嵌雕砌,庄严肃穆,真令人望坊起敬,临墓肃然。牌坊雄立在去妙峰山的大道路旁,墓地则静卧在离大道不远的一片松林地内。 登上一座高峰,峰腰蜿蜒着一条山道,山道两旁的峭壁悬崖,犬牙相错,更把那条山道限制得更弯曲、更逼仄。。。。。。。 水面山脚,隐隐起了回声,一发动人心魄,三只官船头上守夜的兵勇,猛然被这一声口哨惊醒,睡眼惺忪地愕然四顾,一眼瞧见岸上屹然卓立身带兵刃的五个凶汉,立时啊哟连声,有一个手上兵刃,竟吓得当的掉在船板,像掐了头的苍蝇一般,自己先乱成了一堆。。。。。。 不过却苦了我,万一陷身香国,泄漏春光,闹得焚香捣麝,柳惨花愁,或者阴错阳差,把我当作腧墙穴隙的狂徒,这可掬西江之水,难洗此辱,从此也无脸见江东父老了。。。。。 上官红的举动有点突兀,回头一望,早见她扑进打斗场中,舞起一枝宝剑在里面滚了几滚,霎时连声惨叫,十几条黑影疾如鹰隼地在夜幕中消失。 我看见了,上官红穿着一条很漂亮的裙子,笑得比春天的花儿还更灿烂,也听见了她的声音…… 左边一位,活像一个叫化子,穿的衣服,补缀重重,劾有微须,圆脸修眉,但面部却极为白净,左肩悬着一个布袋,右手拿的却是一根发乌光的打狗棒,穿的一双草鞋,虽然是乞儿打扮,但显得洁净异常;右边一个,系武生打扮,面白无须,背负长剑,左边挂着一只革囊,这三人像貌都颇不俗,但显得高傲异常。 司徒香香软绵绵如水蛇娇躯,半侧半躯的倚靠在床上,支手撑着螓首,那双眼,令人魂儿出窍的媚眼,正含着娇羞欲现的眸光,那么令白墨临难耐的勾着他,红红如火的唇角,浮着不仅是笑的笑,是媚笑,是勾人心魄的笑。。。。。。。。 手笼袖中,用红肿的眼睛,直蹬由空中疾坠的黑影,动也不动地痴立原处。。。。。。。。 呆呆地望着她,自己正是因为她而逃避下山,至今不敢回来;而此番回来,竟是送回大哥的尸身棺木。她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午夜梦回曾千百遍出现在他的脑海;而她双目红肿,神色悲恸之深,却是他从所未见。 北面黄沙莽莽,一望无垠。凑巧有一大队蒙古人驱着驼群而来,迤逦不绝,口中喝着莫名其妙的山歌。二人不觉为之轩渠。席地而坐,畅谈塞外风景。 在盛怒中挥掌,一掌隔空击中八角亭的一根石柱,石柱粗如人腿,但只消一掌,已齐中断开,八角亭立时有一小半坍塌下来。 挥舞长剑抵挡,连退五步,随即跨步上前,手中剑法已全是七星剑法中的招术,比清风剑更快更准,如流星火花,如迅雷骤雨,攻得谢志强连连后退。 谢志强额上冒汗,硬撑了七八招,再也抵挡不住,一膝跪倒,长剑举在头顶。 大黑马同过头来紧盯着他。一霎时,它的两只耳朵也竖立起来了,颈项上的鬃毛也在不断地颤动,一双大眼睛变得通红,它那发怒的神情,既威严,又凶猛,简直叫人生畏。青年心怯了,赶忙往后退去。人丛中发出一阵惊叹声和讪笑声。。。。。。。 借着积雪映出的光辉细一打量,见那人头上戴了一顶枣红色的风帽,帽边罩住脸孔,只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身披一件黑色披风,把全身紧紧裹住。 尤其下手很重,一给这种掌法点上,就非死必伤,无一幸免。所以老尼虽拿这种掌法授徒,却严诫慎用,这时由姚雪施展开来,功力虽嫌不足,然而掌形起处,就如巨雹下落,威力十分猛烈。 四人顺着藤萝掩映的羊肠小径又走一段,忽觉眼前一亮,原来林荫已尽,前面却是一片广坦的花圃,但见各色的花,有的盛开,有的含苞欲吐,真是蔚为异景。 旁边有池,池旁环列石凳,再过去却是一列飞楼,远远望见雕梁玉砌,十分精致。 山坳之间尚有溪流水,一眼望去,只觉山光水色,不尽涯际,更显得气象万千。。。。。。。 两道几乎相同颜色的剑链,恍若长蛇交尾,纠结一团,各将身步迅速移动,空下一只左手不停地向对方发出猛烈的掌风。掌风过处,墓草被拍的四处飞散,显出一道一道的草沟。 语毕,将真气注于掌心,灵虎剑银光大盛,剑芒打闪,往那碧露射去,但剑光依然往前直射,碧光也丝毫不减,可是地下顶壁间那群海蛇,毒涎似雨,直往白墨临身前喷来,看情形,它们竟丝毫不惧。 听嗤嗤嗤嗤一阵急响,这数十粒小石子由上官红的奇劲激发,形体虽小,破空之声却异常响亮,纷纷射中追风八骏坐骑的前腿。八匹马顿时齐声哀鸣,跪倒在地...... 第062章:无处话凄凉 她站立门前抬头一看,见门上挂孝未除,两旁所贴孝联犹留坊上,院内庭空院静,显得一片清凄,光景大非往昔。她不觉跨进大门向院里走去,竞无人前来盘诘,任她东走西看。 司徒香香来到楼房下面那间大厅,见厅里尚设有豹二太太的灵堂灵位。 沉了半晌,林内飒飒有声,瞧见四五条黑影,从那面林内,箭一般穿了过来,到了近处,聚在一处,似乎交头接耳秘议了一阵,其中一条黑影,从林内向自己座船所在奔去,片刻工夫,在自己座船相近岸上,停身向自己船上打量了半天,大约因为泊得远,并不纵上船去,转身跑了回来。 仗着身形灵巧,早就在房屋四周绕行一遍,却只是怔怔地找不到一个下手处。正在迟疑不决,胡乱张望之际,猛觉得眼前一亮,一点寒星直扑面门而来。 那一那排排人后。还井井有序地站了不少人,共有千人之余,因是祭礼,俱穿着一色白衣。看起来刺眼之极。 往后山走去。走出半个时辰,远远看到一片绿幽幽的竹林,竹林中冒出一座琉璃七层高塔。 美艳少妇忽然紧盯着白墨临那不再是满头污泥的俊面,而且在白墨临坚厚长着乌黑胸毛的胸膛火辣辣的溜碌着,桃花美眸漾起一股火烧般的春情。 白墨临坐在师妹身后,司徒香香体发散布幽香,非麝非兰,中人欲醉,不觉怦然心动,两手紧搂玉人纤腰。。。。。。 这小室不过一丈五尺见方,那玉色仍和外间一般无二,绿得有似翡翠一般,顶上亦嵌有一颗明珠,虽无前所见的那么大,但也有径寸大小,光却泛着粉红,定睛细看时,原来那明珠周围,嵌着一圈红色小珠,当中那颗巨珠,光本白色,却因透过那红色珠光,是故成了粉虹色彩,好不柔美。 却见一只雪白的小手掀开轿帘,一个二十来岁的丽人款步走出,但见她上身穿了件藕粉色窄袖搭襟,外套绣花比甲,淡绿长裙委地,衣着虽非十分华贵,却显得异常的亮丽夺目。她头上梳着个偏髻,一双眼睛水灵灵地,如倾似吐,摄人魂魄。。。。。 说罢,把口一张,“霍”的吐出一粒银丸,如弹子模样,悬在空中,晶莹夺目。 转瞬之间,“烁”的一声,变成一道电光,飞绕满室,犹如电掣风行,映得眼花缭乱,好似近在耳目之际,觉得面上冷气凛然,使人寒噤。唬得遍室之人个个心惊胆碎,魂飞魄散。 时而鹤立,时而揉进,忽似鹰击长空,突如龙起深潭,慢一剑,紧一剑,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翻飞腾跃,开始犹能略辨剑路,后来剑势越紧,简直好似一团亮花,全身闪吐电舌。 双足踢空,竟还能半空里猛一拧腰,硬生生地把身体倒翻上去,头下脚上,双掌一吐,五指如抓,使出了“天禄琳琅墨”的第二式“寨山压顶”,直向冀北恶煞头顶抓下。 说着一纵下来,竟如秤跎般向下直坠,本来这么高的地方,要尽量展动身形,使身体慢慢落下才对,但他却还往下一纵,比之寻常下落之势更是快了几分,众人看他对着一张梨木椅落下。。。。。。。。。。 这一剑出招极快,一闪间已至胸前。上官红感觉一道寒气直舔前心,急向后退,嗤地一声,胸口已给利剑挑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衣衫尽裂,胸口肌肉也给划伤了,受伤虽然不重,却也鲜血迸流,染红胸襟。 只见那红色的药粉敷在伤处,立即化作一滩红色液体,沿着伤口窜进肌肤内,而伤口处马上起了一层血红的黏膜,逐渐闭合起来。 只得打起精神,在群豪围攻之下,掌发身走,东一晃、西一斜,从对方劈刺来的刀剑间硬生生挤将过去,便如游鱼一般,或掌拍、或肘撞、或腿扫,顷刻间放倒了三十多人。总算他手下留情,出招虽屡屡得手,却不伤及一人性命。但这么一来,群豪心中更多了一层戒惧,出手愈加稳中求狠。。。。。。。。 来者竟是一个少女,穿着一袭黑色花边的紫装,腰间插着一尺多长的短剑,乌黑的长发散披在肩后,两颗乌黑的瞳孔闪烁着一股凌厉的光芒,红红的小嘴紧紧抿着,两颊有着梨涡的痕迹,虽是太热天,挺直的鼻梁上却是一滴汗也没有。 一听那老者的声音,却是年轻人的嗓子,情知他是故意乔装,但那少女的嗓音更加谙熟,一眼瞥去,见她面前蒙有一方黑巾,心下登时明白。。。。 有几个汉子,正在生火烤肉。为首一人,身材普通,一张脸焦焦黄黄的,眼神鬼鬼崇崇,跟随着他的,总共有五人,高矮肥瘦不一,人人都腰悬兵刃,神情都是一般的森冷、沉重。 三辆香车,都装饰得极其精致,牛皮盖顶,绿色纱罗围窗,车门垂挂珠帘,铜柱银栏,既显得玲珑精巧,却又显得豪华气派。肖准身穿绣花紧袖带有护心铜镜的战衣,腰挎宝刀,骑在一匹乌油黑亮的马上,十分威武地走在前面。 白墨临仍着儒服,只是腰间系了根丝带,带上佩了柄长剑,骑着白马。 将他面色一看,只见满脸发青,额角上有铜钱大一块紫黑色的伤痕,又见他两目紧闭,神志昏迷。 白墨临便在身旁取出一个小葫芦来,将塞子拔出,倒出一粒丸丹,约在红豆大小,掐在手中,命人取了一盏开水,将丹丸研开,给司徒香香徐徐灌下。 跟着人潮挤入庙门,但见庙里香烟缭绕,朝拜上香的信众此去彼来,更看不清楚面目。二人便出得庙来,站在庙前石柱旁观望。 说这一席话时,态度之间十分从容静定,声调也极柔和,仿佛随意谈论一般。但凡是熟悉裴敬亭脾气的人,都知道他已动真气。。。。。。 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或贪利、或贪名、或贪酒、或贪色,各贪其所贪,各取其所需,本来互不相干,也可相安无辜。 他所站的礁石虽距火海尚隔数十丈,但一道道火舌扑天盖地般迎头卷来,霎时间已到身前,吓得白墨临魂飞魄散,双足奋力一撑,向后疾退。 他借一撑之势,身子往斜刺里急翻,左手挥掌猛击地面,砰的一声响,碎石飞迸,跟在礁岩上滚了十几转,一撑一滚十八翻,总算躲过烈火焚体的厄运。 偏是贪利者指责贪名的吹牛拍马,贪名者指责贪利的见利忘义,贪酒者指责贪色的行同禽兽,贪色者指责贪酒者胡地胡天,于是乎,治浩荡荡,大起争端。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十余丈外,隐隐约约有一个浅浅的脚迹印在雪上。。。。。。。 那触目的鲜血一滴滴自额上伤洞内汩汩流出,淋在胸、腰、手、足上,条条血痕平空增加了许多赤色的恐怖,令人不寒而栗他心中怦然一动,再仔细打量他的脸孔,竟有几分相似他的父亲,这一个发现使他一切迷疑的念头都霍然解开。 只感小腹翻涌着一股狂澜,一颗心在急促的跳动着,几乎跃出了口腔,脑海里的绮念,不停的在回旋、荡漾…… 但却被上官擎天的“虚张声势”吓得招式一慢,予白墨临有机可乘,趁隙而入,根本让他有闪避的余地,白墨临的长剑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对准他的心窝戳下! 她此刻闭着双眸,娇躯紧偎着北双,唇角漾起少女憧憬的快乐与幸福的微笑。 已从马鞍上取出随带的干粮,有麦饼,有土豆,有羊肉,还有一包半干的葡萄干。 他把这些摆在草地上,自己盘着脚坐在那儿,两手按在膝上,似乎在等候贵宾一般,态度显得很虔诚... 第063章:断肠人在天涯 等得女佣人把信拿进,我拆开看时,信内附着一个薄薄的人皮面具。 信内写着下面寥寥几句话:贵州省平越州南三里,仙影崖左行十里,越溪穿峡,援藤入壁,红花插鬓,巨猿迎宾,仙师传谕,希速临黔,附赠面具,权为信物,志之勿忘,阅毕火之。 坟前那位白发女人已点上香烛,身躯跪俯在地,似乎在默默祈祷。 究竟是些什么牵挂,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只感到一阵阵心烦意乱,一阵阵惆怅难禁。最使她怅然无措的是:她似已失去依托,今后将投向何方?又将到哪里安身去? 一招落空,竟不转身,右手鞭一收,顺势向后一撩,只听到剑鞭相交,铮铛之声大鸣,鞭重剑轻,杨英烈几乎把握不住,虎口麻痛,长剑乱抖,直欲脱手飞去。 便在此时,人潮汹涌之中,一乘四人青呢小轿轻巧地来到寺门之外。轿旁跟了一个小婢,唇红齿白,俏目流盼,竟然颇有姿色。她转到轿前,伸手掀开了轿。。。。。。 开门、明门、生门,这三门皆是生门。若从开门入阵,必须从明门出来,再由生门杀入,其阵必乱。若误入死门,其人必因气闷而死,因死门内皆积各种秽气而设,所以误入者不到一刻为积秽气所闷,必致身亡。 须带有避秽丹方能入得此阵。若误入伤门,此门系积各种火气而设,如天火、地火、人火三昧火,合聚一处,其人必热气蒸倒,顷刻身亡。非带有招凉珠不能进入。若误入亡门,此门系积各种阴气所致,其人必为冷气所逼骨僵而亡。 当下全神贯注,只注意那老头的手爪,却简直看不清他的出手,勉强捱了两招,第三招间便被胸前也抓了一块肉去,当下不由得大惊,拼命抓出一招,忙抽身后退。 被反震回去的暗器,迫退以后,似已怒极,再又猛扑过来,同时一声声的唿哨,此起彼落,顿见数倏人影,从那高楼上跃下。 紫衣女子忽然把一双小靴脱下,露出肤色晶莹如玉如雪的纤足,放在淙淙溪流之中轻轻洗濯。 不怕周旋于女人之间,但生平最怕人掉眼泪,只要女人一掉眼泪,他的心就软下来。。。。。。。 见上官红着一身细蓝布衣服,一双半旧圆口青布便鞋,通身并无一件饰品,显得十分朴素大方。身材长得不高不矮,体态匀称矫健,圆圆的脸上,两道细长的黑眉,眉下嵌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特别显得英武照人。 不敢怠慢,身起如鹏翔,直射向西,飞掠数百米,也没见个人影。他双臂一振,犹如苍鹰,升上空中三丈多,落在一棵耸入云天的大树枝上,静静观看。 有绝大的威力,竟把自己一条鳗骨鞭迫得递不出去。因为这地方太近墙根,长鞭的威力自然大为逊色,只得使一招“龙蛇起陆”挡开双轮,立即两个起落,走往较为宽广的所在。。。。。。。 手举松燎的怪物,当先领路,一齐高视阔步的跨上南岸,直奔那片空地。那群猛虎大约怕极了这般怪物,活象家养的小猫,在这群怪物腿边摇头摆尾,做出种种乞怜之态。 连忙抬起螓首,这才发觉上官擎天满脸血水,连忙掏出丝绢,擦去白墨临脸上的血,也擦去她颊上的“红印”。 喝声之中,指尖如电光石火般连连颤动,自从白墨临任脉重穴顺势直下,连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直至下脘的一十三处穴道。这一路点下来,疾如星火,气吞牛斗,白墨临有如雏鸡落入鹰爪,任凭摆布,竟无半分抵御之力。。。。。。 是活出扣扣一流刀法中的杀手,刀法迅捷凌厉,在常人劈出一刀的时刻中,连劈五刀,刀刀置人于死地。 布置这花园的人胸中便大有文章,有了这座林子,隔断了那边景色,方有含蓄,而且妙就妙在这松林也不过大,不然的话,将这边的花林景色全压住了,更有甚趣味? 他要我倒茶,我一闻那味儿,就知道世上绝没有这般味道的茶。他喝呀喝的,一杯又一杯,赞叹不绝,天下又哪有人这么喝茶的?他喝了半壶,口里就开始胡言乱语;喝完了一整壶,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我只听过喝茶能提神醒脑,没听过喝茶会发疯睡着的。 身子一纵,犹如游龙升天,旋拧飞上,在空中一丈多高处,突然头向下转,如龙王喷雨,使出他的绝命招数“金龙撒魂针”。顿时,无数金芒电射上官擎天。。。。。 见他狂傲,不由眼中冒火,手中剑一紧,穷酸上官擎天却呵呵一笑,脚下鱼尾鞋踢踏踢踏,上前了两步,正正经经,恭恭敬敬,向那和尚兜头一揖。 潭面上金光更炽,仿佛太阳落在潭中,那咕咕哝哝像煮沸了的水的怪音更清晰地飘进众人耳里。 激战正烈,掌风刮起积雪粉飞,把神仙坪几乎笼罩得看不见人影。 直至白墨临感到腹中一阵涨才抬起头,停止他的“牛饮”,拭着唇角的水渍,满意的吁了一声。 茶亭上座拥座满,大半是赶路的生意人,受不住这大热天,歇下来喝杯茶,乘个凉,也有不少的武林人物,此外,都是苦力或者打杂的,三流九教挤在一起,地方虽小,人却不少。 腾身一掠,想将他摘在手中,那鹦鹉竟非一般鸟儿可比,凤儿虽快,鹦鹉振翅更快,绿羽映日,早翱翔空中。 姚雪笑了,脸上立即浮出了两枚盛满笑意的酒窝。。。。。 那是一个身形魁伟的大汉,他的一张脸,早已给海水浸得一片惨白,嘴唇却是又蓝又黑,连两支眼睛也变得有如死鱼一样,形态说不出的可怖。 一直在东张西望,忽见对面来了一骑驴儿。好一匹骏驴,浑身油光发亮,其黑如漆,四蹄上却又雪白,甚是矫健不群,有个名儿,叫做乌云盖雪。 紧揽着她娇小的娇躯,那么爱怜,那么温柔的吸吮着司徒香香唇角的泪珠,爱怜得令司徒香香心颤,温柔得令司徒香香沉醉,良久,白墨临才缓缓抬起头,两眼射着漫漫的情意,叫司徒香香梦寐向往的情意。。。。 各自施展开夜行术,嗖嗖两条黑影,似箭离弦的离开万松坪。沿着羊肠小道,下了山坡,扑奔大营。只见后营一带黑沉沉全无灯火,两人施展轻功,越过鹿角,进得后营,没有多远,突然弓弦响处嗖嗖的从暗处射来四、五支暗箭。 就将全身干干净净地洗了一遍,直到全身都已是轻轻松松的为止。换上一身柔软、轻便、宽松的新衣,腕上的护手也扣紧了,再穿上一双做工精细的粉底快靴,穿着这种靴子,走起路来可真是太轻松了。 摘下剑,解开头上的发髻,用剑割下一缕青丝,转身来到白墨临的面前,将青丝递给他,说:“它虽不解人意,却是出自我体,让它伴你身边,随你去到天涯!” 首先映进眼帘的,仍然是那一群直眉愕眼的汉子,然而,往后却不同了,那是一位寒青着面孔,坐在太爷椅上的老人,与两位长身玉立,面貌英俊,恭立老人身后的少年。 但见一股寒森森的白光,去势如电,瞬间便接近上官红不到三尺之地,他树枝仅啸声而来,却未产生阻止作用。就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旁侧一条白影疾射而来,一掌推开上官红,嗖的一声轻响,他的身体便成了挡盾牌。 第064章:纵使英雄尘满面 一双绿光闪闪的眼睛上面,眉毛已少数脱落,鼻尖上的软肉,不知何时烂去,只剩有一个心形的深洞,上唇也是缺的,所以深洞下面黄牙森森,更显得十分可怕。 她脸上虽没有半分肉,但一张人皮似的脸孔,仍然凹凸不平,沟渠纵横交错,看起来就是高山、流水、平原、湖泊、一张活的地形图。 今晚二更过后,你换身短衣,暗带蛇骨鞭,和一条坚实绳索,悄悄地蹲在那条胡同背暗处所。 快到三更时分,定有一辆朱轮绣帜驾着黑驴的精巧车子,在卖荷包的门口停下,车内也许下来一个,或两个女子,你不用管它,等女子进门,赶车的汉子拉到远一点地方息着当口。 你便出其不意地扑过去,一下子把他制住,第一不准他出声,把他身上号褂剥下,捆住手足,藏在车内,你却把剥下的号褂,套在身上,抱着赶车鞭子,坐在驾车的位子上,假装抱头打盹,暗暗地留神那家门口进去的人。。。。。 就见白雪皑皑的山峰下,有一列巍峨的房屋,那些房屋依山建筑,或三层、或两层,屋顶扁平,墙上遍涂白垩,如果不是墙上的窗洞像鸽笼般排列,真个和白雪混在一起,分不出何处是山,何处是屋? 笑吟吟望她两人拌嘴,不觉粉脸一红,脚尖勾起一块碎冰,并把它踢开老远。。。。。。。。 挡了三十六剑,两人都是绝顶高手,这快刀快剑施展出来,直如星丸跳掷,火光飞溅,迅捷无伦。 等他们回过神来,正要扑上去时,那灯笼却突然熄灭,少年也不见了。那几人吓慌了,赶忙点燃油捻,不料油捻刚一点亮,竞被一件突然飞来的东西打熄。那几人吓得惊魂落魄,回到客栈后还一直惊魂未定,不知遇到的究竟是人还是鬼怪。。。。。。 正在爬登的时候,忽闻崖上啸声,不觉举头看去,即看白蒙蒙一片如烟如尘,随风飘坠。 只见那少妇长得如玉女下凡,杏脸含春,看起来不过是破瓜之年,却偏是少妇装束,这时她正在强手围攻之下频挥双袖。 那些魔党被她一挥长袖,就是踉跄几步,先生见多识广,知道是一种铁袖乾坤的功夫。 那夹道约有四五十丈长短,即又出现一个大洞。这洞里,石桌、石橙、石鼓、石磐、石钟、石案、石床、石灯、样样俱全,每一件石器都磨得十分光滑。 他随手捆巫山的朝霞、翠屏、朝阳、松峦、集仙、聚鹤、净坛、上升、起云、飞风、登龙、聚泉等十二峰的方位一一指出。。。。。。。 随即赶到大道上一看,果见两边树木都已削去枝干。有几个乡民在夜间遥见有几道青光,围着一道黄光,在那里盘旋多时,最后黄光从青光中穿出,向西飞去。一瞬眼间不见了。 刀刃黝黑而闪亮,阵阵寒气逼人眉睫,黑衣女子苍白的手立时猛然颤抖,连身子也在摇晃不定。 一块巨石上亦挺立着一人。此人长须飘然,与月亮同色,山风劲疾,他却摇也未摇,灼灼注视潭心。 两三天前那种在夜林里,在山脚旁踽踽独行,渴望见到人烟,靠近人群的感觉,此时此地她却完全没有了。更奇怪的是,她生怕见到炊烟,唯恐有人闯来。。。。。。 低头向地面留神看了一阵,用脚拨开地下蔓草,在一块石坡上用力一踏,只听见一阵异响,坡上蔓藤缓缓落下,现出一个高约八尺,阔约九尺的洞口,里面黑沉沉,看不清楚。 门外站立一人,手里牵着一匹神健异常的大黑马,那马昂首而立,鼻孔里正喷出团团白雾。 当然是他的功力最深,略一定息,就已恢复一天的疲劳,不久,就听到路上有犁牛哞哞的叫声,敢情是赶场的人,已经结队登程,本待往外面看看,却因主人尚未有起床的动静,只好睁着眼睛,仰望屋顶,思潮起伏,想着本是一意寻亲,不料中途起了波折,自己陷身魔掌。。。。。。 两人搭上手,就大战起来,一个似归山猛虎,一个似出海怒蚊,两边鼓角之声,震撼得山摇地动。这一场大战,只杀得飞沙扑面,尘土冲天。二人一来一往,战了有四十个回合,只是不分胜负。 一蓬掌影漫天飞舞,在使出“金龙乍现”这一招之际,擂台上竟是罩着一片灿烂黄光,其掌力之强劲,势道之湛深渊博,群雄无不深深叹服。 一时间赞礼声,鞭炮声,鼓乐声,说笑声闹成一片,直到郭子仪和司徒香香两人挟了姚雪出来,在热闹场中行完大礼,才算略为平静。但是,接着又是搬桌椅,摆碗碟,上酒菜,请就座的一阵喧闹。 一只圆形石墩,高达六尺以上,上面坐着一位慈眉善目,年若八十余岁的刘默老尼,不时用手指向炉中,炉火如果太旺,从他右手食中二指,竟喷出两丝白气,熊熊火舌,只一沾着那白气,立便如响斯应,马上缩小很多。 经此一战,有些疲倦,半仰在地上歇息片刻,又调息了一会,等伤口痛楚轻了,才站起身来苦笑了一下,方才离去。不久,有一个人泻落此地,看了地上的尸体,心头巨震,两眼无光。 也略一犹豫,也一齐跪列下拜,但是各无所见,直有半盏茶的,对听到一个洪钟似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颇为荒凉,有名的秋明山,像笔架般峰尖,忽高忽低,排出好几里外去,几条山脚伸入江边,山脚上林木森森,屏风一般,把外边迅捷的江流挡住,船在山脚深湾之处停泊,好似进了船坞一般,山脚林木之间,似乎有几条小道。 紧随着一阵惶悸之后,又是一阵难禁的惊喜,精神也突然变得振奋起来,身上好像平添了一股所向无敌的力量。闪现在脑子里的,只有一个念头。 回头看到一位雄俊的少年和那五十多岁的老头打得风声呼呼,错眼间觉得那少年和自己心上人有几分相似。 她本来聪明透顶,眼珠一转已知那少年是谁,在这种情形之下,必须争取心上人亲友的好感,莲步一移,身形已转过来,纤掌一扬,一股柔和的掌风直扑双钹。 明知该收拳,可就是收不住,“啪”地一下,正击在自己的眼窝上,立时黑紫,站立都不稳,疼得他毗牙咧嘴,呻吟数声。 俊脸如火烤般的整张赤红,两眸射出一股如荼如火,像一只疯兽的眼光。 金光闪闪,一望便知,几步跨过,已上了小镜台,恭恭敬敬地将灵碑放于案中。然后退至一旁,环视四周,双目如炮,一望之间,尽是威严神气,正有一种枭雄的顾盼自雄的气概。 那驴上之人,年在五六十岁,从驴背往上量,高不过二尺五寸,身子却往横里长,一头乱发,满脸油泥,这时已是春暖时节,却穿着破棉袄,那棉袄太厚,因此臃肿不堪。 句句强似鸣金,字字如珠落玉盘,夜半当中,万籁俱寂,更漩着一种柔绵的音波,圈圈扩大,十分清晰地落人众人耳中。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且又威严无限的喝声震住了,仅仅愕了一下,便相继奔上山顶。 国色天香,并非李福,要知女人越娇艳,就越使男人动心,引得多人撩拨,定难遵行妇道。玉环、飞燕、褒拟、妹喜、西施、貂蝉,这些既往的美艳绝世妇人,那一个能够循规蹈距,不淫不荡? 先前走过,未及细看,这时随意观赏,只觉得到处奇花古树,灵秀苍郁,各尽其妙,更难得的是楼台亭阁,气势巍峨,虽在苗疆之中,没有一点野气。。。 见冰面并无凸凹或开折碎乱等异状、知底下没有埋藏别的东西,一直寻到崖这,才见冰下隐约透有两团鹅蛋大的黑物。他由经验上知道那双黑色物,正是炸得地裂山崩的“雷火”,但此时已被坚冰固结,若说毁去,只消掷下一石就行,若要取出来,又该怎样才不致引它爆发。 大惊失色,急纵人空中,将上官擎天接住,从身边取出华山派治伤秘药两颗,塞入他口中。。。。。。 第065章:张弛有度 武功之高强,张驰之力量,不想可知,况且是含恨而出?白墨临只觉左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难当,眼前漾起一片星条。 他爬上木梯,到了阁楼上,却见阁楼地板上堆着一盒盒的线香,积尘伴着香味扑鼻而来,白墨临忙替司徒香香蒙住口鼻,自己也闭住气。过了一阵,烟尘略定。。。。。。 公子安祥地左挪右移,身法巧似牡燕,灵如秋风,轻赛飞絮,数十招过后,壮汉气喘吁吁,满面是大汗珠,却连对方的衣缘都没捞着。于是他自知不敌,沮丧地退了下来。 但见永定河水碧绿清澄,荡起层层涟漪,缓缓向东流去;河畔垂柳枯枝千条,随风飘拂,虽已绿色褪尽,却仍别有一般妩媚。 这女人顶她挨的刀多,光着个屁股,赤身露体的,后脊梁上七八刀,两手上全有夺刀的割伤; 肩膀上,屁股上,剁成烂桃子了。她是斜肩带背先挨了一刀,就势栽在里屋了。。。。。 忽然遥遥看见一片平地,上建房屋甚多。虽然在黑夜中看不清楚,星光下还隐隐辨得出楼阁纤连,气象宏伟。甘明连日在荒僻山地赶路,看见的房子,大半是泥墙茅屋一类,陡然看见这荒山之中竟有园林之盛,倒暗暗称奇。 正在打坐。室中摆设,静雅非常。靠窗小檀几上,焚着一炉清香,壁上挂着一张七弦古琴,以及花鸟屏条,还有一座书架,牙签玉轴,琳琅满架。。。。。。。 夜深声静,侧耳细听,隐隐听见卧底的人叽叽喳喳的还在密语,这二人急忙溜回去。 这修长身形的人好一副出色的仪表,长眉风目,面如敷粉,两只神光湛湛的眸子顾盼有威,加了他身佩长剑,衣着雪白长衫,走动间颇为潇洒。 忽闻一声箫音,清脱异常,直如一枝利剑,突破重重音幕,使人起一种“云开见日”之感,这箫音越吹越密。越来越轻快,顷刻间不但扫荡魔音,连带梵音也归于寂然。 十八人齐声呼喝,结成阵势,将他围住。白墨临此时就是需要跟人打上一架,尽情发泄一番,便疯了似的胡打猛踢,那十八人竟然奈何他不得。如此打了不知多久,白墨临突然内伤发作,胸口疼痛,一个不留神,腿上中了一棍,痛彻骨髓,摔倒在地。。。。。。。。 司徒香香鄙夷的嗤了一下瑶鼻,眼皮撩也不撩的,一挥锦色罗袖,消去了谢志强的一掌,不等谢志强欺身,莲是轻点,轻盈的跃上铜桌,单指如电的戳向他的命门穴。 天上的暮鸦一阵阵飞回巢去,村中炊烟缕缕,天色愈觉黑暗,凛乎不可久留。 她的粉脸通红得骇人,亵衣已被她自己急促的剥了下来,只剩下一条条短短的亵裤,露出洁白如玉的胴体,盈盈可握的细腰轻轻旋动着,两支美眸水汪汪的,荡着一片如火的春情,喉中忍熬不住的吐着春吟。。。。。。 堂上供着一尊五尺来高,骑马持刀的神像,长须垂胸,白眉红眼,甚是古怪;神像旁边还供了狐狸、黄鼬、刺猬、蛇和老鼠等动物。 她不知那神像便是青楼女子奉为祖师爷的“白眉神”,这些动物则是青楼女子奉为“五仙”五种动物,只看得她又是惊异,又是害怕。 排有一张长桌,上面铺着洁白的白布,居中还摆有三瓶香花。左边半段,陈列有四张方桌,桌上热腾腾的菜肴,还在冒着白烟,几名白衣黑裤,红布缠腰的壮汉子在旁侍候。 这阵大雨下得很久,约摸有一点多钟,雨点儿渐渐小,雷声轻轻而迟,天空的乌云逐渐散开。 三人坐着听雨,幽穆得很。不多时云消雨霁,红日反从云中露面。可是日影已西,凉风大至,再不畏暑气侵人了。 见白墨临神色激动,正想开口,忽觉小腹骤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洪流使她感到难受,有如怒火燃烧着她周身;她开始感到喉头一阵干涩,而且两颊如火的荡起来! 曲曲折折地走向宽阔优雅的庭园。但见荷池花树,小桥流水,满庭花树,芳香四溢,上官红目不暇接,暗赞好大的气派。 弯月已移至西窗,夜已渐深,烛已将尽。夜色清冷,残更敲过院外的长街。 窗外,挂在闻香小筑门口的朱纱灯笼在秋夜的风中飘摇,红光隐约可见。 少妇身上简易的苗装,短衣、窄裙、红色的短亵衣以及深红的亵裤,一件一件的,已然被甩在床下…… 顿时间,殿堂上忽如群峰耸立,忽如万壑幽幽,只见雪崩云卷,崖溃石飞,势若摧山覆海,直向上官擎天身上压来。 解开布包,果然里面油、盐、酱、醋,样样俱全,另外还有几套新衣,和两床被盖,喜得他欢呼几声,含着感激的眼泪,把应用的油盐酱醋,抱着跑回厨房里,又转回去搬来一袋子米和一小坛酒。 梦漾的两眸,迎着白墨临火炙的眼光,把颤栗的娇躯,缓缓移向白墨临向她欺来的身体,她只觉得她的胴体被白墨临压住的时候,她不自禁的震了一下,像触电般的,她感到晕眩,快乐的昏眩。。。。。。 在这屋后峰脚下有一条溪涧,沿着这条溪向左拐过去,可以绕到山峰的那一面,外人不知道,好象是无路。其实溪流尽处,再翻过一座岩头,一片大竹林,竹林内有条小径直通到一处山坞,坞内有孤零零的一座小碉寨。 晚生资质愚鲁,从师十年,仅有小成,承豪师垂青将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硬功悉数传授,晚生愧不能登达深奥之堂,仅学会一些皮毛薄技,流浪江湖,只求安身,混口饭吃而已,尚望您老人家收用。 白墨临立刻把上官擎天拦腰提起,好像鹰抓燕雀似的,略展身手,已窜到那临街的矮墙上,然后翻到街心。可怜上官擎天被人这样摆弄,连捉弄他的是什么人全没辨出来。 凝神搭脉,只觉司徒香香脉息极是微弱,体内却真气鼓荡,两者极不相称。 定是白墨临以深厚内力为她贯气续命,但现下寒毒已经散入她的五腑六腑,胶缠固结,除非是神仙才救得她活。 脸上没有蒙着可怕的红色面具,依然是凤眼含威、蛾眉带煞的春风俏面;不过和两人见面,脸上原带着的媚笑和银铃般的娇音,突然隐去。一对凤眼,射出利箭似的光芒,先向白墨临面上射了几下,眼波一转,又扫到司徒香香的娇靥上。樱唇紧闭,不声不哼,只向两人点了点头。 只得横剑相格。四柄剑的剑刃粘在一起,白墨临手臂一旋,内力自剑上汹涌吐出,天都三剑胸口剧震,撒手弃剑,三柄剑向空际飞出,拍的一声,竟在半空同时断为两截。 洪钟初扣,宝偈高吟。上彻天堂,下通地府。上祝当今皇帝,大统乾坤;下资文武百官,高增福慧。三界四生之内,各免轮回;九幽十类之中,悉离苦海。五风十雨,免遭饥馑之年;南亩东郊,俱瞻尧舜之日。 干戈永息,甲马休征,阵败伤亡,俱生净土,飞禽走兽,罗网不逢,浪子孤商,早还乡井。无边世界,地久天长。远近檀那,增延福寿。三门镇靖,佛法常兴。土地龙神,安僧护法。父母师长,六亲眷属,历代先亡,同登彼岸! 白墨临所过之处,哀嗥、血雨、断肢、人首、漫天而起,清澈的池水已染得一片殷红,假山上躺着一个个睁着死鱼眼的黑衣大汉,池中的鲤鱼,早不知吓哪儿去了。 指着潭水上面,只见一条条五色缤纷的大鱼,翻了白色肚皮浮了上来,接二连三地,转眼间满潭俱是鱼尸。 美眸里射着一股强烈的欲念,瞬也不瞬的注视着白墨临;双手难耐的搓着自己的娇躯,把已是半褪的长衫脱下来,而且开始解着红色的肚兜…… 剑不进不退,两足钉地而立,就在上官擎天手掌一翻之时,倏然一个铁板桥势子,平仰而下,那硬生生的肌肉运转,竟使他一个身子与地面几成水平线。 原来他这星珠每颗只有松子仁大小,珠身是个圆形,但伸出一根分许长的钢针,专破一切气功,如果被打进体内,除非把一块肉刺去,不然就无法取出那颗珠子。 第066章:难采的蔷薇 白墨临站在殿外倾听五百僧众同声诵念晚课经文,各般咒语、祝祷文、圆觉经文、楞严经文。 忽然听到一句圆觉经中的偈语:“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心中一震,感到一股难言的酸楚和觉悟,闭上眼睛,双掌合什静听。。。。。。。 怒声中,他双拳连环,左右双飞,瞬息间连出九拳。这九拳迅速沉猛,凌厉之极,拳风所趋,正对准了上官擎天前胸的膻中要穴。 少女轻应了声好,一团绿影立刻飞掠过去,掌出缤纷,如同玉女散花,才一个照面,半场子全是她的衣香鬓影。 你这孩子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口气倒不小! 解下宝剑,悬在壁上,三人即在沿窗一张桌子旁坐下憩息。堂倌又送上茶来。 点穴手法何等诡异?谢志强那么重重一拍,把姓肖的拍得趴在地上,成个饿狗吃屎的姿态,除立姿改成伏姿之外,仍然不言不动。 宅院里那座临街不远的楼房,还灯火通明,并不时传来阵阵嬉笑声、琴声与喝叫声。那些嘈杂而喧嚣的声音里,充满了野欲和放荡的意味。只有富豪而又不伦不类的人家里,才可能混杂着这种令人厌恶的风情。 白墨临很随意的走了一程,忽见远方围着一大群人,挤挤攘攘,鸹噪叫嚣,此起彼落,十分嘈杂。 他下针极快,顷刻间在司徒香香的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阳三焦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阳胆经等轻络灸下十七根金针,所刺穴位皆为阳经,以热攻寒,可减缓她深藏内腑中的寒毒。 这一轮金针灸完,谢志强手不停歇,又在司徒香香的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足厥阴肝经诸经上灸下另十七根金针,这次所刺的全为阴经穴道,却是以寒驱寒的反治法,颇有却邪扶正之效。。。。。 她这一路荒山疾奔,四围只有野鸟悲啼,山风怒啸,衬出自己身影踽踽孤行,真有难说的酸辛之感,但她不愿白墨临察觉,只是咬牙忍住。 正在举杯当口,猛听得豁啷啷一声怪响。抬头一瞧,原来一个壮健少妇从后面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盆菜进堂屋来,还没有端到席上,不知怎么一来,竟失手掉在地上,把一盆菜跌得粉碎。 端立于鼓前,息心凝神,深深吸一口气,双槌在鼓周一划,便开始击鼓。 始缓而沉,渐重而急,重时如惊涛骇浪,春雷破空;急时如狂风卷地,骤雨突侵;沉时如诉尽人间悲辛,道尽世间酸楚;缓时如寂心观照,反心自省。前后反复多次,声声扣人心弦。 手里握住司徒香香昨晚所赠的小包,轻轻拆开了,发现里面又有一只小荷包。 再把小荷包拆开,才发现一张茧纸,纸上笔法粗陋地描绘着一幅图,画的是一座大山,旁边是“清风山”三个大字,再画有一条曲折的小径,直通向一个洞。。。。 这名艳妇,年纪约在三十上下,葱绿色紧身战袄紧裹着一个丰腴的胴体,两道秀眉,斜飞入鬓,虽少了少女那种明媚清丽的神韵,却多了一种妖娆冶荡的风姿。 抬头见土坡上有一株高大的榆树,枝叶密茂,倒是个最佳的守望之所,当下飘身到了树下,窥定四下无人,身形略一矮,长身已在树梢,隐住了身形。先向湖中西南角上一望,只见阵阵春风,荡起芦苇绿波起伏。 去廊下牵坐骑时,却又见一匹桃花马拴在那里,全身毛色真和才开放的桃花颜色相同,煞是好看,鞍辔非常精美,踏凳都用白银打成的。上官红不由赞一声好。。。。。。 左侧的竹林里猛蹿出一位玄衣劲装,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的青年,他一见场中情形,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如疾风一般,奔到上官红身侧。 只觉一种无比的惭羞由丹心直登孔脸,那略带桃红的艳脸,这时竟如五月的榴花,火一般的发亮。 场下数百人全都静默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羞愧的表情,有的叹息,有的垂首不语,有的闪动着悲愤的泪水,老人厉声骂着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回骂,或者是动武征戒,他们的心情比铅还重! 起身回帐,重新点上蜡烛,一瞧帐内,寂然无人,桌上原摆着行囊随带的笔砚,已有人用过。砚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墨色未干,写着寥寥几行字,急拿起纸条细瞧。 已有六七分醉意,她的眼波朦胧,双颊艳如桃花,肌肤中犹如要渗透出水来。她又为自己斟满一杯酒。。。。。。。。 小脸气得通红,身形避开谢志强的“过河拆桥”,连忙亮出腰上的半尺断剑,嗖的一声,一招“以眼还眼”划起漫漫剑影,口中哇哇地咆哮。 逼进了一步,粉颊蒙上一层寒霜,瞳孔射出一股炽烈的杀机,齿缝中缓缓吐出了如冰珠子的寒音。 忽见左前方约一箭之遥,从大江这面,土堤之下,扑刺刺摇出一只小舟来,那小舟驶得甚快,直向湖中心驶去,两人这才看出,原来前面还有一条水道,沟通了湖荡与大江。。。。。。。。。 两手扑了一个空,还以为自己眼花手慢,脸上只是尴尬地笑着,两只眼睛骨溜溜地注视着银子。 一个英俊少年,把他们劝开了。未免扫兴,遂陆陆续续地退去。但是猜疑之心更重,纷纷传说。有几个人依旧立着不走。店主和那汉子,也立在一起,交头接耳,讲个不休。 一反腕从背上双剑中拔下寒凉剑来,一跺脚便上了屋,窜房越脊飞一般赶到吃酒的堂房上。顾不得什么叫危险,立时涌身跳下,翻身一看,堂屋内灯火全无,人声俱寂。 身形似电,已抢上三步,出手便是琼瑶门的杀手绝招“三花聚顶”,挥掌疾劈过去。这一掌攻其不备,用心之险恶,出手之毒辣,实非高手风范。 见碧空万里,连云彩也不见半片,只有牛气峰那方向幻起一蓬烟尘,如骇浪翻滚。那烟尘里面,隐约有一团红影,乍看起来,恰似一朵红云随着烟尘向这边疾射。。。。。。。。 拾起一块碎石,扬手掷去,他手劲特强,掷出的石块发出丝丝的声音,上官擎天老远便听见了,赶忙往旁一闪,只听叭的一声,碎石击在树背上,直嵌入三寸多深。。。。。 来路一面原是荒山无路,这另一面却通往山腰一片平地。司徒香香负了白墨临穿林而过,顺着那条小径走了二三百步,一阵泉声入耳,隐隐竟似乎有人声。 狠性大发,怒啸连声,掌劲加足到十二分,剑式也密如骤雨,带起锐啸,渐渐,由剑尖上吐露出尺许芒尾,更增加凌厉无匹的威势。 沉默不语,过了良久,她才抬起头,眼中盈满了泪水,一滴滴地滚落,流过双颊,掉入手中的酒杯中。 到了堂前,一眼望去,堂中有两排椅子,中间有一个玉案,下首摆着一张石凳,凳上坐着一个须眉皆白的道人,正是和风道人。玉案那一面另有几个坐位,都是空的,估量是客位。 那坐在一张藤椅上的老太婆,好一副冷峻的脸孔,鸡皮皱脸,颧骨高耸,一双眼睛看来虽老然而却未花,头发用金圈套着,瘦小的身躯,偏又持着一支粗逾碗口粗的缅铁拐杖,端坐椅上,纹风不动,仰首望着天空。 满生芦苇,就是湖中心,也被一片片的芦苇,间隔成了一条条的水道,那狭窄之处,仅可容一舟通行,那水道更是纷歧错杂,若然不辨清方向,进入其中,还真不易驶出。 凭着上官擎天这一手“甄妮剑指”,把谢志强身上正在游窜不定之“六脉罡气”,一一逆转至任、督二脉,未几,就在这战阵之上,把他的生死玄关冲破。 姚雪娇羞的把胴体藏在白墨临怀里,螓首紧紧的埋在白墨临的颈间,玉齿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脖子。。。。。。。 第067章: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山谷的清晨是美好的。 阳光在翠绿的草尖上滚了一个澡,湿漉漉地飘散到空中。大自然一片宁静清新。周围的树木和山花,经过一夜休憩,精神焕发。 女子人尚未到,便以曲音幽香动人心魄,此时真人现身,当真是千娇百媚,体态婀娜,风流难掩。即使白墨临多见美女,也不禁为这女子出奇的风华所折。 虽然她仍感四肢无力,甚至困乏得眼睛都不愿睁开,但一想到孩子,便好似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支撑着她,使她很快地在恢复着元气,使她又在渐渐地增长着精神。 有脂粉气的佳人绣阁,也不是有肃杀气的粉侯虎帐,竟是一所古香古色的高雅书斋。屋内华灯四照,却寂寂无人,只宝鼎内焚着沉速,散出一股细细的幽香,令人神清气爽。 一枝牡丹名品水晶球挂在他的头前,翠枝深深从他的顶门插入,鲜血从脑中流出,顺翠枝滴到花上,粉白色的花瓣沾上腥红的血珠,别有一番妖艳,在上官擎天的顶门上不住摇颤。。。 那匹马突然野性大发,它也不跳不蹶,只发出一声长嘶,便窜出马场向围墙直奔而去。 上官擎天赶忙用力紧勒马缰,那马只是不停;他又使劲带住辔头,那马仍不转向,倏忽间便已逼近墙壁,眼看就要一头撞到墙上去了,不想那马猛然向上一纵,立即四蹄腾空跃过墙头,又箭似地向永定河边一丛茂密的白桦林冲去。那树林枝干纵横交错,不见一条可容驰骑穿过的通道。 霎时间掌劲交接,响起崩天裂地的雷声,兵刃交击成一支美妙的乐曲。 可没想到,这位丰神如玉的文秀公子,竟是武林中一代奇人,一抓之力,可刚可柔,迅疾如电,檀板上如夹了一具铁钳,力道奇重,随手一带。 嘤咛一声,娇躯一阵摇晃,差点没退了步子,只感心中气息一阵翻涌,胸前起伏不定,鼻翼一嗡一张,微微喘息着。 响声来自气劲。剑有剑气,枪有枪劲。剑气犀利,枪劲猛烈,剑气疾撞枪劲,气劲炸开,因此发出声响。 暴喝一声,冲身疾追,但他两人必须拧转身躯,郭子仪趁他这一迟缓,接连两缩,更去得老远。任由上官擎天武艺再高,轻功再好,一时也难以追上。。。。。。。。 甫一退步,正感难受,忽见北双人影射到,芳心猛地大骇,想要躲闪已是万万不可能,一咬银牙,强忍胸中之痛,两掌疾举,凝足十二成功力,一招“推窗送月”。 只几眨眼功夫,只见那匹大黑马飘着鬃须穿出林子,腾跃而来。它径直奔到姑娘面前,方才停下来,昂头摆尾,亲昵万分。两旁众人哪见过这样神奇的事儿,不禁发出一片惊叹,也分不清是在赞马还是赞人。。。。 离开内院,走过厅屋,人影全无。霎时灯火全灭,内外漆黑。只厅前一块空地上,水银似的一片月光铺在地上。 猛然一沉丹田之气,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两掌平胸交叉推出,排出一股万钧之劲,卷起排山倒海,有如铜墙铁壁般的掌力,扑向上官擎天 她进来时还带怒含嗔,冷若冰霜,转眼一见白墨临,脸上一阵欣喜,随即笑颜生花。 她脸上的表情就好似一只母猫逮住了老鼠。 一场纷争才归平静,平静里又蕴蓄着另一场更大的纷争。就像夏天的暴雨一样,一阵刚过,头上乌云更浓,预示着更大暴雨的来临。 从容不迫的藏好面具,随手把风麾一卷搭向树枝上,一转身,从背上拔出银光闪闪的一对鸳鸯钩。 这种兵刃是从古代吴钩剑脱化出来,形如长剑,不过剑锋微弯,略似钩形,也是峨嵋独门兵刃,江湖上使这种钩的真还少见。 可怜那家伙的小腹上,竟不知道被谁开了一个大窟窿,只见一绻绻的肝肠滚肚而出,沾满了满桌和遍地。 发现对面已是一大片梅林,梅花大多已经盛开,红的梅花,白的雪花,雪花衬着梅花,梅花映着雪花,人入其境,神游万里,悠然之乐尽见于此。 不脚踏实地使出武林人物决不会使的双腿齐飞,如不撤招闪开,定被踢中面门,纵使不当场丧命,也要脸破血流。在这最危急一刹那,只听他厉喝一声,一个“懒驴打滚”滚出一丈开外。 脸上仅是恰到好处的稍作易容,与原先的相貌相差不远,似是而非。 只是,昨日他那英气勃发、凛然逼人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看去倒是平添了七分清秀,显得极其文弱单薄,浑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神色冷峻如一尊石像,他缓缓抬起手臂,摊开手掌,只见掌心银光璀璨,赫然便是他横江湖的独门兵刃。。。 先取正一个方位,前行三步,后退六步,左走两步,右走三步,然后跪了下来,膝行到达丹鼎旁边,一脚,一摧,一拉,再向右一扳,只闻一阵轧轧的机括声音起自地下,整个丹室的地盘也渐形旋转起来。 一个年约三旬上下,赤红脸,额上有块很大的疤痕,另一个年约二十多岁,骨瘦如柴,这郭子仪瘦的特别,看着好象皮包骨。这两人在灯光闪烁中,目光锐利的特别。随着店伙进了那匪徒屋中,也听不见他们见面说甚么话。 这老家伙的牙齿,就是这样子一颗一颗地耗掉了的。他吃什么有壳的东西都不肯剥壳,总是连皮带壳照吃不虞,无论是瓜子、花生、核桃甚至是椰子,都用这种最笨的法子吞入腹中。 一看当门而立的这个人,也就是二十多岁,面皮白暂,剑眉朗目,细腰扎背,仪表不俗,穿着件蓝绸长衫,薄底缎鞋,油松松的一条辨子拖在脑后,于文雅中寓英挺之气。 面东一站,立即一煞腰,双肩抱拢,双手如抱婴儿,立掌当胸,指尖、鼻尖、脚尖,“三尖相照”,掌不离肘,肘不离胸,一掌应敌,一掌护身,右掌往左臂一贴,展开了“八卦游身掌”的开式来。 正在打盹的伙计,被他尖锐而刺耳的声音惊醒,以为麻子叫他算账,连忙睁着朦胧的睡眼,踉跄的走上前来,打着呵欠,一招“泰山压顶”反手而出,铁拐锵的一声,用劲抵住谢志强的玉尺,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以退为进,运了一口气,身形微提,两**挫踢出了十一腿,左手一勾,抡出了两拳六掌。 这里的酒香气扑鼻,引得我肚里的酒虫蠕蠕地活动,非得畅饮不可。然而我是个乞丐,身边没有分文,不知你们可肯赏给我喝,隔日当加倍奉还,一定不会赖的。。。。。 真不防她有这一手,那敢逼到跟前面对面说话?一阵阵粉香脂香,往面上直冲,因为欺得太近,手上长剑竟被她封住,有点施展不开。 连日苦苦支持残局,敌人略退,又得服侍病人,而弄得疲乏不堪,而且上官红自受谢志强所伤后,长日昏迷难醒,每当神清,即便咯血,骨瘦肢离。昨晚,竟乘众人调息之际,暗中把青丝割落,正拟伏剑自刎时,幸亏人已无力,手腕一软。。。。。。。 来人约有二十六七岁,身材修伟,阔胸细腰,丹凤眼,卧蚕眉。 哪知金刚剑阵威力确是强大,精光射出虽疾,但接近谢志强的时候,已落在她的身后,巧巧被上官红走到,单剑一封,单掌一挥,“当”一声响,那精光又敛回核心。 上得瓦房,静悄悄寂无声息。在瓦面上四面兜抄,但见房廊鳞次,殿阁重重,哪里去寻得牢监?遥望最高之处,上接青云,暗想此必凌霄宝阁,那边便是离宫。飞身跳到其间,只见一殿之中,灯光分外明亮。将身伏在槽头,把头倒垂下去。 扫出的劲风,两旁的残壁,波的一声,激风而出,掌力之雄厚,真可谓风云变色,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月光下但见那包裹用块蓝印花粗布包着,上面还沾着几块深褐色的血迹。含儿将蓝布打开,里面是一油纸包裹,上面放着一封信,信上写着“敬启神医”四字,封口处用火漆封住。她将信放在一边,轻轻打开油纸,见里面是本薄薄的书册,封面色做深蓝,却无一字……… 第068章:没心没肺 他面如死灰,倒退三步,突然反手一剑臂裂窗棂,跟著凌空一个翻身,破窗而出。 他的去势好快,一连几个起落,便翻出闻香小筑的院墙,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打着伞,提着灯,到前院后院,都寻看了一遍;眼看家人把院中各物都遮盖好,方才回屋。这时候已到五更天了,却是阴沉得很。雨还是一劲地下。。。。。 立觉半身一麻,额眉间也现出冷汗来。但她态度顽强,虽然痛苦难受,却咬紧牙关,不作一语。 姚雪见他已动真怒,而且上官红被他一下制住,不由大吃一惊。当即一横身,已扑近白墨临身前,星眸里还含着一泡热泪,语音颤抖。。。 那黄衣少女看去容貌清秀、明眸皓齿,特别是那双妙目,更是眼波流慧,美如秋水。坐在她两旁和对面的三个灰衣人则是脸色肃然,显是对那少女极其恭敬。。。。。。。。 强忍住胸中的刺痛,两手朝着桌面拍出了一掌,身子借反弹之劲,向上一提,两手快速的按住桌缘,使劲一拍,身子一板,一招“倒翻西天”已然使出。 把身躯一扭,眉峰紧蹙,带着十分冤枉的形容,向谢志强脸上望着,叩了三个头。。。。。。。 这路剑法招势凌厉磅礴,剑锋盘绕回旋,阴阳互换,变化万千;虚如空爷,实似崖悬,闲若鹰翔鹤舞,急如倒海排山;剑如矛、鞘作盾,剑、鞘双手齐用;或如骑,或腾跃,马战步战皆宜。 门前却歇着一副卖茶叶蛋的担子。正有个衣衫敝旧的汉子,右手挟着一个铁拐,右腿已没有了,只有虚空的裤脚管。面色金黄,口边生了一对獠牙,形容可怖。。。。。 已顾不得全身的疲惫和疼痛,从行囊里取出一段红绫,将身腰紧紧束裹着,又把孩子放进兜肚,捆在胸前。她匆匆准备停当,便打起精神,提着行囊走出店来。 沿着华山下扎的连营,外面用树枝荆条筑成矮栅栏墙,南北蜿蜒下去,一眼望不到头,列成一字长蛇式,营门口八名护勇,打着青头布,镶云子勇字号衣,青布抓地虎快靴,斜背双手带大砍刀,刀钻上系着二尺长的红布刀衣,随风飘摆着。 洛阳。 每年暮春时节,便是洛阳最繁荣、最热闹的日子,洛阳城中的富商巨甲、世家公子已经多不胜数,更有慕名而来的诗人骚客、名公王侯络绎不绝,在城中消闲游乐。 只感小腹一阵刺痛,喉中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水,而且额角上的伤处,撞在墙上,又裂了开来,嫣红的血再度缓缓流出,染红了上官红替他包扎的丝巾。 此刻两人一对眼神,在她瘦削的面上,却生着威棱四射,异乎平常的一对神目,眼皮一张,月光底下,好象从她眼珠内射出两道闪电。普通人碰着这种眼光,定要吓一跳。 好像突然变得爱挑剔了,对司徒香香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乃至衣着佩饰,也都特别留心,经常指指点点,评长论短,喋喋不休 忽然,庄院里喧闹起来,仿佛是发红的热油中滴几大滴水,顿时炸开了。。。。 微眯着两眼,一瞬也不瞬的注视她,那副强烈的眼光里,含有着淡淡的喜悦,但却被浓深的愤怒所遮盖,他紊乱的脑海漾着四年前的一幕…… 他无法忘怀他第一次尝到恋爱的滋味,有快乐,有辛酸…… 酒,是陈年酿成的花雕,味醇香馥。杯,是碧玉雕琢的玉杯,玲珑无瑕。美酒美器,更有佳人艳若花仙,在竹亭中静静一站,这份旖旎,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着,听着脚下踩着雪“吱吱”地响,看着这雪中梅林,心下极感舒适。不时地俯身穿过被雪压低了的梅技,拂去飘落于脸上的雪片,偶或拾起一朵落于雪上的梅花,放至鼻端一嗅,竟是含香如醉。 他见我面寒似水,哑口无声,面上立现出阴险狠毒的神色来。却在这时,从我身后厅门内唰的射出一条黑影,疾逾飘风。已在两丈开外空地中心,立定一个玄色劲装、眉目英秀的青年女子,赤手空拳,从容俏立。 八名头缠红巾的红衣大汉,个个胸宽腰细,面目阴森,且太阳穴高耸,一看就知是武功极高,看样子,像是这客栈的保镖。 一觉醒来,已到傍晚。自己下了床,打算照平常的日课,练一练气功。却不想稍一运动,顿觉气浮心摇,连呼吸都调停不好,而且口乾舌燥,鼻息闷塞,浑身觉得隐隐的酸疼起来。勉强的练了几个式子,只是不耐烦,回转来,竟自个躺在椅上,吩咐仆人泡茶。 空地上已摆起一个巨大的法坛,成千上百的道士手持各种法器,站成两个大圈,闭着眼睛各自诵念咒语。当中一人高坐在龙椅之上,身上穿着黑白两色的宽大道士服,头上戴着一顶沉香木刻的高冠。。。 善用纯钢飞抓。那飞抓也是江湖上暗器之一,五指开锋,形如人掌落在身上,便会紧紧抓住,深入皮肤,只要用力一拽,敌人即随着颠仆,再也逃不掉的。 上官府的后花园中,栽满了各色牡丹,此刻绽蕾初放,吒紫嫣红。尤是在细雨下,每一株花枝都遍体晶莹,在水烟迷茫中亭亭玉立,越发显得雍容雅贵。 蓦然,黑暗中响起一阵阴栗的冷笑声,在大厅中回荡,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音,令人毛骨悚然。。。。。。 嗅到一股清香,回头一看,却见一颗鹅蛋大小碧绿色的果子,结在一根藤端,伸手摘了过来,近鼻一嗅,果然就是那一种香气,再见它里面液汁流转,十分可爱,忍不住放进口中一咬。。。。。 我素来自负文才过人,此刻竟寻不出一个字来形容公主的容貌。甚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花解语、似玉生香、梨花带雨,芍药笼烟、倾国倾城,国色天香……那都嫌太辱没了你。 来人是年约四旬的中年汉子,身材魁伟,面目阴沉,一双三角吊眼泛着一撮森气,一看就知是一个心地阴沉的人,身上穿着一袭紧身的玄色的劲装,顶上头发却怪得令人叫奇,左半边是红色,右半边是白色,披散在两肩,单这副样子,看了就叫人从心底里喊娘。 这少女娇小玲珑,容貌秀丽。但见她嘴唇小而圆,眉宇间带着三分英气。 从雨中款款出现十几个绝色丽人,手撑花伞,足踏木履,步音清脆,身姿婀娜,盈盈走入亭中。 急定睛看时,原来她起先绷着人皮面具,一露出本来面目,却是个面色微黑的鹅蛋脸,五官秀媚,依然有几分姿采。尤其是闪闪发光的一对丹凤眼,颇具煞气。 忽然走到屋子中央,在一块木板上用力一踩,走到墙边,移动书柜中的书本,又回到屋子中心,掀开地上木板,露出一个暗格。他伸手去格内拨弄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打开暗格的门,取出一枚铜色令牌,放在桌上。 假山之下,流泉之畔,有一座翠竹凉亭,宛若一叶绿舟,飘泊在花海之中,与满园牡丹相映成趣。 两手虎口一阵刺痛,差点没裂了开来,娇躯却像断线的风筝,坠下桌面,虽是一咬牙,倔强的一立娇躯,却感眼前一阵昏眩,娇啼一声,跌坐下来,嘴中一甜,差点就又吐了一口鲜血,司徒香香一搐唇角,强行咽下,唇角却滴着一丝鲜红的血迹,缓缓流滴在锦色的罗衫上。。。。。。。。。 第069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自从他一来,不觉心头一宽,对方那摄魂曲的压力,似乎立即减去不少。 同时一阵香风吹来,似乎蕴有无尽力量,把那动荡不停的剑幕立即撑住。 白墨临穿过层层回廊,来到一座偏殿外,但见司徒香香端坐于堂上,一身雪白长裙,高束腰,垂马髻,便和白墨临在五岳山庄上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的穿着。 不同的是几日不见,司徒香香容光焕发,眉间的忧愁一扫而空,高贵雍容中带着一股闲雅自得的韵致。 我们两人看着是两个身体,其实只有一个心,我们的心,宛如一块四四方方,平整无瑕的羊脂白玉,缺一角不可,多一角也不成。 我们两人的情爱,又像天然造就的一张美丽图画,想在上面再漆点什么景致上去,非但画蛇添足,而且也没法再画上去,除非存心想把这幅美丽图画涂坏了。 白墨临拔剑出手,风摇柳浪、天女散花、金刚伏魔、怒涛拍岸,双剑连续不断地攻了四招,逗起了上官擎天一腔怒火,立时施展本门的一字乾坤剑术,和他狠斗起来。 但见剑芒打闪,白光紧霞,盘旋天际,两条白影,此起彼落,如风驰电掣,凤舞龙翔。 能将一对铁袖化为袖刀、袖剑、袖枪、袖棍、袖拐、袖戟等等,当真是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对手若是被他的铁袖击中,则难逃穿胸裂腹之灾。 哼了一声,知道他已挡住了自己在柴火中下的天诛地灭烟,那蓝色手帕想是以孔雀胆、孔雀翎羽制成的解毒布,同时含有剧毒,一遇热气便化成蒸汽散出。。。。。。。 焦雷过去,大雨如翻江倒峡般直泻下来,松林虽密,也挡不住这样豪雨。 谢志强身上,已被雨脚淋得落汤鸡一般,拣着枝叶稠密之处,穿出松林。 看你适才解穴的手法,已知是高手了,能解穴,自然也能点穴,点穴的手法,讲究的是快、疾、稳、准,能用到这般境界。。。 树林后面耸起一片陡斜的山岗,山岗上长满了密密的茅草和荆棘;树林右边是一条干涸了的小溪。山岗一直延伸到溪旁便突然断裂,使小溪在那儿变成了一条深涧,看去好似一道雄关,又好似一条峡谷。 拿着葫芦频出一粒绿豆大小的丹药,放在口中,知道一定是固本培元灵药之类,虽然想吃,却不好意思开口讨取。 出手便是“小天星”,满天俱是飘忽掌影,岂料那人丝毫不理,只轻轻一闪,上官擎天的掌力便落了空,将身旁的一张大梨木椅打得粉碎,待再变招时,那人已如鬼魅般地闪到了他的背后,重重地一掌,便将他打得吐血不止,挣扎了几下,便倒在了梨木椅上。。。。。。 上官红的剑法忽而轻盈、柔和,仿佛冬去春来,春风送暖,忽而繁复多变,好似万紫千红,百花争艳。 满脸严肃,状至紧张,注视空中,静待敌人变化,只见敌人双掌用力凌空劈来,立时山摇地动,海啸天惊;一阵腥风罡力,当头压至。 这时,前面来了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乘八抬拱杆大轿,前面是四人鸣锣开道,后面是八人扛着“肃静”“回避”牌示 拿起琵琶仔细一瞧,看着黑黝黝,其实做得非常精致,全身非铜非铁,是五金之英,合铸而成,周边雕就极细双龙戏水的花纹,中间刻着几首有名的宋词。 只见呼的一声,从洞中窜出一条赤练蛇来。这东西恶毒异常,平常见的,不过两三尺长,大脚趾粗细,已是很大的了。这条蛇,却特别大,长约两丈,径逾八寸有奇,全身红于炭火。出了洞,即将身子盘好。蓄势待发。 天上阵云如墨,电光乱闪,闷雷如万鼓齐鸣,加上狂风怒卷,走石飞沙,连林内也震撼得天摇地动。 忽地眼前金光乱掣,一个惊天动地的焦雷,打了下来,一株极大的枯松,竟被天雷劈为两半,还从树上冒出火光。 他来到卧房,但见床褥家具、挂画摆设都甚是华丽,配上缭绕熏鼻的药味,却有种诡异而病态的凄美。 把两只手指放入嘴里,吹了一个响哨,黑炭立即驰奔前来,白墨临拍拍它的鬃发,跨上马鞍。接着把司徒香香抱在自己胸前,一策马缰,如飞驰去。 那位汉子,圆帽夹袢,作回回装束;上唇黑髭高翘,身壮腰粗;眼含机警,面带骄横;右手持刀,贴立肩前。。。。。。 只见她面如芙蓉,唇若涂丹,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娇喘息息。这时司徒香香睡在白墨临的床上,春心荡漾,意乱神迷。 一顶四抬四扶的绿纱大轿。轿内端坐着一位年已半百、纱帽红袍、面容清肃的官员。大轿后面紧随着一队带刀校卫。 将一块突出的石条微微的用劲按下,但闻吱吱声响,这外表看起来一片蔓苔草的石壁,竟然缓缓露出一条两入宽的裂口。 天气忽变,眼看东方太阳,已经探出头来,乌云四合,日色无踪,而且起了大风,山路上树木,被凤吹得东摇西摆,呼呼怒号,头上一阵阵泼墨似的黑云,刹时布满了天空。迎风急行,凉爽已极。 可是天色骤变,眼看倾盆大雨,就要降临。这时他正翻过一座高岭,岭下冈脚起伏,树林稀少,并无避雨之处。 这一来,琵琶既是兵刃,又可用手中真力,震动四弦作响,但见红光如飞虹掣电,着着攻来,妙曲如仙乐飘扬,余音不绝,红光可以眩目夺神,曲音可以勾魂丧志,加以她施展的那种奇招异式,步法身法手法无一不隐蕴玄机,错综复杂,莫可端倪。。。 把右边的神像往下一压,神像背后便现出一个小小门户,门里有砌就的石阶,一层层走下去,便是一条地道,有一盏绿色的灯亮着,灯的后面石壁上有一个铜环,只消把铜环往里紧拉,那小门便会隐去,使人不得其门而入。 他生就一个白里带些紫棠的国字脸,两道剑眉比眼睛还长,鼻正口方,生得不长不短、不瘦不肥的身子。随他这一双眼睛,如闪电一般,已与别人两样。 见那人身穿黑色大褂,胸口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一头金黄色的鬈发,鼻子极高,一双眸子却是海绿色,竟是一个洋人。。。。。 上官红做得一手好菜,都是素的,菜有十道,均用唐代最好的花瓷碗盛着,黄花木耳,香菌口蘑之属,应有尽有,每每入口,均香甜松脆,风味绝佳。 连忙扑到窗前,隐约可见水面有一道异常的波纹,显然有人已从水中悄然远遁。 草原上遍地铺满一层层薄薄的白雾,似烟非烟,似云非云,随着阵阵微风,飘散开了,又聚合拢去,时而令她心旷神怡,时而又使她幻觉丛生。。。。。 殿中,见四边悬着杏黄色的纱灯。正中桌上,高点着两枝红烛,放着几样菜,旁边又排列着四瓮酒。 平淡的脸上不动声色,有如全未听到他的话,站在当地,好似一尊木雕石像一般,动也不动。 一条鹅卵石砌就的甬道,甬道两面对峙着几株两人抱不过来的大柏树。只有一株,上面还长着疏疏的柏叶,其余几株,都已枯死,遍身缠绕的藤萝,却又肥又粗,朱藤牵带,花叶缤纷,紧绕着虬枝螭干,飘舞树巅,好像几个顶天立地的巨怪,披着锦绣,在甬道两面,啸风迎雨,作天魔之舞。 把她一张粉面,半隐在琵琶背后,虽然低着头,烛光斜照,已看出眉头紧蹙,有几颗亮晶晶的泪珠,挂在眼角上。 头发花白、双眼前视、顾盼之间,已是气势不凡,吸唇较厚,显见得是个惯于发号司令之人。。。。。。。 第070章:环肥燕瘦 剑到中途忽又一顿一沉,改切为戮,暗含三式,乍看之下,似是平淡无奇。实则奥妙无穷,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令人难以揣测。 走过了桥,有一门墙较大的人家,门前两株老榆,遮得阴森森地,寂静无人,门上挂着一块大牌,“无忧庄”三个黑漆大字映入眼帘,旁边有一带篱笆,很是清旷。。。。 夜色浓浓,月亮被乌云遮住,风儿也开始从地皮上爬起,凉凉的,吹进客房,白墨临此时沉沉睡去。 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身白衣,十分干净光亮,胸前绣着云雨,都是红色的,小腹部的地方,绣着嶙峋怪石,石上长一撮青草。这装饰有点怪,有点奇,有点不凡,脸却让人生厌。 一脸肥肉,疙里疙瘩,十分臃肿地堆在一起;左眼瞎了,是个独眼龙,右眼却明亮得出奇,仿佛两个眼的亮度加在了一起,就象个夜里的小太阳,能看透世间的一切。 画中女子容貌清丽,凤眼小口,笑得极为妩媚,头发乌黑,年纪似乎在三十上下,美丽之中却带着一种难言的恐惧哀伤,她脚步轻盈,脸色红润,绝不像一个长年生病的人,白墨临心中不禁疑惑。 她紧紧抱住白墨临,玉体乱颤,呜咽有声,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两人这样互相拥抱,心神交融,似悲还喜,似梦却真,只觉大千世界,刹时无踪,只有一团精气,紧紧裹住两颗火热的心,越裹越紧,浑成一片,连这浑成的一片,也异常模糊,好象化为清气,荡入高空。 白墨临一言不发,从书橱内取出一只长明灯,打火点燃了,顿时屋内显得明亮了许多,他再走到书橱边,蹲下身子。。。 那殿顶之上,飞掠而下一条人影,星光之下,虽然看不清面貌,但那宽大的僧衣,和满头飘飞的银统似的白发,却看得甚真,原来是个带发修行的老尼。 在东南角,是一清澈透明的山泉。泉水喷出后,顺着小溪潺潺下流。在正东这一片肥沃的黄土地上,种着各种蔬菜和粮食作物,一旁是些奇药异草,仙芭,灵芝,绿茵茵一片,闪着醉人的绿光,正中间有一条小路,远看如龙似地卧在地上与山相连。在山的东北方,有一片精巧的木头小房屋,首尾钩连,环形而造。 又到庙外附近散步了。觉得荒野得很,渺无人迹。远远群山高拱,沙土浩莽。凉风吹来,胸襟一爽。 她慌忙转身要逃,却被右手那个眉心有疤的男子一把扣住了肩胛,她飞起一脚踢向对方下阴,却被他就势夹住了腿。 只觉得她弹出来的音韵,和普通琵琶有点不同,声调显得那么沉郁苍凉,后来听出来的是商音,弹到妙处,忽徐忽急,忽高忽低,忽而如泣如诉,宛若游丝袅空,令人透不过气来,忽而如吟如啸,又似巫峡猿啼,秋坟鬼哭,令人肌肤起栗。。。。。 正拟用八步赶蝉提纵术,飞上崖巅,蓦见一条黑影,从左边树林间冲天而起,身上好似长着翅膀,飞越廿余丈的空间,到了岩上,立即将身体隐去。。。。 不待身子站稳,挥刀一点地,刀身微微一弹,却不断折,他借这一弹之势,拔身而起,左手再扬,嗤嗤嗤嗤一阵急响,数十枚七星镖自他袖中激射而出。 剑招又一变,挫腰疾转,剑走灵蛇,挑双胫,刺脚踝,削膝头,不上三五招,被迫得那谢志强手忙脚乱了。 一掌拍出,早将左掌接住,猛吸傍引,同时旋身,右掌一挥,出声推掌,只听“呼”的一声,狂风陡卷,向那右侧山崖劈去,随即是震天的一声大震。 连连点了两指。顿时,他们就觉身内有一种力量向四处扩张,要涨破皮肉,开成千朵百瓣一般,痛苦难当。两个人不能动,又不愿这么死去。只有苦熬。 身形一挫,双脚一滑,宛如一条白蒙蒙的影子,那么令人喘不过气来,那么令人难以置信的穿游于刀缝之间。 这女子,正在十七、八妙年华,生得蛾眉曼目,娇小可人,两道秋波,尤其是含情脉脉,足使一般登徒子销魂荡魄。 她穿着一件淡青衫子,黑布裤儿,足上湖色绣花鞋儿,六寸圆肤,踏在一条绝细的绳上,那绳有四丈长,两头缚在竿上,竹竿竖立在地,离开地面约有三丈多高,那女子立在上面身子颤巍巍的,如风摆荷花。 她施展的竟是武林罕见的凌虚步法,沿途谈笑风生,那青色僧袍,披在她身上,走起路来,却很少摆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感情,渐渐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她突然一跃而起,如落入陷阱的困兽般在帐中来回徘徊,眼里闪烁着炽烈的光芒。 果然那刀突然间在空中微微一顿,猛地激飞直起,从他头顶横削而过,相差不过两寸。他虽然避过断头之厄,但发簪已被刀锋削断,连同划落无数根长发,在脸前飞舞。 抬头望去,就见姚府门楣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猩红刺目的图案,远远望去,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焰中央,隐约透出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像,即便在青天白日之下看去,也显得十分诡异恐怖。 树上的叶子由绿到黄,由黄变枯,然后飘落地上,化成尘土…… 中秋将近了。 不知什么时候,桂花已经开了,有桂树的地方,远远近近都可闻到一股清淡无比的桂子花香。 且说江南山明水秀,风景如画,姑苏台畔有虎阜石湖之胜,西子湖边有六桥三竺的风景,际此春风和暖,草绿花红,正宜游玩山水。。。。。 一所规模崇宏,已经破败的世家祠堂。石库大墙门的两面,还矗立着半支断棋杆,一对石狮子,门楼上挂着匾额,漆落木腐,也只剩了匾额的骨架子,依稀还看得出匾上“贾氏宗祠”四个字。 他的手,已被司徒香香那滑腻软绵的手儿握住了,同时一阵非兰非麝,而又沁人心醉的奇香,直往鼻孔里钻,原来是司徒香香将嘴儿凑近了他的耳边。。。。。 将外罩的长袍缓缓解下,露出全身黑色紧身衣靠。 他这套衣裤甚是奇特,到处都是口袋,自头颈以至小腿,没一处不装暗器,待发射之时,随取随用,快捷方便之极。 似仍在沉沉睡觉,但又似是气息微弱,一张脸庞有如紫之色,十分可怖。 两个女子都内着劲装,外罩华服。司徒香香更打扮得螓首蛾眉,珠光宝气,而且湘裙百折,宫发堆云,飘然是一位大家姬妾。 左掌迎着倏收猛引,旋身、换位、借势,右掌霍地凌厉劈出,果然宛若排山倒海般,陡地轰雷也似,惊天动地的一声大震,尘沙飞扬中,只见径尺的大石滚滚飞落。 肩、手、腿迅即协调动作,速度亦越来越快,种种姿式却是纷至沓来,接踵而至,看去更仿佛是跳着古怪的舞蹈。 像晴天起了一个霹雳,上官红心头猛然的一震,一双美眸睁得老圆,樱桃小口微微张着,微微抽动着。。。 书房内室并不十分宽敞,但显得十分整齐,靠墙摆着一只铁书橱,书橱旁有一张大书案,案上文房四宝,都整整齐齐地挂着,除此以外,便只有一只绣墩靠背椅子。 她仔细挑了一件不太惹眼的瓦剌女装匆匆换上,然后抄起帐上挂着的一柄小马刀,轻轻将帐后的牛皮割开一个尺长的小口,看看外面无人守卫,她立刻从这道小口中悄悄钻了出去。 那一双顾露太多锋芒的目光,突然变得无限柔媚,两朵红霞,更自他那酒涡儿边升起,但却是淡淡的,淡得来像出水芙蓉,把白墨临看得呆了,凝眸不瞬。 无非在人丛中瞥了一眼,那时她又面上蒙着黑纱,这时仔细打量她,只见她弯弯的眉儿,溶溶的眼儿,直直的鼻儿,圆姿替月,姣好如花,实在是个美人胎儿。 只是眉毛略浓一点,颧骨略高一点,身材略长一点,亦婀娜,亦刚健,原是道地的北地胭脂,燕赵佳丽的典型... 第071章:莫道不销魂 上官擎天全身处处是空门,万难抵挡。生死攸关之际,他无暇细想,掌心内劲倾吐,使足了全力,劲风乍起,势如排山倒海,力击而出。 欢快,更填满了白墨临的心头,元宵佳节的夜晚,二人的心情也如晴空明月,一片清辉,一片融融。 白墨临探首窗外遥遥望去,只见东一点西一点地灯光摇映,估量这里为了做寿,所以到处廊上路旁挂着灯,但不知怎的却不见一个人,连敲更的声音也听不见,似乎更夫已经去睡了。 在这间黑暗的小屋里,她交出的不仅仅只有自己的身体,更有一个圣洁的灵魂。 于是,白墨临这颗硬如严冬冰岩般的心,随著她的体温渐渐消融,化成潺潺细流,默默滋润到她身心的深处。 笑声在静夜中远远传了开去,如鼓响钟鸣,惊得宿鸟纷飞,显然内功修为颇是了得。露了这一手功夫。。。。。。 司徒香香像一头小猫,温顺的躺在白墨临的怀里,披肩的小秀发散了开来,像一泓瀑布垂在地面,两颊泛着浅浅的红晕,一双美眸,荡漾着风情万种,那么勾人心魂的注视着白墨临,胸前红色的肚兜隐隐若现,两峰微微的一起一伏,樱红的小嘴,吐气如兰,微微启着,露出了洁白如雪的贝齿…… 谢志强从未听到过如此轻蔑的侮辱,登时一股血气冲上顶门,他原本丹田空虚,四肢疲软,这时却不知从哪里升出一股力量,他腰背一挺,竟从椅了站了起来。 但见江面上波涛汹涌,岸旁却无一艘船只。于是沿岸寻去,约莫又走了一里多路,拐过一片密松林,陡见前方有一个小码头,水湾中斜靠著一艘大船,桅杆上挑著一串九盏红灯,在风中不住晃动,夜色中看上去分外醒目。 空虚师太打坐之处,故而布置得甚是朴素清雅。石室顶上有窗,光线能够透入。 姚雪转过一道乌木屏风,便见空虚师太垂眉合目,端坐在石床之上。案几上一座石香炉内,香烟燎绕,满室俱是檀香气味。 这时时未过申,一轮红日尚还高挂,阳光把积雪照映得闪闪发光,那些正在雪地上跳舞的青年男女,他们那五颜六色的衣裙在阳光和白雪照映下,更是显得斑斓耀眼,五彩缤纷。 司徒香香伸出一只手,如水蛇般的卷住白墨临的颈项,是那么的用力,小嘴,轻轻的吐送着丁香,吸吮着,卷荡着,可是,不难看出,那存有太多的贪婪与狂肆。 她侧耳倾听,清晰地听到湖风拂荡,吹动岸边的芦苇,瑟瑟作响,不时惊起栖息在苇丛中的鸟儿,飞进飞出,啾啾鸣啭。一切声音如在耳畔,树林与湖水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见他年约三十七八,面白无须,看外貌,倒也生得堂堂一表,只是目光游离不定,双眉煞气隐然,充分表现这种人心狠手黑,腹黑书生四字,把他描写得概括无遗。 从走廊下的小门穿过来,另引到一道院落里。这里是一所三合的房子,北面三间,东西各三间,屋中收拾的非常雅幽洁静。。。。。 不过,眼下与婚宴的气氛大不相同,门前的张灯结彩全已不见,厅口的红漆木柱都被涂成了白色,高大的大红喜字也被揭下,取而代之是白底黑字的一个大大的“奠”字。 忙将气纳丹田,稳住上升之势,用真气护住全身,双手往上一翻,施展数十年修炼的立门秘技——飞龙在天神功。只一下,就把上官擎天打来的罡风勉强挡住,但以来势过猛,也震得他全身气血翻腾,两眼金星直冒,竟不由自主,一屁股往地下坐落。 说了声甚么,语声低微,听不出说甚么来。随见两名马贼提着两盏灯笼奔了敞厅旁的一所仓房,推门而入,跟着听得里面一阵哗噪。 将贴身小衣尽换了绸子的,外面仍穿大布袄,以便明早回来。又换了一双新大红缎子花鞋,在妆台前薄施脂粉,轻画蛾眉。将头发梳的溜光,挽了个一窝蜂的髻儿。 戴了几朵大小灯草花儿,系上裙子,仍从外房偷走出去。 将钱敛起,丢入担子旁直竖的一支竹筒,然后把馄饨抛入热汤中,过不一会儿,便已煮熟。他用铁勺在锅中搅了几搅,取过两只大碗盛了,再撒上香油、纤葱、姜末、胡椒、精盐、熏醋,碗中顿时香气四溢,热烘烘地端了上来。 我找到厨下,厨子已睡着了,我把他唤醒要酒菜,酒是现成的,菜却没得预备,惟有火腿却是现成的。我遂取了这两样东西来,将就些罢。 心中恼恨,剑招忽变,歪歪斜斜的使出一套“清风扫落叶”剑法。这一路剑法每一招都是剑走偏锋,飘逸无伦,全然不以一般剑法常理出招,实在无从捉摸。 微微一哂,挥手一抄,闪电般将三柄飞刀抄在手中,但觉飞刀射来的势道劲急,全是阴刚之力,接在手上时掌心微微一震,与江南武林中各门派发射暗器的手法都不相同。。。。。。 每边计十二名,一律的青包头,绣花边,中间还缎着一只黄色绣球,身着青色武生装,薄底快靴,一个个都挺胸怒目,那种骠悍相,使胆小的人,自不免畏怯三分。 只见甬道两旁院套院、屋连屋,楼台亭阁,重重叠叠,怕不下三四百间之多,夜色中看去黑压压一片,置身其中,便如陷入迷宫里一般。 采取佛道两家之长用昆仑心法锻炼而成,威力自非小可,一经使出,只觉气风弥空,浑浑莫苍、氲氤着一片纯阳之气,皑皑白雪被那热流溶化不少,谢志强只感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难当,嘴角缓缓流一条殷红的血丝。 坐落在西北,立在乾宫,为是从他这巨厅作盐仓的总主干。后面这第一排座西向北,第二排是座北向西,一道木门,业已严闭。第三排仍是坐西,第四排仍是坐北,这两排总门洞开着。 白墨临的房屋裱糊的和雪洞相似,桌子上摆着许多华美不认识的东西,床上铺设着有一尺多厚,都是些文锦灿烂的被褥。 火盆里,火苗劈劈啪啪地响著,屋里温暖如春。通红的火光映亮了司徒香香的脸。 她也凝步后退,两人一进一退,方三五步,左冲霍地一掠进前,左掌虚按,右臂一圈,姚雪陡觉一股无形的劲力又已袭到。大异一般武功的是,并无狂飙劲风,发于有形而却无形。 满头银发,但束发作鬓,道譬上却系着两根黄色丝条,飘拂肩际。两人都是一身玄色葛服,右边一个,大耳垂肩,风目修眉,颜面虽然略显皱纹,但脸上依然红光焕发,三柳银胡,垂及胸腹,虽然面对昆仑掌门,但双眼垂合,了无笑意,背上负着的长剑,剑柄上,黄绶缨络,飘垂逾尺。 谢志强身陷囹圄,想脱身已绝对不能,但他脾睨群豪,脸上毫无惧色。几年来,他先饱尝囚禁之苦,再累历丧友之痛,如今,铭心挚爱的姑娘又弃他而嫁,种种打击一个接一个袭来,他心中充满了爱郁悲愤之气,早已将生死置度外。 眼前站这个弓腰曲背的老人家,头发花白,容色憔悴不堪,仔细一看,这人身材倒也不怎么矮小,只是佝偻缩颈,满脸皱纹,颏下长须也是灰白。。。 拭了一下汗,藉藉短短的空间,白墨临调息了一下腹内微乱的真气,这时才环首打量四周。 他翻身从地上跃起,一抖剑,疾冲五步,剑起中锋,唰唰唰唰连发四剑,分刺上官擎天胸口、小腹、左肋、右肋,迅急无伦。 第072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眼见南面一排梧桐树后面,一座孤零零的楼房,楼上楼下,灯火全无。 这夜却值月圆之夜,一轮皓月,照彻大地,白墨临蹑足潜踪,远远儿的转到楼房侧面梧桐树下,距离楼前台阶下,有好几丈远。 蓦见台阶下两梧桐树中间,搁着青石矮桌,两个青石墩,左右石墩上分坐着一男一女。 都是万丈高山,崎岖小路,弯弯曲曲,高高下下,马不能行。钟爷只得下马步行,一行人攀藤附葛,走了半日。只见老树参天,怪石巍峨,连太阳都看不见,辨不出东西南北,只好随行就行,随着路走,看看天色已晚,也不见一个村市。 原来是盘曲路,走来走去,还在那里。上官擎天发了慌,只得紧走,急忙行了三里之遥,早已天黑下来了。只听得山上风声树响,虎啸猿呼,好不凄惨。 姚雪被点了穴道,神智虽清醒,却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来,大眼睛直望着白墨临,泪珠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只见客房虽不算大,布置得却很精雅,壁上挂有字画,桌上还备有文房四宝,床上摆的都是细软枕被、门窗椅凳也都洁净无尘。 庭房东边一个角门入去。里面四围都是土墙,种着些菜;中间一座亭子,也有几株树木,和些草花。而且呢,正面还挂着一面小牌。 他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指尖颤了一颤。但听得当的一声响,两丈之外,谢志强手中断鞭落地,身子晃了几晃。 又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木枝,然后坐正了身子,两掌按在上官擎天的小腹气海穴上,两眸闭着,缓运出功力,但见白墨临头顶上袅袅的升起一股白蒙蒙的气体,愈来愈多,一会,罩住了他的周身。。。。。 他悄悄走到上风头,将莲花筒取出,鸡鸣断魂香烧上,又取一粒解药放在自己口中,然后用火点着香,顺风吹去,听见两个喷嚏,就无声了。 越过一条小涧,从石壁道上攀登峰顶;遥遥望见一带竹篱,篱后茅屋数间,四周都种着花草,缤纷夺目,成了一个小园。 两道白色纱幔分垂于两侧,当中横著一条长长的香案,上面摆满了灵牌,前后三排,不下四五十块,在长明灯惨台灯光的映照之下,闪动著森然的光亮。 见大汉离马而去,身在空中,不好借力,左掌向大汉的马上一点,借力腾起,再扑汉子。 那汉子见郭子仪来势如此之快,躲闪已是不及,随手一扔,无名指上的类似戒指的金色圆圈飞射郭子仪,力道极为惊人。 绿裙的少女,上半身竟用牛筋背手捆住,而且双肩之下,鲜血津津,浅蓝上装,鲜红片片,双目失神微掩,绛唇红消香褪后,已化作舌敞唇焦。 汇合而成为一股寒流,带着呼呼响声,宛如鬼哭神号,山崩海啸,峰头上的积雪被寒风卷入高空,弄得风雪弥空乌烟瘴气,更因为碧寒罡力系冷残子在毒龙洞内采取地底寒湿之气而练成,自然阴寒无匹。 而昆仑绝顶长年积雪,玄冰四布,本属酷寒之区,又以绝峰太高耸入云层,煞风怒号威力奇大,三种寒气一遇会,自然是寒上加寒,那风力挟雷霆万钧之势,有如天河泻浪,石破天惊。。。 感到自己的脑海如同一片空白,那些对往事心悸的回忆都变得缥缈遥远,唯一真实的感觉就是身畔这个倾心相许的姑娘。 他需要她,正如她也需要他一样,于是,阿痴微微侧过头,在司徒香香的耳根上轻轻一吻。 上官红本来长得不错,经司徒香香爱怜之下,从头到脚一调理,苹果似的小脸蛋儿,配着一对水汪汪黑白分明的大眼,衬着一身称身的讲究衣衫,娇小玲珑,非常可爱。 向下一看,只见云梅茫茫,冉冉滚絮,无数个峰尖,露出于云海之上,像大海中无数挺拔的岛屿似的。 生得短小精悍,颇具异相,又见他行步矫捷,分明有些来历,故意与他撞个满怀,试试他有无本领。上官红眼光甚快,见劈面有人撞来,不知何故,急把身体一斜,荡了开去。空空儿拉了个空,暗赞此人眼法、脚步色色不错,倒是一个可造之才。 他从郭子仪一招最普通的起手式中,看出对方深得剑道精髓,一时,心中紧跳了几下。他痴迷于武技,见到了江湖中的高手,就如醉仙遇到了佳酿,书画名家见到了古迹珍品一样,万万不能错过。。。。 你这副尊容比我干妈厉害百倍,便是到了海底龙宫,也会把虾兵蟹将龟丞相吓得屁滚尿流,还有东西南北四大海龙王,也说不定会给这张脸孔吓得由龙变蛇,再由蛇变作了一条烂蟮。。。。。 一派天真自然,因此,毫不因她是个女人,而觉得她说话不当,反而对她生出好感来,只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还是小孩儿天性,只是手段辣了些,却是美中不足。 忽地向左一拐,从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穴里钻了出去。白墨临跟她钻出洞穴,豁然开朗,星月在天,立身所在,是一座孤立瘦削的岩腹。 岩形奇特,好像一张卷心蕉叶,把岩腹一大块平坦的草地,卷入核心,草地尽处,盖着一所小小的精致整洁的院子,外面围着一道短短的虎皮石墙,回头一瞧,钻出来的洞穴,原来是一株硕大无朋的枯树根,树心中空,树身几枝枯干上,藤萝密匝,垂条飘舞,好像替这洞穴挂了一张珠帘。 他赶忙走上两步,双膝一弯,跪倒在地,磕头道:“我们糊涂该死,被猪油蒙了心肝,累得上官姊姊受了惊吓,真是猪狗不如,只盼您念在不知者不怪,放过我们这一遭。” 来者是个中年蓝衣人,相貌英武,颇有些气质。女的是个绿衣中年美妇,娇艳清丽,和司徒香香可算一对色貌相当的丽人。两人的身手也差不多,打得难解难分。 三人全以上乘功力相拼,但表面上却斯斯文文,步履轻移,出手也是虚飘飘的,似是毫不着力,虽然未见分出胜负,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合两人之力,足可不致落败。 自己跟着谢志强进了书斋,谢志强却没让他在书斋内坐下,掀起罗帏,又领着他进了那座十锦格窗门的罗帷内,便是昨夜白墨临和上官红对酌之处。 端了一碟子煎鱼,一碟子炒虾,一大碗的高粱酒儿。 人的头发,乃是世上最柔韧之物事,本门练功心法,看似刚阳一路功夫,实则刚柔并济,甚至是以阴柔为本,刚强辅之。你要练就本门至高无上神功,必须朝夕持发修行,发在手巾,便如执大象。执,守也,象者,道也,须知道本无象,此言象者,以万象皆由是而兆见,故曰大象也。。。。。 伸掌向舱顶猛劲一拍,两块船板应手而下。他用力将一块船板往江上掷去,右手提了另一块船板,右足一点,跟著将另一块船板又抛了出去,左足点上船板,再一借力,身子便如一只点水的大鸟,凌空扑向船尾。 这一笑,露出了两排编贝似的银牙,映着星光,更是晶莹,唇绽缨颗,靥笑春挑。 年方十八,却生得翩若惊鸿。虽然渔家打扮,脂粉不施,别有一种妩媚之态。 跳远了一丈多地,取出火种,将薰香燃着,又来至窗脚下,将薰香由窗户小孔中透至里面。 他这薰香可与众不同,他人所制的都有一种香味,他这薰香却一点香味没有,好似若有若无一股热气而已。不论何人只要触着这一点热气,登时就骨软筋酥,坐立不住。 白墨临将薰香透送进去,过了一刻,料已散开气味,便将薰香取回闷熄。。。。。。 第073章:虚无缥缈 一轮明月,刚从一块黑云堆里吐了出来,又被一块厚厚的乌云吞了进去。 风起云涌,好象无数魔手从四面八方挤拢来,要捉拿皎洁光明的一轮明月。 月亮拚命挣扎着、逃避着。山上松涛悲吼,树枝东摆西摇。。。。。 而白墨临立刻左手一掐剑诀,右手的暴风剑,剑尖向上,手挽剑柄平与胸齐,左手剑诀往右手的剑身的中间一搭,开的是奇门剑式。 两下里各按着武林的规矩一亮式,立刻各自把身势移动。那上官擎天既是左手剑诀一换式,食中二指抬与左眉开,指尖却是冲着左眉梢;右手剑往下一沉,剑光往右下一展,头往右微偏,身躯往左斜身跨步式,往右盘旋。 要知道姚雪最近已食过某种药物,一身肿胖,正在消除,原来的皮肤,必须脱尽,这股奇腥异昧,正是从硬化的皮肤上发出来的。 白墨临触景生情,不由又想到上官红,如果定如幻像,他只有终身不娶,以酬答她海样深情,默默想来,兀守灯前,也不觉痴倒! 她除了婀娜中显出万般娇健,俊秀中含有一股英气外,别的和大家也无多大差异,一种陡然被引起的神秘和敬畏之感,才又慢慢消减,对她也渐渐亲近起来。 白墨临在浓荫之中穿行,如洗肠淘胃,徜徉花海,似蜜蜂采精,尽情地呼吸。到了山下,两人下马而行。巍巍武当,苍松翠柏,万木争荣,百流穿越,一片明净清凉之气,让人心阔怀广,淡泊名利。 白墨临用手向迎着门的一面五尺多高的壁镜一推,壁镜花梨木框子上左右,各嵌着一只亮银的白铜鹤鹿同春的烛台,上面一边燃着一支红烛,火焰映着,明镜生辉壁镜前是一双矮脚小几,上面放着些脂粉之类。 白墨临望着上官红那渐渐远去的驰影,心里不禁涌起思绪万千。他又将上官红适才所说的那些话语和她那隐而未露的情态,细细地揣度了番,他那颗适才还感十分庆幸的心不觉又慢慢地变得沉重起来。 白墨临此时又惊又喜。惊的是此剑锋利,一出匣性命可危。喜的是当初幸曾考究过吐纳之法,不妨等剑光飞到之时,竟用纳剑法纳他,或者竟能物归原主,也未可知。主意已定,故此假作不知。。。。。 门口冲着松棚的一间,屋内无非一灶一榻,榻上堆着被服之类;灶上烧着沸水,搁着一瓦罐米饭、一荷叶包的熟肉,灶旁埋着一只水缸。后壁角还有一扇竹编的小门;推开一看,门外似乎有座马棚,拴着一匹马。 眼前人影一晃,斜刺里却走出两入。前面是一位身材魁伟,穿着月白僧袍,背负古铁剑,手持云拂,不怒而威的老僧,那像貌,却很使人感觉不恶。 左手剑诀往外一递,虚往外一点,右手剑已经撤回,往回一撤,剑锋转动,身形左肩往外一斜,剑已然往下往右一甩中,竟从自己的头顶上圈回来。暴风剑往自己的头上横着往左一递,身形往下一沉。 他是聪明绝顶的人,不用我解释,一忽儿便会领悟出来。把他改扮以后,我掏出自己红皮面具,绷在胭脂虎面上,又用那片红绸,把她周身缠绕起来,然后直挺挺的,又捆在那块木板上。 白墨临双掌一合,童子拜佛,身形微挫,突从平地耸身而起,人似浮光掠影,僧袍带风,轻灵已极,双袖微展,滴溜溜的盘旋疾绕,觑准上官擎天的头部,掌挟排山之势,凌空打来。 最可怕的,他那是一张人类中寻不到的面孔。一副瘦小的面孔,没有眉毛,没有血色,没有表情,分不出五官的明显界线;眼和嘴所在,好象闭得紧紧的,只剩一条线。头上披着长发直垂到肩下,双肩下削,披着一件黑衣,自腰以下被桌子挡着,看不出什么来。 崩、砸、锁、挂、剪、捋、耘、拿,双刀施展开,霍霍生风,一招一式全是剑法招术各别。两下里一追一逐,忽离忽合。 从东西厢房嗖嗖的连蹿上三四条黑影,全是青绢包头,青色夜行短装,掌中各擎着兵刃。看那飞纵情形,十分矫健,往房上一落,立刻相继撮唇作胡哨,吱吱连鸣。随着胡哨声,从下面地上扑进来二十多名汉子。。。。。 长空突然传来一声鹤晚半空里突出现一只神骏白鹤,雪翎朱顶,锐爪如钩,双翼一拍,流云滚滚,如落英纷飘,散向四处。 月光之下有无数的五彩霞光,青一条、黄一条、赤一条、黑一条、白一条,倏东倏西,比着秋间八月十五前后的月华更是好看。 只怕的是光芒闪烁,连眼睛多睁不开来。内中还有五道光华:一道是深黄色,一道是淡红色,一道是紫色,一道是深绿色,一道是浅碧色。 “果然,‘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千粉黛无颜色。’看来我要走桃花运了。上苍赐我这么一个美人儿,如不好好享受一番,可真对不起这身本领。” 白墨临四面一瞧,月光如水,树影在地,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她决心要拨开密布在她眼前的那层迷雾,解开她多年来藏在心里的那个迷团。 跟着一翻身,一个飞蛇穿草式,嗖的身形蹿出去,象笔管直,平卧着穿入水中,下水的功夫也够高的,并没激起多大的水声。 姚雪乃少女之身,兀如未觉横岩穿枝,其疾如箭,那身影,使白墨临一见,不由喜上眉梢,笑在心头。这是一位身背宝剑,腰挂革囊,姿容秀丽艳如牡丹的少女。。。。。 纵声朗笑一阵,蓦地腾身而起,疾探手臂,但见平地风云狂卷,走石飞沙,指尖已临谢志强肩上。 一下子没有撞倒大树,沉雷般一声怪吼,拔出独角来,身形倒退了几丈路;突又展开四蹄,猛冲过去。这样接连冲了几下,只把那厚厚的树皮,撞得四分五裂,和上面断枝枯干纷纷掉下,依然冲不倒这株大树,高挂的皮袋也依然在上面荡秋千般荡着。 与他聘个教习,教他一身武艺。最妙的是百步穿杨,能于空中斜射飞鸟,百发百中,又使得好一对八角紫金锤,每个约重五十余斤,舞动时如万道金光,浑身盘绕。 找寻药物,倘若届期无法到手,凭单人独到,把敌人闹他一个马仰人翻也为同伴报仇。一时心急,竟施展草上飞行术,疾如脱弦之箭,一往直前。沿途,原是一带山丘,密草林木,斜看去,似从身前一掠而过,蓦闻身后有人娇笑。。。。。 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少泽六玄,劲气连射,纵横交错,气象森严。 移湿就干,用上随带的油衣雨具。楼外拴着的马匹没法想,只好淋在雨里了。所幸上官擎天三人坐的一块地方,上面屋瓦比较完整,还没有漏下水来。 把平时那种慈眉善目、温和安详之态尽敛,竟是势挟风雷,令人生畏。进得屋来,毫不迟疑,仗剑竟扑奔了里间。 肥大袍袖一拂,煞风宛似大海惊涛。同时旁立磨镜叟,也发动青灵古镜,光华闪烁间,已隐身遁形。 忽然停止咆哮,却值山风忽止,林木亦静,只剩潺潺的飞瀑,和淙淙的溪流。 隐身林上的三人,在这风止人静当口,忽地听出高挂树上的皮袋内,隐隐的发出酣睡呼吸之声,若断若续的传入耳内。。。。。。 白墨临星飞丸泻般朝前掠来,少女也朗笑一声,笑似银铃,清脆悦耳之极,但她身法也陡地一变,便以霞飞电掣,长裾垂地,尘土不惊,往前直驶。 这一来,四目相投,默然不语者久之。蓦闻一阵箫声,自远处传来,如流泉低咽,风泛松涛,音调奇古,极尽抑扬之至。 第074章:一箭双雕 大家牵了马,进了木栅门,里面是一片空场,对面一排十几间灰顶平房,中间空荡荡的,大约是个过道。 过道后身,似乎还有一层院落,可是内外静静的没有人影,只空场上几株高柳,深绿色马尾似的柳丝,被晚风吹得飘来飘去,簌簌作响。 那女子,只见她嘴角噙笑,笑得高雅,而且清逸绝俗,右臂微抬,反手轻轻一拂,姚雪这一掌,犹如劈到一堵铜墙铁壁之上一般,但却又无反震之力,她这一掌也不下两百斤劲,竟被轻轻一挥,而化于无形。 大道的行人已渐渐多了起来,她才举目望去,只见河岸两旁片片绿草如茵,处处碧湖似镜,远远望去,草地上帐篷朵朵有如盛开的山花,羊群簇簇好似飘动的浮云,把这四野的景色点缀得有如一幅画卷。 上官红顿感精神一振,心情又变得舒朗起来。她一边揽辔行去,一边举目四顾,对这到处都有炊烟升起,到处都可看到牧骑驰骋的情景。。。。。 在厢房里搜出二百多个妇孺不一,老少不同的妇女出来,在佛殿的灯光下,更显得这批妇女惨无血色,有几个更是瘦嶙嶙,形同行尸走肉。 他们三人势如破竹的把七星龙门几近残灭,一看苗头不对,颓势难挽,哪有心情和白墨临缠下去?所以他从开始就不存恋战之心,堪堪的避过白墨临的剑尖,两脚倏地一弹,运起精纯真气,拔身而起。 他将上官擎天所传的气功,贯于左掌,太乙神功贯注右臂,鬼影子一掌劈到,左掌立将他的掌力卸去一半,右臂倏伸,同时吐气出声,嘿的一掌推出。 猛见他身形一晃,右腿一迈,左手两指,已到了白墨临一对眼珠上。白墨临“唷!”的一声。后跟一垫劲,倒纵七八步去,入已立在房门前,两腿飞起,两手已空。原来手上一柄剑,不知怎么一来,竟到了谢志强手上。 几乎吃了大亏,余恨未消,这时只淡淡施礼。上官擎天却满面春风,陪众人到大厅落座,自去催庄丁献茶,又将厅内外灯烛点起来,转眼四下明如白昼。 进入甬道,甬道的尽头,就是一个很大的密室,各人进里面一看,却见一个千斤闸被击毁在密室的里面。秦寒竹略为估量一下,少说也有五千斤以上,而这个千斤闸上面,并没有什么毁坏的痕迹,那闸板上仅有深约二分厚的小掌印。。。。。。。。 胁下挟着的短铁拐,动也不动,只微一闪身,刀便落空,矮脚郭子仪抽刀换招,再一进步的一个顺水推舟,却是虚式,倏地一塌身,刀光平铺,卷向脚下。 她渴也未解,又惹来这般烦恼,心里正不痛快,忽听后面响起一阵蹄声,那蹄声来得很疾,只一会儿功夫便已靠近她的马后。她只暗暗提防着,也不屑回过头去向后望探望。又过一瞬,那蹄声已来到她的身旁,她这才瞟眼望去。 两人本是近在咫尺,司徒香香又笑又晃,一阵阵处女的幽香冲进白刚鼻端,使他如止水的童心,荡漾得又舒服,又难受。急把激荡起的心波抑制。。。。。。 才看清楚这两个孩子是一男一女;大约都只有十岁上下,男的似乎略大一点,都穿的轻罗衣裤,倒像是富贵人家儿女。男孩子手腕还套着一双金镯,在日光下闪映。 闭了闭眼,一声轻微的叹息自他心中传出,他闻到那桃花的芳香,也看到那宁静的天蛟堡,是的,一切令人多么惬意,轻舒,真忍心给涂上一片不必要的呕心血腥…… 微一蹲身,暗运内功,施展横推八匹牛的排山掌,两掌向树身一贴,脚跟一用劲,便见树上的松帽子无风自摇,松针乱落,下面松根四面的黄土,像沸水滚泡一般,纷纷翻落。 削下一段坚硬的小树枝,做成钓钩,在海滨捕了几尾小鱼,当作鱼饵,用一条山藤丝,当作钓丝,开始垂钓。另外捡了两块隧石,找些干柴水茸,敲石起火,当天便以烤鱼充饥,寻到一处石洞,封住洞口,倒头大睡。 如在梦中,一片迷茫在她美眸中扩张、扩张,就像是那卷卷的黄尘。 大家一齐抬头,因为中间莲花灯顶上,有一个极大的八角五色琉璃罩子,正把向上一面的灯光遮住,厅屋又高,顶梁上黑黝黝的,一时真还瞧不请白墨临隐身之处。。。。。 左足斜向身后一探,右足暗用力,身形侧转,右掌护胸,左掌却以截腕手向矮子右掌迎去。矮子来势似快,实在含力未发,看整个汉子一换式,右腕往回一旋,身形疾转,左手三指探出,突向这个汉子左臂擒来。。。 他们到了一座潭边,只见潭里长满了亭亭如盖的荷花;这座潭的面积不算小,但也并不怎么大,然而潭水却非常干净,可是见不到底,显然是非常深。 早已是急不可耐了,口中没言语,可是紧腰带,蹬了蹬小脚上的蛮靴,又紧了紧背上的宝剑,那意思是:你们不去,我可要走了。 那少女身材高矮,与楚君一般无二,连到服饰也完全相同。但这少女的长相,丽绝尘复,与姚雪各擅胜场。这个是清丽中带着妩媚,姚雪是浓艳中带着娇痴。 只见他的额角把地都给碰了一个洞,血,正从他的额角缓缓流出,老花眼镜也给砸断了,破碎的镜片也刺入他的额角。 腰里缠着一条蛟筋腾蛇棍。第二个是三十开外,瘦小精悍的汉子,绰号飞天鼠,腰里挎着一具皮袋,右臂上绕着一圈圈发光的细铜链,手掌内铃铃发响,盘着争光耀目的两颗茶杯口大小的黄铜球。 这时是生与死的决斗,四个贼人谁也不肯退缩,只见四团剑光圈着一条白色的身影,兔起鹄落,声势倒也惊人。 一生在水面上行走,长江一带最是熟悉,见前面三只江船,离黄岗尚有两里之遥,即已靠岸,也赶紧将小舟弯着,此刻江面之上,虽然归帆点点,但那三船上的敌势太强。。。。。。。 那少年男子,看去虽然长得十分魁梧雄壮,丰姿也颇俊爽,但从他那还带着几分稚气的神态来看,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他正愣头愣脑地坐在马上,张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对着她和她的马上下打量,亮亮的眼珠也在不停地闪来闪去。 闹得变成捉迷藏,一身香汗,连瞧的人,也弄得两眼迷离,只瞧见一条白影。忽左忽右,忽内忽外,在两条黑影里边,电掣星驰,像旋风一般飞转,转着转着。忽听得一团黑白影子里面,突然两声娇叱,一条白影,倏然不见。只见姚雪、司徒香香两少女怔怔立着,你看我,我看你,忽然一齐惊叫起来。 大家细看时,原来两女上身黑绸短衫上,凡是衣角宽松之处,都有两指对穿的圆窟窿。 他在晕迷中,懵然不觉。也不知经过多久时间,忽觉寒气侵骨,睁眼一着,即见四面漆黑,纵使极尽自力,也只看出自己躺在崖石上面,半个身子还浸在水里。 郭子仪倒了一杯水,送到白墨临面前,他那双三角吊眼里,可以看出他对白墨临一缕缕的敬慕;他那枯干的唇角的微笑,虽然与他那阴沉的鹄面是多么的不调合,但可以看出,那一丝丝的真挚! 不知这一招的妙用,顿觉一股奇强的吸力将半边身子缠住,另一股潜劲压迫另半边身子,这一正一反两种劲道,几乎把自己身子推转起来,急一挺身腰,激射上前,趁势伸手,疾扣对方腕部。 有一座庙宇,但见红墙白瓦,映月生辉,檐下壁间,尽是些精工雕刻。 两人越墙而入,见庙里灯火俱熄,四下寂然无声,厅堂虽很宽敞,但没有神像佛像,只见一列列的牌位,安置在神座上面,座前各有神案,红幔低垂,将及地面。 见到司徒香香虽仍是一付娇憨的姿态,但均已身型长高了不少,心里也各自喜欢,但是好友负伤,倒也不便于太过流露出来... 第075章:无相神功 只见这位静王爷,戴一顶五龙盘珠冠,嵌明珠,镶异宝,光华灿烂;穿一件锦簇簇,荣耀耀,蟒翻身,龙探爪,下绣海水江涯,杏黄颜色,圆领阔袖蟒龙服,腰横玉带,八宝攒成,粉底官靴;面若银盆,浓眉,三角目,直鼻阔口,一部花白的胡须尺半多长,扇满前胸。智爷看罢奸王,就知道他没有九五的福分。 一面说一面打开匣盖,董灵霄举目看时,只见匣中黄缎褥子盛着两个青玉小钵,钵内装满黑白二色棋子,俱是玉石磨成,精美无比,真是稀世奇珍。。。。。 临走时,不允又向珠丝幔内,怅然张望,慢内风去搂空,只剩了摇曳的烛影,照着那锦衾角枕的雕床,立时觉得心里一紧,满室生凉。刚才还是热焰飞空的一座火山,转瞬之间,便变成冷飕飕冰窟,那阵叮令的铃声,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旭日已经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辉向她迎面射来。她这时的心中,一切恐怖、疲劳、孤独、疑虑都全部消失,只感到一种力量在冲激着她,使她无法抑止。她挥鞭纵马,纵横驰骋,好似要摆脱什么,又好似要追上什么…… 强定心神,双脚一伸,如一条水蛇,往前—穿,竟钻入那瀑布之后。说也奇怪,这瀑布,确如一道水帘,瀑布亭后,水质颇清,但奇寒贬骨。如是常人,绝难忍受。 喝了些酒,色胆渐大。见玉琴娇靥映着灯光月影,娇滴滴益显红白,一颗心早已摇荡得如钟摆一般,全身酥软了。。。。。 他迟疑了一下,大着胆进去,一个黄衣白眉老和尚正盘坐在那里,对外面的一切充耳不闻。这老和尚,脸黑且黄,双颊下凹,但目光清奇,没有衰老之态。 长啸一声,手中凤凰剑连抖三抖,那三三不尽的剑势,随即突转而为六六无穷;此时他的一剑刺出,剑气竟可分射六面;凤凰剑连抖三抖,即可发出十八股凌厉剑气,形如电光乍闪,穿透十八名黑衣杀手执兵器的手臂。 说罢,袍袖啸然拂去,袖未到,一股凌厉大力已脱颖而出,隐约夹着风雷之声。天山老人目光暴射,沉气扬掌,呼地迎了上来。 时间在静默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地夜色已深,月牙儿斜上西窗,将一抹淡晖透过窗棂送入屋中。 花园的水池里荷花盛开,每早每晚一阵风来,满园飘溢着荷花的清香。内花园特别显得幽静,外房内屋的下人仆婢,除了玉小姐有事呼唤,谁也不敢贸然闯了进来。 猛觉得—股暗器破空之声,斜刺里迎面袭来,自己身形往下扑,无法再行闪避,只得把发出去手掌,猛然向回一翻,把迎面袭来的暗器早已抓在手里,一也来不及细看,只觉得掌心里软绵绵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暗器。耳边只听一阵女子清脆格格笑声。。。。。 上面有参差不平的峰顶,足容四五个人立足,只是站在上面往远处一看,就知自己这次全没料对。这座天枉峰确是东山最高的地方,不过往东边山这面看去,往哪里看哪里有挡着眼的屏障,仅能看到乱山起伏,荒草荆棘,隐蔽了一切道路。打算从这里看到江心,是绝不会看到。形势全是天然的险恶,从高处看着,不断的有毒虫恶兽窜出来。 手握铁刀,刀招忽快忽慢,身形时而急速转动,时而凝重如山,尽显一流刀法中最高深的动、静二诀。 原来是一位小和尚,头上留有一圈毛发,大概尚未剃度,不过十四岁模样的娃儿,但精神奕奕,步履轻捷,一看便知已有极深的内力根基了。 这时候,已是月上中天时分,但见月色如水,山野大地一片银白。 这三家寨主,全都是六瓣帽,箭袖袍,丝带跨刀,薄底靴子。一个穿青,一个穿蓝,一个豆青色。二个白脸面,一个黑脸。全都是虎视昂昂彪形的大汉。。。 底属石层,礁崖凸起,水流湍急,滚滚涡流,能将水面之物,一举卷入,复挟排山之势,往石上一撞,力道之猛,可以碎石崩山。 他心念一动,走上前去,从信鸽足上解下竹筒,取出书信,借著酒铺中照出的灯光。 已见林边袅袅娜娜出来了一位女子,面目清丽,明媚动人,一头乌丝垂在脑后,身上却披着一袭紫色长袍,一面格格而笑,一面却不停摆手。 把宝剑插入鞘中,回身过去,把东面的一面扇茜窗轻轻开了,只一纵身,早已无影无踪。清冷的月光从窗中照进来,正映在文远无眉的脸上,好似有意讥笑一般。。。。。 星月无光,夜色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泼洒在天幕之上。 骑白马、套金鞍、缠玉带、穿锦衣。近身护卫手擎大红罗伞,左右金爪银锤,护驾龙虎卫队达二万五千人,分作五队,每队五千人,分青黄赤白黑五色旗号,当真光辉灿烂,极其雄壮。 镇外,天地间一片肃杀,四野莽苍无光,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提足一口真气,展动身形,发足疾奔,迅逾快马,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已追出七八里地。 对山中情形,却极为熟悉。洞门口.耸立着几块大石,远望如虎踞龙幡,颇具气势,谁也不知大石之后,就是壶天。因为石形大险,而且林木极密,除山中石道,有人行走外,这种高山峻岭,游客极少。。。。。 却在此地交叉游走,霎时间只见人影纵横,每一个旋转动作,每一招奇特变幻无定的剑法,都令人感到不断闪烁而眼花撩乱,不知道下一剑会从东西南北那一个方向疾闪而至。 定出事故,忙不迭把字条舒开,只见上面潦潦草草,一笔淡,一笔浓,字不成字,行不成行,不逐字细看,简直认不大清。 转身扑奔了后面堆积柴草的仓房,每人扛了几捆干柴来到前面,每个窗下放上一捆干柴。那修性,修禅不用找寻火种,把碧竹庵独有的硫磺弹,一扬手,啪啪的分向东西厢房窗前打去。哧哧的立刻地上涌起两股火焰,把干柴烧着,修禅、修性随着又把通前面的月洞的木门燃着。 身高九尺,紫巍巍一张脸面,类如紫玉一般。两道箭眉斜入天仓,一双虎目圆翻,皂白分明。面形丰满,大耳垂轮。五绺长髯很根见肉。 步向树林深处走去。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沿着小路继续向前,在快到山顶时,见有一排山峦,像一列屏障似的横在山岭,中间有个狭窄的洞口,小路正向洞口伸去。 两掌端了起来,对住两把剑,凝住神,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猛地嘿然开声,只见北双的脸慢慢地变得苍白起来,两只手掌骤地变得象白玉一样,一股蒙蒙的氲氤之气,似白色又似红色,缓缓的罩住两支免肉。 这屋子便是李进的的卧室了。 桌子上点着一盏半明半灭的灯,室中凌乱得很。炕上斜堆着一条棉被,壁上挂着一把扑刀,还有一张胡琴和一管笛。 离开脚下这片危石,往前过去五六丈,就是一个岭湾;往上升的地方只有这岭湾,任凭哪里来人全看不见。最讨厌的是分水关上面有十几盏孔明灯,在这种昏沉的夜里,二十丈内,绝难逃开他的灯光搜索。 剑一卷即到,被击之处,正是所接猿手,立觉半边身子一寒,不由大感吃惊,疾伸五指,朝剑身夹来。蘅春冷笑一声,抖动震剑,剑作龙吟,锋如利钻,往他五指之内便绞。 第076章:桃花潭水深千尺 普天之下,能躲过的也不过几人而已。他的飞刀百步穿杨不说,要命的是小刀闪动一种摧心的寒光,让人有一种无处可躲的感觉,似乎不管你躲到哪里,那把小刀一样射进你的骨缝里。 飞石眨眼间已射到燕飞萍面门,匆忙之中,他不假思索,挥指也是一弹,正弹在石上。只见那飞石嗤的一声,方向顿改,激飞面上,直钉在顶梁上,竟将一尺粗细的木梁生生洞穿了一个小孔。 顾不得再和上官擎天动手,她竟从革囊之内,取出一支玉瓶,将盖子打开,也不知内中储了何种药液,竟能吸取空中毒瘴。瓶内嘶嘶作响,空中毒氛,立即变淡。 剑才出鞘,一缕青光映月争辉,脊厚刃薄,鞘虽残旧,柄虽活动,用指甲弹了弹,剑身却铮然有声,恍似龙吟。白墨临掂了掂,又验了验刃口。。。。。 他把意念一聚,运起神功,向石壁一拍,“轰”的一声响,石洞有了出口,一股夜风吹来,十分清新,被他击烂的石板,飞出十丈开外。这里竟是一个石门。 北半边像个牛脊,山脉和另外的一座高山相连,绿茵成海。在山脚西边,有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柏树,久经雨雪风霜,不知多少年了。 树北边,是一小石桥,正和一条路相通,不远处,有一村子,在这条路的北面。村子不大,一座座不规则的房子相距很近,挺紧凑。 双手接过长剑,缓缓抽锋出鞘,只见精芒四射的血槽上,隐隐杂一线血丝。 戴一顶蓝缎子六瓣壮帽,赤金的摩额,二龙斗宝,两朵红绒桃在顶门乱颤,翠蓝箭袖袍,鹅黄丝鸾带,月白衬衫,薄底靴子。 身高八尺,膀阔三停,面如油粉,剑眉,三角目,直鼻,菱角口,胡须不长;肋下佩刀,倒是个英雄的样子。 看来,你肚子里的墨水还不够份量,‘无盐’便是他妈的丑妇,老大哥的老妻便是天下间最丑陋的‘天下第一号无盐’,这张看来简简单单轻轻飘飘的软床,便是你大嫂的杰作,虽则跟她的尊容一般难看,但非常结实,老弟便是抱着一条五百斤的大母猪跳上床来,也不妨事。 这是一件淡蓝色的衣裙,衣裙上只绣缀着几朵粉红色的牡丹,显得分外厣雅悦目。她穿好衣裙,又对镜梳理好头上的鬓发,戴上王妃赐赠的玉镯。她刚好穿戴整齐。 崖下是一块广约丈余,长有数十丈的空地,再往前去,便是一派水光。 两人相距不过丈来远近,这时已从陡崖脚往左奔去,两人在雪屏峰上,每日翻山越岭,将那轻功练得登峰造极,不在上官擎天和谢志强之下,是故,奔了约有两里多地,来到了悬崖边缘。。。。。 走出没多远,街道更形狭窄了,两边尽是些卖山货的,卖粗磁器的,和道口特产铁器的。 只见他头上戴紫缎子六瓣壮帽,绢帕拧头,斜拉茨菇叶,紫缎子箭袖袍,鹅黄丝鸾带,墨灰色的衬衫,青缎压云根薄底鹰脑窄腰快靴。肋下佩带一口轧把峭尖雁翎势钢刀,绿沙鱼皮鞘子,金什件,金吞口,紫挽手绒绳飘摆,悬于左肋之下。 黑洞口的周围一片阴暗,乱石怪树盘结一起,分不清个头绪。在石洞的西边是个绝壁,高挺入云,直上直下,仿佛是石洞的尾巴似的。 靠近石洞的东面,有流水的声音,这水一直流下山来,整个山坡湿湿的,有土的地方,用力一踏,就往下陷。 突把左手往郭子仪际腕便扣,左手五指,柔中带韧,真力绵绵,不断而出。 郭子仪却不缩手,住她缠住,两眼却往视她的臂腕,灯光照射下,突发觉她手腕上,似有一缕红丝,分透五指。 抬头一看,屋顶有一根横梁,贯穿邻室,房与房之间,虽有木板间隔,但上面那横梁之上,却是空着的。不由恍然大悟,原来上官红是从那梁上溜过来,再贴着屋角滑下。 进林内,立时觉得精神一爽,因为头上一层层的松枝松叶,遮住了当午的毒日,凉阴阴的立时换了一个境界,而且林内自然有股凉风吹上身来。主仆二人把头上遮阳宽边薄凉帽,掀在脑后,迎着风望林内进去。转了两个弯,才露出短短的一带红墙,中间一座牌楼似的山门,门上横着一块三字匾额。 这时,有一群人都牵着马,围着一个人在说话。她仔细一看,那个被围在中心的汉子,自短褂、酱扎裤,腰间系条鹅黄色的丝带,头戴毡帽,帽下是一丛漆黑的胡子。 晓行夜宿,毫不耽搁,路经天台,括苍两山,饱览风景,一路游山玩水,倒也并不寂寞。 拣了一根肥嫩的鸡脚,大口咀嚼着,片刻从他口里吐出许多鸡骨头。他又打开两坛陈年花雕的盖子。。。。。 施展开游魂身法,反手臂出一掌。这一次,是蚩尤掌法的绝毒奇招,“五丁开山”,掌上指风;随着五指屈伸之势,逼走弧形,迫使郭子仪六面受敌。有道是心神不能二用,郭子仪只好撤招,拂云扇一缩一弹,身躯直紧纵开。 眼看必被摔得粉身碎骨,幸而他瞬间便即稳注心神,猛提一口真气,腰腹一收,竟借力弹回崖壁边。 心痛的唤了一声,爱怜的拭着司徒香香的泪水;他不明白自己的手为何会微微的颤抖着,他自己的心在剧烈的颤动着,他承受不住司徒香香那颗怜悯的心,就像当年他给姚雪悲悯的心肠而软化一样。 仗着一点轻功,半夜里更,满屋上乱跑,掐了头的苍蝇似的,乱跑了一阵,竟跑到后面我们姊妹们住所,倒卷珠帘,偷偷窥探她们在房内洗澡。今晚是我的班,远远在屋上眺望,认出是他,追到跟前,他还没觉察,还倒挂在檐口,死命偷瞧。 一种情绪的变化,使他怔了许久,直到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粉靥上时,才霍然从极远的地方,拉回到现实跟前来。他虽不耻于她,但在这场面里,不得不称声夸赞。 船的舷板碎裂,江水灌入舱中,大船猛地打了几个盘旋,迅速向江底沉下去。船上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涌到船舷上,大声呼救。 褡裢内装得涨鼓鼓的,她不禁探手一摸,里面却装满了熟羊肉和一些烤香了的山芋。褡裢旁边岔包里,还装有一锭白银和一些散碎银两。 上官红本想立即取下褡裢掷还回去,但她那已经提起褡裢的手又放下,她实实再也狠不下心来拒绝那比食物与银子还珍贵得多的心意了。 不敢怠慢,一个“白鹤冲天”平地拔起,七家骏身形虽快,那暗器来得更快,离地还不及三尺,猛觉得足踝一病,顿时略感麻木,眼睛一黑,一个倒栽葱直跌下来。 扶她坐起,又取出金针,自“睛明”、“球后”、“医明”三穴下针,跟著将左掌声平放在小初的顶门之上,用拇指按住“印堂穴”,中指按住“百会穴”,以掌心正对额心的“神庭穴”,低声一哼,脸色忽然变得殷红如血,一部白须无风自动,身躯却稳立如山,一裘锦袍随之慢慢鼓起,衣内充满了气流。 只见洞内异常阔大,凿山为殿,雕石成佛,香烟缭绕,佛磬声不绝于耳。一轮明月亦恰于此时斜照入洞,洞中登时清辉遍地。 这一道溪水因为十分湍急,连冻也无法结得起来,也许是上游积雪化水入溪,不然那有恁般汹涌?方才那条身形,似对于这道溪水有所顾忌,只见他在水滨徘徊,踱往上游,又再踱回下游,低头寻思。。。。。 第077章: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白墨临握住剑柄向外轻轻一拉,将剑刃从鞘中拉出一尺多长,登时一股寒气扑面,青光闪闪,好一柄利器。 此剑的血槽中有一道暗红的血线,可知此剑必定饮过无数人的鲜血,以至剑锋尚未出鞘,一股戾气已透鞘而出,将桌上的烛焰逼得摇摆不定。 这时,只听得台上,鼓声像撒豆一般急擂起来... 白墨临见他体格雄伟,太阳穴突出,刚才制住谢志强时出手奇快,显然已得少林内外功的真传。 上官红的芳心急跳着,但咬着银牙,怒目瞪着紫袍大汉,怒不可遏的叫着。 上官擎天忽地袍袖一翻,右掌中二指一弹,一粒石子自他指尖疾弹而出,向司徒香香面门激射过来。 这一下突如其来,飞石眨眼间已射到司徒香香面门,匆忙之中,他不假思索,挥指也是一弹,正弹在石上。 只见那飞石嗤的一声,方向顿改,激飞面上,直钉在顶梁上,竟将一尺粗细的木梁生生洞穿了一个小孔。 白墨临将发出去的掌,猛撤回去,同时寒身后退,一斜身,从背后撒出一把奇形的兵刃,似钩非钩,似剑非剑,方撤出来,只见蓝汪汪一道闪光,冷气森森。 两眸激荡着一股残厉怨毒的眸光,牙齿磨得格格作响,那副神情,看得司徒香香的芳心打了一个冷颤,冷得令司徒香香背脊一阵发凉,冰得使司徒香香银牙抖颤,夹着白墨临半年来所积抑的怨恨、愤怒,从他冰寒的齿缝中,带着一丝丝的血腥意味,溜出了他紧抿得走样的嘴中。 虽闻身后马蹄声急,却已将神定住,略略调了调元气,提起真神、使出天盘功,双腿在月夜成一字形。反手移背,迅疾无比,不一时竟甩脱马队。 见他脚下一点平房屋脊,毫不停留,两臂一振,即又腾身而起,仍然施展凌空渡虚的轻功,只又两个起落,已飞身上了宫外的短垣,一晃而没。 霎时间,钢镖、袖箭、飞刀、飞蝗石、甩手箭,如雨点般向上官红射去。但是,暗器虽多,不是被上官红以臂空掌震落,便是射空了,将一堵砖墙打得斑斑点点。 已以自身多年修为的内功真气通经走脉,将白墨临体内的毒逼出。白墨临的腿下,早流了一滩黑水,司徒香香守在近旁,只觉一阵阵腥气冲鼻,头脑中也有些发晕。 吐了一大口口水在掌心之上,然后,放在头顶之上用力涂抹。客栈掌柜的夫妇睹状,不禁面面相觑,良久作声不得。 司徒香香柳眉高扬,仰天长笑,手腕一抖,两人腿足均被削断,谢志强倒在台上,司徒香香将其一剑刺死。上官擎天落地,双手抓住了司徒香香衣襟,司徒香香拂尘一抖,将其嘴舌抽得稀烂,一声啸,剑尖直插入其头顶... 还是充着一副熟睡的样子,那吻,并没有浇去他心头的哀伤、落莫与厌恶、愤怒。 当他刚侧避到一旁,只听那两扇门板上发出一阵啪啪啪啪的密响,木屑纷飞,劲风锐啸,两寸多厚的门板上乍裂了几十个破洞,几十件暗器透门而入,其势不减,激飞数丈之后方才落地。 姑奶奶要不是现在有男人在陪我睡觉。哼,我准叫你这莫名其妙的乌龟死在姑奶奶胯下,滚吧!别浪费姑娘的春宵,要做花下鬼,明个儿来,准让你消魂就是。 白墨临凭窗而立,望著漆黑的天穹。他眉头微皱,心事沉重,使一张本已布满沧桑的脸,仿佛又老了十年。 心里一动,窜出堂后,一闪身,隐在院子内的花坛暗处,刚一蹲身,便见夹弄里窜出一人,月光照处,一个满脸血污的和尚,跄跄跟踉奔到院子里... 门槛的一角沾着一小滩殷红的水。 白墨临微微愣了一下,步至门前,弯下腰干,伸出指头沾了一点血迹,在鼻尖上闻了闻。 闪身一避,虽躲开咽喉,肩胛却中了一剑,鲜血喷出。 那女子手中一把矫若游龙的长剑,似未讨着半点便宜,因此怪叫连声,那女子越斗,剑走越疾,但见寒光飞绕,剑气纵横,隐隐夹着风雷之声,攻势凌厉。 却掌力不敌,被震落于墙下。他早知自己不能占什么便宜,却未料对方的掌力竟刚猛如斯,一条左臂的血脉已被震伤,痛楚异常,肋下亦受震荡,一口真气几乎提不上来。 那么叫人茫惘的骇悸,在她美俏的脸庞呈漾着,娇小的娇躯在退缩着,那么柔弱的退缩着,柔弱得一点抗拒也没有,柔弱得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令人楚楚心怜的小猫.... 已参上乘妙谛,竟也为她所动,慈颜含笑,将她楼在怀中,把那一旁芳心凉透的葛琳,更似坠入无底深渊,连白墨临已去至她的身旁,将她的手握着,竟也不觉。 这两名弟子在空中飞起的人影正好落向围攻八名黑衣人的重重两仪刀阵。八名黑衣人乘着对方阵脚稍乱,剑光霍霍,出招抢攻。一时间,局面却也挽回不少。 只见那马白头至尾,丈二有余,立在地上,高出校尉们半个身子去,全身乌光油亮,玄缎似的一身黑毛,一片领鬣,一条长尾,却是金黄色的,腿胫里是虎斑纹的拳毛,兰筋竹耳,雾鬣风鬃,端的是一匹千里脚程的异种宝马! 只觉身子腾空,双足离地,如腾云驾雾一般,耳边风声呼呼,鬓发蓬乱,全身有劲而无法施展,虽手中紧握宝剑亦不能有助一二,她心中难受已极,这一场大劫大难,将一个女子的柔情怜悯化为乌有。 在白墨临的利剑击刺之下,只要身子再落下尺许,立时三剑穿身,必死无疑。这当儿真是惊险万分,他不加思索地骈指一弹,正弹在长剑的刃面无锋之处。剑锋向起一扬,借这一点空隙,他身子一晃,如游鱼般滑出剑尖的笼罩。 但见他此刻看起来令人不舒服而狰狞得像一头老虎的脸上,仿佛流了许多汗水,而且神色慌张,惧怕着什么。 谢志强大惊,想挥刀横劈,但手腕受制,挣扎不开。便在此时,银光闪动,三柄飞刀破空而去,分别射向那上官擎天面门、胸口、小腹。上官擎天只得放手,退后一步避开... 那吻,轻轻的,落在他的脸颊、额角、鼻子眼睛,而且还吸吮着他眸角未干的泪痕。 一柄三尺长剑,插在绿鲨皮剑鞘之中。 那女子收招已是无及,眼看掌已触及剑身,那女子却陡地伏身沉剑,灵犀望月,手中剑腕底翻飞,猛截山匪头目的手腕。 一柄长剑舞得身影难分。这白墨临双剑得冀北恶煞指点,此时拼命,勾、刺、劈、扑、挂、削,使出七十二路剑法,与无尘道长打个平手..... 他的唇角不再是狂笑,是张着,不解迷茫的张着,而且,微微颤抖着,一种想哭的颤抖,从他唇角颤抖的弧度可以看出,那么明显,那么强烈。 便叫人拿一杯热水和一碗清水来,从她身边掏出两个小小银瓶,先倒出赤色的两粒丸药,研碎了化在热水里。 叫人把司徒香香的牙关撬开,将这一杯药完全灌下去。又从一个瓶中倒出一些白色的药粉,自己先托着那碗清水,用手巾将司徒香香的创口洗拭干净,然后把药粉敷上,再用布层层扎缚好。 口喷怒沫,四蹄腾蹿,把头一昂一甩,力劲势猛,这人竟有点把握不住,一个身子,随着这匹怒马,在当地擂鼓似的转了几圈,扣嚼环的手一松,撩住马缰,乘势一顿足,腾身而上。人刚跨上锦鞍,那马猛地往后一挫,呼地又向场心飞纵过去,马一落地,前蹄倏又飞立起来。 话到嘴边,转念一想,自己落入虎口,大限之日将近,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大不了便是一死,又何必定要打听明白?于是,他将涌到唇边的话又咽回肚里,任凭四个人抬着自己走过司徒府的迭迭院落,他却坦然向四周望去,观赏院中的景色... 第078章: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墨临对待感情颇为专一,是以,自然不会被这几个粉头吹枕边风的话所蛊惑。 司徒香香今天穿的,已经不是宫装,而是一套浅紫色绣着亮红色花朵的衣裙。 束一条紫红腰带,足登紫红小蛮靴。好像新嫁娘一样,云鬓如螺,斜插着紫丁香结,连脸上也经过一番刻意修饰,画了双眉,薄施胭脂,轻点朱唇,看去特别明**人。 蓦地-- 一阵歌声传来…… “巴山夜雨涨秋池,剪烛西窗话春风,慢思量,君何处,不思归……” 三文钱的阳春面,一碟七文钱的豆干、三荤八素,堪比满汉全席。 白墨临吃好了饭,洗了个澡,将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另外还绾了个发髻。看起来光鲜亮丽极了! 后山坡上,立着一块荒废破裂的青石无字碑,每逢清明时节,总会有七八十个男男女女,提着竹篮,戴着花环,浩浩荡荡,迤逦有半里之远。 这一天,虽近清明,却并没有令行人欲断魂的雨…… 白墨临手执剑柄,一按吞口,耳中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短剑出匣,一道青虹应手而出,剑身其薄如纸,青莹透明,但却有一股森寒之气,直逼入眉宇。 隔壁家的傻小子,又在今天早晨鸡鸣破晓之时,犯浑了,将自己的亲爹亲娘痛痛打了一顿。 柳青青只觉得此时此刻头昏脑涨,头晕目眩,踉跄地往后“登登登”直退了几十步,压下了喉头的一阵黏糊糊的血腥味。 拳、掌、剑法,都要从小练习,才能扎下根基,所谓十年练剑,始可小有成就,而且师傅都一直要在旁指点,哪有做师傅的第一天传了徒弟拳、掌,剑法,第二天就走,让徒弟自己去摸索的道理? 他忽然望洋兴叹,触景生情,喝了半碗汾酒,吃了几口咸肉粽,心潮澎湃,又不禁感慨万千。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得愁滋味,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白墨临登上了黄鹤楼,举杯向明月,对影成三人。而秦淮河上,此时此刻,漂浮有千百艘大小、形状、油漆涂色各异的画舫。 画舫内,夜夜笙歌,花灯与美女,酒樽与明月,交相辉映,蔚成幽曲。 两行二十四名青衣劲装武士鱼贯走出,各自骑上了拴在广场上的牲口,足声杂沓,首先,排成了两行,等待两辆马车启程之后,紧随车后而行。 这柄锻刀,长三尺六寸,宽有五寸之余,刃薄如纸,刀背厚实。沉甸甸的,没有个力大如牛………力拔山河扛鼎之力的猛汉,,根本没有可能拿得起来。 一缕柔和的灯光,透过粉红色的灯罩,倾洒出来,落在司徒香香的身上。 此时此刻,她那如雾般的眸子,也像是窗外柔和的月光一样,柔和的闭了起来。 迎面走来的两人,一个是个笑口常开的胖子,虽然他长得稀奇古怪,脑满肥肠,但气派却是甚大,他若是站在人群中,你第一眼看到的一定就是他。 另一个,面如锅底,人高马大,长得犹如半截铁塔,标枪似的立在那里。 只是,因为他一直拉长着马脖子,哭丧着脸,所以,看起来给人一种地位卑劣,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不禁心生厌恶,敬而远之……… 司徒香香又喝醉了… 掐指算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喝醉酒了… 第一次是因为高兴激动兴奋,乐得个酣畅淋漓,而这一次呢,更多的却是悲伤解闷消愁… 渐渐的,窗外,日影偏斜,夕阳西坠。 司徒香香的脸蛋上,已泛起了酡红色的酒晕。 “小漾儿,你看你,又喝醉啦!”白墨临伸手,去阻拦她提起酒壶,再给自己续杯。 “哼哼…谁说我醉啦!我………我没醉,我敢发誓,我绝对比任何一个挑粪的仆人,还要更清醒一百倍,一千倍………”司徒香香突然对着白墨临撒起了娇,看起来愈加可爱极了…… 无可奈何,白墨临只好放手,让她继续喝下去,来个一醉方休! 与世外隔绝,塍陌交通,鸡犬相闻,宛如桃花源一般。 诚然,岁月不饶人,端木朔的的确确,毋庸置疑已经老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垂危的雄狮子,虽然还能咬人,但尖锐锋利的牙齿、爪子,已被磨平,不再具威胁利诱,杀伤力也削减了不少,锐气也已经被吞噬完全了……… 俗话说得好,报喜不报忧,儿行千里母担忧,白墨临当然懂得。 是以,他才隐瞒了很多秘密,不向任何人泄露出去,自然也包括司徒香香在内。 一辆华丽的双辔马车,漆得乌黑有光的皮篷,宽大的车厢,前面高高的蹲坐着一名头戴宽边呢帽,意气飞扬的车把式,就显示着这辆马车与众不同… 第二天辰时,白府门口停了一辆乌篷马车,车内清香馥郁,接着袅袅婷婷地走下来几个青衣婢女。 个个打扮得秀黛飘摇,花枝招展,云鬓如雾,露出秋霜似的颈项。 而尾随其后的,是一个清瘦的男子,远远看去,略微估量,若是把皮肤、骨头都剔除干净,身上剥出的肉,绝没有四两重! 几乎只要有一阵风吹过,他的人便会像狂风中的柳枝一般尽情摇摆…… 虽然,不至于说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但脸上却也泛起了嫣红的病容,令人一见,便很快动了恻隐之心。 屋舍门前屋檐下,几只黑燕正在衔春泥、筑暖巢,春光明媚无限好,只羡鸳鸯不羡仙。 自古说得好,红粉赠美人,宝剑送英雄,这柄青霜剑,乃是钢母所铸,入手甚轻,却能断金切玉,剑柄是软玉做的,剑匣与剑鞘都是北海鲛皮做的,佩在身边,最是轻巧,不像一般长剑份量沉重,是最好的防身利器! 白墨临道了谢,欣喜若狂地接过,不厌其烦地把玩着手里的宝剑,饶有兴致,兴趣盎然。 嘴里还啧啧连声,赞不绝口:“哇!此乃天下之宝物矣,在下若能收入囊中,实乃三生有幸,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夜,已经很深了。 无星无月,天空黑得好像已把大地关在了棺材里面。 白墨临还在外面到处游玩,信步四逛,却不曾想竟邂逅到了一位尚未出阁、小姑独处的芳龄少女,心,更是擂鼓般跳个没休。 她是谁? 为何孤身一人在此盘桓逗留? 月色虽美,只是白墨临自个儿与那少女素昧平生,如果冒昧地上前去主动搭讪攀谈,总觉得会有些孟浪,不免唐突佳人,心下直言:不妙,不妙… 过了许久,八宝和尚终于现身,白墨临迎了上去,躬身作揖,垂问司徒香香的身体是否无恙,无尘道长频繁莅临鄙府有何指教… 哪知道,这八宝和尚低诵佛号,一本正经地念了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思来想去,老衲还是不说为好咯!” 说罢,他的人便像是地底里涌出来的幽灵一般,一股轻烟也似的,“飚”的一声,身形闪处,已没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了… 白墨临喟然太息,不禁唏嘘不已,两行清泪随之飞快洒下… 看如今这情状,逃出生天的希望,就真的好像是天上秋夜的孤星一样渺茫了。 世上任何马匹,在起步时总要慢几分,脚上有功夫的人在一里以内,多能将它追上,路程再长,便没有把握了。 再者,这儿到底是市镇街上,比不得旷野荒郊,可以狂奔;就是这样一跑,已惊得鸡飞狗跳,途人惊避。 第079章:孤傲 在粤之西南,林木青葱,大可合抱,恋伏蟑拔,雾漠云迷,一到夜晚,猿啼猴啸,使人悸震不已。 紫袍和尚年约四十,身形高瘦,虽然盘膝打坐,看来也和一个站着的人矮不了多少。 这气息,上官红几年来几乎每天都要去自由地呼吸一阵,并已经渗透到她生活里去了。 楼上灯火陡然熄灭,心中一惊,暗叫声不好,下面那女子已捷若喜鹊登枝,蹿入二楼檐下,随又见一个巨大的身影,自楼中飞掠而出。 白墨临细瞧这位毛芙山,长眉凤目,白面朱唇,确是北道上不易碰到的美男子。 料不到这十三里堡,倒有这样人物。宾主落坐以后,进来两个道童,分献香茗,还拧着洁白的热手巾。请白墨临擦汗。 司徒香香亦来同桌而食,只是初见时那活泼天真之态已敛,大概是因知仇人已获的缘故,这时仍是满面肃穆之色,煞气眉梢,眼角闪烁锋芒。 进入低洼地,这里的黄土极其细腻、软酥,走在上面,非常舒适。他们在这里走得很慢。到了该上坡的时候,从西北方突然奔来三匹快马,马上的三人凶悍、高大,一身劲装,风尘仆仆。到了这几个人的面前。 见东首一座六角式的橱中,陈列着两件东西,触入她的眼帘,连忙过去取在手中。 为首一人,面如冠玉,本也相貌堂堂,但却行止轻佻,言语鄙下,竟在光天化日之间,调戏良家妇女。 白墨临抽身滑退五尺,袍袖猛地一挥,打出一颗深红色的弹丸;只见弹丸朝空射起十丈来高,忽地一声爆响,窜出一阵火花,形成绮丽的圆伞火光,缓缓四散,鲜目异常。 他见司徒香香把头枕在臂弯里,两片红唇微微上翘,呼吸均匀,睡态极美。白墨临望在眼里,心生爱怜,默默从床上取过一张薄毯,为她轻轻盖在肩上。 姚雪、上官红二人走来看时,见是一柄翡翠琢成的宝剑,只有五寸多长,通体绿得如碧水一般,十分光滑。还有一件是四寸左右长的玉琴,全用白玉雕就,古色古香,令人爱不忍释。 清风阁前面几层殿院,虽然破败不堪,后面一大片荒废的园圃内,倒有一所较为整齐的楼房,前面种着一排高梧,楼下黑黝黝的,灯火全无,只楼上左面一间,透出一点灯光。 可上官擎天岂是等闲之辈,他看出谢志强的身手毫无矫饰,完全是神、力、气合而为一的上乘境界,心中虽惊,身法不乱,一个斜穿花,飞射出两丈开外,躲过了这一剑。 正值华灯初上,门外忽有一种娇滴滴的声音,招呼店伙道:“店家,此处可有空房?” 声音虽然娇细,似若有气无力,但语音清晰,字字悦耳。 待得惊觉时,刀尖已斜撩到小腹,白墨临此时已不及封挡,疾提一口真气,大喝一声,身子凌空硬生生拔起半尺,总算躲过了破腹之灾,但肋下还是被划出了一条五寸多长的刀口,鲜血泊泊流出,顿时将衣袍染红了一大片。 此湖湖面浩瀚,水极阴寒,此乃主属奇阴之象,又湖中遍布玫瑰,玫瑰属阴,乃主出一位奇艳女子,而湖中山峰,不但玫瑰遍布,且有飞蝉云集,便更奇异。 他用小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只觉肉嫩、味鲜、甘香、爽滑,不禁连声赞好。 然后,他又尝了口,闭上眼睛,默默品味,道:“这汤里有鸡丁、虾仁、干贝、开洋、肫肝,嗯,还有火腿、冬菇,还有……蛏干,对,是蛏干。” 白墨临转眼睨向上官擎天,不住喘息着,两眼像两支利箭,带着刮骨噬髓的仇恨之火,冷傲的射向他,嘴角划起一丝顶天立地的男儿之魄的孤傲。 白墨临的额角冒出指拇大的汗珠,青筋猛爆,头不住向两旁猛甩着,似乎忍着极大的痛苦,钢牙猛挫,发出喀嚓之声,显然咬断了五支牙齿,又涌出一大滩血。 感到自己要飘飘欲飞,周身扩张,体内有一股温水流似的东西遍及了四肢百骸,周身爽快无比,神高气畅。 这等感觉一过,忽地又发觉身子陷进了扑天盖地的流沙之中,自己的肉在紧缩,无限地收缩,如被压在“五行山”下一般,一种无穷的力量注入了她的体内,随之又一切恢复如常。 这石板乃以江畔的青石铺成,坚硬无比,数百年来人踩车压,亦无多少磨耗。。。。。 几个小婢女立刻铺锦毡、架琴台、置瑶琴、燃檀香,不一会儿,琴已置好,香炉中升起三袅轻烟。 上官红坐在琴前,调素弦、静心绪,十指如玉,拨动琴弦,先弹了一曲《玉楼春》,又弹了一曲《燕归吟》。 所弹所唱,原是晚唐顾尤所作的诉衷情。 缠绵悱侧,韵味极佳,词云:永夜抛入何处去?绝来音。香闰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急?怨孤裳!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山峰四周,果然遍布玫瑰,从山脚一直延伸上峰顶,犹如一匹红花镶嵌的巨布,横展舞旋于天地之间,而那密如云团的灰黑飞蝉此时却忽然疏散,只剩一点一点的灰黑烟云,于峰顶西面伏贴,鸣声大作,响彻峰巅。 双掌平平伸去,凝神运气,忽一掌击下,只见他掌风所至,池里的水,波分浪裂,朝四面溅开,他手掌猛然往起一提,一股水柱从池中吸了上来,谢志强哈哈一笑,掌心微微一振,那水柱澎的一声落入池中,水花四溅。 但见他头戴万字华易巾,身披鹤氅,手执拂尘,背后葫芦、宝剑,脚踏逍遥履,身高八尺,鼻正口方,两道浓眉,一双秀眼,颔下一部长须,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她不明白她心中为何没有一丝发泄的快意?相反的,一丝那么浓,那么粘的苦涩袭上她的心头,她清楚的感到她的一颗处女心在颤抖,在哭泣。。。 她把臂上灯光,往前一探,一团桃红色的反光,激射而回,照得使人眼花,这种奇异蛊氛,如空中浓雾一般,可吸收部分光线,竟无法穿透里面,虽然可以约略看出,幕内有人影两条,但无法辨出敌我。 人的相貌都美,都冷。 一个穿青,一个罩白,一个披红,三种不同的颜色相混一起,果然甚为美丽。 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喝着酒,把说不完的话,诉不清的情,都溶入一个眼神或一个微笑之中。。。。。 那边只有一条羊肠小径,从洞口盘纡而过,下面是一个百丈深涧,从洞中出来极不好走。 已直搔到了喉头,已要作呕,这一发现是只又脏又破,现今又染满了血的鞋子,而且那冲起的一股臭气,直往鼻孔里钻,不由一阵恶心,早哇的一声,呕得满地狼藉不堪,这倒好,免得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下。 右脚钉地,左脚凌空,猛地一挺身,只听呛的一声轻响,一柄薄刃铡刀自他肋下反刺而出,青光闪动,如电裂长空,正中为首那人的眉心,顿时溅出一道血箭。 那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横死于此地,眼中充满了惊悸与怀疑之色,哼也不哼,往后便倒。 这几句话,声音很低,而且带点童子的娇嗓音,一对黑白分明。煞中带媚的长凤眼,向白墨临上下,不断的打量。 芙蓉面,柳叶眉,粉黛不施,而雅丽天成,瑶鼻凡唇,娇憨万分。。。 待他上了十数丈高,扭头望时,那姚雪早没了影子,赶紧脚下加劲,又上了十多丈高,似已到了那崖壁的半腰,身傍的崖缝中恰有一株古松,矮若虬龙。 第080章:跳梁小丑 这一掌,势同排山倒海,威猛无俦,一堵砖墙焉能禁受得住? 只听轰的一声巨听响,石碎沙飞,半堵墙顿时被击得瘫塌,掌力往上波及,连同主梁一齐震断。 屋顶上的瓦片也格格乱响,白灰纷落,眼看这间小屋便要塌倒。 而此时的琴声,清脆悠扬,如一道泉水流过,声音幽婉不绝。 外面虽然狭隘,洞内却甚是宽敞。大约有寸许大圆,自顶至地,总也有一丈二三尺高。 洞中陈设极简单,除了一桌一床皆是石头刻成的而外,只有床上一张草席似是他自己编织成的,也十分粗糙,远不如清风阁上家丁下人所用。 循着山径,信步而入,但见绿草如荫,繁花遍地,树枝密干,交叉过顶,漫游久之,不觉夜幕低垂。 竟日层峦翻遍,可一无所获。 略一停身,即腾身上子宫墙外一棵参天的古树,居高临下一望,上清宫内,那巍峨崇阁之中,隐隐有灯光射出,四处均寂然无声。 那紫铜青灯,亮光不强,少女携一包白粉,撤在油内,粉末入油溶解后,不但灯光立泛青白,而且还有一种淡淡香味。 渐渐忘情于琴声,指尖在琴弦上跳动,口中轻声唱道:“飞花时节,垂杨巷陌,东风庭院。重帘尚如昔,但窥帘人选。叶底歌莺梁上燕,一声声伴人幽怨。相思了无益,悔当初相见。” 一阵银铃的娇声传入北双的耳鼓,接着一个美好而模糊的轮廊显进白墨临的瞳孔。 白墨临吃力的把眼睁大,尽量想捕捉眼前的影子。 做完这一切事之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只流星火炮,点燃火捻,嗤的一声射出,在半空中炸开,火花缤纷,光芒直传数里之外。 庙,却坐落山之半腰,山并不高,虽非濯濯童山,但地为砂质,树木稀疏,时属仲春,犹显得一片凄凉。 轻轻开了后房,一一跃出,蹿出低矮的围墙。已到后边田野里,月色如银,照得大地很是光明。 白墨临大喜,加紧行功,却不跟她说话。只觉她的呼吸渐渐温暖,脸颊上也有了一丝血晕,白墨临心怕功亏一篑,更加丝毫不停地运送真气。。。 白墨临心弦一颤,爱怜丛生。他望著上官红颜如琼花,白裙盛雪,如同《洛阳赋》中的宓妃那样“仿佛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传一阵筝声,少女清歌,也随风飘入。白墨临原知音律,一听之下,便知弹者不凡,少女歌喉,更使人陶醉。 见那古松,距离自己不过三丈,自忖可腾身跃上,即气凝丹田,两脚一点松干,双臂一振,飞掠而上,腾空竟有四丈高下,双臂再张,拨云见天,早斜身落于树梢,那松枝微往下一沉,白墨临已穿枝而下。。。 他的面上除了一片冰冷,毫无表情,唇角惯有的微笑已冻结了,被面上那块冰冷所凝结,只是紧紧抿着,漾着太多太多的杀气…… 学得心法,内力绵绵密密,浑厚充溢,沛不可当。片刻之间,上官擎天已觉胸口气血翻腾,便知取胜无望,当即将内力一提,猛地推出,看似倾力一搏,实则以进为退,足尖一点,身子反纵而出,跃下船舷。 十年来,白墨临的轻功,更以臻了化境,似这般无月色之夜,他的轻功施展开来,你就连影子也见不到,只觉一阵清风拂过,不消半盏茶的工夫,已见前面黑黝黝的现出一座丛林 月白憎袍,不怒而威,看情形,却是峨嵋掌教僧人,更注意到上官红身上的兵刃,一看,她背上负着的,却是一具淡绿蚊鞘。 蓦地,天井里微微的一阵风飘过,凤尾竹的竹叶影子,在纸窗上一阵摇摆,余飞已听出有人跳墙而入。 突然有两颗好似露珠般的东西滴落到她的脸上。接着又滴下两颗,一颗滴在她的鼻子上,另一颗恰好滴到她的嘴唇里。她感到那露珠热烫热烫,而且是咸咸的。她奇怪极了,猛然张开了眼睛,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石佛的大腹又洞然开辟,二人大喜,一齐伛偻着身子,钻将进去,见里有一层层的石级,可以下降,且悬有一盏硫璃灯,照得很是清楚。二人徐徐走下石级,乃是一条甬道,阴森森的阒然无人。二人向前走了二十多步,见前面又有一扇小门,紧紧闭着,二人不知开门的方法。 惊悸的蠕动一下,牙齿的脱落,使得他原来便是破铜锣的嗓子,更像死了娘的哭声。。。。。 柄上银光闪烁的宝剑,还有一具青缎锦囊,似乎顿起无限困扰。那老者坐在这位掌教僧人的下首,正在扶触沉吟,欲待出语, 几人在外面也暗皱眉头,这是何方的煞星,杀人如吃凉黄瓜那么痛快?众人一下靠过来,围上白墨临,明显地都有了恶意。 话未说完,猛觉一股大力涌来,身不由已地向后飞去,正撞在墙上,复又跌在地上,摔得他七荤八素,眼前金星飞舞。等他清醒过来后,屋中只剩一锭银子丢了他面前,那个人却踪迹不见了。 花轿过来了。 前面是旗牌旗伞开路,后面是一队带刀兵勇护随。 白墨临身着官袍,帽插官花,斜佩大红扎花,跨骑金鞍骏马,满面春风,昂头挺肚、顾盼自雄地跟在花轿后面。一路吹吹打打,逶迤前进。 幕中奇腥刺鼻,恶臭嚣人,宛如深山之中,落在地上的果实,经年累月,腐烂发霉之后,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 绛雪丹这时发挥独有功能,一股淡淡荷香,直透心肺,但红雾毒蛊,具有障形之用,三尺之外,很难辨出人形,而且还有声之用,出语如同闷雷一般,无法及远。 搜寻出许多火腿、板鸭、腌肉、干菜等食物。喝令他们淘米煮饭,监视他们急速把饭煮熟。又把火腿等蒸熟了。一齐搬到外面厅上去,三个人饱食一餐。 两个人的衣袍渐渐鼓了起来,犹似吃饱了风的帆篷一般,足见二人此刻将内劲布满全身,已至“蝇虫不能落”的境界,内力鼓荡,连衣袖都欲胀裂,真是非同小可。这一招发出,定是石破天惊、雷霆万钧之势。 走进他曾与司徒香香缠绵过的房间,默默的凭吊了一会,怀着哀伤的心情以及滚炽的怒火,把这令他曾经心碎肠断的鸽笼似的房子,放了一把火,给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一片灰烬。 竟是一招五式,分击上官擎天人的额、颚、颈、胸、背五个部位,拳势之疾迅,大出上官擎天的意料。 随后紧跟,转到屋侧,见林外崖脚之下,有个小潭,是由右面那崖上,无数股银蛇似的,潺潺下泻的山泉,汇聚而成,潭边有块青草地,宽有数丈。 出了房门,越院墙而出。出了城,两人走上了夜路,提聚轻功疾掠。可后面有两个影子追随,他们没有发觉。这两条人影行进的速度不比他们差,几乎是与他们平分秋色。 这些年浪迹在江湖上,他早已习惯了飘泊不定的生活。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印象小筑住过这十天之后,他对这间普通的小屋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依恋,每一次走到屋门前,便令他忘却了心上的寂寞与凄凉,从心底感到一种家的温暖。 看着她,眼里留着困惑不解的神情,更多的却是深深感激之意,她那惨白的脸上,又慢慢地泛上红晕,有了笑容。 院中局势又发生了变化,白墨临身形突动,忽而直进三步,忽而斜闪五步,忽而又倒退四步,他上半身依然挺直不动,全凭脚下步法移动换位,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如此倏进倏退,片刻间,连进十七次,复退十七次,每次进退都伏有杀招,端的繁复无比。 突闻背后天空有声如裂帛,愈近愈响,四人回身抬头向上一看,只见月光下有三柄飞刀,长如柳条,腾如游龙,直向四人飞射而来,冷气逼人,光芒耀目。 第081章:绝句的杀机 只见灯光之下,司徒香香的脸色仍似淡金,并无异样,只是隐隐可见的,那腹部不断抽搐,显然运行内功,正在吃紧之际。 白墨临自上得这岛屿以来,直到这楼阁之中,未见半个人影,已觉得甚是奇异。 司徒香香正跃向一处峻峭岩石,她用无极高僧所传的震衣掠空之术,行来一片风声,身如一只白鹤,离石顶约有一丈高处,突闻“噗”的一响。 星光闪冷,霜气凝寒,满地月明,万山风紧。这冷森森的一股深秋之气,与日间大是不同。 他的眼睛仿佛在流血。巨大的痛苦攫住了他,非把他逼疯不可。这里的空气稀薄,慢慢他感到喘不过气来。死亡的威胁,使他暂时放弃了悲伤,去寻求生的希望。 见谢志强变招,更抖擞精神,连施绝招,倏地平沙落雁,剑光陡地划了个圆圈,白墨临顿见匹练绕体,攻下盘,却又刺双肋,分心更挑咽喉。 他凝眸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这地方荒芜得可以,四周一片黑漆漆、光秃秃,看不见一点灯光,尽是些耸石峻岩,一株树草也没有。 古刹之中,隐隐传出钟鼓梵音,伴随著僧众念诵晨经之声,听入耳中,令人一扫尘世俗念,心中涌起的全是一个“佛”字。 画栋重来寻旧栖,落花飞絮久无泥。 池香傍水甘衔远,风静穿帘想构齐。 多嘴共营分上下,一层并宿怕高低。 闺人伫看翩翩急,影到梁间日已西。 这声音,冷峻无比,细听,似是女人所发,音向迷乱,东西南北,游移莫定,而且有一种慑人心神使人胸腹间,似受重压,气血直朝上冲,难受已极。 他二人刀法,见他二人身手步式、击护回环,都是同出一脉,只是在变化运用上招数各自不同。 郭子仪手里一柄刀,使得来有如疾风骤雨,砍劈连环紧扣处,又恰似闪电奔雷。看她所使刀路,长击短砍,刚健雄浑,虚实互应,变化新奇。 蒙他殷殷眷爱,一段温存,又于诗中默默相关,隐隐寓意,以致两相爱慕,彼此定盟,许以终身。临别绸缪缱绻,叮咛告戒,只以为终身姻契,故心各相安。奈何分手未几,忽遭此飞灾横祸,流离颠沛,处身异域。彼安居读书,定然不知。设若闻知此变,必疑我珠沉玉碎,月缺花残。 我还是失败了,一如我不能挽住他的心一样,我彻底的失败了,我无法再编织我绮丽的梦,我恨自己如此软弱,我发誓过不再想他的…… 睡了半晌,忽见她额头微微有些汗出,知药有效,白墨临忙又将二盅灌下,把绵絮盖好。不一时汗雨如潮。 霎那间,杀声震天,落日的余辉,终于将这一幅生动、雄壮的场合罩上一层美丽的外衣。 定睛四望,那里有一些踪迹。又见树后乃是一条绝涧,阔有二十余丈,深下见底,水声潺潺,竟把这截云山如围了半条玉带一般,自左边环至右边,只剩山前有一条大路。 白墨临又仗着从小纵跃崎岖的山道,不论黑夜白天,眼神充足,一样纵跃自如。因此他又大意,离开了你们,向屋后山峰便跑。由于路径不熟,峰后又天生的乱石丛莽,不易找出路迹来,跑了许多冤枉路,耽误了一点工夫。。。。。 出了红土坡,顺着大道走下来。旷野里晨曦甫上,宿露未消,一片片的青棵,高矮的庄稼地,碧绿绿令人胸襟豁爽。 司徒香香换上一袭崭新的黑色夜行衣,头上的长发,用一块黑色的丝绢裹住,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娇媚温柔,眼里闪着爱怜的神色。 东方大白,一抹朝阳,艳如胭脂,从天边远处,载升载沉,白云蒸腾如絮,宛如云端里,载着一只亦玉圆盘,光华夺目,绚丽无比。 一丝亮光从门缝间透进,天已经亮了。她感到胸前贴着一团暖暖的东西,伸手一摸,触到的是一团绒绒的皮毛。她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蓦然站立起来,正在这时,篷外传来了一阵小声的话语。 白墨临走上庭阶,拾得一件东西。仔细看时,原来是一幅白绫帕儿。兰麝香飘,洁白可爱。上有数行蝇头小楷,恰是一首感春绝句。 玉门关前却并不见有雄关险隘,也不见军营守卒,只见在一片荒凉的砂砾地上耸立着一座光秃秃的土堆。 态若行云轻,似雄飞之燕。姿同玉玄娇,如解语之花。眉非怨而常颦,腰非瘦而本细。未放寒梅,不漏枝头春色;含香豆蔻,半舒叶底奇芳。 三三两两从东路上过来的行人商旅,来到那座土堆面前,都停下步来,默默地祝福一番之后,便随手拾起一片石块或一团泥土,向那土堆一抛,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两而去。。。。。 脚尖一点船头,施展轻功绝技“蜻蜒三抄水,燕子飞云纵”的功夫。身形如巨鸟腾空,向来船右首那边扑去。但见他身形往那船头上一落,一个旱地拔葱竟蹿上桅竿。单臂捋住了桅顶子,用右掌把那风篷的绳子全捋断。 “此式,凝功子运,化精为妙,变千化于一宗,自然而然,为本功唯一击敌之招,因功力太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运用。否则,有干天和。此式名曰‘纯因正果’。” 忙盘膝坐在地上,催动丹田中的氤氲紫气,将寒魄掌力的阴寒之气逼将出来,不一刻功夫,头顶便如蒸笼一般有丝白气冒出。 只见他肋下的深蓝色的掌印,在无妄神功运转之下,渐渐由深转浅,自青而灰,终于消失不见了。 若是尚且不敌,自己怎是敌手?故不敢走那幽径,却从道旁掩蔽着身形,鹭伏鹤行,直扑上山。 府门前的石狮台阶,府门内的庭园廊阁,以至仆婢家丁,一切都依然如故,但在白墨临眼里,过去那种肃穆威严的气象已经黯然消逝,而今却只给人以萧索怆凉的感觉。 天空是长云低压,园里是枯枝横斜,雪积荒径,苔浸空阶,举眼望去,真是满目凄清。。。。。 司徒香香焚起一炉好香,早见许多黄巾力士,羽服仙娥,都执着幢幡宝盖,玉节金符,翠葆凤旗,鸾舆鹤驾,从云端里拥将下来。那上官擎天的娘子并琅苏如意,一样的珠冠云髻,霞披绣裳,并入轩子里来。 白墨临风尘仆仆,似是经过一夜之奔波,脸上微呈着倦意,可是并不减他明朗熠熠的风采,只见他长得一表人材,标致异常,乌黑的剑眉高耸入鬓,挺直的悬胆鼻,一双有神的虎目,宽厚的红唇,一望给人一种宽直挺逸的感觉。 上官红抢在人群前面,俯身往下一看,只见一片飘飞的白裙,恰似落花一瓣,轻盈地向那幽幽的深谷飘坠下去。只一瞬间,那白色的裙角便隐没到一丛丛绿色的荆棘中去了。 见她红晕盈腮,泪珠满颊。呜呜咽咽,悲如月下啼鹃;袅袅婷婷,似风前杨柳。 到了第三天,忽在一处沙地上发现了大黑马的尸体,见它趟卧地上,伸着颈项,昂着头,两眼大大张着,浑身毛色还闪着光泽,看去不像是死于饥渴,倒像是死于悲痛。 三人在大黑马尸体旁默默地站了一会后,再仔细一看这片沙地的景况,只见在大黑马尸体的近旁乃是一片平地,并无一个沙堆,只在不远处才有一座沙堆,但看去却又不似日前坟堆旁的那座沙丘高大,形状也不甚相似。 山势雄奇,峰峦突兀。时当新秋,秋树如沐,白云杳霭,山中景色甚佳。五人一路上山,一路玩赏风物。山坡边松林苍翠如碧海,山风吹动时,又如波浪颠簸。 有个穿黄色道袍的道者在那里下棋,这道者生得气宇轩昂,风神秀逸,一手持着三绺长须,一手拈着一子白棋,在那里欲下未下。 甬道两旁,分别站著一百零八名僧人,一律穿著酱黑色海青,戴著浅黄色钵形僧帽,脚上都是白布袜、方头布鞋,颈挂念珠,双掌合什,神情肃穆。 第082章:奈何明月照沟渠 出了树林子,来到一个悬崖下,这里流水哗哗,一阵凉气传来、让人全身一麻,打个冷战。不远处山林的风吹树的声响也震着三人的心。 只见道观一片灯火通明,人影来往如织,除了下午被谢志强烧掉一小部分显得黑漆漆之外,偌大的道观呈着一片宁静,似乎没有发生过一场激战。 今晚所遇之物,没一件不令人奇怪的,是以不敢大意了,不敢贸然入洞,待移近洞口尚有二尺,即忙又稳住身形,探头一看,心中更是一惊。那洞内不甚深,看来仅有丈余,洞内虽暗,却看得甚清。。。 前面有一大池,黛蓄膏疾,中有无数绝小的红鱼,很快的游在水草边。池边有一老杉,大仅十人围,高不知其几百尺,修柯戛云,低枝拂潭,如幢竖如盖张,又如龙蛇走。 树下日光不到,凉风飕飕。五人立在那里小憩,驴马见了清水,一齐到池边喝水 一拍之下,几个金锭都平平整整地嵌在桌中,锭面与桌面相齐,便是请木匠在桌面上挖个洞,将金锭镶嵌进去,也未必能有这般平滑。 日已当空,林外是一片耀眼的阳光,漫漫的驿道上已不见行人踪影。讨来河水缓缓向东流去,一阵清风吹来,拂动千条柳枝,驱散了倦人的暑气。 瞧着炊烟,正在出神地遐想。忽听桥下有渔歌之声,唱得很响。俯首下视,见河中有一小小渔舟行来。船头上立着一个汉子,穿着黑色短褐,赤着双趺,两手持着一根篱子,向河中轻轻点着。口里却唱着渔歌。。。。。 这手真贱,你抖个什么劲?大不了一死而已,还怕魑魅魍魉不成!虽然他这么宽解自己,胆怯并不能完全驱除,手心里都出了汗。。。 立即直落而下,脚底下,原是一处密林,还未落地,四周围暴喝一声“打!”只闻“卡卡”震耳,强弓匣弩,又利又快,而且箭镞之后拖起一道白烟,朝着下落的人,如飞蝗-般,激射而至。 谢志强现在像吊葫瓜似的在六丈高的树干上悬挂着,一手握着剑柄,无法点住手臂伤口的血,鲜红的血一直从它断肘的地方如泉涌出。 令二人忍着疼痛,将镖拔出,流净淤血,把丝带当着膏药一般黏贴上去,封住伤口。果然渐渐的血止痛消,不过无獭髓膏的神速,而且日后脱下伤疤,不免有些痕迹,还好的是腿上、肩头,无关紧要。 至于五彩明珠,却是无极高僧在此间,先后又收了两个徒弟,姑娘们哪有不爱美的,从那深山大泽之中,寻来了彩珠,将这洞府,布置得美仑美奂。 长袖挥出之时,被这一股看似柔和、实则力道强劲之极的袖风压在胸口,登时呼吸闭塞,喘不过气来,急运内功相抗,仍是抵挡不住,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一仰,摔了出去。 略略修饰了一下散乱的鬓发,并且加上了一件粉红色的绸衣,她此刻看起来似乎憔悴了一点,但却脸上漾着很多的兴奋,一双水汪汪的美眸,含着无比深情,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白墨临。 那毛手大如薄扇,坚如铁石,五瓜尖如钩,黑黝黝的发出闪目光芒。那手臂,也比常人长上二分之一以上,全臂长满黑毛,显得乌亮,只一招“金丝缠腕”,又猛又快。逍遥客的指风,刚和这丑怪的掌风接触,立觉潜力撞来,异常沉重。。。。。 见她那盘根剑术施展开来,不但绵绵不绝,而且有时一招远多两三式,甚至四式,圈滚缠绵,奇诡异常,变化莫测。 白墨临跃上这二十丈高的地方,正庆幸不已,慢条斯理,好整以暇的点住左臂的穴道,缓缓凋息着体内翻滚的气息;忽见上官红竟然像鬼魅附身般的向他射来,不禁哇地叫了一声。 他们都把全部精力凝注在对方的身上,浑然不觉有第三者悄然潜到近佐,倘若此人是敌非友,实是凶险无比。当下,二人对视一眼,心念相通,同时将贯注在刀剑上的内力缩转回来,将直劲化为横劲,剧震之下,长剑与钢刀叮叮一阵脆响寸寸断折。 取出几颗蜡封丹九,给每人吃了一颗,蜡上附有小孔,里面之物受热立发出一阵清香,使人突觉脑里一凉,空中留下的白粉,吸入鼻内,被药物解除后,竟毫无异状。 “这六年来,我颠沛流离,浪迹天涯,曾经衣不遮体,也曾食不果腹。可是,这段日子却是我一生度过的最安谧、最幸福的时光。” 白墨临的掌力虽然半途收回,但余劲仍十分狂厉,谢志强突觉劲风扑面,一阵气闷旋晕,似窒息般,就此倒地,失去了知觉。 上官红认得路径,施展着飞行的绝技,不多一会,便已到了,惟不晓得那一家是个妓院。要想动问旁人,一来夜分已深,行人稀少,二来自己是个女子,不便开口问着这个所在,心下好不踌躇。 长剑取尽攻势,身影裹在剑光中,高窜低伏,剑招一剑快似一剑,所激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响。只听得嗤嗤的劲风中夹杂著“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似急雨,密如暴豆。 他膝不弯曲,足不跨步,不知怎样,突然间身子一晃,直掠四五丈,如一道轻烟,便到了谢志强的面前。一扬手,叭叭叭叭,清清脆脆地给了他四记耳光。 如何是蝴蝶穿花,如何是蜜蜂抱蕊,如何是狂风拂柳,如何是急雨摧蕉;那一手是飞燕出林,那一千是寒鸦绕树;低一伏是落花流水,高一窜是飞絮扑帘。 沿著碎石铺成的小径跑了片刻,绕过两座假山,穿过一个花圃,前方出现了一个湖塘。湖中春水荡漾,上面架了一座青漆木桥。过了木桥,再穿过一片茵茵的草地,便是紫英阁的后门。 荡一荡是风摆荷花,点一点是露凝仙掌;猛一脚是春雷惊笋,重一拳是晴雪压枝;宽一路是斜月移花,紧一步是残风扫叶;那几拳是上三路的扼要,那几拳是中三路的门户,那几拳是下三路的紧关。 心头猛然大骇,当下心念一转,右手喀嚓一声,折断一支手臂粗的树枝,怒哼了一声,用足全力向谢志强电射而去,底下两脚也不敢怠慢,猛力一顿。。。 他心中恶念一动,立刻发难,翻腕亮掌,劲透臂、臂达腕,猛击而出。劲风中,他的双掌呈现一片灰紫之色。 远方,旭日自云霞下升起,金辉万缕,洒入林中,也洒在林外九州寺的院墙。 飞落两位中年道装人物,同是青冠道袍,白袜芒履。左边一位,则背负长剑,肩挂革囊,一脸阴沉,使人望而暗中生畏。右边这一个,却是白脸无须,手扶铁杖,虽有笑意,但还带着一副狡像。 只把她唤至面前,谆谆告诫了一番,晓以善恶,命她离开师门后,好自为之,须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猛然,闻听背后一缕劲风攻到,他虽未回头,便知是一柄利剑偷袭刺来,当即反足踢去,听风辨器,落腿分毫不差,正踢在对方的手腕上,对方剑飞臂折,惨叫倒地。 突然伸手如电,点向白墨临的天突、紫宫、膻中三穴,白墨临想躲,竟力不从心,被他点中,随着,又被点气海、百穴要穴,白墨临如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动了。。。。。 白墨临受的伤着实不轻,倘若他吐出的是紫黑淤血,凭他深厚无比的内功,数日后或可平复,但他所吐的却是鲜血,又是狂喷而出,那么脏腑已受重伤。在这霎时间,曾经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不想走,她需要思想,虽然凛冽的寒风带着寒意掀起她乌黑的长发,飘得好高好高,就好像她脑中的思维想得好远好远…… 第083章:火树银花 “这树上盛开十九朵琼花,象征你十九岁生日,花下一百粒明珠,是祝福你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白墨临突然想起昨日司徒香香说过的话,而他见附近百里内渺无人烟,山境虽佳,却使人有一种荒凉空虚的感觉。 白墨临沿着崎岖的山路,朝着那山行进,到了路的尽头,却是一条很宽的山谷,白云漠漠,不知深有几许。 这个深谷,似乎把那座山峰整个包围了,除了一座看来年代很久用藤条制成的吊桥可以直达外,似乎无路可通。 走下山峰,直向那座寺院奔去。只见七座高塔,最高的有十二层,最低七层,雄伟无比。 但,好像是年久无人修饰,四周地面长满山花,廊厢残破,断壁缺垣,看上去十分凄凉。 月如轮盘,皓白如银,溪水漏漏,树木掩映,十分惹人遐思。 他凝神听着磬音,林中微风凉凉地吹过,渐渐觉得万虑俱息。 似乎眼前花鸟山林,都是自己,日影水声与自己心念,似乎都是自适其适。 前后三人俱是当今天下武林有数的奇绝高手,轻功之快,疾如雷奔电闪,但觉风声由耳边擦过,快若流矢。 星目流转,停留在自己身侧的慕容萱娇躯上,只见她娇靥颔颦,黛眉深锁…… 粉颈琢玉,柔指弹霜的肌肤,双目安祥地轻闭着,眼角下闪烁的晶莹泪痕,正是一幅绝代佳人的真实写照。 辽阔的山峰盆地,被三人疾奔之势,带起了一道滚滚烟尘,片片黄叶,随着夹带的劲风,飘舞空际。 大刀过处,铁棒有如脆木般给砍断,大刀余势未衰,立时把他半边肚子剖开,定睛一看,不禁为之魂飞魄散,只见一大串肠子,竟自肚子间直堕下来。 月色皎皎,银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白衣之上,纯洁无瑕,真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对方的身法已变,小身形绕着自己乱转,满眼尽是掌形朝自己的面门、身、腰拍来,也不知那一处是实,那一处是虚?急忙加紧提起内气,每一招都用劈空掌劲发出,把蓬头僮迫退两三丈。 鞍马劳顿,又累又饿,夜晚只好投宿下店。翌日清晨,再加倍兼程。他们无暇顾及山花野草,明水清山。 到了这天下午,他们赶到一条大河边。河面足有一里宽。河水湍急浑浊,看势不浅。 “每一次你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好像一阵风,我抓不著、握不住,不知道你下次到来又会在什么时候,唯有夜夜空劳牵挂。这种滋味,我真不想再受下去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右掌椎出,顿觉劲风刺面,锐不可当,掌力来到,掌风已如此利害,自知取胜无望,然尚欲强自挣扎,期能稍稍挽回面子。 上游流下不少一团一团黑色的东西,略一审视,知是山藤之类。心想这东西既然浮在水面,而且面积又大,那就拿来渡人好了,立即施展出“海燕掠波”的轻身绝技,登上急流,把两团山藤拖到岸上,再解开一团山藤当作曳缆。 在漫漫寂静的驿道上行走了一夜,隐隐展现她眼前的时而是一望无际的荒草,时而是夹道的垅坎,时而是阴森的丛林。 一路上,除了偶尔碰上一二个错过村店而被迫夜行的贩夫或因急事赶路的旅客外,伴着她的就是哒哒的蹄声和当当的铃响。 十九匹马越跑越快,如一阵黑色旋风般掠过沙滩,奔上一座石山,当先一人猛地收住,飞身而下,踏在一块横空伸出的悬岩上,一身玄衣在呼啸的海风中鼓荡飘摆,威风傲岸。。。。。 二人又向河水哗哗的方向西行一段路,忽见一座大湖卧于眼前,湖水澄碧,水极阴寒,湖畔中,却遍布红艳玫瑰,十分华丽。 数十年来恩怨是非,在他脑中反复起伏,觉得光阴易过,人生无定,正欲慢慢走下峰去,却只见峰后如飞跑来一人,满头白发,手上抱着古筝,眼眶中满是泪珠。 见一招得手,娇叱一声,双掌齐推,用尽功力再打出“深山纵虎”一招,想把他立毙掌下。 哪知在危机一发之间,对方一声大喝,一股强烈无比的掌风袭来,只得后退一步。。。。。 他心中的怨愤无处发泄,喝声中将右手一挥而下,气凝指尖,竟在坚硬无比的檀木棺板上生生戳出五个指洞。 那知这枝飞凤剑竟如活了一般,横扫过来,吓得他急忙俯下身子,剑光过处,恰把他俯身时被风力鼓起的衣脊削了一大块,端的差一点儿就要送命。 前路旋风般赶来了一批武士,锦衣窄袖,身披大衫,个个身高体大,威武整齐。 到达林边,立即雁行拥开,每人手中,撤出一支雪亮弯刀,目光炯炯,注视着林中。 白墨临练功乏了,早早便安歇下来,正睡得香甜之际,突然间,只觉身下一阵剧烈摇晃,他倏然惊醒,单掌一撑地,身子疾弹而起,向左右一望,只见石窟隐隐发出隆隆回声,石壁微微震颤,不少松动的冰凌石沙纷纷坠落。 所有在场之人,此刻俱都看到了来人的面貌,只见他年约六旬,一身白衣,吊客眉,红眼圈,阔嘴塌鼻,一张脸则与雪白的衣服一样颜色,更糟的是他的驼背,陪衬起来,实在难看得很。 一咬唇,返身闪入房里,取出早在西疆骑马时穿的一套紧身扎袖枣红色衣裤,换装束扎停当,也不带剑,只将谢志强赠给她的那张小弓插在腰间,另配三支鹅羽小箭,吹熄灯,闩好房门,轻轻推开窗子,闪跳出去,又将窗子掩好,然后下楼来到司徒香香房门外面侧耳一听,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天空中是流动不语的白云,身旁是无情的草木,一阵风吹来,他倍觉凄凉。 什么美好的向往呀,什么动人的歌声,没有什么再能打动林佳的心。她的目光迟顿,红润的双颊变得苍白,呆呆地坐在那里,任风吹拂她,乱了青丝。 那林里尽是参天古树,枝叶茂密得不见一点星光。马把头埋得低低的,几子全用鼻子探路。摸索了约莫两个时辰,才算穿出树林,面前又出现了一片辽阔的沼泽地带。 道路两旁全是人高的芦苇。风吹叶响,芦影移摇,似觉处处伏有魑魅,真比林中一片漆黑还更令人悚怖。走着走着,来到一条河边,却只见一河滔滔的波滚,不见了路。原是夜来突泛春水,淹没了堤桥,断了去路。 只见冰潭中的寒水荡漾,由下往上冒出无数的小气泡,竟似煮开的沸水一般。他把手探去,潭水却仍是冰寒彻骨,微微一皱眉,又往神机老人望去,却见他手捧一尾鱼,目光紧紧地盯在鱼身之上,凝思不语,神态极是专注。 这女的不是中原人,好像西域的姑娘,但人长得极俊俏,神采照人,身穿白衣红花的长裙子。手里拿着一个金闪闪的鞭子。 这时已快到掌灯时分,他出当门时,便觉察身后有人暗暗跟着,假作不知,走了一段路,暗地向后面留神时,看出跟着自己的是个小叫化般的精瘦孩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一蹦一跳的,假装着随意游玩,其实一对小眼珠,骨碌碌的老盯着司徒香香身上。。。 第084章: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连忙转头望去,见说话之人是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内穿劲衣,外罩长袍,脸上手上的肌肉凹凹凸凸、盘根错节,一看便知这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人物。 等人这么一闹,就像在一池已经吹皱的春水里又投下一块巨石,马上激起满塘的浪花。消息很快就在各家各户中传开了。。。。。 竟然二次换气递掌,这一招真是欲避无从,只见掌风过处,自身恍如一片残叶,随着激荡的掌风里,竟无法自行作主。 那风力犹若含有一股吸力,把谢志强身躯紧紧吸住,像弹丸似的,向场外飞射。 说到这儿,头上萧疏的白发,竟像刺猬般,根根倒竖起来,两道眼神,放出野兽般的凶光,形状非常可怕。 谢志强暗暗吃惊,心想古人说的怒发冲冠,一点不假,于此也可见这位红灯婆婆,内功气劲,已到火候。 一片洼地连着一片洼地,地上长满了一丛丛蓬蒿。穿过那片片洼地,又翻过一座山岗,眼前才出现一片碧绿的草原。看到草原,大家那沉郁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随即听得管弦之乐,悠扬而起,并传来有节拍的轻踏步音,自是那八钗在作霓裳羽衣之舞。想那。八钗个个美艳十分,步态均美妙轻盈,舞蹈必更可观。可惜不能欣赏。 目光呆滞,病态深沉,瘦骨岣嶙支离,一脸如黄蜡之颜色,好像大病初愈,又似多天没得饭吃,连高高的鼻梁也扁塌下去,平日里那飒飒英风,竟是一扫而光。 白墨临的话里还含有深意,脸上一阵发烧,更加红得厉害,低下头来,尽扯着自己的衣角,默然不语,心里也不知道是酸?是甜?是苦?是辣? 你是名府千金,端庄淑秀,本该在闺阁中绣花巾、描细眉、抚素琴的。 我却身为杀手、浪子,终日飘泊如萍、浪迹天涯。咱们原本是两条道上的人,我不能勉强你跟随我去走风雨艰险的江湖道路。 它形状奇特,剑柄似一朵长形盛开的菊花,傲骨清风。 剑刃平时隐藏在剑柄之中,交手时才蹦弹而出,那一闪而出的剑气就已使许多高手骨颤心寒。 那长石高三尺,长达丈余,斜放在石室角上。 地面正躺着一个尸体,衣衫已破碎不堪,片片飘动。那尸体蜷卧地面,脸朝下贴着地,看不清面目。 但一手抱在脑后,两人望去,那手似干蜡一般。室中青碧光亮似从那人腰间透出。 当下惊叫一声,一个“蝴蝶穿花”竟窜入浓密的树林,头也不回地逃去。 拎小鸡似的拎起了谢志强,随手向来路上一甩。谢志强一个身子,活像风车一般翻了出去,直甩出二丈开外,甩的手法很妙,很有分寸,只把他着地滚了一溜路,翻跌得脸破血出,却没多大的重伤。 厅里男女老少、主客六人,大家叙旧问谈,一直话音不停,笑声不断,厅里充满了欢乐和谐的气氛。 痴痴地站着,两行清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他只觉得腮上有点湿,不知不觉用手擦了一下。 一探身将尸体一拨,那尸体随手翻过去,仰面朝天,两人才看清楚这尸体另一手原来压在身下腰际。 殿中灯烛明亮,香火缭绕,当中的铁香炉中焙烧著大块大块的檀香木,散发出扑鼻的异香。 那手指紧紧握住,指缝中有一个东西青光灿灿,将死尸手指也照映得绿阴阴的。 一发出来,毒气自然播送在空气间七尺范围,对方和他动手七招,已经吸进许多毒气,自然而然的中毒。厉害毒辣至极。 双掌倏发,飒风立生,缕缕柔劲,阵阵阴风,已然向前疾射。 她似是心不在焉,小小的脑袋里甚至一直都在“胡思乱想”,但她的眼睛却出奇地锐利,觑得十分准确,而且苍白瘦小的手更是又快又狠又准,一下子就完成了老天爷交给自己的重大任务。 哭得直如杜鹃啼血,带雨犁花,原本柔弱的她,加上病魔纠缠,愈发显得孱弱不堪,说话当儿,娇躯连晃,如风抛柳絮,堪欲折倒。 但见一群黑影相率拥入,为首之人身看玄色长衫,肩插玉骨折扇,但头脸却俱都蒙在青布黑纱之内,无限潇洒的走了进来。 重赏之下,自是人人欢喜,霎时间莺莺燕燕,齐往前堂而来。娘姨、花头、龟奴、以及大茶壶等诸人也纷纷上前伺候著,犹如走马灯一般。鸨母更是使出浑身的招术,笑逐颜开,左右逢源。 不料突然铁板轧轧连响,洞顶一片轰隆之声,上官红一惊,身形纵退,未及再转念,只觉眼前一花,白墨临忽向左方移去,啼啼几声,竟然将通往圆门石室的曲径封断。 左右各站六名僧人,左面为头首六僧,依次为首座、书记、知藏、知容、知浴、知殿。右面为知事六僧,依次为都寺、监寺、副寺、维那、典座、直岁。这十二名僧人均为寺中德高望众的前辈,都披著大红金钱百衲袈裟,头戴金黄船形帽,手中各持经卷,默默颂读,周身上下如浴佛光,仪态极是庄严。 上官红手中握着蛇珠,将四围照得十分明亮,一见曲径被谢志强隔断。 上苍造人,把铁血注入了脉管,就是让它横流天涯海角,展示它的光彩的。把骨骼当做脊梁,是让重负不能压垮自己的。 不屈不挠,要似一把剑充满冷寒的光芒,自己绝不能是一块肉,而应是一块钢,一块巍巍的巨石,摒弃所有的柔弱。即使明天就死,他们的精神完全站起来了,死也要死得悲壮、宏烈,要让正气冲满乾坤。 在一片神圣的梵音声中,走来一个老僧,他身披紫金大袈裟,头戴佛三世像金冠,脖上佩著绀绿松花玉珠,面容清矍,白眉善目,显得格外地雍容尊贵。。。 长剑一扬,剑走轻灵,直取敌人太卫肢上黑田期门四穴,左指猛张,权做铁笔,劲点谢志强右侧要害幽风、上星、气海各大死穴,出招之疾,认穴之准,令人骇然色变。 他就打了一只山兔,两只斑鸠,费了很大的劲,弄了一点清泉,剐皮去毛,耗了不少工夫,任何饮食,吃起来很容易,有时你还不免挑精选肥,但是做起来却不太简单。。。 用树枝挂着乌兔,放在火上,慢慢儿烤,又从口袋中,取了点盐。 洒在肉上,不一会儿,把肉色已烤得成为深黄色,脂肪已从肉的内部渗透出来,一股香味,使人食欲大增。 后面跟着一位二十左右的娉婷女子,虽然一身荆布衣衫,却掩不住苗条的体态,面纱已去,容光照人,尤其一对剪水双瞳,眼波远射,箭箭中心,暗想这女子是何路道,如论姿色体态,和我上官红,正如春兰秋菊,未易轩轾。 我还真是杯弓蛇影,自己乱了分寸,谢志强这一分析,令我宽心不少。 你就留下来多盘桓几日,白墨临性情孤僻,一向鲜有深交的朋友,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看重一个朋友。 这短短的几句话,使他自尊心被猛烈地刺痛着,他自负不凡,满怀雄心壮志,却不料被认作吃软饭的窝囊废,而且,那垂青他,提拔他的还是自己一向最鄙视、轻蔑的辰溪美。 她低下头,一下羞得脸通红,红得那么楚楚,红得那么姣艳。 知是特意来寻自己的霉气,此时自己的小腹下仍隐隐作痛,不敢当面过招,急又躲后树后,后来墨瞳寻不到他,回身想走的当儿,他想起时机不可再失,立即一声不响地发出一枝三梭镖,满以为再偌近的距离,必可一镖得手。 无极高僧须眉飞扬,放声大笑,声音高亢,在石窟中激荡不休,震得潭水卷起层层涟漪。二十三年来,他的生命被囚困于这窟穴之中,日日枯对冰水而坐,等待生命一点一点地消逝,没有悲愁,没有愤怒,哀大莫过于心死,他却连所有的希望都丧失殆尽。 第085章:远走高飞 白衣人危在旦夕,千钧一发的当口,狠下决心,孤注一掷,击向一只银戟,身形疾旋,口中龙吟般大吼一声,喷出一股罡风。 其余的手下,恁地脓泡,气得怪眼一睁,凶光暴长,也不知用的是禽言还是兽语,只听他大声咆哮一句,群魔立即都纷纷上前,剑光、刀光、杖影、鞭影,化作一墙红墙,将白墨临围得水泄不通。 纵身上屋,越过围墙,直到寨后峰。走没多远,果然瞧见峰麓银光闪闪,潺潺水响,一条曲折的浅溪,绕着峰麓流去,溪身极窄。 就这样,他们一路上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直至日已过午方才来到天桥。这天桥乃京城里一处分外热闹的地方,不但九流汇集,百业争呈,而且技艺千般,争奇斗异,呈胜炫雄,令人魄动心惊。。。。。 走过这一段水程,只见那前面的庄田,呈现着一片承平之象;碧草如茵,野花似锦,这一片乡村如入画图。一泓碧水,是江流引进来的,环绕着村庄,一段木桩,浮在水面,上面有红油的栏杆。 正有两个年老的乡农伏在红栏杆上,注视着水面的鹅鸭来回浮着。 小妹能得到二少奶奶的疼爱,奴婢心里像装满了蜜似的,甜得都快醉了,哪还装得下什么醋去! 靠村庄的边上,有两三处人家晒着渔网,在村边水圈子里停着几艘小渔船;更有一片轧轧机声,似在织着布,处处显着一种太平景象。 抖出这个软兵器,心中暗想,你来硬接我的飞凤剑,叫你一招就毁去兵刃;掌中剑锋随着心念往外一荡,只听见一阵轰轰发发之声,地面尘沙被她的罡力震得飞舞满空,但谢志强的神蛟带,被剑风一震,竟毫无损伤。 光家刀刚中有烈,属阳;九华剑柔里藏刚,属阴。顽皮老祖所传刀法,融入了九华剑法,既可克阴,又可克阳。和那郭子仪较量时,不要急于求胜,先看清他的招路,然后诱之以柔,取之以刚,就一定能够制胜。 双手一错,左掌护胸,右掌横切,挡开叫化棒,跟着踏中宫进步一掌,那乞丐腾身纵起,一个“细胸巧翻云”,落在一丈以外的地方。 星月无光,脚上这条银蛇般的溪流,便是极妙的向导。溪流尽处,已到峰背,乱石磋峨,荒草没径,几疑无路,仔细辨认,才见高高低低的石缝里面,却有一条曲折小径。 走尽曲径地势渐高,步上一座岩颠。 白墨临急跃上树顶,纵目四望。忽然树叶下“啪”地一声,一股劲风袭上。白墨临一晃身躯,避开尺许,伸手一捞,就捞到那张厚纸,因见上有字迹,不免先看看写的是什么,待知道有人失踪,再要寻示警的人,已不知那人的去向。只好取准方向,转回林外。。。。。 司徒香香正安祥的闭着两眸,床边的茶几放着她的短剑,墙上挂着一袭黑色丝衣,床下摆着一双小蛮鞋。 这条山涧,也随着山势,变成一转一折的之字形。 两面溪岸,杂花恣放,嘉树成林,许多整齐幽静的竹篱茅舍,背山面水,静静的画图一般排列在那儿。 纸窗竹牖之间,已隐隐透出几点灯光,茅舍顶上,也飘起一缕缕的白烟。似乎村民正在晚炊,景象幽静极了。 她举眼向前一看,但见摊店成巷,牌幔如林,那些贩卖吃食的小摊,或煎或炸,或烧或烤,阵阵香飘扑鼻,令人食欲大增。 另外还有测字看相的,下棋卖画的,接骨看病的,变法耍猴的,真是七十二行九流三教尽汇于此。广场中央,有许多处用布幔围成的场地,里面有唱大戏的,唱鼓书的,因隔着布幔,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能听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阵阵锣鼓声和吆喝声。 只有那面靠山脚的溪涧中,时时发出一群轻脆圆滑的欢笑声,和拍水推波的嬉水声。 影影绰绰似乎有几个青年女子,在那儿游泳为乐。因为两岸高岩夹峙,日已西沉,远望去雾影沉沉的已瞧不清楚了。 一面嘱咐谢志强留意,一面打量眼前形势,只见这里原是天龙庄后一片荒山,四面野草丛生,并无房舍。山坡处露出一个洞门,不知通往何处。这时天色渐渐黑暗,风声虫语,时起时落,益发令人觉得情景诡异。。。 一抬腕,两枚子午钉联珠出手,人也跟着暗器纵了过去。那两个笨汉,连“啊哟”一声都没有完全唤出,一中咽喉,一穿太阳穴,立时倒地。连敌人影子都没有看见,便糊里糊涂的死了。 只听蹄声答答,城门口奔出来一匹键骡,骡上骑着一位少女,长发垂肩,衣袂飘飘,面如兰花脂匀,肤若阳春白雪,秋波一横,令人魂断。 司徒香香睡得那么甜,白色的绸被轻掩着他那姣美的胴体,被外露出她红色的亵衣,以及两只如雪藕的粉臂,白脂的胸脯,随着并不均匀的呼吸,微显急促的起伏着,长长的睫毛微策眨抖着,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吐着如兰的气息。 这种茅屋,都是临空搭就,下面打着木桩,桩上再铺厚板。上下分作两层,下层也有三四尺高下,拦作豕圈鸡栅,上层才是住室。门前还留出余地,有扶栏长廊,中设几级台阶,可以上下。。。 点头道好,临近一看,那亭原来掩藏在柳树从中,翠绿色的柳条如带子样的随风飘动。中间却隔着一道水,约摸也有两三丈宽。 握紧石笋,推、拉、扳、拖、按、提、搞了一阵,却在一提之间,那平滑的石壁竟然向上升起,露出一间宽广的石室。 一名汉子正在表演吐火戏法,那汉子赤裸着上身,胸前、两膀,布满火苗纹身,看去令人恶心。他左手叉腰,右手执着燃得亮亮的红油纸捻,对着人群,圆瞪双眼,不停地绕舞着手里的捻火。 伸出如春葱的纤指,轻掩白墨临的嘴唇,梦呓的吐了一声,然后缓缓掀开长长的眉睫,两只乌黑如深潭的眸子,卷荡着一片浓深的情意,那么火灼的,一瞬不瞬的凝视着白墨临的两眸…… 他舞着舞着,突然将捻火凑到嘴边,张口一吹,便见一团烈火从口里喷射出来。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片掌声。。。。。 两面一看,并无人来,把手上无极剑还入鞘内,摸了摸镖袋,立时腾身而起。施展“狸猫上树”功夫,从柏树阴面游身而上,捷逾猿猱,移枝渡干。 她方歇的泪水又涌出,俏脸上一片惊惶之色,小嘴伴着哭声无力的张着,两支裸露的粉臂,在白墨临的腰肢上圈得那么紧,生怕白墨临会再离开她似的。 一个提着热气腾腾的一木桶滚水,把一桶水放在桌边,一个捧着木盘,盘内盛着米饭、盐粑和椰瓢、木杯、竹箸等吃用家伙;从盘内拿出来,分配在各人面前。 一对滚圆灵活的黑眼珠,瞅瞅沐天澜,又瞅瞅罗幽兰,嘴上咭咕呱呱说个不停,笑个不停,一派天真无邪的神气。 存身离地三四丈以上,全身隐在枝叶丛中,微微拨开一点树叶子,向下面墙内窥探。这一探,把墙内情形一览无余,而且惊奇不止。 围住了一潭泉水,站在潭边,向水里照自己的影子。个个咧着阔嘴,不断的桀桀怪笑,笑得毛臂乱飞,声动山谷。 那双尾带头扑的一声随势一转,竟划了一个圆圈,又翻到原处,姚雪微微一惊,谢志强已趋势一抖手腕,神蛟带如怪蟒穿跃,突然伸出二三尺,扑向姚雪胸前。。。。。。 第086章:打翻了醋坛子 姑娘在一片掌声中举起手里的单刀,亮出一个金鸡独立的架式,随即舞动单刀,在绳上盘旋进退,施展起来。那绳索拉得不紧,踩在绳上坠得很沉。 走得快了,荡得也越厉害,对技艺的要求也就越高。姑娘在那根不断向左右摇摆的绳子上,纵跳腾跃,前滚后翻,轻盈敏捷,履险如夷。她手里的一口单刀也舞得寒光闪闪,砍劈生风。 这两个女子,一般的圆圆的面庞、白白的皮肤、弯弯的细眉;笑起来露出一排莹洁的牙齿,非常可爱。 暴怒攻心,那里就肯放过,双足轻点,一个“燕子穿帘”,身躯凌空跃起,伸开两只蒲扇般的手掌,一招“苍鹰搏兔”,向着两个小童当头袭下。 左脚阴使内力,一用劲,双肩微抬,一幌身便到了亭上,就如一伸腿便跨过来一样。 另一名汉子又挺身而出,从袖里抽出一柄尺半有余的利刃,将它高高举着,绕着人群走了一圈,然后回到场地中央,分开双腿稳稳站定,仰面朝天,张开大口,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将刀尖向下,对准他那张开的大口。 两眼紧紧地盯着那姑娘,神情显得激动万分,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里竟滚动着一眶晶莹的泪花。 他就这样悬刃空中停了片刻,才猛然一声大喝,随即将白亮亮的刀刃往口中一插,眨眼间,便将尺半有余的一把锋利的钢刀全都插进咽喉里面去了。 墙内处处火燎烛天,明如白昼。 首先入眼的,墙内中间四围,用山石叠起几尺高的一座平台,约有四五亩地大小。 这座平台后面接着几层房子,平台前几级台阶下,一条甬道直接寨门,甬道上左右排着手捧梭镖的恶卒,一直排出寨门去。 从平台到寨门约有半箭路,隔几步甬道两旁矗立着碗口粗的木杆,杆头上铁环内插着松燎,火苗旺炽,照彻全场。 目光冷冷,有如鹰视。他身旁左右各站一人,左边那人面白微须,穿着十分体面,一望而知是个有点地位的人物。 右旁那人垂手而立,神情恭谨,不时仰起头来向他身旁那两人察颜观色,完全是一副随从的神态。 堡内的房屋,全按着八阵图似的局势。一条条的路口,按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明着是八门,暗合六十四卦、六十四门户。房子全是一样的高大,一样的形势,这种生克变化,实是玄门妙法。 他觉得自己太残忍了,为什么要对一个入世未深,纯如白纸,命运乖怜,前程坎坷,而且对自己有一片纯情的少女如此呵叱侮谩? 正当江南草长,群莺乱飞的暮春季节,许多墨客骚人,寄情烟水云峰,不免流连忘返。名优名妓,在此高张艳帜的也颇不少。 那几条身影确也十分迅速,就在几句话的时间,已到达客栈的瓦面,先头那人略为一停,向四面扫了一眼,立即沉身落地,忽然一声娇叱,两条身影立即冒出瓦面。。。。。。 面具以外,仍然一套通身玄色武士装,只有鹤发童颜的老泰山,依然道袍云履,大袖飘飘,未带寸铁。 两人真不愧是武林顶尖高手,但见八支亮森森的暗器,一支也没有走露,在火光的烘照下,如激光电火的刺进八名黑衣大汉的喉头。 明白她的心意,附和一声,随即向四周察看,却又见另一面壁间有一座门形的缝隙,用剑一撬,即现出一间布置精致的小石室。 一张大床上,铺着花绣精美的被单,揭开被单一看,下面还铺着两三寸厚的垫褥。 他的脸型相貌看去亦似与常人无异,只是面色微黑,两眼深陷,头戴白色藤皮圆帽,身穿圆领开襟蓝绸夹褂,下穿一条宽大似裙的白色布裤。 恰巧有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附庸风雅之辈,拿着造孽钱,万金买笑,竞斗豪奢,把个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弄得到处是衣香鬓影,曼舞清歌。 甩了一个耳光,声音脆极了,只见谢志强被甩得七晕八素,满眼金星,两颊浮肿,嘴角缓缓滴出一丝血迹…… 灯光下见这天龙堡的堡主所居,正当全堡的中央,堡主的宅子,占地也有数亩,全是虎石的大墙。四面全有石门,门外各有一对气死风灯,四名庄丁驻守。房屋建造的形势奇古,在这晚间看着,更显得古朴庄严。。。 他左掌右拳,前拦后推,出手如推窗抱月,起脚如展翅迎风,回环进退,好似鹤舞蛇行,看去显得平淡无奇,并无多少威胁的身手。 但白墨临却已看出这是一套颇具功夫的内家拳法来了。他的一招一式明弛暗张,一进一退明缓暗急,发拳是柔里藏刚,起腿是隐险为夷。 猛觉得一阵冷风迎面袭来,劲风起处,触肤如刀,如再不如死活硬扑下去,难免双臂不受重伤,好在对方并无伤人之意,急切间也看不出女郎使的什么手法。 多年经营作为发号施令的魔宫,顷刻间深埋在数百丈的冰下。 四周尖削如笔,平滑如镜的冰峰,也变作秃顶的冰。一切都变了,变得那样迅速,变得那样突然,严格地说起来,仍然是谢志强自己埋葬了自己。 时值仲夏月圆之夜,天上万里无云,捧出一轮冰盘似的皓月,高挂层峦之上。溪山草木,罩上了烂银似的一层月光,另有一种缥渺清幽之境。。。。。 当下不敢怠慢,双肩一抖,腰身猛一使劲,悬空一个筋斗,斜刺里倒翻出去,落在无极高僧身边,瞪着两只怪眼,向那女郎瞧个不停。 走空了两招,愤火中烧,更不肯稍退一步,飞身纵过来,离着郭子仪还有六尺多,白墨临右脚点着地,身躯往前一探,掌中金丝锁口鞭往外一递,“金针度线”! 这种招术在鞭上用,全凭腕力,要凭纵送之力,拿鞭当剑用。 司徒香香轻轻的吻着白墨临的颈项,风情万种的抬起螓首,显得散乱无章的秀发半遮着秀丽姣美而不妖不冶的脸庞,散发着漫漫撩人心弦的韵味,深情的凝注白墨临,轻启撄桃小嘴,银铃似娇音,荡漾在白墨临耳畔。 她的胸脯几乎就要碰上他的背脊,羞得“嘿”了一声,即闻意中人柔声问讯,虽觉得甜意攒心,到底欲喜还羞,寂然无语。 座八角亭式的木屋,也有两丈多高,却只一层,屋顶很整齐的铺着一层层的又坚又厚的树叶子,再用厚竹片一层层压住。 西面窗户紧闭,窗槛上也和上官擎天住的房子一样,花槽内种着芬芳扑鼻非常好看的鲜花;沿着花槽又种着碧绿的书带草,长长的向下垂着,随风飘拂好象替这屋子束了一道五采锦带。 到了寨子后面一看,只见后面是一片竹林,全是碗口粗的巨竹,在竹林的当中辟出一条道路,全是用细石砂子铺的,走到里面风过去,“唰啦啦”的,竹林发出一片喧声。 上官红像是按捺不住的朝白墨临噘了一下小嘴,粉颊泛上一片春潮,娇躯紧紧靠着白墨临,美眸漾起迫切渴求的眸光,鼻息急促而混浊,娇声无力的嗲了几句。 靠岩壁一面开着一个穹门,一扇厚厚的木皮门关着,门外恰正对着平伸出一丈多远的巨干,直落到岩腰上,巨干朝上一面,削成两尺宽的平面,宛似一座桥直通岩壁。 红光竟能自动护身,料是一种剑气凝骤而成,甚至还是腐尸余气所炼成的毒剑,当下不敢怠慢,大喝一声,天龙剑一指,二丈四尺的寒光疾点向电射而到的红光。 去掉藤萝,削平榛棘,铲除泥草,露出石窟,两人合力把封洞巨石推过一边。不料堵窟巨石一开,一股腥浊难闻的气味往外直冲,其味难闻已极。 仓房一共是二十四间,建筑的非常坚固,存储的除了米谷稻粮之类,并积存着鱼肉、卤菜、食盐等。这淮上十一村如遇水旱兵祸巨灾,虽是三年颗粒不收,乡民们也不致挨了饿。 上官红宛若未闻,美眸轻闭着,香腮依然留着几许的红潮,嫣红的唇角漾着浅浅的微笑,像是沉浸适才仙境的流连,慢慢的回味,仔细的品味着。 围着仓房的四周,更有竹工、木工、瓦石工、铁工、弓房、箭房,制造用具武器,全不用外去买。这种规模创立时煞费苦心,连淮阳派中的几位老英雄全格外佩服。。。。。 第087章:饮鸩止渴 不知从何处突传来一声冷笑。那声音细长冷峻,而且极尽轻蔑,使人心头上不期而然地泛起一阵凉意。姚雪隐忍不住,蛮靴轻轻一跺,往高处便纵,一条人影,从她身后一闪,拦腰将她抱住,在她耳边低语。 公子面容英武,头戴束发金冠,鬓边垂下的两绺长发,使他俊美中多了几分飘逸。他的新婚妻子是个秀丽娇美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天生的颐指气使,尤其项上那一串熠熠生辉的珍珠项链,更衬托出她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其余四人,除了南门中的三兄妹外,另有一个身材瘦小,四肢特长,雷公嘴,猴子腿,鼻钩,眼陷,背插双钩的老人。 他往外一滑,身躯往左一斜,右掌一扬,指尖已扫着棺盖的底面。潜运内力浑厚,这时四指如钢钩,那棺材的底面已被划了四道沟。左臂复往另一头一抄,已把棺材盖抄住,右脚往后一撤,双臂一振力,喝了声:“进去吧!”立刻“咻”的把这块重有百余斤的棺材盖抛回去,正砸向白棺材方面。 那四象阵法好生了得,四象是:太阳、少阴,少阳、太阴,按阳生子中,极于午中,阴生午中,极于子中,阴阳相调,天雷无妄,火雷噬嗑之理,动时圆而为天,方者静而为地,天地相配,水火互济。 四个童儿武功均甚了得,既入方位,静时方,攻阴则阴生,攻阳则阳长,不论你攻击任何一方,均将四面受敌,无异被攻之人,武功长了四倍,此尚保守势,攻时动而圆。 好似睡着一般,但眉上的冷汗,津津冒出,似乎疲乏昏迷之极。就这样,过了一个对时。伤者症状,似乎减轻,竟可闻到她的鼻息,但治疗的人,因耗损真力过巨,那实似朝霞的俊脸上,竟显惨白,而且额角间,也现出冷汗。 自己成了一朵莲花,那晶莹的水珠在上面滚动,日光一照,反射出许多彩光,多么迷人!一块云彩把自己托走,四肢软绵绵的,也没有一点声音。阳光突然从头顶射下来,云朵慢慢溶化,自己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摔得好疼,好疼。但自己不想哭,也不想动,只是轻微地呻吟着。 尤其是,她自信貌如西子,胜过三分,黑白道中,甘愿拜在她石榴裙下的英雄好汉不知多少,但她一概嗤之以鼻,不肯稍假词色,自己孤芳自赏,洁身如玉,不料向一位年轻人拉个姐弟关系都不成功,怎不令她心头冰冷。 一招一式看去极为缓慢,但却力贯剑锋,竟使一柄纯钢青锋变成闪闪涟漪,发出一阵龙吟之声。 刀光如电,从带露珠的花瓣上一掠而过。花瓣微微一颤,如被和风轻轻拂过。一只停在花瓣上的绿头苍蝇受到惊吓,“嗡”一声飞起,却在半空中一裂两半,直直的落入草丛中。 上官红的剑锋每一碰及他的剑刃,便感一阵弹跳,握着剑柄的手心也立即酸麻起来。上官红不敢稍有怠慢,全神贯注和他周旋,暗暗留心他使出的每一路式。只见白墨临时而出剑一刺,迅若奔雷,刚烈异常,时而收敛伏身,险里藏锋,柔若雾漫。 须知两人均以上乘内家功劲,贯注于剑扇之上,招术之奇,更能夺天地之妙化,纵是铜墙铁壁,也能洞穿,岂惧上官擎天粗皮厚肉,尤其是两人知已知彼,早将气穴封闭,上官擎天的剧毒顿失作用。 面对掌风,不得不中途撤式,遂把掌式往下一沉,虽然力图挽回,但残余掌力,还指着自己姚雪的左臂,她踉跄地后退一步,紧咬牙根,忍受痛苦,嫩脸上,已呈现了惨白之色。 杭州西子湖畔的雅风楼,是江南屈指可数的名楼。它地处西子湖畔景色最美的地段,楼高三重,外表古朴端庄,内部极尽奢华,是达官贵人、豪绅巨贾最爱下榻的百年老店。 一人向左边客房奔去,一人却向右边马棚走来,似乎踮着脚趾走,不使脚下带出声来,不时的留神住人的两间客房。到了马棚相近,忽地一个箭步窜入棚内。 不料他进去得快,出来得更快,似乎还没有挨近追风乌云骢的身子,那马唿咧咧一声长嘶,屁股一耸,后腿一个双飞,辟噗,叭哒,人像圆球般弹了出来,直弹出马棚一丈开外,跌在地上,还滚了一溜路。 白墨临把闭户精研的“三十六手擒拿点穴手”施展开,这三十六式有阴阳不测变化神奇之妙,内藏三十六手点穴术,分十二手软麻穴、十二手晕穴、十二手重穴。 举掌一接,立刻“哎唷”一声,栽倒地上,隐约地嘴唇边一缕鲜血汩汩流出。 低头摊开手掌,掌中是一颗红白相间的雨花石。 他刚在暗笑她的小孩儿心性,接着就看清了雨花石上那个天然生成、巧夺天工的“心”字。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定情信物,就像是上天专为有情人特制!他紧紧将那枚雨花石捧在掌心,仰望苍天暗自许诺。。。 白墨临这一施展开淮阳派的本门绝技,毕竟与众不同。身形转动,如电光石火,掌力沉实。莫说是真被打中了,就是被掌风扫着,已令武功稍弱的难于禁受。 其实也容不了你不担当起来,要知少林、武当、衡山、青城、峨嵋、华山、崆峒、昆仑、邛崃、点苍、雪峰等门派之间,因有历代宿仇,彼此颇难相容,更因年前为了争夺白梅果,更加闹得厉害,要是沟通各派。。。。。。 不知她怎么一晃身,竟从鬼影子掌风中穿进,鬼影子数十年功力,两掌上的功夫非同小可,非但伤她不了不说,而且竟欺身近来了。鬼影子骇得魂飞魄散,总算他亦以鬼影子得名,一身小巧绵软功夫,武林中少有敌手,赶紧腾身倒退,身后是窗,一掠已到了窗外。 此刻,夜月霜白,风高气爽,他缓步官道上,脑内尽是佳人的影子。 恬静的心情,似乎也渐生激动,粉脸上时红时白,但瞬即归于平息。她把头微朝上仰,闪闪泪光。她皓白的脸如带雨海棠,轻微的叹了一口。 泗水渔家的三十二艘船队,海船上有一只油纸红灯。夜静寂,只有岸上的芦苇被夜风摇动着,和江流的水声相应和,隐隐的笼起一层杀气。 自己暗叹这淮阳派掌门人和一班门下,真是一身胆。这里除来路分水关,别无出路,深入人家掌握,步步危机。。。 他开始重新估量她的为人了,他也忆起昨夜的事,他微微靠近了她,欲想调情,聊解寂寞,却被她沉下脸孔拒绝…… 已换上一种表情,错综复杂的目光,她似乎已经绝望了。但也不愿抱怨别人,而只有心头上,留下一种无比的创伤。 白发婆婆的身体,抱在她的手上。那头鹤发,和修长的身材,与上官红形成一种尖刻的对比,这情景,使人想到红颜白发,原是一种悲凉下场。 一心往镜泊湖救人,也会彼此错过。但她自幼生长在荒山,纵是随师出游,却也多半是飞行绝迹,几曾见过多少世面?她朝夕受严师的熏陶,对于男子深痛恶绝,但她正是情窦初开,丹田深处不时有一股热气向外冲出。。。。。 这个山谷在这些雄伟的大山怀抱中,如一粒明珠,闪着光泽。四周清翠绿茵,连天盖地,唯独这里红花如火,白花似雪,兰花如美人弯腰,黄花似仙女托腮。花的世界,花的王国,阵阵的花香扑面而来,让人心醉。 说也奇怪,那人影先前身形下挫,右腿扫出,像是“横踢柏木桩”之势,一扫空了,身形并不改变,却就地唰的一下向后滑退;白墨临掌已将击下,见这人影用如此古怪身法退走,益觉意外,但那人影退得虽快,天龙九式何等神奇。 他那能退得下去,白墨临只将主掌一沉,右臂猛然一挺,右掌立化为“拿云爪”式,身形如矢,直射到人影头上,右掌整个扣在那颗大头颅上。砰的一声,白墨临手指下透寸许,但那人影竟不倒不挡,只前后晃了两下,仍向后滑退。 第088章:白鹤何妨亮翅 上官红看得暗暗点头,此人身法步法,确是不凡,在这转瞬之间,马棚内几匹马都唿咧咧乱叫,四蹄腾踔,不安分起来。那匹追风乌云骢,原没有拴住缰绳,竟自纵出马棚,昂头长嘶。 白墨临仰天狂笑一声,粉目中泪如雨下。振腕挥剑,疾如电闪,长剑往上官红前胸狠狠刺去。她紧闭一双星眸,粉脸微笑望天,铜剑飞来,一动不动。只闻嘶的一响,上官红前胸白衣,已被利剑刺破。鲜血也随之而出。 原来这里似是一间狭长石室,室内高高低低有许多奇形巨石;此外别无他物。那光似是从屋角一条长石背后射出;满室碧森森地令人无端有一种寒意。两人原以为这里有人,那知道竟然寂如鬼域。 两人进了山谷。越往里走,花香愈浓。这是一个东北,西南方向卧着的山谷。过了一个巨大的山石柱,竟见一个明镜似的湖。湖水清幽,仿佛很深。 无瑕细看,纵上后墙,往外一打量,见庙后是一片乱山重叠,又在深夜,虽有疏星斜月,也看不甚真切。只见郁郁苍苍愈显得山容壮丽雄厚,凭着目力,蹑着渺茫茫似有若无的黑影跟踪下来。前面那两条黑影走的极快,并且山路又熟。 白墨临的脚程虽是比他俩还胜着一筹,无奈在这种生疏的地方,未免相形见拙。追出约有二里之遥,见山势愈形险恶,两边壁立的高峰夹着一条小道,这条小道宽仅丈余,还依着两旁道路边上杂生些小树荒草。有的地方还有二、三尺宽的石路,有的地方连道路全被遮断。 相近北城根一处僻静的地方,叫做青龙巷。树多屋少高高的垂杨,浓浓的槐树,密层层的围住了几条窄窄的小巷,遮得黑沉沉的,益显得幽深僻静。 上天造人,以五行为身,阴阳为命,八卦为位,九宫七星为穴,抛是抛不掉的。若要得真命,只有化五行,进入人生之海,以大五行为一体,救苦救难,定上应天心,德感众神,以一躯之微而动宇宙,那才成了真道。 只见院中站着一个彪形大汉,他这个相貌和口音不对,南音北相,穿着一身蓝衫裤,白袜洒鞋,新剃的头,大辫子在脖子上一盘,大辫穗,在脖子后搭着,左手里提着一个大马莲坡草帽,月白绸子里,右手提着一只马棒。 白天如此,到了更深人静,巷内家家户闭人静,更是岑寂得如同墟墓。便是明月在天,几条窄窄的小巷内,也被墙头的树阴遮得一段暗一段明的,幽阴可怕。 原来是一条曲折的裂缝,沿着山崖上伸,似把石峰分成两半。缝隙的间隔约有三尺来宽,恰可容人两手撑壁而上。缝隙十分深邃,里面散发有阵阵腥膻的气息,还隐约听到淙淙之声,似是水珠点滴作响。 坐定一位年约五旬的武师,唇上留着燕尾黑须,精神饱满,形态文雅,好像位道学者先生似的。 这人丰神使朗,衣饰法丽,背插长剑,眉目之间颇具英锐之气。他徐步而来,走过望山村门首,正是午饭时分,便进店来。望山村的店伙作了多年买卖,来这苗山的,大多是逸士高人,或江湖豪杰,他眼里看的怪人不少,一看这书生的仪表神色,便知来头不小,慌忙上来招呼。。。。。 哈哈一笑,跳起来,一只脚搁在椅子上,拿起酒壶,向嘴便灌,只听他喉头咯咯有声,宛如长鲸吸川般,吸得淋漓满襟,酒壶一放,大拇指向白墨临一竖。。。。。 强定心神,用佛门上乘内功把毒势止住,毋如人体毕竟是肉,蛇毒进入血液随着循环,蔓延四肢,武功道行再高也难挽救得来,反不若谢志强,内纯出内热逼攻之法,把毒药从汗液中,排泻出来。时间一久,毒液浓度渐减,倒比姚雪好得多了。。。。。 前院是一间平房,后院是座两开间的小楼,左首连接邻居的屋子,右首是巷外一片草地。草地周围,杂种着一圈槐柳。白墨临一看前院屋内,灯火全无。后院楼上,似有一线灯光,映在窗纸上,侧耳细听,前院屋内,透出熟睡打呼的声音。 上官红的脸上迅即泛起一抹红晕,赶忙低下头去,拨弄着燃得熊熊的篝火。 常规武学讲究一招一式,有模有样,一丝不苟,踏踏实实。出拳狠,用掌准,用指毒,指哪打哪不能错,错了分毫功不神,惊险有形意为先,神功内劲震武林。他的武学正相反,不在乎阴阳,不追求准确,而是四不象,似是而非,象武学又不象武学,正是一种中间状态。 约莫经过两个时辰,两人进入婉蜒的山径,路面崎岖狭窄,只能够容得单骑走过。 放眼遥望,只见层峰叠峰,绵绵不起,皑皑白雪,盖遍群山,五梅岭座落何方,根本看不出半点影迹。 突觉眼前一亮,另换了一个境界。眼前是一个极大的山洼,占地约有数十亩。往前走出四五步就是一道斜山坡,立脚处跟山洼的低矮,差着两丈上下。 一直在旁静静听着的司徒香香,除了张大了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望着他二人转来转去,显得十分好奇和有趣外,既无焦急不安之色,也未露出半点怒容。 有数间茅庐,以木作壁,以茅草盖顶,是一座十分典型的茅庐,茅庐对面,是一片田地,长满了稻粮、瓜果;茅庐侧面,是一座花圃,花圃中却是一色的黄色菊花。 在北边又走来两个青年人,一个带刀,一个佩剑,带刀的青年汉子,五大三粗,浓眉大眼,掌大臂长,看样子是个大力士,外家功夫定是不俗,黄衣蓝裤,威风凛凛。使剑的青年稍年轻一点,身穿青衫黑裤,很文雅,闲静,有点甜美,让人喜欢。 自己所过来的这两道山峰,就由出口这里分开,切成两座较峰头略矮的岭脊,正把这盆地包围起来。只在东北的岭底下现出一股羊肠小道,别无道路可通。 白墨临再打量那山洼里,只见下面象是草木繁茂。在北面山根下隐约是一排草屋,并且在那草屋的纸窗上透露出灯光。 一柄剑使得有如梅花乱坠,有如瑞雪纷飞,把个谢志强围在一团白亮亮的光球之中,只闻锋啸刃吟,不见人影。谢志强左脚为点,右脚为规,从容挥剑,不腾不跃,一进一退不越一步。他抖动剑锋,有如撒出道道电光,剑锋到处,恰似劲风吹雾,顿时白光忽敛。 在房内守着。自己踱出房外,走下堂阶,徘徊花圃之间,运用内功,近看清晓爽气,调节呼吸,疏散一夜的神思。半轮残月。几颗晨星,兀自挂在发晓的天空。 “哧”的一点银星破窗打去,外面唰的只略微的一响再没有别的声息。白墨临随即向大家一摆手,不叫大家动。随即向隔着六、七尺远的墙角茶几上一盏光焰闪烁的油灯一挥掌,灯焰应手而灭。大家微拢目光。 身长八尺,眉浓眼大,脸阔而双下巴,此乃主忠肝义胆、心无异志、福寿双全之命格,实为当世少见的人中之龙。 眉秀目清,鼻梁圆润,秀丽而媚荡,乃人间一代福女,极富旺夫之相。不过…… 骤马迎战时那一刀一劈的法式,那敏捷灵活的身手,那运刀起落的臂力,在她看来,确是经过多年苦练,有着很深功底,刀法也是独特而精准的。 可那般对手毕竟都是一些平庸之辈,而且又在马上,在刀法的运用上是显不出多少变化来的。 不料堂屋口的石阶上,突然站起一只大黑狗,领毛直竖,一对亮晶晶的狗眼,直注白墨临藏身之处,喉咙内呼噜呼噜发起威来,大嘴一张,便要汪汪大叫。。。 第089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就这样追了一个时辰,太阳已经落下山去,浓浓的夜扑过来,把他们全部包围进去,这群丐帮弟子左拐右转进了一个村子,在村子西边的一棵大树前停下。 这时,那里突然一下子已聚集了许多人,好象是两方对峙。白墨临没有靠得很近,在离他们十几丈远的隐蔽处运神观瞧。。。。。 火光照处已然望见前面树林和一圈城堡,经此大火雾气也减退了许多。那火又是专往东南方烧,忙朝锣声来路飞步急驰,因嫌脚底路不好走,瞥见前面不远树林之中路较平整,那火相隔尚远,照那风向尚不致蔓延过来,连忙飞步赶去。 刚到林内,便听庙中钟鼓齐鸣,人声呐喊,西北方树林内涌出一伙壮汉,各持器械水桶如飞跑来,火光照耀。 她都曾见过这样的眼神。她张大着眼,紧紧地盯住那汉子。那汉子昂然地站着,嘴边挂着微笑,那嘲弄的神情久久地留在他眼里。他那鼓耸的胸肌,粗壮的臂膀,红润的嘴唇,还有那一排雪亮的牙齿。 再看洞室,竟比方才所见要小得多,共只三丈方圆一间。内中陈设却似富贵人家闺阁,珠帘玉幕,锦茵绣褥,四壁嵌满明镜。所有陈设用品,不是富丽到了极点,便是香艳异常。当中一张小圆玉桌,上设美酒佳肴,并有花笺一张。 洞顶悬着几盏粉红色的宫灯。左右两旁排列着不少花架盆景,各种四时奇花香光浮泛,一片芳菲。另外琴笛笙萧各种乐具,无不精美齐备。古色古香,陈设精雅,令人自生爱好。 窗外天色已黯了下来,对面屋中住著他的家小,这一眼饱含生死离别的情意,说道:“我对自己的性命早已不放在心上。死,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家中的妻儿两人,不能没有人照顾,唯望你看在十几年交情的份上,替我照看他们……”说到这里,他喉头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身畔剑气冲天,吹动一身长袍飘摆不定,更显得威风凛凛。他迎着剑光再跨进一大步,右手挥剑划出一道半弧,去势极缓,剑尖如挽著千斤重物一般,劲风却凌厉异常,与对方手中之剑一撞,登时将九柄长剑尽数黏在一起。 料理些家务,与夫人言明,叫家人出城来叫了一只船,往湖心亭来。只见途中游人不绝,杭州西湖天下第一胜景,正想间对面来一只小船,中舱坐一人,面前摆列肴馔,一个大碗,一壶酒,独自畅饮。 从前越王勾践把白牛白马去祭了昆吾山神,采金铸成八剑,应八方之气,一名掩日,把剑去指日时,日光昼暗;二名断水,化水开即不合;三名转魄,指月则蟾兔便要倒转;四名悬剪,飞马一触剑峰,宛如斩截;五名惊鲵,沉到海中去,能使鲸鲵深入;六名灭魂,带着夜行,可以不遇魑魅;七名却邪,妖魔见之倒退;八名真刚,切金断月,如削土木。 我得到第五第八两剑,惊鲵剑我已传授了一人,在你上山时候,他已去了。此剑飞出时为青光,将来你如遇见,便可知是同道。现在我传给你的剑,便是真刚,都是采五山之精,合六合之英而炼成的,煞非常易,你须用心精练。 此人相貌希奇,眉中长带杀气。胸藏侠义,腹中单爱英雄。兔眼金睛,光尤闪烁,行黑暗如同白昼。鹤膝猿背,走路快如风轮。 默默地俯视着他,感到在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使她莫测,使她神往,使她倾心,使她内疚,也使她疼借。 向那八宝和尚望去,还没瞧清楚和尚的脸,僧袍之内,又再射出钢珠,但却不是一颗,而是二十七颗钢珠连环怒射而出,真人挥动半截断剑挡格,但这二十七颗钢珠,还是有七八颗嵌入他的脸上,胸膛上、小腹上以至是左右双膝。 好像随风漂流的一颗浮萍,好容易得着一个有力的依靠,如果轻轻舍去,太不甘心。于是打叠起精神,预备用起水磨功夫来,款款地细探细谈,殷殷地问寒问暖。 无奈在白墨临一方面,观于海者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虽然青衫红粉,促膝深宵,未免有情,也无非隐有护花之意,却无问鼎之心,护花木于侠骨,问鼎便成挟恩,而且负义了。。。。。 仍然隐蔽着身形,竟看出外面也是一条荒凉的小道。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是一丛丛的荒林古木,一群乌鸟有好几十头,凌空飞舞,分明是方才有人过去,把树上的栖鸦全惊起来,不敢往树上就落。 她抬眼望着上官擎天,见他两鬓已斑,满面风尘仆仆,似比月余前又消瘦些了。至性之情使她心里浮起一阵酸楚,同时感到一种莫名的烦乱。 看见熊熊烈焰,司徒香香被绑在一根木柱上,方圆不足三丈堆满木料煤炭,火光越来越是猛烈,境况危如累卵。 此时,五更方尽,东方微熹,四外鸡鸣之声不绝。 这画廊中间是十字形,把一座精致花园,划分为四面,除这面暗藏机关的木墙,似乎是出入的总门以外,其余三面画廊尽头,都通着一式的雕栏朱户的抱厦,四周花木映带,池沼萦回,益显得曲径通幽。重门叠户后面,还有妙境。 只见那巨大坟堆身后陆续走出二大群人,俱各身着黄袍,脸色阴沉,其中一个颧骨高耸,鹰鼻鹞目,额下一绺山羊短须迎风而动,正是他所认识的三花帮分舵舵主苏某人。 忽然传来袅袅飘飘的琴音。 这琴音如和风细雨,柔软婉转,又似高山流水,奔涌而下,忽一个急转,如情人耳语,情情切切,动人心肠。旋即,又甜甜蜜蜜,似兰似馨,充沛天地之间,众人全愣了,以为是天外之音。 正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什么人有这样的本领,弹出催魂动魄的仙音? 只因桃花坞乃定兴县之胜地,凡到春来,不断游人。也有邻近的,搬运桌椅容易;若远处来的,只能提壶携合,不能携带桌椅了。就有这好利之人,买些木料做些桌椅,逢桃花将放之时,士人游动之际,预先典些闹地,把桌椅摆设其间,凭那远方游人把钱。 到了夹道不远,则有一股气流顺着夹道往外冲。 上官红恁般迅速的身法,也被那股气流挡得不能跨进半步。但她到底练厉已多,先一拨身形,由数顶上疾掠数丈,力飘然而落。。。。。 四人下了马,牵着坐骑,跟着同行,转过一个山壁,见前面一道小山坡,松林并列,都是参天老树,枝叶苍翠可爱,剑秋等来到山坡上,俯视山下已有些白云,如棉絮般浮在山腰,远远地有个圆镜平铺林表,大约便是山下的大池了。 西望雪山崔嵬刻削,数十百个峰头,好象烂银的兵器矗立着,绵亘杳渺,不知其几何里,有一二苍鹰,盘旋作势,飞上山坡来,横掠他们的顶上而过 丹田中的氤氲紫气已颇有成就。然而愈往后练,他体内的真气与丹田这股氤氲紫气不断冲撞,无法相融,开始他并未在意,但练到最近两个月来,两股异气愈发难以驾御,丹田中便似有数十柄小刀戳刺,痛楚难当。 途中四顾,晴阳耀空,碧霄澄霁,寒山寂寂,冻雀不惊。时见朵云浮空,变幻无定,与满山积雪互相辉映,幻为银彩,清丽夺目。武当七十二峰,均似银玉装成。 第090章:云卷云舒 近卧眉峰一带所有松杉古木,全是瑶枝映发,琼花璀璨。偶在虬干繁枝之间,稀落落露出一点苍翠之色,满空朝阳之下,越显得玉洁冰清,点尘不染。 虽未显出过分悲痛意外,却也变得神色黯然,呆立房中,凝望窗外,久久无语。房里突然陷入一片难耐的沉寂。 司徒香香羞得“呸”了一声,立即追出,那知门外正是狂风卷雪,看不见半个人影,欲待再远追几丈,又恐迷途难返,不禁愣在门边。 悠悠醒转,缓慢的抬起头,把头靠在木柱上,两眼充满不屑的神情勾着姚雪,嘴角仍是噙着那轻浮的笑,潇洒的笑。。。。。 还有那妇女一老一少,老的约有六十内外,年纪小的不过十六七岁的光景,俱是老蓝布褂子。 惟有那少年女子,穿了条绿绸裤子,鱼肚白色绫袜套,大红缎子鞋,却全不穿裙子。 摇身一变,变成了脂粉队中,出色当行,挥金如土的王孙公子。原来这家人家,并非真个出卖荷包的破落户,荷包招牌,是个幌子,也是个暗记,门外好像是破落户,门内前几进闲屋,也瞧不出什么来,可是再进去,便别有洞天,曲房复室,宛如迷宫,锦帏绣闱,有如内苑。 她的手在他身上慢慢地移动,她强烈地感觉得到,这男人的腹中,已燃起了一团再也无法可以熄灭的火。 手上拿着方才所见金莲蓬,一面摇手,一面把那莲蓬对准纱窗里面捏着后面一根银棍连抽了几下,立有数十股黄烟暴雨一般隔着纱眼喷射进去。 刚看出莲蓬后面附有衔筒,只一抽动,立有大量黄烟朝前喷射,猛觉鼻端闻到一丝异香,人便有些头晕,料是江湖盗贼所用迷香之类,由纱窗上激射了一些出来,幸而闻得不多,否则必要晕倒。 为刚一进这两边竹木夹峙的水港,水面宽下几达十丈左右,哪知眼前的情形一变,竹林丛树前竟自多了一片芦荡。当中行船的地方,将将的能容两只船并行,有较狭的地方,还走不开两船。 目中喷火,那鼻孔喷出的热气,像火一般侵袭着她白嫩的面颊,热烘烘的十分难受,她惊恐交加,极力想推开他。 她微弱的力量,这一挣扎,反而更激发了白墨临狂炽的欲念,使劲地抱着她,并解着她的衣襟。 将上边老蓝布褂子脱去,里边现出杏黄短绫袄,青缎子背心,腰间一条大红绉纱汗巾,衬着绿绸裤子,五色绫子袜套,花红鞋子,那一只金莲刚刚三寸。头上挽了一个髻儿,也不戴花,耳边戴一双金坠子。不长不短,六尺多的身材,做一个辫腰儿朝上迎着,加上这配就的一身服色,就是一个花花蝴蝶,无人不爱。 怒极长笑,颔下长须无风自动,显然在极力抑制着心中的愤怒。良久,才停住笑声,浑圆圆的娃娃脸上蒙上一层浓烈的杀机,冰寒的语音,带着昂炽的煞气,缓缓吐出他磨得格格作响的齿缝。。。。。 白墨临练气完毕,精神振起,推窗西望,见皓月欲堕,夜色好似霜雪,寒气砭骨,许多高峰相向而立,俨然如五六老翁,穿着衣冠,在那里对语,东首一峰作白色,又如白衣观音,临空危立。忽见那峰上飞起一道白光,细如游丝,在高处回旋一匝,接着又有一道白光飞上来,两道白光左右上下的飞舞,变做一片白练。 这里船一停住,只见水手们全从后舱里走出来,分别左右两船舷站立,另有一名水手从舱里拿出一束已燃着的香来,到船头上把那已快燃尽了的香头子全拔去,扔在水内,一根根的把新燃的香全都换上。 司徒香香亭亭玉立,胖瘦适中,高矮正妙,一身天蓝绸衫略为带紫,脖围一蝉翼白纱,脸如皓月之清纯,目似秋天之泓深,眉是闲情逸志,绵绵不断,唇如绿茵衔红,大地春深,似情非情,似怨非怨,婀娜清丽,世间罕见。真让人见之欲醉欲化。那光采,让你看一眼,永远难忘。 可是那水说来就来,往往一日夜间高涨起二三丈。当时恶浪滔天,大量黄流挟着排山倒海之势,裹住大量泥沙,万马奔腾而来。稍一决口,哪怕两三尺一道裂缝,平日无数血汗金钱造成的大堤立时狂雪山崩,纷纷坍溶,晃眼之间千百里内均成了一片河道,浪头所到之处,不论人畜房舍,晃眼全被卷去,来势之猛烈厉害简直无可形容。 堤岸既高,河底又深,最高之处上下相去数十丈,人家、田园都与水面相近,全仗河堤挡住,如何能够看见? 不觉一惊,右手劈出两股强猛掌风,挡住袭来的剑气,借势一沉丹田真气,收住冲劲,脚落实地,向后跃退越出二丈多远。 虽在寨中积极招罗贤士,积草屯粮,在后面虾蟆岭下开辟了一条秘密隧道,以作出路。又在寨外分水岭上筑起碉堡来,派部下驻守,以备官军来攻时,成犄角之势,不让官军封塞洞口。 这是下弦之月,鄱阳湖面,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薄雾,雾虽薄,但仍不能透视太远,一二十丈以外,即无法看清,舟行湖中,似被一个巨大的沙罩,扣在湖面,夜静无风,水波不兴。 撕裂了她的胸衣,那凝脂肌肤,酥胸****,高低起伏,隐约地呈现眼前,而且那醉人的少女幽香,扑入鼻孔,沁人心脾,狂乱使得他情怀大开,血脉暴张,也就更疯狂了。 他狂喜之余,解开她粉红色内衣,一霎间,血气奔行,丹田热流猛然上冲,他心头狂跳得几乎可以清楚地听见。 芳容惨白,秀目微闭,黛眉深锁,胸部微微起伏,嘴角渗着一许血丝,徐徐嘘吐兰气,显然受创颇重,不省人事! 想起平日最厌女色,怎会一见此女深印心头,由昨晚到今片刻不曾去怀?回忆老方丈以前所许的话,忽于一夜之间口气大变,分明认为自己已入魔道,不可化解,才会这等说法。细一寻思,百年如梦,终归黄土,从小向道,十分虔诚,利禄功名早已视为粪土,对于女色更是心如秋月澄波,不染纤尘,忽生绮念,决非佳兆。好容易遇见这等高憎,已允指点迷途,一过中秋便先秘示禅修,只等人子道尽,披发入山,永离尘世,寻求正果,无端为一女子自误,岂不可惜? 料不到敌人竟是这么毒辣,一起手就是想要取别人性命,不禁大恚,但这时敌人的剑尖已接近胸前三寸,那由得他发狠,这时不管向左向右转身躲避都非受伤不可,连到铁板桥的工夫也施展不出来,只好左掌一推,身子一侧,取了“游龙戏凤”的身法,逆着敌人剑势,绕到敌人的左方,趁机一跳脱离了险招,但也吓得一身冷汗。 那一轮红日尚未衔山,一片斜阳照得水面上乱流明灭,那船上桅杆影儿一根根横在岸上,趁着几株疏柳参差,正是渔家晚饭,分明一幅画图 。恰好三只船头尾相连的都顺靠在岸边。那运河沿河的风气,但是官船靠住,便有些村庄妇女赶到岸边,提个篮儿,装些零星东西来卖,如麻绳、棉线、零布、带子,以至鸡蛋、烧酒、豆腐干、小鱼子之类都有,也为图些微利。 两人四剑合璧之下,有攻有守,连续厮拼个多时辰,白墨临把师门十二字剑法由“锦”字用到“华”字,已是变更了三套剑法,仍然奈何他不得,不禁又怒又急。 有一天将近五台山,在途中忽听鸾铃响,有一骑自后疾驰而来,倏忽间已至身侧。莲姑睇视,一头青鬃马上坐着一个五陵少年,披着轻裘,腰系一剑,丰姿甚是俊秀。。。。。 第091章:善恶到头终有报 上官红见白墨临已经起身,盘膝而坐。默默投来凄凉的目光,并且泪如泉涌,情知对方内心苦闷已极,自己不由得兴起几分愧疚,也不觉凄然。 隔着一间套房,房门口也垂着一重猩红呢帘子。 白墨临矮着身形,把下面帘角拨开一点,瞧出套房内桌上只点了一支残烛,蜡泪堆得老高,一个青年侍女,斜倚着靠墙美人榻上睡着了。 沔阳之上,东有沉湖,西有排湖,汉水自两湖间穿过,忽而由南流转向东去,拐成一个大弯,江面陡然变窄,浑浊的江水束在两旁的陡峰之间,浪搏山根,水击石罅,激荡泄注,湍流迅急。 大船在浪峰间疾驶而下,船速骤然加快。 上官红轻飘飘站在芦苇梢上,定睛看出,见那人六旬开外,身型高大,正挡住舱口,满睑斑斑的疤痕,直是难看之极,虽党对方口音熟悉,却又面目陌生。 过了许久,她才定了定神,顺著白墨临的目光望去,见数十丈外的一块岩石上站有人,只是那人始终一动不动,身上又穿的是一件青袍,与青岩同色,遥遥望去,便如一块凸出山岩的石柱,是以她虽在江边良久,却一直没有发觉。 只见他的前胸后背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有长有短,有大有小,不下三四十处,纵横交错,肌肉扭曲,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黑心老人怔了-怔,默默无言,暗中却凝神一志,那身子似乎立即重了很多,脚下所踏的石块,竟缓缓碎裂,发出一阵“格吱格吱”之响,这显示他己用全身功力,以图一逞。 一道刀口,自他的眉心划过得鼻尖、人中、嘴唇、咽喉,鲜血凝在脸上,越发显得怕人。上官红又惊又悲,一时之间竟自呆了,隔了一会儿,才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说也奇怪,这郭子仪自从被那老和尚大袖一兜一拂似后,退回一丈多远,仍然是驼腰张爪一副怪形状,却摆得纹风不动,张口如箕,嘴角上直流白涎,好像被和尚不知用了一手什么功夫,把他制成这个形状了。众人惊疑之际,那老和尚从容不迫的走近谢志强一班人所在,单掌问讯。 白墨临心中顿时溢满凄苦悲凉之情,张开口,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头,一个字都说不出,唯有两行清泪滚过脸颊。 那妇女上穿一件暗红纺绸黑缎滚边夹衫,下穿蓝色布裤,圆圆的脸上含满笑意,一双大大的眼睛顾盼间露出一种机警的神情,行动中显得腰身灵活,步履轻盈,看去给人以通达可亲之感。 上官红虽猜不出这妇女的来历身份,却已从她那灵活轻盈的动态中,看出她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 这一地窟深约数十丈,上狭下宽,形同酒瓮,壁上十分滑,指力轻弹,便发出钢锵锵声音,知是熟铁铸成。这类铁,似刚而质柔,除非刀剑,决难以掌力把它毁去。 白墨临发一掌,也不过把它打陷一尺多深,并无破裂之状。 说完,他双手一分,将外袍一撕为二,露出玄色劲衣和腰间一长一短两柄钢刀。 眼含热泪,竟忽然引吭高歌起来了: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春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歌声未歇,剑气生寒,飞凤剑迸出千丝寒光,剑摇银芒万点,“唰唰唰!”连环三剑,连环迸发,直往山里的马车猛攻而来。 白墨临早已跳身而起,顺手捞起绣榻旁鼎立着的一人多高落地古铜雕花长烛台,顶端莲花瓣上,还签着一支火苗炎炎的巨烛,积着油汪汪的满兜烛油。 温暖的炉火烤着这上官擎天的脸,也温暖了他的心。这些年他浪迹江湖,流离失所,许多情感都已经逐渐变得麻木。想不到,今夜在这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屋中,竟让他强烈地感觉到一种家庭的温馨。 只是他们空负一身绝技,但在这一轮快刀之下竟无回手之力。只听当啷当啷一阵兵刃坠地之声,八人的眉心几乎同时中刀,刀口分颅而下,直落胸膛,鲜血溅出多远,身子虽挺立不倒,实已气绝而亡。 姚雪微微的睁开眼,仍是梨花带雨,哭得惹人怜,静静的让白墨临替她穿上亵衣,两眼中含着一股深深的情意,灼灼的射向白墨临。 这时,他豁然贯通,没奈何,只好先行交泰,同时实行吮吸之术,约有半顿饭之久,即感到对方丹田深处也吮吸得啧啧有声,再看她脸色已由暗转红,渐渐由红转回原来的肤色。 他们两人从小便在一起,兄妹相称,而且从小便从父母平日口吻中,知道自己是预定的一对儿,所以他们两人从不识不知,到半知半解,从半知半解到心领神会,爱情跟着年龄一步步往上长。 到了这一次两人见面,已经是名正言顺,只差举行一种成婚仪式罢了。 两人见面,种种亲密态度,在cd的下人们,都已视为当然,他们两人,也无庸避忌耳目。。。。。 奇招异式,层出不穷。一位是绝世金童,祥鳞威凤;一位是修为日久,佛门高僧。这一战,只打得岳撼山秃,天惊石破,龙翔凤翥,虎跃猿蹲。双方剧战二百余合,大周天三百六十神剑之术,夹以一气两仪剑招,精解妙着,纷至沓呈。 那汉子中等身材,微微发胖,穿一件鼻烟色半长细布衣服,腰系丝带,方脸微须,面目和善,边走边和天井两旁廊上的住客拱手招呼,好像他和这店里的每个旅客都很熟悉的样子。 上官红的心口又是一阵刻骨的搅痛,悲从中来,原已乾涸的眼眶又流出两滴清泪,滚过脸颊,掉在剑锋上,又从剑锋滴落到地下…… 白墨临闻声一怔。“轻云贴地”,往旁纵落,旋将双手一抖,拔空而上,手中玉笛,光华四起,如彩练行空,华美无匹。 若在平时,这区区两斤多的女儿红,在他眼里,不过稍具意思而已,根本醉他不倒,可是今夜,他心中感慨万千,心潮涌动,两斤酒落下肚后,双眼朦胧一片,望得炉火畔的司徒香香逐渐模糊,她周身仿佛散发出一道淡淡的光晕,无比的纯洁,无比的神圣。 自白墨临懂得男女之间的事后,加上长得一表人材,玉树临风,周旋于女人堆里,风流成性。 这飞来的艳遇,白墨临该是喜上眉梢,乐不可支,更何况司徒香香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身材袅娜,委实是一副罕见的美人胚子。 谢志强迎面劈来,势沉力疾,自己双手空空,忙一吸胸,一侧身,琵琶落空,顺势左掌向下一截,向上官红的右腕上斩去。上官红一击不中,敌掌已到,疾一拧身,微退半步,正想换招,猛见谢志强双足一顿,人已跳上窗口上的琴台,右肩一摆,哗啦一声响,一扇排窗,竟被他肩锋撞散,人也跟着碎窗飞了出去。。。。。 照谢志强此时的功力,休说是巨石,纵使是生铁铸成,也要被一掌震碎。谁知一掌劈去,但闻“锵”一声响,那巨石略向上升,又迅速下落,谢志强被他自己的掌力反震,身子更加向下疾沉。 司徒香香这会儿知道,他对自己竟是如此铭心刻骨的相爱,情意恳切,自是禁不住心花怒放。她腮边泪水未绝,脸上却已绽出了笑容,便如晨曦中挂满朝露的小红花一般,娇艳之色,实难描绘。 白墨临笑了笑,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这一座厅院,满布蛛网尘垢,地上两尺丁方的大青砖早已纷纷爆裂,冒出一些怪异的奇花异草,但摆放着的榆木大椅、云石八仙圆桌、以至是酸枝木几,仍然按照原来摆放位置,十分整齐。 白墨临身形一动,步法活开,对面流星锤倏地一掣,便到了上官擎天手中。这一颗锤头刚掣回去,第二颗锤头,已向下面袭到,白墨临一偏腿,让过锤头,正想进步还招,上官擎天一上步,身形一转,双臂一悠,两锤齐发,向白墨临左右太阳穴砸来。 白墨临两臂微招,双笔一分,巧不过,叮当一声响,两支判官笔的笔尖,正把夹攻的双锤点开。 第092章:此女只应天上有 这时,司徒香香忽地拍了一下手,两排长长的睫毛闪了几闪,乌溜溜的瞳孔微微向上翻,樱桃小嘴微张,露着洁白的牙齿,娇俏的表情像小孩子一样的天真、无邪、纯朴。 原来,擂台上面芦蓬右面卷角上,飘飘然立着一个清瘦老头儿,须眉俱白,相貌清奇,一身道装,左胁下挟着一根奇特的短杖,杖头上四面尽是短角。 他咬一咬牙,抽出一把锋利的大刀,一刀便向自己左臂削下。眨眼间,他这一条左臂已然报销,血淋淋地掉落地泥土地上。 蓦地-- 一阵笛声,袅袅而至。 先是轻云如絮,五彩霞飞,继而枝动叶摇,笼寒疏绮,高音舒怀,如春风拂柳;微音泛杀,如万马突围,极尽五音之美。谱曲之谐,穷自然之妙,参造化之奇。笛音入耳,不由使麟儿精神大振。。。。。 天色已微亮,晨曦透过洁白的窗纸,照进屋来。他轻轻摇了摇头,驱散昨夜残存的醉意,方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盖著厚厚的绣花锦被。 一个衣履华丽,面目油滑的少年,目瞪口呆,满头大汗,纹风不动的站在那儿,右臂向前伸着,微呵着腰,像木头人一般,寂然不动,可异的是伸直的右臂,五指向下微撮,好像撮着一件东西一般,其实手上什么都没有。白墨临一看便明白了,知道这少年吃了苦头,被人点了穴道了。 他迷迷糊糊地经历半个时辰,忽觉一片光明,神清气爽,也不知是毒雾自散,还是毒雾被他身体吸去,而化作抗毒的奇物。 他稍费手脚,自觉毫无异状,不禁浮起一丝笑容,扫去碎骨,发现骷髅所站的地方,有两个指头大的小孔;他试伸手指进去一探,即触着两个弹性的揿钮,再一用力,但闻“轧轧”一阵乱响,光滑无缝的铁壁,竟开出一个人高的小门来。 姚雪玉靥微微发红,眸中含恨,瞧了黑心老人一眼,急地一个剑步,疾进两尺抖开披风红麾,露出一个纤巧玲珑的体躯,就在黑心老人面前,瑶步起舞,她马上把自己的面色一整,迅速坐下,取出一面小琴,琮琮地弹出一曲美妙动听节奏的曲子。 听了二人这番谈话,有如隔纱望景,又似雾里观花,只觉朦胧扑朔,似解非解。那高悬墓旁的宝剑,那无人祭扫的坟茔,这一切都在她心里回旋,在她眼前荡漾,使她突然浮起一片淡淡的哀伤,也使她充满了离奇的遐想。。。。。 竟是冷汗涔涔而下,一张脸庞犹如雪般苍白,她的一双手掌,紧贴在白墨临的背心,双目星眸半合半开。 因为一时忘记,尚未交付,忙从革囊里将东西取出,打开手帕一看,那是一只精美瓷瓶,拔开瓶塞,一阵奇香扑鼻。 方脸,圆眼,目光炯炯有神,上唇蓄有一大撇浓黑胡须。膀臂十分宽厚,身材魁伟,看去极为雄壮。 白墨临不等锤到,忽地双臂一抖,腰里一叠劲,一个细胸巧翻云,竟在空中变了直下之势,避开了锤头,落下身来,离开了原地几尺,上官擎天那肯干休,不等白墨临立定身,双锤一收,右手向左腰皮袋一探,一扬手,联珠般发出三颗铜弹,分上中下袭向白墨临身上,白墨临被他逗得兴起,怒喝了一声。 他侧头一望,却见司徒香香正睡在身旁。她一头长长的黑发柔软地垂落在身前,露出一件藕荷色的肚兜,依稀可见赤裸的双肩和乳酪般的胸脯,在少女的体温中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城外不远的一座高峰,这里,没有温暖的阳光而是潮湿阴森,到处怪石林立,树木盘虬,似怪兽,像鬼魅,说不尽的荒凉凄清。 谢志强身上已是挂了彩,脚步有点不稳,一袭玄青色的劲装,已变成鲜红色,身上两处伤口,缓缓流出刺目的血。。。。。 行出数里,路径突然陡峭,右侧的江面变窄,江水奔腾激荡,左侧却是一段山峰笔立,峭壁如削,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已是两人不能并肩而行。 鹭行鹤伏,亦步亦趋,向谢志强的窗下贴近,五官并用,宛如狸猫一般,不敢带出一点响声来。贴着一排花窗下面的墙根,溜到后堂门口,白墨临微掀软帘,一看后堂灯烛尽灭,阒然无人,两人蹑足而进。 右臂袍袖展出,已将四杆长枪荡开,左掌力凝指尖,照准那柄鬼头刀锋上一弹,只听一声脆响,钢刀吃不住这一弹之力,立刻反震而回,刀背撞在使刀之人的前额,登时脑浆迸裂,横尸于地。 听到房里有男女说话的声音,近前一看,正是救回的人,已不胜骇异,恰听到上官擎天说和她素昧生平的话,心里一阵绞痛,再听到后来的语气,才略感安慰,本待进房相见,忽想到上官红对他情意绵绵,又裹足不前,要偷听个明白。 他动了好奇心,遂耐心地守候着。因为太阳照射,绿草很快地就枯萎了,但奇怪,叶根中间,突然冒出一个青绿的头子,不停地生长,活像经人拨动一样,不断地向上冒。 过了一会,那绿头已现出整个身体,原来是一个果实。 白墨临默默肃立,他方才在举手投足间连杀五名江湖好手,一身武功足以傲视天下,然而,他脸上却未流露一丝傲意,反而大见警色。 举起飘飘大袖,向猛扑过来的谢志强兜头一拂,众人一阵眼花缭乱,只见谢志强的一个身子,似乎被那大袖兜起,断线风筝一般,飘了开去。 虽然没有跌倒,却已倒退了一丈多远。那面铁脚板身前,卓立着一位慈眉善目,花白长须的老和尚,大袖一扬。 红光从窗口透进,却照得她颜面微酿,娇艳如花。上官红纵声一笑,骄指轻划,一声裂帛,司徒香香身上衣罗,扣钮不解自落。红绫兜,已经露出,连胸脯也好几处暴露无余,真是肤光如雪,兰香扑鼻。 阴、残、毒、狠、辣、绝,一齿深入了下唇,殷红的血缓缓流出,那副样子,是鬼!是幽灵,绝不是一个人。 院中十来间房子的门前都挂著朱纱灯笼,表示房中留宿著嫖客。经过一夜的纵情狂欢,院中的人们都沉浸在睡梦中。故此天虽蒙蒙亮,四周却一片静悄悄的,唯见秋风吹动树枝,摇落片片秋叶。 他已略得端倪,手中长剑一领,迸出十彩流光,幻成一条龙影,出手挥剑,便是一式“暗雨敲花”,剑随身转;流光如电,竟用震剑生风之法,将上官擎天那儿打来的内家罡气,逼向四周。 白墨临果然不愧得天独厚,微一晃身,三尺神剑,长驱而入。一式“将铟困柳”,剑挟寒气千重,身剑合一,如天河流泻般,朝着黄衣古佛,直罩而下。 几个汉子毫不在意,仰头看刀。玄衣人左腕一振,已将短刀拔在手中,猱身进步,推锋劈出,但听一阵金刃破空之声,顷刻间连劈八刀 左为高壁,右为激流,如陷绝境,在此生死关头,他眼中精光暴长,双掌斜击而上,印在巨石上,击得石屑纷飞,跟著一招“霸三单提鞭”,掌心的内劲一吐,竟将巨石的下砸之力移为横劲,只见千余斤的巨石在他的掌中翻了一翻,激飞丈外,落入江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正当他默默沉思之际,一双纤弱的小手从他的背后缓缓伸出,擦过他的肩膀,将窗户关紧,又把厚厚的窗帘拉上。 顿时,小屋中变得一片昏暗,只剩下桌上的一盏烛灯摇著如豆的微光,将俊俏的白墨临与司徒香香的身影,都投映到对面的墙上。 头上秀发沾着血迹,遮在额角,两只美眸射出一股骇人的杀意,一张秀发姣美的脸蛋,浸着腥红的血水,痛苦的急速抽动着,一袭短不足遮腰的青色衣服,已分不清是青色还是红色。 谢志强咳了一声,泪眼模糊,募地心头上泛起一阵阴影,骤惊之下,启目一看,床上玉人已空,这一愕,更不知所措。 窗前人影一晃,已纵落一人,但足音浊重,轻功提纵,显不高明,管见来人散发披头,满面是血,身上紫袍,也有好几处破裂。。。。。 第093章: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谢志强杀红了眼,也杀横了心,像一只出柙的猛虎,由这一艘小艇杀到那一艘小艇,片刻之间,围攻他的十来艘小艇上的敌人,已非死即伤,他自己也全身浴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只见院门悬挑著一盏红纱灯,高照一块粉匾,上书“迎春坊”三字。隐隐只听得门户中传出箫鼓丝竹,夹著猜拳唱曲、呼呼唱六之声,观其形,听其声,此处定是一家妓院无疑。 司徒香香更是玉体横陈,酥胸妙股任人抚摸推拿,一想到那遍体幽香柔若无骨的奇妙身材,娇靥醉人,眸同秋水的绝美姿态,即使人浑身骨软。 原以为她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故百般隐忍,以便时机成熟,自能称心如愿,如果及早察着她对自己毫无情意,则自己尽可借着是她兄弟名义,随时直闯香闺,在她未及防范之时,卒用点穴迷药之类,一举把人弄昏。 而后轻解罗襦,片马闯关,恣情快意地把她玩弄个够,待她醒来,早已暗绝飞红,牡丹着露,就是悔恨交并,无奈木已成舟,纵用西江之水,也无法把那污点洗干净。 等他扑近身时,猛然一个风摆柳,推开那汉子双臂,趁他刚转过身来,又闪电般向他耳门劈去一掌,只见那汉子眼一翻便栽倒地下不动了。握刀那汉子傻了眼,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这种箭和平常用的作信号的响箭不同,箭羽长有二寸,箭出来声作鹫鸣,这种声音出在箭铲下。这种造箭法,精巧绝伦,非平常造箭手所能仿制,这是多指大师传给西岳派用的。 这种箭虽是仅用作信号用,可是制法既有秘传,射法也单有一种技巧,别人想用这种箭连百步全射不到。 静默中,二女的目光对在一起。 她们心境不同,脸上的神情也各不同,一个清雅如春水波心的初莲,一个幽婉如旷谷斜卧的瘦兰,浓艳清芬,风姿各长。 一望之下,二女都轻声一叹,原先心中不免微含妒念,然而此刻一见,不由得暗自赞叹。 小二起初也许是吓昏了头,不敢对谢志强正眼注视,此刻一见谢志强态度温和多了,才宽心略放地点了点头,并向谢志强深深一瞥,不料这深深一瞥之下,不由脸色大变地脱口惊呼道:“小爷……您……您……您……是不是姓……” 他突然感到被一股冷气一击,后脊立时如粘靠冰山上一般,慢慢地,他感到连肠子都结冰了,四肢僵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周身如冻裂一般,这样的痛苦,实是走向了火烧的相反方向,其程度却与之不分上下。他连目光都结成了冰,想不出、道不尽有多少苦楚。 衣衫之下是一只翡翠雕的梳装盒子,一只珠钿镶嵌的首饰盒子。梳装盒中装的是胭脂水粉、唇膏指油,还有一瓶精装的茉莉香露。 首饰盒一打开,登时满室生辉,二人眼前一亮,但见各种珠钗、玉镯、钻戒、翠环,灿烂华美,熠熠生辉。 但见镶嵌精雅,式样别致,显然每一件都花过一番极大的心血。 当中的一位年若弱冠,身材修长,白衫胜雪,束发不冠的俊美书生,只见他凤目重瞳,面如冠玉,唇若涂朱,潇酒脱俗中,却隐含着一股慑人的英气。 本是两个村庄,合到一处。绿竹塘有数百亩竹塘,盛产着绿竹。这里虽没有土围子,可用碗口粗的巨竹来筑的围子,有两座堡门 。沿着竹围子有四座刁斗,十二处更楼,围着清风堡绿竹塘全有护庄河。引淮水进来,既科防守,更宜灌溉。所以这一带十一处村镇全是十分富庶。这一闹乱,这伏龙堡更成了安乐之乡。 也就在此同时,百丈外一艘快艇,箭疾地射向马帘岛,昏黄月光下,还隐约可以看到那快艇上一抹淡淡的红色人影。 说不出有多么兴奋、狂喜、转眼之间,他发觉每一根毫毛,每个骨节缝里,都潜在着巨大的威力。以往,他也是以高手自居的,但从没有这么清爽的感觉。有生第一次,功后的感觉这么美妙舒适。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伸手拿起胭脂,调了些蜜水,对着镜子,细心打扮起来。她伤后脸上全无血色,双颊上搽了一层淡淡胭脂,果然大增娇艳。 怀中抱着司徒香香,垂帘合目,静如止水,此时,突把双目一睁,两道如剪的冷芒,扫在伤者的脸上,看了片刻,突然噫了一声。。。。。 叹!叹!叹!叹万般事儿不如愿,再回头鬓发如雪染,任落叶枯黄,随秋风远离自家院,再不知何处为泥何处烂。茫茫一片,无情,无意,再也无缘!想到伤心处,他不由落下泪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他没到苦海边,没见过真黄泉。 俏立白衫书生左首的,是一位年约十六七的娇憨少女,长而微弯的眉毛,大而晶亮的美目,挺直的鼻梁,小巧的红唇,白里透红的肤色,衬托上那鹅蛋似的俏脸,一切的一切,都配合得恰到好处,显得清丽脱俗,有如一朵出水芙蓉。 往前走了有半里多地,远远的绿竹塘在望。一片清翠的竹林,当中一条平坦的道路,宽有一丈五六,两旁的竹林对峙,如一条长巷。 人走在里头,发眉皆碧,如入画图。 眼中又浮起一片迷朦。 他凝望著桌上的那对红烛,只见烛蕊不时爆起一点火花,眼看便要燃到尽头,烛台下已积了好大一滩蜡泪。 他蓦然想起数年前曾读过的一首唐诗,还记得其中两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是唐代巨匠李商隐诵情的千古绝唱。当初他见到这首诗,但觉情深意切,随口念了几遍,便记在心里。这时身历其境,细细咀嚼其中滋味,才感字字浸透真情,当真为之心碎 男的一身天蓝色劲装,肩插长剑,长得方面大耳,目似朗星,尽管肤色微显黝黑,却不影响他那英挺而飒爽的英姿。 一式“萍水飞渡”纵过五丈多,轻轻落在一块石块上。石板快极无比地一翻,要把他打下去,白墨临右臂一振,又腾起丈远,用假意神功,把自己轻化成羽,用剑触地,借力反弹,飞出几丈,几个连续,进入一个黑洞。 突然,黑洞两头的路,被厚厚的石壁封住,瞬间石板壁向当中合拢,要把白墨临和司徒香香挤成肉饼。 白墨临反手一拔,一声轻雷响处,宝剑已离鞘而出,他用手挥了一挥,但见银霞万道,照耀长空,剑尖上迸出万朵寒梅,千重碧彩,碧彩从中幻成一只银色猛虎,周身银芒似雨,照耀得天地皆明。 剑身微动,声威自是不凡,果然人是金童,剑是奇珍,彩霞玉貌,对映争辉。 收势不及,当下左掌急拍。 白墨临五指一张,翻成掌形,手臂不动,掌力已吐。砰的一声响,两人双掌相交,刹那间只感胸口气血翻涌,借势向后飘出两丈有余,吸一口气,吐一口气,便在半空之中,已将内息调匀,轻飘飘地落在地下,仍是神完气足,稳稳站定。 长身挥剑一拍,那利箭以尺许之差,被应手拍落湖中。但也就当此时,弓弦连响,箭雨如飞蝗似地,由四面八方集中向小艇射来。 这小盆中的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好玩儿,而是要命的剧毒,而且和刚才色佛中的毒一样,是他的头号毒药,其药性虽然比以前好控制一点,但他仍没有解药。 这条竹巷并不是直路,左弯右转,几次转折,已令人把方向迷了。直到眼前忽的豁然开朗,这才是上官擎天隐藏的所在。 里面地势特别的宽阔整齐,上官擎天住所前是一片平坦的草坪,植着些山花,灿烂如锦。草坪后是一带竹栏杆,当中的门洞开着;门左右站着两名壮丁,竹栏墙内,也是花草繁茂。 第094章:清风明月苦相思 沐着清晨的江风,破浪急驶,罗衣胜雪,迎风飘拂,无论远观近看,令人几乎会认为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下谪尘凡。 朝夕练功,但却不算勤力,只是练一阵功,吃一阵海鲜,再游玩一阵,然后睡一阵,文到海边畅泳一阵,也不管是否天寒地冻。总之,每天练功的时候,仅比蹲在茅厕的时候稍多一点点。 她突然发觉自己听到对方即将成亲的消息,心中并没有任何波动,过去那么强烈的感情,爱到灵魂,恨到骨髓,在经历了无数磨难后,竟变得极淡极淡,淡得就像天边的云丝,也像是依稀的春梦,几乎了无痕迹。。。。。 白墨临把酒器拈起一看,只见这是青铜铸造,呈圆筒形,口部向外移,腹则为圆鼓状,而底部亦稍稍外移。再看酒器体上,有兽形纹饰。 上官擎天在地上已到了粉身碎骨的边缘。这痛苦实在难以忍受了,无数的毛虫在体内蠕动,瞬时,各占一个地盘,进行领土的分割。 五脏六腑要从毛孔里排出一排一串的火流,冲入他的血管,似乎要把他蒸熟。。。。。 白墨临微微仰起头来,目光微微一瞥,只见后面百丈外两艘快艇,并肩急驶而来,连那刚刚交错而过的那一艘,也在水面上划出一个大弧形,准备掉头追赶。 女的则是紫色劲装,紫色披风,圆圆的脸,大而亮若晨星的美目,长长的睫毛,瑶鼻、檀口、樱唇,虽不算太美,却特别惹人喜爱,尤其是配上那婀娜中不失刚健的身裁,和那肩头荡漾着粉红剑穗,更予人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感 掌势倏变,掌力中竟透出一股奇寒阴冷之气,上官擎天冷不提防,与他对了一掌,“砰”然一声,随即腾腾腾地在吊桥上连退三步,同时感到胸臆间血气翻涌,五内更感寒气彻骨,不禁连牙齿也格格了地在叩响。 看看篮子中那些不知名的野果,本欲拒绝,不过看到孩子眼中饱含的祈求和希望,他暖暖一笑,掏出块碎银递给孩子,然后拣了两颗野果放入口中,边嚼边点头道:“嗯,你说得不错,果然很甜! 但见青红碧紫,流光四照,绿褐橙白,墨光如电射层空,雷声隐隐,蓝辉则闪烁烁不定,莫测所由,宝剑出鞘,金霞闪处紫龙已腾空而起,忽然一阵雷声,震得天摇地动,平地涌出千重瑞彩,万朵红莲,空中更落下阵阵流云,如天女散花,回风飘絮,果然是鸿钧至宝,太古神珍。 两人联袂来到寒潭巨石之上,四支黑白分明的眼睛齐齐瞧着黝黑深不见底的潭水。这时,已快将十一月,雨水稀疏,瀑布流水也比盛暑季节缓慢一大半,但依然甚具气势,站在这巨石上仰首观之,也可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嘭”地一声,四掌接实,劲气四溅,气浪使四周的人都站立不稳,如海浪压过来一般。两个人各自退了两步,竟然平分秋色。 黛眉一蹙间,一道人影似经天长虹似地射落祠中,现出一个细眉朗目,面相清癯,身着竹布长衫的中年文士。 少室山此刻热闹非凡,不仅聚集了无数江湖人物,沿途还有不少小贩在叫卖各种小吃、茶水。 白墨临正顺着山路拾级而下,突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拉自己衣袖,回头一看,却是个衣衫破旧却干净整洁的半大孩子。那孩子只有十二、三岁,眼中却有与年纪不相称的成熟 白墨临所施展出来的一招一式,都紧扣着司徒香香的心弦,但是看到他那种从容不迫,俊美绝伦的身法剑法,却又感到获得这种丈夫而骄傲,更想到他平日的温存、体贴及各种情意缠绵的动作,禁不住春心也有点荡漾了,她希望这场搏斗快点结束,好让丈夫回到自己身旁,她要好好地体贴他一番。 但却也在此同时,小道上另一相反方向,也有两骑人马飞驰而至,双方终于在一块草坪上相遇,人人勒停马匹,互相对峙。 透过纱幔,看见上官红正对着铜镜在注视着自己,只见上官红如出水芙蓉般的,散发着一阵令人心醉神迷的幽香,上官红身上披着一袭薄如蝉翼,一眼看出肌肤的透明丝衫,露出了粉红色的肚兜和雪白的肌肤。 说完,来人双手竟打出了股黄风,其寒透骨,卷入空中后,即化为一团黄雾,腥臭异常,这种奇特功力在武林中不但少见,简直闻所未闻。 大鱼是生吃的,一张红桃大木案上,摆满数十款颜色,味道不同的酱汁,也有熟油、炸得酥脆的花生,切得幼幼细细的青、红辣椒,至于名瓷银器,更是琳郎满目,美不胜收。 那冷冷的声音,在谢志强耳中听来,字字如斩钉,句句似截铁,有如军令般的威严,又似信誓般的峻厉。谢志强不禁打了个寒战。。。。。 白墨临头部所靠的墙壁,也就是那幅山水画的底边位置,他闻言之后,装着漫不经意地将画边微微揭起,目光一扫之下,只见那个黄豆大的小洞,就在他头部的旁边,似此情形,他用不着变更姿式,只要将头部微微一偏,双方就可以交谈了。 岸上站的却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文士,他穿着一身蓝衫,显得非常潇洒,脸部看起来也异常清秀,背着一双手,在岸上和舟子嬉笑怒骂。。。。。 但谢志强那可恶的眼神和嘲笑,在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床上有什么东西硌着了他的后背,他懒懒地背过手将之掏出来。那是一张名帖,有一个陌生的名字和地址,看到这名帖,他突然想起了那个郭子仪,以及他那神乎其技的赌术,他的目光中渐渐泛起了一丝光芒。 穿过三五条窄巷,来到城中的大街上。这里是全城最热闹的所在,酒楼、食肆、茶馆、客栈、乃至财场、妓院,林立街边,一应俱全。此时华灯初上,颇显几分繁荣。 司徒香香梳着乌黑的秀发唇角漾起一丝甜蜜的微笑,两颊旋起迷人的梨涡,甜甜的笑着。 白墨临醒了,见司徒香香尚娇慵无力,春睡尤浓,忙轻轻爬起身,替她盖好了被。仔细将她一看,只见她如烟笼芍药,春睡海棠,娇艳无比,大约昨夜的温存满足了少女的芳心,此时她虽在睡梦中,嘴角尚含挂一丝笑意。 他怀中常备一把可以摺曲起来,刀刃长约半尺的铁刀,每当遇上心中喜爱的蔬菜果实,定必亲自将之用刀切割下来,久而久之,这一把原本子平无奇的小刀,在丐帮中也渐渐地响起了名堂。。。。。 前面是一道红墙,高可盈尺,红墙里外,培植着不少红梅绿竹,翠柏苍松,时值深秋,各处山林里原显着一片肃煞之气,但巫山神女峰上,却多的是长年不凋之树,四时不谢之花,而且还点缀着各种时令佳果,把整个神女峰,却陪衬得有如人间仙境。 受饥受冻,疲惫不堪。眼看她面容也一天更比一天清瘦下去,咳嗽也日益加剧起来。可她越是日感不支,却越是加紧赶路,当她实在感到力支撑时,便暗暗服下一粒白墨临给她的人参回天丸。这丸药确也神奇,每当她服下一粒后,不但咳嗽立即缓解,精神也顿觉倍增。 其时正当墓春三月,陕西境内,一个青衫人,骑有一匹花青色的骏马,扬鞭轻奔,正自沿著大道赶路 山道上,繁花绿草,春色正浓,他却无心欣赏,心中默默计算:“樱花的花期是三月廿,今日是三月初十,到花期还有一十五天,须得道上丝毫没有耽搁,方能及时赶到扬州。。。” 右掌之中的一把黄金匕首,柄端镶着龙眼般大小的绿宝石,花纹形状古朴典雅,锋刃更是寒气森森,锐利异常。 厚厚的鲜鱼肉在这匕首之下,固是形同嫩滑豆腐,便是又粗又厚的鱼骨、鱼头,只消匕首轻轻划过,无不轻易切破,切口之处整整齐齐,摆放在银盆瓷碟之上,美仑美奂,煞是好看。 第095章:浓妆淡抹总相宜 此时已值深秋,夜风愈紧,寒砧片片,吹过湖畔。那司徒香香的衣衫甚少,只在肩上加了一条薄纱,如何挡得住秋夜的街风袭人。 冷得她瑟瑟发抖,双臂抱在胸前,背风而立,脸上的媚笑亦变成无奈的苦笑。 一曲未罢,舞队中一名少女载歌载舞首先入场,纤腰乱摆,媚眼横飞,接着诸美女一一入场,啭歌喉,舞裙风,衣热舞飞旋,裙裾飘扬,毕呈妙相,不消多少时候,已弄得那十几名好侠客如醉如痴,十几对眼光悉投裙下。 一个是年约三旬,相貌威勇,两眼神光十足。看出是颇得武功真传。那个年岁更轻,看情形也就是二十上下,白净面皮,很是俊秀,两人的衣裳全十分朴素。在炕上摆着几样酒菜,一壶酒,两份杯箸,两人是要吃夜宵的酒。 司徒香香的睡姿成侧睡状,胴体紧紧依着白墨临,瀑布般的长发,散发着如麝的幽香,漫掩着姣好的脸蛋以及香肩,如樱桃的小嘴轻轻地吐着如兰的气息。 他见眼前这个杂役虽然身份卑贱,但举止从容,不曾流露出丝毫惧意。他心中微觉惊异,随即,一丝阴险的冷笑挂上他的眉梢,他默默侧过身,向那个提剑的大汉暗递了一个眼色。 一路腥臭冲天,沿路房屋,十有八九,都烧得栋折墙倒,却灰遍地。抬头看看天,似乎天也变了颜色,显得那么灰沉沉的惨淡无光,简直不像人境,好像走上幽冥世界,像上官擎天这样的人物,也觉得凛凛乎不可再留,只有加紧脚步,向前飞奔。 走着走着,突然会听到前途号角齐鸣,刹时千骑万马奔腾而来。 实在说不下去了,她可以看到白墨临的手在颤抖,身子在颤抖,甚至感到白墨临的心在颤抖,她只感到鼻尖莫名其妙的冲上一股酸意,强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接着说。。。 首先觉得上官擎天这样撇开自己,太过没有义气。但立即便纠正了这个念头,因为人家可不愿陪他同死啊,正在迟疑之际,猛听一声断喝,那石壁缺口中跳出早先的两个大汉,带着闪闪刀光,拦在两骑之前。 站在空荡荡的街心里,上官红往前方望去,见所有的店铺几乎都关了门,沿街人家窗口的灯光一盏盏地在减少,每熄灭一盏灯光,便意味著一个人、或一对人、或一家人安息了。 刹那间,她仿佛透过街边冰冷的墙壁,感觉到那屋中炉火的温暖、被褥的温暖、梦的温暖…… 顿时,红血白刃,锋锐的剑尖划过上官擎天的胸膛,自左胸斜刺入他的肩头,深达三四寸。鲜血,殷透棉衣,滴入剑锋的血槽,又流淌到青砖地上。 上官擎天的脸上因剧痛滚落黄豆大小的汗珠,但是,他没有吭声,更没有倒下,身子仍如标枪般站在地上。 已飞身立在一棵古松之上,如此交复而上,暗想已有三十多丈高下了,上面这山崖裂缝,也越来越宽,总有三丈多宽,古松倒更密了。 原来那山崖的裂缝中,是土质,因此古松甚密,再上,又悠宕了两次,裂缝中突然现出天光,那断崖至此,已向左右一分,成了一个大缺口,而两个峭壁,却仍看不到尽处。。。。。 五人俱是行家,知道上官红这一套“梅花问竹”乃是以用身运气,至入掌心,形成了一条气柱,将筷子和酒杯托着,仅凭这一手,已胜过方才自己三人一筹,不禁相顾失色。 这时他走上一段没有人烟的山岭上,时候已快到起更时分。在岭上四面一看,山影重重,尽是山套山的重冈叠峰,天上一钩新月,发出微茫的光辉,也只略辨路径,山风一阵阵吹上身来,却觉得凉爽舒适,把白天顶着毒日头赶路的一身臭汗,都吹干爽了。他想乘着月夜,多走几程。 这本秘籍遍载天下各大门派的精奥武功。毒丐江邛苦练了三十年之后,取其菁华,一共选了十三招,加以细微变化,使之能贯通连接,一气呵成。 她是吴越一带的口音,吐字清晰,音调柔和,听来格外地入耳。 驾一只梭形小快艇,借它脱身,或者到分水关左右找那陆地脱身。只要是事情顺手,索性踹进十二连环坞去,察它个水落石出,也算不虚此行。自已才打定主意,突觉隐身的芦苇里面,唰唰一响,白墨临忙的一斜身,往下一塌腰,立刻发觉距自己潜身处五尺外有人用手分着芦苇,绝不再隐藏。赶到白墨临才一作势要追过去察看。 走了好一会儿,来到长街的尽头。这里是一座气势威宏的大宅,面向街面,大门紧闭,墙边挑起两只白纸灯笼,照著门前蹲的一对白石狮子,气象威武。 再向前走,经过一坐山口,瞧见山口竖着一坐巍峨的石牌坊,石牌坊下一步步整齐的磴道,直通到山腰上,楼道尽头,现出寺院的山门,林木掩映之中,露出气象庄严的几重殿脊,似乎这坐寺院,规模不小,不知哪一朝敕建的古刹,寺内寂寂无声,听不到晚课的钟馨之音。 忙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人,中等身材,一身儒衫,满是破绽,两只破袖,似特别长大,脚下趿着一双鱼尾鞋,因为正盯着白墨临看,更觉得他两眼神光四射,知是非常人。 白墨临一想,走了这许多荒凉的山路,想不到这儿,倒有这样整齐的庙宇,既然有这现成处所,何妨进寺去,向寺内出家人借宿一宵,如果是座空寺,也是一个憩宿之所。 此人心机慎密,出手前已为自己准备了后路,他预先在水底下打了桩子,桩顶离水面五六寸,除他之外,旁人决计无法发现。此刻,他飞身踏木桩,如若蜻蜓点水,连续着几个起落,便已到了湖岸上。 于是,他无需再去了解毒雾和烟雾的制法,仍然一遍复一遍地向石壁搜寻。他知道这斗室既然放有那么多神奇的物品必定有机括来防备物品被窃。最使他怀疑的是壁上密布着不少的凸出物,那些凸出物非铜非铁,非石非木,分明不是石壁上该有的东西。 谁曾想,当上官擎天内力收回的一瞬间,一道酒浪,从壶嘴中喷出,酒香四溢,直冲向他的脸上。 顺手拎了起一壶洒,踉踉跄跄地走下楼梯,出门去了。他走两步路喝一口酒,乘著醉意,漫无目的地沿湖畔走著。约莫行了一里地的光景,到了横跨瘦西糊的红桥上。。。。。 江猪正是把那尾鲤鱼吃完,噗的把鱼骨从巨口喷出来,唰的喷出数尺远去,有两块鱼骨打在谢志强的额角右颊。谢志强觉得疼的火烧火燎的,这才知道这江猪的厉害。 娇躯随着话声而猛然拔起,长剑随着娇躯的拔起而蓦然出鞘,来个先下手为强,长剑嗖然一旋,漾起朵朵剑花,一招“追风赶日”已是出手。 这小子这招是虚,谢志强此时两腿是半马半弓步,他一个“黑狗钻裆”从下射了过去,回手一指,正点在谢志强的尾闾骨的长强穴上。瞬时,谢志强劲道全失,后脊督脉仿佛被一长条冰铁表标上一般动弹不得。 司徒香香惊恐万分,她正欲进身斜去,上官擎天如幽灵一样,从她身后飘动过来,轻轻一指,点在她的哑门穴上。 可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谢志强愤怒之下,把左腋下的鱼一松,这条鲤鱼竟自逃去。谢志强却往下一沉,江猪竟从水皮上过去。 谢志强又往上一冒,反落在江猪的后面,往前一踹水,立刻赶上江猪,一拳照江猪的后胯砸去,这一拳打个正着,哪知这一拳把自己拳头震得非常疼。 这家小酒铺极为简陋,只有一间铺面,内堂四壁石灰剥落,颜色灰暗。一侧是卤菜柜,放著几盘牛腱子、叉烧、卤肠、猪耳朵,都是佐酒佳肴;另一侧是酒柜,立有两口酒缸,盛的散装白酒。当中疏疏摆著几张油腻的方桌,十几条长短板凳。 第096章:感同身受 那天柱穴是在后头两侧,但要替她推宫活血,却非将她翻转身来不可,因为人身四大脉主要的“督脉”,是在背后,带、衡、任三脉,方在两侧和前胸,司徒香香既然触手即痛苦万分,怎能将她翻转身来? 平生未和人用刀打过架,这回可是真拼命的场面,心中一凛,忙不迭刀交右手,翻院一架。对方正要试他的腕力,猛可砍下。当的一响,两刀相交,那汉子哼一声,腾腾腾达退了四五步。 这一带地方产金最多,玉虽然也产有,但是没有这么大一块冷玉,可成了问题。白墨临百思莫解。不知冷气从何处侵入,待掌心靠到门隙,不但不觉得冷,反一面觉得比壁要石温暖得多,这更使他觉得十分迷糊。 用上了“无妄神咒”中的武功,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玄妙无比。 两足一弹,立了起来,又是一声闷哼,身形一阵摇晃,踉跄的后退两步,只感喉中一甜,一股逆血冲窜而出,哇一声,大嘴一张,喷出一口血箭,身子跌坐了下去,只觉心中五脏一阵翻腾,脸色一阵苍白,额角泌出了斗大的汗珠,还好适才自救得快,否则现在哪有他坐地调息的份儿? 种仙的武功光华灿烂,大宇之气五彩缤纷,有一种使人神往入迷的气势。种人的武功深奥博大,浩然刚正,收摄人之魂,毁去人之魄,有生杀手夺的威严。 种鬼的武功奇诡莫测,出没无常,邪僻阴森,鬼气逼人,让人心头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饶是上官擎天的暗器功夫独步天下,却猜不出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法。气得他面色铁青,将手中的酒壶朝天上一扔,随后一挥袍袖,但听得嗤嗤声响十余枚细小的银针激射而出,钉在青瓷酒壶上,砰的一声,酒壶裂成数十片,四散飞进。 这少年来到近侧,白墨临见他面如美玉,姣媚若美女,面庞儿又红又白,白中透红,红中泛白,真个桃腮带靥,恰似出水莲荷,自言自语之时,更露出两排碎玉,若非身着男装,绝不会相信他是男儿之身。 略一停身,听了听舱中正在低声聚语,这才一耸身飞纵上堤埝,只见这一带是绝无人迹。白墨临遂立刻飞身扑奔了中央那只大船。来到船后堤埝上,暗中向船头看了看,后梢并没有人出入,脚下一点,腾身蹿上了船尾。见后舱门内,似有人影晃动,遂轻点船板,腾身蹿上了厢房的顶上。。。。。 早就防备有此一变,此时不退反进,一步迫近树身,起手一剑,跟着就是一掌,“咋嚓篷!”一声巨响,一株三四人才抱得过的大杉树竟被打倒下去,但她脚下也用了上重力,踏断了几根树枝,直往下沉。 四个少女手中都托着一个玉盘,盘中是热气腾腾的莱肴,江风把她们的风衣吹得飘飞,步也下轻盈,恰似化霓裳羽衣之舞,美妙已极。 一声大叫,一个“死人提”翻出丈外,双臂、胸口、两肋、大腿等处皆被飞铃划伤,伤虽不很重,却也皮开肉绽,鲜血遍出。 又知那透骨打穴,是打穴中最厉害的手法,如非气功精纯,或有极其阴柔的功夫,不能施为,自己更解不开,因此,一面戒备,一面看他伸皓腕,五指作蓝花状,先是悬在上官红背上,渐渐掌心下落,轻轻贴在上官红的灵台穴上,缓缓下移,直移后海底穴上,然后又向上轻推,回到灵台穴。 心下大喜,挥一挥手,立又有一队美女捧着乐器进厅,为首一名向各人道过场白,随即指挥乐队奏起和乐,霎时丝竹管弦的声音,激荡着厅里的空气,输进每一个人的耳膜。 赶到了九州堂,却从九州堂的西面转过去,眼前的情形又复一变。这一带,全是竹篱茅舍,碧草花畦,古柏苍松,全是参天的古木,浓荫匝地,时光又早,朝曦甫上,有远处的峦影蔽着晨曦,更显着景物清幽。哪还看的出是多少江湖侠义道出生入死之地? 向左右一张望,连一只渔船也无,饶他在水面上纵横了一生,此刻也是无法,凭他的轻功,虽可登萍渡水,但也仅能渡得三五里水面,像这方园有八百里的洞庭湖,除非是陆地神仙,血肉之躯,如何渡得? 他一掌向竹门推去,劲力微吐,已将重锁震断。竹门大开,顿时,一股清新凉风吹面而来,凉而不寒,如纱拂面,吸入肺更是说不出的受用。 左手划个圈,右手划个圈,神妙无伦,居然封得严严密密。可是上官擎天内力太强,迫得她立足不住,直往后退。 舱中红烛高烧,亮如白昼,舱中地势很大,迎着舱门,是一铺木炕,上面放着一只炕几,点着一只润三明炕明子烛台,三只红烛,已烧剩了一半。 在两旁一边有两个扁方的活窗,可以随意启闭。窗下一边摆着一个茶几,茶几两旁是两张骨牌凳子。舱中正有两个人说着话。 此桥是西园曲水向长堤春柳的大桥,因桥上的红漆栏杆而称红桥。有诗曰:“红桥飞跨水当中,一字栏杆九曲红,日午画船桥下过,衣香人影太匆匆。”描绘的便是红桥的情景。 此时,夜渐深,中天悬著一弯眉月,显得份外的凄清。 忙看时,见这人是个中年男子,身着彩色锦衣,脚下朱履,面如敷粉,唇若涂丹,柳眉杏眼,面目姣好若女子,头上更油光发亮,虽是男子,却有一种娇媚之态。。。 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恩,就准你对我有恩吧,但你已向我提出找人的事,还要听我说自身经历,这叫做挟恩要协,不是仇又是怎的而且我与上官红有深仇大恨,他欠我的债又多,我本来不愿去找他,你偏将我放出来去找他,使我违背了初衷,这笔帐可得算在你身上。 手指重剑,后指紫薇剑,那意思是说,先练重剑,后习紫薇剑,因此剑轻若鸿毛,虽然是有形之剑,但却如无剑,那不是有些吻合独剑魔在木剑中墓碑上所留的一句话吗? 跋涉长途,自然比较有点把握了。白墨临等走僻径,绕潼关,越秦岭,入汉中,然后登栈道,进剑阁,一程又一程,迢迢数千里,才能回到川中。 这样兵荒马乱,遍地荆棘当口,能不能安返家乡。实在难以想象。便是一路不起风波,也要走不少日子,才能回到本乡本土的江南。 在迷朦的夜雨之中,一艘花舫从桥下驶过,船头挂着两盏朱纱灯笼,可见舱中着一位姑娘,怀抱琵琶,倚窗轻声唱道:“念岁寒交友,故山烟月。虚负人生归去好,谁知美事难双得。计从今,佳会几何时?长相忆。” 翻身而起,飞腿踢出,左腿未落,右腿又起,双腿交错,此起彼伏,迅若旋风,身子便如悬在半空,第一腿拽塌竹门,第二腿踢折长剑,第三腿、第四腿接连扫中谢志强的左右两肋,将他踢出丈外,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欺身进步这般迅快,尤其他进招之式,看去虽似平谈,但却蕴藏着无比的神奇诡秘。 陡觉眼前一亮,早见宛若翩跹蝴蝶般过来了四个妙龄艳妆少女,都才十七八岁,一般玉肤花貌,好不整齐,头上一式宫鬓堆鸦身穿紧身织锦衫裤,四少女分成浅紫、鹅黄、翠绿、天蓝四色,外披同色风衣。 福建一带,越是离开海滨远一些,山峦地带也就更险峻几分。二人对这里的道路,并不熟悉,虽然沿途到处向路人垂询,但谁也没听过绝情谷是什么地方所在。。。。。 他认为在这一里石室个放有一个碍眼的水箱,并且没有锁,扣之类,将箱盖积木梢连结起来,定是有什么古怪的机括由里面扣紧,轻轻一援,不过是个尝试而已,决不有一撬即开的打算。 这位姑娘的眉若细月,唇红似火,一又杏眼中柔波流转,妩媚动人。 不用问,城中的青楼勾栏汇聚,而她必是其中的一位风月尤物。 他们俩的心头希望也越来越浓,但一股粘粘的杀机,在他们敏感的鼻尖也越来越涩。。。。。 第097章:贪心不足蛇吞象 坪上众恶贼,纷纷跳下松坪,蹑足潜踪于一段乱石岗之间,正想分头绕路翻岭当口,四头人猿已纵下岭去,扑向岭下的乱石岗。一般匪党,立时鬼哭神号,如逢恶煞,腿快体轻的,或者徼幸还能逃出一条性命,手脚略笨的,便死在黑猿厉爪之下。 白墨临一手环抱司徒香香的纤腰,一手按节捻弦,暗调内息,提起一口真气,对准琴弦聚气一吹,琴弦便低陷了下去,竟与用手按捺一般无异。他内力既深,一口真气绵绵不断,琴音更是丝毫不乱,高下低昂,无不宛转如意。 她突然感到腰间刺心地一痛,一阵酸麻直上喉头,她张嘴欲叫,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从她股后飞来一脚,把她直从楼口踢滚下去。她瘫卧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眼里金星乱迸,大张着嘴犹如死了一般。她心里明白,她落到一个身怀绝技、奠测高深的人手里了。 一个云鬓散乱的年轻妇人,怀中抱著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蜷缩在床头。她目光呆呆地望著半明半寐的烛火,脸上充满了焦急与愁苦的神情。 这三杯入肚,才算觉得一股子热气直贯到丹田,自己一怀疑,停杯不饮。跟着司徒香香脸上沾了酒气,两颊红陶两只水汪汪的眼,注定了白墨临一刻不瞬。白墨临也觉得些脸热耳鸣,一看司徒香香自己不自主的,忽对司徒香香起了怜惜之心,心头怦怦跳个不住。 用的迷药,无非药性较为灵速罢了。先师在日,也曾指教破法,临时微一提气,堵住鼻窍,趋向上风,便可无害。最好预先搽点龙涎香,再用湿棉塞住鼻窍,便万无一失。这种下流鬼计,只要预先提防,毫无可奇,要紧的是刚才谢志强所虑,必须一举制其命脉。这话很对,我们对于这层,真得大费心机。 只见它竖起耳朵,不住地刨着前蹄,在牛皮垫席上一阵猛嗅,继而用它那湿润的嘴唇掀起垫席一角一一上官红看得真切,那下面露出了一件白色衣衫。 她猛然一惊,赶忙跳过去,一把抓起衣衫,却是一件围大肩宽的排扣紧褂。她顿觉全身的热血都潮上脸来。 蓦然,他的眼前一暗,接著什么也看不到了,原来窗外吹入一阵寒风刮得纱缦卷起,碰倒了高几上的烛台,烛光随之熄灭。 看起来那把竹剑上面,还隐隐有不少黑色的斑点,分明是血迹的留痕,不由得再向那一老二壮二少仔细打量一番,只见那老人虽然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可是半点也看不出龙钟的老态,反而一双灼灼的眼睛,更显出他有精湛的内功。 正嫌谢志强心直口快,虽然删繁扼要,仍不免透露了几分难言之隐,一双剪水双瞳,正变作百步穿杨的羽箭,直往谢志强。他中了这支冷箭,心里一阵哆嗦,顿时哑口无言。。。。。 白墨临抱起司徒香香,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默默端详著她的睡容。 见她鼻息细微,双颊晕红,两片红唇略见上翘,白墨临心中一动,暗道:“她睡意正浓,我若是轻轻地亲她一亲,她决不会知道。” 却是一片竹篱围着矮矮约三间瓦屋,屋旁种些蔬菜,养些鹅鸡,如果不是带路的孩子告诉他说!“林伯伯的家到了”,那么谁也不信这简陋的地方,就是当朝一品大员的住宅,虽然有带路的小孩子告诉他,但他仍然怀疑是带错了路,他反问那小孩子“这就林宰相的家吗”? 见明间没有甚么动静,遂轻轻落在地上,奔到里间的窗下,仍在穴窗偷窥。只见里问内虽然也有灯光,灯光如豆。在迎屋门的床铺上,和衣而卧着两人,看衣着是那两个男子。灯光既暗,全是头朝里躺着,更看不清面貌。 想到此处,心中又是一荡,忍不住伸下头去,亲向她的口唇。尚未触到,已闻一阵甜香,不由得热血直涌上来。 恃着自己的轻功高人一等,大喝一声扑奔上云,那道人还没有等他扑上,只把右掌一扬,谢志强就觉得一股劲风,当胸撞到,已被道人击中了穴道,不能动弹。 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站在街心,四下望去,只见微风不起,树梢皆定,整个高州镇中,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偌大一个镇甸,人声俱寂,连鸡鸭犬吠之声也听不到半点,实是大异寻常。 早晨尽管还是春寒料峭,白墨临置身在弥漫着亲人气息的氛围中,却感到暖意无限。 马上又要起程了,他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收拾好行囊,然后,慢慢退到洞边,背壁而立,轻轻地闭上眼帘,一动也不动。他似乎要把洞里的一切默记在心,又好象是在心里向这一切默默地告别,万般滋味,萦聚在心头。。。。。 先把上面的瓦揭下两排八块,下面是一层炕土。用一把四寸长鬃扫帚把灰土全扫到一处,把上面的砖揭起,又用一只小锯条,把上面的木条子锯断了一截。 那锯口是两端相对的斜碴,把这木条子拿下来,立刻成一个一尺五长、一尺宽的洞穴。这种手法轻灵熟巧,不仅一点声息没有,并且也不落一点尘土。 因为这条大路上,苗匪充斥,行旅裹足;我也想避免无谓的纠纷,遂捡着小路僻境,踽踽独行。不想走迷了路,绕过了黑心寨,走进了这儿的龙畔图山。这座山占地甚广,群峰起伏,人烟稀少;无法探明路境,只在高处远远看到了高州镇。姑且走下山来,寻到镇上,再作道理。 那人却仍不答话,一剑紧过一剑,运剑如风,顷刻间连发七剑,招招都是致命的毒手。车夫也从地上爬起,反手拔出一柄长剑,猱身而上,出手亦是拚命的辣招。只见双剑左右穿花,阴阳相辅,宛若一座小小的剑阵,竟没丝毫破绽。 他们脸上,都蒙着一块黑巾,两人一高一矮,一使宝剑,一用徒手。那徒手汉子,掌法狠辣异常,而且嘴上也不干净,白墨临以一敌二,除将灯光照射外,却用徒手应敌,那身高使剑的人,剑法精纯,星月之下,剑身上发出一片蓝光,寒光森森,笼罩三丈方圆,剑锋所及,都从白墨临致命之处下手。 这时眼前的河面渐宽,船只渐多,可是河道奔正西下去,看形势定直通到江湾。所走这条道,眼前也有两股岔道,一股是奔东北,相度雁荡山的高峰,奔东北这趟道,一定是直达五龙坪。 往西去是从水路奔雁荡北岭,只是奔西北这趟道,就不大清楚了。往西北这条岔道,远远的有一座镇甸,是往西北去必须通过这座镇甸。。。。。 见这些人衣饰各别,门派各异,其中多是两鬓生霜的中年人,也不乏白发苍苍的老者,显然江湖各派中许多名宿前辈都已到场。白墨临心中突突直跳,一凝神间,便认出他们正是日前在汉水上狙杀自己的各派高手。 罡风飒然,朝剑上便指。对手这把剑,式样奇古,剑身上,泛出一溜蓝光,使人不敢逼视,上官红也知道,这是一种吹发断金,削铁如泥的至宝,普通拳招,还不敢冒险一试。 慌一回身,才知上官红悄悄从卧室出来,掩在身后,面上娇慵未褪,秀发拂肩,罗襟半掩,酥胸微露,一阵阵香泽似箭一般扑上身来。 这时长剑同断,两人内劲相互冲撞,震得双臂一阵麻木,胸口血气不畅,丹田中便如倒进一盆沸水相仿,慌得他们急忙暗运真气护住心脉,唯恐一口内息被逼得逆行倒冲,就算不立毙当场,也得身受重伤,内力损折大半。 不由自主地催动黑马,沿着山脚那条熟悉的小径,快速向洞口奔丢,她倚马洞口,回首俯望,但见洞旁有一条小路婉蜒伸向半山腰那片苍翠的树林;透过树梢,那块葱绿的草坪隐隐在望。 不过这座酒馆,建筑的十分别致,极好的一个消夏的所在。整个酒馆半在旱岸上,半建在水面上,有五间长的一段客座,一溜长窗,全是虾米须的帘子满卷着。 在窗外一溜走廊,走廊下摆了五个座头,这五个座头全是一色青竹圆桌,青竹小凳子,小巧玲珑。 第098章:残雪,残血 在走廊上饮酒吃饭,那河中的小船,来来往往的全从走廊下面划过来,荡过去。 这时,司徒香香已施出浑身解数,但见一条俊丽白影,如隼飞雕扑,兔起鹘落,重重罡气,滚滚拳风,立将那矮身恶徒,绵密裹住。上官红更用灯光在一旁助阵,强烈光华罩定这徒手恶徒,灯光随着他的身子,不停转动。 一同出了大客厅,就奔那东跨院。只见这道院内是一所三合房四面走廊,廊下悬着七、八盏纱灯,照得走廊下亮如白昼。那东厅房内,陈设简单,一列排着四桌。在迎门两桌,一桌荤筵,一桌素席,全摆得整整齐齐,遂请分坐两桌。 他心思飞转,已有了主意,伏下身,悄然潜入江水中,无声地泅到船侧,用手指扣住锚索,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攀上甲板,见左右无人,拧腰一纵,如一溜轻烟般跃上桅杆,再轻轻滑落在舱顶上,用脚尖勾住屋檐,一个“珍珠倒卷帘”,探头往窗中望去。。。。。 把几张信笺,反复看了好几遍,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惊奇、钦佩、惭愧、忧虑种种情绪,同时在他心上翻腾,弄得他如痴如呆。。。。。 她探出半个身子回头望去,见后面已经显得遥远的土冈上,就在那棵巨大的枯树旁边,一匹雄壮的黑马昂然而立,马背上骑着一个披羊皮的身影,那身影还是那样的壮实,还是那样的伟岸。 他的双眼却变得通红,他见新婚妻子关心另一个男人而情急吐血,心中又气、又妒、又恨,再也抑制不住。他将双臂一分,扯断袍带,将一件大红喜袍一撕为二。 不愿抛弃两人感情,只顾说得痛快,此刻想起来,却似自相矛盾,真应该自己掌嘴,怪不得芳心沉痛,此时虽打叠起千万恩情也难半语得窍。 情急之下,不禁眼泪直挂,竟也抽抽抑抑的哭了起来,情人的眼泪可以解决一切,这话不假;而且一副急泪,不是女的专有利器,男的偶然用的得法,也一样有效。 然感到她那只被司徒香香拉着的右腕,一阵刺心的剧痛,痛得她几乎失声叫了起来。她一看司徒香香,只见她脸色发白,银牙紧咬,她那双平时总是显得那么深邃、清澈的眸子,闪着愤怒的火花。白墨临惊呆了,简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身脉络循十二经、环八奇。据脉经传法,脉络周身相通,合长十六丈二尺。人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寸,呼吸定息,合行六寸。人一日一夜,凡一万三千六百息,脉行五十度,周身合行八百十丈。 遵古定时,以铜壶滴漏计算,每二刻,脉循周身一周。按公允公子得这种病时,正值脉息气血走到‘气海穴’。。。。。 暗中叫苦不迭,知道来者不善,绝非寻常。暗中详细打量,这妇人,确实生得别致,芙蓉面,柳叶眉,凤髻龙纹,紫眼锦带,衣著奇古,论年龄,只看得四十开外,背上所负,紫光夺目,细看,原是一面铜盾。 舱中由一道锦帐隔成内外两厅,外侧的高几上燃著一支昏烛,摇摇的烛光透过半卷的湘帘,照著里厅横施的一张竹榻,在布帷角枕之上,半躺半坐著两个人。 半空中嗤的一声,射出一物,势道奇急,正撞在谢志强的剑锷之上。谢志强只觉掌心一震,抵不住这般大力,长剑脱手而飞,砰的一声响,钉入三丈之外的一根大红柱子上,剑身不住颤动,嗡嗡作响,宛若一条银蛇。 故意在一盆火上,又加上一块冰。哪知道这块冰里面,仍然包着一团火呀!那时这块冰,把他冰得透心凉,哭丧着脸坐在一边,定是暗地恨我翻脸无情。 哪知道我心里比他还难过,慌又编出一套话来,劝诫他节欲保身。虽然是故意编出来的,也是实情。而且急急的先离开他,让他一人坐在楼上。再不离开他,我自己定也遏制不住,要撕毁我这计划了。 府第占地颇广,楼台亭阁,雕栏玉砌;古柏花树,枝叶扶疏;前厅内院,曲径回连。 只觉一股劲风逼来,虽看不清楚对方的轮廓,但他听风辨器,反应奇快,一沉肩,骈指如剑,双指齐发,噗噗两声轻响,那人左胸“天池穴”、右胸“右宜穴”同时中指,然而,那人竟如若不觉,身法毫无滞涩,依然合身击来。反是白墨临的手指触处有如铁板,指尖被震得生疼。 顺着这谷口进去,曲曲折折,可以通到一处绝壁悬崖。那悬崖高有千仞,抬头望去,亘入云天,真叫人动魄惊心!那悬崖上就是金顶。我的一些值钱药草,就是从那崖壁上采来。 司徒香香是一个烟花女子,也是我在落拓时候唯一给我关怀的人。在世人眼里,她也许只是一个倚灯卖笑的青楼女子,但在我的眼中,她却是世上最圣洁无瑕的姑娘。在她面前,我只觉自惭形秽。 白墨临分寸拿捏至及,五丝透骨寒风,兜胸而至,上官红只觉呼吸间,闻到一抹微香,还夹著几分腥味,知道厉害,忙把麟白墨临往司徒香香身上一推,右手疾朝上搭,蓦地一翻腕,手臂一圈,十指如钳,朝对方肋下扣去。 整座府第虽然幽深壮丽,却显得冷冷清清。真是庭院空阶寂寂,花园草木荒芜,虽处京华闹市,却如置身幽谷。上官红已离家十年,今日来归,触景生清,不免有些感慨。白墨临离家时年纪尚小,记忆已觉依稀,今见府内这般宽广清静,正中心意,暗暗高兴。 锦榻上挂着的辟邪剑,连鞘带剑果然失踪,慌拿起镇纸的玉狮子仔细鉴赏,通体晶莹透澈,色逾羊脂,雕琢精致,细于毫发。尤奇通体雪白无瑕,惟独一对玉狮眼,赤如火齐,光芒远射,确是稀世之宝。 那悬崖顶端光秃,全无缝隙,寸草不生二半崖上却灌木层叠,藤蔓为梯,可以攀缘而上;每到初秋,可从那里寻到许多蝉退、蛇衣,初春趁积雪未化,还可从崖上采到珍贵的还魂草。 滇南苗寨房屋,大小不一,大概倚山筑岩,树木为栅。刀锋家金驼寨独孤府却是半苗半汉的建筑,体制较崇,占地颇广,围墙凌厚,望楼四角,前寨后寨,屋宇深沉,而且警卫森严颇为威武,无异一座小城池。 三道紫光,连环射出,如匝地紫虹,掠空而起。白墨临剑光一撞,三星摄魂钉,外壳根脆,一爆之后,内有飞针一束,根根细如牛毛,往外散开,力道奇劲。剑幕绵绵,几把全身笼罩,但飞针细如毛发,沿着弧影,由侧面直奔而至。 雍容而无脂粉气,娇艳而无柔媚态。言谈动止,但觉其神情慧秀,眉目含英,鸾英想尽各种名花,都觉无可与她伦比。她突然想起《崔莺莺传》中对“天生尤物”的慨叹那段话来。 这时天色已蒙蒙发亮,进得镇来,只见晨曦透过淡淡的薄雾照下,可是长街却空空荡荡的,竟不见一个行人。 虽然病楚,一见玉郎情意绵绵,不觉芳心感动,就在他颈项之上,吹气舒兰,白墨临只觉颈皮微痒,不由把头颈一缩,左右微摆。 急忙下马,小心翼翼进到洞内,发现洞内异常宽阔,地下也十分干燥。她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察看四周,只见地上铺着厚厚的松针,松针上还留有几张看上去似未被带走的牛皮垫席。洞角放有瓦罐瓦钵、干柴火种,以及麦粉等食物。 打开手帕,见帕上绣的是一棵开满花的琼树,枝梢有一只飞燕栖息,针角细密,绣艺极精,握在手,微觉湿润,那是上官红的泪水还没有干。 楼上亦分三间,中为藏书所在,两旁乃谢志强与姚雪卧室。小楼布置得极为雅致,正厅侧厅,壁上挂满名人字画。楼上配有走廊,可以观赏花园景色。 白绫内衣,透出雪白儿的胸,从肚脐粉颈直至胸口,肤光夺目,一抹兰香,中人欲醉,直沁心脾。白墨临已深深地陶醉了。因为伤在臂间,延及胸部,非将雪白的兜胸解开不可。。。 第099章:知是故人来 左首这人,年约四旬上下,白净面皮,修眉朗目,穿着身便服,青缎子官靴。 右边那个年约五旬开外,面色红润,两道浓眉,一双深目,鼻直口阔,唇上留着短须,神色中隐含着一种凛凛不可侵犯之气。 两人相隔约有一丈开外,他右掌往前一伸,白墨临心坎透过一股强烈热流,全身肌肉抖动,前胸本似压着一块重铅,沉闷已极。 这一来,突感一轻,喉头血腥直冒,张口一吐,一块鸡卵大的黑血,竟从口中吐了出来。 用内家疗伤,法至普通,但在一丈开外,用纯阳真热,把体内血淤,一举逼出,这不但功力精纯,而且必须认穴准确,纯阳真力,可发可收,否则毫厘之差,必酿成生死之别,会这种功力的人,举之震宇,屈指可数。 上官红身穿深红色黑缎滚边上衣,下穿深蓝色布裤,腰系菊黄色丝带,配上她那张粉里渗黄黄里透红的俊秀脸蛋,更显得英姿飒爽神采照人。 她将宝剑插进革囊,弓带佩挂腰间,牵出她那匹神骏欲飞的大白马,将鞍镫备好,革囊挂上,准备起程了。 谢志强走近一看,也颇感惊奇。 原来那盒子底上,刻着极为精致的山水,但玉石晶莹,雕刻又细,不留心察看,几使人分辨不来。阳光一照,里面续命神脉的颜色,微与玉石不同,所刻山水,确不简单。 来到穿堂门前,见风门上微有些光亮,不似前面门上那么雪亮,估量屋内的灯光,一定被厅房中的闪屏挡住。 轻轻捏在门环,把风门微启,果然迎门三尺就是一座高大的屏风,白墨临闪身蹙入门内,随手把风门带上。 闪屏旁的两边夹道口全挂着软帘,闪屏后尚放着些净面具,说话的声音在屋内的东首,抬头看了看,上面在丈二尺高处,是一层雕花透梗的木屏顶子,建筑庄严古朴。 司徒香香伏在鞍上放声痛哭起来。哭呀,哭呀,直哭得湖水兴波,青山失色,树梢积雪也化作满林泪水,直哭得白墨临心碎,姚雪肝裂,青骢马也不禁泪垂。 大门推开,大步走进两个汉子,一色的黑衣,头戴斗笠,肋悬长剑,最显眼的地方是两人衣襟处各有一对鹿皮口袋。凡是江湖人都知道,这一对口袋便是蜀中唐门的独门标志,里面装的便是威震天下的唐门暗器。 左边是一道高高的围墙,围墙上半露出一株株古柏的树梢,他知道那围墙里正是上官府的花园。 围墙外有几株高大的柳树,万条柳枝把空地覆得一片浓荫。 一来由爱转恨,翻脸成仇,上官擎天满腹妒念,一发而不可收。他右手三指虽开,但残而不废,而且功力不减,碧虹映月,鲜艳绝伦。 刀光一卷,招化“翠叶吹凉”,人更加如浮光掠影,不避强光,刷刷连声,迎招迭式,竟从空中狠狠劈来。 众人怎知此刻他脏腑之中,犹似数十把小刀乱攒乱刺,谢志强四掌柜这一击实是非同小可,虽被卸下大半劲道,毕竟还是受了内伤。 这时他使尽了力气,才将这几句话说得平平稳稳,没泄半点痛楚之情。 过了一道黄土冈,两面山势,较为开展:左面忽高忽低的沙土冈子,土冈上面,只疏疏的长着几株大松树;右面是黑压压的一片树林。 树林背后,是一层层的峻拔山峰。中间一条坦坦的山道,直看到那面两山交错形似门户的山口。大队车辆,走上这条坦道,忽听得右面树林背后的山腰上,唿咧的几声口哨。。。 上官红已早发动,珠光照着剑身,迸出一片紫芒,剑刃迎风,响起轻雷一片。在十彩流光笼罩之下,她挥动手中宝剑,剑气护住全身。只闻一片嘶嘶嗤嗤之音,红光竟被弹得纷飞四射。 老者似乎怀有什么心事,眉头微锁,对四周的众人看都不看,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望著火堆默默出神。火堆烧得正旺,噼噼啪啪的火苗窜起老高,映得老者脸上一片通红,不是别人,赫然正是蜀中唐门三大长老之首。 身法又奇快,相得益彰,似穿花之蝶,织柳之鸟,掠云之燕,避实就虚,剑如游龙。 一个个都麻了脉,睁着眼向那面树林里瞧。忽听得树顶蹄声响处,泼风似的跑出两匹马来,一色的枣红马,马上的人,都把一顶大凉帽掀在脑后,一色土黄茧衫的短打扮,飞一般横冲过来。 西面是一架书案,上面文具井然,东面的大床,上面放着一张楠木卷书式的小炕几,摆着一只白铜的三明子烛台,红烛高烧,烛台前两只细瓷盖碗。 厅房虽宽敞高大,一共点着六架三明子烛台,十八只红烛,照得厅房通明。 脚下并不停留,只有一股劲猛闯,哪知转来转去,仍是转不完的丛丛修竹,处处沙丘,心中就发急起来,试着按河图之数,先后天阴阳之理,遇阴而右,遇阳而左,但转了半天,仍然无法转出,心中越急,越是发慌,心气一浮,就渐渐娇喘吁吁。 留下明珠一颗,珠光乌黑如墨,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墨光珠,珠旁放着一块碧光闪烁的噗玉,那而是石中之物,不过被割去一小块。 玉下,还压着字条,字如铁划钩,异常苍劲,除告别感激外,并谓以明珠换玉,两不相亏。那谢志强知道对方原是风尘侠隐一流,一丝不苟,所遗明珠价值之高,已在美玉之上。 这一日,扬州城中忽降了一宿瑞雪,从午夜直下到拂晓,迎春小筑的房前屋后尽成一片素白。 院中几株红梅树都结满冰凌,点点腥红的梅花,与白雪相映,尤为艳丽,将小院点缀得份外素雅洁净。 可是大殿内小脚山上发出来的秽臭,越来越盛,钟内小情人,已经身体虚弱,怎经得天天薰着这样秽气,早已薰得命如游丝,只剩一口气了。 在白墨临听到钟声,他已水米难进,只剩了奄奄一息,命在旦夕了。 下面黑沉沉的是一条箭道,看情形是守卫亲兵的宿所,由南往北处有一排较矮的房子有十几间长,窗上隐隐有灯光。 白墨临飞身蹿上屋顶,翻过这排矮屋,前后是一处宽大轩敞的院子,迎面是大堂。 为探究竟,也在附近察看一会,来人竟把身形隐去,似乎不欲立即见面,只得罢了。 山后石洞,一找就着,那是一处山石的裂缝,但并不深透,才入内,即见一位淡红装的女子,卷伏在地。。。。。 霍地一伏腰,腾身猛窜,从凤儿头上,一跃四五丈远,直向她身前落去,脚一点地,再又纵起,施展八步赶蟾的轻功,追赶上去。 到了傍晚时分,瘦西湖畔华灯初上,点点灯辉与皑皑白雪相映,朦胧中宛若仙界一般。 数十家青楼勾栏的生意,丝毫未因这场罕见的大雪而冷落,依然是家家笙歌,户户欢声,一派升平景象。 故踏洪门,走中宫,串铃幌处,连珠响亮,他想得好,要以串钤声扰乱铁上官擎天的心神,同时缩肩,旋身,滑步,左手骈指猛点上官擎天的气门商曲穴。 姚雪是天下闻名的佳人,只是平日足不出府,有缘识卿之人便极少,在场的数百江湖好手中,虽大都听过她的芳名,但目睹芳容的人却不多。此刻闻声一望,见她果然美艳绝伦,无不由衷而叹。 一瞬间,她对白墨临病体的牵挂,处境的忧思,竟一齐涌满心头,化为依依之情,激起她对白墨临深深的怀念。 她真想立即纵马赶去,哪管烈日当头,哪管夜露浸衣。。。。。 第100章:虎鹤双形 白墨临霍地耸身一跃,腾起三丈高下,身在空中,两臂倏地一抖,只见数十缕寒光,漫天花雨似的,分向各人射到。 渡过巢湖赣江,正向西南进发,经行之处,山地为多,因为同行人多,一路言笑晏然,毫不寂寞。四月初夏,美景撩人,野草繁花,遍地皆是。 姚雪抖擞精神,提着一把雪亮的钢刀,来到绳前站定,吸气凝神,将刀一抱,一蹬脚便纵上绳素,任绳索左右晃动,她却稳立绳上,面色自如,纹丝不动。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掌声、哨声和喝采声。声音之大,犹如滚起一阵春雷。 谢志强也紧紧凑上,将铜锣急雨般地敲打起来。姚雪趁势亮开刀,上盘下旋,左劈右砍,忽前忽后、时进时退,只见银光闪闪,红裳翻飞。 这是伏龙剑法的进手招术,一剑出手,即矮身盘旋,一招紧似一招,绵绵不绝,刺褪,削胫,剁足,专攻下盘,一时间寒光匝地。 对方纵然内力深厚,毕竟年纪已经衰迈,自己却正当年轻,精力充沛,只道时刻一久,便有取胜的机会。岂知上官擎天不但武功超绝,精力更丝毫不逊于少年,出手越来越快,内劲随之不断加重,有如大海潮涌,一浪压过一浪,竟似无止无休一般。 那两位淡红衣着,竟是两位绝佳的丽人,头一位,眉弯新月,脸若朝霞,楚楚蛮腰,眸同秋水,娇波流盼,笑呵做戏。原是一位既美且艳的少妇。 只见殿堂两端摆了两桌酒席,席上用的全是金杯牙筷,玉盘银碗;盘里碗里盛的也是海味山珍,豪奢已极。便殿中央另设小桌一张,桌上只摆一杯一筷,另仅设冷菜、糕点、水果数碟,这显然是王妃的席位。 进来的是个乡农模样的汉子,蓝布短衫,白骨钮子,蓝布中衣,白布袜子,十纳帮的大掖巴洒鞋;肩顶扛着一条哨码子,哨码子上有“九州堂”三个黑字;手里拿着一条白布手巾,用它不住擦头顶上的汗。看那怯头怯脑的神情,倒很象个庄稼汉子。 她失手,心里一紧,后来见她做得那般干净利落,心里也感到一阵欣慰。但他还是用一种既有赞许又带责备的眼光瞅了女儿一眼。上官红娇媚地一笑,将大辫一甩,背过身去。 静心细听,觉得音韵非凡,渐入佳境,似乎几根琴弦中,有时曲曲传出儿女的柔情,有时也隐隐地起了英雄的叱咤,忽柔忽刚,忽扬忽抑,便像风尘三杰,在那儿对话一般。 等到调终音绝,刘道贞还昂着头痴痴地在那儿欣赏,耳朵边似乎还存着袅袅的余音。 壁上凸起之处,都陈列着桐棺一具两具不等。棺材里,都摆着死尸,因为洞里潮湿阴暗、尸体腐烂,已变成黑色,而且特别显得浮肿。桐棺累累,尸秽之气,正从尸体发出。 才能知根知底,最后悔的是,平时游蜂浪蝶,进入香巢,只有雄的,没有雌的,雌的都是袋中人物,偏偏这一遭,破了例,连那女的都是陌不相识的外来货,任凭有司衙门,三推六问,连过热堂,也只能说出那晚一男一女一点面貌格局罢了。 他双手施展的招术截然不同,却丝丝入扣,虎鹤双式齐施,将猛虎雄健之势,飞鹤灵动之姿,于一式中同时出现,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只此一手,便知他将南北两派的武功别创蹊径,融会贯通,已是卓然成家。 见迎面是明三暗五,前出廊后出厦的客厅。前面水纹式的格扇风门,被里面的灯光映得雪亮,厦檐底下也悬着纱灯,厅房门口站着两名听差的,全是穿灰搭连布的长褂,戴红缨纬帽。在走廊的西南角,有一间屋子,正有两名差人在里面说话。 里边是一道小院,西跨院里是一间北房一间西房,东院是一间北房,一间东房。从北单间旁一个极窄的夹道,穿过去往北走,正是正房的后窗外。 敢情这里是店房的北墙。上房的后窗下,是五尺多宽的一条夹道,靠墙根堆积着许多破旧的家具桌凳,夜间店里有打更的伙计,这里也算是更道。从东小院里进来,顺着上房的后墙绕到西边小跨院。 剑法中的八打、八封、八闭、八进、八退、八顾、八式、八变诸多变化合于一体,说来虽只是一招,但中间实蕴了八八六十四路变式后著,尽是妙到巅毫。 一千多名应考的武举,个个箭衣快靴,背弓胯箭,静静的排列在演武厅两旁,直排出老远去。 演武厅左首一座两三丈高的将台上,矗着直冲云霄的一支旗竿,上面扯着一面迎风乱飘的杏黄旗。旗竿的下面,肃立着两位顶盔披甲,有职守的军官。 一阵呼呼之声,似从洞底深处传来,因为全洞内宽口窄,气流急冲而出,引起刺耳锐啸,不多时,立觉石洞雷呜,恰似天崩地塌。 滚滚狂风,满洞飞卷,旋风无数,都吹向那棺中腐尸,卷起一股尸秽之气后,回旋数匝汇为一股强大气流, 眼见波涛汹涌,耳听得潮声愈来愈响,轰轰隆隆,声如闷雷,又如千万只马蹄同时敲打地面一般。 但见一条条白线向海岸急冲而来,这股声势,比之雷震电轰更加厉害千百倍。 这一招力似穹庐,圆转广及,实是无可躲闪。他的虎鹤双形手堪堪攻到对方身畔,竟再也递不进去,无奈之下,只得回掌相迎。 砰的一声,四掌相交,两人各自一晃,随即稳稳拿桩站住,双掌亦相互紧紧粘在一起。这时,两人各运玄功,比拚内力。虽然静立不动,却比拳脚器械之斗更加激烈凶险,而且毫无取巧之机,稍有疏忽,便将落得骨碎筋折的下场。 早已气聚丹田,抱元守一,凝神运气,虚空劈出一掌。这是佛门大般若掌,无坚不摧,无柔不克。 一连氤氲起处,隐隐泛出一声轻雷,把那排山倒海,奇毒恶臭的腐尸魔功,往旁一卷。白墨临和司徒香香身旁,似多了一堵无影之墙,把自己隔绝起来。 相度这座厅房的形势,后面必有厦檐穿堂门后窗,好调剂屋中的光线,遂沿着走廊顶上往北面厅房上飞纵过去。赶到后坡一看,果然厅房后面是探出的五尺厦檐,檐下倒是黑暗暗的。 后面也是一道小院,连着厅房后厦檐也有走廊,东西廊下一面是三间厢房,北廊下是个月洞门,双扉静掩,全院没有一些灯光。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阵阵潮声已是震耳如雷,但那几声弹拨的乐音,在这惊涛骇浪中,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的清脆,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是此地人,身边一无所有,连路的方向都认不清,这么大年纪,也没法逃出山去,唯一的地方,只有仍回寺去。他知道寺内还留着不少可吃的东西,还能延长自己一条老命。 她钻出了山窟窿,望见了雷音古刹的殿屋,便向那面走了过去,她走过一条山脚下的旱沟,蓦地瞧见一个穿红衫的女子。在沟内慢慢的爬着走,而且已从一条斜坡上,一点点地爬了上来。 他的心中也拂过一缕怅然若失的思绪。但随着出现在眼前的却又是塔城城外林边旷地上的那番情景:一副怒气冲冲的面孔,几句冷冷的话语和那傲然而去的神情。 气凝丹田,全身重量交到双臂上,跟着下身往上一起,脚尖往后面穿堂门的上面横过木上一挂,全身绷在上面。 从雕花透梗的横盾子往这厅房一看:只见厅房中轩敞非常,足有三丈多的进深,闪屏前是楠木的大条案,双八仙桌,太师椅,上面红缎子南绣椅帔、坐垫,条案上摆着鼎彝之属的陈设。 跃上一座巨岩,前面一览无遗,只见对面十余丈外,有一块凸出海面的巨礁,礁上盘膝坐一人,面前横置一琴,右手五指挥动,袖口劲力鼓荡,隐隐发出风声,竟将溅到衣上的海水一滴滴的反弹出去。 此人似怀绝大怨愤,扬手便是三只柳叶刀,朝着西边一块扇形麻石,刀走弧形,三面包抄,银光闪烁,嘶啸刺耳,往麻石之后落了过去。 当然,一道强烈白中带紫的光华,从石后冲起,那强光,照人双目,直使人眼不能睁。僧俗四人,忙各用饱袖将脸遮住,迫不及待的朝左右散开。。。。。 第101章:采花贼 说话之间,小艇已离岸百丈以上,正向着通往凤仪的波罗江方向驶去。 也就在此同时,百丈外一艘快艇,箭疾地射向谢志强,昏黄月光下,还隐约可以看到那快艇上一抹淡淡的红色人影。 谢志强只觉腹痛如绞,丹田之中,似乎一只焚炉,无边热流,直往顶门源源冲去。 他微微仰起头来,目光微微一瞥,只见后面百丈外两艘快艇,并肩急驶而来,连那刚刚交错而过的那一艘,也在水面上划出一个大弧形,准备掉头追赶。 可是司徒香香却丝毫不露痕迹,粉脸上微带笑容,秀发披肩,蓝衣垂地,宛如一朵仙花,那情形,直和仙女一模一样。也不知白墨临作何想法,把胸前玉佩,解了下来,当场系在她的颈上。上官红玉脸微变,似嗔似喜,缓缓扭转娇躯。。。。。 已达岭端上方。东北角,山形稍低,但怪石林立,老树撵云,距离上官擎天跌坐之处,约有数百丈远近。 在康蜀交界之处,有一大雪山,地处高原,山逾数千仞,广襄百余里,长年大雪封山,冰峰玉柱,宛如玻璃,寒风怒号,刺肌砭骨,极少人行。 石隙之间,颇还生着几株秃松,虬枝劲干,把碎心岩陪衬得恐怖异常。这绝岩之上。此刻却坐了一位,僧袍百结,须发皆白的老和尚。 山势回峰合抱,就在当中,有一冰岩,岩下有洞,雪光一照,洞如碧玉,白中泛青,乍看之下疑是玉宇琼楼。 抬头向上望去,石壁十几丈以上露出一个怪头脑,金发火睛,掀脉拗鼻。迎风飞立的金发上,还簪着一朵碗大山茶花,一对凶光熠熠的血睛,正注视着我们,厚唇上翻,獠牙豁露,咧着一张阔嘴,怪笑不止。 骤看去,这个怪物好象从天衣无缝的石壁里钻出来似的,在这无人之境,骤遇这种怪物,谁也得吓一跳! 相离那矮屋尚有十几丈远,才发觉这排草屋前竟已摆下了阵势。只见在草屋前五丈外地上埋了几十根青竹子的短竹竿,一律的埋在地上,每根竹竿长有二尺多,每根距离全是二尺五寸的档子,正合一个步眼。 白墨临一望而知是轻巧提纵术里最巧妙的功夫,全是脱胎于少林派的梅花桩。 上官红一走,心灵上不免略起紧张,立即纳剑还鞘,双掌一合,“燕子穿云”,身子如排云御气,离地两三丈,猛朝正西直跃。 声儿向洞内行去,越走越黑,什么也瞧不见,只觉脚底下步步向上,似乎洞内地形是个斜坡。走了一段,猛听得身后起了兽蹄奔腾之声,甚疾如风,刹时擦身而过,只觉手上触着毛茸茸的兽毛,也不知是何兽类?一忽儿后面巨猿怪啸之声又起,啸声贯洞,嗡嗡震耳,到了身后,越过我们跑向前去了。 不觉怒极,两把长剑,分从左右猛刺而来。琼娘用剑光护住全身,勉强将两人接住,惠元不愿同门相残,用牟尼身法,几式回旋,立即脱出剑光之外,他一心想除去武成林,故于飘身掠影间,神剑出鞘,剑式一领,“笑指天南”,巧点将合,又快又猛。 已经上了青竹桩,自己身形往下一矮,在桩上由左往右一个走行门迈过步的姿式,居然如履平地,行走如飞,沿着边锋矫捷如飞的趟下来。一来是试试步眼,二来是要看看谢志强走开了有多么纯的火候。两下是背道而驰,动作极其巧快,遂在第二次边锋趟回来,到原起脚处一站。。。。。 石径通过一处绝岩,岩高十余丈,正待穿身而过。忽闻佛号震耳,一位身材高大,手挽七宝弓,背插漠云矢,身披月白僧袍,年约五十余岁的和尚,早已出现岩端,背后还站着六七位光头弟子,一律握弓搭箭,屏息以待,只等和尚令下,立即箭阻来人,气势之盛,使人不寒而惊。 斧削一般的石壁,下临深渊,碧波涟游。从百丈峭壁挂下百道细泉,铮琮交响,其声清越。溪面颇宽,十丈以外,古木成林,环抱溪面,森森一碧。 这种异木,高可参天,树身大得骇人,大约十个人也围抱不过来,却从水中挺然长出。无数异鸟,毛羽五彩斑驳,飞舞交鸣于水木之间,如奏异乐。 正在热情奔放,恣意缠绵之时,郭女的上衣,钮扣儿也解开了数颗,光华一照,遍体清凉,两人如梦初醒,不由暗吃一惊。白墨临连把双手松开。郭女也觉羞红上颊,又恼又愧,正待把一股怨气,推在白墨临身上。突从洞顶上,飞落数条人影。。。。。 这名报事红旗,却不是那种打扮,一身疾装劲服,从他脚底下看,已知是很好的一身武功。年在四旬左右,黑黝黝的一张脸,重眉大眼,猿背蜂腰,一派英挺矫健之态,看情形绝不是小卒。 司徒香香抱病而出,佳人全身火热,喘息微微,云鬓不整,病态十分,但愈显得国色天香,俏艳中却含着几分清丽,宛如西子捧心,谁见犹怜,她一出,敌我双方形势,均趋紧张。 每当夜深人静,她独自静卧床上的候,她对白墨临的深沉思念,就像春风荡起的千层细浪,在她心里逐卷荡漾,使她无法入眠。有时这深沉的思念会变成深切的担心,荡漾的微波也就变成了翻腾的巨浪,在心里拍击冲漩,竞使她起坐彷徨,不知所措。 可是地势过分荒凉奇险令人难免怀疑。原本是从分水关前起,一道峰岭把水路给断开,沿着岭下全是水程,没有陆地。有的地方,仅仅是岭下有可以容得擅武功的着脚。 她才告辞出店,向大街走去。当她走到南街街口重又经过那座威严、肃穆的府第时,门前那对妩媚如生、跃然欲下的大石狮子,好像和她已经非常熟识了一般,都鼓着一双圆圆的大眼迎着她。上官红也不觉停下步来,欣赏着那对石狮,心里感到无穷的乐趣。府第门前是一片肃静,从门前坝上经过的行人车马,都声噤鞭停,显得十分畏敬。 这时脚下忽的往西南延展下去,渐渐离开这道高岭,所经行之处,是一片荒凉的高岗,越往上走地势越高。虽然前面那人好似轻车熟路。 就这样,她在这一天里,几乎走遍了永定门一带的街巷河沿,也记下了每一家茶楼酒肆。她每到之处,总要引起人们的注目,在那一道道向她投来的目光中,有赞叹,有惊异,有倾慕,有嫉妒,也有邪恶。 轻盘巧纵,迅捷如飞。不大工夫,已到了一片峭壁上。距竹栅下还有三四丈,续命神医郭子仪把身形往极暗的地方一隐,白墨临也随着往这段悬崖的折转处,背向着山壁,那郭子仪这时却也把身形贴住山壁不少动。 第102章:在沉默中爆发 随即沿着这山坡各自隐蔽着身形。只见这一带荆棘塞途蓬蒿阻路,这种道路,虽是易于掩蔽身形,可是极容易带动声息,行藏败露。 语犹未竟,姚雪早已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腹中食物如坝决河堤,一倾而出,胃酸胆汁,也呕吐无余,吓得上官红玉容失色,全无主张,连上官擎天,也束手无措。 门内地方很是宽阔,借着天然的地势盖的房子,石墙圈起两株高大的青松。这两株树的树干,粗可台围。两株树如同两柄伞盖一样,浓荫匝地,把这院内如张起碧纱天幕。迎面是三间石屋,两廊一边各有一间;石屋建筑的虽是十分简陋,可是分外显着古朴。 解穴时,姚雪面对神僧,跌枷而坐,两掌平胸直伸,上官擎天,也用两掌抵住。只一接触,不到一盏茶时,两股强大热流,沿着姚雪双臂,直达全身,但心头五脏间,立感一阵剧痛。移动时,双目昏花,那身子几乎往后栽倒。上官擎天,朗宣一声佛号,同时,他掌心之内,似乎立生了一股吸力般,把琼娘身子定住,那热流,愈流愈快;而且温度愈来愈高。。。。。 就在这时,突听得一阵冰花翻腾的声音,往下看时,只见再往下十几丈竟是很阔的水港。 一行四只快船,如飞的驶到,每只船上很显明的挑着两只方灯,只闻轻桨翻波,浪打船身的声息,连一个说话的也没有。这四只船一字长蛇式来到近前,四只船全是倒翻轻桨,啪啪啪的把船定住。 跟着把桌凳摆开,请大家稍进饮食,稍解彻夜的劳顿。这时东方已经发白,大家见这猎户一片真诚款待,这陈年佳酿,更是清香四溢。 佐以山居常用的食品——腌菜、卤蛋、风肉、鹿脯这些野味,在座的人全是轻易不常入口的。 大吃一惊,一式“云雾巫山”紫电横空,势挟风雷,光华相触,暴响起处,火花纷扬。百炼精光的缅刀,正和金牛剑刃锋相触,姚雪手臂一麻,握剑不住,伏龙剑飞起老高,谢志强狂笑一声,人如一只大雕,纵高五六丈,正想伸手接剑。不料白墨临一声清叱,人声随起,带着十彩光华,两人势子都快,而且均于同时握着剑柄。 虽是循着原路,可是不时的用投石问路之法,惟恐经行之处,或有伏桩。不一时到了盐仓盐滩一带,这里反倒黑沉沉的,方才那些船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港,此时水面上一只船也没有了。 把头一昂,嘶咧咧一声长嘶,实大声宏,音震林谷,四蹄动处,已缓缓前行。可是越走越快,到后来穿林越岭,成排树木闪电般往后倒去,耳边上也起了风声。 从房里出来,走到对面,遍察诸人,脉息之间,毫无起色,桌上油灯,萤然如豆,照着病人,几如死尸。这些都是天生红粉,绝世丽人,只此数日,即酿成如此巨变,而且一筹莫展,冰莲雪藕、兰宝天露,毫无奇效可言。看来他们也难支持太久。。。。。 上面是两名撑船、两名穿着水衣,油绸子蒙头,立在船头往外驶出四五丈远停住,四名水鬼兵立刻耸身跃入水中。 船上的匪党,又有一名跳到岸上,见他探手到水滨,跟着一长身,从水中提起一根铁链子;下面却是拖着拦江网、倒须钩的横江索,跟着提着铁链头上了快艇。那先前下水的全翻来。 赶到了分水关附近,离着还有半里之遥,忽的后边一片水花翻腾,跟着从里冲出来四只快艇,上面灯笼火把,照耀得水面上如同白昼。这四只快艇还没冲到了分水关前,空中突然嗖嗖的响箭凌空而过,白墨临立刻止步不前,隐身在暗处。 上官红已脱去孝衣,露出全身本来面目。仍然背负双剑,腰挎镖囊,青绢约发,绣巾束腰。疾似飘风,人已窜到堂口暗处;蔽着身形,从前廊窗口雕花窟窿内,向外查察。 也纵身出来,用轻灵的手法,把断栅竹接上去掩去了痕迹。这时里面纷乱的情形愈加严厉,芦笛的声音四下响应,从里陆续不断的往水路隘口冲去。也有双桅的帆船,也有快艇,也有风帆,也有梭艇,所有船只全是盛张灯火,把这分水关里的水面上,凡是水陆要紧的路口,全布上防守的船只。 可是寨前寨后一点形势和平日布置,也看得出一点大概来。大火方海港寨这点基业,还比不上上官家的规模,郭子仪凭这点小小基业,居然敢犯上作乱,真是丧心病狂。 传到省城,不知怎的渲染,认为火已燎原。其实照大处观察,郭子仪没有白莲余孽鼓动迷惑,未必敢占据城池;一半也是平日地方有司,软弱无能,养痈贻患。 大约只要把几个白莲教余孽压服下去,郭子仪便无能为。所以晚辈预先布置了一着闲棋,叫老虎关、大理两处官军,虚张声势。万一我们成功,他们也可不劳而获,铺张扬厉的表一下克复失地的功劳 把两块石块分握两掌中,运足了臂力,右掌中这石块,往左边峰头抛去;左掌这石块,往右边峰头抛去。这种臂力若运用足,这石块能抛到十余丈外,两边石块分落在两边山坡。这一来,立刻两边峰头栅内,胡哨吱吱的连鸣,从丛草中和小树丛中,分窜出六七条黑影,全挟着青光闪烁的利刃。 首先跃下堂阶,身方立定,院中假山背后,一株高出屋檐的梧桐上,哧哧两支袖箭同时向身前袭到。慌一塌身,撩起孝服,贴着地皮纵了开去;两支袖箭挟着尖风,已从他头顶上擦过,却被后面跟踪飞出的上官红用剑劈落。 这班人似有训练过的情形,显露身形后,各据一方,把这一带都够出入的道路,全把守住了。这一来水旱两面形成铁壁,任凭谁也不能暗中出入,这种防守的情形,不算不周密了。跟着从两峰上出来四名匪徒,分为两路,全是一手提着利刃,一手持着孔明灯。 你们跟我来! 两手一扶轿杆,唰的飞身而起,人已窜上路侧两丈高的一座危岩,接连一起一落,人象飞马一般,已从岩头窜上近处怪石突兀的崖巅。一群黑猓猓手足并用,象猿猴一般跟踪而上。我也跟了上去,瞄着白墨临的身影,飞跃于层崖危壁之上。 虽然身子一挫,一声怪吼,前蹄一起,呼的往前一纵,竟是腾云驾雾般凌空而起。等得四蹄落地,我回头一看才知危崖中分,断岸千尺,五六丈距离的空档,竟被它一跃飞渡,万一跌落兽背怕不跌入无底深渊,粉身碎骨。 山风飘来,正吹向觉虚,一股浓郁香来,似发自姚雪的手帕,由鼻端直达顶门,丹田奇热,扩及全身,立觉眼花耳鸣,四肢无力,几至立身不稳。上官擎天知道上当,忙将全身真气,勉强提住。。。。。 第103章:乾坤大挪移 绵绵细雨已停,但见夜风卷起星星点点的残败花瓣,飘过青石板铺成的街巷,落在一片又一片的水洼里。 长剑如虹,旋身一绕,顿现万朵梨花,箭弩碰着便飞,随一点瓦面,只见寒光赛雪,匹练绕体中,白墨临已跃到了前一排房屋之上,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脚下不停留。 姚雪的母亲将上官红久久地审视着,当她的目光移到上官红衣衫上那些刺绣着喜鹊闹梅的花纹上时,她的目光却突然停住了。 她眼里不禁闪出惊异的神情,将那些花看了又看,还伸出手去将衣衫上那些花纹、锁边摸了又摸,渐渐的,她眼里也由惊异变成了伤悲的神情。 待喝到第三坛酒的时候,他们都已堪堪喝下五十大碗。这二人虽然内功精湛,但也有了六七份醉意。 这衣裙的颜色、绸料、锁边,特别是衣裙上绣的那团喜鹊闹梅,都与郭子仪早年前亲自安排请人到家里去做的那身衣裙像极了!简直可说是一模一样。因此,郭子仪适才一看到上官姑娘身上穿的这衣裙,便不禁想起那套衣裙来了。 白墨临哈哈大笑,道:“这一大碗酒抵得上七八杯,咱们连尽五十大碗,草草一算,也有四百余杯。李太白有诗云:‘会须一饮三百杯’。咱们之间不分胜败,却已胜过当年的酒仙了。” 上官府遭受五位杀手连连袭击,搅得府中鸡犬不宁,上官擎天身有护府之责,忙得他顾东顾不得西,绝无半分闲暇顾及自己的私事。今夜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及时出府,享受一次云雨欢爱之乐。 遥见东南方如飞驰来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因为太远,看不真切,敌友未分,忙向驰来的两人迎去,眼见相距不过十来丈远近,赶急借着一座山墙后隐着身躯,奇怪的是:自白墨临向那两人迎来之后,所经之处,再无箭弩射来。 听说洛阳最大的勾栏宜春院中,新雇了江南的一名清倌人,正当二八年华,色艺双绝,他早就定下了这个姑娘的第一夜,苦于无暇分身,一直未能如愿。 取刀在手,握刀柄、压绷簧,将刀锋拔出半尺,顿时一股森寒扑面吹来。他见这柄刀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只在刀锋处发出一抹幽蓝色的寒芒,伸指一弹,发出非金非木的沉郁之声。。。。。 已奔了正南,这时已快到了最后一片房屋,白墨临越过那人,向前面一看,只见那房屋之后,并非空旷之地,而是黑黝黝一片树林,林中隐隐现出展脊鳖尖,仅此一点,已与这一大片房屋迥异,定是这岛中要地无疑。 少女洁白的身体,像一只羸弱的小羊,被压在床头,虽早已不堪忍受频频刺入身体的疼痛,却无能为力,只将半截被撕破的裙布遮在脸上,不住地颤抖。 说得神色飞扬,飒爽英姿中显露出一种睥睨一切的气概。 一见大惊失色,怕她急逆行,断了气息,急忙手指连伸,点了姚雪身上的十八处大穴,为她护住心脉。同时不住催动内力,将真气贯入她体内。 也是怀疑,两人有心分道寻路,又怕再又失迷,正在进退不得,白墨临仰面苦思,忽从树隙中瞥见,似有一倏黑影,如飞而逝,这人好一身绝顶轻功,不但那树梢毫不动摇,而且带起风声也甚轻微,若非是白墨临,换一个人,绝发现不了。 夜幕下的谢府,门庭雄伟,气势恢宏,四周是厚实的高墙,高墙四角上筑有坚固的角楼,显得森严恐怖。 当时没能认出上官擎天,算他走运,他若真认出来了,我还不等他喝令下手,便敢上前去夺过他腰间佩刀,架在他的项上,将他当作人质,迫他把我和上官擎天送出城去。我不杀他已是他的万幸,岂还能束手让他擒去! 你真可算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西疆虽大,又怎能比得上关内的华夏中原!单从玉门关到北京城,快马也须两月,更不用说整个中原华夏了!那真是五里一村,百里一城,驿道密如蛛网,一路行人不断,一路车水马龙。 城城万户千家,百业应有尽有,样样货物俱全,那一片繁华景象,更远远不是西疆所能相比的了。 今夜,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熬了半个月的谢志强在车中亢奋不已,一想起那香阁、那粉榻、丰腴的腰肢、颤抖的呻吟,就不禁浑身发热,心痒难熬。。。。。 白墨临的心不禁一沉,仔细瞧去,见她双眼神采俱失,瞳孔中仿佛蒙上一层灰蓝色的雾气,便知这是体内阴毒沿血液上行,致使双目失明,倘若任其发展,毒攻入脑,立刻气绝无救。霎时间,绝望、伤心、愤怒、无奈,百感齐至,面对姚雪憔悴的脸颊,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过了南口,前面便是四十里关沟;一路全是峡谷,蜿蜒曲折,险境丛生,直至居庸关口。 上官红一路行去,时而路只一线仅可容马,时而绝壁悬崖令人神摇目眩。 话音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痛苦,无边无际的哀伤,随着话声,整个屋中都变得压抑起来。 两人进了门,顺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直走,穿过一大片翠竹林,眼前出现了一个大花园,花园里堆着假山,筑有楼台亭阁,还有一个三亩地大的湖塘,这是郭子仪建宅之初,将瘦西湖水引入府中,建成这座湖塘,种着荷莲,喂着鱼鳖,素有小瘦西湖之称。此刻,淡淡的月光酒在湖塘的水面上,银光粼粼,宛如柔纱优波。眼前景致虽美,白墨临却无心观赏。。。。。 宜春院,不愧为洛阳最大的勾栏。此刻已是子夜时分,全城皆黑,唯独此处却是灯光通明,隔着老远,便从风中闻到浓浓的脂香与酒香。 峡谷两旁或是危崖夹道,晦暗无光,或又斜坡幽林,藤萝遍野。上官红虽长住天山,却也未曾见这般出奇景色。她一路举目四望,心里也不禁暗暗惊叹这四十里关沟真是天险自成,不愧为京城屏障。 声起处寒光闪动,冷风飒然,一柄长剑从铺门旁破空刺出。偷袭者的心机慎密,早早便藏在门旁,算准了正午阳光照射强烈,白墨临从黑屋中走出,必定有一霎间的眼花,正是出手的极佳时机。因此这一剑占尽先机,快捷无伦,不待喝声落下,剑尖已刺到白墨临右颈的主脉。 这一掷,甚是不轻,瞪得又圆又大的眼睛中,流露出恐怖之色,咧嘴一啮牙,但却没出声。 谢志强端起碗,一饮而尽,随即运掌一击桌面,“砰”的一声,横置的刀鞘被震得弹起,刀柄向上,直立在桌面。郭子仪手臂一长,拔刀出鞘,跟着横刀一挥,刀光倏闪,从一把空椅上掠过。 第104章:菊与酒 灰白色的雄伟长城,有如一条巨龙,从北蜿蜒而来,又沿着山脊向西蜿蜒而去。上官红身历其境,竟不禁生起一种念天地造化之宏悠、叹自身之渺小的感慨来了! 这时,街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辆乌篷马车,滚滚奔过,碾碎了街上水洼里的花瓣,也碾碎了夜的沉寂。 就在这一瞬间里,白墨临如伏豹疾扑,闪电般纵到污衣帮弟子身前,一掌横削,掌缘犹如利刃,哧的一声轻响,血光迸溅,已将那人的一条手臂斩落。 向城内逶迤行来,这时入城的人很多,出城的人少,沿途之上,三三两两,所谈的,都是那老道,白墨临侧耳听去,不由心中暗叹,这般不谙武功之人,把那老道,说得成了陆地神仙,牵强耐会,夸大渲染,这一来,已达到了惑民的目的,看来,这老道定有所图谋。 以柔物施展刚劲,正是无妄神功的精要所在,那人的剑法虽然犀利,内力却远非白墨临的对手,长剑与衣袖一碰,便如撞在钢板巨杵之上,呛的一声,剑身陡然弯曲,剑柄反弹,震得他虎口开裂,长剑拿捏不住,脱手而出。 她立马道上,正举目向那层层峰峦凝望问,忽然看见远处一峰顶上,有一骑人影,正勒马凝立,举手篷眉向她这边遥望,满天的朝霞把骑影和山峰映成一片奇彩。 与手下的保镖被人簇拥进楼中,青衫人唇边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目中却暗蕴杀机。他久久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静若一尊石塑,渐渐与夜色溶为一体。 那纸包沉甸甸的,原来是一支小巧的银梭,长有三寸,梭身中部有一小孔,尾部中空,打时有一声锐啸发出,最能夺敌心神,这是武林中最厉害的一种暗器,非功力纯厚者不能使用。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白墨临用牙齿咬住下唇,将唇上咬出一排深深齿印,几乎血也咬出来了。他猛一跺脚,本想转头离去,但没走多远,终于又回过身,施展轻功,疾追了几步,赶到司徒香香身边。 见房门前把守极严,心念一动,忽地左掌向后斜劈,飕的一声轻响,五尺之外一枝红烛随掌风而灭,跟着右掌向后斜劈,又是一枝红烛应手而熄,如此连出五掌,劈熄五枝红烛。他目光始终盯着六名上官府家丁,出掌却如行云流水,潇洒之极。 便殿就在花园旁边,是专供王爷王妃游园时品茗饮酒的地方,殿厅十分宽敞,陈设也极豪华讲究。殿外是花岗石砌成的走廊,白玉栏杆,站在走廊上,可以凭栏一览整个花园和环绕荷池的跑马道。 望着怀中司徒香香苍白无血的脸颊,不禁深自神伤,知道她受了这般重伤,娇弱之躯,如何抵受得住?心中暗想:“我须得打起精神,叫她欢喜。我心中悲苦,话声中却不可有丝毫显露。 那少年进得门来,即将头上的竹笠取下,对白墨临露齿一笑,好白的一付牙齿,似排两行碎玉,更比编贝莹晶,看那相貌,何曾是什么渔郎,只听他朗星为目,斜剑为眉,鼻是玉峰垂,方口若涂丹,原来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翩翩浊世的佳公子。 那些女宾,有的体态丰腴,衣着鲜洁,显得雍容华贵;有的清秀婷婷,带飘袖拂,有如临风玉树;有的蛾眉淡扫,素雅宜人;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粉香扑鼻。她们有的在端坐品茶,有的在娓娓叙话,有的在顾盼挑眼,有的在窃窃私语。 然而,不等他叫喊出声,青衫人又将手臂一送,眨眼间,断骨反刺入他的胸口。这一招手法狠辣之极,家丁望着自己的断臂反插入心脏,喉头咯咯作响,却一个字都吐不出,软软倒在地上。 楼中,酒香与粉脂气更浓,每吸一口,异香直透心腑,最能拂撩人心深处的那股原始欲火。 睁着灰蒙蒙的眼睛,茫然望着天空,知道自己双目已盲。她一生孤苦,除了与白墨临相识相聚的这段时日之外,生平殊少欢愉,这时命当垂危,自己的眼睛却又失明,连心上人最后一眼也无法看到,言念及此,不禁流下泪来。 这种殊宠给上官红带来的殊荣,在上官红心里倒也没有引起什么异样的感觉,但在其他在座的女眷们心中,却各自涌起甜酸苦辣,各自感到了一种不同的滋味。。。。。 被他愣头愣脑的一句,说得来成了丈二金刚,方在一怔,门口人影一晃,闯进前来一人,只见他左手一格,那伙计一个踉跄,直向门外跌去,来人年约二十四五,大环眼,朝天鼻,一张大嘴,撕裂至耳根,左颊贴着巴掌大的一块膏药。 青衫人冷眼一扫四周,见楼中空无一人,当即飞身而起,踏楼板、勾长栏,有如狸猫腾跃,迅捷无声,顷刻间翻上三楼,一伏身,闪在楼柱之后。 京城的秋天确是宜人!抬头是万里晴空,低头是鞋不染尘;风已凉而未冷,日尚暖而温衣。尽管如此,秋天总不是春天,花园里除了古柏,除了金菊,却都已叶落枝枯,呈现出了一种萧瑟之意。 只觉脑后嗡的一声,一股怒火冲冠而起,再也抑制不住,顺手一掌拍出,正拍在琼树旁的一块太湖石上,登时石屑纷飞,碑上留下了一个深的深的掌印。 的目光扫过遍地鲜血,眼睛眨也不眨,走到里间屋门前,一把撕落门上的朱纱,只见屋中靠窗处是一张软榻,谢志强精赤着身躯,大汗淋漓,压在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少女身上。 站在谢府门前,不知为什么,心中猛地一抽,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颤栗,只觉这两扇府门犹似一张巨口,仿佛正要一口将自己吞噬。 谢志强浑身上下一搜索,就在右肋后横门穴上,找出了毛病,是他衣服外面,露出半截筋儿。白墨临这一惊,非同小可,以筋点穴不奇,惊得是这筋是竹做的,甚轻。 原来那些小姐、夫人却也未把眼睛投向菊花,她们在偷偷欣赏的竟是她衣衫上绣的喜鹊闹梅。 在那一道道向她投来的目光中,她突然触到了一双显得特别慈祥而又含带着一种乐哈哈的笑意的眼睛,她立即从这双奇异的眼睛里,感到一种真诚的亲切,一种与人为善的贤良。 上官红赶忙凝神望去,见在离王妃身后约十余步远的一盆菊花前面,站着一位穿着华丽、仪态雍容、长得极为标致的中年妇人。 点穴这人手劲不小,而且隔着衣服认穴打穴,竟毫厘不差。同时最令白墨临震惊的,这横门穴是死穴,谢志强被点中了,还能嚷嚷,可见点穴这人手下极有分寸,能恰到好处。白墨临来不及搜寻是何人做的手脚,忙上前一步,到了谢志强身后。。。。。 第105章:风铃草 老和尚一声清啸,啸比龙吟,双臂微抖,半空里,现出一条灰影,随手一抄,灰蒲团接住,立即翻身倒转,朝着上官红身前落去。 破薄团发出一阵劲风,把上官红紧紧裹住,左手两指如戟,往他右臂点来,招式奇快,疾快无比,迫使上官红往斜刺里便纵。急促之下,只好把蛇当件兵刃,朝前便挡。 她右弓左盾,指扫之下,连点老和尚“凤尾”、“精促”、“背心’。‘笑腰”、“尾龙”五大要穴。蚩尤玄功,与众不同。不论手拈何物,只需略一挥展,阴风罡力,便源源出手,疾射而至。 那三位奇形怪状的恶徒,咧口笑道:“师弟,你可乐了,这么娇滴滴的一朵鲜花,正是含苞待放,初试云雨那味儿,自然特别,如果玩了,别把她毁掉,让我们兄弟也乐上一番?” 白墨临从一座山冈盘下来,望着这条山径走去时,瞧见路口一块磨盘大石上,一个须发虬结的老头儿,半蹲半坐,侧着身,嘴上含着一支旱烟袋,烟袋的烟锅,比平常大了好几倍。 如果老头儿嘴上不喷出烟来,远望过去,好像石头雕出来一般,坐得那么纹风不动,身旁搁着比牛腰还粗的,两大捆新砍下来的松木柴,上面横着,整棵去枝叶的松树杆,大约是挑柴用的。窄窄的山径,被这样两捆柴一搁,便塞满了。 嘿然一声长笑,一株十丈的松树上,突现出一愚子的身形,他脚踏松枝,枝细如指,身子晃晃摇摇,但神态从容,若无其事,两道锐利目光,注视着白墨临,冷然发话道:“我看你年纪轻轻,貌相长得不俗,何必尽往死路上跑。眼前摆着两条路,只耍留心选择,转眼便是旷世福缘……” 一甩头,右腕一翻,丧门剑收回来,迎头往外一展,“鹤立鸡群”向谢志强顶梁便斩。谢志强肩头微晃,如一缕轻烟竟擦着敌人右肩头过去,往右肩后一落。贼人一剑劈空,身旁风动,敌已失踪,心想不好,才待纵身逃走,上官擎天、谢志强双掌一分,身躯一落,并没转身,“金鹏展翅”右掌呼的扫在贼人的右胯上。 鲜血,溅在碑文之上,将“长生桥”三个字染得斑斑腥红。几片牡丹残花,被风吹落在凤无双不瞑的双眼上,这鲜红如血的花瓣,就是人世留给他最后的颜色。 语音未落,迎面突飞来三道银光,互作品字形,嘶嘶而至。谢志强忙挥手拂尘,同时纵身空中,“灵蛇卷尾”,往前面银光扫去。 孩子们在床上玩耍,上官红坐在床沿上,一面逗着两个孩子,一面和刘四妈讲话,刘四妈嘴上讲着话,手上却没闲着,把一张桑皮纸,裁成一指宽的纸条,裁好以后,又把一条条的纸条,用食拇两指,卷成一根根笔挺的纸捻儿,手法迅速,一忽儿卷了二三十根一般粗细的纸捻儿,用另外一根纸捻,束成一小捆,有意无意的放入自己怀内。 上官红看她卷这纸捻子,不明她用意,以为随手消遣,或者替孩子们玩的,也没有深切注意。。。。。 运使之下,拗、劈、击、戳、拿、锁、带、勾,每一招都挟着嗤嗤劲风,于平凡中带着非凡之力,威猛之极。 不料这种奇形暗器,竟是三把弯月烂银刀,拂尘一卷,尘尾断裂,嘶嘶数响,穿袖而过,后面两只,如影随形,把谢志强的袍襟,裂了两个大洞,左腿还划了一道深余两分,长约三寸的口子。 上官红便轻轻爬上树去,隐身枝上,向楼上花厅望去。花厅很大,四壁摆满檀木镂花坐椅,厅中绣凳上坐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手拨琴弦,正在唱一支不堪入耳的下流俚曲。她一边启吻弄姿地唱着,一边还不时向坐在花厅东壁的两名汉子飞去一道道的媚眼。 一转身,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一个怪模怪样的脑袋,从后窗口探了进来,窗口既小,脑袋却特别的大,而且是个卸顶的大老秃,漆黑的一张大麻脸,灯光又弱,只见黑麻脸上,一对灼灼放光的怪眼。 身随声起,紧跟其后,扑入万花丛中。哪知,他双足一落地,只觉脚下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花丛中遍布锐尖的钢钉,约有半尺来长,右脚幸而踩在两根钢钉之间,左脚脚趾却点在一根钢钉之上,划出一道血口,险些透足而穿。 只见脑袋,不见身子,好像这颗鬼怪似的大脑袋,长在窗口一般,而且朝着白墨临,呲牙一笑,丑怪异常,胆小的普通人,深更半夜,碰见这样怪事,准可吓死大活人。 依旧是静谧的花园,依旧是斜雨如丝,只有不时吹过的风,摇落一朵朵牡丹花瓣,飘在上官擎天的尸体上,也盖住了他那双不瞑的眼睛。 把病人换好服装后,又弄了垫盖之物,约莫经历一时之久,石景山和司徒香香。已渐有鼻息,但全身肤色,却是丝毫未改。上官红臻眉微锁。。。。。 阴森树影下,缓缓走出两人。一位是青色大袖的文生,一位是明**人的少妇。这文生,便是前日报讯的人,脸孔和上官红有三分相似。那少妇,却是蓝衣素裙,云鬓雾鬓,凤钗蝶夹,美绝人寰这两人只一出现。 春光将暮,夏意渐浓,洛阳牡丹已经开败,却到了扬州琼花盛开的时节。 这一日夜深人静,明月洒下的光辉,把整个天地映成了一派澄净洁白的世界,在扬州后土祠中,一株琼树,生满轻薄晶莹、娟秀美丽的琼花,微风拂过,花枝摇颤,如柔絮、如飘雪,风韵标致难以言诉。 坐在右手的那名汉子,看去不过二十来岁,矮矮的身材却长得卡分壮实,紫铜脸,浓眉环目,头上包着绿色丝帕,赤露袖外的左臂上,缠裹着一块带有血迹的白布,一望而知是新近受伤的。 他似乎并未听那姑娘唱歌,只斜靠着身躯,一只腿高高搁架在坐椅的扶手上面,两眼凝视厅角,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向枕头底下伏龙剑,看了一眼,并没抽剑,又向后窗打量了一下,一个回旋,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忽地一耸身,两臂向上一穿,两掌一合,一个燕穿帘,人像根草似的,飞出窗去了。这样小窗口,大约也将将把身子钻出去,稍胖一点,便不可能。 也在突然激起的一阵喜悦中沉默下来,两人都呆呆地望着篝火,上官红在抱膝遐思,白墨临在危坐神驰。闪闪的火光只驱起了近旁四周的黑暗,却使整个荒林变得更加幽深。 透过疏枝还可看到祁连山巅积雪,还可望到夜空星星,这里简直成了神秘的世界。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摇落三四朵琼花,斜斜从白墨临头上飘过。他挥手轻轻一翻,已将落花挟在指间,默默放在女儿的坟头,动作那么轻柔小心,仿佛生怕用大一点点力,便会伤损了这娇嫩的花瓣,或惊醒了墓中沉睡的爱女。 于是也不再耗费,暗中蓄满真气,一声“接招”,风起雷鸣。那竹技如灵蛇飞空,朝白墨临眉心便点,来势疾快之极,枝尖端离白墨临面孔,尤有五六寸,突间呼呼异响,惊心动魄。 第106章:不成功便成仁 两人,一先一后,翻过一座黑土冈子,穿入一片高梁地,约摸走了半里路,前面一片树林挡住,月黑星稀,瞄着上官擎天的身影,穿入林内,才看出是座像样的坟地,树林是圈着坟地的。 只要看周围的树木,尽是合抱的白皮松,这座坟定是百年以上的老坟地。前面墓道上,还有石人石马对立着,墓左竖着巍然耸立的大石碑。 对她来说,她的母亲便是她的一切。母亲在她心里,便是爱,便是欢乐,便是温暖,便是无畏!今晚她母亲并没有在她身旁,夜这么黑,林这么荒,四野又这么陌生,可她并没有感到半点恐慌与寂寞,心里却仍在跳动着欢乐,仍装满了温情,装满了爱。上官红想着想着,她不禁对自己也惊疑起来,突然在心里暗暗惊呼一声。 望着墓碑,目光中百感交集,渐渐凝成两滴晶莹的泪,噙在眼眶中,此刻的他,满头银丝变得稀疏,数日间又若苍老了许多,已看不出一个武林宗主傲啸天下的豪气,只剩下一种痛失亲人后的凄凉。 对方所持嫩竹枝,籍一挥之力,横空打来,枝摇劲风,人影纵横,但见四方八面,都是竹枝,其中包括了点、刺影崩、敲,轻灵诡秘,莫测高深。 不禁起了侠义心肠,足尖一挑,掀起一块铺地的石板,运劲掷出,斜飞到那人身前,挡住了谢志强的三枚丧门钉。 被师兄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举目望去,蒙蒙白雾中,似觉水面上,漂浮一物。白墨临如一只大雕,抖臂而下,朝阳射着他背上的双钹,现出两道紫芒,随着他身形闪动,如奔雷掣电,耀人双目。 一进河南,过了汤阴,大赉店是打尖处所,离浮山岭最近,便有点靠不住了,再过去,到了洪县,出洪县,地名叫十三里堡,便是通塔儿冈的要道,一过十三里堡,步步走近黄河北岸,离远了塔儿冈,便不是下手之地了,所以他们下手之处,必在汤阴大来店,到洪县十三里堡一段路上。 多一步不走,这样等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空山寂寂,细雨蒙蒙,一阵阵凉风吹入殿中,那烛的光焰,摇摇欲灭。哪知竟在自己轻身来用手去拢烛焰,免得被风吹灭之际,才一伸手,突然从门外嗖的蹿进一黑影,其疾如矢,落在身后。 白墨临忙往左一撤步,翻身现掌,照来人打去。这时从外面袭进来这人,竟自往右一斜身。。。。。 涂上不少的腐尸毒汁,经过激流冲洗之后,虽然尸汁全无,但奇毒已侵入肌里,石景山和司徒香香的上半身,已呈黑色。 上官红急痛攻心,抱着司徒香香大恸,白墨临也泪流满面,悲不可抑。他忽然记及,身上还有六颗丹丸,送丹的人,犹在他的臆测之中。 目光如利箭一般扫过两旁。只见宽阔的石板街上静静悄悄,别说人影,连鸡鸣犬吠都听不到一声,唯闻马蹄铁与青石板相击,发出铮铮之声。 花厅隔壁是一间小屋,屋子中央摆了一张方桌,靠内壁处是一架高高的供案,案上供着一一尊磁观音像。像前香烟缭绕,还摆了一盘黄橙橙的供果。 暗地摸到了上官红的门前,因为她门前没有围墙,仅短短的一道篱笆,连篱笆口子的栅门,都没有安设,只要立在篱笆外面,便可窥到上官红的窗口。 这种行船不论多大的风浪,行止进退,行列整齐,一点不带差的。这种船面上是有尺寸的,所有掌篷掌舵护船的,全是久经训练。这种船面上无论遇到什么变故,绝没有一点别的声息,和杂乱的情形。 船面上风和水顺,挺大的船,船面上静荡荡的,绝没有一点别的声息。只有这一带因为水流过疾,从分水关里放出来的水力,翻起很大的波浪,这种波浪激荡船身,反倒发出一片喧声。 大约那时是春夏天气,其余屋内没有掌灯,只有一间,开着窗,靠窗桌上,搁着一盏明角风灯,两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对坐着,一面说笑,一面各自拿着一件女红,一针一针的在那儿刺绣。 一位妇人正跪在地上,双手合掌,嘴里也在喃喃地念着什么,旁边一位年轻的女子正俯身和她说话,又不断在用手去扶她,似乎在劝她起来。那跪着的妇人虽然是背向窗外。 派出来的八只船,全紧贴在两边耸起的岭下,船头上各站定四名壮丁,每人一张匣弩,一只箭囊,形如木雕泥塑似的,不言不动,目注来船。 这里三只快艇是一字横排,往前走的是一样快慢,离着匪船还有两三丈远,这里由司徒谦方一举帖,要向那守分水关的匪船发话,哪知忽听那分水关的夹峙的岭头上有人发话。 越过丛林,正拟往来路奔返,忽闻背后金刃劈风,寒气透肌砭骨。元儿知是有人暗袭,忙缩身停步,顺手劈出一掌,掌挟劲风,势如排山倒海,正是师门奇学太乙五灵掌力。不料来人兵器光华极强,银光耀眼夺目,有如横空霹雳,挟风雨以俱来,枝头落叶纷纷,残枝四溅,霸道非常。 上官红也无心再细听那两个丫环的谈话。抽身又向楼房走去。她正在计算如何上楼去时,忽见靠近花厅左角的栏干外面,有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榆树,树干紧靠楼上走廊栏干,密密的树叶把枝干遮掩得严严实实。 心里突然荡漾起一片暖的涟漪,是怜惜,是情谊,是殷望,还是祝福,她一时也弄不明白。她只觉自己身旁这位憨厚而诚朴的少年,需要她关心,需要她鼓励,也需要她的帮助和爱护。上官红微微移动了下身子,充满温情而又真诚地说了句话。 谢志强喊声“不好!”一窝风向来路奔跑,猛觉迎面飞来一条黑影,还没有看清什么,前面的两三个匪党,齐声惨叫,双目立瞎。后面没有受伤的,吓得掐了头的苍蝇一般,转身又往这面飞逃。 一看他这里所设的座位,迎面上只有两副正座,两边也是主客的座位,全是一色的绿竹制的。每座是一椅一几,椅子式样古朴,又玲珑,又舒适。 茶几比较寻常,茶几较矮,做的也是非常精巧。两边成八字形,往外排下来,每面各设二十副座位。分明是上面两个座位,是给淮阳西岳两派掌门人坐的。以下两行座位,是分宾主。。。。。 哪知道太岁照命,人家是两头堵,一个个都中了暗器,都弄瞎了眼。十几个吃横梁子的,不论匪首匪党,没有一个留一只活眼的,一个个的双眼内,都插着一支绣花针,一个个都变成瞎子。 快,对方也立即加快。 慢,对方也立即慢了下来。 追了一阵,彼此相隔,并未缩短,白墨临才知道,此女武技,似乎比自己还高。翻山越岭,上官红竟穿入一丛林中,由于林木太密,几弯几拐,这妮子突然不见。 上官擎天找了一会,仍不见人,不觉大为懊恼,于是顺着树木较稀,可以通人之处,往前直跃,只要走出这片林木,赶回原路,即可与白墨临会合。。。。。 第107章:铁树开花水倒流 上官红虽仍走着剑阵,因见敌人无暇抽身袭击,而且画间视界甚缓,纵使敌人身法再快,相距几丈,相距几丈,总来及发动,所以走得甚缓,不像在祁古拉扎的夜里,走得好一阵旋风。 见这座古刹栖鹤寺,颇具形势,在这落雁峰头,占了很大的地势。庙基建在落雁峰头最高的地方,四围尽是翠柏苍松,山花野草,月光掩映,暗影扶疏,这栖鹤寺庙门壮丽伟大,颇具庄严气象。 这位谢志强,飞身蹿上了庙门头上,往西南一望,只见茫茫月色下,那前山一带,重叠起伏的峰岭,在这沉沉夜色中,更显得气象万千。 简而言之,初步功夫是练“气贯大周天”,使一股暖烘烘的真气,从丹田向任、督、冲、带、阳跷、阴跷、阳维、阴维八脉流注,气分八支,经前胸后背分归入“紫宫”与“灵台”二穴,此即所谓“气通八脉”。然后真气越过头顶的“百会穴”,沿十二经而下,聚于胸前的“膻中穴”,再还合于丹田,入窍归元。 如此循环一周,身子便如灌甘露,丹田里的真气有似香烟缭绕,那就是所谓“氤氲紫气”。这氤氲紫气练到相当火候,于内可强内丹真元,于外可成护体罡气,区区寒毒自然更不在话下。 方才一剑,竟挟着锐风而到,刚用剑一拨,对方剑尖朝下一滑,又沿剑疾上,点向手腕,端的迅如奔雷,惊得他后退半步,以剑尖撩偏对方剑势。再开腔喝骂,那知面前这少女比前两个更加狠毒,此时一剑飞来,正要格开,那寒光已在胸前画个“之”字,指向左腿的胯骨。 后面不是佛殿,形同方丈禅房,两边全是走廊,正面的禅堂并不宽大,可是前面多着一片厦檐,宽有五六尺。 第一招一打空,倏的往回一撤左掌,身形也随着往左一斜,右掌倏的打出来,却是骈二指点那人的二目。这种“乌龙探爪”的手法,掌力非常劲疾。那人却容指尖堪堪的要点到二目上,一声狂笑,身形原式不动,倒着往墙头上纵出去,依然落在石墙上,身躯稳若泰山。谢志强递了两手空招,敌人并没还招,自己分明输给人家。 两人抱坛举瓶,你一口、我一口,一言不发,有如长鲸饮涧。一柱香的功夫,一轮酒喝罢,白墨临自带的那瓶烧刀子固然点滴不剩,两坛女儿红也被他们分喝得一干二净。 厦檐下迎面放着一张金漆大圈椅,上面坐定一个年约五十开外的胖大和尚,紫巍巍的脸膛,浓眉巨目,秃头顶,有六个白疤痕,已在空门受过戒。 在两眉中间有一颗黑痣,身穿灰僧袍,青缎子护领,项挂一串百单八颗的菩提珠,坐在椅上一派凶暴之气。旁边站着两个小沙弥,年约均在十四五岁,相貌倒全端正。。。 此时他心魔滋长,神智近狂,恍忽间觉得佛殿正中的释迦牟尼像依稀便如上官擎天的影子,登时心中暴怒,飞身运掌,凌空下击,正拍在佛像的胸口。 这一掌之劲威猛无俦,掌力便如湖堤崩决,急冲而出,击得三丈高的佛像从中而断,上半截平平飞出,轰隆一声巨响,摔在两丈之外。 “这样你死得更快!” 谢志强走近中门,剑锋一拨一绞,那块钢门即被挖开一洞,藉珠光一探水牢,正见老妖浮在顶端,即将攀穴离水,又急补一剑,一股血水散开,老妖的尸体也急剧坠落。。。。。 打定了主意,绕到了青鸾堂的巨厅北墙转角,才脚登月台,一眼瞥见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全施展登萍渡水的轻身绝技,顺着南面轻如飞鸟,飞渡过去。刹那间,已飞身蹿上了东南角的石墙。 果然,石壁上插着一样东西,指尖隔着老远便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杀气。此物必是常饮人血,久而久之便将杀意收入其中,时时散出阴戾之气。燕飞萍暗暗称奇,缓缓摸去,却是一柄长剑,深深插在石壁之上,三尺长的剑峰竟没入岩中二尺八寸,仅留一个剑柄与两寸长的锋刃在外。 看那情形,前边那人分明熟悉浮沙阵的面积度数,晓得可以着脚的实桩部位,轻车熟路,如步坦途,真是件怪事。。。。。 白墨临付了钱,匆匆赶回上官府,躲进上官擎天的房里,从他那只破旧的柳条箱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葫芦瓶来,用削尖了的麦杆,从葫芦瓶里挑出少许粉面,又小心翼翼地把粉面抖进那些酥果的酥皮里。 谢志强把两只盒子里满装着的一口酥,一个无遗的全都弄完后,天已经黑了。他又带着两盒已经投入了药面的“一口酥”,去到提督署衙,约了他原在捕快房时比较要好的两个老弟兄,三人悄悄商量一会,便一齐向永定门大街安平客店走去。 门上挂着软帘,外面是两架板铺,白墨临在这板铺上歇息。可是这师兄弟,故意把堂屋的两扇木板门的插管全嵌上,后墙两个后窗,这时很可以把它支起。 他一耸身,人已立在马鞍上,手上箭一发出,两臂一抖,施展轻功,竟离马鞍飞身而起,直向马头前面,飞出身去,马仍然向前飞驰,身子一落,恰好依然落在马鞍上。 把刚才在后花园发生的事情讲了,并把那只已经痛得发麻的手肘伸出来一看,只见里外几层袖布棉花全都破透,有如刀斩一般。手肘上印下一条深深的裂口,血还在不断地流。。。。。 三次马鞍子,三次用手发箭,用了三种身法,三支箭却一齐插在箭鹄红心上,马果然跑得疾,箭也发得准,将台上的鼓声,和人们的彩声,跟着马趟子,一直没有断过。。。。。 白墨临故想把两扇窗全把暗榫子关上,把案上的灯又拨成了微弱的光焰,遂与谢志强合衣往板铺上一躺。后窗子是北面,屋门是前檐这边;谢志强的板铺是西屋墙下,正好监视两个后窗。 主仆二人跟着提灯的丫头,仍然从书斋外面一带长廊,转出隔墙的月洞门,来到正面那座敞厅的前面,绕过院心荷花池,踏上厅阶,厅门口肃立着两个带刀壮士,把当中竹帘子高高的一撩。 怀着满腔幽怨,扬鞭纵马,静静的晨曦中,只听传来马蹄哒哒,漫漫的古道上,但见卷起一溜烟尘,她一口气飞驰了五十余里,直至路上来往的行人较多,大黑马已汗水淋漓,方才松了手中缰绳,缓下步来。 她按辔徐行,又走了约两里来地,前面已是三岔路口。往哪儿去呢?司徒香香不觉犹豫起来。 老人正在玉树琼枝的树林中低头疾走。敢情他已知这一带少有人行,所以居然施展出武林鲜见的——流云步——轻功,脚底竟是由雪面上滑走,只把滑过的积雪压平些儿,纵使细心察看,也只认为是雪蛇之类爬过的痕迹,而这一点点痕迹,顷刻之间又会被飘下来的鹅掌雪把它填平。 第108章:寒毒无解 运转内力,气贯丹田,要施展八步赶蟾的轻功,从他们的头顶上飞纵出去。自己主意才打好,立刻往下塌腰,才要腾身飞纵出去。 只觉心中怦怦直跳,周身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躁动,他飞步沿潭畔的石壁走了一圈,但见每一块岩壁上都刻满了人形,粗略一计,少说也有四五千个,每一个人形都代表着一脉武功的精粹招术,拳掌步法、兵刃暗器、内功轻功,无所不及,包罗万象。看得他手心发热,目为之眩。 一路越崔过谷,来到五台峰脚,见那儿一片古树参天,石奇路陡,绿叶蔽日,翠谷生凉,真是好一处幽静所在。 上官红按剑撩衣,一路缓缓前去,她走至半山,来到一片平地,见那片干地上长满杂草蓬蒿,蒿草中遍是瓦砾断柱,看样子是一座已颓毁多年的古庙。上官红正举目四顾间,忽见路旁草丛中立着一块残碑,碑上字迹尚依稀可辨。 身量魁伟,显得比众人高一头,一张赤红脸上,布满了笑意,和当胸飘拂的一部雪白长髯,红白相映,很是别致,身上一领香灰色的细葛道袍,腰束丝绦,脚穿朱履,步履如风,异样精神,真有几分像画中仙人一般,迎着白墨临,呵呵大笑。。。。。 刀影劲气如彩带,飘旋摆舞惊魂魄,于化龙刀点星花千万朵,四面八方同收拢,谢志强的“万相归无”毫华现,茫茫四野杀气迷。每一角落都有刀锋,稍不小心便丧生。 此时逃命要紧,无暇答话,扔校一挥,一招“探宝深山”直点小蹬,还差尺许,猛然吐气开声,那枝亮晶晶的暗器竟被他以内力迫出,直射谢志强脐眼的“神阔”和脐上一寸的“水分”穴。 何况这所要接应的又是自己的领袖,哪会不卖命,立刻冲进了苇荡。这里莫看只这几只船,兵在精而不在多,声势非常大。 年轻人,你未免太小看倪天岳了。他的寒魄掌力脱胎于‘铁线神功’,乃是神机门的镇门绝技,其劲阴柔无比,可算得天下第一。你体内的寒毒胶固于经络百脉,每当毒伤发作,所受的煎熬也是一日比一日更加厉害,除非服食下专能克制寒毒的‘冰火六神丹’,否则终难逃一死。。。 走在前面那人,年约三十四五岁,宽袍大袖,头挽发舍,戴了一顶空顶青纱遮阳盘帽,发髻露出顶外,帽檐下露出洁瘦面容,剑眉星目,项下一绺青须。看去不道不儒,却生得风神飘逸,隐隐露出一种超尘拨俗之概。 后面那人年在四十以上,身躯微胖,圆面风眼,唇上须为八字,头戴一顶麦杆精编的遮阳草帽。 每只船上撑起四支火把,这种火把不比灯笼火把,是夹烟带火,在初燃烧起,迎风冒出一尺多烟火苗子。一穿入苇荡之中,水手们更借着冲拨苇草的声音,呐喊杀声,往里这一冲,更显得声威大振。这里是仅有初进苇荡的只七丈长的一片水线苇密不易走,这全是人工修治的。赶到一深入里面,立刻豁然开展。 只觉身子虚浮,难以控制,只是笔直的跌落,耳旁风声呼呼,飞速摔向谷底。深谷高达数百丈,谷底万石森森,犹若一把把刀剑般向上耸立。一坠之力可达千均,摔下去绝无活理。 自己在几天前,在花园里,已给自己写下一曲葬礼之歌,看来,它真要伴随自己进入地下了,红颜啊,你为何只有一个春天!残酷的秋冬为何要把你这象落叶一样的生命卷进泥土!难道我不是天造,难道我没有骨魂?为什么我不能自由地生存,非要生长在魔爪的手下!若这就是上帝的阴阳论,我乞求苍天,毁灭一切生命,毁灭阴阳吧!不需要美好的阳,不需要丑陋的阴,一切还我以自然。她的内心涌起巨大的波澜,柔弱之躯承受着惊涛骇浪。 一阵周旋,大家才谦让着分坐下来。坐的地方,是大厅正中对面两排长长的红木靠着太师椅,每一面排着八把椅子,每两把椅子中间,嵌着一张茶几。 这座敞厅,真是特别党大高敞,两排太师椅上面,正中一张极大的香案,围着红呢桌帏,桌后还有几尺空地,然后靠壁摆着一封书式的长案,案上陈列五供,上面挂着顶天立地的一张天神像,画着一位虬髯如朝河目隆准,全身甲胄的坐像。 当世武功翰若江海,各种流派多达数千。然而内功的修炼却不外乎几家,苍劲刚猛的,如少林派;绵密坚韧的,如武当派;或阴柔如峨嵋派;或险诡如昆仑派。另外还有几门内功,虽然厉害,却是邪门心法,不足为道。只是刚猛之力难以持久,绵密之力难以速决。普天之下,唯‘无量神功’中所载心法,可以刚柔并济,合兼为一。 见来势太疾,不但不敢拦截,反倒微往左侧一偏身,提防来人施展毒手。这条黑影竟出去三丈多远,往一片花棚下一落,只轻轻点地,已两次腾身飞跃上了花棚。那花棚是竹竿扎架的,并不是什么坚固的东西,这人往上一落,金鸡独立,一拧身。 他们一进其中的一家饭店,便有一双眼睛盯住了他们。这双眼睛里闪动着仇恨、毒恶,恨不得一口把白墨临他们吃下去。此人走到厨房里,趁厨师不注意,在白墨临要的酒里菜里全洒上了毒。 这是一种红色粉末,一入酒、菜,瞬间毫无痕迹。他得意地一笑,躲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见她坐在左面第一把太师椅上,有点沉默寡言,显出一派端壮严肃之态,眉梢眼角,还隐隐罩着一层杀气,和昨夜私室劝酒,谈笑几生的态度,好似换了一个人。因为白墨临坐在右边第一位上,正和她遥对着,有时彼此四目相对,她忙不及把眼光避开。 漩涡渐渐靠上对岸,啪的一声,岸边的坚冰纷纷裂碎,冰渣四溅,冰下的山岩上亦印上一个深达半寸深的掌印。这分明又是一种外家至阳至刚的掌力,而且经水波传功之后,仍能破冰透岩,这份功力,实是骇人听闻,几疑是天人所为。 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的地形,暗忖此处真是一个暗袭的绝好之地,对方若早有埋伏,突然扑击而下,自己后退、前进都绝然不及,右闪则撞上山壁,左躲则跌下深崖。 这种动作,虽然像电光似的一瞥而过,可是她一对酒涡上,还禁不住现出一丝丝的笑意。这一丝笑意,是无声的语言,是对于座上贵客的一种默契,这丝笑意,电光似的瞥过以后,脸上的杀气立时布满了。。。。。 第109章:神秘老道 原来那和尚打扮得非常滑稽可笑,一颗光头,中部凸起,恰似头上放着一个大馒头,长眉毛,细眼睛,瞻鼻,阔门,虬髯满面,两耳垂肩,腰粗腿壮,身体原极魁梧。 但他穿着一件破僧袍,那僧袍袖口大,腰身细,看起来非常碍眼,僧袍原是百孔千疮,那补缀之处,却是有红有绿,东一块,西一块,五光十色,怪异非常。 镇北市梢,人声喧哗,却夹杂着“叮铃!叮铃!”一阵阵钟磬之声,一路闹嚷嚷的响了过来。沿街酒楼店铺的人们,都挤到街上来看热闹。 等得黑压压一群人涌到眼前,才看清前面走着两个凶眉鼠目的魁梧和尚,并肩而行,一个手执黄布短幡,上面写着“十八盘拈花寺,苦行肉身募化”两行黑字,一个手上敲着佛钟,这种乐器,是用一根小木棍,顶着一个小铜钟,另外用一根东西,一下一下的敲着,发出叮铃叮钤的声响,一面走,一面嘴上都喃喃的宣着佛号。 果然,他那又黑又脏的手,朝着身上一阵乱抓,不一会儿,指缝里却充满着腻垢,碗里倒过酒,遂把指甲轻轻一弹,指垢入酒溶化后,他更似有意似无意地张口一唾,一口黄里带绿的浓痰,浮在酒面,不要说吃,看着就够人呕吐三天。 果从金陵返巫山,他自离别爱妻后,似乎心中有说不出的不安与难受,一时却倒也未在意,家门在望,兴奋异常,两腿如飞,直向巫山进发,时已薄暮,四野无人,他用草上飞提纵术,快如劲夫,一路奔驰,须臾已达白云庄,围墙大门已闭,他用一鹤冲天,逾墙而入,正待直奔后室。 一瞧那面一步三摇的走出一人,黑黑的圆脸,胖胖的身材,一团和气,满脸油亮,全身穿着土头土脑,宛然是个四川贩药材的道地买卖人,怪不得满嘴是买卖经几乎把上官红笑歪光了嘴。暗想江湖上什么角色都有,买卖人也上擂台。。。。。 司徒香香是张椭圆脸,弯眉细眼,口丰颏满,长相福泰,有股贵气之美。姚雪则是典型的苏州娘子,一张瓜子脸白皙如玉,杏眼桃腮,身形纤瘦,风韵楚楚可怜。单看这三位姑娘美艳动人的外表,若非白墨临曾亲见她们出手,绝对想象不到她们竟身负武功,精擅毒术,手段狠辣。 那少女疾把蛮腰一扭,冰地滑不留足,立便身如轻燕,滴溜溜的往旁边一滑,竟以老人为圆心,在冰雪地点,划了一只大圆,加以右足微屈,身子约略倾向圆内,形式奇妙,便已多姿,因为转来大快,头上绿云,随风飘忽,脚下竟卷起千重雪花,远望去,真如雾里仙姬,幽雅之极。 那双经过泪水浸泡的眼睛,突然变得更清澈了,清澈得那样深邃,简直看不透她里面隐藏着一些什么东西,只觉流波解语,顾盼主辉,使上官红感到是那样妩媚动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着那样一对秀丽眼睛的大家闺秀,如何能与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厮混! 见那枝枯藤,四五股拧成核桃粗细,顺着山涧垂下去,用千里火晃着往下看时,只见那根藤萝探到丈余深,恍惚是系着一人,悬在山涧里。 边喝边将双掌一扬,微风起处,一遍清和之气弥之六合,散之四方,氤氤氲氲,若春风舒柳,和煦绝伦,但威力之高则难于臆测,毕竟是昆仑派冠冕武林守余年的镇山神功——七绝罡力。 这一发出,由于内力本身神奇,位置又复居高临下,正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决积水于千仞之溪,已尽得形势之便,敌人如何抵挡得住?只一下,毒风四散,毒粉无踪,眼看那僧道二人,就要被击毙在这少年掌力之下。 她再打量那老汉,见他颔下胡须虽已花白,但精神矍铄,肌肤充盈,额上皱纹不多,看去年纪不过五十来岁。移目看那姑娘,虽风尘仆仆,衣着倒也整洁,加以清性纯朴,毫无江湖轻薄之态。 白墨临摇摇头,道:“你不是可恶的混蛋,就算你是个蛋,也只会是个漂亮的蛋,而决不会是什么混蛋,跟‘可恶’这两个字,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少女得手不容情,人如穿花蝴蝶,掌如大海翻波,一招一式,奇诡异常,掌蕴五行,身游八卦,而且樱唇里,喷出千丝白气,毫不留情地一阵猛攻哑打,上官擎天,对付她的拳法身法,却无所难,但那丝丝白气,他却不敢硬触,无如掌风奇猛,白气纷飘,六七十招一过,却被那少女紧紧缠住,看来抵御还真困难。 脚站半马桩,提丹田之气,贯到两臂,注到两掌上,运转内家一力混元的功夫,往起一提,把一株小树给拔起来。可是虽只合掌粗的树干,树根下却有三尺多圆周的树根,探到地内。这一拔,把树根下一尺以内的地全给拔翻。 又是阴森森的一声冷笑虚笑,一吐气,那身形顿时娇小很多,从美少年那鸳鸯腿内闪了一下,即轻轻避过了这种凌厉攻势,旋即从他身上,格格格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骨骼声响,立刻又恢复了他的原状,只见他气定神闲地静立着。月光之下,乍看去,也还是风度翩翩,貌似子都的美少年,所差的就是那张俊脸上,常常阴情不定地掠过几阵阴影,冷峻阴险得使人可怕。 这十八刀连环使出,招招举重若轻,每一个转折、跃动、纵身,无不神威凛凛,直至最后一招“全国为上”,更是雄浑无比,仅以剑尖之力,以卸字诀把巨案自高空引纳回到原来地面之上,摆放得四平八稳,仿佛根本没有把巨案移动过分毫的模样。 只听得“砰”的一声,正落在中舱的药箱上,里面的火药正被砸得爆炸起来。这种药箱威力至大,这一爆散开来,烈焰四射,一只火艇的艇身成了碎片,四下纷飞;却把旁边两只火艇也全给引得着了起来,跟着“轰轰”的连着两声暴响过处,黑沉沉的江面上立刻幻起一片红光,把江面上十几丈方圆烟雾全映射红了。江面上的水手,全被自己的火药炸死,这种害人不成反害己身,可见天道好还,令人可畏。 出现一位相貌清矍的道装老者,头上戴着一顶青色莲花冠,身穿青色道袍,足踏登云履,左手捧着一只玉匣,金霞从玉匣中一阵接一阵不断迸出,右手则拿着一只紫金香炉,炉内有浓烟直冒,散布空中,发出一股强烈异香。 第110章:相思蛊 最奇的是道者头上冲起三朵金花,周身发出数百丈护身青气,只一下就将那五云桃花瘴、毒龙雾,及五毒虫隔住,使之无法降落,那天龙香专破瘴气毒蛊,太乙神符所发出的雷电则专破毒蛊,恶物遇着克星,凶威无所肆发。乾元洞本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自老人一出,雨过天晴。 忽见一道细长的影子从眼前闪过,接着一团红影从空而降,落在自己身前。便在那一霎间,奔近前的十多个喇嘛一齐停步,软倒在地,有的仰天躺下,有的俯伏在地,动也不动,不知死活。 双手一搓,脚走禹步,忽又停下身子,向上空连劈四掌,即闻雷声隐隐,气流激荡,霎时烟雾尽散,一轮红日,仍旧高挂在空中。。。。。 江风较大,更兼中间两只快桨,后梢两只快桨是四名短衣窄袖,油绸子包头,外罩水靠的四名水手。单有一名掌舵的,这种快艇怎会不快?那火把被风吹发出一片“噗噗”之声,火苗子冒出尺许。在艇头各站着一名帮匪,手中掌着一面三角白绫子旗,旗在火把中照着上面似绣着一只鸟形,当中似乎还有大字,不过绣旗行舒又卷,看不真切。 那条邯郸古道,也成了奔赴皇都的要道之一。凡是从河南出虎牢关,陕西出潼关,山西出娘子关,以及从江左济兖走大名旱道的,都要踏上这条邯郸古道,然后由邢台、正定,清苑、高牌店、涿州,按站而抵北京。长长千把里路的一条要道,冠盖络绎,车马载途,同时也是三教九流,以至鸡鸣狗盗之辈,隐现出没于其间,在明季战乱引起之际尤甚。 此时已看清,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身形高挑,眉目秀丽中透出一股狠戾之气,出手狠辣之极,举手便解决了二十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少女身着猩皮衣,玉膊全露,蝤领胜雪,绿鬓如云,腰围一块猩皮,赤着了双玉足,眉如翠黛、眼似横波,瑶鼻樱唇,肌肤雪白,使人美中不足的,倒是脸太白,白得似无血色。 腾身竟蹿向楼口。白墨临喝声:“你往哪儿走?”一个龙行一式,身形如箭,紧跟后踪,追了过来。那术士胡半颠竟用声东击西,原来并不是奔楼口,脚尖一点楼板,面仍向着楼梯,身形一耸,凭空拔起“鹞子钻天”、“细胸巧翻云”。 这两位江湖豪客,竟似两只梭子一来一往。那胡半颠竟自反落到楼窗口,穿窗而去。 长长的一条街,市廛栉比,足有两里多路长。前站邢台,还不及小沙河镇热闹便利。所以行旅商贾,都在镇上打尖憩宿。镇上市面,也一年比一年繁荣起来,大小酒馆饭铺,应有尽有,几家招待客商仕宦的客栈,也驰名远近。镇上日落时分,兀自灯烛辉煌,磨肩接踵,不时还有游娟舞妓,淡妆浓抹,出入客店酒馆之间。。。。。 烟雾和怪声消失,只见七座小峰,依照北斗方位排列,谢志强也能察出通路。出阵后回头一望,只见小峰挺拔的所在,仍是七堆乱石,谢志强气愤不过,蓦地运集真力,遥向乱石连劈两劈,把两堆乱石扫得四溅粉碎。 望着姚雪点起两枝白色蜡烛,上官红则在案后挂起一幅卷轴,上面满满地画了无数花朵,各花形态颜色各自不同,画工极为细巧。白墨临仔细看去,分辨出十多种花,大多却不认识。。。 她说完这话,拄着拐棍,拖着又肥又长的僧衣,转身便走。穿过几株松树底下,真像幽灵一般,缓缓地向那一面走去。白墨临跟着她身后,走到那面围墙近处,才瞧清了这一面还有一排整齐的僧家,大约是以前寺内僧众憩息之所。怪老婆推开一扇门户,走了进去,点上一支烛火。 蒙面少女冷哼一声,剑尖一沉,左掌同时劈出,但闻“嚓”的一声,夹着一声巨响,阴阳道人被震退丈余,一柄拂尘齐根截断,尘尾被掌风卷得漫天飞舞。 一手握住白墨临的手腕,让他掌心向上,另一手持着铁印,在他内臂近肘处印下。白墨临见铁印下自己的皮肤微微冒烟,却并不疼痛,甚觉奇怪,睁大眼望着那印。刘七娘闭上眼睛,念了一段祝词,才将铁印移开。白墨临见自己皮肤上浮出了一个白色的花形印记,约莫铜钱大小,形状甚美。 白墨临把气纳丹田,两只光华闪烁的眸子往上一翻,看完了天花板的部位,立刻往起一纵身。才要纵起,就觉着肩头旁一股子风吹到,白墨临身形是往起纵的,借势往左一撑身,斜蹿出丈余远,脚尖点地,用犀牛望月式,斜身跨步,蓄势待发,预备应变御敌。哪知再往对面看,已没有一点踪迹。赶到才转过身来,突听的头顶上,忽的有人用沉着的声音说了句话。 白墨临接了,将玉匣打开,只见匣内发出青蒙蒙的万道光华,一阵寒气袭人肌肤,同晚莲花香味满布全室,尘怀俗虑涤然无存。这玉石长径约两寸,短径不过寸许,作椭圆形,通体作碧蓝色,上有日月星形各天体之象,看得谢志强不觉暗中喝了一声。 已把小花马的鞍子配好。那马身躯不大,但极健壮,毛色密亮,是匹有足力的牲口,当达美把它牵到玉娇龙面前时,她用脸紧贴着马的面颊,轻轻抚拍着它,亲切而略带感伤。 所携兵器,却是一把长剑,剑鞘乌黑,形式奇古,剑柄也是黑黝黝的、毫无装饰,虽是一把古剑,看来却非常碍眼。 他一抬手一投脚,一招一式,一拳一腿,不仅干净利落,而且很有功底,拳路也变化多端,确是不凡。比起她平日所看到军营中的那些教头来,真是高明多了。她不觉暗暗称奇。再一看,见老汉身后站立一个少女,酱红色短衣,采蓝色下裤,腰束白色宽丝围带,圆圆的脸上配着一双又亮又黑的眼睛。少女体态丰满,脸色黄里透红,显得生气勃勃,虽是小家碧玉的风度,却也说得上俊俏大方。 旋见白光一晃,也不知是何身法,那少女也未还手,一闪之间,便在斜刺里一丈开外,手拈一块猩皮,有如女人使用罗巾一般,婷婷玉立,绰约多姿,佩着一身奇装异服,从腿至脚,赤裸无遮,宛如一块浑金璞玉,未加琢磨,而秀色天成,别饶雅趣。 立将长剑挥动,剑如经天银慧,矫天不群,在那少女千重剑气之中,却也有攻有守,无如对方手中乌光神剑,威力奇特,那剑术,更是独具一格,看起来剑随少女美荑素手,缓缓挥动,但式中套式,招内藏招,明是逼攻,却又变作退却自保,分明反身撤式,却似灵蛇一般的绕身卷来,如波面云诡,干变万化。 那姑娘大大方方,怀抱单刀,纵步踏绳,接着将刀一亮,随即施展开来。只见她左拨右砍,上盘下削,一刀紧一刀,一刀压一刀,顿时刀光闪闪,风声嗖嗖,两只脚或进或退,时腾时跃,真是眼不离刀,脚不离绳,周围观众,一个个看得呆了。玉娇龙见那姑娘身手敏捷,矫健异常,虚实变化,颇具功夫,也不禁微微点头赞许。。。。。 第111章:人面桃花 亭心石桌前坐着一男两女,他们身后还站立着几个正在给他们打扇的年轻姑娘。坐在石桌上方的,是位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 她看去虽年已半老,却仍高发髻高挽,云鬓珠环,脸上薄粉匀红,柳眉随声展锁,双目顾盼流波,容态神情,虽无大家贵妇之雍容端庄,也却也不似小家碧玉之掩笑藏羞,自有一番风情,别是一般韵致。 同是明眸皓齿,云鬓,验似朝霞映日,唇如碧玉徐丹,细腰楚楚,喘息微微,胸前双峰微耸,涉人通思,玉约微露,更动人情,真是许飞环,飞临月下,赵飞燕,又重到人间了。 白墨临一耸身,人已到了窗口,一侧身,闪在暗处,未见窗上现出身影来,却已听出对面屋瓦上微有晌动,便知来人轻身功夫不见高明,窗格子上窗纱绷得紧紧的,想往外瞧是瞧不清晰的。 上官红艺高胆大,微微地把一扇窗户推开了一条缝,便瞧见一个贼人,一身夜行衣,斜背着一柄单刀,背着身,撅着屁股,蹲在窗外瓦檐上,用火摺子点那薰香盒子。 坐在石桌下方的,是个年约三十来岁的汉子,方脸盘上长着两道浓眉,一双大眼,颌下一串连鬓短须,簇拥着一张血红红的大口。汉子身穿蓝绸紧袖长衫,腰束嵌玉宽带,腕上带有牛皮护套,腰佩一柄绿鲨鱼皮蒙鞘的单刀。看去却也显得纠纠不凡,算得上有武夫气概。 上官红由惊喜陷入一阵沉思,过了好一会,才又直起身来,准备着今晚的行动。她把室内室外,来路去路,都又一一察看了遍,这才掩好花窗,静静坐在窗前,不时侧耳细听,不时又透过窗花察看着外面的一切动静。她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忽听下面传来一阵轻微而杂乱的脚步声。。。。。 声息人到,人剑合一,矫如游龙,剑光凌华四闪,光亮透明,大有一下把白墨临刺透的气势。白墨临想不到谢志强果成气候,人也没有刚才那么狂了,他往上一仰,侧身飘闪,左脚踢向谢志强的气海穴。 谢志强剑势不收,长剑外划,要把他劈成两半。论武功,白墨临毕竟比谢志强高出许多。在谢志强长剑将要触及他时,白墨临五指连弹,正是他刚练成的“百花指”功。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少泽六玄,劲气连射,纵横交错,气象森严。 由四名披甲佩刀侍卫,簇拥着一男一女,转出屏风,向殿中走来。那男的年约六十余岁,头戴逍遥冠,身穿淡黄秀蟒袍服,腰系玉带,方脸虬髯,背阔腰圆,神情凛肃,步履安详;那女的头戴貂帽,身著蒙装,腰系锦丝彩带,脚穿毡靴,面色红润,秀眉朗目,神态雍容,看去只如三十许人。 一直向东走去。走了大约十来里,前面忽然出现一片草地。草地虽不算大,草却长得又青又茂,好像从不曾受到过成群牲口的践踏。草地左边是一脉长长的灌木林丘,那簇簇的矮树,把草地衬得更加幽宁。进入草地不远,就在靠近林丘的边际,搭着一座小小的帐篷,那帐篷在这荒无人逊的草地上,显得孤零零的。 那汉子早已重又站起身来。涨红了脸,用力将腰带一紧,又向乞乞拉达猛扑过去。乞乞拉达乘他求胜心切,故意卖出个破绽,向他敞开胸腰,等他伸手来时,一把擒住他的臂膀顺势往前一带。 同时出脚给他一绊,那汉子一个踉跄,又跌倒到十步开外的地上去了。他刚站起身来,乞乞拉达还不等他站稳,猛又窜到他的前面,反手抱紧他的腰身,有如倒拔杨柳一般将他拔离地面,随即用力一惯,那汉子头先触地,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虽然也摸不透这外邦汉子究竟有多么高深的武功技艺,但她却也曾在西疆看到过南海一带部落的击技和刀法,识得他们的击技、刀法的特点,知道它们的长处和短处,她确信它们是无法和九华秘传的拳、剑相比的。 使上官红感到惊诧的是:那外邦汉子提到的金刀冯茂这个人,并说冯茂已和他较量过了,只接到他三十六招便败了下去。 她一手叉腰,站在左侧。站在殿堂东西两隅那二三十人的目光都交叉向她三人扫来。姚雪端坐椅上,微微垂下眼帘,显得有些拘谨;上官红在凝神思索,似乎已到忘我的境界;司徒香香不时偷眼向人群中看去,好像在搜寻什么。 虽然是个龙钟老尼,也觉有点不大合适。正想催僧众们早喝早走。忽见茶棚外面闪进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来,虽然穿着一身平常的粗布衣服,天生的容光照人,而且眉目间英气逼人,步履之间也看出与众不同。我正觉诧异,却见那小姑娘进棚来,便到了老尼姑身边,似乎在老尼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上穿一件白色斜襟短衲,下穿栗色大脚长裤,腰间系了一条绿色丝带,脚登圆头布履,头上戴了一顶马尾编成的圆形筒帽,凹眼高颧,两目闪闪如星。那使者进殿后也不打话,只向着堂上在座的各位官员将身微微一屈,便带着巫朵司走到设在殿东与姚雪正对的两把椅上坐下。 却因风大云厚,月亮儿不甚光彩;可是全寨青年们到处燃起火燎,倒也明如白昼。今年青年们又未随你出征,人数比往年格外多,载歌载舞,热闹非常。你不在家,我带着儿女和随身几个头目们也去随喜,顺便参与祭神典礼,又到周围巡视一番。过了三更,便同孩子们回家来,只多派几批头目,领着手下到场弹压,照顾火烛。 果然是个大户模样,可是房子造得特别,很象样的一片瓦房,却建筑在靠江边一座危岩的背后。虽然藏风聚气,可是孤零零的只有这所房子,四近并无邻居,没有领路一时真还找寻不到。屋外围着一道虎皮石墙,沿墙尽是竹林,显得那么阴沉沉的。进了围墙,走了一段两面竹林的甬道,才看见了厚厚的石库台门。进门是一块铺沙空地,走过空地,才进了一排厅屋,后面接连着许多房子。 仔细打量独角龙王龙土司,面上青虚虚的,两颧高插,双眼无神,宛如害了一场大病。地上东倒西歪的一队苗卒,更是蓬头垢面,衣服破碎,活象一群叫化子,而且身上奇臭,连龙土司也是一样。 回头一看插在石缝内松燎业已烧尽,只剩了一点余火,慌俯身检了一束枯枝,就那点余火燃着枯枝。龙土司明了他的主意,慌也照样拾了一束,撕下树上一条细藤绑紧,便成了一个火把。将火点着了,跳在高处向人喊马嘶的来路上,来回晃动。 才过去拿起她丢下来的纸卷,打开一看,便知是羊皮代替纸张来用,中华没有这种纸张,而且上面密密麻麻,圈圈点点尽是蝌蚪芽状的线条,一时不知是何意,但已可确定爱侣并未乘搭这艘破船,已足令人安心。 他猛吸丹口一口气,平胸扫出一掌,这非俗非道的峨嵋走狗,辈份高,武功确有独到之处,修罗掌自成一绝,掌一出手立冲起一阵寒风,而且四周左右,激成无数疾流。移时,抖动叶落,扬砂走石,风威啸厉,宛如鬼哭神号,令人毛发直竖。 第112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时峨眉淡扫,脂粉轻匀,头上锦帕抹额,身披紫色风氅,和客店相见时一身荆布裙钗,又是不同,后面马上两个女子,装束妖艳,顾盼风骚,一个似已半老徐娘,虽有几分丰韵,可惜左鬓边有一大块青瘩记;还有一个是二十出外的女子,细眉细目,体态风流,虽然一脸脂粉,却掩不住鼻尖上的雀斑。 分飞左右,岩里树上,均不放过,果然发现有好几处,埋伏着年轻的和尚弟子,手上所持,竟是最险恶的毒药暗器,尤其是一种黑色利箭,箭链上闪蕴着奇毒,只一射出,分从箭镞之后洒出,沾着必死。 就在这刻不容缓的一瞬间,已无庸她再多加思索,细作推敲,她急忙打燃火种,点起灯笼,一刹时,整间楼房都照满亮光,亮光还透过窗格,穿过板墙上壁的雕花,射向后园的四面八方。上官红就在她刚点燃灯笼的一瞬间,赶忙背过亮光举目往园林深处一瞧,忽隐隐见西北角上有条修长的黑影一闪,便无声无息无踪无影地隐没到黑暗中去了。那黑影虽只在她眼里一掠而过,但上官红却已从那轻盈的身段和那敏捷的动态里认出是她母亲了。 他一时之间见到四个骇人听闻的轻功高手,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惊异,凭着直觉向东方追出,跑出数十丈,隐隐听到脚步之声,他一靠近,脚步声却又消失了。他凝神细听,方圆数丈内更无呼吸之声,想来那四人知道他追了上来,又已隐身消失。 语音未罢,人影一晃,身前立现出一位驼背老者。头挽道髻,半截灰布衣袍,身上偏束着一条腰带,长逾三尺,粗逾拇指,黄光闪烁的旱烟斗,就插在那腰带之内,还带着一个很大的如意荷包,大约是装旱烟之物。 匆忙里,一纵之下,背部撞着岩石几乎碰昏,丰功力精纯,反手攀着一枝甚膝,旋用壁虎功,把身子点附石上,未及坠落。紫环一出,替上官红带来一丝生机,东南方向岩脚下,突飞出一条白影,在同时,兰香馥馥沁人心脾,习习微风,叶摇露坠。 没有让她说出来,已扶她盘膝坐好,伸掌抵在她背心,缓缓运气过去。他从四五岁开始练内功,浑厚精纯,加上无无神功和在七星洞中新练成的七星内功,内力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深厚,此时运气在她体内运转几圈,司徒香香只觉全身暖洋洋地,受用已极。如此运了一盏茶时分,白墨临才停手。 猛然吹灭灯笼烛光,楼梯上突然变成一片漆黑,她趁众人两眼正在一无所察全然陷入冥茫之际,早已闪身退至走廊外侧栏杆处,翻身一跃,像落叶般无声无息地飘坠楼下,旋又将身一闪,躲到阶旁一株大树后面去了。 身法之怪,更是前所未有。她对麟儿钹招,似乎满不在意,涉凶犯险,勇不可当,似欲从奇险之中,制使敌人。这种打法,初看似凌乱无章,仔细观察,却是巧奥逾常,而且手法身法,都自成一格。 那么周围三里的林木,正好像笼罩上一重青色的雾,映看阳光,倒是艳丽非常,但是不论是人畜,飞禽甚至于剧毒的蛇虫,只要触及那重青雾,就会立刻中毒倒地。 所以那个地方,生物绝迹,到这条青虹练离开之后,三天内树叶落尽,七天后连树皮也要枯死,只剩下白骨巉巉的树干仍矻立在地面上,所以在丛山峻岭里面,有很多未倒下的死树林,普通叫做白骨林,就是青虹练的杰作至于蛇类最大的就是蚺蛇了 一刹时,前院各房均已亮起灯光,一些家丁已手握兵器奔了过来。上官红这才将手里的灯笼抛在地下,返身奔至通向后园的墙角,一跃过墙,又穿过园林,米到围墙下面,越过围墙,仍沿着旧路回到客栈后院,轻轻拉开窗门,跳进屋里,摸索着换好衣衫,便上床睡去。 内伤奇重,这一腾挪扑打,立感心头一阵奇疼,夏气涣散,身子下落之际,已难支持,脚点岩头,如坠重物,心头热血,突感一翻,立时,耳鸣眼花,喉头作痒,张口微咳,鲜血竟从口鼻之间冒了出来,人也随之坐落。这位人间仙子,已濒临绝境。 一头乌黑的长发拨到肩后,伸出纤纤玉手,在琴上轻拨起来,弹了一曲“伤别”。她全神贯注,拨弦极轻,每一声却都是扣人心弦的绝美音律。白墨临从曲中听出她内心凄美欲绝的倾诉和伤感痛惜的离愁,一曲弹毕,他已是泪流满面。。。。。 这女孩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一现身,单手一举,就同时把两般兵器分开,而且夺下松林老怪的宝剑,这一种功力恐怕连自己的师祖都未必到此地步。看她秀外慧中,英风夺人,年纪虽小,可是眉梢眼角光芒四射,肌肤隐透宝光,说不定是那一代仙侠的门徒。再则,他现身的时候,正是自己将败而未败的时候,替自己保留不少的面子,怎好违背人家的意旨? 一霎时,啸声四起,快同闪电,不但老人吓得心神不属,连岷山师太也触目惊心。四周围,古木森森,司徒香香灯光不及之处,只有一片漆黑。岷山师太,朝一株大树之后便闪,清虚老人,却是一矮身,朝一块石后纵去。 众人在楼梯半腰互相挤成一团,又摸索了会,才将手中的油捻点燃,这时楼口早已不见上官红的人影了。众人忙又奔至楼上,把整个走廊和东西两屋也都找寻了遍,仍是踪影全无。那位护院站在走廊边上,正高举油捻探身往楼下看时,躲在树后的上官红觑得准切,随即从怀里摸出碎石一片,一扬手便打了过去。 一人静静地想起白天的事来,忽忧忽喜,一时思潮起落,竟有点睡不着。偶然翻身朝外,忽见窗格子上,显出一个黑影子,似乎像个脑袋,但是一晃而过。一时没有看真,心里却吃了一惊。一声不响,睁着眼向窗上瞧着。半晌,又现出一个脑袋影子来了,而且一只手影,也映在窗纱上。似乎窗外有个人,侧身贴耳一手扶窗,偷听窗内的动静。倏忽之间,又一晃而逝。 语气是那么的娇柔动人,又是那么的熟悉,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对司徒香香深藏压抑的情感像是突然崩溃了一般,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吻向她的眉心。司徒香香心跳加快,满面通红,低声喘息。 踏着烂泥路,从祠路后而一条高高低低的山峡小径走去。路径越走越窄,进了两面截然如削的峭壁缝,长长的两面十几丈的峭壁,形似夹弄,上面只露着一丝天光,走尽这条峭壁夹道,突然开朗,别有天地,奇峰列嶂围绕之中,一片平坂曲沼的盆地,树木蔚秀,溪水潆洄,部屋茅檐,自成村落。 双掌运劲,跨上一步,向沙尽打去。他双腿仍然不大听使唤,但他行动沉稳,遮掩得甚好,沙尽一时竟没看出他身上毒性未除,心中大惊,赶忙退开两步,左手连挥,撒出七八种毒粉。白墨临掌风到处,将毒粉尽数挡在身前一丈以外。沙尽更加惊惧,忽然回过身,一把毒粉向谢志强撒去。。。。。 竟有点世外桃源的意味、可是在矮屋上墙内,进进出出的村民,都是囚形鹄面,身上破破烂烂的,和一群叫化一般,叽叽喳喳,一片口音,各处都有。 第113章: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一族人过惯了争胜的生活,一听鼓声,全知道要做甚么。瀚海本是平坦,这时大人、小孩、老的壮的、男的、女的,围成一个几层大圆圈,只留一个缺口让他们的首领相客人走进去。 一缕淡淡的晓雾,横锁山腰,有如一条纱带。晨风吹来,是那样清新,风里充满了一股草原和树叶的气息。这时,司徒香香心里的恐惧,身上的疲劳,一切都消失了。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充实。 到天崩地裂,山呼海啸,自己一会在摇摆不定的地面上狂奔,急着在寻找甚么人,一会又在狂风巨浪上的小舟之中,在晦暗的风雨中努力辨别方向,用力扳桨向陆地划去。他忽然感觉到真的有人在用力摇晃自己,一惊清醒,却见那绿眼人正凝望着自己,神色惊惶,原来是她在急急摇晃自己。 看到那把刀,却比那些食物还更使她眼热,心里顿时便感到踏实多了。她想:要是刚才自己身边哪伯只有这样一把小刀,也不致那样担心受怕了。 二女见檀郎走得匆忙,情知有异,急同时飞纵离船,但闻“轰”,一声巨响,一条水柱高达寸丈,平静的湖面登时波涛汹涌,那艘贼人舵小艇也立被炸成碎片。 我们虎山没有少室山这么多景观可瞧,但深山里有猿猴老虎,还有山猫山豹等很多野兽,我小时候常和它们玩在一块儿。虎山里还有古木参天的密林,碧绿清澈的小湖。每到秋天,山上的枫叶都会转成红色,你跑到山巅上往下看去,一整片都是红色黄色的树海,在阳光下映出一个个光圈儿,像是真能跳下林海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似的。。。。。 放目望去,但见岸边五颜六色,开满了水仙、丁香、紫罗兰、郁金香、野玫瑰、山茶、牡丹、兰花等花卉,远处桃树柳树杂列,鸟声悦耳,好个洞天福地! 他爬上岸,但觉谷内温暖,有若盛春,放眼万紫千红,百花盛开,确是春意盎然。白墨临绝非风雅之人,看到这等景观,也不禁赞叹。 再环顾四周,篝火的余光已经熄灭,四周都是黑沉沉、空荡荡的。她觉得身上一阵寒冷,便赶忙躲进帐篷,把毛毯和身一裹,蜷缩在牛皮毯上,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料不到对方有恁般娇捷,被对方一收,双脚已经短浮,要是一倒地,就得认输,幸他学过最精妙的角力法,而且身躯灵活,就在那人用力一掀的刹那间,他上躯往右一倒,右掌向那人左脚一推,左腿一匀对方右肩,一喝声:“倒!”那人竟跟他连转两转,才摔出圈外,满脸惭羞,跑回本阵,观众又轰然喝了一阵彩声。 在这喊声中,大家不由得一齐抬头,只见上面遮天蔽日的枝叶虬结之中,肉球一般滚下一个人来,离地有七八丈高下,竟风车似的滚了下来,这般高跌下来,不死也得断臂折腿,哪知这人跌下来,在地上旋风似的一转,竟好好地立在地上,而且是个和尚。 孤零零地立在残火余光里。她这时才又想起,自己身边的马已不见了,手中的剑亦已断,她茫然四顾,前是悬崖,后面是峭壁,两旁是阴森森的树林,使她更加感到无所凭依,一颗收缩紧了的心,悬起来,又沉下去…… 她想,要是这时身边有个伴,哪管是一条狗甚至是一只猫也好。 若无剑铬先导,也要被它砸折。这时双方兵刃一接。“当”一声脆响,花婆子一枝长剑出一溜火花,手腕大震发麻未已,剑尖已被英雄索砸折,一点寒星向夜空飞射。但那枝英雄索仍挟战胜的余威,向花婆子腰间疾扫。 但见人来人往,甚是热闹,众人衣着语言都与中土大不相同,显是东瀛居民。二人才走入市场,便感到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有的疑惧,有的新奇,有的厌恶,显然这小岛极少有外人到来。 上官红识得东瀛言语,便去与村民攀谈,想买两件干净的衣服,找个地方住下。村民却似乎对外人甚是避忌,不太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更急得常常向乌龙寺进香,她不是拜佛,是借拜佛为名,去求她父亲被山大师探听丈夫消息。照她暗地想的主意,便要单枪匹马,万里寻夫,无奈低头看看自己肚皮,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一天比一天往外鼓,身体上也起了变化,实在不便长行。 她睁眼一看,天色已经大亮。她出了帐篷,举目一望,才看清了草坪四周的地形、景色:前面是处悬崖,崖下是一片苍翠的树林,林外是一带狭窄的草地,沿草地伸延出去,便是一片洽翰无边的沙漠。 但由西到东,不过里许,由南往北,更是半里不到,这样小的一座山头,能有多少气候?形扁平,也疏疏落落长有几株杂树,对着湖心那面,还有一处小小的龙神庙,那是套常寄泊扁山的鱼民所建立。此外便是沿岸的鱼寥,和一座新建的院落,一登山顶便可一览无遗。 那小孩头上梳着两根冲天辫,瘦小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棉袍里,手提灯笼,足蹬草鞋,在野地里跑得很快。白墨临怕上官红跟不上,伸手轻托她腰,扶着她快行。那山并不高,三人不多久就来到一座大屋前。 她又看看那羊肉和饼,鼻里也嗅到了那喷喷的香气,这才想起自己差不多已有一天未吃东西,也真想吃点什么了。但一转念间,立即又想起父亲曾说“君子不食盗食,不饮盗泉”的话来。这些东西决不能吃!“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决不能吃。 无意之中,做了一桩善举,上官擎天平日绝少出门,生下白墨临的第三天,却值今年冬天腊月时光。头一天天上忽然飘下雪花,四川气候温和,下雪不常见,嘉定近着峨眉山,偶然飞雪,大约从山上高处,被风刮下来的居多。第二天上官擎天一早起来,忽然发了雅兴,坐了家中自备的滑竿。 体力并不甚足,若是慢慢爬下,大约到半路就要累得爬不动了,反而危险,只能冒险快落,各自看准五六丈下的落脚处,一起跳下,抓紧山石,稳住脚步后,便再次跳落。如此在陡峭的山壁上纵跃而下,非轻功极高者不可办;白墨临模仿在银瓶山庄遇见的空飞和飞天的身法,总能设法在微微凸出的山壁石块或树根上借力,只要能有一分可借力之处,就能减缓速度,不致失去控制。 她总是惦念着白墨临,怕他被人识破,又担心他在京城闯出祸来,还接着他缺少缴用。于是,她取出一些银两和几件贵重手饰,包成一包、用线密密缝好,交给谢志强。 第114章:风起时 白曜把两个小孩都抱在怀里逗乐儿,无意之中,瞧见上官擎天的女孩阿雪右边耳珠上,有一粒红痣,和自己孩子白墨临左边耳珠上一粒黑痣,部位大小,一模一样,不过一左一右,一红一黑罢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天色渐渐亮起。远处天空泛起一片浅紫色的朝霞,接着慢慢转为粉红色、淡黄色、金黄色,忽然之间,只见一轮耀眼的朝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广大的天空倏然变幻成清新的亮蓝色,阴冷凄寒的沙漠之夜转眼便成烈日当空、灿烂光明的白昼,放目望去,只见一片碧蓝晴空覆盖着无边无际的金黄大地,煞是壮丽。 这暗器,是一手三梭,那银梭前两只,因系中空有孔,故发出时必有一声锐啸和白光,后一只却是实心,别看大小仅及前两只的一半,份量却比前两只重,那手法更损,连发三梭的第一只,不在伤人,旨在用以试探对方武功,是以普通手法打出。 第二只和第三只相继打出时,却全然不同,前一只只用五成力,后一支则以全劲,是最后一支梭风猛劲,因以后发而先至,又当那第二支的声诱敌之际,对方若不知他这暗器阴损,武功纵然高,也准逃出他这银梭之下。 平端的两臂,往前一伸,两拳一齐舒开,大家伸长脖子一瞧,他掌心里和刚才一样,整整的一手一枚鹅卵石,大家不由得一愣,鹅卵石还是鹅卵石,原封不动,真不明白他练的什么功夫,就在大家一愣当口,白墨临把左右两掌,慢慢地侧了过来,便是掌心完整的鹅卵石,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一粒粒小碎石子,从两掌心里纷纷掉落下来。 肃然端坐,脸上微露怒容;谢志强双目炯炯,时而鹰视厅外,时而狼顾身后,德幼铭双手叉腰,昂首冷眼。上官擎天站立谢志强身后,垂手茫然,显得心神不定。大厅里只沉默片刻,却更增浓了紧张气氛。 酒楼紧靠城厢,城外竟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湖荡,虽无浩渺烟波,万顷湖光之胜,但辽阔,碧波粼粼,芦获翻白,萧瑟秋意中有清丽凄艳之感。 台板上一阵碎响,碎石子落了一地,这一来,台下的人们各各惊得目瞪口呆,这样细皮白肉的拳头,会把铁一般的鹅卵石,捏得粉碎。 如此奔出半日,日头渐烈,二人口干舌燥,便在一条小溪旁停下喝水,休息一阵,重又向山里行去,到了夜晚,便在小溪旁睡了一夜。 却见图上画的是十个一组的小人,每个手中都拿着不同的武器,最前面两人拿着圆形和长方五角形藤牌,其后两人手执狼筅,即连枝带叶的大毛竹;之后是四名士兵,手中拿着长枪;最后二人手中拿着极长的棍棒,棒头呈山字形,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次日起来,二人都是精神一振。此时盗匪已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但二人入谷已深,逃跑之时不辨方向,却已迷失了路径。 二人只能沿着河流走去,至少有水可喝,但要找到多坦多和营地,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等人全都不知去向,一个也没有遇上。他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的眼泪,感受过这么强烈的辛酸悲痛。天气越来越冷,不数日便开始下雪,整日阴沉沉地,与他愁惨的心情一般悲郁无边。在满天飘雪之中,他日复一日地行路,终于回到了虎山脚下。他扶着大哥的棺木回向后山,一步比一步沉重。 进得院来,右手紧紧握住腰间刀柄,一边迈步向着大厅走去,一边举目四顾,眼里闪露出疑戒的神色。千总随后一步一趋,两眼闪烁不定,显得惶惶不安。 衣袂随风瑟瑟飘舞,目光凝注远处,心底不禁油然泛起一种凄凉感觉,英雄潦倒,穷途末路,暗叹了一声:“蜗牛角里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人生百年,弹指岁月,撇妻离子,所为者何?” 坐在白墨临身旁,一手缓缓磨着墨,一手扶着下颚,凝神望着桌上的纸张,不时伸手指点,与白墨临低声讨论。待白墨临将一张纸画满了,她又取过一张铺上。 点点悠扬的磬声从山崖上沉入涧谷,又从涧谷中飘进庙里,断梦浮思,回肠荡魄。春需瓶睁开眼来向上官红望去,见上官红正注视着屋顶在凝神沉思。 她的神情显得肃穆而又安祥,微微下垂的嘴角,没有挂着悲凉的意味,只使人感到一种坚强的意志。 笔影如山,当者披靡,暗器悉数磕飞,血肉进飞,惨嗥凄厉,转瞬之间,群邪伤亡十之六七,上官擎天本人亦受了七处掌伤,内腑震动,气血翻逆。 灰狼不断在地上闻嗅,沿着一条小路进入了一个山谷。谷中一条河流蜿蜒而过,河旁有棵枝叶已落尽的大榕树。灰狼来到榕树之下,停下步来,白墨临翻身滚下狼背,只觉草丛中血腥味极重,他忍着身上疼痛,急急伸手拨动草丛,走出数丈,却见大树下躺了一个人,动也不动。 上官红那软柔柔的肌肤,仍然和过去一样,散发出使她感到舒适的温馨。这是经过了多少风霜雨雪,熬过多少严寒酷暑和受过多少苦难与折磨的躯体。 两人在崖边的巨石上坐下,眺望对山。白墨临见对面望去便是太室山麓,山势崎岖,古松耸立;云雾缭绕之中,一道白练般的瀑布顺着山壁直泻而下,煞是壮观。往崖下望去,则见脚下千丘万壑层迭起伏,雄丽奇奥,望去令人心胸大畅。 猛感身后一股排山罡力涌袭而至,心中冷笑一声,右腕玉勾斜“回凤舞柳”返身挥出。长虹如电,耀目欲眩,那排山罡力疾然消敛,只听咋嚓数声微响,周近数株合抱参天古木为犀利寒芒削断,如摧枯拉朽般迎刃而过。 蓝衫少年的身后,紧跟着一个虎目燕额,虬髯绕腮的威猛老人,黑黝黝的大烟锅,在不住断的冒着热气,这位老人家的烟瘾似乎大得出奇。 想是舟中闷得慌,故而上岸来玩耍,只见右前面林边浓荫之下,绿草如茵,个个是头上宫鬓堆鸦,长裳拽地,那嫩绿、鹅黄、紫销、碧蓝、各色衣裙,被江风吹得仙袂飘飘,因是互相在追逐玩耍,宜似翩飞彩躁,银铃般笑声不绝于耳。 那少年微微一怔,这兰花拂穴招数,多半是女子所用?丑少年岂甘示弱,单风点头,左臂急忙来个潜龙出来个潜龙出水,左臂疾翻,拂柳寻花,却快速无俦的翻腕擒拿,姚雪眼见丑少年左掌已到面前,急忙地一声,两人身形便向后退两三步。 不及细想,伸手入袖,取出一把紫色药粉洒在蝎尾鞭之上,挥鞭向瘟神打出。他在大漠上这两年并没有白住,养马空闲时便到处寻找毒虫毒草,研究如何培养炼毒,发现了十多种只有塞外才有的奇特毒物。此时他在蝎尾鞭上喂的便是在塞外炼成的毒药,瘟神绝对未曾见过,挥鞭直向他攻去。。。。。 第115章:桃之夭夭 但在这一眨间,骤闻一声大喝,一般大力由侧面推来。上官红闻声飘起,定睛一看,一条身影如大鹤飞来,只一瞥,即见脚下现出一条身形,急使个“井涌金莲”再拔高丈许,然后飘落一旁,向那条身形看去。 这是一条曲折的甫道,白墨临堵死了上面的门,甬道中立即一片漆黑,他虽具有极佳的目力,可在夜间视物,而这种地狱似的漆黑甫道,仍得打个折扣。为了要沿途察看隐,看看有无叉路,只得将一颗鳗珠挂在胸前。但他这样持着珠来去,固然可清晰看到事物,而他自己也更加被别人看得清楚。 谢志强显然内力极强,但若要舞起一柄沉重的铁铲护住自己双肩却是其为艰难。一般来说,手中之物愈是沉重,便愈是不易向自己的肩上挥舞,上官擎天聪明过人,自是早就看明了这点,所以一柄长剑舞成两团剑光.盘旋于白墨临的两肩之上,比白墨临甚为忙乱。 抚慰一番,才将解药在掌里焚化,香气散布满堂,那伙未服场解药的妇女骤然醒觉,个个面面相觑,浑如不认识。 他所练的那“阴尸掌”,本是毒掌之一种,掌风之中,挟有极其厉害的毒气,得隙即入,是以当年上官擎天和郭子仪两人,一个不察,便自为他所乘!当下他心中满心以为自己这一掌,一定可以得手,怎知片刻之间,突然见对方左手扬处,一蓬细如牛毛,火也似红的细针,已经疾然发出。 后颈上突然一紧,已然被白墨临劈手抓住。他的内功本就十分精湛,白墨临虽然五指深深陷入他的后颈肉中,但他全身内力自然而然生出抵抗之力,却并不感得疼痛。 这番话说完了,仗也打完了,只见地上二三十具尸体,数不尽的各种残缺不全的兵刃,余下的青衣人全都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有的目瞪口呆,有的竟至晕倒,尽皆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股巨力从长刺传来,震得白墨临手臂发麻,险些握不住兵刃!白墨临不由得微感心惊,他没有想到对方不过是个弱冠之龄的少年,居然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更有一批青衣人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好似有鬼魅在后面追赶一般。 惟有白墨临却是愁上眉梢。一反往常笑闹的神气,只见他像一只老猎狗,时而远眺前途紧锁,时而回顾左右,时而低头缓步,似在寻找一样什么东西。 白墨临正欲问个究竟,猛然之间,远处地平线上涌出了一条黑线,那黑线越变越大,越变越粗,瞬即变成了一堵高大的黑墙向三人直压过来。 尤其他身受于志敏那种四成真力的掌力,虽打得十分疼痛,但仍勉强挨得下,误认这少年功夫不过如此。青磷麾焰剑无论剑身和剑气都含有剧毒,总要仗它找回几分面子,所以一纵起身躯,先甩出一蓬青磷粉,立即就腿上拔出不到一尺长短的小剑,冷笑一声,一招“寒鹤栖塘”带着一丈方圆的蓝光,盘空而下。 谢志强见多识广,心知这些畜类最有强感,譬如蚁妈向高处搬家,便是大雨将临;船上老鼠登岸,船只就要遇受不幸;骆驼好端端燥急嘶鸣,难保不是一种预兆。 在黑墙的前面,一个白色的人影在雪地上快速地奔跑。 白墨临双掌一开一阂,一股大力向谢志强当胸攻到,何足道于运剑之际,只得出左掌相迎,两掌相交,但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谢志强但觉左臂一阵酸麻,一股阴寒之气立即袭了过来。 五指抓住了他的后颈,掌心却按在他后颈的“哑门穴”上。同时中指所陷的又是“风府穴”。那“风府”、“哑门”**,全皆隶属督派,乃是人身七十二关穴之中,极其重要的穴道。 蓦地,他想到“瓮中捉鳖”那句话,这回谁是鳖,也弄不清楚,因为他自己在瓮中,别给鳖吃了去?” 梵音盖过了摧魂铃声,一阵蒙蒙的雾气起自客途周身,刹时将他裹入一片蒸腾的白雾里。 迷蒙的白雾,突然冒出丝丝细微的黑烟,就像一条条令人觉得恶心的小黑蛇在扭曲。 心下觉得奇怪,但看见她脸上的神色,竟是情不自禁地心下激动,想要上前抱住她安慰她。他强自压下心中对她的这份情感,正欲再问,却被谢志强打断了。 古话说:“爱屋及乌”,司徒香香是“爱郎及畜”,自从白墨临离开她的身边,她不是终日抚摩剑鞘,就是亲自照管这匹坐骑的食料,这匹骆驼也善晓人意,平时一见她跑来身前,立即低头哼气,把那长颈在她掌上挨擦,显得十分温驯安分。 不但本身武功甚高,而且见闻也是极为广大。当他一见上官擎天第一招,便只是伸出一指向自己点来,而指风又如此强大时,不由得吃了老大的一惊,可是此际,他自己的功力也已然蓄定,想要临时改变也在所不能。 而且他自恃数十年功力,总还未曾将谢志强放在心上。因此谢志强一指才一扬起,他身形非但不避,反倒向前猛地踏出了两步,五指如钩,带起一股劲风,向谢志强的肩头抓了下来。 白墨临艺高人胆大,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回头一看,那石门尚未关闭,心想:“这是怎的?” 用力向一块石板一蹬,那石饭竟发出钢铁的声音,那石门应声关闭。 白墨临悟出方才因为轻身进门,未致触动机括,这时灵机一动,双手掇着那厚达一尺,长约五尺,宽约三尺的厚铁板上一提,那重数千斤的铁板竟被他提离地面。 听耳边那声暴响,以为敌人已到身旁,这才惊得直跳,转头一看,见敌人仍好端端站身在距离自己起步的地方尚有十丈左右,蓦地想到方才一喝乃用“千里传音”的气功,不由更是大骇。 要知这种“千里传音”而且还要“入密”的功夫,除非苦炼百年,气功到了最高境界才行。纵然如此,也不过能使声音远近如一,细若游丝,声若蚊蝇,仅能使受听人辨得音义而已。 如果要练成象狮吼。像雷霆一般的巨响,若没有绝世的奇遇,只怕多转投几次胎,也未必能够。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白墨临被一种响声惊醒了,睁眼看时天己然大亮,雪也早就停了,旁边睡着的司徒香香仍自睡着,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把他整个的人都埋了起来,只露出口鼻。 还在一阵一阵地向外喷着热气。 那些骆驼疯狂地快速地奔跑着,蹄声组成巨大的声响,再也听不出是蹄声,震人耳鼓,响彻云霄。 白墨临赶来到宾馆,这里已早安排下酒筵,知道镇东神尼师徒全是茹素,单设一席精致的素筵。有八名伺座的壮丁,先伺候着大家净面更衣献茶,然后由两位香主陪着大家饮谈。 各人也觉得白墨临说的十分有理,当下分出一部分人防守室外的而道,一部分则洗锅,生火,做饼,烤肉,闹了个多时辰,才做够每人两日份的面饼和烤肉,但是每一人都已疲乏不堪,索性开始歇息。 猛然之间,那响声又被一阵风吹了过来,如海潮,似雷鸣,更像是滚雷般,轰轰不绝地在地平线上掠过。 原来门里面是一座大石洞,石洞四壁接着大大小小的荫片状水晶球,球里面不知装些什么东西,居然滟滟生辉。另外则是指头粗细的绳子,纵横交织,密如蛛网。那些绳子看来作麻非藤,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每一根都有指头粗细,红黄蓝白黑各种颜色都有…………… 第116章:花开花败 挂在树梢的冰条儿,在这难得的腊月小阳春里,化做情人的相思之泪,点滴垂落。 突然,白墨临尖叱一声,猛地朝空蹿起,手中的长刺以诡异的弧度一摆,长刺柄上的狰狞鬼头发出极为尖锐的泣啸,或缓或急的自不同角度向谢志强飞射过去! 汉子看得心头大怒,双脚一点,一个人腾空直上,挥手一剑,把那支射来的长箭,从半空中劈落。 随着闷响与微颤的停止,洞穴的地底深处,突然发出阵阵诡异的雷鸣低咆之声! 广场上,被这些火箭贴地擦过的地面,竟发生连续不断的猛烈爆炸! 借着微弱火光的照耀,他这才发现,白墨临等人正个自盘膝端坐于地的调息着。此时,他们三人仅是汗透衣衫,混身湿得就像刚从水中被人打捞出来一般。 掌式纵横,毫无避忌,上官红赶忙一闪身,轻轻往旁一纵,但她犹被余风扫中,裙子朝上一翻,眼明手快之余,一指罗裙,裙缘下落,左臂灯光连晃,因光线过强,来人有目难睁,立将攻势逼住。 “能得解脱,固是大福;但莽莽红尘,芸芸众生,真能了无牵挂,摆脱尘缘纷扰,超生极乐世界的,毕竟不是容易。” 哪知。他这一运功回收真气之下,才发觉对方的掌心,竟还具有一股无穷的吸力,将他体内的真气源源吸去,那还控制得住,这一来,不由吓得亡魂皆冒,当下,心里一横,拼舍数十年苦修之功,咬断舌头,张口喷出一口血箭,朝上官擎天面前喷去! 当年,老朽也是好争闲气的人,现在才明白争闲气的无聊,练功夫不是为了争斗才练的,正为世上争斗得太厉害了,太没有意思了,才苦练出一身本领来,防止争斗,熄灭争斗,这里面道理,一时说不尽。 因为当时是白昼,有很多地方进不去,所以得不到什么消息,不过,在后院的僻处。倒看到晾着几件女人的衣袄;并且还有几个强壮的俗家人,在寺院里走动。后院一块平地上,铺满了沙子,尖石,和竹签,料想他们必然是练梅花桩,竹签阵这一类的功夫;因此我更联想到寺里面的住持无极和尚,当时很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可是又挂念着我们一群人都在城里,万一惊动起官府,虽然并不怕他,到底也是讨厌,只好忍耐着等候大家袋思广益,商量一个妥善的办法呢。 她娇笑一声,柔荑素手,朝前一递,六合神功,立发出一股真气,将卷来煞气,硬行逼住。司徒香香手上,如端重物般,步履之间,地为之陷。蓦地里,随手一转,蓬然一声巨响,把矮身恶徒打来的掌风,朝着那携剑的蒙面人,拦腰便卷。 诸位只要瞧一瞧,“武”字,明明不是“止戈”两字吗,诸位都是聪明人,毋庸老僧饶舌。奉劝诸位,大家回去都细想一想,双方都退让一步,消解了多少杀机,种下了多少善根,岂不是更好! 黑夜随着二人飞驰的脚步迅快地消逝,转眼便月落星沉,天空已微露曙色! 这时,上官擎天被四个贼人围攻,已经透不过气来,白墨临一见这种情形,照会了上官红一声之后,一抖双臂,身躯就像闪电一般扑奔前去,上官红也一闪娇躯,一声清叱,飞进了战场。 一股股带着强烈硫磺臭味的青色火焰,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蓦然蹿空燃烧,广场顿成一片火海! 他大吃一惊,猛然回头,只见青色火焰宛如地狱鬼火冲霄焚起,而且毫不留情的自四面八方向他包围过来。 片刻之后,三人即发现在这大路旁,有一条羊场小径般的叉路,向山腰处拖迁沿伸,大约正是通往那座小庙而去。 “小侠饶命!那女子被寒锋居士毛落鸿擒来,已经进入后院的地下室去了,地下室的机关就在后殿的佛廊下居中的莲瓣。只要把莲瓣往外一扳。佛座的右边就可以现出门来,可是里而也有机关,小僧因为是管外事的。不得进入里面。所以其中的情形也无法知道。” 谢志强随后试验,也能拔起一丈多高,连到上官擎天也老兴勃发,展开身法一个“旱地拔葱”也腾起五丈多高,再向下一扑,待身形快落到桅杆时再来一个“鱼跃龙门”一缩一跳,两脚平平稳稳地站在桅顶,长啸了一声,然后降落回船面上来。 如今,广场上一片火海,更有爆炸随时随地的发生,白墨临身陷其中,几乎无立足之地,几番冲突闪避之下,他已是发须俱焦,衣角着火,裸露在外的手足与面孔,也被烫起了数处水泡。 “这座山峰内蕴冰泉,地藏火穴;老袖身下冰床,正在水火**口上。四十年来,老油籍天水地火之力,使内伤未再恶化;也仅着本门心法,压制地火,才使火穴未发。否则,地火一旦爆出,虽未必山崩地裂,但这些石穴必已被火浆堵塞,附近也不会生长寸草。人兽遇劫,唯有一死。” 石晶珠甫离八卦井口,强光暴涨即逝。但是,白墨临已在强光暴涨的刹那被白光罩个正著,他凄厉一声鬼泣,如中雷击般摔回厅中。 珠子甫入手中,上官红顿觉一阵清凉传来,昏眩的神智立时清醒过来。方才白墨临所为,意似历历在目,瞬间闪过心头。 “这谷中千年以上的绿萼梅为数颇多,我们来得又恰是时候,所以说实在话,赏梅的时候远比采蕊的时候多呢?” 落石之快,就像由一个慢动作的世界,瞬间超越时空,飞进另一个超快行动的空间,上官红她们有种失真的感觉,三人几乎忘了应该有所反应。。。。。 见那一股血箭,成了一道血泉,“呼呼”不绝地朝上官擎天口中投入,片刻工夫,白墨临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竟成了一片灰色,那一道血泉也由浓而淡,终于忧然中断。 随着月渐偏西,自月中射出的光柱逐渐转弱,那颗石晶珠子亦跟着变弱的光柱缓缓沉回井中。 因为,自他们眼看信火升空,以迄赶到现场,为时纵未超过半盏热茶,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防守这一道隘口之人,竟已全数毙命,可见那出手袭击之人,若非在数量上占绝大优势,便是身怀奇绝的功力! 白墨临忙将真气一提,双臂一抖,“一鹤冲天”,拔高十来丈,仍往原处返回。 离病人卧息之所,约有两箭之距,灯影拳风,闹成一片,细看,上官红正被两位夜行人缠住。他们脸上,都蒙着一块黑巾,两人一高一矮,一使宝剑,一用徒手。 那徒手汉子,掌法狠辣异常,而且嘴上也不干净。 上官红以一敌二,除将灯光照射外,却用徒手应敌,那身高使剑的人,剑法精纯,星月之下,剑身上发出一片蓝光,寒光森森,笼罩三丈方圆,剑锋所及,都从谢志强致命之处下手。 汉子岂容他缓过手去,双足落地,身如旋风,手中长剑一招“横澜千里”,剑光如练,横扫而出。 只见白墨临屹然不动,也照样两臂一圈,双掌一台,竟然同样的使出一式“五行合运”,平胸推出。。。。。。 白梅,白似皓雪,红梅,粉嫣配红,娇艳欲滴,空气中,阵阵梅香幽淡芬芳,真是好个不沾尘嚣的出尘梅谷! 白墨临扭头四顾,但见石室中并无食物贮存,只在距离冰床约莫三尺处,山壁上有一石棺,槽内积着些淡赭色的泥浆;壁间则挂着一只破缺木瓢。他望望那污脏的浆水,剑眉频皱。 书法劲遒,都写得很好,也和镌刻名家一样,镌得很深很匀;但在行家眼中,就可以看得出上官擎天写的不如郭子仪写的字体飘逸,挥洒自如,在火候上似乎稍逊。 股凝结成柱的呼啸潘劲,宛似久蛰恢苏的老龙,自地面滚滚飞腾,冲向那颗人头大小的圆石,将它呼地托升,准确直射洞顶裂缝所在。 第117章:卷宗解密 摆在石桌上的,是那个神秘组织的卷宗资料,白墨临仔细一瞧: 涂仕文,男,二十岁,武当七剑之首涂骧与颜芬之子。他相貌堂堂,英俊潇洒,堪比掷果潘郎;他文质彬彬,浑金璞玉,怀瑾握瑜,一代谦谦君子。 他幼庭承训,继承了父亲一身侠义气概,素爱打抱不平;他天资聪颖,不仅有逸群之才,而且精通医学、剑术,武功方面也厚有造诣,自创惊鸿腿、无缺剑法和影流剑法;他年纪轻轻,便已收了三个入室弟子,彼此之间亦师亦友,感情深厚。 上天注定他便是天鹤神剑的唯一主人,将有不凡的经历奇遇。自从慕容雪儿为他而死后,他深感悔恨自责,携天鹤神剑和徒弟们往汴京开设济生堂分堂。 没想到在汴京,他们经过一番波折,经历了诸多磨难,他也陷入了情感纠葛。最终顺利开设分堂,名极一时。 为了维护武林的正义,他勇敢应战九门宗宗主,最终击败强敌,为武林洗耻。他也成为了无垢君子,名垂青史。 释昭君,女,十九岁,宫钦太医释诚之女。她性格直爽不忸怩,有些男孩子气。思想先进,不受世俗束缚,极有主见,但有些粗心大意。 她心地善良,济穷扶困,在汴京四处义诊。其实她也有细腻温柔的一面,只不过在爱上涂仕文以后才慢慢展现出来。 她十岁便被父亲送到宫中学医,等她学成归家时,却被父亲告知已与涂仕文有婚约。一开始她极力反对,甚至在采灯比试上错将大肚奎认作涂仕文后,和贴身丫鬟阿苏连忙逃婚,偷往汴京投靠义父。 真是无巧不成书,她和涂仕文竟在汴京相遇、相识,甚至在涂仕文失忆后相爱。直至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真正的涂仕文,是自己当初要嫁的人,她惊喜不已。 可惜造化弄人,在涂仕文恢复记忆后,她误以为他心中所属不是自己,黯然失色。但她仍不离不弃,珍藏着对涂仕文的爱,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和涂仕文成亲了。 郭如玉,女,十八岁,原名万画眉,仁剑万枯成与慧剑李蓉之女,剑痴郭氏觉雪之妹。 她与释昭君性格恰恰相反,她温婉内敛,举止娴雅,惹人怜爱。为了报仇,正值芳龄的她不得不和哥哥潜伏在九门宗。 为了博取宗主信任,她和哥哥奉命前来汴京打探无垢剑,她深深地隐藏自己的武功。当她遇到涂仕文时,她情窦初开,深深地被他的君子气概吸引,芳心暗许。 她用她的痴情和善良打动了涂仕文,甚至为他牺牲了很多,但又因他就是无垢剑的主人,自己要奉命杀了他而不知所措。 在涂仕文失踪期间,她四处奔波寻找,最后偶遇释昭君,终于找到了朝思暮想的涂仕文。在他受伤期间,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尽管她知道也许在涂仕文的心中他早已选择了释昭君。 没想到,当涂仕文醒来恢复所有记忆后,他一意孤行地坚持要与自己成亲。就算没有世人的祝福,在和涂仕文结为夫妻后的那段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好景不长,她和哥哥的身份被拆穿,九门宗前来追杀她。为了不让涂仕文卷入纷争受到牵连,她瞒着涂仕文独自与九门宗决斗。最后,她香消玉殒,弥留之际还在微笑着回忆起和涂仕文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邹子忌,男,二十二岁,原名方子忌,渔村方申与邹莲莲之子。他自小生活在贫困之中,因家乡闹洪灾,父亲受害,他和娘便前来汴京投奔舅舅邹启羹。 来到富有的邹府,他甚是羡慕嫉妒,一心想要霸占邹家财产,享尽荣华富贵。于是,渐渐的,他变的城府极深,心机重重,狠毒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与娘一起联手谋害表弟邹子杰和舅舅,甚至铤而走险与九门宗合作,祸害中原武林。他与初来汴京的涂仕文等人有过节,视他们为眼中钉。 他贪于释昭君的美色,想要娶她过门,最后在涂仕文和昭君等人的巧妙策划下,他阴谋败露,终伏法。 傅羽,男,十七岁,邹启羹与陶兰之子。他出生时便和娘被邹启羹的狠毒妾室驱逐出门,自幼便和娘相依为命,他十分孝顺,对母亲百般关心,为人老实单纯。 他向往江湖生活,憧憬成为一代大侠,遂慕名前往颍州拜涂仕文为师。凭着执着劲头和异禀的学武天赋,他通过考验,终成涂仕文的第一个徒弟,也深受涂仕文的器重。 成为涂仕文的徒弟后,他整日习武,悟性极高,武功突飞猛进。他和后来的师弟大肚奎、林三一同在济生堂帮忙,常常捉弄他们二人。他头脑灵活,又有正义感,性格阳光开朗。 在随师父来到汴京后,他与当地的小偷女头头小蜻蜓不打不相识,结成了一对欢喜冤家。在多次相处之下,两人渐生情愫,互诉爱意。怎奈他母亲嫌小蜻蜓是小偷,一直对她排斥。 除此之外,他还在汴京揭开了自己的身世,没想到自己竟是汴京首富找寻多年的亲生儿子。他和母亲在邹启羹的安排下入住邹府,他的出现让邹子忌愤恨不已。 最后,他和母亲被邹子忌狠心地赶了出来,流离失所,师父又不知所踪。 幸好有小蜻蜓相伴,两人患难见真情,他母亲终于想通,在天地见证之下两人结为夫妻。 后为了除掉陶云深,他与师父里应外合,配合演戏。假装与陶云深真诚合作,当面背叛涂仕文,甚至用师父所授的惊鸿腿伤了涂仕文,实则他在暗地调查九门宗。 最终,他任务圆满完成,陶云深终得恶报。之后,小蜻蜓诞下一女,取名傅云雀,与涂仕文之子尘白鹤定下娃娃亲。 郭正离,二十一岁,原名万境觉,仁剑万枯成与慧剑李蓉之子。他是一代剑痴,嗜爱宝剑,素爱与剑道高手交手。然九门宗乃至全武林都难逢敌手,而涂仕文就是他等待许久的人,他也想得到涂仕文手中的无垢剑。 他三番五次地向涂仕文发起挑战,但是涂仕文表示不会轻易出剑伤人。他虽穷追不舍,但他做人有原则,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极度反感卑鄙手段。他的德行也深深地打动了涂仕文,两人结为莫逆之交。 终于两人展开了一场点到为止的斗剑较量,不料辜震虎半路杀出,涂仕文为护他中辜震虎千钧一击。 涂仕文就此失忆了,他也深受重伤,昏迷过去。醒来之后,他被涂仕文仗义之举感动,终不再提索无垢剑之事。 但却因此而遭九门宗的追杀,寡难敌众,在一个雨夜,他被刺瞎,深受重伤。后幸得女游侠陈飞红救治,在陈飞红的悉心照料下,他重见光明。 在救治期间,两人互诉心事,渐生情愫,他活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与陈飞红成亲。 陈飞红自幼孤苦伶仃漂泊天涯,如今郭氏觉雪的存在给她带来了亲切温暖。两人便结为夫妻,许诺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可悲的是,九门宗没有罢休,陶云深亲自出手,甚至以陈飞红的性命要挟他去杀涂仕文夺无垢剑。他对涂仕文始终下不去手,唯有自刎以求放过陈飞红。 他自杀后,陈飞红悲痛欲绝,毅然决然地与他共赴黄泉。一段凄惨爱情,终在天堂再续。 陶云深,男,二十二岁,九门宗宗主陶千门与回鹘公主蕖依之子。他自幼在九门宗生活,深受宗中恶劣风气感染,为人歹毒凶恶,诡计多端。 第118章:嗔拳不打笑脸人 细思极恐的是,谢志强奉命潜伏中原武林,竟杀害武当豪剑沈之年之子沈灏,自己易容成沈灏,摇身一变为武当弟子。之后他人面兽心,笑里藏刀,卑鄙无耻,暗地祸害武林。 他对郭如玉早有非分之想,一心想要占有她,甚至在最后以牺牲她的贞洁为条件救涂仕文一命。 后来,他识破郭氏兄妹二人的真实身份,且他们手中掌握了自己在中原武林的罪证。为了灭口,他残忍地杀害了郭氏兄妹。最终,恶有恶报,他死在涂仕文的剑下。 辜震虎,男,二十七岁,本为少林武僧,戒千大师的得意弟子。身材魁梧,力大如牛,性格暴躁但为人正义凛然。一次失手竟将嵩山派谭掌门打死,因此被逐出少林寺。 还俗之后,遇上了温柔善良的贫家女翠儿,两人相爱终结为夫妻。之后,翠儿诞下一子唤作平儿,辜震虎对母子疼爱有加。 怎料当地恶霸看上翠儿,多番调戏,辜震虎无法隐忍,一拳便打死了那恶霸。之后,他被全城通缉,为了避难,他携妻儿四处逃离。 途中,妻儿纷纷患上重症,为了凑钱治病,他受邀来到了颍州。无奈之下,他答应了霹雳武馆童馆主的要求,在采灯比试上暗算伏击涂仕文。怎料最终未能遂意,输了比试。 童宽一怒之下,将他与其妻儿驱逐出去。后得涂仕文仗义相助,涂仕文允诺必将治好他的妻儿。不料因童宽从中阻饶,涂仕文未能及时医好翠儿和平儿。 他的妻儿死后,辜震虎极度哀伤,竟迁怒于涂仕文,发誓要在有生之年击败涂仕文。 后机缘巧合下,他竟练就了少林失传百年的绝学大力金刚掌。他四处打听涂仕文的下落,当得知他与郭氏觉雪在竹林交手时,便突然袭击涂仕文。 他也深受涂仕文的影流之伤,变得疯癫,但仍执意要亲手杀了涂仕文。之后在邹子忌与陶云深的诱骗下,他中了圈套,与涂仕文决斗之际才恍然大悟。 他醒悟到原来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他与涂仕文解开心结,含笑离开了人世,去与他的妻儿团聚了。 小蜻蜓,女,十七岁,自小父母双亡,成为孤儿。她四处流浪漂泊,六岁时幸得汴京神偷鲁六能收留,成为他的义女。 鲁六能偷技非凡,只有自己不想偷的没有自己偷不到的。小蜻蜓尽得鲁六能的真传,偷东西也便成了她的拿手绝活。但她表示盗亦有道,她有三不偷原则,老弱妇孺不偷,伤残人士不偷,穷苦人家不偷。 因偷初来汴京的傅羽钱袋,而使二人结缘。她慢慢地被傅羽感化,决定金盆洗手,不再为盗。 而且她发现自己爱上了傅羽,在他危难之时愿意时刻陪伴,她凭着自己的努力赢得了未来婆婆的改观,顺利成为了傅羽的妻子。 项佳佳,男,十八岁,汴京商界大亨项国富之子。作为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豪门大少爷,他自幼深受溺爱,挥金如土。 他醉心于武学,四处拜师学艺。但所谓的师父都只不过是看中了他的钱,随便交给他几招敷衍了事,他还自以为武功盖世。 一次偶然,他遇到了流落街头的受伤蒙面女剑客绮梦,他出于好心,将她带回项府收为贴身婢女。 没想到绮梦的功夫甚是了得,他这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郁闷之余,决定和绮梦慕名前往颍州拜涂仕文为师。 涂仕文一开始甚是反感他这种富家公子、纨绔子弟,没有答应他。后来他不依不饶,和绮梦一同完成了涂仕文的苛刻要求。最终他拜在涂仕文的门下,放低身份和涂仕文同甘共苦。 之后,在陶云深的阴谋中,绮梦不幸受害。垂死之际,绮梦向他吐露真情,他后悔莫及,然而再也无法挽救。 自北宋建朝以来,中原武林各门各派如日中升,方兴未艾。在武林百年的史册之上,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剑客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他叫唐霸群,梓州余安人士,自小钻研各派顶尖剑术。十岁之时便千里迢迢,独自一人赴黄山问剑山庄求学。 在沉寂了十五年后,他终在问剑比武上出尽风头,崭露头角。后来更是在华山论剑上,轻松击败众剑道高人,一鸣惊人,傲视群雄,被封为一代剑圣。 他不仅剑术独步武林,铸剑的本领也是自成一家,登峰造极,堪称铸剑界的泰山北斗。他德高望重,高山仰止,景行景止,深受武林中人所爱戴,堪称武林耆宿。 他婉拒了盟主之邀,急流勇退,在自己巅峰时期选择了退隐江湖。他淡泊名利,不求虚名,主动摘掉了光彩耀人的桂冠。 就这样,他带着一把剑,一本炼剑谱,隐居在玉女峰的唐门山庄里。从此,高蹈远举,杜门晦迹。 同普通人家一般,他修缮山庄,娶妻生子,唐家枝繁叶茂,人丁兴旺。唐霸群独创的炼剑绝技也成为传家宝,薪火相传,一代接一代地流传下来。 七十五年后,唐门山庄在唐氏炼剑术的第三代传人唐傲的治理下,发皇张大,火然泉达,唐氏一族再次轰动武林。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百年难遇的炼剑奇才唐傲与开山鼻祖唐霸群相比较,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唐傲去糟粕,取精华,锦上添花,在原本的炼剑术基础上革故鼎新,独辟蹊径,使得唐氏炼剑术再次达到了巅峰。 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唐傲虽技法超群,但仍然免不了犯错。因一念之差,他无意间竟冶炼了一把盖世邪剑。这把邪剑唤作“心魔”,它锋芒逼人,削铁无声,且戾气深重,普天之下还无人能够驾驭。 自“心魔”剑被回鹘梅花宗乌克帝阎夺走后,唐傲痛定思痛,在众英雄豪杰面前立下重誓,禁足闭关潜心钻研冶炼神剑来克制“心魔”,否则永生不得出关。 如今是唐傲闭关的第三个年头了,而且今天还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日正是唐傲的五十寿辰。 一大早,唐门山庄上上下下就开始忙活起来。只见庄内一改平日威赫庄严的气氛,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繁弦急管,鼓乐齐鸣,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好不热闹。 快到了午膳时分,在庄门口,一清秀少年正堆着笑脸,热情迎客,向前来祝寿的各路英雄豪杰拱手行礼。而山庄管家钱多善则候在一旁,帮忙招呼客人以及收纳贺礼。 这少年年纪轻轻,却很懂得待客之道,彬彬有礼,人情练达,他便是唐傲的爱子唐天琪。 唐天琪未满弱冠之年,却已成熟稳重,处事不惊,睿智机敏。所谓明珠生蚌,雏凤清声,他自幼天赋异禀,剑术佼佼不群,可谓是武林后起之秀。 唐门山庄久负盛名,闻名遐迩,唐老英雄的寿宴,诸位江湖人士岂会不赏脸?只怕更多的是不请自来。 唐傲闭关前早就预料到,每逢寿辰,定有心怀不轨之徒打着贺寿的幌子前来打探神剑的消息,于是他嘱咐天琪佯装置身事外,来个一问三不知,让那些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果不其然,一大半的来客在说了几句客气话,喝了几口热乎茶后,就忙不迭地问起关于唐傲闭关的事情来了。 华山派掌门古正钟迫不及待地向唐天琪问道:“敢问少庄主,令尊已闭关三年之久,不知何时才能功成出关呢?” 唐天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拱手回道:“回古掌门,家父出关的时辰,天琪也是不知,请恕天琪无法告知。” 古正钟没得到结果,自然是不甘心,他继续追问道:“那请问少庄主,这神剑冶炼之法可有眉目啊?” 唐天琪拱手歉道:“家父未曾与我说起,故而天琪还是不知,还望古掌门见谅。” 第119章:最吓人的贺礼 古正钟没有罢休,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令尊的寿宴,令尊是否会现身呢?我们这些人好歹也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千里迢迢赶来赴宴,总不能见不到寿星一面罢。” 这时,其他门派掌门人也开始附和起来。“就是,怎么说今日也是唐庄主五十寿辰,总得露个脸给我们个交代罢。”逍遥派掌门裴衣凡站起来埋怨道。 “我们诚心诚意前来贺寿,若不能见庄主一面,我们是不会尽兴的,还请少庄主给我们各位一个明确的回答。”峨眉掌门高云手持拂尘淡淡说道。 “诸位英雄,稍安勿躁,今日乃家父大寿,诸位欢聚一堂,莫要坏了喜庆的气氛。天琪向各位担保,家父定会与各位一见,只不过是什么时候,天琪就不敢妄下定论了。还请各位耐心等候,待会尽情享用丰盛午膳。失礼了。” 古正钟碰了一鼻子灰,闷闷不乐,见唐天琪一问三不知,便就不再追问了,只默默地喝着茶。 在长春镇的悦来客栈里,一老一少正惬意地喝着美酒,吃着好菜。老的年已及艾,朱颜鹤发,容光焕发,精神矍铄。他身着银边淡青色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那少的是一妙龄女子,约莫二九年华,弯月柳叶眉,小巧玲珑鼻,秋水明眸,皓齿红唇。现在这番仪态大方,语笑嫣然,更添了几分仙气,倒似个活灵活现的小仙女。 桌上放着两把剑,一把修长,一把小巧。剑的旁边,正搁置着两个用红色彩带扎系的锦盒,包装甚是精致。 原来,这二人正是赶来唐门山庄贺寿的,这二人来头可不小。老的是青城派的掌门人谈玄真人祝清玄,少的正是深受他宠爱的孙女苏菲如。 在两人的附近,有一窝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正磕着瓜子,夹着花生米,人手一盅酒,醉醺醺地调天侃地,大声胡言乱语。 谈玄真人和苏菲如一直安静地侧耳听着他们的谈话,手里的酒杯时而拿起时而放下。 他们两人一直待在青城山,深居简出,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下山吃喝。之所以在悦来客栈坐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能从吃客嘴里打听点最近的奇闻轶事来。 而那几人此刻正谈论着一个敏感的话题,言语间直击二十年前的护剑之战。其中一面黄肌瘦的矮个子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取笑道:“说起当年那场大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什么狗屁的武当七剑,还没抵得过人家几个回合就给打趴下了。我看干脆就叫武当七残罢了,哈哈!” 另一个魁梧体长的高个子拍了拍那矮个子的头,笑道:“武林七残?哈哈!好名字啊,亏你想的出来,还真是绝配!要说现如今这七残最近好像也没有动静,想必忍气吞声,不敢向梅花宗报仇了,真是一群懦夫啊!” 谈玄真人听在耳里,面有愠色,他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酒,重重地把酒盅按在桌上。 只见他中、食双指微微一动,桌上的箸匣便瞬间移动到他指前。他轻轻地一敲桌面,箸匣中立即飞出两双筷子来,他飞快地夹住那两双筷子,眼睛微微一眨,手中的筷子就准备向那四人掷去。 但是,他突然住了手,因为此时进来两人,前面的是一着黑袍的中年男子,后面的是一着白衫背剑篓的少年,他们二人正按剑怒视着四人。他见了这两人,嘴角突然扬起了笑,手里的筷子慢慢放在桌上。 说也奇怪,那原本还在酒后胡言乱语,大肆讥笑武当七剑的四人竟突然清醒,登时哑口失声,膛目结舌,然后狼狈不堪地逃出客栈。 店里的伙计急忙追了出去,向抱头鼠窜的四人大喝道:“喂!你们还没结账呢!”见他们已跑的无影无踪了,气急败坏地唾骂道:“呸!又来我们这吃白食,你们这几个无赖,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们。” 来的二人是一对父子,父亲蓄着一字胡,严肃威武,不苟言笑,是当年武当七剑中的礼剑白罡。而其子唤作白墨临,已过弱冠之年,白面玉额,模样虽算不上俊俏但眉宇间英气十足,他背着的那三把剑便是要送给唐傲的贺礼。 三把名剑分别是玉观音,惊雷,井中月。唐门虽不乏好剑,但唐傲素来喜爱收藏五湖四海的名剑,白罡肯花这么大手笔投其所好,可见他与唐傲关系绝不一般。 两人很快入了座,白墨临缓缓卸下剑篓,骂够了的伙计忙跑了进来招呼客人。这伙计弓着身子,满脸笑意地向白罡父子问道:“二位爷,您们要来点什么?” 白罡淡淡说道:“半坛花雕,一盘花生米,两碗素面。麻利点,我们还要赶路。”说完,右手挥了挥,吩咐那伙计速去置办酒菜来。许是刚刚被那出言不逊的四人扫了兴,坏了心情,故而语气有些不大温和。 伙计倒也没太在意,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跑去置办酒菜了,边跑边压低着声音摇头嘀咕道:“真是怪人,这世上岂有喝半坛酒的道理?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哎!” 谈玄真人耳朵聪灵,听了伙计的嘀咕,又微微一笑。没过多久,伙计给白罡父子提来了半坛花雕和小菜,白罡自个喝着酒,白墨临则吃着花生米。 这时,谈玄真人拿来酒壶往自己杯里灌满后又起身给孙女苏菲如倒了半杯,他眼睛飘向白罡父子,对苏菲如说道:“仙儿,走,我们去敬那二人一杯酒。” 苏菲如望了望白罡和白墨临,疑惑地问道:“爷爷,怎么?你认识他们?” 谈玄真人笑道:“不错,我与他们虽交情不深,但也碰过几次面,吃过几回酒。既然今日有缘碰见,这礼数自然少不得,走吧。” 说完,谈玄真人端起酒盅往白罡的座位走去,苏菲如遂端起酒盅跟在他的后面。 谈玄真人向正喝酒的白罡说道:“白贤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来,我敬你一杯。” 白罡见来者正是青城掌门大吃一惊,忙恭敬地端着酒盅起了身,回敬道:“原来是祝老前辈,小侄不知您老在此,还望恕罪。您乃前辈,晚辈怎能受得起您敬酒,应该是小侄给您敬才是。” “无妨,无妨,不愧是礼剑,果然恪守礼数,不知者无罪,老夫怎会怪你呢。”谈玄真人摆摆手,笑道。说完,两人相对饮尽杯中酒。 白罡指了指白墨临,向谈玄真人介绍道:“祝老前辈,这位是犬子芷麟。麟儿,还不快向叔公行礼。” 白墨临听了,忙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晚辈白墨临,见过叔公。” 谈玄真人仔细瞧了白墨临几眼,点了点头,笑赞道:“嗯,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令郎倒真是家骥人璧,一表人才啊。” 白墨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叔公您过奖了。” 谈玄真人向白罡父子介绍道:“这小女娃就是我孙女,人称小仙女的苏菲如。你们唤她仙儿便是。” 苏菲如向白罡父子行礼,甜甜地说道:“小女子英仙见过白叔叔和芷麟兄。” 白罡笑道:“前辈您这孙女确实对的上小仙女这个名号,翩翩佳女宛若天仙下凡,极好,极好!” 白墨临也赞扬道:“不错,仙儿妹妹确实漂亮可人。”说话时眼睛瞧着苏菲如出了神,竟没移开半分,苏菲如只脸红着看向地面没有言语。 谈玄真人笑道:“白兄莫要见怪,我这小娃第一次与我出来,怕生得很,你们要再夸她,她还不得羞得钻到地缝里去了。” 白罡与谈玄真人寒暄时候,白墨临嘴上礼貌地回复着谈玄真人的问题,没有问他时,他又忍不住偷看了苏菲如几眼。这些个小动作,都被谈玄真人看在眼里,心思也尽被他猜透了。 谈玄真人问道:“贤侄,你们此番舟车劳顿,想必也是前往唐门山庄贺寿赴宴罢?” 白罡回道:“不错,我携犬子前来就是为了给唐老英雄来祝寿的。我想,前辈您也是如此吧?” 谈玄真人笑了笑,回道:“对,不过说老实话,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所感兴趣的是那把神剑。众所周知,唐庄主苦攻三年,只为炼造绝世神剑,我虽不懂炼剑,但我甚是好奇此剑究竟有何惊人之处,引得全武林皆翘首以盼。” 白罡回道:“前辈还真是实在人,其实说真的,我这番去唐门山庄,不只是与老朋友叙叙旧,更重要的是去见识见识这神剑的厉害。” 谈玄真人点了点头,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结伴同行?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旅途也就不怕闷了。” 白罡回道:“如此甚好,能与前辈同行一程,真是小侄三生有幸啊。” 就这样,酒足饭饱后,一行四人便持着佩剑,骑着快马,带上精心挑置的贺礼一起往唐门山庄赶去了。 第120章:止戈为武 他快步奔下通往地窖的阶梯,忽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在那一霎间,他脑中忽然闪过当年自己踏入情风馆、闻到血腥气时那惊悚恐怖的一刻,数十具至亲之人的尸体躺在屋中的一幕似乎又出现在眼前。 他全身冷汗淋漓,大叫一声,推门进去,登时脸色霎白。 小舟已近洞口,只听鹤唳莺啼,一只丹冠雪羽的山鹤,翩然飘落在船头,一只黄茑飞临白衣少女头顶,盘旋鸣啭不已,那翠鸟飞射过来,半空中翻了一个斤斗,霍然飞射回去,一时之间,仿佛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两道火焰似的目光,掠过她美丽柔媚的娇靥,一霎时,他那理智的堤防终于崩溃了,不独是安危得失压迫他透不过气来,另一种需要也正充满了他的脑海,他被狂乱的欲火燃烧得不自克制,闷哼一声,张臂抱去。 马后追来了一匹枣骝,马上人戴一顶破毡笠儿,身上反穿脱毛光皮板皮袄儿,腰间紧勒着阔板带,马屁股上梢个颇为长大的被卷儿,鞍桥边还挂着好些行囊,这个人猬缩成一团,低垂脖子好像睡熟的样子。 他望向上官擎天衰老的脸庞,见到他眼中殷切的期盼之色,心中忽然生起一股悲哀凄凉之感,知道眼前这老人在世的时日已不多了,或许再三两个月,或许再一年半载,他便将永归黄土,自己若不能应允他的请托,他必要遗憾以终。白墨临转过头去,放眼望向远处的青山绿水,昨日自己称赏赞叹的山水明媚依旧,看上去却似乎不大一样了。。。 东面是焦山寺,西面江边是码头。后街倚上坡向东西伸展,房屋参差错落,实在不配称街,每座宅院占地都不同,有大有小贫富悬殊,有些拥有花园大院,有些数家挤在一起门户相连。 却见一个福泰肥胖的中年人坐在一张大书桌后,身穿宝蓝湘绣大褂,左手飞快地打着算盘,右手拿着笔记账。 他右手拇指戴着一只灿烂耀眼的金刚钻,左手指上戴着两只翠玉班指,色做碧绿,的是上品;胸前挂着一串百零八颗牙雕佛珠,乃是一百零八罗汉,雕工精细,什是罕见。 游目四顾,见山洞之外是一片荷塘,一座石亭矗立岸边,背后是大片花圃,两行石栏,夹护一条小径,遥遥伸展开去,远处山脚之下,有着长长的石级,那石级依附崖壁,螭蜒而上,台阶尽头,有一座宽广的洞门。 笑声刺耳,宛如枭啼。这时大家才看清这怪妇人年近五十,一身装束,好像街上缝穷婆样子,凶眉凶目,满脸狠戾之气,左臂已断,只剩一条右臂。手上拿着两尺多长的一支竹管,人们还以为她拿着箫笛之类。 因此,她抖擞精神,将袖子一捋,把腰间丝带一紧,向亭内半蹲半跪地屈了一屈,然后转身一跃上绳,将身仰弯下去,再伸首过膝,双手合掌,面向上官红,面含微笑,向司徒香香做了个童子拜观音。观上府内上下人等一齐鼓掌。 站在血泊之中,脸色惨白,半边身染满鲜血,左肩一道长达半尺的创口,那创口血肉外翻,白中冒红,想是新创不久,但他对自己的伤势却是不加一顾,兀自须发颤动,独目凝注,紧紧的盯着白墨临,不知是情绪激荡,抑或是真正的恼怒不已? 身中剧毒,醒转后便急急向京城赶去,路上听得白墨临在严府被围、硬闯出来、身上受伤而下落不明,不由得大为担忧,来到京城后便赶去苏州镇藏身的打水胡同四合院探听情况。 才一进去,他便感到不对,踏入屋中更是脸色大变:却见屋内一片凌乱,桌椅倾倒,瓶罐碎裂,处处沾满了已经发黑的血迹。 细斟细酌,却总难识透话中包藏的秘密,她想来想去,不觉便已沉沉入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起了一阵夜风,把木屋的小窗吹得嘎嘎直响。上官红猛地惊醒过来,感到木屋充满了阵阵寒意。 已然站起,缓缓转过身来,凄迷月色下,只见他垂胸白髯,根根颤动,那皱纹隐隐的脸上,满布着凄苦之色。 令小姐小小年纪,便得跟着你们这些正经八百、严肃不堪的老学究学习琴棋书画,岂不闷煞了她?我跟你说,这些玩意儿的本质,是一个‘雅’字,一个‘趣’字。 但右脸颊那隐隐的疼痛,让她恐惧得浑身发抖。颤着手摸到自己脸上,那厚厚的膏药和绷带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她猛然翻身下床,四下寻找镜子。不过房中的镜子都被人收了起来,她在一个面盆前停了下来,盆里有大半盆清水,她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水里。 望着水中那个半边脸包着绷带的少女楞了片刻,她突然发疯一般扯下包扎的绷带、膏药,终于,她的面容完全暴露出来。 这八卦拳也属道家秘宗,分阴阳二极,合乾、坤、震、裴、坎、离、良、兑八法,每法八路,共计八八六十四路。 法法相贯,路路相连。变化多端,出手难测。这套拳法,使得慢时,重在行气;使得快时,重在运力。内家打来,以慢为贵;外行去学,以快为雄。 两条纤巧的影子飞掠而来,上官擎天疾速一瞧,只见两位一红一蓝装扮的绝世美人白天而降,美眸圆睁,挑眉带煞,仿佛十分气恼。 心灵上,便产生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感情……就那短短的刹那间,使她命运和白墨临连结在一起了,她也说不出对他该恼,该恨,还是该爱?她一时思潮如涌,不胜伤感之至,竟自暗暗流下两行清泪。 你们拿这些玩意儿来试探上山的人,大落俗套,还有什么雅味可言?你们对这些玩意儿认真执着,一丝不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令小姐有如此的师父,就算是块上好的璞玉,也要被雕琢坏了。 “咦”的一声,沙石飞溅,黑面老人立足不稳,扑伏地上,十指如戟,还深深插进坚韧的泥土之内,这霎时他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正图撤身,忽觉左掌命脉一麻,接着整个身子被白墨临带得站了起来。 表现得不但文静大方,而且更有着她那行业中少有的高贵气质,脸上挂着适度的微笑,吐谈之间,令人但觉其亲切近人,而无轻佻之感。 厨下小丫头初灵送杯盘匙筷来了,上官擎天亲自动手做事,把大圆桌上鬼脸青大花瓶拿掉,铺一张桌毡子,排上十二副食具,桌底下拖出十二张圆凳子。 谢志强傲啸一声,大喝一声“起”,那只独角忽然离开了蛟龙的额角,蛟龙大吼一声,用尽生平之力把头往左一摆,白衣人身体失去了凭籍,顿如脱弦之箭,飞出七八丈远,跌飞至古松枝丫上。 喇嘛的长相,实在太凶了,连心眉,大环眼,蒜鼻阔唇、广额宽颐,一脸横肉,色如淡金,又长着焦黄猬髯,连眉毛眼珠,都是赭黄色的。 见上官红两眼低垂,双眉微锁,在睡梦中仍保持她惯有的端庄和矜持。她那玉琢般的脸上透着红霞,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她那安详的睡态显得分外温柔,清秀的面孔在火光的照映下变得更加美丽。 那三个人,有二个都已年在五十左右,与那相陪的上官红谈得口角生风,忘其所然,另外一位,年纪只在二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极为英俊,脸面腼腆,显得心神不宁的样子。 第121章:路上行人欲断魂 一双眼睛只顾打量地上躺着的那人。此刻正是仰面朝天的躺着,脸上发紫,耳鼻七窍,也都汨汨地流着紫血。 左手伸在腰际,右手掌心还扣着三张柳叶飞刀。从他一身衣着来说,这人在青草塥还是个颇有地位的人物。谢志强待回过头来和郭子仪说话,只见人丛里挤过来两个人。 上官红看着看着,突然感到今晚的司徒香香有些变异,她那总挂在唇边的一丝悲哀,藏在眉间的淡淡凄凉,透在脸上的薄薄寒霜,这时似乎都完全销匿,浮在她脸上的却是一缕掩藏不住的甜甜的蜜意。 头上包着一块红生绢,身上披一件枣红箭衣,腰束一巴掌宽的蓝丝板带,足穿跌死牛的搬尖牛皮靴,身材高大,浑如铁塔。左臂抱着一柄九环厚背大砍刀,右手指着岷江棚内,瞪目如灯。 但见左首有张石桌,桌面上刻着一幅棋盘。他走上前去,伸手轻抚,想起刚才和司徒香香对局的经过,眼前忽然浮起一张熟悉的脸庞:她漆黑的双眼凝视着棋盘,秀眉微蹙,轻咬嘴唇,手中拿着一枚棋子在棋盘角上轻轻敲击,那幅全神贯注的模样,竟是如此的可喜可爱,让人萦念不已。 春意一天天增浓起来,上官府花园里绿柳已经成荫,百花依旧开了,古柏亦褪尽枯黄,变得郁郁苍苍。可石阶却浸满青苔,径旁蔓长荒草,整座府第仍显得冷冷清清。 若不是墙外偶尔传来一阵嬉笑叫卖之声,几乎会把这座曾经显赫一时的侯府,疑成是深山古寺。 头一个长相是头如笆斗,眼似铜铃,红髯络腮,身材矮一胖,额上有一撮白毛。另一个体型修长,脸颊斑剥,獐头鼠耳,目光炯炯,看起来没有前一个威猛,但也另有一种威仪,两人的年纪,俱在四五十岁上下。 门外上官擎天娶匾额高悬,门楼上一双灯笼儿,厅屋里一对高照,写的是翰林院编修,刑部尚书,四代同堂一大堆吓唬人文章,灯梁高奉圣旨盒,案前设金莲宝炬,装点起皇帝老头子特赐恩荣。 于是,当他打到坤阴艮路时,将势一变,顿如推山抱石、移钟举鼎,身手立即慢了下来。一些原来不断拍掌的人众也慢慢停了下来,心里疑他力量不济,替他惋惜。 上官红却从他这一招一式中看出了真正的功夫。 丧门眼圆睁,向四周打量。可是,除了戏台上还在忙乱一团之外,看戏的人一见连出两条人命,白墨临又亲自出面,大家早就走个精光。戏台周围只是一片静悄悄,没有半个人影。 神志恍惚中的白墨临,感觉背部受到轻微的一击,这一来,他大吃一惊,神志全醒了,顾不得下床,先是肘部轻撞床面,跟着借力使力,飞出窗外,扬目打量,月光下树影摇曳,虫声如泣,却找不到一个可疑的影子。 他低头一想,望见脚下的鹅卵石,忽然引发灵机,拾起一颗鹅卵石,猛一振腕,那鹅卵石便如离弦之矢,穿瀑入洞。 但他候了半晌,不见有任何动静,旋而记起水帘洞深幽曲折,投石那能到达里层? 门内是一间布置雅净的小室,东首竹几上安着一张古琴,琴旁放了一管洞箫。西首小几上放着一盏香炉,冒出袅袅轻烟,燃的是清雅的天山沉香。 室中事物虽简单朴素,却极为精致,一尘不染,显是经过极为用心的布置打扫。白墨临见那古琴似曾相识,不由自主向它走去,伸手轻抚琴弦,蓦然间许多回忆涌上心头。 三更初天气,上官红带着五分醉意,跳上借自姚雪的那匹青花骢马背上踏月出城,一路上回忆到席间一批官儿们奴颜婢膝,俯仰媚人,心理好生感叹。 慢慢整理着她那已经有些散乱的头发,理着理着,汉子那张英俊的、似曾相识的面孔,那双熟悉的眼神,以及他刚刚那些没头没脑的话语,都在搅乱着她的心,使她无法平静下来。这时,帐外的夕阳已落到草原的边际,帐内帐外都显得一片恬静。 她慢慢伸出一双玉手,十个玉笋般的纤指卷曲成两朵如意结,凑近樱桃小口的红唇边,呵了两口妖气,倏地十指颤弹,激起一缕缕劲风射向石笋。敢情因劲道有大小之别,穿进石笋丛中立即响起一种异常淫靡悦耳的音韵,端的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令人荡气回肠不已。 他停止了一切思想去听,渐渐地,他胸中的忧闷烦恼被这清冷美妙的琴声所带走,他有了恬静舒适之感。 几声欢呼随着划起,那呆呆立着的八个老人,相互竞走似的纵掠过来,跟着便是凶猛的掌、腿、钩、棍纷袭而来,手臂麻木的他,只能闪躲,不能还击,一时鲜血泉涌,白墨临才知世上的人是这样的阴险恶毒,气得口喷鲜血,连连狂笑,直入云霄。 在衣服夹层里,取出一件东西,是个五寸长的黄铜圆筒子,一头像莲蓬似的,有七个小窟窿,一头是个螺丝旋盖,圆筒子身上,近盖处有一圈突出的铜帽子,连着筒内的机括,原来是个精致的袖箭筒。 待得隐身人攻势略缓,她抬头往对船望去,但见白墨临的长索有如一条极长的毒蛇,在众黑衣隐身人身周吞吐游走,灵活之极。众隐身人的身法轻灵如风,在船桅上、布帆上、船舷上纵跃自如,避开白墨临的长索,并不断向他射去十字飞飙。 他们从白墨临狂笑之声听出了许多讽刺、嘲弄、轻蔑、鄙视之意,然而,却都不愿意讲一句话,他们紧紧地咬着牙齿,以期达到最后目的。 借着明亮的烛光下折开皱笺,数行紊乱的字体隐约出现眼前,只见歪歪斜斜,东写几个,西划几笔,毫无规则,但字体极为娟秀。。。。。 天不觉已黑了下来,她轻轻掀开帐门,四野静悄悄的,月亮悬在空中,把清辉洒满大地。她极目望去,在这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看不到一点人间的烟火气息,她不由想到,自己枉有花一般的容貌,满头珍贵的珠饰,一身鲜艳的衣服,可是处在此时此境,这一切却变得毫无意义,好像尘世间的一切荣辱得失也都不复存在。 到底久历江湖,眼睛里识窍,一见白墨临剑一亮出鞘来,就看出是一口斩钢如泥的宝刃。这时剑锋逼近,掌中明是拿着兵刃,不敢硬跟白墨临宝剑招呼,往左一拧身,往左蹿向左首避开来势。 而且这种暗器,现在已没有人能打造,因为身子必须用风磨铜,里面弹簧机括,必须用千锤百炼,刚柔得宜的精钢,最难得的是黑蜂针,应该有两套:一套是用缅铁提炼出来的精钢打就,一套是用滇贵深山老苗采炼的樵铜,是有毒的,中上裂肤而死,无法解救,每套七七四十九根。这七根是精钢打成的,没有毒。 瞥了一眼,不觉一阵心跳耳鸣,丹田里一股热气急剧降到“中极穴”,但他毕竟有极深厚的内功,而且性灵未泯,狠狠的一咬唇皮,欲火尽敛,转投谢志强一眼,却见他眼帘低垂,神色自若,欣慰之余,不禁自责一声:“惭愧。” 大蟒蛇它也只不过是一条修炼数千年或数万年的灵蛇,它也怕打雷,我一点爆炸药,这些炸药足足有好几百斤,这声音一定比打雷还要大声,保证震得大蟒蛇心浮气躁跑出水面恰恰乱跳,你们就可以欣赏它的舞姿美不美了。 背上崩簧一响,一柄青铜剑已经拔在手内,剑花一起一个白蛇吐信,剑尖已到谢志强胁下,谢志强疾慌身形一转,劲贯右臂,单刀一抡,破招进招,展开缥缈夺命刀法,挑,压、斫、搠、抡,把一柄雁翎刀舞成一片刀山,恨不得立时把谢志强搠几个血窟窿,谢志强也怪,他这剑法也和人一般,不慌不忙地看关定势,随势封解,并没出手进招。 第122章:冷暖自知 老人刚一走近马车,突然身手矫健的一跃而登,马车上早就坐好了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扬鞭一举,“叭”的一声,四匹骏马铁掌齐翻,闪电奔雷样的,直朝金陵城里飞奔而去。 在楼上自己卧室内,叫使女把小姑娘带上楼来。一瞧这小姑娘沐浴更衣以后,宛然换了个人,眉目如画,玲珑活泼,非常讨人喜欢。小姑娘跪在瑶霜面前,叩谢救命之恩,情愿终身服侍小姐。 虽在衣衫不整之时,亦是英姿洒爽,现刻衣履鲜明,怎不更见翩翩,他急于知道这送衣送履之人是谁,故尔一到无人之地,即刻施展开轻身功夫,迳奔东北,看看时已晌午,入山已深,只见峻岭连绵,了无人迹。 只见殿上高设两座神坛,神坛左右遍立神幡,坛下各有一位身披八卦道袍,头戴羽冠的老道,正在使剑作法。 只见左首那个又肥又矮的胖子头上长发披肩,套着一副金箍,身上穿的一件葛色短衫,连肚子都掩盖不住,敞开着的大肚皮上,长满了茸茸的黑毛,腰上挂着两片铜钹,亲着他那圆圆的脸,咧开的大嘴,就如同一尊技发的弥陀佛似,使人看了,也忍不住随着他咧唇一笑。 右手一探,从身边取出一柄两尺长的短剑,锋芒青莹,看去十分锋利,左手同时取出一只白金环足有酒杯粗细,圆仅一尺,看去什是沉重,分明是精钢所铸。 已中了小邪一刀一掌,身躯如断线风筝向一丈开外的草地上摔去,滚了两下就不动了。而那名黑衣人连声音都没叫出来,一颗头颅已被砍掉,尸体飞撞林中草丛,鲜血有如喷雾般洒向空中,随即溅得满地猩红。 掌中剑也正递过来,后身往佟云的刀上一搭,一翻腕子,想绞谢志强的刀身。佟云已看出白墨临掌中剑,蓝汪汪光芒闪烁,是一口宝刃,自己哪敢硬砸,刀身往下一沉,一个箭步,斜纵出丈余来,落在左侧另一只船上。 了交拜的时辰,花轿搁在厅上,轿门兀是紧闭,好容易到了吉时,礼生高赞“降舆”,满厅的眼光,集中花轿的门,门是开了,新娘子已和新郎并肩站在红毡上了。 一招接一招的攻出,点咽喉,刺左肋,扫肩胸,挂两臂,剑光连闪,着着不离要害。左手白金环更是配合剑势,展开狂风暴雨般攻击。 有一高耸入云的古塔,有十二层,每层均装有清凉珠,塔内安放历代祖师遗体,有的已化为骨灰,有的则系肉体,骨灰一律用细磁坛子盛着,肉体则用一种白色石棺,或用红色大缸贮存,一律按层次排列,至为整齐有序。塔内各层,既安有清凉珠,故具防腐作用,所贮肉体,形状肤色,均无异于生前。 自己果然睡在一间破庙大殿的角落上,脚边还倦伏着一个少女,一头青云,披覆在她脸上,遮去了一半脸孔,但长长的睫毛,玉管似的鼻子,红菱般的小嘴,和她羊脂白玉般,透着淡淡红晕的脸颊,兰息轻匀,睡态娇憨,真是比花还娇。 使一杆短小铁枪,长仅四尺余,但招数既有虚实,也有奇正,铁枪枪势一展,虚虚实实奇奇正正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白墨临大惊,而且比适才惊得更什,皆因这人来到身后,他竟然毫无觉,晃肩移位换形,已滑开一步。同时看得明白,原来是个女子,只见秀发披肩,一身白衣,因是面房而立,看不清她面貌。 无奈看到的,只是新娘子身上的凤冠霞帔,凤冠前面,长长的一块红巾遮着面孔,好像一座山似的,隔开了众人眼光,好容易等得交拜礼成,送入洞房,不料女客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布置得天宫似的几间洞房,早被女客们挤得风雨不透。 有如龙吟凤哕,划空而起,与那笑声相合后,似有意,似无意,双方竟混斗起来,那笑音之宏亮,一阵紧接一阵,此起彼落,有高潮有低潮。 高潮时,使你感到震耳欲聋,头目昏眩,低潮时,则使你觉得胸部异常受压,郁结难消,这原是内家功力之一种,如果内功远不及人,自然忍受不住,无极和尚的啸声也分出抑扬顿挫,把有节奏地向那笑声拦击,笑声绵绵而来,啸音源源不绝 但见浩渺一片黄砂,沿着海上,直伸下去,望到远处,宛如一道彩霞。此时已是日薄西山,暮霭斜阳,映着海上蓝色的水,放亮黄沙,耀起万道霞霓,与天的尽处晚霞毫彩,相互掩映,竟幻出无数红砖绿瓦的琼楼玉宇,霎忽之间,又化成茂林翠野。 对于白墨临的功力已了然在胸,知道他目前的功力最少增加一倍以上,如果不抢先发动,只有败绩下来。所以在空中一声大喝,宝剑盘空飞降,但见寒光耀月,如银河倒泻下来。 爬到船桅之上,盯着那艘小船的去处,指挥青帮帮众驾驶木船前进。航出一段,船已远离了小岛,来到茫茫大海之上。木船和青帮海船渐渐接近小船,已能看清船上众人的面目。但见当中那华衣老者一头白发稀稀落落,看来已有六七十岁,老态龙钟,病骨支离。 此刻她静坐椅上,忘神地抚弄一面古琴,神情惆怅,美丽的面庞上泪痕斑斑,也许被优美的琴韵触动芳心深处隐藏的伤心事情。 雷声过后,舍利忽隐,黄光亦失,半空中传来一声阿弥陀佛,声未尽,轻飘飘地落下一个青衣老和尚来。这和尚生得清瘦异常,修眉凤目,光着头,手中拿着一枝奇形竹杖,足踏芒履,端庄肃穆,但肃穆中带着慈祥。 只有西花厅前面一片草坪,左首的八角形花圃中间,也有一盏白瓷灯没有熄去。 白墨临走到九州道长榻前,也先看了九州道长的脸色,再切脉,再看舌苔,他一个个依次切完了五人的脉,已足足耗去了半个多时辰,才徐徐吁了口气。 那是因为花圃前面,放着两把藤椅和一张茶几,几上放着两盏盖碗茶,藤椅上坐着两个人正在静静的品茗。 上乘的武功,攻也是守,守也是攻,到了再炉火纯青的境界,根本再也没有攻守的观念,什至连武功的本身,都不是一种武功,到了那个地步,其人武学修为,自是已达到了武者的巅峰,可谓超凡入圣,但也寂寞孤单得左右无人,究竟那是人生中的最大成功,抑或是最大的失落,只怕谁也没法子说得出来。 可以解开你左肩被截脉穴,这是在下独门手法,否则无人能解,大师父就得终身废去一臂了;但你身上还有三处穴道,过了六个时辰,自可逐渐解除,你就在这里等六个时辰吧。 未防右脸上被人重重地掴了一掌,只打得双眼金星直冒,右边牙齿也被震松了好几颗,鲜血也从嘴中流了出来。。。。。 抬眼一看,只见那又狭又高的山洞上面,直到崖顶,那葛藤倍比他处茂密,他毫不迟疑,猛地一蹬脚,两臂一振,腾身三丈高下,立即手脚并用,攀上了七八丈高,分开葛藤一看,果如所料,下面所见的山洞,其实并非是洞,而是崖壁上的一个夹缝。 荒郊野外,四周了无人迹,两匹健马踏破荒野的寂静,出现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中。领头的马鞍上,是个青衫飘飘的年轻书生,落后那匹枣红马上,则是个身形彪悍的魁梧汉子。 第123章:朝三暮四 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和尚,呼声如雷,蜷身而卧,从他身上发出来的酒肉气味,异常浓厚。 冷言冷语一过,把娇躯挪得更紧,依偎之间,白墨临心神又荡漾了一阵,却为李莲苏的美色所惑,如醉如痴,对外边的上官红声声哭骂,置若罔闻。 细看这和尚时,蚕眉虎目,阔面大耳,紫巍巍面皮,泛着红红的一层酒光,一件僧衣,满身油渍,腌簪不堪,下面赤脚草履,也是泥浆满腿,再一看,亭角还支着一具黄泥小风炉,余火未熄,灶上破锅内,还留着吃残的狗腿,地上肴骨狼藉,酒瓶乱滚。 生长荒山,未履大漠,少到海滨,在岷江之中,见到的只是江水滔滔的湍流急浪,几曾见过如此美丽幻景,不由怔怔望去。 猛可里,上官擎天出手如电,骈指一戳,竟戳到上官红腰肋间的精促穴上去,要知道精促穴是人身三十六要穴之一,在背后肋骨缝中,与章门穴相通,一给点中,浑身瘫痪,动弹不得。 在这数日,曾夜观天像,又着令海蛇再度潜入寒潭,据他所知,虽然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但在寒潭之内的潭水,反而一日比一日更和暖,显然在地底深处,大有异动。 咱们事先在它身上下个大大的重注,自然能赢得盆满钵满。这吹箭做得如此精巧,尤其是这箭尾上的绒毛,与马的鬃毛完全没什么区别,射入马颈上的鬃毛里,一时三刻敢不会被人发现。 不过,咱们刚在赌场得手,若立刻又对付马场,白墨临会不会有所防备?你不说过只要他马场还开,咱们随时都能赢钱,何必要急在一时? 向台下右面一瞧,只见棚内出来一个连鬓胡子的矮道士,年纪五十不足,四十有余,头上挽个道髻,身上香灰色短道袍,只齐膝盖,白布高腰袜,套着一双蒲编凉鞋,背着一口连鞘宝剑,衫履整洁,举止沉着,慢条斯礼地走上台来。。。。。 谢志强这柄刀上有二十多年的纯功夫,崩、窝、扎、挑、删、砍、劈、剁,实有独到之处,跟白墨临打了个平手。 且说老怪物闭目运功,正吼叫间,陡觉身畔寒风骤添,全不像刚才模样,心下不禁一凛,急急止声不吼,运起内元抵抗,他方才只是使用一半,而用一半声功牵制对方。 厅内摆着十几桌喜筵,上悬珠灯,下铺锦毡,画栋雕梁,光如白昼。片时,屏后,环佩璆璆,香风细细,先有两个垂髫使女,提着一对红纱宫灯,从屏后冉冉而出,娇喊一声:“新娘子出来见礼了。 这十多天来,脸颊已痛得有些麻木,连续十多天让人在脸颊上刺青绣花,任谁都不堪忍受,但上官红一声不吭忍了下来。她不奢望纹上的花纹能全部遮住疤痕,她只希望这花纹能让自己脸上的疤痕,看起来不那么狰狞恐怖。。。。。 蹲下身去一瞧,贼人后腿弯露出黑蜂针头,进去二寸多深。小苹把左手上药包放在地上,右手一撮针头上一丛黑绒,冷不防左掌向贼人脑后拍的一掌,贼人杀猪似的一声狂叫,一枚七星黑蜂针已由小苹拔下来了。贼人的狂叫,是拔针时的痛彻心窝,倒不是脑后一掌的关系。可是没有这一掌,据说七星黑蜂针便起不下来,普通针灸郎中,下针起针,也有这一套,这门道小苹怎会明白,当然是瑶霜指点了。 药王庙是一座僻静的小庙,供奉着尝遍百草的神农氏,虽然神农氏在神话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但他既不能保佑别人加官进爵,又不能像观音菩萨那样普渡众生,因此药王庙的香火一直寥寥。只有那些身患重病,看大夫拜观音都不见好转的人,才会想到来拜拜药王试试。 竹椅的一条腿应声而断,但那老头却没有从椅子上摔下来。只剩三条腿的竹椅依旧稳稳立在原地,连晃都没晃一下。白墨临心中暗惊,细细打量这糟老头子,只见他须发虽有些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深如沟壑,骨节粗大的手就像是贩夫走卒的一般粗糙,灰扑扑的衣衫什至有些破烂。 李莲苏忽破涕一笑,一俯身拾起一大块青石,运掌就中劈去,那块厚逾五尺的石头,竟然应声而裂,给这女魔头一掌之力,劈出一片逾半尺厚的石片来。。。。。 哀牢山屹峙江上,宛如水晶盘里,堆着一块苍玉,山上山下,嘉木蓊郁,蔚然一碧,和岷江内云影波光,互相映带,爽气徐引,涤虑清心,真有潇洒出尘,翩翩欲仙之概。 新娘只左脚尖点在鸡蛋上,右脚并不落地,身上依然纹风不动,滚出去的鸡蛋,滚到二尺左右,新娘忽地身形微晃,右脚已落在滚出去的鸡蛋上,只一沾脚尖,左脚已到了四尺多远的鸡蛋上,并不停留,凡是左脚一落,右脚下的鸡蛋必定向前滚去。 姑娘听到这话,心头一阵感动。她记得第一次遭受谢志强摧残时,事后全身感到疲乏不堪,第二次后,开始面黄肌瘦,第三次以后,腰手筋脉等处更是无比酸痛,且局部感到麻痹,整日就只想闭目酣,连说话都感到无力。 目蕴泪珠,泫然欲滴,把剑一撤,刷的一响,剑已归鞘,垂手站在一旁,默然无语,但那神态却是凄凉至极。。。。。 究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知好色,则慕少女,他从小就住在镖局里,很少和姑娘们接触,这回,看着姚雪娇稚的睡态,心头一阵荡漾,情不自禁的缓缓低下头去,轻轻的,吻着她的鬓发。 在掷完骰子拿牌的时候,他已经巧妙地看到了自己的底牌,并根据手中牌的情况,在拿牌经过牌尾时,故意将牌扣在掌心,然后用最下面的次牌巧妙地将天牌顶出来换掉,使自己的牌面变得更大,赢面也就更大。他做得十分巧妙,整个动作完全是在掌心下一气呵成,旁人根本看不到有牌被换。 书云:“字谕上官红:窃男女有缘则合,无缘则离,勉强缔合,终是徒增双方痛苦。今余与汝缘尽情绝,勉为夫婿,亦是无益,与其同床异梦,不如早为之所以。兹字体书授你,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口说无凭,立此为据!” 西侧坟室也是空荡荡,斜壁上挂着一星灯火,如同正中大墓中所见一般。偶一抬头,瞥见四周石壁,竟不似在前比两个坟穴中所见的光滑平坦,却是坟壁生纹,凹凸不平,定睛端详,那些余纹宛如刀刻,深入壁中竟盈寸许,且余纹刻来有致,谱模中像个人影,大袖飘飘,嵌印其上。 见桌上有一个陶瓷花瓶,上官红抓起来在墙上使劲一磕,花瓶应声而碎,她挥舞着锋利的碎花瓶再次扑向大门,却依然被谢志强扔了回来。她绝望地退到墙角,感到自己就像落入虎口的羔羊。 右脚一落,左脚下的鸡蛋,也同样滚向前去,众人眼花缭乱,只见地毯上鸡蛋,一路直滚,新娘一对金莲,便在骨碌碌乱滚的鸡蛋上,活似点水蜻蜒似的点了过去,并不用迈开大步,身子像星移电掣一般,转瞬之间,两瓣金莲已跟着一路乱滚鸡蛋到了大厅中心,站在最后两个鸡蛋上,和在屏口现身时一般,亭亭立住,鸡蛋也不滚了。。。 白墨临从未见过她如此伤心地流泪过,他所见到的不外是一副孤傲自负,比男人还要更坚强的面孔,此刻,他暗中洞悉了她深闺中真实面目,不知怎地,一阵怅然、感慨、原宥、同情…… 第124章:问渠那得清如许 这时雨停住了,乌云初退,星斗齐现,一钩斜月在流云间时隐时现,比较方才可以略辨稍远的景物。见丈余外巍然站定一个瘦老头儿,形神潇洒威凛逼人,左手倒背着,右手拈着颔下的短髯。 此伤大体可分四种现象,一死,二残,三缺,四废。普通人身三十六大穴,十二死穴一经触中,即有性命之危。尤其十二死穴,血运经脉,气行紫府,决不容许外物击撞,千百年来,为此丧生者,多如过江之鲫。练武中人无论习成,习中,初习,皆以此忌惮最深,或不以速成,或中途停辍,或畏不敢试者,弊病流传,为害甚深。 她并还知若绕过两人身侧,或回头逃走,决难过谢志强正面拦追。若从当中冲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所以她发出一剑一掌竟是虚招,不问对方反应如何,脚尖猛一用力,身子只升起丈余,绣花剑洒出一片乌光削向两凶头顶。 吃了一刀,竟似是给情人吻了一下脸,面露甜甜的笑意。这个精壮的汉子,虽然容貌并不如何俊美,但却另有一股男子英伟之气,这一下匪夷所思的笑意,倒也令人目眩。。。。。 白墨临的目光立时落在其中的一对姊妹身上,再难移开。白墨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见姊妹俩都生得极为清丽,秀眉大眼,鼻挺口小,肤色白皙,与蒙古姑娘的棕肤扁鼻大不相同。 迎面伍祀后罗列着三层供品,后面是祖师的神位,只是那神位却仍用一副较小的黄绫子神幔遮住,依然看不出凤尾帮祖师是何人。在神案前有木制短梯,形如石阶,用作司香司烛接脚之用,当中铺着一个红缎绣金龙的拜垫。 便在此时,岸上琴声叮咚响起,奏得是一首喜庆的曲子,弦音跳脱变化,曲调和谐欢乐,白墨临眼前似乎出现了许多小孩子拍手唱歌、追逐玩闹的景象,一旁大人围坐聚餐,欢畅谈笑,一派过年过节的喜乐气氛。琴音中也贯注了内力,丝毫不受箫声的影响。 那是一种极阴狠的毒药,每日早晚定时发作一次,发作时全身每寸皮肤都如要裂开般疼痛,若不得到解药,当场便能痛死。 这般的发作一日比一日严重,须服的解药也一日比一日多,到最后即使服解药也没效用,势将痛苦而死。 他越尊崇这书,越感自己年岁已大,许多精微之处,已受年岁、记忆和手脚功夫的限制,是无法深探其奥秘的了。于是,他想物色个可以传授的人,将书中技艺奥秘传授给他。平日间,他也曾留意观察过上官红,见她那秀外而慧中的气度,端庄而机警的神情,窈窕而轻捷的体态。暗暗认为她确是一块可以琢磨成器的美玉。 远处似有几艘舟子,却雾蒙蒙地看不真确。忽听一声鹤唳,戛然划空而过。两人抬头望去,却见一只白鹤掠过湖面,到湖心时忽然敛翼,落在一叶小舟上。 湖上雾浓,只隐约见到一人坐在小舟中,手中拿着一管洞箫,横在口边,却并未出声。便在此时,岸上丁东声响,传来几声琴音。 走了过来,忽然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但觉阵阵处女幽香,沁鼻而来,直入肺腑,闻着说不出的美妙舒畅。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感压力失去了,却娇喘不休,光为这一套掌法,消耗了不少真力,全身已微觉疲累,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芳心虽然恨他,但对他的武功却十分佩服。 举目望去,见进来的郎中年约六十开外,面容清瘦,背已微微佝偻,但神情中却露山一种豪慨与傲然之气。郎中进到房里,略坐片刻,连献上的茶点都未沾唇,便到床前与郑萍诊脉去了。 刚把污秽洗净,忽听岩顶剥啄之声甚巨,随有大小山石由上滚落,砂砾纷飞,似甚惊人。心中奇怪,忙由岩侧裂缝悄悄攀升上去,探头向外一看。 神案左右近神位两旁单有两个金漆的木架,左边的上面用黄袱子蒙着不足二尺的一件东西。右边却是一支四尺长的竹杖,竹子已经成了深红色,不知经过若干年月,上面也有一个黄袱子,只蒙着顶端。神案前一切全是净无纤尘,唯独这两边金漆木架,似经年累月,久未移动。 老人身形矮胖,白发红面,头大脸宽,眼细嘴阔,一副慈善和气的模样。两人看来都已有七八十岁年纪,但精神矍铄,一望而知是内家高手。 本来披散的头发,这时却有序的推向后肩,她头上的朵朵白梅花已经拔除,露出一陶鹅蛋型,洁白的玉的娇嫩脸容。 遍体金光耀目,眼前阴森凄惨的气象,登时被金光照成了一片慈祥之景,无数断头缺足的都不见了。再向前走去,所见的情景,正是善书上所画的十殿阎罗、十八层地狱。在地狱中受诸般苦恼的人,见了老婆婆,能跪伏于地高宣佛号的,即有金光照被其身,转眼不见。 这个寨子,在树林之中,又是一个被水绕着的村庄。在西边,有一条小路,高低不平地伸进去。小路的两旁都是树,树很乱,又粗,曲曲弯弯。 上官红又化妆成一个美少年,东陶西望地走进去。进了庄,听到有吹吹打打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喜事。他站了一会,寻声走过去,这庄子里的路也是斜七横八,几步一树,又几步一石,想走一段直路非碰到树上不可。 她勉强暗运内元,调息丹田热气,温炙枯残血脉,经过一周天调运之后,试把手脚舒展,似已比前灵活许多,生望顿萌,再继续调运下去。 他当时为了治疗内伤,日夜练习拙火的内功,内伤好后便停下没有再练。此时情况危急,他连忙盘膝坐下,依照引动拙火的秘诀运功,不到一盏茶时分,便觉一股暖气从海底轮升起,直上丹田轮、脐轮、心轮、喉轮、天目轮、顶轮,体内有如烈火燃烧,不多时皮肤便渗出汗滴,身下的冰也渐渐溶化。 唰唰的从暗影中射过三、四支利箭,谢志强一声狂笑,身形展动,把暗箭闪开。自己不顾对付这般贼党,身形展动已到了墙内,飞上紧贴墙的一片屋顶,见面前是一道跨院。这一带的配房,业已烧得栋拆梁摧,浓烟滚滚。 他惊异地翻转一下,蓦地,他脸色大变,昨夜事情一经思索,如在眼前一般,他奋力一挺,站起身子,首先映进眼帘是一双明如秋水的大眼睛,接着,小巧的鼻子,温馨的樱唇,柔细的头发,纤巧的身躯,和一个布置精细别致的房间……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面前美慧的少女却冲着他羞赧的一笑。 她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昏黑,只感到身子在不停地摇簸,她想伸手揉揉眼睛,手却动弹不得。 她极力镇了镇神思,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已被缚着。传到耳里来的是前面正奔驰着的马蹄声和身旁正滚动着的车辘声。她从耳畔传来的鼻息声里已辨出了卧在她身旁的正是司徒香香。 目视剑尖,膀端一抖,只听丝丝连声,一片寒光电奔而去,快得令人寒心。白墨临掌势微斜,由直劈变为横切,可是狄青剑光暴射,却诡异神奥地长了三寸,顿把白墨临顶上儒巾削落。 这人好俊的功夫,看身手和自己不差上下,倏然往上船左侧的一只船桅上一落,身形就伏在那里,只一团黑影,形如一头猿猴大小。 老者把生死看得十分重要,明知暗器未必奏功,所以一待两圈黑物爆开,认定对方暂时无法追赶,立即趁机远遁。他本来可以跃上树梢,走得更快,但这树林上面,枝柯交错,要跃上去,免不了会发生摩擦的音,因而被敌人循声追赶、利用。有的树林内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以轻功飞走,不至于还发生响动。 一处古壁小径上出现三个绝世少女,一个身穿红裳,黛眉如画,一个全身绿装,腰细如蜂,一个衣着紫裳,明眸皓齿,行步如仙。三人全是绿鬓朱颜,青春焕发的姚雪,任何人见了都得心动。 第125章: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面,白墨临已将平生所炼的艺业,全部教给陶氏兄妹,无奈武艺这项东西,第一要的是资质和根骨,第二是苦学苦练,教导得法,第三还得有各种奇缘,才可以造就一个绝代高手。 梦,总是不长的。梦幻的感觉,更是短促的。 当上官红突然从梦幻般的境界中清醒过来时,她不禁发出一串铜铃般清脆的笑声,笑声给这静谧的屋子带来一股勃勃的朝气,也带来了一股朗朗的欢乐。 原来离伏身**不远,有一大块岩石,上面立住一个怪鸟,红喙蓝睛,兽头红羽,目光如电,爪利若钩,脚底踏住一块二尺许长半尺见方的玉石,正在连抓带啄。 因为鸟性刚烈,又具神力,玉质甚坚,并未断裂,却将脚底山石抓碎,纷纷滚坠。 她感到有点力不从心。在这极其短暂的时间里,白墨临挥手弹出两道无形无色的指气,就如不见底的的口袋迎上谢志强发出的两道气剑。真是奇妙,谢志强的内劲一遇上白墨临的内劲,就无能为力了,仿佛冰溶进热水里一般。 新奇,新奇,新奇,几乎任何一件东西都令他感到新奇,尽管那不习惯的嘈杂声纷扰着他,使他感到厌恶。然而,更大的希望、美景,使他忘记了一切,他幻想着有这么一天,成为城市之中的一分子。 头上均包有布,还戴着风帽,只露两眼和嘴在外,四人共只三件行李,心已奇怪,再细一看,内中一个皮肤甚白,二目黑白分明,亮晶晶的,非但全无病容,反倒发笑,看去十分眼熟。 她颤抖起来,她原是温柔多情的少女,自白墨临闯进她严密的心扉之后,她尝到情爱的温馨和甜蜜。但她的心灵却又异常脆弱,目睹他如此忍受着痛苦、伤感,星眸之中亦有些潮湿。 明知大难临头,却毫不变色。那精光闪闪的宝剑,呼啸而至,只差三寸便刺中他的脖子了。这时,他突地速度出奇地敏捷,仓促间把头一扭,长剑嗖然而过,带走他的人皮面具,只差分毫便将他的脸孔划伤。 上层这个士穴又分作三进。后进权当作厨房来用,其实也曾有炉灶与烟火烧焦的痕迹,并且有导气孔,将煮食时炊里面的热气,导进中前两进壁间的大土炕取暖。 知那地穴上半十分之九形如深井,非但黑暗气闷,使人难耐,因为底部供奉邪神的石室之内设有两个金缸,每缸都有三五个灯头,内中装满灯油,终年油烟熏的,满壁污黑,又少透气之处,油烟气味甚是难闻,而这地穴照例只许一人上下,业已好几年未添灯油。此是一个最机密而又烦难的神差,连打扫带上油,至少要忙一日夜。 这十来位男女江湖人物的脸上都有一层难以掩饰的风尘疲累之色,兵器四散,横摆直竖,在他们懒散的表情中透露,他们显然身有急事,而这急事必是不太容易办的。 而今她又回来了,这儿一切依然如旧,依旧是那般慈祥,依旧是那般亲切。她还没有去到湖畔,便已感到那凉凉的湖水,她还未进树林,亦已嗅到那淡淡的松香。 他刚抬步,不知从哪里传来粗犷豪放的歌声:无垠的山岗,送走寂寞的太阳,晚上,枕着羞羞儿的月亮,你若吻它,定会一嘴碰到墙上。四周那个黑呀,永远见不到光芒。在这里为圣的,就是阎王。 不仅没一些儿潮湿之气,并且地土异常干燥。寻常年代久远的石洞里面,大概都有钟乳从石缝中萦萦垂着;独这石洞三方皆光溜溜的。所有进这石洞探险的人,都到石屋为止,再进便只住石壁,并且使人冻得要僵了,不敢不急急的退出来。 一个半弓步,向前一靠,铁砂掌随即劈出,出手不留情,既狠又猛。正要一试白墨临的掌力,右手一抡,一招“僧推山门”迎了上去,也用了十成的功夫。“嘭”地一声,两人都震退一步,各自感到对方是一座山,一堵铜墙,臂发木,掌发麻,心肺剧颤。 他的一掌虽未尽全力,但她艺业很高,掌风卷起一路积雪,连带泥水飞射而出,不料未到半途,即见那少女纤掌一挥,一股劲力迫来,起了极轻微的“唰唰”的声音,积雪、泥水、俱向各四方溅射,而且那股潜劲绵绵不绝,恍若一根棍向掌心直冲。 举目向前望去,但见前面一片草泽,草泽内荆棘丛生,荒草如林,小丘起伏,浅沼星罗,团团雾气忽而从苇丛中升起,忽而又从浅沼上飘来,如嶂如岚,时聚时散,隐隐迷迷,神秘莫测。 所居的崖洞,内里却有秘径相通,深入半里许,方到山腹里面的贼巢秘窟。外面自成一个小村落,地势虽较偏僻,大小山路有好几条,还有一条专供贼党往来的险径,相隔山口只两三里,山外不远还有好几处村镇。 明媚的大眼睛转动一下,忽然滴落两行晶莹的泪珠,她凄凉地望着他那奄奄一息垂死待毙的人儿,他以往的英风侠骨也似乎消逝了,他伤感、悲怆,难以自禁,她则掩住耳朵,不忍再听下去。 里面漆黑,一无所见,任凭点多大的烛,只一进口就被吹灭;火把也只能在二三丈以内能发光,过三丈便扬不起火焰了。其实火并不曾熄灭,一出口又烘烘的燃了。 她再看看那小女子,不觉也为她打了个寒战。这时,那小女子在一旁直流泪,却没有哭出声。她那双不断滚出泪水的眼里,露出一种绝望与恐怖之色。 她的泪水,宛如人海之江水,不停地流着。她自家也不明白,为什么见了他,她的修养镇定就全不复存在了,她甚至有点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心中是满怀凄怆的,迷蒙的…… 一双手,和鸡爪一般,剩下的只有皮包骨,指甲却留得特长,少说也有五寸以上。手和脸,已具奇相,身材又高又瘦,使人看去非常碍眼,左手托了个朱漆木盘,式样非常古老,盘中热气烘烘,荤素皆备,细数却是四冷四热。她用手指把盘住,运步如飞,汤不稍溢。 约进到十来丈,才是一个小小的石屋,然无论身体如何强壮的人,一到这石屋里面,就觉寒冷透骨,片刻也不能忍受;并且从石屋的左侧,发出一种极凛冽的寒风,射到身上,好像是快刀割肉;浑身的血脉,都被那风射得凝结不能流动了。 历历叠现在她眼前,层层欢波,丝丝愁绪,在她心头荡起,在她心头飘拂。她离开这儿八年了,这八年真使她感到有如一场梦境。 想到这里,上官擎天心地便开朗了。 尤其那轻风飘处,她破裂的胸衣,时开时闭,露出荡人的酥胸**,更将加速他狂乱的暴行。于是他紧合眼皮,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努力压制住蠢然欲动的绮念。 暗暗惊异,自己正待设法察看时,只见黑影身形微展动,向这边用手一指自己存身的所在。白墨临一看这种情形,是自己人,是友非敌,遂静看这人的动静。这时见那人的身形一作势,竟自腾身飞纵出来,轻如飞燕。 忽听呼呼乱响,一个怪兽长约五尺,周身碧绿,头似蟾蜍,额上生着四只红眼,凶芒若电,一陶连腮阔口狂喷着血红的火焰,腹下八条短腿,掌爪箕陶,划行如飞,身上密鳞闪闪,映日生光,背上有一蛇形长鞭不住舞动,正由西台凌空而起斜飞过来。 第126章:争强好胜 只见里面高大的神案上供着一堂古铜的伍祀,全是三尺多高。两只粗如儿臂的巨蜡,及吊悬在神案上的万年神灯,互吐着火光,炉中先前烧剩的残香尚在青烟缕缕的冒着。 走出一阵,便见竹林围绕之中有座小小的院舍,舍前好大一片石板地,闹哄哄地满是人;东边清一色都是道士,西边黑压压的全是乞丐,当中站了两个身穿大红袈裟的老和尚,一个高瘦,一个矮胖,若不是剃了光头,点了戒疤,倒像两个说相声的。 穿过前殿,两旁却有厢房,道人就住在左边,会客之处,陈列不少果品,并有清茶,茶带碧绿,味具奇香。 然后,她才拈起“一口酥”慢慢品尝起来。一枚又一枚,一连吃了五六枚,真是又酥又甜,比在家里吃时还更觉可口。 渐渐听出曲调,只觉那乐声美妙宛转,令人心旷神怡;变化万端,令人心旌动摇。凌比翼和白墨临凝神聆听,箫声愈发清幽深长,扣人心弦,二人只听得如醉如痴。 但见处处白幡飘动,纸钱飞舞,连龙宫雄伟的金色盘龙柱都罩上了黑布,一片愁云惨雾、悲哀凄凉。 但见门内大堂之中便是灵堂,白烛高烧,白花萦绕,挽联四垂,前来祭拜的吊客肃穆而立,家属弟子哀哭不绝。 从外面进来三个少年,头里这个,年约二十多岁,细条身材,剑眉虎目,鼻直口方,眉宇间不怒自威,骨格矫健。第二个身材瘦削,是五短身材,看年岁也在二十上下。 果然见到白墨临倚在内厅门口,全神贯注地聆听琴曲,脸上神色如痴如醉。她走上几步,探头望去,一眼便见到厅中那歌妓姿色不凡,白墨临显然不仅为琴声所吸引,更为这歌妓的姿色所倾倒。她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快,不自觉顿了顿脚,走了回来。 这石洞的洞口,远在三十里以外的一座大山之中,那山名叫烧5鹅山,层峦迭嶂,长瓦数县。在半山嶙峋乱石之中,有一块大约一亩的顽石,横伸出来,远远的望去,俨然一只大狮子,向山下陶开大口。 他沉朗的口音突然拉得很尖很细,像尖叫似的,使人意味那是一种揶揄,或者是种嘲弄的口气。 后面这个却是身短体胖,黑紫的一陶脸面,浓眉大眼,臂粗腰圆,腆胸叠肚,鼻息咻咻。可是胖的并不虚浮,肌肉颤着格外坚实,一陶胖脸,现着一片笑容。 陡觉香风飒然,司徒香香已入,脸上似带着三分羞意,娇滴滴的站在上官红身后,目光却不时偷视谢志强,美磷朗目星眸,唇红齿白,面如三秋满月,身如玉树临风,俊逸夺人,丰神绝世,举止谈吐,无一不显得优美异常。 寻常石岩虽也有深邃的,然多是越深邃越狭小,不能容身进去;原来这仙人岩,实在却不是岩,乃是一个深远无比的大石洞。 还有两丈左右,从快艇上嗖嗖的蹿上两条黑影,往船舷上一落,身手轻灵,非常敏捷。那第二只快艇又到,跟着从上面又蹿上来三条黑影。这五个匪徒上来之后,似乎早定好了步骤,全是身形往那中队的船舷一落,跟着腾身跃起,往那舱顶上一落,跟着全伏下身去,避开了那左右船舱和后船舱伏守的监视。这种情形,分明是知道船帮上已经有防备,所以一下手绝不敢稍形大意。 身上又湿又冷,肚子又痛,勉力拾起衣服穿上了,伸手去搭自己脉搏,才惊觉她给自己服下的似乎便是烈性毒药“倾城之恋”。 特意安顿在内,共只三间正房,院中两株大树,并无外客,虽然斜对正院上房,因当地乃往来孔道,年景只管不好,镇上客人川流不断,店中地势十分宽大,前后共有大小十多个院落,小偏院虽与正院斜对,中间还隔着两层院落、半条甬道。 没想到这女人硬气如此,竟狠心砍断自己的手臂,惊诧之余,身子已连同上官擎天的左手臂一起向下跌落。他在半空中伸手抱住了司徒香香,低头望去,隐约能看到地面,当下施展轻功,落地时提了一口气,双足一触地便打了个滚,卸去下跌的力道。那地面凹凸不平,尖石嶙峋,只跌得他全身疼痛。 忽然感到一阵无法强抑的倦意向她袭来,两只眼皮沉重得直往下坠。渐渐地,眼前的灯光也一下变成双苗…… 四苗,墙壁、地面都在颠簸着,倾斜着。她感到有异,忙抬头去看上官红,见上官红已伏在桌上,似乎已经昏昏睡去。 定睛观看,才发现在这个洞穴里,靠北面有一个石板,上面有几个木匣子,都不算很大。白墨临走过去用手轻轻一按,立刻闪在一旁,瞬时,有几枚暗器飞射而出。白墨临复又上前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幅画。白墨临把它拿出来,展开一看。上面画的是观音像。 从北山脚下,飞奔而来两条人影,到了山坡上,才看清楚,前面的是千青褂蓝裤的瘦高汉子,黄皮肤,小眼睛,一副凶相。后面的是个矮胖的,穿土布衣服的中年人,脸黑眼亮,强悍机灵。 另一个连嘴也被布包住,虽看不出他貌相,右眼睫毛上却有一粒黑痣,正是以前见过的人,当时醒悟。寻常男子,没有那么白的皮肤和那水汪汪的眼睛,分明女扮男装。 在洞中摸索走出数十步,只觉洞中奇寒彻骨,四周黑暗已极,寂静无声,只偶尔有一两声水滴的声响,二人每走出一步,便听得四周传来回音。 只见一群彪形大汉,约有二、三十人,一色的青衣青裤,青布裹头,草鞋套脚,排立在大厅上。个个精神抖擞,器宇轩昂;却没一个人走动,也没一个人开口说话,都挺胸竖胁的站着,连左右也不乱望一眼。 她的语调突然柔和起来,变得似有若无,如山涧流泉,潺潺幽幽,甘冽清爽,又回肠荡气,仿佛无恶无邪,纯净之极。 一架玲珑小巧的木托子,上面插着一支比较三堂旗令还略小些的黄旗,隐约的上面有朱书的字迹,这支旗子也有了年代,非常陈旧。还有一块竹简。正面也有字迹,竹简也是色作殷红,和那支令旗全看出是多年之物。 胸中一股温流荡漾,暖洋洋的,甜丝丝的。白墨临站在一旁,如入天地风云之中,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再也与他无关。他的双眼空了,没有眸子,只有轻风、白云,人成了木偶雕像。他不止一次进入这样的境界了。 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却是那确是一个出口,但洞口早被丈许厚的坚冰封住,清淡的月光透过冰层传入,才令洞中有些许光亮。白墨临走上前,伸手去敲那冰壁,只觉触手寒冷,冰壁坚硬非常,他敲了几下,便知无法破冰而出,怒骂一声,颓然坐倒在地。 试伸手往**内握住剑柄往外一拔,铮的一声,一道尺多长的寒光随手而起。知道自己无意中得到一口神物奇珍,心中狂喜,只剑囊尚在玉内,暗忖此剑定能断金切玉,试用剑略向玉条一砍,果然应手而裂,剑囊出现,毫未损伤。 心正喜慰,忽闻狂声呼呼,遥望怪乌横空飞来,知非可以力敌,匆匆将剑人鞘。刚逃回原处,眼前一暗,怪鸟己自临头下击,所幸身已**,不曾击中。 微耸身躯,窜到屋顶上,往院里陶望,是前后两层院落。前院只有南北房,四间屋子,有一道屏门,后面是三间东上房,南北一边一间厢房。 前院的屋舍,昏暗暗的没有亮光;后密却灯光照满窗纸。娼寮究竟是娼寮,乡间虽然习惯早睡,他们这里还是明灯辉煌。 身后紧跟着一条形似毛虫的怪物,这东西生得形象奇丑,身粗不过三数寸,长仅三尺,满生红毛,长达尺许,根根猖立,又密又劲。 功力一满,一招“摩天雄鹰”刺向五人。霎时间,凝华彩气旋转飞舞,如洪荒初开,四方纷争,接着,剑光一敛,惨嚎连声,五个人东倒西斜地退出几丈,身上血流汩汩,都是致命的打击,哪一个也活不成了。 第127章:红颜知己 白墨临一边打,一面反手拔箭,谢志强一见大吃一惊,剑化八方风雨,那凌厉剑势,挟着一片风雷之声,若海浪吞舟,疾从四方八面直卷而来。 白墨临趁机飞步奔过上官红的卧房,果然房门虚掩,已不见她的人影,他匆匆在桌上床上扫了一眼,也没有发现留字或图记,心里顿感迷惘,转身又奔到前厅,店东已亲自将马匹牵来。 从一亮式就是双掌合十,沙门拜佛式,身形往右盘下去,侧身斜步,目瞬着上官擎天。 这位九龙堂香主本应该踏中宫走洪门,直进取敌,只是连人家的拳路家数全分不出来,哪还敢稍存轻敌之意?于是斜侧身,也走边锋。 两下里相背各自走开步眼,不过这点地方,按圆周不过二十四尺,两下只一放步,已经各转了半周,彼此往回下一圈,不约而同的成了正对面。 上官红睁着一双星眸,只细把他领略一番,直看得周身骨软,最难受这酒力一发作,那热流直布四肢,烧得难受还不说,最微妙的是那难言之处,直似千百蚂蚁到处钻爬。 她面对丰神似玉的白墨临,哪能按捺住一股旺盛的欲火?白墨临面对色相生陈,直如老僧入定,她却一把将他抱住,白墨临功力已失,想抗拒也是力不从心,人在她怀中虽竭力挣扎,她略施真力,即按得他喘不过气来。 上官红秀眉一扬,星眸中精光四射,掌风一至,人竟不避不闪,疾伸双掌,发出两股劲风,对着迎面而来的劈空掌风打击。 上官红借着酒势抚摸白墨临的玉颊,白墨临随手一推,无巧不巧,碰在上官红的鸡头肉上,这一来,正触着她的痒处,只闻她浪笑一声,直似银铃。 蓦地离开酒筵,皓腕微抬,轻纱自落,全身业已一丝不挂,但见肤光如玉,幽香袭人,窈窕身材,无一处不引人入胜,最难得是酥胸玉股,随着起伏款摆,简直看得使人眼花缭乱,脑胀头昏。 谢志强悲愤填胸,星眸喷火,牙关一咬,抽出手来,左右开弓,就是狠地两记耳光,把这女人那张用手指弹得破的玉颊打得指痕凸起老高,同时他张口大骂:“不如差耻的淫贱东西,武林中讲究的就是忠孝节义,最痛恨的就是淫悲无耻,看你人也生得聪明,却不料你心同禽兽,男女之事…” 这少年匪徒一抬头,只见从桅竿上飞坠下一条黑影,轻飘飘往船板一落,身形轻如狸猫,快似猿猱。 这少年愕然惊顾之间,人已扑到,只觉着这人的手掌往自己的肩头上一搭,立觉着这条胳膊整个的被卸了,又麻又疼,抓上官红的手,已不自主的撒开。 来势过疾,隐约的见这人身材瘦小。少年匪徒刚出声要喊,已被来人双手抓起。 赶到这两下的式子同时一到,真劲真疾真快! 白墨临“霍”的把双掌往外一分,金雕展翅左右一撤,变式也真疾!身往右一带,有足尖点着地一个旋身,回身打虎掌,这一掌合上内家真力,向上官擎天的右肋打来。 上官红忙把柳腰一转,人往斜刺里避过,妙目流盼,见来,竟似一个四十已过,五十不足的中年美妇,虽是徐娘半老,但还婀娜有致。 她先见到的是身旁立着一位十四五岁的白衣女子,全身素白,不带半点杂色。 这和尚到底是峨嵋有数高手,一面行功止血,一面探弓拒敌,但是白墨临恨透了这班江湖恶人,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故手中长剑如狂风骤雨,闪闪寒光分从四方八面席卷而至,大和尚顾忌左臂伤势,那功力无形中减低一半,勉撑数合,就笼罩在对手森森剑气之下。 那张秀丽的鹅蛋脸,简直美得无法形容,她双手在自己身上不住地推拿,再奇的是她施运的正是玄门中一种最上乘的功力,其中似蕴藏着无穷变化、不尽玄机,这么年轻的女子,施展得不但得心应手,而且干净利落,功力似乎极为高深。 年纪虽轻,但如论武功,就是他们师门长辈,也很少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就以治伤来讲,应运内功之助排除体内毒素,白墨临不请自己,而借重他的师妹司徒香香,这举动并不是瞧不起青城派,而是看出了青城派的内功秘技走的是纯阳或纯阴的单一路子,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忙将长剑绕身疾转,但觉一片冷芒,紧紧将全身罩住,忽又一声长啸,平地间忽然拥起万道寒光,带着呼呼啦啦之声,如神龙出水,怒海泛涛,挟无比声威,通对无极和尚再卷而至。 出得镇外,极目一片无垠旷野,白墨临心急如焚,放马疾奔,十来里路,在他此时看来,竟比一百里、一千里还要遥远,恨不得一脚便到才好。 这时司徒香香依然是满脸含春,咯咯地娇笑一阵之后,举着杯儿,送到了白墨临的嘴边,左手还搂着他的腰,那酥胸**紧靠着惠元的身子,直恨不得把两个身子,并为一体,嗲声媚气地说了几句话。 但见碧光灿然,风雷迸作,锐不可当,上官红一怔神,猛将七宝金幢往前兜落,右手宝环,却用雪花盖顶之式,临空挥来,眼看环落光圈,便觉一股反弹之力,把宝环震开。 这一着,果然料得一点不差,不待上官红动手,谢志强早已扑身而至,还热情洋溢地对自己作不尽的打量。名门正派,富有正义感的人物,无一处不充满着人间温暖,与那些邪门异端、作恶害人、绝三纲废五常的武林败类,相差不知凡几? 上官红这种温柔诚契,哪能不打动这位江湖少女的芳心? 碧光一暗,疾朝下落,司徒香香也打出真火,小蛮靴临空一蹴,人如射姑仙子,衔尾追来。 这东西生来毒性既重,但是吸毒也快,谢志强在臂上汇聚的奇毒,它从口中吸进,尾部排出,排出的毒,即被水桶内的蝻蛇内丹化除净尽。 不多时,谢志强也醒转,立从一瓢僧身上坐起,自己应用太乙五灵功的师门心法,调息养神,这一来,剩下的那点毒伤,已无需假借白墨临之助,也可自动排出。 说罢,他竟然从怀中摸出一支黄光闪闪、反约三寸的紫铜箭,那东西一拿出,姚雪铁青着脸,气得全身不住的抖颤。 司徒香香举杯劝饮,身上披的石榴纱,在银灯照射之下,业已丝毫毕露,偏生那百花秘酿,初入口时又甜又香,但后劲极强。 “贫道与拙荆,十余岁结篱,情好靡笃,旋因双方慕道,各投明师,她有一兄一嫂,久入邪途,置身武林,人造**,采花、奸淫,偷盗、掳掠之事,无所不为,几次相逢,力劝不改,后在扬州城中,遇害一位少女,夫妻同恶相济,把人家弄得家毁人亡,这事情偏巧被我遇上,一时气愤,竟把他夫妻二人,斩首荒郊,动手之时,为着大义灭亲,不计后果,过后一想,却觉得有点过分?但事情既已作出,也只得罢了。” 两下里是同一的情形,不差上下,全觉得一条臂膀几乎不能再动作,彼此全纵出划地对拳的圆周外。这种动作和花棚上的巨响是同时,写出来是得分层次的叙明。 可是当时的事,可没有丝毫喘息的间隙,就在这两下里一合一分之下,随着花棚巨响的声音,更听得有人以冷峻的口吻说着风凉话。 有道是酒为色之媒,她原本就情欲高涨,周身如火,忍耐不住,饮酒之间,白墨临身迎灯光之下,更显得丰神似玉,秀逸夺人,加以被她连强带迫,饮了几杯,霞飞上颊,刚劲中更有婀娜。 第128章:乘风破浪会有时 他头脑极为单纯,自从学到这三招掌法,便深深牢记在心,同时反覆演练,一遍又一遍,日夜不休,直将附近岩石大树,劈得狼藉满地,工自不肯罢休。 司徒香香张开嘴,上官擎天手掌已向前一送一翻,三粗药丸,化作一股辛辣液体,立时顺喉而下,直入腹中。 归途已是半夜,月明星稀,天光晴美,秦岭多云,时见白云片片,迎面飞来,亮如银雪,俯视山河大地,直似蒙了一层银霜,夜景清绝。 龙马归途分外精神,飞着飞着,忽然一声长啸,冲人前面云层之中,破空乱云而渡,四蹄划动如飞,大片白云全被踏碎,化为一团团的银絮,满空飞舞,滚转不停,一晃眼就是数十百里远近,不消多时,便飞到好春坪上空。。。。。 这一次已不是虚招,双剑交处,爆发出一串清脆万分的叮叮声响,但七招之后,却大出他意料之外,白墨临的剑法,竟毫无破绽可寻。 心中一慌,忙即往侧飞遁,己自无及,两下对撞,身外剑光往下微沉,危崖也自断裂为二,惊惶中,突又一粒阴雷打到,将两片断崖炸成粉碎,三人又被震荡出了老远,同时,满空暗赤色的煞火毒焰更似排山倒海一般猛压上来。 司徒香香身在神光拥护之中,和白墨临等一样虽未受伤,却被那阴雷煞火打得似抛球一样,在阵中上下飞舞,滚来滚去。 杀敌斩盗,血肉横飞,践着那断胫残肢,挥刃而进,绝没有什么顾惜。 这一声断喝,恍如春雷乍起,上官擎天同时一勒丝缰,马儿连声长嘶。直立起来,双铃各拧腰肢,从马上闪身落地。 白墨临心中微微一震,左掌连拍带拂,虽然将上官擎天的快攻化解开去,却对眼前这年轻的敌人,兴起一阵莫可名状的惊诧。 上官擎天见自己抢攻不逞,霍然一拧腕时,漫天剑影刹时顿收,横剑立在五尺以外,竟不再出手。 原来她伏在白墨临的身上,白墨临练的是九阳神功,阳气传到她胸腹之间,暂时使她得到温暖,一经离开白墨临的身子,体内附寒之气又渐渐当作了。 四人往前一看,前面乃是一座大山,形势甚是高峻,白云如带,横亘山腰,恰将全山隔为两段,半山以下形势虽险,还有途径可寻,半山以上竟是四面壁立,连个羊肠鸟道俱都不见。 近顶处,山势突然往里凹进一二百亩一片盆地,背倚峰颠危壁,高约三数十丈,三面山石环绕若城。 左边一片湖荡,清泉滚滚,看去颇深,右边嘉木千章,繁花满地,小峰二五,宛如云骨撑空,参差位列,衬得景物十分清丽,松林尽头隐现大洞。 这陌生男人的影子,每每在他心情忧郁的时候,就会出现在他脑海中,从前他只下意识对他感到亲切,而现在,他却发现这朦胧的人影,可能就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生父。 无极禅师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僧袍一拂,立掌当胸。缓缓说道:“小施主,请随贫僧来。”转身大步向山上奔去。 白墨临疾退两步,愧恨交集,低头看看自己左手,又低头看看右手上那柄血渍斑斑的长剑,突然大喝一声,手起剑落,将左手齐肘砍断。。。。。 白墨临大步走到门前,举掌按在三清观一尺多厚的铜门上,暗运真力,手腕轻轻一推,“蓬”然一声,门后那粗约碗口的纯铜门栓,竟被他一震而断,两扇铜门应手打开。 紧接着,人影幢幢,步履沙沙,峰头上又出现二十名劲装大汉,每人胸前,都挂着二朵特制的大红绒花,脸色阴沉地分列在小道两侧。 因为除恶才能安良,那种穷凶极恶的叛贼,跟那杀人越货的巨盗,绝不是恻隐之心所能感得动的。 上官擎天的目光何等锐利,猛可里一声震耳大喝,身形突然立桩不动,长剑犹如匹练翻飞,一连攻出一十三剑。 矍然疾退两步,举手轻击两掌,身后不远的林子里,突然飞起一缕红色光芒。 及至看到白墨临全家铁锁锒铛,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先存了怜惜之意。这就是爱憎因人而施。 号角之声复起,红影一闪,鬼师董武首先跃登峰顶,在他身后,八名彩衣小婢合抬一乘软轿,宛如柳絮舞风般,轻飘飘踏上了观日峰。 天色渐暗,暮色四起,白墨临兀自苦思不止,竟一些也没发觉。 白墨临忙用眼色止住她的调侃,好在那上官擎天并未在意,回头从另一位僧人身上,取出一只健鸽,在鸽脚上缚了一支响铃,扬手纵放,那鸽绕空一匝,挟着一缕尖锐破空铃声,穿云直上,向山顶飞去。 上官擎天直趋左侧一条小径,—行约里许,置身处已是阡陌纵横的乡下,四周是一望无垠的田亩,不远处靠近山脚,有几间简陋茅屋,翠竹环绕,炊烟冉冉,直如图画。 他武功已臻上乘,这一出手,迅快无比,指尖尚距数尺,雄浑的内劲,已经从指头上透出,风声嘶嘶,触面生寒。 白墨临急忙整衣起身,棚外己大步抢进来一个白髯霜眉老和尚,老和尚身后,紧跟着一僧、二道、四俗,其中一个俗家装束的白发老大婆,手里柱着一根金光闪闪的沉重龙头拐。 忖念之间,蓦闻上官擎天厉喝一声,右手长剑一圈,叮然一声,早荡开白墨临的层层剑幕,左手大袖空地挥弹拂出,劲风横卷,已罩住上官擎天正面十余处大穴。 二人见敌人逃遁,尚自惊喜,哪知厉害?闻声刚一抬头,一片邪烟已如黑幕当头罩下,鼻端忽然闻到一股腥香之气,当时神志昏迷,手足麻软,仰跌在地,昏乱中似听狼嗥之声赶近身来,知中邪法,必膏狼吻。 她指上暗蓄内家真力,一紧之下,潜力进发,五只尖锐如刀的指甲,登时深深嵌进上官红那白玉羊脂似的肌肤之内。 入内一看,尚有内洞,比前洞还要宽敞整洁,色质如玉,又经妖人多年来刻意经营,洞室陈设华美异常,二层洞门上刻着“九州通名神天池古洞”八个大字,洞门本是又高又大,加上这八个朱书古篆,气象越发雄伟庄严,壁上孔窍玲珑,大小皆备,密如蜂窝,比起外层洞府又是一番光景。 上官红脸色顿变,额上汗如雨下,但她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忍受,用力摇摆头部,声嘶力竭地叫道:“不!不!不!” 高手过招、自必不同凡俗,别看他们一合而分,好像一招也没有交接、实际却已各运心机,企图在这一瞬即逝的刹那间.寻找对方剑本上的瑕疵。 这石屋依山而建,半是人工,半是天成,只有一条羊肠小径由左而右,通过石屋门前,屋上藓苔重叠,藤蔓低垂,极为隐蔽难见。 蓦然间,胸中原有的那团热力,突地向外一张,白墨临只觉混身火爆整个内腑五脏,都像要被烧毁了一样,十分难受。 西城外甚是荒僻,除了几户稀落穷苦人家,连像样的房屋也没一栋,清幽冷落,更无行人往来。 白墨临看见夜色朦胧中,一晃一摆地奔来一条人影,那人边行边念,口里喃喃不绝,说道:“一锭黄金,净重十五两四钱,每两兑银九两六钱四,十五两四钱,算一算,四六二十四,五六得三十……唉,这笔账把头也搅昏了,那小子缺德,怎么偏偏给这么一锭黄金呢……” 第129章:不为五斗米折腰 谢志强临危不惧,信步闲庭,接招换招,施展六合刀的刀招:崩、挑、劈、抡、截、撩六字诀。 白墨临一看他的刀招,既狠且滑,差一点的真还不是他对手,立时展开了上官擎天悉心传授的内家峨嵋九宫太极剑法。 初搭上手,觉不出厉害来,几十招以后,移换步形,似虚却实,按实避虚,花剑错落,剑点缭绕… 那一道一俗俱面蒙黑巾,背着一个麻布大口袋,想是自知已难逃脱,各将大口袋一放,四掌翻飞,四股猛烈的劲风汇成一起,向白刚卷到。 白墨临身形如飞,眨眼转过一道山弯,丹田一提气,施展燕子飞云纵的轻功,已落到对面岭腰上,再一腾身,又随着纵起,一连几次腾身飞纵,又到了岭头。 再往下看时,只见谢志强等已追出老远,白墨临笑了笑,脚下一点岭头,纵跃如飞的又追赶下来。 蓦然间她看到了一张她熟悉的面孔,和一双她熟悉的眼睛,特别是那深沉中带惊带怒的眼神,不知曾多少次把她从梦中扰醒。 一刹那问,上官红已经明白过来,她又干了一桩比天还大的错事。。。。。 旋即,白墨临左手一沉,深深吸进一口长气,然后导入气海,力聚单臂,一震衣袖,将一枚小铜管扣入掌心。 身已微往右晃,撞处似重物猛击了一下,隐隐发麻,不禁惊了一身冷汗,哪敢丝毫怠慢? 手已交上,忙把三环套月中,圆、转、柔、屈、勾、搭。磨、推、撞、打、切、戳、斫、削、点、拿、剪、破、迎、送、弯、环、动、荡二十四字解法,一招紧一招施展出来。 忽闻一阵大笑的声音响起,谢志强凝神一听,辨出是上官擎天的口音,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吩咐郭子仪休得惊动,独自悄悄出房,循声过去一看,即窗扉白纸上,清晰地显出两个人影。 白墨临再轻跃登瓦,由檐隙向下望去,果见上官擎天和一位额削嘴尖,身材削小,两臂特长的瘦老者,据案对酌。 他见上官擎天强忍怒气、脸胀通红,双手往下一垂,并不施展架势,二目神光足满,注定自己全身,连声道“请”,众徒目射凶光,怒视自己,恨不得生吞下去。。。。。 耳中又听得一阵铁蹄蹴踏之声,白墨临回头一看,在疏星斜月之下,远远的一行人马,沿着这趟峡谷而来。 白墨临已看出来这准是护镖的第二拨人,自己稍微的往来路的隐僻之处退回一箭多地。 这一段甬道逐渐升高,两人缓缓前行,转过一个大弯,即到了一间三丈见方的石室。除开来路,三面无门可开,二女正在察看壁间有没有消息,忽听“砰”一声巨响,进来的地方已落下千斤重阐,变成四面没有出处的死路。 这时雨已经下起来,雨方起显着很大,怕是暴雨,赶到下起来,唰唰唰唰的竟是细雨,只可淋着走吧。 眨眼间出了界山口,离山口不远,就是皇家甸,是个小镇甸。 师徒赶到皇家甸,身上全淋湿了。 丛林里面,浓雾深锁,而且已到黄昏,日色更暗,由得上官红明察秋毫,但要在偌大一座树林寻找藏匿起来的上官擎天,也好比大海捞针同样困难。 三人定睛一看,身侧忽添了一个庞眉皓发、扁脸笑额、凹鼻阔口、貌相丑怪、手执红漆杖的胖老太婆。 趁后面一颗未到,一个“穿云贯日”即射过洞口那边,发现另是一间石室,石室中间是一座机房,前端有一条铁槽斜通洞口。 那些铁弹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落下铁槽,然后滚进圆洞,射往石室,敢情它落下之势很猛,才在射进石室时,有偌大威力。 面对着后墙,后墙上开着一个窗,并不高,站在那恰可从窗户那往外看。 窗子的支棍已撤下来,窗纸有许多破洞。只得把前式改守为攻,移形换步。表面仍用常招,左脚前探,右手收回,同时左手一挡掌,朝谢志强胸前横斫出去。 这一下敌人无论多乏,也决不会打上,但他暗中却藏有许多变化,只等敌人用手一架,立即收回,将那三环套月一解二十四绝招施展出来,所以发时只用了一二成力。 上官红一阵锥心般的难过,悔、愧、羞、悲一齐绞在心头,她木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极度的难堪。竟使她对林外又响起的一片蹄声也失去觉察,只呆呆地看着白墨临用右手困难地拨出腰刀,再哆嗦着交到左手,随即便又看到约有二十余骑军挥刀围上前去,只见刀光马影,立时杀成一团。 那怪物通身红紫密鳞,似蛇非蛇,身长才只三尺。一个扁头,宽约一二寸。嘴如蛤蟆,上下利齿之外,唇边另有两个钩钳频频开合。 合起来,阔口恰好封住,浑成一体;开时,两钳对分,口张处便有一根如意头的黑长信子,箭一般突伸出来,开合吞吐之间迅速异常。 前额生着三只碧绿怪眼,自颈至腹,前半尺许身子扁平,两边各有一列短足,极似蜈蚣形相,看去十分刚劲有力。 郭子仪一语未毕,“隆隆”的声音已连续响起,一颗斗大铁弹,由开成的圆洞激射出来,并即碰上对面的石壁,然后反弹回去。 白墨临不禁也吓了一跳,又想起敌人曾在脸上乱画,不知画些什么,客店人多,又是深更半夜,闹起来被人看见,很是不好,闻言醒悟,只得强忍羞愤,气匆匆跑回房去。 恰巧脸盆中水尚未泼去,匆匆还用镜子就灯下照了照,才行洗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差点连脑门子都气破,却又无可奈何。 但头一颗铁弹才退到半空,又被第二颗激射出来的铁弹一撞,两颗铁弹顿时向两旁激射。 此后,铁弹接二连三,由圆洞射出;顷刻间,铁弹碰石壁,满石室全是铁弹跳掷。 一个年纪最大,约有四五十岁。还有两丐生得俱极异样:一个生就一张鸳鸯脸,齐鼻中分,半红半白,红的半边略显浮泡,好似以前长过毒疮神气,乍看年纪很轻,身量也颇矮小,小头却既扁且凹,衬上浓眉大眼阔鼻掀唇,越显神情丑怪。 谢志强答应了声,立刻把轧把翘尖刀往背后一插,略一查看,一纵身嗖的腾身蹿上了树身,捋住了树杆,唰唰的眨眼间猱升到树顶子。 这才看出是一个人,手足全被绑着,横搭在一个大树枝上,只要折转身,就得掉下去。随着店伙进了小院的南房,果然屋室狭小,是一段小廊子改成两间长的住房。 屋里陈设简单,靠西房山有一架木床,上面的被褥倒还干净。屋子原点着一盏灯,只是灯光如豆。 一个身量瘦长,赤足穿着一双藤皮结成的草鞋,衣服虽然破旧,却极干净,尤其手指纤长,连脚一样都是又白又细。 那叉长约七寸,中锋特长,两辅锋尖微微内向,通体铁质。叉柄刻有篆铭,形制虽极古朴,铁锈斑驳,看去并不锋利,也无亮光。 那梅子却是稀奇古怪,从未见过,只有龙眼大,色如红玉,入手便闻到一股香味,清芬人鼻,心神为之一爽。 还未走到,便闻见一股清腴的香味。进亭一看,亭栏外有砖瓦新垒成的小灶,亭栏上放一坛酒,地下堆着枯枝木柴,火烧得正旺。 灶上炖着一个大沙锅,香味便自此中发出… 第130章:一掌定乾坤 再往山神庙这边细加察看,竟出自己意外的是,山神庙东南角上坍塌的那段庙墙,透出一片灯光,只为有蒙蒙细雨,隔远了只有一片昏黄的雾气,里面的情形不易查看。 几个人无法进屋,先头几个从房门窥进,见此情形,个个既惊且笑,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竟不像是厮拼的样子,白墨临更是刁滑异常,尽管他摸摸捏捏,却一把也摸不到上官红的身上。 谢志强只跟踪赶扑过去,引使招架用力,或照脊背抠上一下,便无痊理。知道仇恨结深,早晚生事,虽悔失策,因想对头好胜,仇必自报,似此重伤,三年能否痊愈尚自难说。 再者,气功已破,又有制他之法,自己日常练武并未间断,怕他何来? 只觉手底一轻,眼前就是金光一闪,惊得他一声尖叫,倒退一步,慌得谢志强也一步跃开。在此瞬间,两条身影疾如鹰隼一掠而前,娇叱一声,两片寒光已双双进招,接着就闻到金铁交击之声。 诸弟子俱在江湖上阅历有年,不论看相、算命、卜卦、拣日子、选风水、画符、捉鬼、做法事,都有一套本领,早就看出新来这位上官擎天专会捉狭,这时见他一做作,上百只眼光,全都望过上官红那边,害得个个笑又不敢,只好咬紧嘴唇皮,让脸肉抽搐不止。 谢志强哈哈一笑,纵身而起,将两柄雪亮钢钩舞起两道寒光,在四面夹攻之下,上砍下隔,左挑右刺。 只见刀光钩影,锏棍翻飞,互相击撞,响起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随着五团人影,在台上滚来滚去。 看这伙计说话倒斯文了一点,不知道店主又是什么人物?虽然他在心里起疑,脚下已经跟随司徒香香跨进门槛,一眼瞥见小厅的中央,安有一个炭火盆,另外一张神抬上,点燃着一盏油灯。 坐在盆侧烤火的妇女,看到店伙带有人客进来,都同时站起身形,招呼来客。 上官红的心深深地被感动了,她从白墨临的这番话里,感到了尘世的温暖,重唤起她记忆里的童年,以及对黄家湖那些童年伙伴的怀念。 他所行之处乃是一条坡道,我们由斜里穿过只十余丈便可走上平地。昔年由秦门山起身时曾见人脚踏雪里快,坐了雪橇滑雪而驰,真个比飞还快。你看先那一点火光宛如流星过渡,快得出奇,此人脚下定必踏有雪具,半夜三更,飞驰在冰雪山野之中,就非仇敌也非常人。 时间虽然短暂,上官红仍然有了突飞猛进。白墨临知道,要想让她达到自己的水平,那是很难的。不管她多么聪明,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接受下来。这里面有许多难以说清韵精妙之处。但上官红的成绩仍然使他欣喜万分:这么短的时间,达到这样高的水准,已是难能可贵了。 上官红的眼里,闪着一种异样的光彩,凝望着白墨临,含糊地但却是真诚地说道:“天山上的千年积雪也有融化的时候,一个心灰意冷的人也会有回心转意的时候的。” 一个箭步,窜到跟前,立时剑随身进,手起剑落,一个乌龙入洞,剑锋直点心窝。白墨临这柄砍山刀,颇具功夫,一闪身,刀光电闪,一洗一封,猛地进步,一个直劈华山,向上官擎天斜肩便劈。 上官擎天一塌身,剑光罩体,一个枯树盘根,剑如匹练,绕向白墨临的下部。久经大敌,功夫纯熟,步法稳练,真力能发能收。当时急于收功,上面虽运用全力,发出去时却留了三成力量在腕上,一戳不中更不再进。 见敌人掌朝左时推来,躲既不及,力又上重下轻。如被推中,只往侧一歪,右手不及施为,左半身全交给了敌人,非败不可。 迎面阻路僧人虽众,那红衣女郎却视若无睹,似乎毫不在意,步履移动间,仍然那么婷婷有致,婀娜从容,近百名僧人,被她威仪所慑,竟不知不觉连连退后。 心中大不是滋味,他们对师兄一直很尊敬,这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更不愿想象和师妹缠绵的那一幕。对师妹的不嫁,他二人本有点着恼,这时,那种压抑了很久的情感也如沉渣浮起泛了上来。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不好开口。 白墨临忙把气往下一沉,先将身子站稳,就势收回左掌,反时往外撞去。往起一个飞燕投林的身法,猛扑了去。 可是那上官擎天却不肯再和他接招,竟自施展开蜻蜒三抄水,燕子飞云纵的轻功,身形倏起倏落,眨眼间,竟从高粱地内,把身形隐去。 “他真气散破,身体虚弱,老油已用少林至宝‘大檀丹’替他护住心脉,又以本身真气,为他打通全身经脉,才使他安睡片刻…” 细看这人,鼠目獐头。一脸狡凶之气,一身银灰川绸,密扣夜行衣,腰挎镖囊,头包绢帕,旁边还插着一朵生绢红山茶。 第三天中午,她穿过一片灼热的砂砾地,来到通向琪姑卡的古道旁,上官红这时已经感到闷倦已极,很想找个凉爽的地方歇息了。 前面对头悬灯之处乃是一株枯树,秃干枯枝本来雪积不住,再被狂风一吹,上面积雪多半吹落,下面又是一片凹崖,崖脚空着一大片,点雪俱无,却有不少枯草,堆在凹中。 离开上面深达丈许,土沟甚宽,逃贼的灯便挂在树上,相隔大远,虽只见到一点火光,内里想是油膏所制灯蕊。火力甚强,被雪团打落下去。恰巧,就偏偏坠在下面那片枯草之上。 “青锋溅血,残杀无休。假如没有这一身出类拔革的武功,又何至落到这般凄惨境地,噩梦虽觉,悔恨已迟,现在,虚名在哪儿?勋业又在哪儿?” 她举目一望,忽见前面不远处,道旁出现了一丛茂密的树林,便忙走进林去,选了一株枝叶繁密的大树,爬上高高的树桠,将身斜靠枝上,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蓝衣少女挽了个云发,衬托得清丽绝俗,风姿嫣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住左右闪动,莲步款款,直向大殿行来。 第131章:无事献殷勤 白墨临一步登瓦,遥见几条人影,向西疾奔,急展起轻功,奋力飞追,经过虎跑寺,到达九溪十八涧堪堪追及,厉喝一声:“站住!”起手一掌,即将一名身背重物的人劈倒。 余人见势头不好,立即分成三路奔散。 上官红鼻中轻轻冷哼了一声,披风一展,两只纤纤素手已闪电般探出,只见她玉腕柔若无骨,指挽兰花,伸缩之间,连弹数次,迎面十余名僧人竟如被电掣,当当当,戒刀一齐脱手堕地,各自捧着手腕,踉跄疾退。 上官红越向深处走去,越显得荒幽,渐觉断了人迹。她牵着大黑马,翻过重重山岭,穿过道道崖壑,时而云遮雾绕,时而露雨蒙蒙,上官红艰难地在山中搜寻了六七日,却不曾见到一缕炊烟,更未看到一个人影。白天斩棘开路,晚上依崖半睡,真是苦不堪言。 立即呵呵大笑,大踏脚步,走往石狮近前,蹲下身躯,双手端着石狮的前脚,摇了两摇,立时大吼一声,那三千斤重的石狮,已被他高举过顶,然后歪了半个身子,把肩膀托着石狮的腹部,一颠一歪地走将过来,再把石狮往地上一放,气虽然不喘,而脸上却有点发红。 自己打定了主意,遂先把附近察看了一遍,随着悄悄下得岭来,借那乱石丛草障身,向前移动。渐渐离着山神庙东墙只有数丈远,伏身在那足以容身的一座乱石堆后。 这里比那坍塌的庙墙略高,正可以偷看庙中的景象。这时里面似又燃起几支巨烛,庙里情形一切显然呈现在眼中。 什么事都会有万一,一旦这“万一”出在自己身上,就再也不能回顾人生了。这一切就是这么无情,没有人会怜悯我,我也不需要怜悯。没有人会有多大的力量帮助我,我一切要靠自己。 已经灰飞烟灭,什么都荡然无存了。白墨临又向东走了一段,才发现在一条沟里,有二三十具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的尸体。白墨临的心一阵痉挛:这是什么人如此歹毒,连一个人也没有放过? 只要脊梁不断,永远直冲霄汉。他看了一眼上官红。妻子的沉静之美让他极为惊奇。 他说不出她的这种神韵达到了何等的程度,他只觉这一眼,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爽透了。 胸前又着一下重的,当时翻身栽倒。小贼也真狠毒,见谢志强跌处邻近台后悬崖,不等着地,右手钩朝上官擎天铁锏一挡,左手钩搭向谢志强的左肩,就势将人钩住,身子向左一个大旋转,用足全力往外一甩,喝声“去罢”,谢志强立即随钩甩出两丈多远,坠入台后绝壑之中,尸骨无存。 只觉得头上一阵轻风拂过,那白衣身影已经失踪,这才一拥而进,七日八舌问个不休,此时司徒香香气得脸色铁青,加上那几道血痕,更觉十分丑怪,只见她恶狠狠地瞪了上官红两眼,立即大喝一声! 只见一片金光突由台上冒起,剑雨妖光略一接触,纷纷消散,紧跟着一粒火星由金光中穿射出去。妖道一见,认出此是青城派新炼成的降魔诛邪至宝,大惊欲逃,无如双方势子都急,撞个正着。 惊天动地一个大霹雳已当空爆炸开来,当时震得地撼山摇,雷火横飞,金芒电射,威势猛恶,实是罕见。 一位身穿酱红战袍、束腰箭袖的少年,长得英气勃勃,红润圆圆的脸上,闪着一对机警而又略带狡黠的眼睛;那似笑非笑的嘴唇上,长着一丛绒绒的细毛,使这张英俊的面孔,显得有些任性和稚气。 宝刀在胸前抖开一团金光,轻啸一声,人随刀起,由空中一个翻身下来,只见金光、劲风、身形,同时朝着上官红的头上压来。 锐气大挫,心中发慌,未免手忙脚乱,双刀一架,妄想将敌人钢钩锁住。不料乃是虚招,还未接触,敌人钩忽撤回,一下架空,方觉不妙,左手刀回护前胸,右手一个刀花,分心就刺。 当下敲门扬声寻宿,不多时间,门开处,一个戴着风帽的店伙,露出半个脸儿,敢情是看到这一对外乡打扮的少年男女,而有点惊愕。 这个消息,尽管内院仆婢尽知,但都心里明白情势的严重,谁也不敢外传。外面差仆下人,虽也有所风闻,但都惧招来横祸,谁也缄口不提,只做无事一般。整个上官府更笼罩着一层神秘而又不测的气氛。 只要谁去动它一动,石狮就非倒下不可。墙尖是个三角形,正面后面都无法取力,侧面就是墙外,要想取下石狮,非踏上瓦顶,无能为力;但要踏上瓦墙,三千斤的石狮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那怕不立刻陷成一个大洞,连人带石狮跌了进去,把坐在看台里的活佛压成死佛? 转过了几个山坳,立即看到十几里外,有一处不少的房屋,虽然屋顶上已被积雪掩成一片银色,像一座一座大的雪堆,但仍可看出黑黝黝的墙壁。 此时只见她云鬓散乱,衣衫破裂,原带有一对宝剑也不知丢在何处,但见两个剑鞘仍斜插在背上,脸上也像上官红一样,多了几道血痕,一看就知道她曾经吃了大亏。 白墨临奋起神威像猛虎下山一般,杀开一条缺口,直向这边扑来。那些前来帮着接应的弟兄,一齐呐喊惊呼起来,一阵左冲右撞,顿时把人群冲得大乱,惊得大家没命般地四散奔逃。 尤其是在这大雪飘飘的天气里,因为屋外朔风凛冽,侵肤如刀,一到夜间,更是虎啸狼嗥,惊心动魄,所以家家户户,老早就关门闭户,围炉取暖,任凭两人巡遍街头,也没有人出来招呼,惟有一行脚迹,虽已被雪花卷埋,仍然清晰可辨。 哪知敌人比他更快,横钩往外一带,双刀全被锁住。谢志强百忙中还想用力回夺,上官擎天顺水推舟,左手钢钩已朝肚腹间噗哧一声直透进去。 “生命就如黄山顶上的佛光,灿烂多姿,随意抛却是一种罪过。我们都该万分地珍惜它,我的敌人,每一个都是极凶残的,无不以杀人为乐趣,你目前尚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躲避一下为好。待日后风平浪静,我们再共叙友情。” 第132章:僧多粥少 白墨临是天生的奇童,他与上官擎天两人下水的姿势,特别的好看。 身躯入水并没有多大声音,只水面上炸开两圈水纹,渐渐往外开展,两人已无影无踪。 上官红住口抬头,凝目望去,只见有位俊美潇洒的华服少年,从舫中掀帘走出,步下跳板,并似不胜依依地向船上回身摆手。 眨眼间,他已出去五六丈,方见两人先后往水面上一冒,换了一口气,又复沉入水中。 那时,或打或责,旁边如没有人推波助澜,罚必不重。 这一想定,遂穿身松林之内,沿着左边,直往山崖便奔。 他的脸颊上已挨了一掌,又辣又麻,这也是怪他自己大意,没有防备的身法奇速,以致挨上一掌,再不怠慢。 霍!抽出一枝长剑,刷刷刷,连环三招,向上官红猛攻。 红衣少女的脸上,现出了杀机,她的头顶之上隐约之间有黑气升起,谢志强立知她已动怒火,恐怕将立施杀手。 他头戴文生中,却身着酱紫缎面银鼠皮袍,外罩青缎围花一字嵌肩,脚上是青缎夹棉薄底快靴,看样子必是哪个武林民家的偏怜子。 但见她娇躯往前微伏,莲足轻点,双掌扬伸之间,如秋风飘落叶,轻飘飘地往下降落。 那绝壁虬松,却也生得奇怪,树由壁缝凸出,枝叶朝下,横伸数丈,宛如一道拱桥。 她吃吃笑着为白墨临把身子放正,然后。她取出一粒药丸放入白墨临的口中,再自桌上取过一杯酒,便立刻把白墨临的大蒜鼻子捏的紧。 原是使尽气力,以为偷袭必定成功,却料不到上官红会忽然把身形隐去,一招落空,那硕大的身躯就向前一栽,这时发觉劲风起自头上,鞭影到达眼前,那还来得及招架,急忙各取一个“懒驴打滚”三个贼人同时向不同的方向滚去。 这一来,地多岩石古洞,悬岩高居,削石如林,山势奇险。 白墨临正飞上一处绝岩,眼看自己已到了山腰,越过前面一段坡道,即可翻上崆峒后山。 那间东屋,布置得颇为气派,屋中,一名身穿古铜色长袍,五旬左右,满面透着阴险奸诈的矮胖老者,正躺在靠椅上假寐。 他的手里,还拿着根旱烟袋。 白墨临挥手在桌上一拨,一颗花生米奇准地击中她的“神堂穴”,立刻双腿一软仆下,在未撂倒独孤有疾之前,怪客不能让她出去穷嚷嚷。 赴北安子,有陆路,水路两途,陆路经出山口北上,水陆可由此地,趁船经金山绕驶,可直达白骨玄阴教,设坛之处,若走陆路时,山势苍茫,敌人又四处设伏,似非上计。 而走水路时,船只却也困难,何况夜间行舟,更宜肇敌启疑惊叫一声。 白墨临咬碎银牙,皓腕疾招,立把来石一托,但因势猛石重,几乎立足不牢,石压前胸,喉头一股血味,扑鼻而出。 老夫耗了不少真力,他只一拳,就将猛烈掌劲撞回来,这样看来,老夫非要被他这种沉着应战的策略,弄得灰头灰脸不可,倒不如先下毒手,毁了他,也好完成老夫的心头之恨。 不知怎的,竟突然成对儿地栽了下来,砰砰然摔在了火堆之中,砸得火花四射,好不怕人。 这次,上官红似乎不愿再挨时间,见贼人长剑攻来,立刻移宫换步,趁势从怀里抽出述先送给她的那条鳗骨鞭,“盘根错节”找贼人的下三路,坐山虎双脚一纵,让过了这一招。 要知女属阴,而阴被阳所吞,而阳又在这女人体内生火,在阴力的摧动之下,阳反而成了无坚不摧的力量,这便是阴慑阳断魂的至高掌力。 眼前这一段水里道路,两边夹峙的,似初入分水关的苇塘茂密,容不开两航船并行,只能容飞鹫船鱼贯而行。 不一时,面前是一处所差无几的水岔子。这种地方任你多精明干练,你也不能说定了是走哪条道近了。 前锋船在苇塘中竟走进偏南边道水岔子,焉想到走出没有一里地,竟自弯转起来。 这段水路,完全是弯转潜旋,直走了一个时辰才从里转出来。 忽然,爆出一阵银铃似的娇笑,香风飘指间,突现一位玄衣女人,头挽盘龙髻,体态轻盈,绰约多姿,一双妙目,可以镊魂夺魄,这女人正是司徒香香!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戒疏于虑也;宁受人之欺,勿逆人之诈,此警伤于察也。前后虽有矛盾,但并不冲突,做人不可不慎。反之,可能万劫不复。” 走出四位年事很轻,身着白衣的小沙弥。 前面两个,左手执着木鱼,右手则执着乌木棒,身后的人.一位捧着紫金钵,一位则扶着一根锡杖,缓步而至。 相隔十来丈.却又止步不前,彼此垂着光头,闭目不语。 四人边说边上,风趣盎然,塔似螺旋,砖多驳落。不须臾,已到达中层之上。 白墨临对于塔里一切,举凡形状大小,及砖石横式,无一不留神默察,细细忖摸,旋道之上,足迹宛然,而且还有几处砖块,碎为粉屑。 他忽然一挺腰,翻身站起,左腿扫出,将身边两个僧人扫倒了,低头避开迎面打来的棍影,伸手夺过两枝齐眉棍,左右挥舞,将众僧逼得无法近前。 丹田里热气蒸腾,如饮烈酒,极其难耐,千百毛孔里,突爆出点点冷汗,心头阵阵翻滚,想把所食的酒肉,全部吐出呕吐出来。 从怀中取出一枚凝香红艳,那是一颗淡红色的果子,只有指甲大小,便如一般树上结的果实一样,细看之下,才能见到上面生满了细而尖锐的倒钩。 两人的掌劲,中途互碰,掌力相撞,“蓬”的一声,立即分出强弱,谢志强被震迟两步,白墨临远站在原地却一动未动。 她白色皮衣上,也染上了点点血花,秀眉皱了一皱,似乎慌不迭的从革囊里取出一团白色之物,只几捻,团碎成粉,竟敷在伤者创口之上。 这剑创长逾两寸,位当胸口稍斜,似为致命之伤,但药末一洒,肌肤自合,立时把鲜血封住,其效如神。 就在这腥风扑鼻,中人欲呕之际,要命的事儿来了。 眼前一暗,秘道中的灯火全部熄灭,顿告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黑暗之中,再加上那些越来越近的毒物,这种处境,的确够人毛骨悚然。 上官红不寒而栗的脚步交错,香肩一挫,硬让她迸射出七尺开外,跟着“浮游戏萍”几个间跃旋转,已超出姚雪的指力范围。 第133章:横扫 喉头里,一抹腥涎,直咽而下,说也奇怪,这一阵泛恶,自腥涎吞下之后,如沸汤中,加上了一瓢冷水,立即宁静得多。 谢志强被捆手捆脚关在石室里,暗无灯火,不见天日,肚里饿得发昏。 不时,还听到敌人在石室的顶上嘲笑,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时候,忽然见到眼前千里火一亮,又听到女子的声音。 如是来了救星,无奈手脚都被蛟筋捆绑,动弹不得。 今天她要随上官擎天离开这里了,这里的一切东西却都使她倍感亲切起来,心里也感到沉沉的。 二人,又默默地在屋里站了一会,才迈步踱出屋外。 白墨临把箭把住,但对方这一次,正是用的十成力道,不敢大意,只好闪身。 箭贯长裤,挨肌而过,就在大腿之上,划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虽然伤口不深,出血也少,但立觉腿上一麻,知道箭蕴奇毒,忙用闭穴之法把全身封住。 虽然离它不得,却也并未看重,此时此刻,在她看来,似乎都觉难弃难舍,依依恋恋。 上官红心里也自另有一番感触:若在平时,一听母亲说要带她下山,她都感到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哪还会顾及这些家俱和木屋? 树林里琼枝纵横,玉桩耸立,树顶上银光一片,映月生辉。 诸女就在树顶上来往追巡,几乎走遍了十里左右的树林上空,不但看不到这两人的形影,除了有时惊动一两只松鼠跳跃之外,也没有别的响动,白墨临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失踪。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兄长报仇,他认为,上官红固然是罪孽深重,但事情起缘,终究是兄长负情负义在先,而且更杀害了上官红的双亲,最后因果循环惨死,那是自作孽不可活,怪不了任何人。 眨眼间,那和尚竟从高逾二十余丈的岩石上,振袖飞来。 衣袍带风,人如灰鹤,斜泻而下。白墨临暗中估量此人功力,见他虽然身轻如燕,但犹藉居高临下,僧衣鼓风,乘势而来,不由后退了半步,一横身,挡在白墨临身前。 那劈空掌力所及的地方,都打得尘土飞扬,殿上的陈设,甚至老君的塑像,都被她打倒了下去,惟有殿角一面大皮鼓,却动也不动地,仍然屹立在架上,而那个鼓架却用黄幔围了起来的。 同时,斜刺地也飞出一溜乌光,钹声震耳,煞气天来。 这种功夫,看着没有什么,是个人运掌试力,只是这种内家掌力,用的是劈空内力,你若是正当着他掌风,能够立刻被他掌风震动,所以连少林僧都避开。 虽是久历江湖的成名大侠,也不禁惊疑却步,仔细看了看,一定这上面已有人寄迹。遂把全神贯注到四面,往前试着探看。 见丈外是平地突起一座石峰,高仅丈余,形如屏风,矗立当路。 再看地上草迹,绕着石屏的两旁,全是修整过的道路。 又是一声冷笑,在太阳真火与两极磁光之中真的把嘴一张,只见那真火极光,直向那大嘴涌了进去。 起初,火猛光强,人在火之中尚不觉得,猛又见白墨临一纵遁光飞起来数十丈,那蓬真火极光,便似一条栲栳大的火虹一般,随之而上,仍向那张嘴中涌进,远远看去,便似火龙入洞。 宝剑一旋“苍龙取水”,把贼人朝上迎来的剑尖,完全打向地上,趁着自己剑尖将要及地的时候,在空中一个翻身,剑尖反往上指,随着娇躯一转,嗖嗖两声,头一个贼人躲避不及,已被斩得身颈分离,次一个贼人也被割去头发连头皮削了一大块,“哎呀”一声,往后直倒,惊晕了过去。 白墨临缓缓抽出背上的长剑,剑身如墨,在月光映照下看来毫不起眼,但谢志强心中有数,对方手中是柄好剑。 那啸声,高拔云表,历久不绝,蔓合着,刚劲、凄凉、沉痛,倏忽娇躯一扭,竟似“流星赶月”般,几个起身,已消逝在这茫茫的黑夜中! 谢志强抖手又是两枚“硫磺弹”,不但又烧死了一片,而且利用硫磺的气味,薰得那群毒物心惊胆慑,丝丝后退。 他只好喝酒,福建老酒,算不上是烈酒,但喝多了,后劲却也很厉害。渐渐地,他的眼皮越来越是沉重。 司徒香香开始着急,劝他少喝一点,但那里劝止得住。 蓦地里,树叶无风自摇,悬岩削石,不击而碎。一刹那,飞沙走石,轰轰之声,震得山摇岳撼,使人惊心骇目。 高大的身材,使“有”和“无”产生了不太明显的差距,“无”的并非全“无”,反之,为何宫廷中的阉人要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 而“有”的却又不是绝对的“有”。 日色已经晌午,腹中更加饥肠辘辘,再看前面约莫三五里以外,便是一座市集,正打算稍歇一会,赶去吃点东西再打听去郴州的道路,猛见溪侧一座树林后面,走来一个壮汉正用一条扁担,执着两个水桶,一路唱着山歌,渐来渐近。 不知经过了若干时候,一阵木鱼之声,似在耳边响个不停。 这声音特别奇怪,“榷!榷!榷!榷!”单调无比。 起初,似觉心灵上泛起无比空虚,人也到失魂落魄,玄门静坐,竟不能把自己稳定下来。 他这趟劈挂掌,实具威力,借着把身形撒开的势子,把掌风和身形夹在一起。 凡是他经过之处,带着一股子劲风,把这古灯檠的灯焰煽动。 灯焰被他这种劲风带得往前吐去,他却在灯焰没缩回去时,猝发掌力,把这摇摇欲灭的灯焰应手而灭。 双掌擎天推出,往上一扬,竟把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内家罡气,凌空挥出。 那磨盘,本身重量,不下三百余斤,加速而下,力道奇大。 可是上官擎天这一掌,力逾千钧,按说应可将石击碎,不料那无形罡力,竟阻不住巨石来势。 却是倚山临流的一座小小村落,山麓下,一带梯田之外,还有约莫三五十家人家,竹篱茅舍,布置得井井有条,那道溪流绕过树林,便向山麓下流去,却用一条小小石桥连着。 剑法,奇诡异常,剑从胸前划出,临空疾转,如一条银光一罩,瞳孔一时难于适应,敌手如临暗地,不觉顿感吃惊。 陡闻来人噫了一声,拖着一双极大的肥袖,朝斜刺里跃退。 白墨临一眼瞥见,这位身兼邪正两家之长的岷山老怪,但已不成人形。 第134章:绝不认输 谢志强骤吃一惊,立被乌光从右肋直贯左肋。这凶徒,临死犹不忘害人,白墨临背上,被他猛力一戳,虽被白墨临用真气抵住,但也受著肌肤之伤。 旭日已升上树梢,阳光从干隙里斜下来,把幽暗的林子透映得一片碧绿。 夜霜又化成露珠,悬垂叶上闪闪欲滴;晨雾已变成薄纱,缭绕林空缥缈未散。 离开大帐,竟从那沿途的帐篷顶子上,纵跃如飞的扑奔营门。 到了刁斗前,乘着月暗星稀的时候,仗着身轻如燕,纵跃如飞,展眼间猱升到刁斗上,略展擒拿法,把那燎望的兵丁捆上。 上官红艺高胆大,轻轻一跃,登上了阑干,轻手蹑脚走到窗前,用唾津湿了窗纸,轻轻摩了一个小孔,一眼从小孔里看到里面,却羞得她粉脸通红,心头卜跳,赶忙退到旁边。 白墨临木然不动地凝视着那正燃烧着的木屋,火光映照在她那玉白的脸上,闪耀在她亮亮的眼里,她望着望着,忽然间,从她的眼角里掉下两颗大大的泪珠。 擦伤之处,隐隐作痛,但精神焕发,与连日奔驰萎顿之状大不相同,心知灵药妙用,一看二女在那长桥上缓步前行,长裙曳地罗袂飘举,真和书中仙女一般。 再经这湖光山色,和万树红梅一衬托,便画也画不出。 人如行云流水,箫似乱雨敲春,一枝铁箫,幻起无数箫影,从四方八面,激荡而来。 这巨创一直淌血十七年,至今尚未愈合。 今天她来到了这儿。尽管这儿是个使她每一想起都会憎恨、厌恶甚至诅咒的地方,可她既然来了,而且是带病特意赶来,哪能不进去留留,寻寻旧迹,忆忆往事。 尽管这是痛苦,可对司徒香香来说,习能成嗜,痛苦已变为了她的欢乐。 整座冰堡,连根拔起,震成粉碎。 紧跟着一片亩许大的红霞拥着内中十来个男女敌人,上面仍是九层塔光笼罩,突然离地,带着轰轰风雷之声,腾空破云而起,五色毫光上冲霄汉,连天也被映成了金红颜色。 白墨临打出从不一用的毒龙砂,砂为黑色,经不盈分,上有棱角,穿肌入肉,见血封喉,出手便是连续三蓬,骤如狂风吹冰雹,麻麻密密,猛罩而来。 六条身影,如走马灯般在雪地上绕着圈子,有的用掌打,有的用剑劈,那些长蛇虽也被杀不少,但因为数太多,竟是前仆后继,蚁附而上。 上官红扬鞭催马,奔驰得虽仍和来时一样迅速,心情却和来时全不一样。 她时而勒马顾盼,秀目生辉,依然飒爽英姿;时而停蹄指点,笑语如铃仍似往日潇洒自如。 二人,一路娓娓哝哝,不多天便已过镇店,正继续向前赶路间,忽见一骑迎面飞驰而来,从二人身旁一闪即过脸上一红,随即除下了外衣,只剩下贴身的小衣。 白墨临幼年时虽与她朝夕相见,却也从未见过她赤身露体,加上几年不见,上官红稚气尽去,身形圆润成熟,白墨临不由得脸上通红。 白墨临连忙将应用东西,一一搬进洞去,略一查看之下,不但用具应有尽有,还有一份被褥,心中更加感激,适觉腹中饥肠碌碌,忙将送来山粮汲水就釜灶煮食,铺好被褥躺下,多日劳顿之下,不禁一觉睡去。 两个宫妆侍婢,己俏生生地站在破庙门里,粉腮之上带着感人的笑容,使人有如浴春风之感。 立刻解下身边的干粮袋和水壶,取出个冷馍,捻碎,一点一点塞进对方嘴里,然后再灌些水,八号贪馋地吞食。 不久,可以看出他的元气在回复。 死相最惨,拦腰变成两截,上下两段,相隔总在一丈以上,五脏六腑,也全部翻了出来,肠胃流出之物,恶臭扑鼻。 这凶徒,大约死不甘心,两眼全睁不闭,口还大张,鲜血从口中流了出来,变得血肉模糊,使人恶心已极。 因此,她一上来就发出劈空掌力,一方面固然是护着自己,而一方面也可以打击敌人。 纵然是自己功力不够,不能在远处伤害对方,可是,由距离上说,假如对方在五丈外发出掌力,或是吹来的劲气,到达自己的跟前,那么自己只要发出一半的力量,就可以把来势挡在五尺之外,这种是以近制远,以逸待劳,以四两敌千斤的运用。 江畔,躺着一个肥矮秃顶老者,一张脸比死人还更难看,但却还没有真的死掉。 还有另一个老人,盘膝而坐,江水已把他半边身子打得湿透,但却一直坐在江畔动也不动。 掌劲方吐,眼前一花,顿失老人形影,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看出横里掠过一条人影,捷逾鬼魅,刚好从掌劲锋缘掠过,救走老人。 霎时间,冰云四合,将那一轮晴日,倏然遮没,接着一阵强烈阴风过处,那十二皂旗,立刻化着十二根通天玄冰高柱。 四山积雪寒冰,随着向中央合起,那一阵酷寒,简直教人有点受不住。 上官擎天不由惨笑一声,额角间冷汗浸淫,颓然坐落,立把白墨临的衣服松开,取出一颗红九,拔开酒瓶,连酒带药,轻轻灌服,又在胸口按摩一阵。 这时,感到一阵劲风,知是隐形的高手,从中作怪,立刻往上一跳,避过来势,在空中来一个“鹞子翻身”,改过一个正面,双掌齐施,往那劲风的方面打去。 那如意双环,早东西相对,一左一右,对照过来。 妖魂没防到五星神珠自内飞出,迎面撞上,元气大耗,负伤逃窜,微一疏神,便被双环宝光吸住,连挣两挣未挣脱,吃五星神珠往上一冲,双环立时合拢,妖魂恰和那火星夹在中间。 一声惨号,连烟也未冒,当时消灭。 谷底,阴风惨惨,新尸旧骨,堆堆垒垒,四面岩壁像刀砍斧削的那么平滑整齐,像一个极深的黑洞,抬头只能看到一小片天。 通天谷,这名字很绝,除了通天之外,实在没有别路了。 看字尾音未落,手爪已电抓而出,白墨临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右腕已被对方扣住,一道劲流,顺腕而上,立时全身酸软,真力尽散。 他才越上一个峰顶,偶然一抬头,见一只大鹏,远远的掠空而来。 仔细一看,鹏背上还坐着一个纤小的人影,他眼睛锐利一看那纤小的人影,好似是师妹,立即将追魂拍对着阳光一幌,一道反光,正射向天空中飞翔的大鹏。 第135章:魔道与正道 上官红正凄楚间,忽听到房外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断断续续,几步一停,显得十分小心谨慎。 司徒香香不由一惊,立即警觉起来,迅即从枕底抽出短剑,蓦然一跃下床,闪身躲到门后,屏息注视着房外动静。只听那脚步声一直走到窗前便停住下来,接着又是几声轻微的刮磨声响,窗门便被拨开了。 他知道南宫世家的实力,这次不像在巴蜀,还有魔门的势力可以借用,如今一切都得靠自己。现在,自己就像是一个赌本微薄的赌徒,却要挑战实力雄厚的赌场老板。别人输个十把八把都浑然无事,自己只要输一把,就可能连命都没了。在没有彻底站稳脚跟之前,他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现在他还只是在熟悉环境。。。。。 饶是这么宽的山道,乃是天然生就的成为绿林人出没之地。白墨临遂略向这两旁的山根下打量了打量,一下腰,施展开飞行纵跃的功夫,他们的身手十分矫捷,真如一缕轻烟。 司徒香香的肌肤可夺日月,她的美丽可摄朝霞,丰腴可穷沧海,纯真天然无邪盖天下。太阳的光芒也分外柔和,草木的气氛也分外馨香。这里的一切,都在为女人祝福。 虽知谢志强实在装腔作势,必定是要动起兵刃,却不知恁般厉害,尤其是怪鞭带来的腥风,更令人心神为之一荡,急忙一蹬脚跟,倒纵回后一列瓦面,探囊取出心上人给她那一串鳗珠挂在颈上,霎时光华大盛,照得邻近十几丈如同白昼,清香入脑,精神振奋异常。 那些平时和司徒香香要好的仆婢,免不了都来向她道喜,送她一些礼物。司徒香香亦送来纹银百两和一些首饰布匹。楼下的冬梅、秋菊,各把自己平时积存下来的几件值钱簪钗之类的东西,取出送给司徒香香,还陪着她说了许多惜别话,流了不少又似伤离又似自伤的眼泪。 只见一个梳着唐式发髻、身披奇怪服饰的异国男子,环抱双手缓步进来。那男子年过三旬,面白无须,长相很平常,唯眸子中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冷厉。身上袍袖宽大,脚下穿着一双木屐,走起来“咯咯”作响,十分怪异。 他的身材并不见高大健硕,却给人一种浑身是劲的奇异感觉。尤其腰间那一长一短两柄刀,刀身狭窄如剑,前端却又带有一点弧形,既不像刀,也不像剑,样式十分罕见。 这才放心举目朝崖下望去。只见底下之人,已然展开一场混战,这场混战可说是惨绝人寰,参与之人,都似遭逢世仇大敌一般,出招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以致人人浑身浴血,伤痕累累。但仍舍死忘生,狂呼猛扑。 勒制得力尽精疲,啼笑皆非。一见双手抓来,妄想用钩去挡,不料对方手到处,双钩首被接住,一折两段,扔向一旁,跟手一个正反嘴巴。他满口门牙,打落了十之八九,眼前一黑,两眼直冒金星。 右侧是个身高体健的年轻人,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模样,生得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如虎眸,即便身着白袍,似乎依旧能看到他衣袍下虬结的肌肉。 那条怪鞭,外面确是铁筋蛇皮做成,而里面塞满了海绵,再浸到蛟精毒液里面,让那些海绵吸满了毒液,如果刀剑之类拦截鞭身,海绵一受外来的压力,毒液就从鞭梢前的蛇口射出。只要对方被毒液溅上一点半滴,男的当场丧命倒是小事,女的却是留下孽种,祸患无穷。 她再用手一摸,里面除了她熟悉的一些纸盒纸包外,还另包有几支蜡烛。 司徒香香高兴已极,忙敲起火石,点燃蜡烛,黑沉沉的房间里,顿时变得一片光亮,使人突然从中感到了一片生机,一番春意。 脚尖一点地,身轻如燕飞纵过来,往道边上一落,跟着腾身舞起,飞落在了右边的石屏上。施展这种小巧的功夫,草上飞行的绝技,连往那壁立的石屏上轻登巧纵。 他怒吼一声,双掌齐翻;但听两声震撼山岳的雷鸣之声,那堵塞的山洞石块流激射,碎泥横飞,竟然露出一个三尺方圆的大洞来,闪亮的光线,一涌而入,映在他久未见日光的脸上,耀眼难睁。 只觉眼前一亮,一只手掀起轿帘的一角,手腕上戴着一串串镶金的、白银的、翠玉的手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接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探头进来,向自己上上下下打量。 司徒香香见她脸上白粉敷得厚厚的,遮住一张原本十分平凡的脸,倒是一身大红衣裙乃是上好的滑面绸缎,剪裁得宜,袖口绣着精致的浅粉色杜鹃花,衬着碧绿的叶儿,煞是抢眼。 刚进门,脸上就闪过一丝惊异。这间雅间中竟设着榻榻米,榻榻米中央是一方古朴的紫檀木茶几,茶几上陈设着景德镇的茶具。一书生打扮的男子跪坐在茶几前,正专心致志地倾水泡茶。 往上换了四步,轻轻点着一块突出的满布着苍苔的石屏上,背脊贴住石屏,往下仔细观看:只见这附近一带,凡是目力所及的地方,全看得清清楚楚,任凭你多快的身手,也不能立刻选出一箭地去。 他突然灵机一动,左手把司徒香香搂紧,右手运起神功,贴到飞泻的水上,如水练上的一个点,粘在上面,顺水而下,这可把周围的人惊呆了,这是什么神功?能和水一起下流?及至潭底的水面,白墨临拍出几个圆圈,如拍出几个乌龟壳,托着他俩向下流去。 见那女子背向着自己,他缓缓举刀欲向她头顶砍落,谁知尚未发力,就感到十八招流云袖的绵绵阴劲在体内爆发。他浑身关节不由自主地“嘎嘎”作响,人也随之软软地坐倒在地,浑身劲道在一瞬间彻底消失,身体如倒空的麻袋一般栽倒。 比他还要力大身轻,武艺精奇,知是劲敌。所佩妖符,只防前后心与两臂腰腿等处,所用兵器月牙龙须钩,又是独门传授,用以迎敌,只将头护住,此外周身刀枪不入,因见敌人,不似带有兵刃,未便出手,动作又极神速,急切间,匀不出手来。 就在这时,突听场中传来“铮”一声弦响,宛若高山流水,又如明珠落盘,令人心神为之一荡。跟着弦音缓缓,如溪水从高空跌落深潭,空谷回响,余音袅袅不绝,令人心旷神怡。 第136章:多多指教 他为何派人到我家中捉拿我?哼!你们这群以拜佛诵经为掩护的凶手,毫无人性,杀我家母不说,竟然杀及无辜,四户邻居,妇孺老幼,诛尽杀绝。这种惨无人道的手段,令天下人悲愤震怒,你们自以为这样杀人用火毁去证据,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忽闻身后风声,以为谢志强偷袭,急回头一看,瞥眼间,只见黑黝黝一团朝她臀后冲来,也无暇看清是什么东西,手起一掌兜头劈下。 门口的广场上搭起了一个极大的祭坛,挽联四垂,白烛高烧,招魂幡迎风飘扬,纸钱随风飘散。祭坛之旁坐了一列灰衣僧人,手敲木鱼大磬,沉声诵念经咒。大批帮众身上戴孝,成列进入灵堂跪拜哭泣,场面极为庄重肃穆。 大是不耐,偷看了她一眼,见她沉静如水,两目出神,正想心思,也不敢打扰。心想,真不该碰上她。她不理解我。 杀人是好玩的吗?我也是被逼无奈。反正不过相处几天,找到你的亲人,我就无牵挂了。他们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进了大镇。 纳入她口中,站起身形,咽灵液,理中气,仰天一声长啸,把胸中浊气,全都清出,然后吸进几口清气,先在自己身上运行一周天,再伏在爱侣身旁,一口真气度了进去,行三焦,攻六府,不消半晌,司徒香香自觉得热气由上而下,舒适异常,那股热气到达丹田分为两路,霎时间,幽门,谷道,全是氤氲,正在闭目领略此番滋味。 左手钩盘花盖顶,护住头面,忙急旋转身来,敌人身形,还未看清,“吧”的一声,左脸上便挨了一个大嘴巴,当时肿起老高,槽牙也被打动,顺嘴流血,疼痛非常。 本能地一挪身,疾向右方闪去,哪料,脚步尚未拿稳,一股回旋气劲,已匝地卷来,仓促中,举掌一封,硬挡了过去,只觉身子一轻,一连几个翻滚,踉跑冲向了司徒香香。司徒香香大袖一举,立有一股绝大的吸力,将他身形吸过来。 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轻轻为她掖好被子,正欲悄然退出,却被她项下那个项坠吸引住了。他呆呆地望着那个熟悉的项坠,感到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主宰着自己的命运。 说话间已经出了这条小径,外三堂三座坛口已经在望,品字形的摆列在一片绿草如茵、峰岭环绕的广场前,礼堂在当中,刑堂在西边,执堂在东边,上官擎天竟自把脚步停住。 几个人到达渡口,恰逢大雪初睛,阳光普照,远眺峰头,银波万顷,路上也有疏落的行人,旷野也驰聘几头猎犬,租来一艘小船,在款乃声中,驶登彼岸。 那女子款款走来,步伐如行云流水,虽徐徐而行,却给人一种不可阻挡的感觉。她的衣衫已有些灰败古旧,眉宇间也有些风尘仆仆的神态,却依旧给人一种纤尘不染的素净感。 她笑了一笑,又从囊里摸出一个高约寸许小指头大的瓶子,一把小的不像样的剪子,和一个蚕豆大的小晶镜。 转过这座矗立的岭巅,抬头向这一带看了看,借着星月之光,见往西北走是一段庞大的山沟似的。 因为这条直行的山道,宽有三四丈,两边全是绵亘不断的山岭.可是沿着两旁的山根底下,尽是些个杂树蓬蒿,树虽是名为小树,也有一丈上下,那蓬蒿也有一人高。 终以气太虚弱,第一次清邪之药服后,贼去城空,十九断气,难于挽回。 走到一块干净的石板上,把鞋脱下,转过身,和白墨临面对面地解开自己的衣扣,纯洁无比的上身露在阳光下。她轻轻一笑,又脱去下身的衣服,走到清澈的流水里。 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身上摸出火熠子,燃点火种取暖。忽然他似想到什么,一跳而起,攀缘石壁,用手掌探入石壁夹缝之内想抓只巨大蝙蝠,然而不但毫无所获,反而叫蝙蝠咬得痛楚十分。 马背上是一个面目清秀的白衣少女,看模样不超过二十岁,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淡定和从容,尤其眼眸中似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云雾,令人无法看透。 少女长袖飘飘,白衣胜雪,在月色下徐徐纵马走来,顿然给人一种飘然除尘之感。 任何人面对这种威胁,身体都会生出本能的反应,这反应会影响到她身体周围的气场,通过感知她身体周围气场的些微变化,白墨临能判断出对方的武功高低,甚至探知对方心情的变化,是紧张还是恐惧,是从容还是戒备。 但这一次他失败了,对方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他发出的强大气势,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气场。 司徒香香当上了帮主,便说要一力承担非凡姊闯下的祸,因此才约了青帮和丐帮聚会,以求解决纷争。 我今日和她在龙宫的对答,自是老早商量好的,在大家面前套套招,只求事件能够平息。你说,她今日做得漂不漂亮?司徒香香,我以前可从不知道谢志强有这等能耐,今日见了她处事的风度,当真打从心底佩服。 她把长发抖开,用手往自己身上撩水,不时地问白墨临甜笑。这一切太美了,惊动了白云,停住了和风,怪石立了起来,百花闭上眼睛。静极了,流泉的声响已然隐去,只有大地美的旋律在跳动。。。。。 每次魔门祭司将颂文投入琉璃塔中,然后众教徒齐声颂经,在正午阳光最炽烈的时候,光线正好投射到琉璃塔中,塔内的颂文就会慢慢冒烟、起火,最后点燃塔中的油料。琉璃塔在火光中发出灿烂的光芒,这时仪式也就达到了最高潮。众教徒一起拜倒,齐赞天赐神火,光大圣教。 如此一连三天,他废寝忘食地静坐下去,脸上布满湿凉的潮气,他拭也不拭。第四天早晨,他微微睁开眼睛,自己不知何时发现吐了一堆脏污臭物,他本爱清洁,眉头一皱,立刻纵往别处。不料,他这一纵,奇迹顿起,平日一跃不过三尺来高,此时竟然能跃起一丈来高触及洞顶,他惊喜交加。。。。。 如等用第二副补药,邪毒一同补进,至多保得三数月病中性命,早晚毒发,更是无救。须由练过内功的少女出力相救,还须由他指教,将本身纯阴真气调匀,等服药之后,病人大泻将脱,不避嫌秽,就口如法度气灌药,才有一二分希望。。。。。 第137章:有惊无险 这是一个石洞,高约三丈,宽广也有五六丈,只因洞口有好几堆高高的乱石,把洞外的地方,遮掩成一条弯弯曲由的小径,所以从外面不易察觉洞门的所在。 可是这个谢志强,只身形微晃,上官红的双掌击空,人已到了他背后。这上官红手底下也真够厉害的。左脚往前一滑,身躯微往下一沉,半拧身,双掌在胸前一分,倒甩七星掌,向身后打去。 此人性情奇特,相公暂时只作不知,等今夜来人到后再作计较。事关重大,我们蒙主人厚待,必以全力与敌相拼,但是今夜来人,不是深仇大恨,也有原因,内中无一庸手,千万要听我们的话,否则稍一疏忽,多大势力,眼前也吃他们大亏,甚而死伤多人均在意中。 并非我们胆怯无能,不是有一异人暗助,照敌人那样厉害,我们这些人,能否全数安然回去,都不一定等语。 她为慎密,只好中断练习,不然,她又将精进几分了。往日她虽天天来到这里,却从未登楼,她也曾几番踏上楼梯,但总感心怯,深恐引起愁思,难禁怅惘,便又黯然止步。 这时,她再也无怯抑止对白墨临的怀恋,急步登楼,凭栏西望,远远横亘的天山,往日看去只觉其雄伟,今日看来,却感其有情;墙外古道漫漫,沿着河岸向西伸去,直穿进一片苍郁的树林,便渐渐的隐没了。 白墨临虽然对茶没有特别的研究,却也忍不住捧起品茗杯轻轻一嗅,顿觉一股清香直冲脑门,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浅尝一口,更觉齿颊留香,回味悠长。他缓缓饮尽杯中香茗,才搁杯轻叹:“真是好茶!” 可是人随掌起,这个白墨临竟自一个飞燕钻天式,凌空拔起,从他头上跃过来。要命谢志强一连两招递空,左掌跟着往前一带,一翻身,双掌一穿,金龙出洞、玉女投梭,身形如同箭离弦一般快,竟追着白墨临往下落的身形扑去。 见司徒香香一张脸蛋清秀绝俗,肤如凝脂,眼如点星,颈长肩削,年纪虽幼,已显然是个美人胚子,不禁赞不绝口。 黄昏已深,夜色已浓。街上早已关门闭店,路上已是人稀。驿馆门前架立着的两个红纱灯笼,已经点燃蜡烛,烛光把门前两旁古柳照得绿影婆娑。 几名校卫在灯前木然而立,显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驿馆在夜色里显得十分平静。 以他的目力,发现在海天相连处是一团浓雾。其它的凶悍、险恶,吞噬一切的暴戾、翻脸无情的风云,他一概不知。 他只看到了蓝的悔,是那么宁静,那么柔顺,这温情的、能让他感到肤感的悔,多象少女的手在抚摸他的脸颊。 多半是由自己的任性使气所致。她想起那天的负气冲撞,含有敌意的逼问和暗射;同时,她又想起白墨临平时谆谆的教诲和辛劳的传授,她感到深深的悔愧和负疚了。 但她在自问内谴的同时,似乎又感到心上有块隐隐压着的石块突然消失了。她在愧疚中同时感到一阵轻松。 在马上一长身,见隔一片庄稼,有一个骑着小骡的,穿着地里的小道儿斜着西北下去。只是牲口上的人塌着身子,又有庄稼地挡着,一些看不出是怎样的人。这时所走的道路极其凶险,路是一片平原,只是正是青纱帐的时候,一条文余宽的土道,两边全是一人多高的庄稼,也看不见有村落,仅仅不时有搭起高窝铺看着的农人。 两人唯恐把路走错,只得在路上快步前进,到没有人或没有岔路的地方,才敢施展轻功。 这么一来,比起贯走山路的苗蛮,也快不了多少,反而此不上在荒山里走得自由自在。因此,走到红日西斜,仍然在荒山里面打转,路旁也常遇上土著建筑的房屋,一堆一堆傍着山崖。 那么快的身形,要论理暗算他的人不易走开,可是两下里竟如穿梭似的一来一往,暗影中飞起的这条黑影,比他高的六七尺,向小庙这边一落。 谢志强扑空一下,一个玉蟒翻身,竟自反扑过来,在这小庙前暗淡的灯光下,看到了现身的竟是那个慕容优。 她身形一动,长剑挥手而出,一式“画蛇添足”向白墨临气海穴刺去。这一招实在太诡太快,白墨临早就耳闻上官红的厉害,故对她有十二分的戒心,她一动,他也提聚全部功力而动。 掌柜还真有眼光,你有所不知,咱们家每年这个时候都要采办好些绸缎,一来送亲戚朋友,二来也为小姐丫鬟整治几身新衣。往年这采买的差事都是老管家在管,今年却偏偏要我来操心。 那老人年过八十,肥胖的身躯裹在厚厚的棉袍下,眼袋低垂,皱纹满面,须发稀疏,一副老迈昏衰的模样。 她身法诡怪无常,他身法轻灵如羽,尽量离上官红远些,同时,长剑划出一个极为明亮的圆圈。随之,圆圈一闪而无,封了过去。“当”地一声响,两人的长剑碰在一起。。。。。 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远离擂台的一块孤岩之上,一个青衫如柳的少女,正侧着头全神贯注地手抚瑶琴。看她那一尘不染的素净和清秀脱俗的模样,就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传说中的仙子。 哪知两人还没有咽下几口,就见一位黑衣劲装的少年从山脚下奔来,眨眨眼已达到近前,二女慌忙立起朝那少年一望,却见他目似朗星,长眉入鬓,鼻如悬胆,层若涂朱,肤色略为黝黑,但仍掩不住脸型上的美。 一刀砍空,正要返身再战,突感胸前一阵寒冷,低头一看,就见胸前衣衫尽裂,一道剑痕从胸前一直贯通到小腹。 只差几分就令自己开膛破肚。 他顿时面如死灰,回想方才白墨临那一剑,并无任何奇巧超绝之处,唯一一点就是快,快得不可思议,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用谈抵挡了。 急把身形往回一缩,举目望去,只见崖头一点白影,快如陨星下坠,顺着峭壁急泻而下,瞬刻之间已到了崖下,却是一位颀长白衣人。 白墨临行至死尸前巡视一番,嘿嘿冷笑二声,飞向江边掠去。 所以十二连环坞内,几年无论什么地方他没有没走到的,此时可用着了。经松林前这片大路,斜奔西北,转奔左边松林后,这种道路不知道可不敢走。宾馆对面,树林后面就是一带山岭,岭根下是一人多高的苇草,这种阴沉黑暗,真叫人不敢着足。 第138章:举头三尺有神明 话说谈玄真人爷孙和上官罡父子四人,在黄昏时分抵达了傲剑山庄,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四人正好赶上了晚宴。 上官芷麟和郭芙各拿着贺礼跟在谈玄真人和上官罡后面,一齐往庄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去,白墨临见有贵客盈门,忙笑着上前迎接。 “谈玄真人,上官长老,天琪见过两位前辈。你们的驾临真是让本庄蓬荜生辉啊!”白墨临恭敬地向二人拱手问候道。 “客气,客气。几年未见,少庄主还是这般意气风发,仪表堂堂啊。”上官罡笑赞道。 “上官大侠过奖了,想必这二位便是芷麟贤弟与仙儿妹妹吧。”白墨临看向上官芷麟与郭芙,向二人问道。 “正是。这是我孙女仙儿,仙儿,还不快向少庄主行礼。”谈玄真人捋着长长的花白胡须,笑着吩咐郭芙道。 “仙儿见过少庄主。”郭芙微笑着欠身行礼道。 “芷麟见过天琪兄,早就听闻天琪兄剑术独步武林,故而想择时与你切磋切磋,还请你指点一二。”上官芷麟拱手笑道。 “客气了。四位,您们里边请。”说完,他半躬着身子,右手礼貌地一摊,向四人作了个“请”的手势。 正堂里前来祝寿的宾客已是济济一堂了,只见堂内高朋满座,座无虚席。见鲜少踏足江湖的谈玄真人竟罕见地前来赴宴,各门派掌门以及诸弟子代表忙起立,皆拱手向谈玄真人行礼道:“祝掌门好!”众人包括上官罡对于谈玄真人可谓是敬若神明,毕恭毕敬。 谈玄真人拱手向诸位宾客回礼道:“诸位,别来无恙啊。快请坐下,莫要多礼了,不然显得我反客为主了。” 众人遂陆续坐下,眼神却依旧停留在四人身上。白墨临将四人领到第一排雅座的八仙桌前,且拱手对谈玄真人说道:“前辈,您请上座。”谈玄真人也没客气,捋着胡须便入了首席。其孙女郭芙坐在他左手侧,上官罡落坐于右手侧,上官芷麟则被安置在另一桌,与一群同龄后生相坐。 坐于谈玄真人对面的正是当今武林盟主段雄,段雄离座上前敬酒道:“祝掌门,真是稀客啊。自华安寺一别,已是三年不见了,您身子还是这么硬朗,令段某好生钦佩。段某无以为表,唯有以这杯中之物表示敬意,段某先干为敬了。”说完,便将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谈玄真人起身拿起酒杯笑着回礼道:“段盟主真是太客气了。干。” “段盟主,上官某也敬你一杯。”上官罡也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杯里灌了半杯,起身断着酒杯向段雄笑道。 “好好好!上官大侠,请。”说完,二人相对各自饮尽杯中之物。 觥筹交错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以华山掌门古正钟为首的诸门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只起身拱手向白墨临问道:“少庄主,寿宴已过半了,我们各位都吃的差不多了,不知白老庄主何时才能现身呐?” 白墨临心里虽有些着急,面却丝毫没有改色,只拱手赔笑道:“诸位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古正中早料到他会这般说法,只好悻悻地坐下。这时,突然整座客厅拼命地摇晃起来,八仙桌上的杯盏也瞬间震落在地上,正站着喝酒的段雄与上官罡身子也开始晃荡起来,杯里的酒溅洒出来。这一切的不同寻常,似乎将要地震一般。 众人皆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白墨临扶着一旁的柱子,向在座的宾客安抚道:“诸位莫慌,也许是剑室里生了事故,我这便去察看。” 说完,他便要准备出去一探究竟,这时,一位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白袍老者激动地冲了进来。只见他大睁着眼睛,咧开嘴地大笑着,手舞足蹈,嘴里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白墨临扶住老者摇晃的身子,惊问道:“爹?!你怎么出关了?现在为甚么莫名其妙地震呢?” 原来,这老者便是傲剑山庄庄主上官擎天。只见上官擎天紧紧的抓住白墨临的手欣喜若狂地说道:“琪儿,爹成功了,爹苦炼三年,终于炼成了盖世神剑。哈哈哈!” 众人听了,皆拱手祝贺道:“恭喜白庄主炼得神剑!” “敢问庄主,这把神剑可取了名字?不知如何称呼?”古正钟抢先问道。 上官擎天吐出两个字“无垢!” 一直想着这个身形熟悉的青袍人是谁?他越看越觉得自己一定见过此人,而且极熟,但也越是无法想的起来,因此双方只是互相打量,谁也没有开口。 此处必定又有岔道,伸手一摸墙壁,入手冰凉,心中不觉一愕,原来此处已换石壁。 他沿壁而行,意欲寻得岔路,可是辗转良久,仍未寻得路径,心下暗暗惊凛,恐怕再将道路迷失,不禁停下步来,不再前行。 上官擎天当下提聚丹田真气,凝聚于掌心,源源迫入传连体内,起初运行艰难,极为费力,慢慢冲破阻碍,由浊至清,终于循行周天,直上重楼。 他一掌护胸,猛地双脚一顿,身形掠起,闪电朝巨石扑去,那知事情大大的出人意外,巨石后面,空洞洞的哪里还有人影? 他疑心自己因情绪紧张,听觉错误,刚欲移动脚步,丝丝之声又起,此次已迫至切近,他不觉大吃一惊。 蓦地跃退数尺,伸手欲扶石壁,不想一手摸空,踉跄顺势跌去,在空中他挫腰拳腿,真气下沉,欲将脚步站稳,陡觉脚下有物,他正要纵跃开去,却听地下发出一声微弱呻吟。 这群东西一举一动都有计划,有步骤,时间和动作都配合得很准,一闻言,四人齐往空中一跃,四把喷筒喷出四篷血雨,那芝马往上一扬,金头毒蜂往当中一拥,中间所剩的空间,不过径约一丈的球体而已。 他将举起又放下的手掌,重新举起,犹豫再三,终于颤抖着手向她身上摸去,待一触到她柔软温热的身体,白墨临但觉热血上涌,浑身大震,心中惊喜参半,又惶恐又奇异,竟自呆痴良久,忘其所以。 正自傍壁呆立,回忆往事,突然迎面一股冷风疾扑而至,急切中,他将头一偏,右掌一招“七星在户”疾拍而出,掌落后,但闻“吱吱”几声鸣叫,听声原是一只蝙蝠被打在地上。 上官擎天、白墨临、谢志强三人,在一声怒吼之下,三条人影齐往场中直扑。但东西南三面也同时窜出三条黑影,对着他们直撞而来,那身形之快,丝毫不弱于这三位高手。只一下,双方都是一声闷哼,撞落当场,彼此一言不发,六人变作三对,立即拳来足往,打得难解难分。 第139章:井水不犯河水 这种功夫可过分的厉害,过分的危险,没有在这种功夫上下过纯功夫的,以及轻功提纵术没有极深造诣的,也不易来运用这种功夫了。因为武林中这种飞刀换掌,有用四柄的,有用六柄的,有那地势较大的,还有用八柄的,不过刀型各异,分量轻重全和普通所用的不差。 飞速地在她怀中夺去排云宝衣,更以飞快的动作脱去身上的衣服,赤条条地披上宝衣,接着长啸一声,运足护身真气,像一缕灰影,逼开倾泻而下的岩浆向上飞去。 唯独这里所取出来的仅只四柄刀,可是这四柄刀和平常的不同,第一是分量加重,第二是翘尖刀刀尖特别锐利。这柄刀背足有半寸厚,至少有十五斤重,在刀头的半尺下,和刀盘上有两个铜环子。 突然静静的水波起了一阵极大的漩涡,一条水柱倏然冲天而起,霎时,碧浪翻涌,跟踵互击,轰然有声,如千军万马驰赴战场,四周均为遮住天光的崇山峻岭围绕着,虽在白昼,仿佛是朦胧的黎明,暗黑的黄昏。 皇甫泽只感眼前忽然一亮,有如一阵寒气袭来,吓得不禁后退一步,忙注目望去,只见那白衣女子,正两眼含威,怒视着他。 皇甫泽不禁打了个寒战,觉得眼前这女子好生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曾在哪儿见过。 如此忽睡忽醒,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只知自己睡在一个幽暗的山洞之中,身上各个伤口虽痛,却感觉冰冰凉凉的,显然已敷上了伤药。 又不知过了几时,背后刀伤一阵阵麻痒,似乎已开始合口结疤了。他昏昏沉沉地,隐约知道每隔一段时候就有人进来山洞中,往自己口中喂入一些清淡的汤汁,替自己抹去额上的汗水。 这些人有的看来像白道中人,似乎二哥的朋友;有的是三教九流的江湖异人,似乎是大哥的朋友;更有许多黑道上的恶棍败类一流,看来是修罗会的朋友。这三派人中还点缀夹杂着一群群的红衣喇嘛、锦衣侍卫和少林僧人,俨然是嵩山大会之后的又一场盛大江湖聚会。只不过嵩山大会起于正教各大门派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 曾和独孤克对过一掌,知他确有几分艺业,但想不到这次以内功真力劈出一掌,除了将他震飞半空,却未能使他受伤,而且还能够凌虚飞掠,气定神闲站回原地,不禁骇然。 直至深夜都未能入睡,她心里又在哭泣。她背向墨瞳,将嘴唇紧紧咬住,不让自己迸出半声哽咽,透出一丝喘气。多年来,她常是这般,把哀怨隐在眼底,把苦痛藏在心头。 慕容萱正凄楚不胜间,忽觉一只小手悄悄伸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把头偏开,那手指便己触摸到了她的眼帘。慕容萱被这迅捷的动作惊呆了,只装做睡着,仍然一丝不动。 一震绳子,这两根巨绳,只要一震动,上面全嵌着小铜铃,这两根巨绳上嵌着百余个,这种铜铃若是一齐震荡响了,一片繁声。这种东西的装置,十分厉害,能够夺人心神,只要在运用这种功夫时,稍一失神,立刻就容易被这“失神”两个字,把你断送在飞刀之下。 大丈夫处世岂可畏首畏尾?也立即挺胸昂首,朗声道:“我也老实告诉你吧!我在大半年前,对于武艺还是一窍不通,因为服过朱藤翠果,服过白梅灵果,再学到汉代绝传的武学,才懂得这一点点皮毛,你休以为你身负绝学,夸耀武林,如仅能胜我一人,也不过是比较粗壮一点的皮毛而已,五十步笑百步,没有那样了不起!” 终于看到了那个白衣飘飘、丰神俊秀的年轻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眼中却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定和从容,当时他正在街边的酒肆中慢条斯理地吃着馒头,那白皙如玉的手指小心撕下馒头,缓缓送入唇红齿白的口中,动作有说不出的优雅,慕容萱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吃馒头也能吃得这般好看。 不仅这绳上的铜铃装置的各别,这种悬刀的巨绳,更具匠心。绳子虽能盘旋曲折,可是内中大致是用细铜丝来拧结的。 每一根绳,纵送起来如同一条长竿,能够笔直的前冲后退,绝不会被震的弯转,就是用手拨打,也不容易叫两下里的刀搅在一处。这四柄刀全挂好,那值役的已把那九芒浑元球放在花棚下。 目光一转,树叶草心根上仿佛渗着淡淡苍黄的颜色,心知久染气物所致,但一片杂草间,却有三两小撮嫩草欣欣向荣,色泽油绿,生命葱笼。脑中灵光一现,不由大喜过望,三手两把,连根拔起。 忙低头去看独孤克,却见他双眼圆睁,脸上肌肉抽搐,显然中毒已深,心中大惊,忙从怀里摸出一把金针,替他插在胸口、颈部要穴上,但见流出来的血都已是深紫色,毒性显然已深入骨血。 然而,任她是武林名宿,仍然看不出个道理,如说是“醉八仙”的身步,却有疾冲猛撞之力;如说是“遁甲步”,又不尽合五行生克之理。但对方这种身法确是神妙莫测,而且在游动之间,自有一种似推似拉,似顶似压的潜劲,绵绵不绝地迫来。 渐渐地,巨口离他只剩五、六丈远,一股潜伏的浪涛,翻翻滚滚,冲激得他身外四周巨石坚木,剧烈地摇晃着,不时传出山崩地裂,巨石下落地轰隆轰隆声响。但是,端木朔却比嵌于坚土里的大石还要沉稳,那无形的水涛潜力,分毫不能动摇他的身体。 见独孤克没接招,竟自避开,愈发恨得牙痒痒的,脚下轻轻一点,已经猱身而进,步眼够上。立刻用“海底捞月”又是连环戳掌,左掌往外一穿,已是随着身形往下落的势力,身躯往下塌着,掌奔丐侠独孤克的右肋,右掌猛然的往外一探。这次丐侠虽没拆招,可也不往外避,就象用尺量好了似的,反往右往后一拧身,右肩反往右一沉,可是腰已经左躬出去。 忙纵马奔近,远远但见一条白色长龙蜿蜒在草原和蓝天的边际,竟是一群全身白衣的人,在草原上排成整整齐齐的两列,缓步前进。 各展平生所学,两支宝剑就幻出千万支剑尖,但觉寒风四打,锐啸震天,慕容萱的飞凤剑法到底胜过端木漾儿的翻云剑法,顷刻间将墨瞳的身形完全罩在剑幕之下,边打边笑。 话音刚落,就见方才投到塔中的祭文,渐渐冒起了白烟,最后“轰”一声燃起,点燃了琉璃塔内部的油料,熊熊的火焰在琉璃塔中燃烧,那摇曳的火焰经琉璃塔的折射,焕发出一种变幻莫测的七彩光芒,令人目醉神迷。 第140章:声东击西 深秋的天气并不太冷,这人身拥重裘,似乎是太早了一点,不过从他瘦削的身材以及病态恹恹的脸色看来,即使再穿上两件皮袍,也不见得能保持温暖,不过惊人的是他站在劲烈的秋风中,烟袋上的烟雾却袅袅而升,一点都不受风力的影响! 当他查明慕容萱就住在前面那顶小小的帐篷里时,便带着三十余骑人马来到慕容萱帐篷门前,喝令众人一齐下马,在门前一字排开。巴格身穿一件崭新的蓝缎袍服,头带皮帽,腰系红绸彩带,斜挂一柄腰刀,得意洋洋地叫过管家,命他捧着随身带来的吉服送进帐去,催请慕容萱换妆。管家哪敢迟慢,忙捧起一叠崭新的彩衣彩裙,便向帐篷里走去。 皇甫泽矗立在门外的廊阶前,面无表情地两眼望天,犹如雕塑般纹丝不动。在离他不远的后院门外,独孤克与慕容优等天心居弟子也静静地等在那里。屋里已经很久没有一丝动静,整个天心居,也完全静默无声。 从囊中摸出两枚青铜钱,看准了地面上花纹凸起的地方,把两枚青铜钱打出去,眼见两枚青铜钱全深深陷入花纹内,分明地面的石砂全是浮的,绝不容在上面着足。 过了一会,他又发出得意的笑声,在石壁中找出一股细绳,用力一抽,石壁豁然而开,他正想跨出去,忽然上面轰隆一响,冲下一股热流!把他又逼退了回来,但见阴森的地**,飞洒下泉水般的火红岩浆! 只是这可怪了,偌大一座院落,难道竟不容人出入吗?要想飞渡这数十丈的砂石地面,并且不许把花纹踏乱了,非得有轻功提纵术上乘的功夫,草上飞行、登萍渡水的绝技。 它不像山泉,不像海洋,更不像小溪,这种奇怪的声响,好似从地里面激喷出来的水,洒落在林木间一样,偶然一听,好似在不远之处,正下着大雨。 只见这巨厅内地势颇大,迎面从横柁上用三根银练子吊着一盏巨形的琉璃灯,光焰闪烁,当中一座神案,上面摆着炉鼎五供。 后面有黄缎子幔帐遮着,不知里面供的是什么神位。在神案两旁地上戳着两支丹凤朝阳的蜡台,上面燃着两支粗如儿臂的巨蜡。 在亭心站定,深深吸气直赁丹田,然后抱枪于怀,双手一拱,蓦然下桩,握紧枪尾,将枪一抖,随即展开路数舞动起来。 只见那杆枪时如银蛇疾舞,忽似瑞雪翻飞,或挑或刺,进退回旋,法路明而不测,招式稳而难防。慕容萱仔细留心观看,想从中窥测到一些墨瞳的功底。 却见一个少女候在门口,雪肤花貌,但双眉扬起,满面怒容,双手叉腰,正是慕容萱。 凭一身绝技,倏起倏落,竟飞纵到巨厅的月台上。人来到近前,才看见这巨厅的形势,莫怪刚才独孤克和端木朔,紧忙把身形隐去,这里外面虽没有把守的帮匪,这巨厅中却有人迹。皇甫泽也纵身到暗影中,把身形隐住。 独挥右掌相接,三掌相交,皇甫泽感到对手的内力直如滔天巨浪般汹涌澎湃,势不可当,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飞去,直撞在船桅之上,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他心中震惊,这等巨力直不似血肉之躯可以使出,恐怕连独孤克自己也无法控制体内强大的真气。更令他吃惊的是,独孤克的内力竟和他的无无功同出一辙,但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只见这座巨厅,挂着虾米须竹帘,里面灯火辉煌,不时的有人影晃动。皇甫泽一打量,厅房的帘下足可容身,探出三尺多的檐子,遂把身形飞纵起,手攀住房檐底下的房梁把身形绷好,把隔扇上面的横楣子上糊的纸,点破一小孔,探身往里偷窥。 幼铭使着使着,突然将枪一抖,慕容萱眼前出现了一大团亮花,随着枪杆快速不停地抖动,只见大团亮花中又绽出了团团小的亮花。一时间,眼前只见团团花光闪动,令人目眩神摇,只觉团团花心都藏有杀机。 苍老的脸庞在那一霎间变得异常的衰败,额上颊上条条皱纹似乎陡然深刻了许多。他猛然掩嘴咳嗽起来,咳得全身都要散了一般,又回复了初见时的病夫模样。 便对这江坛主敬畏交加,之后听闻他在武丈原立下大功,更对他敬服得五体投地。这番有机会招待,自是竭尽心力,周到之至,先请众人在自己家中梳洗更衣,又设下盛宴招待。筵席上年大伟不断敬酒,口中恭维称赞不绝,着实客气巴结。赵观无心去听他谀词恭维,只微笑敷衍。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像利剑一般划破了天地的宁静。这声音也像剑一般刺入了寇焱的耳朵,他感觉心窝突如针扎般疼痛,令他痛得几乎浑身痉挛。他那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突破强力的压制,毫无顾忌地夺眶而出。 见帐门一挑,蓦然闪现出一个人来,全身白绫素衣,腰束绦色丝带,头上发譬高挽,红绸扎蝶抹额,手提宝剑,一张有似玉琢的面孔上,闪着一对寒星般的眼睛。 远远望去,那种奇诡的纵腾,玄妙的旋身,迅疾的掌影,无不恰到好处,只见万朵掌花盖覆满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简直繁复诡谲得神秘莫测。这些情景,落在九位老人眼里,都不自觉地挪动身形趋了过去,大家心中同时产生了万端地妒意与恐惧。 发给他一本“海底”,即青帮帮众的证件。那是一本红色小册子,封面写着“义气千秋”四个金字,翻开第一页是一艘运粮船的图案,船上有一面小旗,旗上画有黄色三角标志,边沿则有黄色牙形装饰;第二页是师爷的像,第三页才是皇甫泽的画像和他在青帮中的法名。皇甫泽算是青帮第六代弟子,依照清、静、道、德、文、成、佛、法的排行。 无奈之下,她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个标志,那个火焰与骷髅的标志。她知道魔门眼线无处不在,她希望这标志能为自己挡住独孤克的追踪。 所以三天前她就在沿途留下了火焰骷髅图案,她相信这些图案,总有一个会被魔门眼线发现。她希望这能将魔门中人引来。 第141章:情债难偿 第二天清早,无极和尚领着本寺僧人二十余人,带着经担法器,向三斗坪走去。 走到一半路上,因为四月天气,大家走得有点口渴,便在路旁茶棚内坐下来,预备大家喝碗茶,解解渴再走路。 白墨临走进茶棚,一看棚内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尼姑,身上披一件茶褐色道袍,下面净袜草履非常整洁。闭着眼,垂着头,膝上横着一柄拂尘,似乎在那儿打盹。 一个人发出狼嗥一般的怒吼,刀光如电闪雷鸣,神情如恶狼咆哮,却偏偏连上官红的衣角也碰不到。只见明月的身影朦朦胧胧,在闪烁不定的刀光中自由来去,轻盈飘忽宛若蝶舞仙飞,令人目醉神迷。 只觉香风扑鼻,中人欲醉,又经她默默含情的星眸注视着,突有一股势力自心灵冒起,转眼间化戾为祥,微微一笑。。。 就算她没有读过专门讲解各种下三滥伎俩的独门秘笈,凭她随爹爹行走江湖的经验,那样的蒙汗药也别想骗过她的鼻子。她按照独门秘方配制的迷药,却可以让老江湖都着道。 拔地腾空,刀锋擦脚而过。三刀躲过,上官红转退为进,全用刺路,力运剑尖,转动手腕,只见一柄剑闪成无数剑锋,有如骤雨般地直向那汉子刺去。那汉子不慌不忙,避虚迎实,只听刀剑碰击之声有如无数珠坠铜盘,给旷野平添异趣。 老人内功虽然深不可测,但却在仓猝里被他接连两记千斤大力掌力击中,胸骨尽毁,深嵌入腑,不由惨吼连声,仰面便栽。 他五指锋利指甲深深插入谢志强肩内,经此一来,顿时夹带一股猛烈无比的大力往后直倒,临亡之前,利爪之上尚有一片触目的血肉…… 火炮声隆隆响起,火光像闪电般在海面上倏然明灭。虽然火炮都没装弹丸,但激烈程度跟真正的海战没有多大差别。 有负责裁决的将领在远离战场的船上记录双方发射的炮火,及发炮的距离远近和角度,以确定哪些战船应该算被击沉而退出演习。 二人盘旋进退,斗了三十来个回合,双方都在备用心机,但却均无相害之意。一个是久闯江湖的好汉,仗着两只铁臂,一柄刀使得如雷似电;一个是身怀绝技的奇人,恃着一本秘传,一口剑运得泣鬼嚎神。 只见它头呈三角形,大如马车,额面上长着无数麻绳粗细的胡须,足有一丈长短。散乱地贴在怪头上,宛如千百条长蛇蠕蠕爬动,胡须下半掩住一双深陷的眼睛,眼中碧光闪耀,棱棱生光,仅是短暂的一眼。便觉它长相丑恶已极。 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肌肤直透骨髓。她见过各种各样令人不安的眼光:凶狠的、淫荡的、毒辣的、杀气腾腾的……所有这些眼光加起来,都不如谢志强的目光令她胆寒,那就像是饿狼在打量食物时发出的馋光! 安安逸逸地停立着,偶尔仰望黑夜里的苍穹,星眸里有一丝淡淡的愁闷,那深浓的眉毛微微皱着,他的外型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最令人崇拜的是那挺直的鼻梁,也许他一生的灿烂,一生的正直忠义都从鼻梁上透露出来。 果然不愧一代高僧,临死不变,表现他一身玄乎其玄的武技,两足随波一登,拔起七、八丈高,半空中鸣金般大喝一声,须发飘舞,袍袖飞扬,修长的体躯便往妖龙头上落下。 如何与她认识,又如何谈起她和谢志强是兄妹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谢志强听得心里是时悲时喜,脸上是忽阴忽晴。上官红也讲得娓娓情真,描得细细入微。当她讲到姚雪索看短刀的那般情景,谢志强也忍不住滚出几颗泪来。 半玩笑半认真他说道:“在默诵一首词:“‘……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司徒香香笑着说:“什么‘断肠人’不断肠人的,我看不如改成‘饿肠人在天涯’的好。你已一天未吃未喝,也该找个地方投宿吃饭了。” 这才发觉她换了身丝织大红衫,上绣天蓝百花图案,紧紧包着一个纤巧的身躯,线条毕露,是那么轻盈,那么窈窕,加上她肌肤如凝脂,笑靥似春花,又娇美又活泼,心中不由一动。 抬头一看,大堂内素帐重重,灵帏高挂,而且香烟缭绕烛焰腾空。阶上下哀乐分班迭奏,大小官吏正在依次拜奠。 惊呼了声:“爹爹留神!”便忙跑到条石旁边去取单刀。上官擎天抬起头来,瞥见那白影全身穿着白色衣裤,头裹黑色丝帕连缠口鼻,只露出一双闪亮射人的眼睛,手里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谢志强见白影来得这般飘忽,心里大吃一惊,赶忙放开司徒香香,顺手抓起地上的钢鞭,准备拼斗。。。。。 房门忽无风自开,“呀”的一声,走来一位貌比娇花还要美的少女,但见她眉黛如绘,秋水如神,衬托着一张清秀脱俗的面靥,年龄不过十七八九,正是少女青春热情之时,偏是那么冷艳,像一朵冷梅,凛然不可侵犯。上官擎天忙松开手,脸颊已然红透了耳根。 立时面如馔血,两眼突出象鸡卵一般,额角的汗竟象雨一般掉下来,两只手臂却瑟瑟直抖,被他扯起的一角被幅,也从指上落了下去。这样魁伟的身躯,竟支持不住自己身体。腾的一声,一个倒坐,瘫在地上,两眼一直,竟急晕过去了。 她想:这难道是巧合!于是,她更是全神贯注地观察慕容萱的一招一式,见她身随刀进,刀护身回,身刀已化为一体,几至无懈可击。 上官红使至情酣处,突如巨蟒探幽,忽似苍龙出谷,已是路转峰回,又见奇峰突起,竟已分不出是刀法还是剑路。白墨临看去,只见刀光一片,难窥身影;上官红看来,却是心手相连,莫辨实虚。 心中大骇,没想到琴音断后,剑阵的威力反而更盛。他一边抵挡着众少女的围攻,一边寻找剑阵的破绽,却见中央那抚琴的少女对场中的恶斗视而不见,却摸索着换上断掉的琴弦。琴声再响,剑阵立刻随着琴声的节奏而动,压力反而小了许多。 翻身落在院中,蹑足轻步来到窗下,纸窗早经破得许多孔洞,用不着现费事。遂眇一目往里看时,只见这堂屋里是只有陈设的桌椅,没有床铺,迎面摆的八仙桌已挪到地当中,匪徒七人中只有五个围坐着八仙桌前痛饮。 第142章:岱宗夫如何 这厮的毒掌虽则霸道,以我内力,也决不致让他毒劲攻入五脏六腑。 至于金针刺穴与乌沙丸虽司解得毒掌剧毒,临敌之际,兵凶战危,又焉有郭子仪让他从容解毒了是以他医术虽高,要想克敌制胜,还得凭藉本身武学修为。 不知哭了多久,直哭到精疲力尽,方才觉得自己面前,似停了一个人。忙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小孩儿,衣着褛烂,面黄肌瘦的,瞪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怯生生的望着她。 直待两柄快刀要接近,才一吸真气,身子紧贴着那紫衣汉子那柄刀,往上直拔而起,双脚脚尖在刀背上轻轻一点,斜飞出去。 恩师胸罗万有,学究天人,麓山传艺时,谓阴山派之剑式,从未之见,特传授三八四十九剑招,以免受敌人精妙招式所缠制,如用伏龙剑和这少年动手过招,仗着宝剑神奇,消除他那剑上黄雾,以破解它的迷踪作用,再用恩师所传剑术和他抢攻,八十一招之内,这少年必败无疑。 但如今用我从丰源乐谱中所悟出的九州神龙剑,配合恩师所传剑式,就用上官红的雪花秀黛剑,五六十余招之内,照样败他。 话虽出口,但敌人已扬百火摺,正待引发筒中之物。 上官擎天已经抢在前面,给他领路了。上官山庄屋宇连栋,迥廊曲折,尤其是在晚上,没有人带路,确实会走迷了路。回到宾舍。 思索之间,忽闻谢志强大喝一声,嗖嗖数响,从剑身上震出内家真力,对着伏龙剑直撞而至。 白墨临蓦地感到剑身一震,招式稍为缓了一缓,上官红又复趁势两剑,但见一股黄雾,随着剑尖所指,向外直射,剑身上又迸出万道紫芒,无数金花,势若排山倒海,硬将白墨临剑幕冲破,遂带出穹窿道人,气定神闲地一同落在地下。 今被娘逐出,一个女孩儿家,浪迹天涯,不知何处是路。见四下无人,不由将连日情怀,化作一腔悲愤,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白墨临闻警,惊怔异常,一式八方风雨,剑化万点银芒,若天河泻浪,向四面八方涌来,百火摺已被剑风扑灭。 早有提防对方诱敌之计,留下三分劲力末发,拂尘一圈,紧紧缠住谢志强的右臂,身体已给龙卷气旋的澎湃内劲卷得离地而起,双足朝天。 谢志强俊脸带青,杀机隐现,手中持的是一柄两尺八寸短的紫剑,形式奇古,不知何名,全身功力均凝在剑身上,只要对方功力稍弱,长剑就得脱手。他剑不断发出嗡嗡之声,同时那剑身也不时跟着他的手腕,微微抖动,端的全部力量都施了出来。 道人被剑光罩住,手中又持着那种笨重暗器,既无法点燃,反碍手碍脚,眼看就得伤在白墨临剑下。 如今既懂得了运气疗毒之法,依法施为,果然把正在逐渐蔓延臂部的毒气逼聚一处,然后逐渐从肩头逼入手臂,再由手腕而掌,逐渐逼出几点毒血,体内剧毒,不过盏茶工夫,便已清除。 上官红忽地身形一缩,那人体似乎立即矮了半截,挥剑发招直袭中盘,未俟对方趋避,又复中途变招,绕敌疾攻,式深连环,气弥六合,招外夺招,式内藏式,沉雄稳重。 上官红轻轻“唉’了一声,搓着手道:“很多人都把魔剑桑仝的这支铁剑叫做黑锋剑,那是因为此剑不带一点锋芒,看去只是一支黑黝黝的铁剑而已,其实此剑乃是一柄有名的古剑,叫做飞仙,谢志强把它委于塔南之山壑实在太可惜了!”说到这里,口中又轻“哦”一声。 郭子仪与白墨临对掌之后,面色铁青泛黑,揣出三根金针,分插右掌心劳宫穴、右肘曲池穴、右膊肩井穴,手法迅捷无比,再香下一颗碧绿色的天灵丸,一阵清爽之气直透右臂,黑气丝丝自金针边沿渗出,臭不可闻。 若银汉凝光,逐疾轻灵,似飞云掣电,刹那间风雷并作,大雾迷漫,气势之盛,使在场高手大吃一惊。 但见他,轻似风飘柳絮,步如流水行云,如渊停岳峙,虎跃龙腾。 抢步杀入人群,毒掌骤出,一刀闪惨叫倒下,身体标出黑血,滚在地上呻吟连连,身体迅即溃烂,不到半盏茶时分,溶化成一团骷髅,骨头发黑发臭。 细听他说话的声音,极似白墨临,但面貌却又偏偏不像,心中万分困惑,只是睁大着一双秋波,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耳鼓剧痛,脑中一晕,双手紧紧掩住耳孔,张人喉咙,痛楚方始稍减。 时而孔雀开屏,巧封来势,倏又兽云吞月,制敌机先,但见剑摇万点银星,光化千重彩幕,几疑是南海泛潮,惊涛千里,天涧涵泻。果然是崆峒高手。 龙曲三剑,同袍多年,并肩作战无数回,心意相通。千刀偷袭谷朋,流星身形急转,手掌连飞,打日百数十枚流星弹,神腿双腿连飞。 “就晚辈所知,丐帮第八代胡飞帮主曾是孝廉,第四十三代古化官帮主曾是进士,而有秀才、举人头衔的帮主,更有五位之多。加入丐帮之前曾经做过朝廷官员的,除了陶帮主,戚帮主之外,亦有第十代的潘孙平帮主、第十八代的端木忱卫帮主、第三十三代的游民政帮主、第五十一代的裴秀智帮主、第六十六代的邓建帮主,一共有七位。” 一逅时候,火势渐渐蔓延人来,衙门人堂开始冒入浓烟,蒙布衣虽是身负内力,也觉呼吸逐渐困难,不禁轻咳了数声。 “哧”的一点银星破窗打去,外面唰的只略微的一响再没有别的声息。 白墨临随即向大家一摆手,不叫大家动。随即向隔着六、七尺远的墙角茶几上一盏光焰闪烁的油灯一挥掌,灯焰应手而灭。 大家微拢目光,由谢志强和上官擎天分守住了东西的暗间,保护箱笼包裹。 汉子刚才被一颗石子卡住喉咙,几乎断了气,右首汉子被一块石块打落了四颗门开,连嘴唇都打破了,自然心头极为愤怒,如今听说就是这中年人出的手! 那侏儒身形一展,骨骼格格作响,竟从三尺侏懦变成了昂藏七尺的男子,笑嘻嘻的,可不是郭子仪? 原来他挖空棉被,以缩骨功藏身棉被之内,掌心抵住兵士背心,兵士自然乖乖听话。 那小孩向前走了两步,似想与她说话,却又是畏怯地后退一步,如一头小耗子似的望着她,好像随时准备逃跑一样,先找好退路。 不知那里来的狂力,双手挣脱“血臂断”的牵引内力,攫地抓住断臂,才刚触及,已给断臂缢含的澎湃买力逼开,触及的十根指头震成十小团模糊血肉,脱掌而出。 第143章:宝马香车 这人是个矮胖老头,面色红润、秃头、颏下胡须极稀,身穿织锦道袍,打扮有些不伦不类。 车,是由四个上身赤膊,腰围大红裙的精壮汉子推挽而行,这四名精壮汉子面貌凶狞,上身色如古铜,肌肉结实。 街上没有行人。也没有玩耍的孩童。甚至连一条狗都没有,户户院门紧闭,家家的烟筒仿佛都已封闭,已近申未时分,依然不见一缕炊烟,整个村子如同死水般的寂静,静得令人颤惧。 眼前仍旧是一片昏暗,只隐隐感到有片灰白的东西正在眼前飘舞。他顺手一捞,竟是一片长裙的裙角。 简直看得目定口呆,想不到墓下竟会有一个满脸沧桑、一头散乱银发的人破坟而了,且更身如神佛飞升,一跃上十丈高的佛掌上,这……真的有可能吗? 不但如此,即使白墨临与其日渐稔熟之后,多番劝她不要再当那些抹鞋小工,她亦屡不听,每日仍是如常一样到市为人抹鞋过活,风雨不改! 两人分从关封镇的这条街,往北南街口搜一下子,看看这镇上是否尚有匪党潜伏。 当时上官擎天遂奔北镇口,谢志强是奔南镇口,可是两人不过暗中计议,尚未离开店房。 才上跨院的院墙,忽的猛从那东面的大院中一排客房上蹿过一条黑影,身形轻快绝伦,往房上一落,脚下非常轻巧,屋面上丝毫没有声息。 尤其那辆七宝香车上,挂灯结彩,点燃着各种颜色的灯笼,七彩缤纷,更显得珠光宝气,华丽非凡! 郭子仪飞快地取出手套,熟练地套在手上,手套刚刚插入装放毒砂的皮袋,整个人忽然僵住,满脸俱是恐怖之色,刚想张口呼叫,谢志强的剑已插入他的心脏。 这阵心跳之声不但响亮得在雨中请晰可闻,更极度强而有力!上官擎天、司徒香香但听心跳声每响一下,那阵“噗噗”这声竟劲如重锤,震得周遭得所有事物尽皆崭露裂痕! 是三个绿衣少女,一式窄腰短裙,露出粉光致致的玉腿,赤着一双天然大脚。 但却生得身材苗条,眉目姣好,手持玉拂,腰悬双剑,一手挽着一只花篮,缓步扶着香车而行。 他蓦然感到,有一股失落的感觉正从他的的心,透人他的五脏六腑,他更即时明白,原来并不是老天爷刻意将他从沉睡中弄醒过来。 她撒出来的好像是细小之物,但随着她一撒之势,就听到林中草地上,响起一阵“嗤”“嗤”细响,同时飘起一阵黄色轻烟。 这时最后那人的剑锋已然刺到,眼看白墨临已避无可避,但那匹黑马好象有灵性一般,突然后蹄撅起,刚好闪过那大汉一剑,却意外的将谢志强弹了起来。 舞了一会,一声长啸,身形向左一纵,一道光华又向左方飞驰,害得各人又跟在他后面急追。 转眼之间,他又离开了十几里,白墨临身形一顿,又舞起剑来,这回他是一面舞,一面啸,那啸声在四周的山峰震得呼呼乱向。 现在,他又打算转到另一棵树下,就在他刚想扑出之际,前面不远的地方陡然传来一声惨叫,静夜中听来,显得格外惊心。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因为至少他知道那个地方有人,但当他赶到时,一切早已归于沉寂,除了少许血腥气味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不明白白墨临为何会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但那个倾慕他的女孩,却仿佛听是懂白墨临说话似的,一双如梦的眸子闪过一丝“慧光”!而就在同一时间。 上官擎天躲在一颗高大的树干下,他入林已大半个时辰,已转换过二十几棵树干,至今仍一无所见,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自己一身雪白的衣裳。 往墙外一落,突然的迎面蹿过一条黑影,捧定一口寒光闪闪的钢刀,搂头盖顶就砍。 少女一身武功,可也不弱,纤腰一扭,便自闪开。但上官擎天手法阴损,打出这团东西之前,早就算准她会闪身躲避。 江南镖客上官擎天早将杆棒从腰中摘下来,擎在掌中。 这回相距不到二里,看的更清楚了。这辆香车前面,是十六个手持乐器皮鼓的童子,一身金童打扮。 看清了来人的身影,是一个黑色的身影,看样子约莫是二三十岁的汉子,脸上勾着很有规则的花斑,手上拿着一枝长约一丈的标枪,飞步进入珠光,满脸惊奇地向上官红跪拜,口里还嘟噜嘟噜地,不知说些什么… 匆匆吃了早饭,又赶往打擂台的地方,满以为可以找到好的位置,那知他们早,人家更早,视线良好的近距离,都已经被人家占了去,只好在对正擂台的人丛后面站着。 身穿大红绣金衫,颈上套一个银圈,手脚、足躁上,也戴着银镯,还把一张脸画得五颜六色,腰间插满了八寸长的铜叉,装束诡异,一望而知,不是中原的人。 但他心中自知,他五内已非常虚弱!浓浓的鲜血正自其喉头一丝一丝溢出!他只是强自闭着嘴巴,不给鲜血如泉涌出而已! 每个人的打扮均与躺在地上的四人一模一样,灰色的劲装,漆黑的剑,雄纠纠气昂昂的排成一列,宛如一道钢铁铸成的墙。 再过了一会,耳边一阵鸾铃响处,冲来二三十匹健马,人肥马壮,衣着鲜明,大模大样地到达东棚滚鞍下马,另由棚侧跑出一批衣着褴褛的人,把马牵到棚后去。 这时见暗中竟有匪人暗算,自己脚下并没站稳,好在武功实有独到的功夫,只单足点地,金鸡独立式往右一倾身,左手骈食中二指,往来人的雪亮的刀身上一点,右手的杆棒已从右首撒起,“咻”的往贼人的刀背上就砸。 原来那是一包烂狗粪,这下飞溅开来,白袍少女自然首当其冲,头脸秀发上,立时被雨点般的狗粪,着实沾上不少。 一个香喷喷娇滴滴的小姑娘,平日里自然最爱洁净,这下溅得一头一脸的狗粪,真比刺她一剑,还要难受,口中哇的一声,几乎连隔夜饭都要呕了出来。 无论时间、力道,都用得恰到好处,连马匹的动作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司徒香香也正在望着他,端庄秀丽的脸庞带着一抹红晕,柔和的眼波犹如醉人的春风,使人当之欲醉。 白墨临的确有点醉了,不但心跳加快,而且头脑一片昏沉。 右手一拳直捣上官擎天的心窝,上官擎天微微一笑,袍袖轻拂,那汉子竟攒眉怒目,前弓后箭,连同打出来的右手,一式不换,怔在地上,惟有两只圆眼仍然能够骨碌骨碌地转动着。 第144章:风云变幻 上官红眼前闪出了即将在林中发生的种种险恶情景,她心里一阵紧缩,呆呆地站在那儿,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觉自己钢杖在碰上桂枝的一刹那间,先是微微一震,好像他在桂枝外面包了一层厚厚的棉絮,先碰到的是棉絮,然后才真正和桂枝碰在一起,等到钢杖和桂枝碰在一起,他又感觉到从桂枝上传来了一股极大吸力,竟然招自己钢杖牢牢吸住,再也无法分开。 左右两边厢房也摆下了四席,是庄丁们的席次。大家欢笑畅饮,不在话下。 上官擎天手中那一根龙头钢杖,总有数十斤重吧,他却要白墨临去折一支二尺长的桂枝来当兵器!别说两件兵刃份量不相称,而且桂枝性脆,一碰即断,也不适宜作兵器。 这顿酒菜宵夜,直吃到四更时分,才行散席。 就在白墨临略略犹疑的时候,身后微微一动,急忙回头一看,已见一条淡淡的白影,一掠而逝。 当时,白墨临猜想必然是那紫脸的少年,急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可是,眨眨眼又失了踪迹,等到白墨临快要到九州镇的时候,却见那少年坐在路边的亭子看书。 “到底白墨临是怎样一个人?我决心要会他一会。本来我就是闲云野鹤,没有什么事情;遇上不平,伸手就管,要说起报仇雪恨,随时都可以,但是,时机不到,暗杀了曹贼,固然可快人心于一时,也许是造成他忠烈的封诰,所以就留下他一条狗命!” 白墨临的十九世纪功源源使出,迥旋运用,真是夭矫如同游龙,挥起一片金光,紧护身躯,看去还是守多攻少。 脸上汗水,已是滚滚直下,他那件长袍也波动得更厉害了。二人看出那已经不是老大全身鼓动的真气,使得长袍波动,而是他们老大郭子仪的双腿在不住的颤动了! 白墨临见各人惊愕的样子,心里又是舒服又是好笑。 先前各人经过了白墨临的介绍,知道后来这个小孩子就是白盟主最小的一位孙子,对他已经是另眼相看。 第二进大厅门口两边,早就挤满上官擎天的子侄门人,他们只是躲在门外偷觑,谁都不敢现身。此时听到大老爷这声洪喝,大家争先恐后的抢着出去,不多一大会,就由两个子弟双手扛着一支兵刃走了进来。 那是一根漆着朱漆的龙头杖,金色的龙头,颏下还拖着三尺长亮银色的长须,一望而知这根龙头杖不但份量极重,尤其那三尺长的龙须,在动手之际,还可以卷缠敌人的兵刃。 虽然觉得他词锋凌厉些,可是,自从来后,满座春风,脸上一团稚气未除,各人不但不觉得唐突,反而觉他有趣;尤其进厅里的那种身法,已经使各人在心理上起了无限敬慕。 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慢慢地,司徒兰芳喉里的痰喘声越来越响,老人家的眼也越张越大,眼珠都像快突出来似的。 白墨临见上官红被折磨得这般痛苦,真是肝胆俱碎,哀痛万分,司徒香香也感到心如刀割。她一时情急,忙转身对着上官红一下跪倒在她面前。 郭子仪心头一惊,急急闪身躲避,掌风从她肩头擦过,只觉潜力奇强,一个人还是被震得后退了两三步。 只见他剑尖颤动,登时爆出万点银光,宛如火树银花,千点万点,漫空飞洒而下,同时左手拂尘也随着剑招舞起。 这一刹那,寒风起处,一二丈方圆,阴气重重,奇寒澈骨! 因为他生性顽皮、活泼,无极和尚几百年来就收他这么一个徒弟,当然爱护有加,尽心培育,再说起无极和尚当年,也是顽皮的孩子,白墨临这种个性,正合无极和尚的心理,所以亲自调教了三年,除了教得白墨临满腹诗书,周身绝艺之外,更会施展小巧,捉弄别人。 “呛”的一声,随手从肩头摘下长剑,他那柄长剑剑身极细,但出鞘之后,剑光闪动,就有一种逼人的阴气。 在场之人都可以听到“嗤”的一声,这声音好像是在烈火中喂红了的铁针,一下刺入水中发出的一般!不用说,这是白墨临的一缕指功穿入谢志强一团阴气之中了! 行到半夜,前面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乘着朦朦的月色看去,只见墨浓浓的一片,令人莫测幽深。上官红来到林边,不觉也停马犹豫片刻。 白墨临一惊,身形一晃,长剑光华闪处,立时展开了狂风暴雨的攻势。 白墨临驾着车,在漫漫寂静的驿道上行走了一夜,隐隐展现她眼前的时而是一望无际的荒草,时而是夹道的垅坎,时而是阴森的丛林。 一路上,除了偶尔碰上一二个错过村店而被迫夜行的贩夫或因急事赶路的旅客外,伴着她的就是哒哒的蹄声和当当的铃响。这在白天赶路时听来倒没什么的声响,而在旷野的静夜里却显得那么凄凉。 他虽然只是大袖一拂,但他袖管之中涌出一团奇寒澈骨的阴气,无声无息,汹涌而来。 瞥见一团黑影,呼的一声,从门内飞了出来,落到门外一丈开外,砰然堕地。 这下,事出意外,红袍老者和秦四宁都不知这个被摔来的,是己方还是对方的人?杜大娘一颗心几乎涌上喉咙,这人如果是伤势沉重的谢志强,这一摔岂不完了。 上官红顿时只感到耳朵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声音,眼前只见无数道金光乱闪,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她已如被献入孔庙的三牲,只有甘当祭品了。 蓦然间,出现在她眼里的,却是悬挂上官府正厅那块金匾上的“忠孝传家”四个大字。 司徒香香木然地站起身来,跪在母亲面前,双手合掌。 比拼内力,是武家最忌的一种打法,因为这种拼斗,全凭真功真力,内家修为,丝毫也取巧不得,若是双方功力相等,直要等到两人力尽筋疲,真气消耗殆尽,同时受到重创,或是一方受了重伤,才能停下手来。若是两人之中,有一方内力稍逊,后力不继,对方立可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力,乘势追击,功力稍逊的一方,就会当场殒命。 上官擎天拂出的一团阴气,虽被他指风直刺而入,却并未被他破去,依然往前涌了过来,白墨临但觉一阵奇寒奇阴之气,包上身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噤,几乎冷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第145章:三十年河西 步出石门,但觉眼前一亮,地势豁然开郎,一座里许方圆的山谷,四面峻峰围绕,高入天际… 夜风吹来,厅上门窗,不时发出细碎的声响,但整座院落之中,却是一片幽暗,沉寂如死。 白墨临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满以为今晚之局,稳操胜算,那知一着失算,闹得满盘皆输,错非令叔暗中相助,今晚真是不堪设想……” 上官红已换了一身水绿碎花淡蓝色的布衣裤褂,纤腰上系了一条同一质料的腰带,两只裤管口也用布条扎了个灯笼结,白袜黑鞋。 早已筹定脱身之方,右手一扬,魔剑脱手上飞,剑尖在半空陡地一转,从上变下,疾刺往无极和尚的背部。 虽然是一付乡下村姑娘的打扮,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位招惹不得的女娃儿! 她把长长的秀发梳了一条松三股的大瓣子,额前梳了个留海,鬓角刚好露出她那—双圆润洁白的耳朵。 那崖不过十多丈高下,但甚陡峭,光滑如镜,全无可着脚之处,仅那鹦鹉飞绕之处,似崖壁内凹,好像有一个洞穴一般。 只是出来了这么远,并未听到任何异声,上官红倒反而更心急了,脚下再又加劲,又奔了十数里地,恰好来到一个小山坡上,上官红登高一看,只西江水滔滔,前面已是大江阻路。 这老道人面目阴沉,瘦狭脸,长眉,细目,双颧耸突,目光阴骛,额留苍须,身穿一袭深灰道袍,腰间插着一柄拂尘。 上官红的整个心都像被压成一团了。她睁圆了眼死死地盯着司徒兰芳那两颗往下流去的泪水,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哭声。 已经有几月没见到过老父亲了。此刻,她见老父亲白鬓蓬松,形容憔悴,举动迟缓,背也微显佝偻,往日在西疆那种指挥若定、叱咤三军的气概,已经在衰老中消减下去。她又想到父亲的衰老和母亲的死,其咎多由己起,一种深深负罪的心情又在她心里沉重起来。上官红情不自禁地对父亲说了几句话。 敢情因偌大一座庭院,像死了一般,不见有人阻拦,也不闻一点声息,略为踌躇了一下,终于举步进入大厅。 那是两双护腕,要铁匠敲得薄薄的,按照他的手腕和脚踝的尺寸打造,里面还装了机簧和锋利铁刺,以备万一遇险,被人绑住,能够一按机簧,弹出铁刺。绳索立断,可以脱险逃命。 那哭声在司徒香香的耳里却越来越觉遥远,渐渐地,她只感到周围一片寂静,接着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上官擎天以为时机已到,这才一声暗号,首先高楼之上火箭冲天而起,紧跟着四处的火箭也连珠腾空,这是答复全部准备好了,只待一声炮响,火箭即要向场中射来,那凡人还不立刻化为灰烬,端的生死须臾,危机一发之时,偏偏那白墨临恰在这时赶到了。 语声甫毕,厅后突然亮起灯光,一个头盘小辫,身穿一套蓝布衫裤的老人,一手棠着烛台,由屏后缓步而出。 回到客栈,仍是从后面飞身上房,刚越过屋脊,蓦见到白墨临住的那间房里,露出灯光,心中立时一喜,皆因她想到,也许在他们去寻访他时,他却已回转店房,也说不定,是以心中一喜,哪知司徒香香飘身下屋,在窗外往里一瞄,房中哪有临哥哥……… 他先在一家茶馆洗了脸,吃了四个生煎包、两壶茶,又匆匆忙忙地到了打铁铺,打造兵器。 以传音入密交谈,决不可能被对方听到,那么他听到的可能是自己两人的呼吸,心念一动,立即传音说道:“上官兄弟快闭住呼吸,不可说话了。” 上官红策马跟在两人马后,看到十字街口不下一两百人,但都以惊异地目光注视着他们四人,看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色表情,显然都认定他们四人必是大有来历的人物。 岛上林木却不十分高大,也无湖边那恶林般参天蔽月,是以月光洒满大地,见有一条幽径蜿蜒直上,即忙循路上山。 司徒香香哭了很久,才又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她,脸上露出童稚般的依依,咽哽地说:“你已昏迷了三天,差点把我急死了。谢夭谢地,你终于醒转来了。” 白墨临虽然居于下风,但那张嘴却不饶人,仍是嘻嘻哈哈,流云飞袖左遮右拂,前拦后遮,一僧一道若想在十招八招之内,要胜得他,尚不能够。 上官红刚刚转身走进破祠堂的门楼,祠堂的东房后已幽灵似的走出一道瘦高人影,轻轻的窜进了树林内,展开身法,直向白墨临追去。 长剑抖出三个圆圈,圆转如意,绵绵不绝,内力浑厚,竟似有数十年的内家修为。 前行不过数丈,忽见已来到一个山崖之下,崖下有数座房屋,灯光即系自那屋中高处射出。再凝神看时,原来屋后,贴着崖壁,耸立着一座楼阁,四面窗户洞开,只是白墨临立身低处,看不见阁中情形?身边树木,也无较那阁楼更高的。 “呛”的一声把手中的新重剑撤出鞘外。寒光闪闪,冷焰扑面,称得上精钢剑中的上上之选…… 正唱得起劲,却见一个胖得像水桶的女人,穿着一套麻衣长裤,手挽小包裹,一扭三三摆地朝自己走来。 不再迟疑,背崖一耸身,一窜三丈多高,背脊贴着崖壁,手脚并用,施展游龙力,壁虎功,眨眼间,已到了半崖。忆起当时夫妻新婚燕尔的恩爱情景,脸上似笑非笑,出招渐渐软弱起来,流云水袖使得慵懒无力,春意绵绵。 蓦听右前方江边,传来呼呼之声,上官红忙循声看时,只见右前方江岸之上,人影纵横,斗得十分激烈,只听那呼呼的掌声,相隔这远,也听得清清楚楚,可见那几人的功力,均是非凡。 上官红见白墨临亲自出迎,心中对他颇有好感,心想怪不得人说白墨临年纪轻却精明干练,果然名不虚传,和他寒暄几甸,见到上官红倒是一愣。 上官红一招手,那鹦鹉即会飞落在她的芳肩之上,是以也向那鹦鹉一招手,谁知鹦鹉不但不停下,而且在白墨临头前空中,将翅扑了两扑,刷地一声,再又振翅上飞。似这般不作人言,也没叫鸣,这可是第一次见到。 七岁修道,七十年的内家修为,岂同小可?运起九州罡气,内力绵绵而吐,宝剑一拉,脱出魔剑缠绕,脚步如蛇行,斜剑一招“两仪化物”,分从无数方位射过来的小剑竟被他这斜斜一剑尽数削断。 这里每幢石屋,没有围墙,也没有栏栅,一幢幢的矗立道路两旁,门窗紧闭,瞧不到一个人影,看去好像甚是安静。 第146章:恶人先告状 上官红知道这个场合下没有她插口的余地了,乃伸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带着满脸的笑意,悄悄地溜走了,而且她也知道不须要再困守在这难见天日的地室中了,急着去打点行李,准备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他突然自腰里解下一条软皮长鞭,运劲轻轻一抖,那长鞭恍如是一条毒蛇样的,直欲穿进人心…… 司徒香香似乎没有听懂,偏着头看着碧波中盈盈游动的鱼类,一时兴起,跪在竹筏上,伸手将溪水拨开一团团涟漪。 在这灰蒙蒙的黯淡天气下,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袍老人,挽着裤管,拿着锄头,沿着山路朝这里行来,瞧他这种打扮,便知道是个下田的庄稼人。他悠然地跨进了小庙缓缓地拿出大烟袋,装上黄黄烟丝,将大烟锅按了按,敲着打火石,点燃了烟丝,一缕轻淡的长烟袅袅的散了开来。 “呼——” 眼见白墨临走远,她不禁坐倚于地,哭了出来,她恨得直跺脚,眸子里涌满了晶莹的泪珠,她正在羞恨交集,愤懑无比的当儿,只听庙外传来一连串踢踏踢踏之声。 缓缓站了起来,只觉周身力气尽失,他长长吸了口气,望着那绚烂的落日,心湖中陡然罩上一层阴影,只觉上官红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大雄宝殿中香烟袅袅,数代祖师遗像依序排列在众佛像旁,此刻群僧正作早课,面色凝肃壮穆的唱着祥和的金刚经,那轻缓的木鱼和着小磬声,历久而不散。 他身子倒也相当快速,退的正是时候,无奈今夜他所遇着的是天地间难得一见的快剑法,方始避过了一招,对方另一剑又随着攻来。 白衣女子接了过来,先在她背上拍了几下,使她的咯血之势更猛,直等喷出的血色变为淡红时,白衣女子才将她放平在地上,织指轻拂,在刹那之间,竟然连点了她身上的三十六处大穴! 山风阵阵,夕阳由绚丽逐渐黯淡,静谧的小庙四处飘起了虫鸣,此刻那庙里情景依旧,不同的只是供桌两旁各站着一个金身铜像。 满空的阳光中,似乎充满了某种眼睛看不到的微尘,一颗一颗,历数的都是喜舍人永远不能舍弃的青春之渴求。这里真不再适合别的人类的存在,喜舍人已经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将这片土地永远地据为己有。 依照黑先白后的次序,他先放下一颗黑子,又在黑子旁边的空位上放下一颗白子,然后再放下一颗黑子,最后的那颗白子,却因为周围的空格已满,他只好随便找了个空的地方放了下去! 那满含悲怆幽怨的笑声愈来愈远,他那踉跄而宽阔的身影斜斜地投落在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白墨临闻言又是一征,连忙朝他所指的地方看见,果然看见那枝苇管孤出水面,缓缓地移动着,显然是人躲在水中,利用那技苇管透气。 这时那两个女子中,靠右一个穿白的女子轻吁了一口气,靠左的那个穿红女子却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砰然向地上倒去! 雪白的肤色被这爪印映得一片黯青,在阳光中竟然充满了阴愁惨淡的气氛。 “我也是偶尔去炊事房查看,无意中发现这孩子一个人躲在一间柴房里拿笔画东西,当时老僧突然觉得非常奇怪,便过去朝他画的那些图案望去,只见一招一式的在这孩子手中画来,居然分毫不差,一点不漏,我当时假装不晓得他在干什么,心中却大大一惊,便又退了出去,自此我便留意这孩子的行动!” 那凄厉的惨呃声,响彻整个黑夜,回荡在山谷之间,白墨临长长地吐了口气,把剑缓缓地归回剑鞘之中。 水青如碧,天高可鉴。云隐林密,日照花妍。一路小溪流翠,风景倒是好得极为宜人。司徒香香的眉头渐渐放开,指着溪边的风景,笑说给白墨临听。 慎重地从囊中取出一枝小箭,长才盈尺,箭镞泛银辉色,仅有指甲大小,他将箭搭上弓弦,射姿也很奇怪,因为他是将弓身朝里,手指捏紧箭尾,连弓弦一齐扣紧,反射而出。 “那些树林中腾起的烟气,被阳光一照,五彩斑斓,极为好看,却是腐臭之物集结成的瘴气,中人必死。” 他有意无意地在旁边观战,虽然不懂奕法,但是对棋上的布法还是懂得一点,同时更仗着他先天的强记能力,居然将一局残棋又照样又照原样摆了起来,最后只有两黑两白四子竟忘了位置,执在手中,不知如何安放。 那点点灯影愈来愈近,只见数十个武林人物井然有序地行来,在他们中间,四个赤身的汉子扛着一顶软榻,薄丝帐里坐着一个端庄艳丽的妇人。 上官红晃身飘了过来,手中还是端着那碗药,她面上浮现着一片复杂的神色,把那碗药送了过来。 自她身后缓缓行过八个身穿素衣的美丽少女,这几个少女手中各自捧了一件怪怪的乐器,有的敲击,有的弹奏,也有的吹打,谱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声怪调。 上官红的身后缓缓走出一个威武的汉子,他身穿皮袍,足踏星芒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关外人氏。 “老朽所居的长白山上有一种雪龟,其肉味异常鲜美,可是其壳特坚,人们捕到之后,任凭火烧水,总是无法得到它的肉,因为它的鳞甲也十分坚厚,只要他缩在壳中不出来,弄死他也是枉然,因此能够尝到他的肉味的,只有长白山上的雪鹰!” 上官擎天轻挥袍袖,将上官红带向怀中,真气翻卷潮涌,瞬间已在周围张开一环无形之壁。那些鱼在壁上一碰,远远地落回溪中,肚皮一片白皮亮起,已然被震死。 白墨临离开了深埋地下的石室,站在雁荡湖畔,望着白头的芦苇因风吹起柔软的白浪,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晨曦中,迷雾蒸腾而上,和纷乱的藤蔓纠缠在一起,森白的水雾宛如幽灵一般,在丛林中缓缓掠过,将每个人心头都镀上一层阴霾。 第147章:无关痛痒的话 只闻喝叱声立起,两把长刀闪电一样从院子两株树后斩出,斩向谢志强双肩。谢志强冷笑一声未响,剑已经在手。身形方顿,已经划出。 而这边,白墨临的身形还未射到上官擎天的面前,四把长刀已左右向他斩下来。他手中长剑“嗡”然一声,立即震出了数十道剑影,分袭那四个锦袍汉子。那四个锦袍汉子刀方斩下,眼前突然寒光乱闪,心里方一惊,手中刀已然叮叮叮叮一阵乱响。叮叮叮叮声方绝,四个黑衣汉子手中刀已落地,右腕一道血口,鲜血进流...... 无极老和尚大概七十多岁,一身衣着很破旧,精神似乎还不错,走起路来,两眼圆睁,腰干挺得笔直。不过,人老了就是老了,强打精神只是装门面,脸上和眼神中的疲惫之色,是怎么也掩瞒不住的。 里边的上官擎天已惊呼一声,自石壁上掉落下来,紧跟着人也跌跌扭住地冲出门外,满脸惊惶地呆望着众人,嘴巴主动了半晌,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上官擎天脚步一动,身形陡前,“双龙出海”,双拳疾声向白墨临的胸膛。 由于彼此身高相去甚远,谢志强出手时,上身微俯,手向前伸,姿势看上去很滑稽,还真有点像抓小鸡的样子。 白墨临接过来那月牙似的暗器,仔细一看,只见长度近尺,重量不轻,而且两端尚有锯齿般的纹路,不禁连连摇头道:“这东西形状极不规则,打出去能够击中目标已不容易,想让它飞回来,只怕比登天还难。” 击出的时候,只是两拳,击到了一半,两拳已变成十六拳,左八右八,分击白墨临的胸膛十八处要穴。掌快轻猛,变式的迅速,实在是白墨临生平仅见。他没有退让,剑一引,十六剑刺出,分截十六拳,剑风“嘶嘶”地作响,将拳势一一划断。 居住这种窑洞,当然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只要习惯了它的生恬方式,它也有一般房屋所没有的好处。住窑洞最大的好处,便是冬暖夏凉,储藏食物,可以耐久,缺点则是通风较差,照光不够。 人在下门,并不一定非押下门不可。郭南风今天来,另有目的,他看大家出手都不大,便掏出两吊钱,拆开来十文二十文的随便乱押。上官擎天开始时,出手很豪爽,一注至少三四十文。 那些黄澄澄的东西全部都撤落在床上,当然全都是十两一只的金元宝,最后又落下一个已松开的小布包,包里一卷宽约四寸的红绫彩带犹如巨蛇般的摊滚在黄金上,红黄相映,耀眼生辉。 从悲功的脉络之中,分析出无极老和尚可能源出少林或者是西藏密宗,心法精修阳脉而舍阴脉,拳术也是专走刚猛一路,但是又要求修习时心无杂念、心如止水,非常适合佛门中人修练,但是对一般人来说,就比较困难。 那无极和尚上上下下打量起白墨临来,白墨临这时才发觉:这位无极老和尚的一双眼睛,竟然火炬似的光亮,仿佛要瞧进入的血肉之内。他这样大胆的人,竟然给瞧得浑身不自在,而且由心底寒了出来。 他的一身武功,全是跟马场中一些马师,零星讨教得来.驰骋在广阔的牧场上,以他彪壮的身材和气势,自有他不可一世的威风,一旦跟人交起手来,尤其是遇上管不凡这种名门弟子,他就有点左支右绌,力不从心了。 剑光暴闪,血光崩现,两把长刀飞舞在半天,两个黑衣汉子左手握右腕,惊呼着踉跄地从树后退出来。他们的右腕一道血口,鲜血直奔流。 接着被拣中的四个姑娘,开始向客人们敬酒,并重新介绍自己的名字。因为在这种场合中,除非你长得特别出众,就是经过一再介绍,也很难叫人记得住你的芳名。 他早与谢志强商议好计策,一声令下,无数兵士抱看碎柴茅草,团团堆住都司衙门,另外一批兵士一手负责倒下一满桶生油,一手挈看火把一点,一点即退,以防上官擎天醒觉,出来阻止。 一吊三者,就是一千三百文之谓也。郭南风听了,不禁好气又好笑,一两多银子,在他眼里当然不算什么。不过,他也知道,在塞北石泉这种地方,生活简单,物价便宜,一千三百文已足够一家四口,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她俩大概已被掳来了好长一段时日,对目前的生活环境已渐习惯,慢慢产生了一种得过且过的心理,不再去希图挣扎和反抗了。 白墨临几乎立即否决了,因为他知道自己那张脸庞之后并没有第二张脸庞,只是血与肉,此念一起。他立时安下了心来,可是他仍然紧张。有生以来,每当面临强敌,面临重大的考验,他都是不由紧张起来。这是他与世俱来的性格。 他押的注子都是下门,也就是经常都把注子押在自己面前,碰上自己抓到大点子,赢的机会在八成以上,他便借理钱注,或翻牌的机会,把预扣在掌心的一叠钱,很灵巧的加在自己的注子旁。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有人口宣佛号,声音浑厚,显然内力充沛。那几个先前在远处山坡上休息的樵夫,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了过来,走到近处,摘下斗笠,露出五颗光头,原来都是和尚。 谢志强呢,他的卖相还不错,年纪轻,穿得整齐,谈吐不俗。他自称是两湖的大盐商,带来一批伙计们,准备在扬州洽谈盐务,他们在东大街的大鸿运客栈包下两进后院,出手非常阔绰,店家十分恭维。 白墨临凑过去仔细察看了一阵,猛地用手一揭,那石壁忽然从中破开,原来只是一个石盒,石盒里边摆着一册蓝面白签的书本,白签上写着五个苍劲有力的字迹。 原来,露在上头的墨线都弯弯曲曲的连在一个银两的数字上,循线追踪,便可以找到那个数字。 她竟然在那些黄澄澄的东西落下来之前,宛如一只灵猫似的蹿了出去,雪白的身子整个悬在墙壁上,就像被粘住一样,动也不动,全身的水珠自脚趾成串地滴落在地板上。 墨线一共四条一条是空白的,下写“白吃”两字。揭晓结果,谢志强出银子五钱,痒痒三钱,那名凑热闹的武士二钱,上官擎天是主事者,轮着空下来的黑线是“白吃”。 上官擎天微微怔了一下,尚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顿觉寒光一闪,那东西已从耳边挟风呼啸而过,速度快如闪电,随后是“膨,,的一声巨响,竟整个钉在残旧的墙壁上,但见砖土纷飞,露在外边的尾部仍在“嗡嗡”颤动不已。 第148章:心志难夺 上官擎天脱下衣衫,敞着黝结实的胸膛,吸一口气,胸膛胀大了一半有强,旁观人群俱都不禁喝采鼓掌,妇人则啐啐连声,偏过头去,用手帕掩着眼睛,然后从帕缝间偷偷的看。 这支毒针由右边打人,可知发针之人确是混在人群之中,而谢志强所跑的位置距场边观众约有四丈之外,对方能在四丈外发出这么细小的暗器,而且几乎打穿风帽,也可见对方内力之强了。 她奇丑的脸部,全用厚纱掩盖,腰肢款摆,莲足生花,颇具妖娆风韵。 堂中悬了一幅黄幔,横列着,十三四岁的白衣童子六名,手中不但持着拂尘一只,而及捧着白玉香炉,烟香袅袅,散入空中,幽香扑鼻,表面上似乎显得庄严穆肃,骨子里却是阴恶重重。 是那面有疤痕的人,他一双贼眼,却至为识货,知道这种弹指功夫,决非自己所能抵御,忙往旁边一跃,正待赶紧走避,不料身形未落,右脸上却挨了一记又清又脆的耳光,只打得耳中雷鸣,一脸胀痛,口里牙龈冒血,半身麻木不仁,回首反顾,哪有什么人影,只有走在最后的一位蓝衣少年,带着满脸鄙视的情形。 抛掷大石的力量和方位毕竟与使出“隔空取物”有所不同,谢志强虽是抛出一块轻若无物的假大石,然而要把大石抛掷得活像被“隔空取物”的内力吸拿,外表看来一般无异,且要骗过上官擎天这名绝顶高手,那人的功力之高,也绝非寻常。 石内雷鸣,洞门竟向右边推开,细看,大石上下,各嵌在石槽之内,石厚数尺,重逾千钧,内有木制绞盘,配以特种藤索,司石门开合之用,由於石门和四周石色无异,又配合得天衣无缝,竟使人无法辨认。 老人将衣袖向剑身一拂,白墨临立即感觉剑身上有一股很大的压力,震得右臂发麻,心中不觉暗吃一惊,忙施展师门秘传青笼剑术,但见白光电闪,剑若游龙,朵朵飞霞,漫舞天际,剑挟雷霆万钧之势,招招指向敌人要害,而步法若行云流水,美妙绝伦。那老头态度虽狂,但见到这种剑术,也不由得心头一凛。 时间的流逝忽然变得极慢起来,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在一点点收缩,收缩到了尽头,再猛地震开。 百招之后,上官擎天气势更盛,长剑飞旋上下,幻化千百朵剑花,紧紧将司徒香香裹住…… 上官红越战越勇,长剑翻飞,每出手必占上风,得心应手,狂态渐露,剑招也渐渐凌厉起来。 二人掌风一接近树顶,树上又卷起一阵怪风,不但将两人掌风全部挡回,而且把奇劲风力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对着两人直撞而来,眼看两人就得伤在人家罡风之下,地下忽然冲起一条黑影,还带着银铃般的笑声,人未到已觉清风扑面,送来阵阵清香,那奇劲风力被清风一吹,即消失得无影无形。 上官擎天和无极和尚忙翻身疾落地下,那黑影犹盘旋空际似在察看敌人。谢志强被人用罡风震落,认为是毕生耻辱,一声清啸,又复腾身而起,他已得武学神髓。 浩荡大海潮涌之声霍然响起,这双袖晃动,就宛如飓风涌动着波涛,卷起千万钧的浊黄之水,天穹倒泻一般向谢钺压了过来。刺满了水文云彩的双袖一旦舞动凛冽,立即翻涌出万千景象,浩瀚而宏阔。 这是一位黄衣黄服,一脸惨白,毫无血色的马脸老者,两道长眉,连眼睛也全部遮盖,狮鼻阔口,和那马脸不相配,使人见着可怕已极,左手却拿着一块黑渤渤的铁牌,那铁牌乍看不起眼,细看却满布符录,牌名云图,原是魔家之物,威力奇绝,此它名列第二。 大厅里的众人,早就有了六七分醉在肚里打着底,搂着粉头,又搂又抱,毛手毛脚;田散云酒到杯子,却是越饮越是精神。大侠不停大笑劝饮,意态甚豪,似乎也有三分醉意。上官红平生第一次喝酒,三杯下肚,已经有点醉陀陀了。 白墨临稍事调息,即能应用本身真火发动腹中灵药,再使丹田真气遍游十二重楼,畅将龙虎玄关,而后引水济火,导气归无,充分利用灵药效力,收洗髓伐毛之效,不到片刻,即觉一身轻灵,内家真力,又复增进不少了。 剑芒缓缓流动,围绕着他的身体展开。随着他纵横的挥舞,赤色的剑芒带起一连串流动的芒尾,一接触到空中洋溢的杀气,立即炸裂而开,在空中摆摇出一连串的赤电。 洞作葫芦形,穿过一狭长通道,进入里程,忽然现出千丝银光,耀眼夺目,无极和尚略一注视,不由暗吃一惊,原来里面至为宽敞,长阔逾数丈,一律用光滑的白石修饰而成,上嵌明珠数百颗,乍看去恰似满天繁星,几疑置身琼楼玉宇,不在人世。 姑苏美景,驰名天下。街巷垂杨,修竹摇影,处处水流游绕,户户漆墙琉瓦;人物辐揍,衣饰风流;店铺奢华,货物新奇;良景随处,美人满街,比诸扬州熙来攘往的商业繁华,更添数分形胜妍态。 电光石火之间,一股澎湃宛如山岳的巨力从后撞了过来,懒龙一声悲啸,后半截身子竟然被这股巨力撞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跟着夜色中仿佛一道雪白的闪电闪过,它庞大的身躯齐齐地分成两半,各自仍然保持着高速奔跑着,却是越分越开,越走越远。。。。。 眨眼间,一条红影,带着扑鼻幽香,人未到,掌风光临,居高临下,声势奇猛,上官红不敢轻撄其锋,腾身疾退。司徒香香长剑出手,一式云封古洞,剑光护住身形,剑柄上那三颗明珠脱去蛟皮罩后,发出一片银芒,照得周围十余丈内遍地皆白。陡见光华闪目,大地流辉,宛如一座银山跟着上官红身形移动,光芒之盛使人双目难启。那红影虽然被这种声势震慑心神,但扑落之势并未稍铩。 左边,却是一位云冠道服,身背长剑的道人,三角眼,扫帚眉,高大身材,一脸红润,手中拿着一把芭蕉蒲扇,看情形,显得高骄异常,此人正是武当派恨之切骨。 喜堂中的欢笑声更浓,但白墨临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他的心在缓慢而沉重地轰响着,将他的热血一点点抽空,他迅速地变得只剩下一个空壳,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 第149章:迷人的危险 白墨临满脸红晕,但那红晕却是那么惨淡,他沉默不语,又是几大口酒吞下。 他操劳多日,每日都是从凌晨直忙到深夜,饭都顾不得吃上一口,只凭着一口真气支撑,觉不出劳累来。此时烈酒入腹,加上一腔悲苦,酒劲化为利刀,一刀刀猛刺着他的内腑。 上官擎天果然翻身落马,临着地脚下一踉跄,将右边一个土混混屁股上猛撞一下,那小子就觉得屁股上像被蚂蝗叮了一口,尖声大叫,捧住屁股向前急窜了五六步。 白墨临运起天下无双的“凌虚御风”轻功身法,身子缓缓升起,在空中顿了一顿,待那素巾,飞过脚底,白墨临又轻轻的落在那素巾之上,山风扬起他的儒衫大袖,就像一位腾云的金童。 这里就像四楼一般,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隔间,只在中心孤零零的放了一张桌子,白墨临往桌子走去,一面四面打量,发现这里的墙壁果然与下面几楼大为不同,质料似乎非金非木,是一种悦目的乳白色,由四面圆弧形的向上到顶端集中,那里应该就是塔尖了。 掌风一接,顿时陷于胶着状态,原来两人功力相抵,一个半斤,一个八两,目中射冷焰,上官擎天黄瞳凝金光,彼此两掌相向,运用内家功力,向掌上催劲,皆是不进不退,眨眼间只见两人脚下尘土上扬,两足下陷,深及数寸。如稍疏忽,内力不继,必遭对方掌力击中,非死必伤,所以两人怒目而视,两掌相向,不敢半点大意。 司徒香香的心中十分失望,满腔的柔情顿时化为无尽的痛苦,手上毫无打斗之力,只是呆呆地望着白墨临,白墨临心中一酸,道:“你为什还么不快点出招呀!” 这高家庄建造在三面环河之间,只有西方有路可通,庄外高高修着丈许围墙,东北庄口设有吊桥,桥下虽非河水,却是人工造的层层密密仰天尖钉,并有倒须倒刺,这那像个高家庄,实在可以说是个堡垒,是一个坚固的城池。 他使劲一用力,将酒坛狠狠地砸在了自己头上。酒水漫流,将他全身浸湿,酒气刺鼻。白墨临猛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两边脸颊都高高肿起。但那心中的无限郁积又能如何宣泄? 无极和尚已不再是以前的一身破衣,残缺不全,几乎难以遮体,遇风即飞的破衣。乃是一袭丝质蓝衫,深灰色的下裤,脚登皂鞋,潇潇洒洒,具是名副其实的一名秀士。 司徒香香的脸色一片铁青,一套鲜红劲装也已被汗水浸透,整个贴在她美妙的身段上。上官擎天的脸色比司徒香香也好看不了多少,那柄钢刀依然动也不动的架在她的颈子上,只回过了半张脸孔,冷冷瞪着那刚刚冲进来的女人。 无极和尚居中而坐,左侧是位身穿紫色羽衣,年约七旬的老道士,他是武当现任掌门人裘凌仙。右侧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为少林掌门人妙计大师。再过去便是华山、青城、峨嵋、崆峒,终南等五派掌门人席次。武当掌门人之左,是天山、昆仑和中原三杰的座位。 趁着上官擎天说话的机会,白墨临已冲到另外一张桌子前面,顺手捞起叠在桌上的碗盘,一只接一只的朝他打去。但见碗盘齐飞,上下回旋,一直围绕着他全身要害打转。 瞥见上官擎天将局势扭转,精神大振,下手也猛了很多。那四人见上官擎天竟然如此厉害,真是真人不露相,不知道他究竟还有多厉害,心中焦急,又恐夜长梦多,便决定早些结束为妙。 他迈步走到上官擎天的身侧,曲膝俯身,蹲在了他的身后,右掌贴于他的后心,左手按在他腰下的脊全穴上。 缓缓地,他抽出了伏龙剑。他再度暗鼓了一下内息,丹田中依旧空空旷旷的,只有很微弱的丝缕真气。他断了一只手,能仰仗的,就是这把能够喷火的伏龙剑,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驭用风力的剑诀。 众人当然没有心情游玩,不过这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攻击,所以特别决定往城东走,城东每七、八公里就会有一块小林地,对方易于埋伏、攻击,比较容易上勾,当然对方上次全军覆没,这次若还敢来,自然会准备的更是周详。 依着山势,简易地搭了一座二丈四尺高的演武台,高台对面,另辟了一处可容二百余人的特别招待处,黄土垫基,竹几竹椅,陈设的颇为脱俗,专供应邀贵宾之用。 顿时摇摇晃晃,退后三步,同时趺坐在地上,全身无力,坐得不稳,张嘴喘气,有似身得重病,无力支持。谢志强的一张脸,更为黄黑,眼睛无神,半睁半闭,头上的汗水,有似细泉,涔涔流下。 白墨临不再多说,向上一腾,果然这次接近洞口的时候,就有一股极强的力道挡在前方,这股力道确实比起上七楼时的力道强多了,要是下楼时的力道也是如此,难怪没有人能出楼,不过白墨临自然心知肚明,自己确确实实是光质化的内息,既然这样,这股力道就应该不会作怪,于是白墨临微微加劲,继续向上挺进。 郭子仪尾随在后,一看机会难得,突然喷出一口酒箭,谢志强正当愁肠百结,烦闷之顷,心中难过己极之时,既未防备有人攻击,当然亦未想到会有人在暗地里偷袭,蓦地觉得期门穴上微微一动,顿时即翻身栽倒在地。 上官红的脸色变了,一双脚也不由自主的直往后退,好像根本已没有勇气再听下去。就在这时。正房的房门霍然而开,只见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姗姗走出。她身后只跟随着一个年约双十的美艳少女。那少女手持一把黑鞘的宝刀,刀柄上却系着一条紫色的刀衣。 四大看家法术,非常厉害,名为“销魂大法”、“吸魂大法”、“离魂大法”和“摄魂大法”,这“销魂大法”以阴柔为主,以柔克刚,而且附有一种巨毒,只有第一邪教的教主才有解药;“吸魂大法”却是吸尽别人的内力化为已有;这“离魂大法”使人痛苦难当,几欲失去知觉;而“摄魂大法”是最可怕的,会扰乱人的思维,使其听我方指挥干任何事。甚至自刎,干着一切那本人是不知道的。 上官红一声娇叱,手下快了许多,分别对准谢志强前胸的“风府穴”、“天池穴”与“膻中穴”,“唰!唰,唰!”连刺三剑!谢志强一个躲闪不及,右肩被上官红的长剑划伤,鲜血顿时汩汩地流出,染红了他的白衣,而他手中的伏龙剑,也“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第150章:做贼心虚 “喂,你这开店的,可别衣帽取人呢!咱老花子虽穷讨饭,却不坑不骗不偷不抢,几两银子,却还拿得出来。不象有些人哪,穿得人模狗样似的,却是骗吃的呀!你不信,叫他也拿几两银子出来看看!” 上官红心中惊怒交迸,惊的是以她二十年来默修潜练功力,竟被谢志强在举手投足之间较了下去,足见当前这位武林名宿,功力之高,已至莫测高深地步,料自己也难打得过他。 两人推推让让,似是礼仪极是周到,其实,古时武林,最重江湖规矩,如果不讲究,便难免贻失身份之讥,上官擎天迫于无奈,要与谢志强交手,在他心目中,压根儿瞧不起谢志强,而以尊长自居。大凡武林中人较量,前辈的或武功较强的总得让晚辈与武功低的人选择较技办法,是以谢志强自不愿作主动,划出什么道儿了! 凌波微步,乃岷山雪花门独步天下的轻功,灵快之速,天下无匹,司徒香香就是仗此而赢得“凌波仙子”美誉的。她这一施展开来,便如一缕轻烟似的,直射而出。说话间功夫,已发现前面一条鬼影。 白墨临在屋梁上想着这些,不知如何是好,一分神弄得天窗“格登”一响。“有人!”谢志强“璞”地吹灭了灯,众侍卫一阵慌乱,各自寻找兵器,冲出门来。郭子仪乘乱“燕子穿帘’,一跃而下,翻过墙头,消失在黝黑的夜色之中。 谢志强暴吼一声,半截身躯倏地往空中一弹,弹起了三丈来高,随着腰肢一扭一挺,拴在半腰那段断链,给抖得笔直,横里向对方杖着武器攻来的六个方法扫去,但听霍霍几声巨响,随在惊叫声中,郭子仪手下蛇鞭,已然经上官擎天的断链震得无影无踪。 说着,他走到“天网”旁,伸手点住了净空“紫宫”、“关元”、“天府”、“神阙”、“风池”、“腰眼”、“巨骨”七大穴位,下的都是重手法。白墨临顿觉血气翻腾,周身经脉被阻,立时瘫软在网中。 这一袖箭打出,顿时“哎哟”一声,谢志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而上官擎天此时正竭尽全力控制真气不散,猛见袖箭飞来,急足尖点地一式铁板桥,仰射长江。 他不知道她是否和他们一样对他产生了误会,但从她冷漠、严肃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望着她,神思恍惚,心情苦涩。 笃!笃!笃!又一匹快马奔来。蓦地,马上跳下一个娇艳的女人。她浑身红装,红绢挽发,背插双钩,足踏绣花红绒弓鞋,虽已年过三十,却也颇具风姿。 上官红心下大震,倚为天下无敌的浓烟,怎地忽然消失,而谷底骤陷冰窖般的,她心下一琢磨,这冷流好怪,似乎左右流激,一震之下,乃急急收了三昧真烟,定睛细看。 上官擎天接过扁银,急运大力金刚指神功,一式金剪神指,将右手食、中二指夹住扁银,用力一剪,将那扁银剪为两半,两手掂掂,将小的那半递与郭子仪。 后面有一片墨竹林。竹影婆娑,腊梅横斜。竹林旁一座精巧玲珑的假石山,亭亭玉立,一汪碧绿的池塘,池水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涟漪,宛如鱼儿翻着金鳞。 祁连山险峻偏僻,各派高手如林,自己孤身深入,的确凶多吉少,倘有后应当然要稳妥得多。这是上官擎天的一片深意,但他怎知肖长庭内心的苦衷:武林中各门派之间的冤冤仇仇,世代相传,无穷无了,作为一个有见地的武林宗师,他怎愿意让别人,特别是下一代又卷入这场恩怨之中呢?实际上,此行,白墨临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无论生无论死,父辈的恩怨一定要在这一次,彻底了结。。。。。 白墨临遍身脉道,并无损伤,心料他必是中了毒烟,一时昏迷不醒,其实,上官红的混元一气功也不是什么毒素,只是一阵热晕罢了,对症下药,只有用冷气来清醒他的心窍。司徒香香皱皱眉,急急自身上掏出几枚治灵丹,治灵丹乃驱热妙药,一经灌救,自是可保无虞。果然不到半盏茶光景,白墨临已然悠悠醒转。 与那顶大无比的***相比,这和尚恰似同一个模子铸出似的。只不过这和尚显得慈眉善目,圆头大耳,突肚腆胸,未语先笑。才打住,便指着在地上撒泼的***笑了起来。 陡闻不远处一声刚劲的哈哈传来,只闻啵啵两声,白墨临的护心铜镜,竟被这哈哈震得连响两声。白墨临顿时大惊失色,若不是护心镜护着,自己的膻中与中庭二穴,岂不被对方罡气击中?不由怒喝道:“何方妖人,竟敢暗中伤人?” 冰冷的月光,照着奇石桥头的一棵老樟树。 一阵寒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司徒香香双腿夹住树上的梗枝,让茂密的枝叶把全身遮住。虽然夜寒浸骨,她心中却象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一点也觉不着冷。她柳眉倒竖,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满含着愤怒,紧盯着奇石桥角。 魔音,发自母蛇的嘴巴,交拼而作,端的凌厉之极,六杆蛇鞭飞扬到处,异响阵阵,那异响竟分成五个音组,或为魔鬼狂吼,或作天籁之声,亦有仙乐靡靡,复成山崩地裂巨响,不一而足。 上官红一直身子,便已转入内室中去。过了盏茶工夫,已然擎着一个羊脂白玉瓶子和一只精致的玻璃盘子出来,不消说这玻璃盘装的正是千年冰丸,那羊脂玉瓶却是一瓶纯阳粉末。 白墨临回到客店,已午夜时分。卢祖师庙和上官擎天遭遇,上官红不知陷落谁人之手,这些都使他心烦意乱。形势险恶,却又提醒他要谨慎从事。他末叩店门,纵身跃入后院,见西厢房里还亮着灯火。什么人这般时候还未入睡?他从那里经过时,忽然听到里面有人谈到自己,他感到奇怪,连忙将身一闪,隐藏在墙根下细听。 夹峙在两庄大山之间的阴风谷,终日不见阳光,幽深黯黑,两旁绝壁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洞窟,远望如鬼脸夜叉的七窍,阴森可怖,故又称鬼脸崖。这阴风谷因地形险峻,且终年瘴气弥漫,人畜不敢涉足,平日山风从山谷口滚进,在绝壁洞引起共鸣,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啸声,俨如鬼魂哀鸣,使人毛骨悚然! 第151章:风尘仆仆 崖上古木参天,地上落叶如毡,立身崖边远眺,峰峦苍翠,重叠峻拔,渐远渐高,直接霄汉,崖下清溪如带,蜿蜒而流,爷赡群峰巍峨,覆视碧流如带。 此时,白墨临使出来的这招“罗浮一剑”,剑光强烈,同样足有三丈来长,而且爆开来的寒芒有如孔雀开屏,扩及一丈方圆,威势之盛,几乎还凌驾上官擎天的一道青虹之上。 抖擞精神,展开九州神龙无极七八刀法,砍、劈、撩、拦、拔、分、舞,眼到刀到,招如疾风,竟然以一挡八,一时不落下风,拦住众人,不令踏前半步。 他猛的一展双臂,内功由体内发出,霎时之间,他的手臂、腰部、以及腿上,连成一气,陡然鼓起两片翅膀,真的与蝙蝠一样,除了手掌、脚掌和头部是人,其他部分毫无异样,他忽又一振双臂,两脚一蹬,全身冲出树顶,接着又把双手一张,双腿一并,即在空中盘旋飞翔。 这一掌好象毫不使力,连一点掌风也没有,“大手印”练到上乘境界,就时无形无声,一切归于自然,但只要被他击中,不仅裂石碎碑,简直没有一种力道可以抗衡。 如其说是为了使此处千百孤魂野鬼有所皈依,倒不如说是希望地藏主菩萨能施为其无边法力,管束此地的鬼魂不要四出为害他们更恰当些。 上官擎天仗的是两翼劈打,同时双爪捉拿,这时感到一股股的劲力打到身上时,才知对手非常厉害了,劲力甚至不能伤它的肉体,但却被白墨临打得连翻带滚,再也敌不住了。 如豆灯光因微风而晃动,晃动的光芒照看一张如花似玉的粉脸儿,美得令人双目为之发亮。 早料到上官红有此一着,刺谢志强的那一剑蕴含了两套变招,一见上官红来招救援,立刻变招,一记凤点头,闪开匕首,长剑一绞,把上官红的软鞭绞成无数小截。 “依小弟之见,凡是练功的人,气运周天,循行全身,某一条经络的某一个穴道气血受阻,自己自然立可发觉。何况像老庄主这样内外并修的一流高手,心脉枯竭,焉有事前并无丝毫微兆,突告不治之理?” 这七招不但手法迅快,招式变化,也美妙绝伦,但见他钓竿下落,忽然间就像垂杨飘丝,化作了千百条竿影,丝丝下落,有如璎珞下垂从天而降,看去柔软无比,轻盈已极。 两人前面,已多了一个形容枯槁的黄衣老僧,黑夜之中,只看到他一双金光熠熠的眼睛,好像星星般发光。 这一棒自然也落了空,但就在她闪出的一瞬之间,谢志强突然右肩“肋池穴”一麻,整条右臂骤然间失去了力道,一支八尺长的黑棒,砰的一声,跌落地上。 有道是灯光下看美人,她确实是个美人,此刻也确实是在灯光下。 一身黑油油发亮的丝缎紧身衣靠,包裹着她那个玲珑蜩娜的成熟胴体,显得格外漫妙轻巧。 那兄弟看到白兄和三个黑衣人动手,正待跃出相助,眼见白兄已把他们三人一起制住,忽听三缕极细的风声,从庙外射入,贯穿了三人心窝,兄弟立时想到这可能是杀人灭口,这就仔细朝庙外三支丢手箭来处看去,果然给兄弟发现前左首一棵大树上,正有一对神光炯炯的眼睛,注视着殿上,兄弟心中暗暗一动,这就悄悄掠起,扑了过去。 被他一记格开剑势,就震得右腕隐隐发麻,心头吃了一惊,没待他两招攻到,已经翩然后跃,退了开去。 树林远处沙沙沙沙,脚步声响,突然走出八条人影,黯淡月色映照,为首者竟是上官擎天。 两人本以为两人联手的一剑,对方这一男一女两人极难招架得住,哪知娇叱入耳,眼前青虹耀目,一大片寒芒疾卷过来,自己两人的剑,却几乎无法抵挡得住。 一个飘身,落于司徒香香的身侧,将她翻了身面。这一瞧,上官红不禁心头又是一震二眼前,司徒香香白似雪,全然无一丝血色。而且怪异的,是它的肩间有着淡青浮影由显而隐,逐渐消失。 柔白细嫩的肌肤更是细自得以似能掐出水来,黛眉如远山含翠,明眸似水秋水生波,乍见之下,谁又会相信她就是武林中人视为妖魔般的女人。 有人喝声出口,只听“嗒”的一声,一点黑影从斜刺里飞来,一下把杏红衫子少女的剑势挑了开去。 无极和尚这支钓竿的柄部,粗逾儿臂,十分沉重,他攻入之时,用的是竿端,又尖又细,可以运用灵活,封拆敌人兵刃之时,用的是竿柄,那是以沉重取胜。 上官擎天缓缓道:“你杀死了我的父母,我要令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连亲生儿子也亲手杀掉,这才叫一报还一报啊!” 这是一间宽敞的餐室,中间一张八仙桌上,早已热气腾腾,放满了菜肴,主客位上,也放好了银盏牙箸,杯中已注满了琥珀色的美酒。 “那是相信它的灵活和速度不会比我差,不过它到底是畜牲,开始它会发凶的,一旦知道斗我不过时,它当然要逃走,可是有一身的刀剑不入的铁翅,伤几下也许可以,杀死绝不容易,那东西飞翔太快了。” 一片略呈枯黄,敢情就是谢志强从黄绫中取出来的;另一片却色泽鲜明,显然是新从树上摘下。这两片枫叶,四周边上很清楚地还有一圈金黄色镶边。 司徒香香拉着他举步走向左首一间,一道厚厚的紫绒帘幕,从中间徐徐分开,两人并肩跨入,上官擎天这才发现两边各有一个娟秀的青衣使女拉着绳子。 夏日火炉,姑苏水道,烟箱寒水,水面浮荷,活鱼腾跳水上,小舟往来水间,只有江南,只有姑苏,方有这般天上人间,不似人间的美景。 白墨临不但接下了上官红的一片竿影,还一路反击过来,原来她虽是随手挥剑,或封或攻,运剑击敌,但却双肩不住的晃动,脚下随势往前移上,这七八招就逼上了七八步。 白墨临见七人衣饰朴素,毫不起眼,一人发端捎了一朵大红花,一人腰际挂了一条黄腰带,一人背后挂了一张蓝披风,一人穿了一双绿鞋子,一人围了一肩紫缎巾,一人全身皆黑,连脸也用黑布蒙住,最后一人头发、眉毛、皮肤俱是白色,年纪却偏偏最轻,模样甚是骇人。 第152章:擦肩而过 谢志强的面色苍白,神情萎顿,目光黯淡,举步蹒跚,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病入膏盲的废人。 借着衣袖掩蔽,双目微启,根本就没有闭过,但在烛光微微一暗之际,只见房中已然多了一个身材矮小,身穿一袭黑色长衫的人。 说着,操手入怀,取出一个闪亮发光的巧铜盒子,打开盒盖,里面赫然是半幅丝绢,和一小撮色呈五彩的“龙须凤尾丝”。 但这一次见到的谢志强,不仅衣履光洁,举步沉稳,神态也毫无疯状,竟和前两次所见遇然不同。 挡在身前已结集了五百精兵,人人怒目厉视,手紧握斩马大刀,切齿忿恨。他们究竟会否一涌而上,杀将过来? 被她戏弄的经过,都涌向心头,满腔怒火,也就立刻烟消云散,非但不以为的刁钻难缠为可恼,反而觉得她天真可爱,当下便喜孜孜的进得镇甸,一问,此间竟是在叉,乃是在洞庭湖之北,原来那梢公吓破了胆,故尔找最这的地方便上了岸,往京城和东北方向不对。 说着,一拱手,他早见身后那琅琊山之下,所有附近江岸,均可一览无遗,唯有右面琅琊山延伸到江边,想必她绕过琅琊山而去。所以才见她的身影。 自顾自的走到溪畔,杀鸡去毛,然后再找来一些枯枝,生起火来了,将两只野鸡,穿在她那辆西洋剑之上,就火炙烤。 眼看两人躺下,急忙朝谢志强使了个眼色,身子滚动,躺到地上,左手衣袖,盖住头脸,稍稍留了些空隙,以便觑看房中动静。 白墨临想了想,道:“一般夜行人,大概都在二更过后出动,但这里情形不同,我看还是过了三更再去,较为妥当。” 司徒香香是甜在心里,笑在面上,心花怒放,百感交集,这谢志强性情刁钻古怪,顽皮难缠,常以戏谑为乐事。 但是,她心地善良,纯真无邪,人又生得花容玉貌,仪态万千,又加上轻功绝伦,有妻如此,又有何求。以前我总想上官红能和司徒香香一般美,那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怎料到司徒香香竟是的本来面目。这岂不是天从人愿。 他自幼练剑,家传剑法,既是以快速见长,自然是主攻不主守,一剑出手,后面的剑招,就绵延不绝,连续攻出,寒芒飞洒,快同闪电。 白墨临掩上房门,回到榻上,盘膝坐定,正待趁这段时光,调息行功,做上一回功夫。哪知才一坐下,但觉心头思绪,纷至沓来。 此人浓眉如墨,眉心有一粒豆大的黑痣,一直很少开口,但从他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是位颇工心计的人物。 上官擎天大袖反卷,涌出来的强猛力道,斜扫出去,但听一声哗拉拉巨响,一张木椅连同茶几,被他袖角扫中一下,击成粉碎,木屑纷飞。 并且边烤边用鸡子内挖出的鸡油,揉入盐巴,来回的在鸡身上涂着,不久,阵阵异香,已然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司徒香香衣衫尽湿,好在她虽不识水性,但因身具武功,提起丹田之气,一时倒了不会灭顶,气得一抹脸,白墨临却愕然而惊,只见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 而是上官擎天的掌法神奇,功力高绝,迫得他只能一味招架而无法还手,且形势危急,为了自保,所使出的缓兵之计。 是个虬髯壮汉,坐在靠墙一张竹桌边,短衣短垮,敞着胸口,露出前胸一大片黑茸茸的胸毛,配上满脸虬髯,宛如一头狰狞的黑猩猩。 那伙计原是为了刚才替四人倒的茶。放在几上,大家都没动过,怕她们瞧出破绽,才进来探探口风。如今眼看大家丝毫没有动疑,不禁脸有喜色,连连应是,提着水壶回出身去。 白墨临坦然自在的回视着,四目交投,两人不约而同的回想昨夜的抵死缠绵,以及那绵绵无尽的情意,顿时又拥抱在一起。 想不到,才几日不见,上官擎天不仅较以前清瘦了许多,而且脸上也比以前多了一抹忧愁。 两人内心充满了温暖与怜爱,正欲…… 两人攻出的剑势,愈来愈见凌厉,但黑衣人以一双肉掌应敌,身不离三尺方圆,两柄长剑在是急如骤雨,前后夹攻,却连对方的衣角也无法刺到。 白墨临见她笑容盈盈满面,一副小女儿天真之态,心中一甜,不禁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就唇亲了一下。 他的身躯又胖又笨,落水之际,何异石沉在海,早喝了一口水,那一口水一喝,又加上一呼吸,水便由鼻腔中喷出,一时间心中发慌,真气就提不上来了,虽然他冲出水面,但已喝了好几口水,这工夫已是两眼翻白,唔唔哇哇吐呕不停。 白墨临这才含笑廷客登楼,由上官擎天前导,一行五人,鱼贯进入楼上小厅。 只见姚雪的脸上,那白的地方,顺着她头上的水往下淌,已越来越宽,现出来粉嫩的娇颜,恰似出水芙蓉,同时也记起上官擎天先前的话。 白墨临简直有些爱宠若惊,忙取出丝巾,拭了嘴和手,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欠身一礼,道:“小生白墨临,见过三位老爷子。” 一幕一幕凌乱的从脑海上浮现而起,一时那里哪里还静得下来?索性睁开眼睛,仰首吐了口气,略作澄静。 谢志强一掌拍出,正好碰上白墨临的剑势,寒芒飞洒,一下削了他一根食指,鲜血迸流。 同时,他又但觉右肩一麻,整条右臂,立时垂了下去,夺来的长剑,当的一声,堕落地上。 房间下沉的时候,墙壁却未见移动,从窗口望出去,园中景物都在缓缓上升。 只见她身披白纱,飘然飞舞,曲线玲珑,曼妙多姿,肤如凝脂,晶莹似玉。 尤其是那娇靥上,更是露出欢愉的倩笑,直对着白墨临翩翩飞来。 这表示地底也有和楼房同样大小的空间,整栋楼房,原是一座设计巧妙的机关陷阱。 就在榻上,把日间和上官红下棋时记忆下来的七十二式擒拿手法,缓缓复习了一遍,但觉这一套擒拿手法,愈练愈觉变化奇奥,精妙无方,心头大喜过望。 此刻眼看那黑衣人举步走来,双方相距,还有三尺光景,上官红突然一个翻身,口中一声冷叱,双手齐扬,屈指连弹,两缕白烟,直向黑衣人当面飞洒过去。 跟他同桌,却是个瘦长汉子,穿一件青布长袍,头小身子细长,弓背缩腰坐在那儿,乍看之下,活像一只大螳螂。 因此,贱人的心底好怕,怕有一天,大贱人再重现江湖,掀起风云显颜色,他这个小贱人,便再也不受重视,从高处坠下,被大家唾弃。 第153章:欲擒故纵之术 白墨临的脸孔禁不住的微红起来,额头上也淌出几滴汗水,他依旧没动,甚至眼皮也没眨一下。 她的身子还没移动,远远的山林之间,突然响起一声清越的铜锣之声,众人闻声俱皆一惊,齐都举目瞧去,但见长空之中,数点黑影绕着一颗大树盘旋,始终不见飞去,这情景看得大伙俱皆一愣,猜不透这是什么原因。 到得那儿,心中陡地一震,只见当前已影绰绰地立着三条汉子,可也怪道,那三人俱各平伸两臂,手掌伸开,掌心之处,各立一双鸟儿,只见那立在掌上的鸟儿,振翼屡屡,扑扑有声,哀鸣不已,几经挣扎,也挣不脱所站掌心。 年轻人双目之间忽地射出二道骇人的芒,他缓缓的抽出腰际的宝剑,冷冷的望着谢志强。 三天三夜。 白墨临眨眼之间已击出七七四十九掌,非但没有将郭子仪力毙掌下,就连他的衣角也没沾上,不禁顿感脸上无光,他怒喝一声,身形暴起八尺之多,往郭子仪的立身之处罩去。 他两人就像两尊石像般的站在那儿,就连眼皮也没眨一下,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屋里只有一床一几,临窗的几案上,放着一盏油灯,灯下铺着纸笔墨砚,一个穿玄色长袍的中年人,正伏案挥笑,不知在写些什么。 白墨临没动,甚至连眼皮也没眨一下,因为他根本不敢动,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他生平仅见的高手,他突然想起谢志强跟他谈起的一个人。 他喜欢看别人脸色转变的那副模样,尤其是当对手一脸绿的时候,他手中的剑一出,一个碗大的伤口狂飚出鲜红的血,溅在那颗滚落在地的人头上。 司徒香香一看果然,只因那边受山坳所阻,视力无法达到,只有用耳朵细听,但闻沙沙风响之处还夹上禽鸟哀鸣之声,分明有人在那儿骚扰鸟群。 伙计方自苦笑了一下,大门口那深垂着的门帘一掀,卷进一阵带着雪花的寒风,也卷进两个满身风雪的不遭之客。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变青,由青转紫,由紫转绿,终于他扛不住了。 谢志强铁青的脸,时而气愤,时而惊讶,因为他行走江湖多年,历经大小战役数十百仗,却始终未曾见过如此怪异的轻功。 虽然是居高临下,视界辽阔,但由于距离太远,却没法分辨来的是什么人。 白墨临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单凭衣著,足证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正想轻轻退回去,却听那人口里喃喃念道:“……地骨皮三线,川贝子二钱,硝蜀椒三钱,蛇藏子一钱半,瓦松皮,鲛鱼甲各二钱,甘草一钱,透骨柴四钱…” 那是两个女的,一身青色劲装,外套一件羊皮披风,头上戴着皮帽,同样的也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 谢志强疑心大起,一探手拉住被角,用力将棉被掀了开来,同时幌燃了火摺子。 闪烁的火下.只见那人乱发披面。脸色苍白如纸,身上裸无寸缕,遍体都是纵横交错的刀伤,半条棉被都染满了血水。 却见一道紫黑寒电,如闪电般快速地划过众人的眼帘之后,白墨临的手抚住喉咙,焕散的眼神,惊讶的望着眼前这名年轻人。 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流出,他惨然的笑了笑,五尺长的身躯便缓缓的倒将下去。 由那露在外面的眼睛和鼻子推测,两个人都应该还很年轻。 老僧再仔细地朝那老太婆身上一打量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老太婆那双手颇不简单,十指粗糙坚若铁石,指甲长的有若利剑,更怪的是她那双手齐腕以下,乌黑一片,仿佛曾练过某种独特武功。 她的声音激动无比,是的,她不能为了一部武林奇书,而让“朱红女侠”死在“幽灵老人”之手? 他探头进去一望,却见床上有个人正拥被蒙头而卧,房中更充斥着药草味和血腥气。 一行人边走边谈,已到达他们的住处。那也是一个天然石洞,人口小,里面却很宽敞,而且大洞中还有小洞,可以辟为单间。同时,由于入口小,地势高,外面的人不易发现,而里面的人,视野却很辽阔。 这张脸再也不是充满污垢,而是一张绝色佳容。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给你两巴掌之后,又跟你道歉。 奇怪的是,他们两人就如同两尊石像般的挺立着…… 刹时间,众人似已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各个瞪大着眼,张大的嘴,半晌吭不出个屁来。 夜渐渐深了。 一阵恼人的秋风呼啸而过,将他两人的衣裳扫得“瑟瑟”作响。 身子笔直的一撞,两手突然幻化地交叉挥出,十根尖尖的手指,电般地照着上官擎天抓将过去。 他大吼一声,双掌忽地向前推出,但见园中的花草树木都被雄厚的掌风扫得“咻咻”作响。 说说谈谈,已抵滩头,三艘硕大无朋,精致华丽的海船已泊滩头,待接渡贵客出海。 但见数道金光笼罩在谢志强的身旁,他冷笑—声,身随剑走,潇洒异常。 当众人见着这种血腥的场面之后,欢乐的气氛刹时滑落谷底。没多久各个起身告辞,临走之时,几乎都不约而同深望了白墨临几眼。 年轻人身形一顿,反手一刺,挽了个剑花,斗然间突见他纵身一越,紧握剑柄,笔直的朝白墨临的心口之处而来。 今夜已是第四个晚上,他们没有拉出屎尿,没有眨眼也没有动。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能忍受寂寞,忍痛苦、忍受饥饿,忍受一切困逆的环境。 他适才饮了四十几坛的酒,问题是他早已吐的干干净净,甚至胆汁、苦水都吐光了,眼前他的体内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水份。 白墨临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倒些药水涂沫在脸上之后,那绝色的面容忽地间便消失了。 搞不好哪天一刀捅死你之后,还为你披麻戴孝。 他上衣的钮扣已然打开,露出深藏的亵衣,紧紧的裹住那两颗碗大的胸膛。 那中年书生凝神倾听着,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片惊容,最后骇异的道:“这是准备一网打尽,斩尽杀绝了?” 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锣鼓之声敲起,自有那些抬棺材的人点了烛,烧了纸钱,然后挥起大铲和圆锹将那座小坟挖开。 她一面低语述说,一面抱住上官红的腰,边说边哭,宛如梨花带雨,楚楚堪怜。 苏州的景色宜人,杭州也不差,虽然两地米产不足,但是特产相当丰富。 司徒香香沉吟了片刻,便负手缓步行了过去,经过那间客房窗外的时候,脚尖微垫,飞快的向屋内扫了一眼。 “天底下想赚这些银子的人很多,但敢来的没几个,既然来了,多多少少也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养蚕、制茶、造纸为此地三大产业。 只见那三个汉子,一色青袄,衣袖卷起,两只手臂刺着八匹骏马,心下不由大悟,原来八骏暗志,在乎刺在臂上的马儿。 第154章:三长两短 原来上官家的乌芒珠是用钢管弹簧发射,极是威强霸道。 秋去冬来,中原北方,已经开始飘舞着雪花,桃花岛上,却仍然温暖如春,毫无凉意。 白墨临低头看看自己那微显凸出的腹部,不禁记起前恨,心坐一酸,险些又流下泪来。 满山遍谷,桃花正盛,如绣如锦,美不胜收。 那乌芒珠打制得别出心裁,射中人身登时散裂为七颗,每一颗通体皆是芒刺,深扎入肉。 受此伤者,若是不死,终身留下一块黑色疤痕,永不脱落。 这等以美色迷惑心神之术原有几种境界,到了最高境界之时,根本不须暴露胴体和歌舞,只在颦笑言语之间,就可以勾去对方魂魄。 白墨临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这才发现已到了莲花峰下的梅花谷了,虽然艳阳当头,但梅花峰的峰巅,却仍隐藏在云气间。 只见灰衫中年人的身后八九丈处,竟仗剑紧跟着一个上穿黄绫罗衫,下着百褶黄裙,腰系金丝鸾带的绝色少女。 他立身之处,正是绝情谷的边缘,他循着方才那声娇叱,凝目一看,只见由梅花峰下,正有一个身穿灰衫的中年人,手提一对判官笔,电掣驰来。 俗云: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开始的一段时期,当然是阴魂不散掌郭子仪占尽上风。七星剑在城中,不论走到哪里,都难见到一到好脸色。 白墨临的气息,反而越来越弱,眼见将死。 谢志强猛然记起方才看见秘册上,有一段叙述“闭穴止伤”的方法,连忙又从怀里掏了那本书来,照着书上所说的穴道部位,胡乱地拳敲指戳了一番。 茶馆不卖茶,酒馆不卖酒!很明显的,阴魂不散掌是在运用势力,有意促使七星剑“发作”。 白墨临一听,急忙回头,只见一个苍发银髯,身穿月白亮缎袍的老者,和两个年约二十八九岁的青年,刚刚停在三丈以外。 但她这时,却黛眉飞剔,靥罩冰霜,明若秋水般的凤目,正闪着冷辉,直盯着前面急急飞驰的灰衫中年人,尤其她的快速身法,宛似星飞丸射,手中宝剑,更是寒芒四射,一望而知是一柄利器。 细看灰衫中年人三十余岁年纪,生得修眉细目,黄净面皮,唇上蓄着八字胡须,头上发髻已散,额角已渗油汗,频频回头后看,显得十分狼狈。 闻言之下,大感震骇,这奇丑如鬼,年纪比自己大上至少一倍的女魔,竟然会承认爱上了他,确实是非夷所思的怪事。 他假作漫步回到茅屋,一人屋门,身形立动,快如闪电般从茅屋后门飞纵而出,两三个起落,便掠进林子。 细看黄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生得冰清王润,容光照人,两道黛眉,斜飞入鬓,通梁琼鼻下,两片喷火樱唇,实在是秀美绝伦,只是在气质上,含有狡黠多智的意味。 而这种可能,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他今天尚非完全无用之身,自然犯不着出此下下之策。 她这时才看清白墨临,面如敷粉,唇如涂丹,虎眉朗目,顾盼神飞,竟是一位丰神俊美,秀拔超群的英挺美少年。 那人身披一件深红色的大袍,头上乱发覆面,使人看不出是男是女,但他陷身在三大高手合围之下,却一点也不慌乱,几次揉升,已达树顶。 一绕过翠屏,即见上官擎天、谢志强等十六人,个个神情凝重,正鱼贯的由栏台外走进室内来。 所以她们不得不施展出这等下乘手法。 众人听到此处,都出了一身冷汗。均想这等永无终止的活罪,谁受得住?远不如眼前饮刃而死。 但这等手法在她们高手施展之下,力量之强,就不是别人可及。 上官擎天生性阴沉,向少言笑,往往一句话出口,语味冰冷,一如其人。他一直没有开过口,此时更是满脸寒霜,一双冷冰的眸子,死死盯在白墨临身上,直看得白墨临心里发寒。 “你问得好,第一,本寺长老被逼出手的话,便显示现下任职的人过于无能。第二,本寺长老连我在内,一共四人,那三位都是你师伯,你也是知道的。 的膝盖上,横放着那柄锋利的短剑,他焦急不安地,用手不停抚弄着剑鞘上的花纹,手指微微发抖,足见内心正熬受着无形的煎迫。 谢志强的居所,曲线是江,这些小圆圈是代表枫林,沿山麓分布,而这叉的记号,是在枫林尽头,我们无妨据此一探…… 时间悄悄地过去,脚下的潮水,已经快要涨到股下了,但他们连挪动一下身子,似乎也忘记了。 他们眼下无一不是年逾九旬的老人,筋骨已衰,除了内功益发深厚之外,若论血气之勇,自然远不及精壮之人。因此他们出手之时,若然万一发生不幸,本寺焉能忍受?” 犹之如同样一套拳法,在内功深厚之人与功夫浅薄的人手中使出来,威力便大不相同。 只见雪峰道长转身从一名大和尚手中取过禅杖,杖尾在地上一顿,登时穿透方砖,陷入半尺之深。 因而彼此间也甚少摩擦,无极和尚身世坎坷,事故老到,能辨他人气色,也能忍人之不能忍,故亦与上官擎天无芥蒂。只有一位震天手郭子仪,由于身材瘦小,其貌不扬,平日常遭上官擎天揶揄,虽因为己之掌门身份,每每不与计较,但在心底下多少总有点不痛快,只要抓住不露痕迹的报复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的。 两人一先一后,奔到那人身边,只见那土人俯伏而卧,整个面孔,陷在泥中,一柄蛮刀,抛弃在五六尺外,头顶附近,洒着一大片鲜血,左肩头,却留着清晰的一只漆黑掌印。 海潮澎湃地冲击着礁石,日影当空,已是正午。 临海的礁石之下,有一个半淹在水中的洞穴。 日丽凤和,傍午时分,距“芦花荡渡”渡口半里之遥的枫树林中,一个身着五彩锦袍的老者,和四个装束诡异的中年人,围坐在林空地上,喁喁小语。 这时,正当午刻潮水上升的时候,那洞穴出口,大半都浸沉在海水中,只露出一小半洞口,又被另一块礁石掩住,四周沙丘乱石,星罗棋布,不知道的人,万难发现这里竟藏着个宽足容身的石洞。 上官擎天的掌劲方吐,眼前一花,顿失老人形影,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看出横里掠过一条人影,捷逾鬼魅,刚好从掌劲锋缘掠过,救走老人。 第155章:洛神有赋 谢志强哭丧着脸道:“到了离江岸尚有三五丈左右,千面人妖又大鼓如簧之舌,说是江岸水浅,生恐小船驶进淤泥搁浅……” 在川峡操舟多年,深知地理,知道何场坝水势最奇,平日奇险,越遇到狂风暴雨或是浪头大时当地反倒平安。只要知得水性,便易渡过。当日风浪虽不甚大,凭着多年经验决可无事。 三个人相顾失色,郭子仪快马加鞭,通过一条不太长的狭谷,地势渐行开阔,再行里许地,便见到不少散乱奔窜的马匹,且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顺风吹来。 本想招呼客人不要害怕,为了双方说话耽延,船人见客厚道,个个卖力,不等说完,已离漩涡不远,匆匆未暇招呼,连忙赶出,当地水势奇怪,最后那个大漩涡下有两座礁石,不知底细的人如由侧面避让,非被漩涡卷去,连人带船一齐葬送不可。必须相准上流水势,乘着浪头催动,由漩涡当中穿过才可无事。 上官擎天骇得全身发抖,两条腿软得更似煮熟了的面条,几乎要瘫下去,对唐寂寞道:“这位黑面壮士,你亲口答应不杀本府,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此时他已快到石头城下,突然,一阵震荡耳鼓的怪笑之声,由一座密林之中传出,心头不由一动,晃身疾向发声之处射去。 就在长安街往北的一段路上,离端门不远,带三人来到一座高大巍峨的府第前,请三人站下,自己拾级而上,对站门的卫士说了些话,然后招呼三人进门。进了门,一条甬道直通一幢楼房,房前站着十多个校尉。 哪里管得了什么后果,理也不理,拳拳与雪片难分,纷纷朝上官擎天头下罩落,一气打出十余招,步法一变,攻势又向谢志强等远扑。 白墨临看着那黑面老者语落身隐,不由叹声。 他沿着江岸疾奔了一程,已然望见了金陵的石头城,这才把脚步放缓,徐徐前行,脑际却是思潮起伏,涌现出许多问题…… 另一面,大半轮白月已挂松梢,赡魄始生,明辉未吐,空林无人,光影昏黄。 人家谢志强在庄前一带。时见村童野老出没暮云烟蔼之间。只远方豆棚瓜架下聚着些乘凉村民。庄后一带并无人影。寻到松林小亭上去坐定。 上官擎天见那亭建在一堆山石之上,高及林表,眼界甚宽,正是临风四顾,极目苍茫。忽见亭后一片疏林掩映中现出一段红墙,相去约两三里。方想主人曾说庙在林内,如何相隔这远,莫非另有小庙不成? 谢志强比个手势,当先入亭,白墨临等三人鱼贯而入,只见亭中支着桌椅,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正端着酒杯坐着,一名侍女正替他捶背,另一名侍女则在一旁侍酒。 糟糕,蹄痕突告左转往东,再往前行数里,便是崎岖山路,马儿踏石无痕,线索遂就中断,顿失凭依。 正寻思间,忽听远远传来一声清磐;处此幽境,又闻梵音,越觉尘虑尽蠲,悠然意远。一时引起情趣,便顺松径,踏着斜月淡光往前走去。 谢志强掌指同出,硬朝郭子仪全身攻击,其速度快得惊人。一阵“卟卟”之声响起,他掌指无一落空,招招打中。 不料郭子仪毫无所惧,分毫未伤,扑势竟越来越急,吼声展遍森林,有天崩地坍之威,白墨临一见大惊,立刻展出所学,身如流星旋转,霎那间展开空前奇斗。 他大摇大摆走到吏部衙门前,向站门的公差打听大舅的府第。站门的四个门丁相互瞧瞧,脸上现出诧异神色。 京师应天府最繁华的地方在秦淮河两岸,自江东门、三山门、聚宝门、三山街一带,可谓店铺林立,人山人海。 内桥东南处的取环寺一带,游艺杂耍、百货纷陈,是个最最热闹的去处。凡到京师来的,少不得前往一游。 这日偶由万县贩货回来,沿江而下,欲返江西,路过牛角漩,发现本门遇敌信号。 那信号乃是一盏上插七枝香头的白纸灯笼,看去毫不起眼,但那香头只一点上便永不会熄灭,照例只点一枝作个记号,敌人越强,点香越多,这时竟点燃了六枝,知有强敌寻上门来,不禁大惊,忙即泊舟上岸。 这正是唐寂寞最初的构想,欲以谢志强的命要胁,迫他撤走官兵,这样便可在毫无危险的情况下将唐家的人救出,一起远走高飞。 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件夜行衣,眼见天已大黑,三个人随即穿房越屋而去。 白墨临身法快逾闪电,倏忽已到密林边缘,闪眼往里一看,只见林中一排站了三位红衣喇嘛,面对着喇嘛,是一个猴形矮小老者,双目炯炯,闪烁不定,一看便知是个奸狡之徒。 这花园没有里非公家的大,但楼台亭阁却应有尽有,奢华也不下于霍家。众人由花间小径来到池塘边的一座琉璃亭内。 白墨临回到旅舍,闷闷不乐,门丁讥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幸好没向郭子仪等人提过司徒香香,否则岂不丢人?这人世间的冷暖,当真恼人。 白墨临各唱山歌,口中吆喝,一步一步挣命也似拉着各人的船,所行多是江峡危崖上面的羊肠小径,宽处极少。那一带又是水碧山青,江山如画,加上远近风帆一陪衬,本就风景清丽,非常美妙。 白墨临欲语未语,但觉身子一麻,一阵昏眩袭上头来,马上昏昏入睡。司徒香香指着地上的丸子,道:“大哥,这是什么东西?” 走着走着,忽听滩声若雷,奔腾澎湃,呼呼乱响,定睛一看,原来是几条大小瀑布玉龙倒挂,界破青山,与崖上松涛、江中骇浪汇为繁喧,更增壮丽。 瀑布下面,江流激溅起来的水花又似狂雪奔涌,烟雾空漾,映着日华,幻为银彩,端的好看已极。二人贪看江景,又把寻路之念忘掉,就此忽略过去。 后园一带必有园林之胜。夏日天长,饭后见天还早,太阳尚未落山,问知后园未住女眷,一时无聊,便照所说信步走去。 白墨临见来路庭院中到处都有人乘凉饮食,笑语甚欢,听语气多是寄居的外客,行处是往后园的走廊捷径,因相隔远,也未在意。等到绕往后园一看,园中庭台掩映,花木扶疏,布置甚见匠心。 只是前面那么热闹,那好一座园林却只遇到两个浇花的老园丁,此地不见一人,到处静悄悄的。 从洪武门到承天门,有一条笔直的大街,街两边一边是六部衙门,一边是五军都督府。 他漫无目的地缓步前行,只觉脑际紊乱如麻,毁家时的一幕血淋淋往事,突又涌现心头…… 第156章:将成万古 然而白衣女子不避不惧,正面上官红而立。然而她目光所落,并非上官红,而是在上官红后的人。 她凝视着当中那位灰衣人,一手缓缓抬到眉心处,手腕一沉,五指如妖菊绽放。 相思的长发,秋云一般在地上铺陈开去,苍白的脸上却不知不觉,点染上一抹嫣红的颜色。 或许是霞光的返照,或许是她沉沦的梦境。 她全身的衣衫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体上。天地间最后的一缕霞光在她身上绽开朵朵祥云,将这种人间的至美点缀的更惊心动魄。 这岭上风光自与别处不同,一伙五众,到得这里顿觉心旷神怡,岭上万松夹道,丘壑丛集,远跳浩海,一望无际,渔帆点点,翩如白羽。 各各俱在座中,还有男男女女,好几个不认识的客人,这几位客人,都是白发苍髯,年逾知命,或近占稀,惟精神矍烁,比起血气方刚之壮年后辈,犹为健硕,况兼诸人眼神内蕴,炯炯锐光,一望而知,全是内功深湛,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白墨临要待运笔招架,乍觉有万钧压力,压在他那只持剑之臂上,抬不起手来,只一瞥,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铁笔书生递招之顷,竟是笔掌齐施,左掌一翻,扬起一阵罡风,疾地掠到,压下了上官红的持剑之臂,克制了她,动弹不得;右手笔疾递,竟是点到白墨临的胸前的“将台穴”。 上官红一急,既抬不起臂来招架,要待移形换步,从旁闪过,但哪还来得及,已然全给铁笔书生封死当堂。 司徒香香自知难免,心中一酸,两颗泪珠儿夺眶而出,闭目待死。 白墨临抬起她苍白的下颚,恣意亲吻她柔软的双唇。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此刻心中最强烈的,不是即将功行圆满、彻底觉悟。 相隔尽头,本是一块怪石立在当地,先见那石孔窍非常玲珑,上面生着好些香花秋卉,觉着好看。 反正无事,一面观察地形,就便近前观赏,就知前半这一段崖壁间好些裂缝,深浅不一,因有杂草遮蔽,没想到内可通行。 不但如此,在继后的第四、五、六日,白墨临前来将银子和晶石交给上官红,即使遇着狂风暴雨,他仍毫不间断…… 女孩霍地丛小布袋中抽出一件精光四射看似无比锋利的物事!群雄犹来不及看清她抽手什么东西,也来不及阻止她,她,已经紧执这件物事朝那孩子。 要知臬司掌管刑名、藩司与知府掌管徵税、屯妞、水利.民生,俱是油水之位,然而都司掌管军事,却与他们甚少相干,油水自然仃不会分给蒙平衣一份。刚才他们送给危命的见面礼,蒙平衣其实并无夹份,宫正说上了他的名字,已然是念在三司同胞之谊,算是十分慷慨大方的了。 白墨临解开他背后的棉被,快手割开,抽出里头的棉花,丢入火海之中,棉花烧成灰烬。 白墨临抱起相思冰冷的身体,轻轻放在柔软的藤蔓上。他俯下身去,拂开她脸上的乱发,反手从背后抽出金箭,深深插入她头顶上方的土地中。 “恐怕……会来不及了!他虽居于此带以北,但至少也需一柱香的路程,若要来回,恐怕非要两柱香不可,但那孩子于一柱香后更会再度血如泉涌,相信……已不可能的了……” 白墨临身攀上峭壁,到得峭壁便是坦途,但见一片平坡之中,却是荆棘满途,只有一条窄窄小径,直通前面山脚。 郭子仪心头一亮,端木朔不走小径,却从峭壁,大抵是考验自己,也不作声,小径迂回曲折,又越过几重岗峦,这里又是另一境界,荆棘已是荡然无存,惟见苍松古柏,每棵高可参天,都是千年以上,形似苍龙撄海,丹凤朝阳,满树盘着枝藤,藤梢枝枝下垂,随风飘拂,却是到了岛之绝顶。 及至转过石后一看,原来当地石质不坚,又受洪水常年冲激震撼,裂缝甚多,石后两条大缝更是宽深,不但与外相通,山石错落,易于上援,靠左一面还有一条天然斜坡,可以攀升崖顶。 那缝深约数十丈,连对面裂口外的山容均可窥见。 只是形势险峻,高低不平,不大好走。这一喜真非小可。忙一定神,往里走进。 正是彭水下船不久时,买办食物回船那两个精壮汉子,但见他俩此刻装束,与在长江峡口所见,迥然不同,那时他们是衣着粗缕,乡下人打扮,此刻却是锦衣丽都。 “在你们与主人的灵魂同化的那一刻,属于你们自己的肉身就已经死亡,你们是将自己的灵魂寄存在主人前世、今生、未来的三生影像,才能行走于世。而胎藏曼荼罗阵的力量,正在于能化解数世轮回,正是三生影像大法的克星。因此,刚才胎藏曼荼罗阵中,你们受轮回之力,已经神形俱灭,化为尘埃!”她的声音不高,却极其清越,震的诸人心头都是一惊。 霎眼望去,仿佛似个武官装束,再望上官擎天这老头,不由心下骇然。 你道上官擎天如何装束,身披绣袍,饰以珠片,顶戴衣冠,气度轩昂,绝不似初见时的朴素模样,俨然是个大贵人的扮相,这可怪了…… 忽睹铁笔书生听若罔闻,一劲儿奔到跟前,恶狠狠大毛笔点到,心上一颤,顾不了再迸出魔音,回剑自守,横削铁笔书生持笔之腕,这一招正是剑招中的“周仓献刀”招式。 血影运转,似乎急欲博人而噬,然而主人却神游物外。那光团咝咝乱响,跃动不住,却终究无法从那人掌心中脱出… 她的声音宛如来自天际… 白墨临眼前一亮,陡见面前一座宫殿形式的大建筑物,粉墙百仞,密布蒺藜,中间一座门楼,金壁辉煌,气象万千,门楼下面,开着两扇大铁门,门外百数十个武士打扮的汉子,手提明灯,耀得如同白日,躬身迎接上官红。 不知为何,每次看见白墨临的时候,司徒香香总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仿佛在世上与她最亲最近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谢志强在前,上官擎天随后,昂步踏入,直穿进去,走过一条长长甬道,乍见一座花园,园里假山玲珑,回廊曲折,楼台水榭,风光壮丽之极…… 铁笔书生噫了一声,倒拖大毛笔,翻腕避过,才一闪过。 上官红身形一抖,又亮出“魅影百变”招式,一时间人影幢幢,杂沓而至,朝着铁笔书生团团围攻。 走到中部,看出左边坡道通体石质,不着寸土,草木不生,却是平整倾斜,一直到顶,比起外面所见还要容易得多,直可缓步徐行而上。心中大喜,忙忍伤痛顺路走上。 夜已渐寒,司徒香香身上的衣衫双异常单薄,她不期然蜷作一团,在风寒露冷的街角瑟缩,可是即使如此,她的心仍在记挂着白墨临,不断心想。 她看着那个在母亲怀内痛苦鸣咽着、为不想与母亲别离、为生命挣扎着的孩子,目光不朗然流露无限怜惜…… 第157章:峰回路转 身穿灰布道袍,头上挽个麻姑髻押一根竹簪,盘膝坐在蒲团上,手中拿着一挂菩提子念珠,面前放一张尺把高短腿长方几,几上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据说司徒香香那般的好轻功,还留下一处小脚印儿,她那一双天足就没有痕迹。铁铳是她下手偷的,那么粗的铁家伙拿在手上一折两断,可见她内外功全练到家了。” 他们全都痛恨白墨临无比,所以用的绳索乃是铁丝掺牛筋揉合一起的铁筋绳,这种绳索着肉捆着,若是遇着挣扎,铁丝可以深陷向内,磨断骨头,的确是狠毒利害。 但见白墨临面如金纸,左肩伤处,已是衣衫像被火烧的一般,肩头焦黑一片,明显的看出是一个掌印。 白墨临只见谢志强脸上起了不少水泡,面颊肿起老高,心中也有点忍,拔开瓶塞,俯身把药粉洒落在谢志强身上的伤痕处。 吹花、燕黛,两匹马并排儿走在街上,两对眼光前后扫射,左右搜索,少说点总发现有二十名以土奇怪的人物在暗里侦伺。 那层厚厚的花叶,虽然柔软,但花叶下边却是带着芒刺的粗糙根茎。 司徒香香身体重重一颤,白皙的肌肤顿时被划出道道浅痕。 做皇帝的还能不好色?保管他千肯万肯,然后请出大太太慈命压服美儿就范,水到渠成,大事定矣。绿妹妹,诸葛先生有的是计谋,他所以为‘亮’为‘明’,你明白了么? 她秀眉紧蹙,脸上那抹红晕也瞬时褪去,湿润的长发贴上她苍白如纸的双颊,凌乱而无力。 他轻轻呻吟,谢志强赶忙倒出葫芦中火烈白干,浇向伤口,哧哧之声像蚕虫在啃食桑叶,啃食人肉。 “放开我……”她的双手被藤蔓所缚,挣扎之下,手腕也因越来越紧的捆绑而泛出娇蕊一般的微红。而这微红之中,却极不和谐的夹杂着一道道藤蔓勒出的青色凹陷,如白莲经雨,芙蓉依风。 白墨临虽百般不愿惊动他师父的遗体,但看在白墨临似乎十分坚决的脸孔上,只好默然答应,他仍想看个结果。 野兽獠牙狂吼,撕下上衣,甩往地面,突然拔空三丈余,一手猛挥,远处突有黑鸠鸟被吸至手中,猛张牙就咬向鸟头。咔地头已断,嚼咀有声,吃得津津有味,然后又吸食血液,再啃食其肉。 马车再飞起,比方才要快上许多,奔过地面,都创下了深陷的轮痕。 一顿酒喝到二更天,大家回去拾夺行李,明知此去京城至少要住一年,春夏秋冬四季衣服全要带,这就不免要多费一点时间,谁也都没有睡好觉。 她挣扎着,那脉脉水光在软玉一般的肌肤上流走,每一处凸凹,都显出极其残忍而妖异的诱惑。 白墨临只是笑了笑,因为他实在说不出客套话来,接过匕首,已对准伤口,挖梨肉般刮掉烂肉,这种利刀切嫩肉滋味,连郭子仪等人。 上官擎天这种武林前辈,看得都心惊肉跳,头皮发麻,司徒香香早已掩面而泣。 上官擎天武功尽失,不能奔驰,只得雇用马车,一路奔向嵩山。前两天还算正常,除了显出疲惫神态,并无其它异样。 然而这七扇威力,仅仅在于招式变化奥妙冠天下而已,但这修罗扇第八式,却只是一套简单的动作,附加在修罗七扇的每一式之上,便可引发阴气奇功,布成无形的铜墙铁壁。 惊叫未已,但见人影晃动,情不自禁地双双各退数步。神色间满是恐怖,活像上官擎天已经来到眼前似的。 哪知,那些药粉竟然像是轻烟一般,白墨临倾着瓶子往下倒落,药粉飞扑而起,向他的面门冲将上来。 贼人的缎短靠非常讲究,金线绣满前胸后背,软巾上还有三颗大珠三枚灿烂发光的金镜子,为的是黑夜高来高去,使自己人容易辩识,而不致引起误会…… 白墨临的左臂,却已变成紫黑,虽然封了穴道,仍有往心脉漫延之趋向,他却仍装出不在乎神情,专注对付敌手。 马车早已停在路边,平常川流不息的人群,现在都不知道躲在何处?也许听到吵架声,偌大一条道路,只有冷风吹孤草,空荡荡的。 谢志强被瓶里扬溢出来的辛辣味道熏醒过来,他重重的甩了下头,睁开眼来,只见郑麻子大模大样的坐在椅上,手里握着一根鞭子在缓缓的拉动着,目光阴沉地望着自己。 盆大的铜钱,扬起劲风,夹着厉啸,在半空中旋了一圈,夹着雷霆万钧之势,认定于刚削来,其势之猛令人咋舌。 刚刚走到月池边,蓦地天上一声长唳,声如忧玉敲金,抬头看耿耿星河飞来一匹大鸟,五色缤纷尾若缥带,跟随的丫头们欢呼…… 孔雀…… 没有任何人知道小刀儿身上有几把飞刀,落如纸片的飞刀,一手抓满把,五六十支,也不觉得重,何况他又不时利用机会扯回射发过的飞刀,也可谓用之不竭。 健马四蹄如飞,不停敲在硬黄泥道上,蹄声宛如骤雨击瓦,啪啪接连不止,四条腿简直如连在水车上的木轴,化成旋风式的圆,分不清哪双是前脚、后腿马车更如加了速的快箭,车轮刚碰着石头面飞起,尚未落地,又被撞起,如在空气中奔驰一样。 司徒香香冷笑,他仍不认输,一掌就将没了给逼退,但自身血液像挤了压力,瞬间流得更急,实在不宜再运功,以加速鲜血流失。 他将卷在中间的羊皮纸拆下,先拿着那对判官笔,在火光下细细验着。最后,他在笔头末端处找到一个小字,却是镌着个“总”字。 他想了一下,没有法子可以明白此字含意,转觉此事无关重要,好奇心也消失了,便拿起那张羊皮纸,又待卷上。 那张羊皮纸边缘不齐,大概撕开时太过匆忙或粗心,却是折叠着的。 他停歇一下,然后单用一只手把那张羊皮纸打开,只见里面敢情是个粗糙的地图,旁边注着“美通”两个字,他一眼便认出那是上官擎天的手笔来。 方法很笨,却不失为方法。尤其白墨临经过长期可力训练,花了四五年时间去找寻雪神貂,凭的就是一股坚韧耐心、耐力。如今他已将洋流当成野兽,猎物,无比韧性也展开,不停地射飞刀。 小伤果然造成大伤,郭子仪虽然及时想到,将谢志强射出的飞刀扣在手中,但无尽的飞刀仍不断,使得他上身出现斑斑点点腥红伤口,血丝也慢慢流出,纵使他吃再多的禽兽血液,也补不尽往外流的浓血。 第158章:逢凶化吉 他缓缓将那柄剑抽了出来,就觉一道寒光扑面而来,这柄剑黑沉沉的,没有剑锋,但却莫名地给人一种极为锋利的感觉。 便自离座上前伸手揭开了盘上的盖绸,一片霞光,顿时现诸眼前。 盘子里,珠光宝气,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饰物,明珠美玉,翠玩巧饰,各陈眼底。看来质真货实,俱非寻常物。 白墨临稍微舞动了一下,那剑感觉极重,但挥舞起来又丝毫不觉费力,真气微一运转,便直达剑尖,爆出丝丝火花,稍经摧运,便转化为火红的剑气。 无极和尚这一下虽没用劲,但绿衣青年还是在地上滚了两滚,背上衣衫被抽破了长长一条,血流如注,他吓得脸无人色,慌忙跪倒地上,颤声道:“弟子该死,望师傅法外开恩!” 说着,他从木箱中取出了一叠木片似的东西,随手一拉,变成了一只极为精致的架子。那木片青郁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树所生,坚韧之极。 谢志强身穿一身青缎红边丝绸短打,外单一件无杂色纯白银鼠褂,一对黑亮小朝靴靴头各镶一颗大明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最绝的还是头发束成一条一条小辫子,以翡翠八宝坠脚,活脱是个家财万贯、未见世面的土财倌,摊上谢志强那副贼忒嘻嘻的笑容,甚是滑稽。 虽是隔着一层面纱,司徒香香却也把这个侯明老太爷瞧得十分清楚。只见他全身上下,佩件十足,珠光宝气,十分炫目。 霎时间的惊艳,在所难免,虽然他已是十分的老了。可是对于绮年玉貌美丽女孩子的赏心悦目,却不稍逊于年轻人,其鉴赏能力,或许更要高些…… 侯明老太爷亦不能免俗,一时间脸上弥漫了贪婪色情的那种神态,眼角的鱼尾纹都清楚现出十足的一副好色表情。 尤其,是十个手指上各戴着一枚不同的宝石戒指,闪闪生辉,特别刺眼,就是豪门巨户的妇道人家,也不兴作如此打扮,他一个老爷儿们,竟敢如此标新立异,实在令人奇怪…… 霎时之间,上官擎天突觉体内真气澎湃充斥,在胸腹之间勃然暴胀,如同怒潮暴涌,直涌脑门,抬头望天,只觉阳光夺目,一阵天旋地转。 谢志强只觉伤口渐渐愈合,内力也已恢复几成,飞身跃上青鸟之背,双腿一挟,青鸟拍冀冲起。 白墨临昏昏沉沉,只觉耳后风生,鲜血自体内急涌而出,听见那声高叫,皤然一醒,奋起内力,长声而呼。 原来“双龙八式”分为狮、虎、龟、蛇、日、月、花、果,双龙堡主门下,除了四娇每人都学会“日月花果四式”之外,八杰中,却是每两个人,合传一式。 眼看离地只得三十来丈,谢志强及时来到,以背部力托,一堕到地,肚腹裂开,内脏碎裂飞散,再也不动。 “呛”,手上伏龙剑倏然收转,右拳对准他胸口捣去!“呛”,两尺银芒,又从她掌上激射弹出! 白墨临只觉眼前昏花,瞧不清楚上官擎天的身形,呼吸急促,渐渐透不过气来,嘴角牵强一笑,撮唇呶哨轻呼,低声道:“未必。”颤巍巍地揣手入怀,挈出一颗红色丹药,抛入口中,勉力咽下。 第一件事,便是举手双分,把蒙在脸上的一袭薄薄面纱掀了起来,一张姣好、美艳不可方物的面靥便自现了出来。 话声一落,不待绿衣青年再说,右手取过长竿,在地上一点,“喀”的一声轻响,身子悬空升起,好像旋风似的一下往墓中飞入。 中间是一个双目已瞎的黄袍老道,肩负长剑,手执一支色泽乌黑有光的拂尘,左右两边,紧扶着他的是一黑一红两个道童。 “因为你要背我。也因为他的琵琶骨只是勉强能动而已,若是想要完全恢复功力,至少还要做一次手术。所以你只能背我。” 上官擎天则飞堕开十数丈外,重重跌在地上,口、鼻、肩头和大腿内侧伤口鲜血狂喷不止。 初出手也没觉得有什么奇处,但那药丸才撞在崖壁石头上,没来由地,众人就觉头上一黑,嘶啦一声细响,药丸中猛然拉出一道紫色的奇光,迅速幻成九朵拳头大的巨芒,倏然涨大起来。 这声亲切的称呼,出自上官红的芳唇,揉合着几许情意,当真是无限受用。 即使隔着那一袭薄薄面纱,却无碍于他们的眼睛互接,所谓的心有灵犀,常常在此细微之处,每每传神受用。 白墨临即使武功内涵,已臻上乘,到底年少有情,这一声哥哥的昵称,当真喊动了他的心…… 不死药功效神奇至极,非但有长生不老之能,亦可使重伤即愈。断肢重生。其时王母娘娘年已四十,然亦不敢服食一颗不死药,以保驻颜长生,便是恐防服后一旦重伤,便无药可食,只能生以待毙;至于剩下两颗,是她留给两个儿子的,她就是重伤必死,也是决计不会服食的。 蓦听一声狼嗥,上官擎天鸠头杖靠着臂弯,两只鸟爪般手上,各自握着一叠闪闪有光的东西,仰天厉笑…… 嘴里说着,她高高地把手里的翠环拈在眼前,细细瞧着,透过莹莹的翠面,溢出满眼的碧绿,两只一般大小,色泽如一,一样的均匀,毫无瑕疵,果然色质俱佳,不可多得…… 峨媚女剑侠祯祥是刺客列营营主之事,此时已然传遍江湖,峨嵋派声名扫地。自那时起,号称天下三门派的峨嵋派亦已在江湖销声匿迹,并谢绝客人上山,谁也不知掌门普门师太和掌门弟子任桥雪打着什么主意。 左边那个汉子,登时被这一剑奇攻,逼得骇然暴退,直到四五步外,才停住身形,满脸惊奇。 绿衣青年被他这一把抓得痛入骨髓,头上绽出一粒粒黄豆大的汗珠,口中颤道:“弟子该死!” 只听霹雳一声暴响,尘烟弥漫,偌大的崖壁竟被炸下一块小山大的石头,向着众人当头砸了下来…… 但他也忍不住接了过来,也是仰首一大口灌下。烈酒宛如烈火自喉咙中烧灼而下,他郁闷的心气不由一阔,忍不住纵声长啸起来。 小妮子冰雪聪明,这一声后来的称呼,字音拖长,自然而亲切,便是真正的兄妹之情,也不过如此。 在这苍茫的深谷之中,这啸声是如此苍凉而无奈,仿佛一只离群的野兽,再也无法回到自己曾经的家园,只能发出长长的哀叹。 白墨临也吓了一大跳,急忙后跃躲闪,只听天翻地覆的一声响,那大石深深嵌进了他面前的土中,将深谷牢牢封住。 白墨临弯腰将那个架子背了起来,那架子刚好可以嵌到他的双肩之上,上面还有几条带子,系紧之后,架子便牢牢固定在身上,丝毫不觉得累赘。白墨临活动了一下筋骨,那架子并不影响他的武功施展。 第159章:猫哭耗子 谢志强听了这话,恍如利箭穿心,眼中热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籁籁直流,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一条命,原来是霸王银枪李小飞等三十余同门,硬使血肉性命抢回来的。 白墨临笑道:“放心,我已先闭住了她心络脉三处穴道,只要不伤及心肺,皮肉之痛,决不碍事的。” 举袖拭干泪水,返身疾行,只觉胸中热血翻腾,不辨方向,也不看天色,专拣荒僻无人的地方发足狂奔,不知走了多远,直到肚里有些饥意,停下身来,才发觉已经到了一片乱山之中。 上官擎天冷冷一笑,将那袭白袍轻抖下,好似雪花轻飘于屋檐上。却是在最后一刹那“轰”然贯下。 方是落下了,立即房内一片朦胧幻影,眼前之物全数迷离虚渺了起来。 整片白袍挟着千钧之力猛然击下,在迅雷不及掩耳中,四道黄符已贴上白袍的四角同时下落。 白墨临缓缓睁开了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上官红,心里未始没有一丝歉疚,上官红略似清瘦的美丽面靥,使他恍惚记起对方曾经是头梳丫角,尚在童稚年岁时,便追随着自己,岁月荏苒,一眨眼这已几乎是十五六年以前的往事了。 这一失手坠落,掉在刀锋也似的石笋苍莽之中,任是白墨临本领高强,身子轻灵,如何机警,纵然不死,也必带重伤。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间,还算好,上官擎天一到云梯上面便手足齐施,紧紧夹抱着梯的边沿,白墨临往上纵起时,正赶他拨转头往下观看。 白墨临赶不及纵上,等自己到了上面寻到预先约定的山娃子,再行设法援他上来。一眼看见白墨临和飞鸟钻空般,离地六七丈直纵上来,心中刚自佩服,眼看将到,猛觉身于很快往上一起,便知不好。 “那么,你且在这里等着,小弟去去就来。等银子拿到手,咱们再找个地方,消磨上两个更次,这小子不好侍候得很,咱们已经说过这里没有熟人,要装样子就不能不装到底!” 同道关心,身不由己,两足用力勾紧梯沿大竹,倒身伸手往下一捞,无巧不巧,就着身子这一悠荡之势,恰好两手相触,彼此一把捞住。 白墨临的气力本大,又在这惊心骇眩之际,气提不住,虽将来手抓住,身子还想就势用力翻上,如何能够?反倒往下一沉,这一来何止数百斤的力量…… 白墨临徘徊在院子里,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心中愈想愈不是滋味。终于,他毅然作下决定:横竖没有几步路,马上赶去看看! 郭子仪刚刚抓到谢志强的手,猛觉往下一坠,沉重异常,再不松手,连两脚在梯上也勾不住,右手一松,身子拼命用力一挺,忙伸左手将梯沿攀住,才没有滑脚坠落。 上官擎天在袖里抽出,舞动间以心法内力激汤,“蹬蹬”的一响,这棍儿弹开拉长正好顶在左右壁上,有如横木,堪堪就在刀锋之上三尺。 白墨临举目四望,只见一片起伏山峦,无尽无止,附近看不到一户人家,迎面有条小河,宽约四丈,粼粼波纹,映着残月,也是那么静悄悄地。 却是多说了几句,于眼前病情无益。这病原不曾根治,发作时有赖神医任丘仙的特制灵药所暂时抑制,若是有个知心的人,为他前心后背,轻轻抚摸,恰到好处的输以真气,便觉无穷受用。 顺坡而行,凭高下望,月光照处,铁锅冲全景大半俱可看到:地形洼下,恰好一个釜底,四边都是山岭环带,崇冈萦绕。 谢志强遥指嫡貅潭,就在东北角上,一泓碧水,平铺如镜,天光倒映,月浸波心,只是潭边静悄悄的不见一人。 上官擎天悄问谢志强,才知嫡貅潭自从嫡貅死,已非昔年光景,远看仿佛一片清潭,实则水甚污浊而有恶臭。 第一点深蓝寒芒打到了他身上,立即“嗤”的一声,夹着焦肉的味道,紧接着又一串打上了身。 这家临江茶棚,由于开设地点适宜,平时生意原就不恶,加上今天又是西门外那座武擂,每隔半月的例行封擂之日,更是开市不久,便告高朋满座。 上官擎天惨叫在喉头中滚着,一个人翻倒在地上跳动,颤抖得有如被丢上岸的石斑鱼。 上官红默然片刻,终于顺从地收了银包,两人对泣许久,一点食物没有进口,付账走出饭馆,彼此心中,都似压着千斤铅块般沉重。 白墨临心中暗忖:一个安份的善良百姓,见了这种惊心动魄的江湖凶杀之事,吓也吓个半死了,哪敢涉身其中?再说,凭他一个种田的农民,纵有这份胆量,也决无这份身手,除非另有武林高手隐伏屋中。 如今的她,早已年过摽梅,不再是青春少女年华,却犹是小姑独处,待字闺中,无非是在等待着自己的青睐眷顾,可是自己…… 话声甫落,“嗤”地一声,另一根烧红铁叉,又上了老妇右胸,惨呼随起,老妇只痛得全身抽搐,刹时又昏死在竹榻上。 他一时措手不及,十分窘迫,忙不迭斜退半步,双掌交错护住前胸。 司徒香香只觉得遍体冰凉,一瞬间真仿佛有置身冰窖的感觉。先时的绮丽缱绻,早已冰消云散。 前面黄衫人去势如电,片刻间便奔出数里,白墨临连忙起步稍迟,真力也远逊那人,再加上他提足一口气,最多只能维持盏茶时间,必须不时歇下来调息,数里虽不太远,却无法一气追及,等到转出小镇东郊,早已不见那黄衫人的影子了。 司徒香香含泪颔首,挥挥手,马车蠕蠕而动,由慢而快,终于渐渐消失在远处烟尘中。 谢志强的内功失去之后,体力衰弱,置身荒野,一阵山风掠过,也会感到丝丝寒意。 那洞不大,约莫手腕这般大小而已。 嫡貅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负痛一声怪吼,往侧一纵身,伸手便捞? 白墨临见一铜打去,嫡貅并不怎样,反因用力太猛,铁膀虎口全部震酸,心中吃惊,一疏神,纵出去本就不远,嫡貅又是恨极仇敌,奋力追扑,不得不止,力大步长,行动甚是神速,只一纵便被赶上,不问青红皂白和身后敌人夹攻,一伸双手照人便抓。 白墨临见人已被他双手圈住,逃走不脱,意欲死中求活,不但不往后退,反往前一进步,奋起神威,又用足平生之力当胸一铜打去,叭的一声打个正着,就势身子往下一矮。 但是,由洞内爬出的东西叫人家骨头都软了。 她在颤抖,轻轻的一只温暖的手掌搂住自己的肩膀,道:“我们没有时间哭泣,也没有时间恐惧……” 只见一条条昂首吐信约三角蛇头,俱是殷红的血色,光溜滑腻的身子,不断的向前伸来。 第160章:微服私访 他心头兀自狐疑不定,就匆匆往楼上行去。 “虽然上官擎天治好了你的绝症,那是因为她要利用你,你应该把是非辨别清楚,不应该盲目的替她帮凶!” 白墨临俯下身子,向前凑了过去,只见那山泉是由一条孔道上流了下来,而后在洞中汇成一片水洼,却又向洞后的小沟中流去。 皇甫泽声调一沉,又道:“我这手法比之上官擎天点血眼穴的手法不大相同,而且除我之外,再没有人能够解救得了,想活命的话,你还是乖巧一些。” 泉水清冽,白墨临用手捧着喝了几口,只觉人腹清凉,使他的精神更加清醒,但清水难解饿火,反而越喝越饿了起来。 敲门声,如同擂鼓一般,那竹木所造的大门,只怕就要被敲得破碎倒塌了。 还没走近房门口,走廊上已可隐约闻到一阵似兰似麝的幽香,香气虽淡,却带着些甜味,心中不由葛然一动,业已料到几分...... 上官擎天说得没错,独孤克这位仁兄果然生性有点孤僻,他看到白墨临跟着他在对面坐下,心头似乎不快,脸上也有了不豫之色,双眉微拢,冷冷的看了白墨临一眼,好像嫌白墨临不该和他同席一般,总算他没有开口说什么。 只好闭了全身穴道,和他像捉迷藏般追逐攻击。 从这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听来,人数显然不少,至少也有一二十名之多。也可以从这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听出这一批进入厅来的人,身手比第一批六人要差得多了...... 大厅上大家正在摸黑拼搏,各自仗着听风辨位,和对方的人厮杀。 只见门外站定一人,年约四旬,却生得像半截铁塔一般,一张脸黑中透紫,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粗浑人物。 一阵清香之味直冲入鼻,使他不禁馋涎欲滴,定神看时,原来,那泉水孔道之中竟冲来了一片浮萍般的东西,上面霍然有一颗指头大小的红色果实。 他自然不会相信,猛一提气,双臂一伸,发出一阵格格暴响,双掌连环向左右劈击出去。 他以快速的身法迅快的在那片院落中侦察了一阵,发现果然再无他人,当下潜伏暗中,注意着白墨临的行动。 大约顿饭左右,只见谢志强带领着两名属下走了出来,大步而去,那方向果然正是向楼花山而行。 仗着功力深厚,硬接了上官擎天的一记“阴风掌”,便自向右跃退,但上官擎天的左首是谢志强,一动手就展开了师门“毒龙剑”绝学,剑气如墙,扩及一丈方圆。 他自然识货,不愿轻攫其锋,正好听到谢志强的声音,就闻声扑了过来。 伙计匆匆退下,不多一回,就送上四碟小菜,两个馒头,两碗稀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百年那样长,又仿佛只在眨眼之间,他又缓缓的苏醒了过来。 她还是昨晚那一身打扮,手上也还是圈着那一条细长的乌黑的马鞭,只是人家姑娘一张吹弹得破的娇靥上,今儿个可刻意修饰了一番才来的。 哪知掌风出手,四面强劲得像钢墙一般的剑风,依然把他七记掌风,全数挡了回来,只是在他周围数尺,像狂涛般的飞卷,几乎把他一个人都吹了起来,却没有一记掌风能突破这堵森寒的剑气墙。 这是他使了全力劈出的掌力,数十年来,他从未用过这大的力气,何况连环发掌,双手一连劈出了七掌之多,就是尺许厚的石墙,大概有两记掌风,也该被冲破一个大缺口了。 那股热浪由弱而强,有如黄河溃堤一般,汹涌翻腾,使他浑身烧灼,痛苦难耐,惊惶之中,他只有一个意念,那颗果子必是含有剧毒之物,如今不幸中了毒了。 那铮铮琮琮的水声,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心想:就算没有吃的东西,喝上两口泉水也好。 白墨临口中说着,人已从谢志强的身后闪出,双手连使了几记怪招,围攻向使夺的,一回又攻向白墨临。 白墨临的嘴角间,不禁浮起淡淡的笑意,伸了个懒腰,也就熄灯就寝。 这厅上一共放着七八张八仙桌,已有一二十个武土装束的人,占了五六张桌子,还空着三张桌子。 春云般的秀发,挽了个云髻,柳眉凝黛,绛唇点朱,简直像画中人儿,又娇又美,尤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笑盈盈朝门口投来。 独孤克看他不喜说话,也就笑了笑,一手撕着馒头,独自吃了起来。 白墨临只吃了一碗稀饭,便自放下碗筷,更没招呼一声,站起身就走。 他饥饿难耐之际,虽是一颗如此小的果实,也引起他无比强烈的食欲,当下不假村思,把那颗小小的果摘了下来,塞入口中吃了下去... 那果实虽小,但却香气袭来,一经吃下,满腹香甜,难耐的饥火竟然因而大见消退,白墨临心中大异,见那几瓣嫩叶清翠可爱,不由也一并吃了下去,只余下几株粗根,随手抛到地上。 这些人正在高谈阔论,大声说笑,看到两人走人,不由都回头望来。 上官擎天使出来的招式,一回搂头盖顶,一回捶肋捣胸,一回摸脉门,一回按穴道,身子钻来钻去,忽拳忽掌,忽劈忽戳,把拳法、点穴、擒拿,全使出来了,纷然杂陈,使人不可捉摸。 “柳州毒龙掌力”奇寒无比,何等厉害,只要被掌风边缘扫中,立可冰冻三尺,水不扬波,人是血肉之躯,脉络如同江河,一旦热血成冰,给冻结住了,人也就随着僵冻而死了。 凡是被派到进入大厅来的,当然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了,使剑的人,至少也有二三十年剑上造诣,但他劈出的长剑,就是无法递出五尺,剑法自然使展不开,所以只有向四周乱砍了。 这回掌风出手,立时听到有人发出惊“啊”之声。 但“啊”声出口,就被冰寒之气给冻住了,是以只“啊”了半声,就没有了,紧接着就是一阵五六声“砰”“砰”重响,倒向地上,好像这五六声摔倒下去的并不是活人,而是笨重的铁人。 举步跨出房门,刚走到长廊的一半,就见迎面走来一个青衫少年。 他踱到洞口之前,只见茅舍中一片黑沉,心想谢志强必定正在熟睡,若是此刻去把他吵醒,讨要吃的东西,未免太不合理,只好缩回脚步,又向洞中走去。 这青衫少年生得秀眉星眸,脸色白润,看去神采飞扬,极为潇洒,只是紧闭着红唇,神色有些倨傲。 那股热浪,一发不可遏止,最后竟循经走脉,上冲生死玄关,下闯任督二脉,白墨临满头大汗,忍不住惊叫出声。 第161章:七星阵法 她只是他一瞬间的情人,从此,将永远在尘世中陌路。或许他还会遇到她,还会看到一样深情的眸子,但他却再也不记得,为何这深情如此熟悉,如此悲伤。 她手中有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虚空之眼石,传说能储尽人的三生。 “好!我先建立岛上的组织,全岛以岛主为尊,下设三亭,亭——各设亭长,掌理本亭一切事务,每亭下设三里,以里长领之,里下设邻,由邻长领之,每家算一户,以户长领之!各位有没疑问?” 白墨临已经换了一身竹叶青的绸缎长袍,用一条红丝带随便地扎在腰间,仿若魏晋人物,风流倜傥。 司徒香香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掀起棉被,赤着一双白皙的脚便下了床。 她匆匆忙忙走到铜镜之前坐下,素手挽起彼散的秀发,在头顶上挽了个发髻,又在粉盒里拿出粉扑,匆匆的在脸上扑了几下。 白墨临凝望着上官擎天,虚空之眼石中的波纹在缓缓萦转着,似乎是一只沉睡的眼。 天生灵物,也觉察到了危险,呱呱叫着,在空中蹬开四条粗短的小腿,向白墨临飞去。 但才飞到他们身前两尺左右,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只急得呱呱直叫,却怎么也冲不过去。 哪知他的头一侧,却发现上官红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又掩起了脸,低低的啜泣着,晶莹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流进她的袖管。 三只手掌突然一齐击出,那聚合了七星灵气的一招,竟然在掌缘处爆发了点点晶亮的光斑,仿佛繁星闪耀的黑夜,向着两人天塌般冲下。 此刻,散布在四周的十几名少女发觉情形不对,也随在谢志强之后跟着追去,不大时光,已爬到了一座断崖之上。 就这样,五千余人的熟手工,一天盖四百座茅屋,足可容纳二干人,而且这些小茅屋,全是沿河盖的! “嗯……要盖庙的木匠,泥瓦匠,建房子的木匠、泥瓦匠,造船的木匠,打铁的铁匠,铸造的铸匠!” 就多了两个囚犯,一个不时会在月下发狂,追打撕扭着另一个。另一个就只能拼命躲藏,不久就伤痕累累。 这一挥,就跟他平时的风姿一样,极为闲雅而清淡,一团青红交缠的雾气,从他的掌心腾起,转瞬之间结成一座朦朦胧胧的玉树,笼罩在他的面前。 白墨临无可奈何一般,摇摆着飞到了上官擎天的面前,突然“呱”的一声婴儿啼叫,一口红雾向上官擎天吐了出去。 白墨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明白上官擎天的意思,在高位者必须要明大局,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在决断时绝不能受个人感情的影响。 上官擎天炸裂般的掌力涌卷而至,但那玉雾竟宛如实物一般,丝毫不动,将那掌力挡在了外面。 “要想一国强,必须靠文治武功,今天岛上大家业已安居乐业,一片祥和,有赖文治之功,本来咱们全是练武之人,而岛上居民,大多来自中原,会武的也很多。可是由于没有测验,没有编组,真如散沙一般,万一有人入侵,将不战自乱!我建议,岛上立即准备武备!” 只是,白墨临的身子,却宛如风中之烛一般,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他虽是不能再看到夏苹对镜整容的模样,可是心中却依然觉得甜甜的,回想起来,以前那一段乞讨度日的日子仿佛是做梦一般,甚而在高陵铁铺里终日打铁的两年岁月,也像是成了梦影。 没想到,天下的事情竟是如此的变幻莫测,随着漠北双凶的来到,他的命运开始起了一阵突变,眼前,他就算不想要过那种流浪江湖的日子,也不能由他自己了,因为,漠北双儿要逼着他跟随他们,无论他是愿意,还是反抗,他都逃脱不了要过流浪江湖、四处为家的日子了。 白墨临的身子一震,只觉一股困慵之意袭上心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但他心底一段沉埋的记忆却霍然雪亮起来,瞬间占满了他整颗心。 冲卷之势极为缓慢,但却有种不可阻挡的感觉。此种威力,的确不是任何人力所能抗衡的...... 他凝视着谢志强的眸子,却发现谢志强也同样在凝视着他。他忽然明白,他早就遇到过,爱过这个女子,但仿佛注定一般,他只有离开。 司徒香香舒惬地躺在罗汉床上,倚着的是白墨临最爱的丝竹绣枕,手中拿着的是白墨临最爱的红泥茶盏,喝的是白墨临最爱的雨过天青茶。 奇怪的是,白墨临不但不抱怨,而且很服气地扇着自己最爱的紫竹折扇,用自己最爱的小火炉煨茶给司徒香香喝。 上官擎天输了钱,连走路都似没了劲,她慢慢的跨上了楼梯,才走上几阶,便听到房里传出的哭泣声,顿时一腔怒火都发泄了出来。 “此事若非亲目所睹,的确难以令人置信,好在那些石牢地道一时间总是搬不了的,姑娘请到后山一看就明白了!” 他似乎还生怕白墨临不满意,每煮出一杯来,就面色紧张地等着上官擎天的评点。 上官擎天的脸色一直是淡淡的,这让白墨临越来越不安。 她笑了起来,半张秀面,笼罩在一层红晕之中,分外动人。 白墨临见到她们那份匆忙的样子,心中颇觉有趣,也感到好笑,原先的紧张情绪此时一扫而空,竟忘了自己处身虎口,随时都会有危险发生。 她吓了一跳,还未看清这突然钻出来的黑影是谁,两边颈项已被白墨临的双掌切中,马上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只是每隔七天,会有一位面上隐隐透着青气的少女,为他们送去食物和水。 上官红当然知道自己美,每当面对司徒香香之时,常以此自负呢!可是被人当面奉承,虽说心里甜甜的,可是脸上却有点挂不住,含羞道:“二师哥,你也糗我!”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白墨临疲倦地躺在黑暗中,感觉自己的生命在逐渐失去。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覆上了他的脸,白墨临就觉那温暖竟是如此震撼,如此熟悉。 她似乎大病初愈,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他可以想像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跟司徒香香两人将会遭遇到许许多多的事情,甚而整个生命都会起了变化那种变化将是他无法预料的,不过他晓得无论是好是坏,他都必需接受。 峨嵋山上发生的一切,无不在其掌握,他不由想起了峨嵋山上的那片血红,那时他沉浸在少时的回忆中,施展飞血剑法,杀人无数。 他的脸色微变,轻轻的走到楼梯边,俯身从栏杆往下望去,只见一条人影缓缓的从门口走到楼梯。 由于底下的厅房没有点灯,他只有看到人影的移动,也没看清那人是谁。 那时,若不是白墨临,他的心几乎沦丧。 他这句发自内心深处的话,说得是如此动人,夏苹在默然凝住中,从眼眶里,忍不住颗颗珠泪滚落下来,如同有一条透明的线串着一般。 第161章:七星阵法 她只是他一瞬间的情人,从此,将永远在尘世中陌路。或许他还会遇到她,还会看到一样深情的眸子,但他却再也不记得,为何这深情如此熟悉,如此悲伤。 她手中有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虚空之眼石,传说能储尽人的三生。 “好!我先建立岛上的组织,全岛以岛主为尊,下设三亭,亭——各设亭长,掌理本亭一切事务,每亭下设三里,以里长领之,里下设邻,由邻长领之,每家算一户,以户长领之!各位有没疑问?” 白墨临已经换了一身竹叶青的绸缎长袍,用一条红丝带随便地扎在腰间,仿若魏晋人物,风流倜傥。 司徒香香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掀起棉被,赤着一双白皙的脚便下了床。 她匆匆忙忙走到铜镜之前坐下,素手挽起彼散的秀发,在头顶上挽了个发髻,又在粉盒里拿出粉扑,匆匆的在脸上扑了几下。 白墨临凝望着上官擎天,虚空之眼石中的波纹在缓缓萦转着,似乎是一只沉睡的眼。 天生灵物,也觉察到了危险,呱呱叫着,在空中蹬开四条粗短的小腿,向白墨临飞去。 但才飞到他们身前两尺左右,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只急得呱呱直叫,却怎么也冲不过去。 哪知他的头一侧,却发现上官红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又掩起了脸,低低的啜泣着,晶莹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流进她的袖管。 三只手掌突然一齐击出,那聚合了七星灵气的一招,竟然在掌缘处爆发了点点晶亮的光斑,仿佛繁星闪耀的黑夜,向着两人天塌般冲下。 此刻,散布在四周的十几名少女发觉情形不对,也随在谢志强之后跟着追去,不大时光,已爬到了一座断崖之上。 就这样,五千余人的熟手工,一天盖四百座茅屋,足可容纳二干人,而且这些小茅屋,全是沿河盖的! “嗯……要盖庙的木匠,泥瓦匠,建房子的木匠、泥瓦匠,造船的木匠,打铁的铁匠,铸造的铸匠!” 就多了两个囚犯,一个不时会在月下发狂,追打撕扭着另一个。另一个就只能拼命躲藏,不久就伤痕累累。 这一挥,就跟他平时的风姿一样,极为闲雅而清淡,一团青红交缠的雾气,从他的掌心腾起,转瞬之间结成一座朦朦胧胧的玉树,笼罩在他的面前。 白墨临无可奈何一般,摇摆着飞到了上官擎天的面前,突然“呱”的一声婴儿啼叫,一口红雾向上官擎天吐了出去。 白墨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明白上官擎天的意思,在高位者必须要明大局,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在决断时绝不能受个人感情的影响。 上官擎天炸裂般的掌力涌卷而至,但那玉雾竟宛如实物一般,丝毫不动,将那掌力挡在了外面。 “要想一国强,必须靠文治武功,今天岛上大家业已安居乐业,一片祥和,有赖文治之功,本来咱们全是练武之人,而岛上居民,大多来自中原,会武的也很多。可是由于没有测验,没有编组,真如散沙一般,万一有人入侵,将不战自乱!我建议,岛上立即准备武备!” 只是,白墨临的身子,却宛如风中之烛一般,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没想到,天下的事情竟是如此的变幻莫测,随着漠北双凶的来到,他的命运开始起了一阵突变,眼前,他就算不想要过那种流浪江湖的日子,也不能由他自己了,因为,漠北双儿要逼着他跟随他们,无论他是愿意,还是反抗,他都逃脱不了要过流浪江湖、四处为家的日子了。 白墨临的身子一震,只觉一股困慵之意袭上心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但他心底一段沉埋的记忆却霍然雪亮起来,瞬间占满了他整颗心。 冲卷之势极为缓慢,但却有种不可阻挡的感觉。此种威力,的确不是任何人力所能抗衡的...... 他凝视着谢志强的眸子,却发现谢志强也同样在凝视着他。他忽然明白,他早就遇到过,爱过这个女子,但仿佛注定一般,他只有离开。 司徒香香舒惬地躺在罗汉床上,倚着的是白墨临最爱的丝竹绣枕,手中拿着的是白墨临最爱的红泥茶盏,喝的是白墨临最爱的雨过天青茶。 奇怪的是,白墨临不但不抱怨,而且很服气地扇着自己最爱的紫竹折扇,用自己最爱的小火炉煨茶给司徒香香喝。 上官擎天输了钱,连走路都似没了劲,她慢慢的跨上了楼梯,才走上几阶,便听到房里传出的哭泣声,顿时一腔怒火都发泄了出来。 他似乎还生怕白墨临不满意,每煮出一杯来,就面色紧张地等着上官擎天的评点。 上官擎天的脸色一直是淡淡的,这让白墨临越来越不安。 她笑了起来,半张秀面,笼罩在一层红晕之中,分外动人。 白墨临见到她们那份匆忙的样子,心中颇觉有趣,也感到好笑,原先的紧张情绪此时一扫而空,竟忘了自己处身虎口,随时都会有危险发生。 她吓了一跳,还未看清这突然钻出来的黑影是谁,两边颈项已被白墨临的双掌切中,马上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只是每隔七天,会有一位面上隐隐透着青气的少女,为他们送去食物和水。 上官红当然知道自己美,每当面对司徒香香之时,常以此自负呢!可是被人当面奉承,虽说心里甜甜的,可是脸上却有点挂不住,含羞道:“二师哥,你也糗我!”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白墨临疲倦地躺在黑暗中,感觉自己的生命在逐渐失去。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覆上了他的脸,白墨临就觉那温暖竟是如此震撼,如此熟悉。 她似乎大病初愈,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他可以想像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跟司徒香香两人将会遭遇到许许多多的事情,甚而整个生命都会起了变化那种变化将是他无法预料的,不过他晓得无论是好是坏,他都必需接受。 峨嵋山上发生的一切,无不在其掌握,他不由想起了峨嵋山上的那片血红,那时他沉浸在少时的回忆中,施展飞血剑法,杀人无数。 他的脸色微变,轻轻的走到楼梯边,俯身从栏杆往下望去,只见一条人影缓缓的从门口走到楼梯。 由于底下的厅房没有点灯,他只有看到人影的移动,也没看清那人是谁。 那时,若不是白墨临,他的心几乎沦丧。 他这句发自内心深处的话,说得是如此动人,夏苹在默然凝住中,从眼眶里,忍不住颗颗珠泪滚落下来,如同有一条透明的线串着一般。 第163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上官红全身真力都无法凝聚,暗自叫苦,眼睛余光一瞥,正好看到王仙客尸体边上那只博山炉。上面火光熊熊,一鼎沸汤已经半干。 独孤克脱袍让位,白墨临玄奇地再次滑开,正好是剑掌的空档,这空档仿佛是特意为他留下的,粟米之差非死即伤。 马的脚程虽快,但在这辽阔的山区里奔行,也差不多费了大半个时辰,才跑完了一周。 白墨临来不及细想,扔开司徒香香,将手中匕首往上一架,只听一声脆响,那支鲜红欲滴的珊瑚枝,化为无数碎屑,散开满天光晕,向上官红恶扑而下...... 上官红侧身一让,团团红光登时爆散,劲气到处,木屑乱飞,数寸厚的船身如蜂巢蚁穴,被洞穿大片窟窿。 两名汉子并肩堵住巷子的一端。 白墨临落地站定,心头寒气股股直冒,他知道碰上了惹不起的人了,后面如何实在难料,斗鸡眼已聚拢成一点。 他既不畏权势,并且也不致于为这数万两银子卖命,那么又有什么能使他勉强自己,答应护送这趟暗镖? 上官红步出厢房门,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依然保持雍容华贵的风度,只是那本来冷的脸又加了一层霜。 谢志强一声痛呼,整个身子似乎都被击得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在船板上。她勉强要撑起身子,却呕出了大口鲜血。 鲜血瞬间化为墨黑,点滴滴落下,她身前那片白色的波斯地毯瞬间沾满血污。 上官红咳嗽了两声,纤细的身子,在剧痛下瑟瑟颤抖,却再也无法站起来。 他这两天遇到了好几件有趣的事,并没想到又碰到了这件透着古怪的事,而且关连到他的好友上官擎天。 “江湖中恩怨情仇层出不穷,无理可言,但有一个原则,讨债索仇必须叫明打响,所讨何债?所索何仇?这是人人都要遵守的,所以姑娘务必要先作明白交代,在下衡量情况,插手还是不插手。” 在寂静的山区里,除了不时听到夜枭的鸣声之外,只有那旋律均匀的马蹄声了。 手中匕首掷出,将炉鼎从中劈开!滚烫的香汤,立刻在空中爆开,洒得漫天都是。 厌恶、疲惫,将他们的灵魂腐蚀得枯槁不已,最终也将沉沉死去。为了让自己能活得更像一个人,他们不得不给自己找出一些梦想,一些慰藉。 上官红挥袖抵挡,总是免不了有一两粒落在了手上,顿时烫出星星红点。 紫气暴涨,她手中的长剑突然轮转开来,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得越来越紧,而另一股灼热的气流,也在这被封闭的空间中不住膨胀,仿佛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在整个搜索的过程里,他没有放过一个隐密的峡谷,一片小小的丛林。 看样子,这两头恶犬是独孤克那一路的,盯梢下去已经不可能,短刀虽然锋利,但自己并非上得了秤盘的刀手,要是对方改变打法,兵刃不碰刀子,自己非吃亏不可,还是溜为上策。 但是在这一次,白墨临发现自己却变得如此优柔寡断起来,与他原来的性情完全不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主人的剑气透空传来,柳毅甚至能感到,这并不像杀人的剑气,而宛如一首故事结尾处的歌谣,没有愤怒,也没有癫狂,却带着空明的解脱,让你忍不住在它的拥抱下,沉沉安眠。 上官红仔细打量着他,冰冷的目光似乎要把他整个人刺透,然而独孤克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动不动。 然而,随着蹄声缓缓的敲击,他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建筑物的痕迹,他的面色更力口沉肃了。 或许,让最后的传奇和它的缔造者一起,同归于尽,化为尘埃,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吧。 银光猛地一盛,鲜红的碎屑飞舞,但那珊瑚枝仿佛极为柔韧,并未被削断。 上官红狂怒,身形当中一折,司徒香香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躲避,她已鬼魅般的附身上来,一把抓住独孤克的衣襟。 上官红冷艳的脸上一连起了几个变化,这是她个人的恩怨,身为一庄之主,总不成要不相干的晚辈代她出头? 可是,目前情况暧昧,对方也是晚辈,以她的身份地位,自不能率先出手,由上官擎天出面逼出对方路数,好有个考虑的余地未尝不可。心念之中,她退了开去,半句话没说。 白墨临闭紧了嘴唇,挺直着腰杆骑在马上,他的目光闪烁如电,搜索着四周。 然而她手中的银光只是颤抖了一下,那枚珊瑚枝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磁力,将她的匕首牢牢粘住,再也不复往日的灵活。 片刻之间,上官红的手中,已经变化了八种招式,却依旧无法摆脱珊瑚枝的禁锢。她眼中掠过一丝冷光,突然将另一只手上的匕首撤回,向谢志强斩落。 这一线生的机会,竟然是那么残酷,让谁冒险一试,冲出包围,又让谁和谁,最后面对死亡? 鲜血,从他眼中、口中不断渗出,让他清俊的面容,看上去也有几分可怕。 他的动作虚弱无力,但他的笑容却依旧如同海边的朝阳,给人无比的温暖。就在这笑容中,他颤抖着将那包裹层层解开。 两名汉子,连睬都不睬,双龙寺珠,两支剑暴闪着寒芒,一左一右,钳形夹击,势如驰电奔雷,带起一阵疾风。 上官红眉头一皱,脸色有些微微泛红,这让她在盛怒中的容颜仍然带着难以言传的娇俏,她的身形却宛如山中精怪一般,灵动之极,也狠辣之极。 红线的脸上却透出冰冷的微笑,看着曾属于自己的屠凤宝剑呼啸而来,她的眼中,第一次退去了对杀戮的狂热,而透出淡淡的倦意。 右手一招落空,左手五指一旋,另一柄匕首已然掣出,探出半个的身子如悬壁牵萝般,瞬间从空中倒挂而下,向上官红的头顶插去。 “什么人都能忘,上官红我是永远都忘不了,只是快三十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一时想不起来。” 刺入独孤克的身体那枚血影针,在剧毒中淬炼过,从刺透心脏那一刻起,就将毒液带入了每一滴血液。 每一滴血,都化为剧毒的毒汁,渗入了白墨临的肌肤内。 “你用毒号称一绝,不过我奉劝你不必多此一举,最好是凭真功实力保命。”言下之意,她根本不怕毒,当然,即使她不说别人心里也有数,如果怕毒她便不敢闯来了,而且也到不了山庄的心腹地带,进门便已经为毒所制。 白墨临的眼里进出了痛苦之色,这是非常奇怪的表情,她真的不愿与上官擎天为敌?她真的如此一厢情愿? 两道怨毒的光芒,宛如钉子一般刺入司徒香香的身体。两轮鬼火般的光芒,透过昏暗的船舱,沉沉的压在诸人心头。 突然,周围的空气一轻,她眼中神光仿佛在一瞬之间变为一柄雪亮的匕首,向上官红刺来。 在人生的赌局中,他一直是个太理智的赌徒。 任周围如何喧嚣,他总能冷眼旁观,用自己的一切力量计算,计算最大的几率,计算最大的利益。然而,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场赌局,他的心竟已完全迷茫。 片刻之后,痛苦之色隐没,恢复了原先的恨和怨毒,她似乎已经作了抉择,十个指头在微微弹动,手臂伸直。 白墨临这一手仗的是削铁如泥的短刀,如果硬碰硬,他说什么也不是任何一名汉子的对手,他出手是不得已,随即就后悔了,这一亮宝刀,后患无穷,以他的能耐,要想保住这柄短刀的确很难。 她的速度,并非特别的快,而是她的身法本身带着浓重的鬼魅之气,上官红甚至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手,匕首已在眼前。 司徒香香想要躲闪,全身却一阵酸楚,火光电石间,上官红单膝跪了下去。 上官红怔怔的望着铺天盖地的剑光,眸子睁得极大,她的心中有恐惧,有无奈,也有不甘。还在全神贯注的寻找着反击的机会。她就是这样一类人,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放弃。 第164章:入幕之宾 此刻,华灯初上,行人如鲫,各大店铺都掌着灯。推着车的,担担子的,沿街叫卖的,乱成一片,其间自然也不乏一些走马章台的公子哥儿,鞭丝帽影,形成此一入夜后极盛的大好时光! 尽管他想脱离红尘的牵绊,但是,现在环境无情地剥蚀了他的梦想,永远有那么多是非恩怨跟随着他…… 冰冷的语声,居然含有无比的煞意。他悠悠闲闲举起杯子,淡淡地将满满一杯酒轻松地喝下去,然后又将酒杯交给那个少女。 “锵!锵!锵!”耀眼的剑芒,是电光连闪,森森的剑气寒彻逾冰,往四外迸散开去,剑圈立时扩大至丈外。 白墨临心中一沉,冷汗簌簌地自额角上滴落下来,一种面临死亡的恐怖之色在他脸上显露出来。 他身在空中,弓身一跃,左手用劲弹出,“嗤嗤”数声,自剑身上突然射出六点寒星,脱空飞去。 “嘿!”只听当先的那个宵小之辈,发出一声大喝,身形电快急扑过来,他目中寒光如剑,单臂一抖,一缕斧影挟着破空之声,朝谢志强的天灵顶门斜劈而至。 不知独孤克何以临阵施出金针过穴功夫,他脑海里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他此时己跃身为武林宗师级的人物,也没有办法想出其中的道理,只知道独孤克所戳的七大重穴,都足以制人于死地。 当他从幻梦中醒转过来时,当他才从幻想的领域回到现实世界时,他觉察到生命是那样的冷酷,生活是那样的痛苦…… 谢志强,在襄杨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想不到会对上官擎天这般的一个人物,如此服帖,礼敬有加,这番情景,看在各位船客眼中,自然是天下奇闻。 于是,他自叹命运的坎坷……一幕幕前尘往事从他脑海里掠过。 这样一个客人,当然不显眼,桌上只放着一盘糟鲫色,却有七八角酒,喝几口酒,吃一口鱼,一个人在这里借酒浇愁。 这个意念有如电光火石掠过脑际,使得他更俱戒心,暗中调匀真气,双目不瞬地望着这些宵小之辈...... 稀疏的寒星高挂穹空,散发清莹的光华,像几个小精灵对着漫漫长夜眨动眼睛,山间刮起的冷风,悄悄诉说着黑夜的神秘。 白墨临轻轻一掣长剑,铮的一声暴响,一道青蒙蒙的剑气弥空布起。森寒的剑光在空中连挥数次,将那斜插在壁间的火炬跳动的火焰都逼得一黯。 白墨临倏地坐起来,发觉到身上已多了一条被子,尤其奇怪的是,昨夜自己明明是睡在谢志强的房子里,房子里一切都是新房的布置,可是这时自己竟然是睡在了另一间陌生的房子里。 白墨临的身子,轻轻移动,他亲自上香、长揖、磕头,随在他身后的那些汉子俱随着上官擎天跪了下去。 暗夜里,轻轻灵灵地飘来三个全身粉红色罗衫的美艳少女,风,轻轻地掀起她们的裙角,那会说话的眸子、闪亮的黑眼珠以及秀挺的鼻子,还有轻轻翕动的红色嘴唇,显示出这三个美丽的少女出尘的艳媚。在她们那纤纤洁白的玉掌里,各自端着一个白玉杯,恭敬地献给谢志强、上官擎天,还有丰朗如神的邓垦剑客郑志强。 房间里窗明几净,淡淡的清香是传自桌上一瓶桂花,窗上悬挂着雅致的竹帘,一切显得那么恬静、舒适。 吹掉了镜上薄薄的一层灰尘,可就瞧见了自己的脸,她的心立刻泛起了一片恶心,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她真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这样! 镜中是一张满脸脂粉,一副妇人打扮的脸,头发由中而分,和以往的自己完全不像了。 她慢慢地下床,发觉到这间房子并不是临时布置出来的,而且多半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白墨临拉开椅子坐下来,拔出毛笔,在药方子上改了几样药。又酌加剂量,收了笔,她把方子交与上官擎天。 天上有大片的乌云,夜色朦胧,一条溪流呜咽而过,仿佛绕在脚底。 谢志强爬过一条陡峭的石壁,眼前是一片平台,风在头顶呼啸而过,冷月还没钻出云头,远处闪起两盏闪烁的灯光,有如九幽的鬼火,使黑夜显得更加恐怖。 这一切太滑稽了。自己的来已经够荒唐了,可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为人疗病,是更荒唐更好笑。 当他斜睨跪在地上的谢志强一眼后,他的心神突然一颤,只见谢志强神情仓皇,全身微微地颤抖,像是遭到雷殛一样的绝望与恐怖。 白墨临斜指神剑,全身劲气通通集于剑尖之上,只见剑尖颤动,空际响起缕缕细细的剑风,青莹的剑芒,流潋激射,耀眼的剑身倏地掠空而起。 只有一个人,三十六七的年岁,高高的个子,披散着头发,一身黄色洗得都快破了的衣裳,半挽起的袖子,露出的胳膊上,戴着一只血斑玉的镯子,留着指甲的手,在在都显示出一个读书人的模样。 因为她看见房内的一切摆设,较诸上官红的那间房子更要细致,墙上垂着一条红丝绒的马鞭子,衣柜里叠挂的全是女人的衣裳,甚至于壁角还陈设着梳妆台,有圆圆的梳妆镜…… 谢志强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人性的温暖之色,他冰冷地望着脚前的上官擎天,竟连一点仅有的表示都没有。 这间房子里的一切布置,使她又联想到了“洞房花烛夜”的遐思,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今夜此刻,自己正和白墨临在洞房里。 白墨临清吟一声,肩膀抖动,身若游龙翔空而起,“飓”的轻响,剑势陡变,寒冷的剑芒颤起一缕细碎的轻音,似是龙吟凤鸣清彻至极。 自大厅左侧,缓缓走出六个大汉,排头的那个黑衣汉子,双手捧着一座神龛,他将神龛恭放在石桌上。霎时,五彩的布幡与七彩的帘幕在大厅中飘扬,一对粗约人臂的大红烛高高燃烧,紫铜炉里香烟缭绕。在石桌后一列五个神位,上面写着秘门五祖的名字。 这种快捷剑法,立时使全场的高手震慑住了,大家几乎都忘了自身所在,通通睁大了双目望着谢志强,连惊呼都忘了发出来。 剑斧相磨,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白墨临的身子,在空中微微一顿,借着长剑一触之劲,又飘身腾空,白墨临张开巨目,须发俱立,大喝一声,剑圈周围涌起一层寒芒,剑尖上聚起一团菌状的白气,流滟飞射。 大厅里,燃起了三、五十根松油火炬,把整个大厅映照得通亮,除了松油火炬噼啪作响,大厅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墨临环抱神剑,平胸而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他的心底正在激烈的震荡着,他茫然叹了口气,身躯凝立在那里,脑海里却极快的寻思着……寻思自己在江湖上的作为,回想着自己感情上的遭遇…… 这时,朝阳新起,红色的光条穿过薄薄的山雾,遍洒在竹舍四周,荷叶上露滴如晶,竹梢上翠羽剔翎…… 他全身衣袍簌簌抖动,隆隆鼓起,目光如火,颔下长髯根根飘动,瞪视那十二友各个人一眼。 他永远有那么多的怀思,有那么多的幻想,大概这就是他所以经常陷于痛苦、忧烦、悲伤……中的原因了。 白墨临全身泛起剧烈地颤抖,面容有如死灰,瞪着地上那碎裂的酒杯,酒汗喷溅在地上,醇厚的酒香,和着夜风飘散出去。 谢志强的黑髯,轻轻拂动,身穿长袍马挂,脚穿草鞋,平伸右手,五指轻轻地敲在桌面上,发出一连串得得的声响。 房子里放置着一盆清水,几块皂角,一股脑儿地洗了个干净,看着身上的嫁裳也是不伦不类,所幸衣柜里有衣裳,就随便挑换了一套,大小都还合适,式样也很美,好像原本就是自己的一样。 这是最雅致的一个座头,铺着素白的桌布正中,设置着一盆蝴蝶兰,席面四周,用空花雕刻的四季屏风拢着,横梁上还吊着个“八哥”笼子,那八哥儿跃上跳下,叫唤得正来劲儿。 “这个方子上的药,只能使你病情不再恶化,却不能够医好你的病,要治你这种病,还须我自己去采几样药。” 第165章:风情万种 “少来自作聪明,那些妙龄少女是希望成为服饰示范的姑娘,有机会打扮得花枝招展,接受围观者欢呼、鼓掌。若然被某商贾、大官,看上她的美貌,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一点,只有白墨临的心里清楚,他一口气连发二三十剑,几乎全在人家计算中,心头不禁勃然大怒,口中厉喝一声,剑法突变,只见他运剑如风,光华连闪,一柄剑,就似乎化成了十几柄一样,十几道剑光,展开了盘空匝地的攻击。 白墨临骤睹一道人影,飞扑而来,身手奇高,一时不知来了何方高人,连人影还没看清,急急后退了一步。 此时,四大弟子看师傅已经出手,哪里还敢怠慢,各人口中暴喝一声,长剑挥动,各自出手朝对面的敌人发动抢攻。 尤其在灯光之下,谢志强五指纤秀,掌心肤色红润如脂,若不是和他结为兄弟,真要误认是姑娘家的玉掌呢。 整座饭厅之中,只有谢志强和司徒香香在说话,其余的人,只是自顾自的吃喝,好像两人说的话,和他们无关,没有一个人窃听的。 红日刚从山头爬起,万道金霞,照耀着满山红叶,除了几声小声的呜叫,四周是一片宁静。 白墨临迷醉于阵阵幽香,叮叮当当的悠扬悦耳金饰撞击声,已把他的心儿也碰碎了,司徒香香盈盈娇态,弱不胜衣,已今白墨临忘情失性。 右手一探,接住了金牌。接是接住了,但金牌后劲竟然源源不绝的涌到,黑袍老者没想到卓少华的内力竟有如此深厚,但觉冲来的内劲十分沉重,一时骤不及防,被逼得后退了一步。 他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连一双星目之中,也起了一阵雾水。 白墨临忽然若有所失,点点头,回到房中,不觉取出雕着兰花的玉佩来,轻轻摩挲了一番,才收入怀中,起身走出,赏了店伙一锭碎银,才注渡口而去。 白墨临和他几日相处,觉得这位上官兄倜傥风流,是个俊逸洒脱的人,却没想到在临别前夕,他竟是如此兄弟情深,多愁善感,一时也觉依依难舍,急忙举杯和他同时干了,慨然道:“大哥相爱之深,溢于言表,我们兄弟自然要一醉尽兴,用酒来浇别情离绪了。” 杀手藏在哪里?长长的“冥道”,两旁尽是一件又一件的纸扎祭物,纸扎大轿、纸扎银锭、大屋、大床、大柜、婢仆……全是用来烧给死人的祭物,布满“冥道”,气氛霎是可怖。 因为你笛影只有七道,对方剑光有十数道之多,纵然让你接住了七道,岂非还有七八道剑光,没有接住?这一来,你身上岂非就得被刺上七八剑了? 兖州城是片绝地,四周俱是插天高峰,只有一条出口,因为谷中到处都有树林,而这些树林,经过一番人工整理,每一条林间小径,都是互相连贯,岔道甚多,还按奇门八封布置,没有人领路,走上半天也走不出去,而且不走近出口,你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的。 接着另外一名伙计,在房中摆好两副杯筷,不多一会,就陆续送上菜来。 好努力的十指,极力按住已松脱开来的脸庞碎块,成功了,成功了,脸庞仍是完完整整的,没有碎散。 但是,司徒香香今晚连喝了两杯,酒意方浓,闻到这一缕幽香,心头忽然引起一丝绮念,止不住有些心旌动摇,激动的握住了白墨临的手,说道:“大哥,你真好。” 哪知,他话声甫落,五十名魔教门徒,突然间从团团围住的铁桶阵势,变成了一条穿花长龙,在动手的人群中,穿插游走起来。 随着话声,掌心一摊,伸手递了过来,白墨临只见他掌心托着一块羊脂白玉椭圆形的玉佩,上面还雕刻着一株九蕙兰花,几瓣兰草,正好是玉中翠绿部份,刻得十分精细。 白墨临一招得手,不让敌人有喘息机会,再以垂下长纱,盘缠谢志强的双手双脚,顿时身体凌空,大字形的缚在半空。 白墨临从小追随师傅,耳濡目染,对文学根底,原也颇有涉猎,也不时讲些从师傅那里听来的江湖轶事,也听得白墨临津津有味。 白墨临深吸一口气,暗中一提真气,仍然无法提聚,心中不由一叹,背依枫树冷然不语。 白墨临抬头看去,只见前面一方十余丈的巨大岩石上,凛若天人,站着一个浓眉黑脸,身穿黑袍的高大老人。 但她的两片樱唇,已被他火烫的嘴唇给堵住了。 衣袂飘飞,一个人的衣衫迎风似旗帜飘扬,配上谦谦君子脸,委实太容易令人相信他,难怪他要杀的人都死得容易。 谢志强没想到,他变招会有如此神速,急忙撤剑后退半步,他武功精纯,尤其在剑法上,造诣极深,虽然出手半招,就被白墨临逼得后退半步,但他在一退之际,剑尖推动,势如浪涌,人也随着又逼上了半步,一刹那之间,连用黏、绞、击、刺几种手法,着着进逼,但见他剑尖所指,到处都是错落剑花,乱洒如雨。 两人,走上一条弯曲而不平的谷道,但见两边峭壁夹峙,壁上杂树丛生,就算大白天,也是幽暗如晦,此时天色已黑,你就是仰起头来,也看不见一点星光。 她没有挣扎,柔顺的承受了他的吮吸,于是两个身躯又紧紧的合在一起。 司徒香香,粉脸胀红,两道清澈的眼神盯在白墨临脸上,全身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栗,终于一下扑入了他的怀里,口中娇喊:“白墨临……你……” 这是因为他剑招甫出,就受到白墨临的破解,不得不迅速变招,但变招后的剑招,依然受制,只得再换,故而乍看起来,变化繁多,剑势快捷。 只见五丈之外,歪歪斜斜的走来一个鹑衣百结手持紫竹杖的乞丐,银发蓬松犹如鸡巢,白眉长达数寸,几乎遮住眼球,双目细眯满脸油腻,但却自然的流露出一种震人的威义雄气。 再回头看去,身后十三名黑衣人,更是一个个都有绝高的身手,只要看他们跟着自己步履轻捷,一身武功绝不在师傅和五十兄之下。 白墨临取出一个紫砂壶,从身上取出少许的香茶叶置壶中,再冲水饮茶,浅笑道:“门主,我师父已收下别家酬金,接下斩掉你一双手的交易。” 第166章:无心之过 忙上前扶起地上的男子,皇甫泽则双手扶起那名女孩。 皇甫泽痴痴地端详着那女孩,竟觉得她和陆离模样甚是相似,只呆呆地看着,似已神出。 那女孩,卷髻云鬓下,是一张鹅蛋形的脸颊,细眉如柳,盈盈卧着,弯而纤长的睫毛下,是一个挺直而小巧的鼻子,配上樱桃般的小嘴,眼眶里两眶水汪汪的泪花,益发衬得她楚楚动人。 唯一的瑕疵,便是她的皮肤,不及大家闺秀的吹弹得破,可能是因经年累月劳作的缘故,故而显得有些黯淡、粗糙。 那女孩被他这般瞧着,不好意思起来,霞飞双颊,只羞涩道:“你怎么这样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皇甫泽回过神,见自己失了态,忙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 女孩朗声回道:“我没事,谢谢你!” 那中年男子向皇甫懿德拱手,感激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秦某甚是感激。还未请教大侠高姓大名,日后定登门拜谢。” 皇甫懿德拱手道:“秦大哥,你多礼了,在下拙名皇甫懿德,来自姑苏,乃东丘光明教新任教主。” 那秦姓男子大惊,支支吾吾道:“你,你...你是光明教教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教主恕罪!” 那男子从未见过这等大人物,心里甚是紧张惶恐。 皇甫懿德忙道:“秦大哥,你言重了!对了,不知你是不是住在这留柳村呢?怎地突然会遭遇那大蛇的袭击?” 那男子一五一十地回道:“小的叫作秦老四,是留柳村的一名樵夫,今早和我女儿阿寞本想着去山上砍些柴火,不料下山之时竟碰上了食人大蛇,现在想想仍有些后怕。幸得教主你出手相救,我们父女才得以安然无恙。” 皇甫懿德拱手道:“秦大哥,你还是叫我懿德罢,就不用教主教主这般叫法,显得生分。哦,对了,你可知留柳村有位翁神医么?我与犬子正是来此请他回去救我娘子的。” 秦老四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们村确是有一名翁神医,不过他独自一人生活在一间茅屋里,足不出户,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只听说他最近在炼制神丹,闭门却轨,且他治病有个规矩,就是不给江湖人医治,恐怕他不会轻易出山治你娘子,怕是会让你失望啊!” 皇甫懿德微笑道:“这个,我早就知晓了,所以我打算亲自来拜访他。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秦老四见他意志坚定,甚是执着,也知道他是个重情之人,便提议道:“皇甫教主,哦不,懿德兄弟,不如你们先随我回我家,待傍晚时分,我再领你们去寻翁神医罢。” 皇甫懿德不解道:“为何要晚上去寻他,这样不是更加叨扰他老人家吗?” 秦老四笑道:“懿德兄弟,你有所不知啊,那翁神医素来有个怪癖,他大白天在家中呼呼大睡,晚上才开炉炼制丹药。所以,我只好带你们夜访了。” 皇甫懿德一拍前额,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不愧是神医,总有些怪毛病。那这样,就只好厚颜打扰秦大哥一家了。” 秦老四笑道:“不打扰,寒舍敝陋,还望懿德兄弟莫要嫌弃才好。” 皇甫懿德摆手道:“秦大哥你能这般盛情款待,我们已甚是感激,又怎有嫌弃之说呢?” 于是,皇甫懿德和皇甫泽跟随着秦老四父女往留柳村去了。 皇甫泽望着阿寞的背影,心里竟泛起阵阵涟漪,她和陆离长得真的好像,好像... ****** 皇甫懿德和皇甫泽在秦老四父女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的家中。 只见眼前是间残破茅屋,屋角有裂缝,没有糊纸的窗户已破烂,在风中吱呀呀地叫个不停。 小小的院子外面,几乎两层楼高的各类柴火、草垛,堆得像座小山。 秦老四朗声唤了一句:“娘子,快出来迎接贵客。”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布裙荆钗的朴素女子快步走了出来,满面欣喜道:“相公,你回来了,这位是?” 秦老四介绍道:“懿德兄弟,这位是拙荆小彩,娘子,这位兄弟是姑苏来的皇甫懿德。” 皇甫懿德忙恭敬问候道:“在下皇甫懿德,见过嫂子,这个是犬子泽儿。泽儿,还不快拜见伯母。” 皇甫泽礼貌地躬身道:“泽儿见过秦伯母。” 小彩握了握皇甫泽的手,嫣然笑道:“好好,这孩子真懂礼貌,家教真好!快快请进。” 说罢,小彩便忙热情地招呼皇甫懿德父子进屋去。 秦老四自嘲道:“懿德兄弟,秦某家徒四壁,环堵萧然,没什么好招待,还望你见谅啊。” 皇甫懿德摆手道:“秦大哥,你太客气了。我们父子如此麻烦你们,你还这么说,倒让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啊。” 阿寞拉着那小彩的手,绘声绘色地讲述道:“阿娘,我们今天遇见好大一条蛇,又凶又猛的,我和阿爹差点被它给吃了。幸好有皇甫叔叔出手相救,我们才死里逃生。” 小彩惊惶之余,对皇甫懿德甚是感激,忙道:“皇甫大侠,你真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你的恩情,小彩铭感五内,没齿难忘,希望恩人能在寒舍多住些时日。” 秦老四忙道:“懿德兄弟有急事在身,岂能多留?你快去准备饭菜,好好招待懿德兄弟罢。” 不一会儿,菜上了桌,只见呈上来的,都是些清淡的野菜,有蕨菜、马齿苋、荠菜等。 不过令皇甫懿德意外的是,除此之外,竟额外地还有一盘香喷喷的烤番薯。 秦老四拱手笑道:“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望懿德兄弟见谅,见谅。” “秦大哥言重了,我平常就喜欢吃些清淡的饭菜,这些菜正合我胃口。” 皇甫懿德知道就算是桌上这些菜,恐怕也抵得上秦老四一家三餐的伙食。 两人相识不久,秦大哥一家却如此款待,皇甫懿德倒实在过意不去。 秦老四高兴地对小彩吩咐道:“娘子,快把我珍藏多年的高粱拿来,我要和懿德兄弟痛饮几杯。” 皇甫懿德忙摆手道:“不了,秦大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素不饮酒,仅一些茶水便可。” 皇甫懿德百般推辞,怎奈秦老四却十分热情。 秦老四盛情邀请道:“懿德兄弟,给我点薄面,就喝一杯好罢。” 秦老四家贫,但素喜饮酒,以前过节请人沽的一小坛高粱,一直藏在地窖多年,舍不得拿出来喝... 第167章:第二局风暴 今日,贵客临门,上官擎天当然要拿出来好生款待。 “既然如此,那就酌量吧。” 司徒香香推辞不过,毕竟盛情难却,遂只好颔首答应。 酒过三巡,她已有些微醉了。 “罢了,上官大哥,我酒量差,实在喝不下去,让你见笑了。” 这时,赵丽夹起一块大番薯给上官擎天,甜笑道:“皇甫叔叔,我娘烤的番薯可好吃了,你快尝尝罢。” 司徒香香接过番薯,看着阿寞笑道:“你是叫阿寞吧,你芳龄几何啊?” 阿寞朗声回道:“皇甫叔叔,再过两天我就满九岁啦。” 司徒香香偏头向白墨临笑道:“哦,这么说来,倒是比我家临儿还虚长一岁,泽儿,以后你可得叫她姐姐哦。” 说完,阿寞又夹起一个番薯,递给坐在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白墨临。 她笑问道:“临弟弟,我可以这样叫你罢?来尝尝我娘烤的番薯罢。” 白墨临神色竟有些紧张,只吞吐道:“谢...谢谢阿寞姐姐!” 他看着阿寞的笑容,尝着嘴里的番薯,心里竟有些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曾经只对陆离有过。 吃完饭后,阿寞就向上官夫妇说道:“阿爹,阿娘,我吃饱了,我先去劈点柴火,皇甫叔叔,泽弟弟,你们好生歇息罢。” 说完,阿寞轻车熟路地抄起一把斧头,就跑去院子外面劈柴了。 皇甫懿德瞧在眼里,心里甚是难过。 白墨临这时,已经满肚子不愿意,但后来听到爷爷说不必丢,又是满怀高兴,他这些举动和表情,都落在几个大人的眼里,上官擎天看他虽然是小小的年纪,唇红齿白,满脸稚气,但已是星目含威,赤气隐透华盖,意料他将来必然是恶人的克星,不过他还没有学到好的武功,深恐赞美他反会养成他骄傲的习性,而妨害了他将来习武的前途和报仇的愿望,所以他一味用压的手段,以图去掉白墨临的骄气罢了,这时他看见白墨临满脸高兴的样子,倒也觉得这孩子的可爱, 他暗忖道:哎!真没想到这般年纪的女孩就要天天去上山砍柴、劈柴、洗衣服、炒菜,样样苦力活都做,吃苦耐劳,却从不怨天尤人,甚是懂事啊。我若有这么一个乖女儿,毕生无憾! 秦家穷困潦倒,一家只以秦老四砍柴换钱为生,皇甫懿德甚是同情他们,也被阿寞的坚强所深深地感动。 皇甫泽默默地出了院子,见阿寞正熟练地挥舞着沉重的斧头,吃力地劈着干柴。 她满脸都是豆般大的汗水,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本就不算白的皮肤在炎炎烈日的暴晒下,愈加显得黑沉。 皇甫泽想了想,一个念头思索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慢慢走了过去。 他轻轻拍了拍阿寞柔弱的肩膀,朗声笑道:“阿寞姐姐,我来帮你罢。” 阿寞回过头,眉欢眼笑,欣喜道:“好啊!泽弟弟,谢谢你,不过,这斧头吃重,你小心点哦。” 说完,就将手里的斧头轻轻递给了皇甫泽。 “哎呦!” 皇甫泽平时养尊处优,五体不勤,从没干过甚么重活,斧头还没拿稳,就自己先摔了一跤,跌的有点疼,一时没忍住呻吟起来。 阿寞见状,想去扶他,嘴里还忙慰问道:“泽弟弟,你没事罢?” 皇甫泽摆摆手,快速地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尴尬地笑道:“阿寞姐姐,我没事,我可以的,我帮你把这些柴劈完,你先去歇着吧。” “哦!你要小心喔!” 阿寞只好站在一边,眼睛却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心里甚是担心。 皇甫泽则稳稳地在木墩上竖起一根圆木,高高抡起斧头,暗暗咬了咬牙,卖力地往圆木劈去。 可没想到,他这一下竟劈偏了,那根木柴调皮地滚落在一边,斧头死死砍在木墩上,耗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再拔不出来。 他用力过度,竟不小心划破了手掌,顿时沁出了殷红的鲜血来。 “啊!” 皇甫泽没忍住痛,又捂着掌心,轻声地叫了出来。 阿寞见他受了伤,忙跑过来关心道:“泽弟弟,你受伤了?你先忍耐会,我回屋拿棉布给你包扎,稍等片刻。” 说完,她立马跑进屋去拿棉布了。不一会儿,她便急如星火地奔了出来,手里握着几块棉布,神色匆匆。 她蹲下来,全神贯注地往皇甫泽受伤的手掌处小心翼翼地缠着棉布,那般温柔,那般仔细。 皇甫泽盯着她的脸,那副傻傻的认真模样倒让他心头一暖,百感交集。 他知道她不是陆离,可是不知不觉他总是想像牛皮糖一样黏着她,就像以前黏着陆离一样。 那会让他愉快,让他激动,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去亲吻她。 ****** 渐渐的,太阳敛起光芒,厚厚的云彩托着一轮即将落暮的残阳。 乘着点点空隙,迸射出绛色的霞彩,赫然已到了黄昏时分。 “秦大哥,可否现在移驾,带领我等去拜访翁神医?” 皇甫懿德言语间很是焦急,毕竟卓君凝还重病在床,沉疴难起。 “好的,翁神医住在村东头的一间小木屋里,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寻他吧。” 秦老四知道皇甫懿德心里急切,便准备动身带领他们父子去翁神医家。 阿寞听完,央求道:“阿爹,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秦老四严肃道:“我和你皇甫叔叔有大事去做,又不是去玩,不许去!天已黑了,你还是老实待在家里罢。” “不嘛,我也要去见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翁神医,我还从没有见过他呢,寞儿好奇,阿爹,你就让我去嘛!” 阿寞摇晃着秦老四的手腕恳求着,没想到她撒起娇来,竟也颇有一番味道。 皇甫泽一阵偷笑,暗想原来这阿寞也有这般可爱模样。 皇甫懿德拱拳建议道:“秦大哥,你就允她与我们前去罢,毕竟是小孩子,好奇心重,多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 秦老四想了想,见阿寞一副望眼欲穿的神色,心里顿时一软,便点头答应了。 秦老四交代道:“好吧!阿寞,我带你去可以,但是你不得乱走动、乱说话,听见没?” 阿寞挺直身板,郑重其事道:“是,老爹!” 于是,皇甫懿德父子,秦老四父女一行四人,踏着柔和如雪的月光,前往司马华佗神医的家中,徒步赶去了。 第168章:朗朗乾坤 四面围着的僧人都发出一阵惨嚎般的狂啸,宛如怒浪一般,向场中涌了过来! 一个灰影,悠哉悠哉地走在一条小巷子里,脚下踱着方步、背着手。施施然向南走。大冷天里罡风刺骨,即将下雪。这人居然在这条死巷中散步?莫非神经不正常? 司徒香香年纪虽小,但眼见上官红说得恁般凄凉,想到当一个人受到现实抑制而想在梦里寻求慰藉,连梦也做不成的时候,该是多么痛苦的事,不禁也呜呜地痛哭起来。这一哭,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两人都渐渐收泪叹息,各人的心上都像是被压上一方沉重的铅块,彼此都无法说些什么,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怔怔地发呆 司徒香香端坐地上不动,待得上官擎天走近时,举目细瞧,只见拴在那女子腰际的链子,竟是光滑无缝,连扣节都没有,仿佛腰间围了一只大镯子,但却柔软异常,紧贴人身,再沿那只如大镯的铁圈外看去,又见二条长短链子,分两头嵌在那铁圈,也是无痕无隙,那条长的链子约十丈,直嵌入洞壁,也仿佛生了根似地。另一端较短也有两丈来长,却没有嵌在什么地方,只垂在地上。 无极和尚精通儒释道三家妙谛,只有白墨临一个门徒,不但将一切尽心教导,并还用灵丹灵药助长,看来年纪虽轻,实则寻常人苦练百年,也不能有此成就,至于瑜迦法门原是天竺至宝,乌斯藏密宗重仪式、诵密咒,讲神通的修为,也是由天竺传来,而无极和尚的瑜迦法门,却直接得自天竺高僧的传授,所谓“名师出高徒”更非凡向,到了白墨临更觉得瑜迦法门,可以魂游太虚,像做梦一般好玩,狠狠地下苦功,那把这些杂牌和尚放在心上? 酒风大师道:“我死则可,若想趁机要挟、辱我少林千年清誉却是不能。”他话音刚落,一双眼睛犹自强睁着,身躯却渐渐僵冷,直立不倒。 原来,是她知这两父女在此,登时胆气一壮,不自觉地长身,江岸的芦苇本来高与人齐,但在遒劲的江风吹拂之下,恰似绿浪起伏,他这一长身,身边芦苇低拂。白墨临的身形也顿时显露了出来,只听数丈外,上官擎天的声音喝问道:“什么人?” 白墨临看去,但见山北全是峻峭陡坡,连一条羊肠小道都没有,看来这儿终年似无人迹走过,一片荒凉,无怪上官红说这一带地僻人稀。再放眼远眺,十里之内,全没人家炊烟,料也必无村落,上官擎天一生豪杰,不想这番恁地如此狼狈。 长风萧萧,他枯瘦的身材宛如一段朽木,于夜风中渐渐冷却。 “大家不要乱,快退下!”谢志强一面大吼,一面拔剑出鞘:“稳下来,还乱个鸟!快用兵刃分他的尸,不准争功,不准各自为战就因为刚才人人想争功,所以反被谢志强乘乱上下其手摆平了七个人,在暴乱中谁也冷静不了;等到醒悟时人几乎已少了一半,九个人形成扇形包围,刀剑出鞘;脸上惊容未消。 白墨临不明就里,不欲遽然递招,兀自袖手旁观。一阵掌风过后,果见荆棘丛中钻出两人来,这两人口喷鲜血,却不是什么高人好手,竟是普通两个武师,自经不起当前这对男女掌劲交击,钻出来时已然奄奄一息,颓卧当地。 两位恶僧,素来同门习艺,互相之间配合得丝丝入扣,这一下分进合击,威力暴增,招式还未及身,劲气狂猛四溢,将谢志强的一切退路全都阻挡住。 上盘手崩开双爪,起右脚来一记招式较低的怀心腿,谢志强接招反击干净俐落,从容不迫,看似不快,但却一气呵成,配合得紧凑周密,天衣无缝。 哪知他窜走不到十来丈远,那江涛之声更是震耳,而且已隐隐听得水声拍岸,不由心头一凉,既已近水边,芦苇必已到了尽头,再往前行,身形可就立即暴露了。他正想改变方向,陡然间,似见有一丝火光一闪! 上官红面挟寒霜,一跨步已到两小贼当前,举目一瞥,竟是满脸惊疑神色。这两人一晕厥过去,口角中不断淌出血来。陡然间,谢志强倏地两手遽张,骈指如戟,便向这两小贼穴道戮去,但听连声惨呼,这晕厥两贼,已悠悠醒转,二人四眼微抬,蓦地又合了上去,长长断续呻吟。 白墨临的长剑一亮开,但觉光芒闪闪,虽说是普通之物,倒也锋利得很,他右手伤了,不能再拿捏长剑使劲,只好改用左手使劲。他心中果真没好气,一剑擎起,集一身功力贯彻左臂上,劲透剑落,便向链子上猛地磕去,满以为如将链子砸为两段,不料喀嘞一声过后,随着上官擎天的一声惊叫,手里那把长剑,已然断为两截,身子也给这反震之力,凌空弹起,跌到地上,那铁链却是纹风不动,不损毫厘。 接着,是一连串凶狠的打击,像是暴雨打残花,上官擎天似乎成了练拳的沙袋,或像是一块顽铁,被搁在铁砧上锤打,掀起、翻转,不停被痛打。成了一堆烂肉。 白墨临剑走龙腾六合,宝剑若游龙,神、吐、削、扫、挂、劈,陡地奔雷骤发,碧光似幕,剑气护身,以攻为退,撤步数尺。他,又惊又奇道:“三爻,六变,九转,你也会!” 一声震天长啸,剑光疾闪,无俦的罡风骤发,搏击的劲道在刀势的诱发下,突然迸爆,激烈闪烁的剑光惊心动魄;无畏地切入强烈的刀势中。“铮铮……”金铁交鸣,火星飞溅,壮汉步步后退。 有那劲风拂苇之声,白墨临才能大胆飞窜,不过是他离开藏身之处的刹那间,几人的动作好快,耳听谢志强也喝了声:“快搜!”便听得刷地一声响,一人已扑到他适才藏身之处,若他稍迟一步,怕不登时被他们搜着。 看到六七条高大的身形,在风雪迷蒙之中涉水过河,朝着这边河岸飞跑。虽因雪花飞舞,看不清来人的面目,但冰面平滑异常,平常人要想在冰上举步,纵然不跌个屁股开花,也得跌个四脚朝天。然而,几条身形在那平滑如镜的厚冰上,竟使起轻功,一掠数丈,看来绝非庸手。 因为两位大汉扑上的时间,先后相差无几,站在剑神这个角度上看,似乎两人不慎相撞,第二名大汉撞上第一名大汉,使他无法稳住身形,变成凌空背摔。而第—名大汉于背摔时,双腿误踢中随后跟遇的第二名大汉之小腹。 第169章: 金戈铁马 上官红冷冷看着他,漫无表情地复述着同样的句子:“毒液代表七种炼狱之苦。如冰封、火炙、蚁噬、车裂、凌迟……每一种都宛如重生重死,超越了人间的任何一种酷刑,也超越了你的想象。” 白墨临蓦然抬头,眼前正横着一道阻天白壁,上官擎天已双双向山腰纵去。紧接着,白墨临猛提真气,腾身追上。约盏茶光景?来到一座峰顶。左右均为峭壁,下临深谷,前有丈许宽阔的一道小涧;涧水业已结冰,安步可渡。 原来,石狮脚下原是有个石盘子,白墨临把墙尖顶在盘子中央,只要谁去动它一动,石狮就非倒下不可。墙尖是个三角形,正面后面都无法取力,侧面就是墙外,要想取下石狮,非踏上瓦顶,无能为力;但要踏上瓦墙,三千斤的石狮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那怕不立刻陷成一个大洞,连人带石狮跌了进去,把坐在看台里的活佛压成死佛?上官擎天固知这一场比试必败,却不道人家使出这个方法,竟使自己一筹莫展。 月白色的道袍,因恚怒而波动起来,露出他手上紧紧握着的那一封奏疏。隐约可见奏疏封面上红色的“八百里加急”字样。老皇帝的指节,因用力而变得发白,但最终,他无力地叹了口气,整个身躯松弛下来,倚在沉香木的辇上。 他没想到,暗道的出口,竟然就是五谷轮回之所的暗处。走不多远,便见那名被他打昏过去的士兵正晕头晕脑地爬了起来,见了他,一呆,正要说什么,白墨临干净利落地又是一剑柄敲在他头上,让他再度在睡梦中偷闲去了。 他们脸上全都现出惊骇之色,远远望着顾明远一步一个脚印,一掌一门鲜血的向谢志强进逼而至,竟然动都不敢动一下,像是一根根木头竖立在那里一样。 日色是那样的辉煌夺目,不容谛视,让万物众生臣服于它的意旨之下;而月的光芒但却是如此温存,陪伴于你左右,让你分享他的一切荣耀。日色是那样的冷酷威严,将万物虚假的装饰都压榨殆尽,尽留下苍老与衰败;而月光却是恰恰相反,让一切丑陋、平庸都沾染上它的光辉,在它的垂照下变得清丽动人。 当下他将信柬迅速收好,拭干眼角泪水,立即赶至师父卧室。果见师父床上放着一只轻瘦书箱,打开一看,里面衣帽、衫裤、鞋袜以及银两、日用品,样样不缺,心头一酸,又掉下两颗泪珠。他匆匆换好行装,闭妥密室,然后携着书箱走出洞外。 无极和尚本是此中能手,更加活佛授与般若大智能,心中但觉一片空明,但见白墨临一盘膝入定,立时进入意景皆空的境界,仍不禁暗说一句:“不好!”慌忙坐上蒲团,瞑目内视,嘴唇微动,念起真言。 他扶在门楣上的手猛然用力,石屑便在他苍白的手指下纷飞:“我本想将你们留下来,见证梵天降临的辉煌。从此,伟大的永恒之都将重建,鲜花开满,阳光普照,万物复苏,众生安乐,再没有人会在黑暗的地底孤独饮泣,可是……”他猝然住口,眼中的愤怒化为绝望:“你们却破坏了这一切。” 恰恰是她那一点点发自内心深处的不忍,恰恰是“如果躺在地上的人是我”的最单纯的思考,让她超脱了最绝顶的高手、最睿智的智者都无法堪破的犹疑,支撑了下去。 自对方掌上传来的气劲,有似长江大河滚滚而来,更似那阵阵海涛,一道比一道汹涌沉猛,劈到第三掌时,他所发出的太清罡气,竟然好似碰到铁壁铜墙,不但攻不出去,甚而被反击回来。 烛台疾舞而生的旋风不时撞在一起,在这密闭的营帐中爆出一声郁雷,震响在每个人的耳边。郁雷滚滚,每个人都宛如身处大海之上,风涛猛恶,天雷滚滚,而他们只是孤独的一个人,一叶扁舟,下一刻就可能消失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尸骨无存。 他将谢志强推在门上,一件件解开他身上无比华丽的冕服:“我以为重建三连城的伟业能在我这一代完成,但是我失败了。因此,我必须履行我的命运。在生而为人的第十八年的午夜,找来一个无辜的女人,逼她为我诞育下后代,让我的孩子继续在无边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中,企盼神迹的出现!” 原来他所用的是魔教中一种最为狠毒古怪的神功,叫做“天魔解体大法”,这是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时才用的,可以把体内所有的精力都凝聚起来,以作雷霆万钧之最后一击。 他们相信,他们已经得救了,已被她这位无辜少女所救。他们的脸仍然憔悴不堪,病痛与饥饿并没有完全消散,但却已透出了几分满足,安宁,对上天的感激与对未来的希望。但这一切,都将在蒙古大军到来之时,破成粉碎。 他挥舞着破碎的长袖,指向四方:“你愿意永远居住在这断绝生息的废城中,承受永远的孤独么?你愿意忍受这昏黄的尘雨,与那没有四季、没有日夜的天空么?你愿意面对这一张张失去瞳孔、饱含责问的脸孔么?你愿意夜夜聆听每一块砖、每一处石柱发出的哭泣么?” 所以,他孤身对决疯狂屠戮的异族高手,将中原武林从满天鲜血中解救出来。但他绝不会守在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身边,给他临终的宽恕。因为,他的悲悯经过了思考,变得理智而冷静。也因为,他心中要拯救的,不是个人,而是天下。 白墨临用尽全身力气,才坐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凝聚凌乱不堪的气息,但每一次,勉强提起的气息刚运行到胸前,就化为一柄尖刀,狠狠地在心脉上一刺,随着是一阵刺骨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全身搅碎。 华裳委地,珠串、绶带、流苏、缨络被一件件扔在其上,她颤抖着从司徒香香散发下取下耳饰:“你体内有我的血。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既然你不愿成为最善的我,在不灭的都城中,统治万民,那么就在阴森黑暗的石室里,替我完成这场罪恶的婚礼。” 白墨临忍不住凄然轻轻一叹。再回头朝高矮两条身形望去,但见那较高的一人,瘦得像根麻杆,吊眉、垂眼、鹰鼻,长发披肩,黑脸上除了双目闪闪发光外,没有一丝血肉。那矮的身高不满四尺,一身肉又肥又白,嘴巴像个一字,鼻子扁得一无所有,两眼又小又圆,像两颗发亮的绿豆,一袭白麻衣,像个孝子,两个这种生相,当真令人作呕! 第170章:人不可貌相 原来自己觉置身在一个不见天日,仿佛一座天然地窟似的崖洞,对着潭水的一面,有一道一丈多长而向下倾斜的通道,由上往下望去,看得清楚那一个像古井似的深潭,四面峭壁高耸,上窄下宽,围成一个方圆几十丈的大洞。 但仅仅这半截面庞与及那只雪白纤美的手掌,已足以令人勾出一幅美人春睡图。她的纤嘴、下巴、脸颊以及露出半截的粉颈,都美不可言。那只掌心向上的手掌,纤秾适度,手指细长。而所有看得见的地方,皮肤之细致雪白,令人神往。 最后,自己的身体被那股力量,带着转了起来,速度愈来愈快,力量也愈来愈大,自然是更无法挣得开,只感到身体像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无比的手掌捏住,硬往一个漩涡中心拉去一般。 他勉强将眼睛睁开,发觉四周一片黑沉沉的,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气味,眼睛睁开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适应过来,比方才较为清楚一点,这时才想起自己是因为采摘翡翠绿芝果而失足坠下来的。 白墨临牵着司徒香香的手,存着戒心,冲出后花园的门,果然没有阻挡。再越过一个荒凉破败的院落,推开另一扇小门,门外就是一条河道,青石台阶,就是码头,而且此刻门外码头上,就靠了一只小船。 话声一落,随即大袖一挥,烛光齐灭,顿时全室幽暗,阴风惨惨,寒气森森,仿佛有许多鬼影张牙舞爪袭来,而且阵阵异声凄厉刺耳,使人不由自主的,冷颤连连,汗毛倒立,心神悸悚。 用牙轻轻一咬,一股清香无比的甜浆,顿时塞满了一嘴,咽下之后,果然是天府奇珍琼瑶灿种,没有多久,体内就感到有一股热流,慢慢从小腹里面,向四肢扩散开来。 只见她长发及背,发尾束了数枚碗口大小的金环,肤白如脂,眉目如黛,年纪顶多不过十四五岁,但番女早熟,看来已是亭亭玉立的青春年华了。她手中捧着一盘食物,正要与客人送上,突见两个汉人进室,不由惊得一晃,立步不走,一双杏眼不由注定了白墨临,似嗔又喜。 这边那个身量娇小的女将迎上来,这个女将身份极高,见到那个统率数万大军的主帅,只轻轻颔首。那位主帅也向她点头为礼,后面的三名将领却以左手斜抱前胸,右手向上斜举,行的似是本国军礼。两下交语之后,那个主帅便率了三将,转身驰走。 那股热流到了腰部受伤的地方,似乎稍微受到一点阻力,不久,随即就让它冲了过去,原来失去了知觉的部份,却感到酸酸麻麻地,十分不好受,尤其是那几节脊骨,里面更感到痒得难受。 两人目力均极锐敏,远远隐隐得见一片大宅,黑压压地一大片,檐角飞起,三二灯火闪濯。 “他现在两株巨大的竹子中间,这两株竹子相距有二十多尺,用一根草搓成的绳子绑着。白大侠!你应当知道,这草搓的绳子,是撑不住两株巨大竹子的力量的,时间稍微一久,草绳就会断掉,这个后果……白大侠!你是知道的,一根碗口粗细的竹子,它的弹力有多大!白大侠你懂得我的意思吗?”谢志强有些歇斯底里。 应变的速度非常快,反应与众不同,聚合、下马、散开、列阵、一连串的行动,有章有法,速度虽炔,但按步就班,默契圆熟,所产生的慑人气势,就让人产生势不可御的感觉,想和他们拼搏,所付出的代价必定十分惨重。 当那股热流自然地循着经脉运转一周以后,身上酸麻痒的感觉立失,就连最初感到被捏为两截的痛苦幻觉也一起消失了。同时,一双眼睛,比以前显得明亮得多了,白墨临还真不敢相信这样一颗小小的果子,竟会有如此大的功效。 他生来一副高傲不肯服人的个性,想到这里,不由一咬钢牙,在树枝之上向后一背手,但见金光一闪,已把颈后那一管仗以成名的金笛取在了手中。随着他身形向前一伏,已由树上似一片落叶似地飘下了地面,手中那枝金笛在空中透出微微一声轻啸。 上官擎天虽说只配称三流小人物,武功的根基并不差。练武人与普通没练武的人,最大的不同,是自卫的反应极为锐敏,会本能地出手抗拒外加的侵害,不允许怀有敌意的器物及体,闪躲与封架几乎出于本能。 人立高处,放眼一望,只见那白絮无涯无岸,如一片茫茫大海,变幻无穷,偶有山峰,穿遇而出,衬托得奇松、怪石、群峰更加美妙,也别有韵致。 白墨临的俊眼一闪,先过去墙角把那道屏风搬开一点,以便等会儿躲到屏风后面,不致碰着身上铁甲而发出声响。然后轻轻走向房中那张大床,用左手长剑,撩起纱帐。 但是那一股潭水,并不是静止不动的一池水,水源从何而来,毫无源头可寻,可是在上官擎天在身的这座崖洞的边上,却有一个极大的漩涡,很显然的在潭底必定有一个大洞,和外面的鄱阳湖相通,潭水由此向外渲泄,因此才会形成这种情形。 不料就在这一刹那间,陡然石室内大放光明,又是一番景象,眼前四壁满饰香花,牙床衾枕俱全,罗帐低垂,芬芳扑鼻,石室已化为一座撩人情思的春闺。 这些森林涧谷中,时有珍禽异兽栖息,野生药材也很多,加以地临洮水,土地肥沃,物产丰富,附近居民大半殷富,只是种族庞杂,汉人以外,回族、藏族都有,更有青海玉树二十五族番人,这种番人为数众多,在该境已成相当势力,尤对汉人心存歧视,但尚能恭顺,平日并不十分为恶,团结心极强,所以附近居民很少敢惹他们的。 走在前面负责警戒的上官擎天,发出一声警啸,勒住了坐骑,扭头察看百十步后的同伴,看同伴是否已提高戒心。警啸的用意是发现可疑的人,必须小心戒备,以应付意外。 上官擎天多年以大气魄、大手笔,合同贵州威远、云南震天南、湖北高九公、湖南霸业四大镖局组成五鹰联盟,垄断湘鄂云贵四省镖业。期间三次失镖,上官擎天前两次只身将劫镖的连横寨、鄱阳毛贼上上下下连同妇孺共五百七十八人杀得干干净净。最后一次,生擒了京师七神捕屡捕不获,号称江南大盗一的杀人如麻李小强,将李小强缚在桂林大街大巷,仿效朝廷凌迟之刑,用一张鱼网紧紧包裹麻”干的身体,将他身上的肉一刀一刀一小块一小块割下来,据说惨叫的声音,传彻整个桂林。 后方绣幕微开,一位干娇百媚的美人,粉面半露,眉目传情,渐渐的现出全身,一袭轻纱,透出粉弯雪股无限春光。 左右两位美丽动人的少妇,所流露的风华又是另一类型的女人,艳丽中流露出三分妖冶,再加上脸蛋所绽放的**性风情,水汪汪媚目所绽放的笑意,真有勾魂摄魄让男人一见便浑淘淘,以为艳福不浅,忘了生辰八字的戒心,尽除功能。 第171章: 各安天命 岭南许家的迷香、迷药,虽非毒药,乃是麻药一类,但本身同样有着强烈的麻醉毒性,经过一阵运功之后,毒性一解,麻痹之感自然也消失了。 忽地,他发现脚边草丛中有样发亮的东西,好奇地俯身捡起,一看,是块半掌大的牌子,上面有段绳子,重甸甸,是纯金打造的,他仔细审视,牌上有个八卦图形,牌子背面有个“七”字,这是怎么回事? 白墨临说完之后,目芒紧紧罩定对方,剑虚垂着。他现在的功力是人、剑、气、神完全融合,形意已成一体,那种看不见的气势,形成了一种其强无比的压力,道行差的可能无法感觉,修为愈深,感受的压力愈大。 怪事突然发生,白墨临的手中剑,几乎不着先后地闪起一蓬白光,蓝光竟然逐渐萎缩。 谢志强反而惊呆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支宝刃还有这等妙用,立时恍悟上一次在鬼树林外的山麓并非有人暗助,而是此剑发生了妙用克制鬼火保全了双目。 谢志强已亮招赶来,白墨临要拦下三人,不料谢志强的身手当真俊,才卸下上官擎天的掌劲,身形冉冉,已然飘到武当派赶来拦截的两人跟前,给他这一阻挡,上官红、郭子仪二人以及上官擎天拔步便闯,瞬眼间已是踪迹俱渺。 于是,他又转弯抹角的走了一阵,又有一道腰门,她启门走入,再关上门,这样至少走了四道腰门,凭白墨临的记忆,这一路遇上的腰门,每一道门,极似一座宅院。司徒香香领着自己至少穿行了四五座宅院,而且所经都是后院。 只剩下一个身影,那是八宝和尚。他的长眉垂下,满脸都是萧索。在他的面前,那轮蓝日,缓缓凝出一个人形,立即,狂猛的威压充满了每个人的心。 那沧桑的记忆,轮回中的笑容,在这一刻鲜活。嘤嘤低咛,款款柔情,尽皆涌上心头来。那是封在他心中的情根,在这一刻发出了雏芽。 月初的月色是清新的,月色下,但见黄衣婢身穿一袭黄绒晚装,丝绦束腰,衣摆曳地,长长的秀发以一条黄绸巾松拢着,迎月而立,远远看上去,宛若广寒仙子,十足的一名冰肌雪骨的美人。 白墨临的住处,在一条巷子底,是一间三合小院的砖瓦平房,院子里杂莳了些花草,由于是一个人独居,除了正屋之外,两厢作了他雕刻佛像的场所,堆满了工具和材料,以及一些已完未完的佛像。 白墨临对于此战,早已成竹在胸,他的确很有把握,一方面是对神剑的信心,另方面一现而隐的谢志强是极好的奥援,黑衫人,再狡诡也难逃两人的合制,心念之中,他缓缓拔出神剑,神剑本身并无特殊抢眼之处,其神威是隐而不露的。 他现在感受到了,上官擎天只是用眼光看着他。 这时,阴影中的上官擎天面露冷笑,双睛凶光闪闪,迅速伸手自怀中摸出一支淬毒丧门钉;尸鹰这种淬毒丧门钉,与其说钉,远不如说梭来得恰当。普通丧门钉前锐后秃,他这种丧门钉却是两头俱尖的,一支足有普通丧门钉三支大小,且在中间刻有“指凹”,用作暗器使,颇嫌粗笨,然而用在这种冷袭场合,却是再好也没有,凭他一身功力,任何人气功再好,在没有防范下,只要认准了后背七大主穴之一,就是神仙怕也难逃死劫! 但这眼光,代表着一种无形的气势,气势变成了压力,这压力仿佛是一张无形但坚实的铁网,被同罩住便难以突破,不感觉则已,一旦感受到了压力便与时俱增,愈来愈强。 在白墨临的周围,浮空悬满了无数佛像,每一尊都合十盘膝,闭目而坐。每一尊佛像都生着跟无极尊者相同的脸,满身慈悲,密密麻麻的,想将蓝日遮住。但那轮日光却越来越强,穿透了他们的身躯,炙烤着整个大地。 白墨临心头雪亮,这姓姚的也是乾坤教的人,听他对谢志强的称呼,说不定他就是无极使者。看样子他们是定时连络的,一旦逾时不连络,在目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当然会紧张,因为他们的人已经神秘失踪了不少。 这一剑上,他以一敌五,仍然把对方逼退了两步,可见他剑上造诣绝非等闲,但一蓬唐门毒药暗器也悉数打中了五人前胸,五个黑衣人却并未倒下去,细碎暗器打到他们身上,发出一阵沙沙之声,居然全数从黑衫上滑落下来?这下自然大出唐崇智意外,心头不禁一怔! 白墨临深深透口气,在怪人身上拭去了剑上血渍,回鞘,然后把怪人尸体翻转,抓开头套,这才发现头套里是一个竹编的尖套嵌在头上,下面连接及地的披风,所以看上去既高又怪,还真的很唬人。 这五人身材一般高大,每人手上提一柄黑鞘黑穗长剑,只有两个眼孔,露出逼人的炯炯目光,看去阴森谲诡,纵然是大白天,也有令人悚然如遇鬼魅之感! 只好猛一提气,双脚离地数寸,身形一个旋转,手中长剑使了一记“河岳流云”,“当”、“当”、“当”、“当”、“当”,五声急骤的金铁交鸣,把五支长剑一齐架开,左手大袖一展,又是一阵“沙”“沙”碎响,从他大袖中飞射出一蓬细碎的暗器。 几乎是淡烟喷出的同一时间,东方白的剑尖暴吐寒芒,只有三尺之长,这一来,黑衫人已在芒影之内,但他也已移位,剑芒射空,丝毫没有停滞,芒尾曳空划回,仿佛平空起了一道光弧,但为时极短,只那么一闪便逝。 “那是两天前的晚上,有人给为父送来了一封信,信上写得很简单,说为父业已身中奇毒,要为父赶来基德镇,自会有人和为父接洽,为父使了一世毒,岂会惧他下毒,那知略一检查,身上果然有些异样,而且分明潜伏已久,只是一直没有发现而已!当时还并不在意,服下为父自制的解毒丸,那知不服还好,这一服下解毒丸,潜伏的奇毒忽然蠢蠢欲动,为父才感到事情不妙,经为父化了半夜时间,试过十数种解毒丹药,不但毫无效验,潜伏的奇毒经这些药物的刺激,越来越严重,全身经脉很快收缩,五内如焚,那种痛苦,真是不可言宣,最难堪的为父竟然连一点名堂也说不出来……” 突地,身后“擦!”地一声,背心随即感到一下剧烈刺痛,没有任何意念,他本能地蹦起,回转,只见椅背正对后心的板壁上露出了两尺长一段亮闪闪的剑身,登时全身抽紧,血脉贲张,一个电旋到了房门边。 司徒香香的眼角,一飞白墨临,纤指拨弄,边弹边唱道:“春呀……春……春色恼人,难思困,撕……撕呀……撕破了红绫被,咬呀咬,咬碎了鸳鸯枕,叹一声,骂一声,薄情的张生……偏那猫儿叫魂……教人伤神……咪咪……呜呜……一阵嘶嚎……一阵翻滚,颊儿热……心儿狂震……” 白墨临正愁苦间,后殿上佛龛暗处,一阵“吱吱”作响,似乎有人一觉醒来,正在欠身坐起,旋即果然有人嘀咕着喃喃骂道:“又不上吊,又不投井,却一股劲儿的在这里唉声叹气的,真烦死人!” 这五人,若论单打独斗,除了出手剑招狠毒凌厉,本身武功未也必强到那里去;但他们练的乃是联手合搏的剑法,进则同进,退则同退,而且进攻的招式,在同时欺上之时,各不相同,攻击的部位,就顿时变成了五个绝顶高手,每一进击,都有措手不及,顾此失彼之感。 白墨临不由为之一怔,一个断了手掌的人居然说出这种话,难道这只蝙蝠还有什么可怕的绝着凭仗?毒、暗器都用过了,他最大的本钱是超人的身法,武功方面还没见过他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他凭什么说这句话? 上官擎天作出了一个古怪姿势,双手握刀后挫,刀柄对正自己心窝,天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得到一定非常难看,也许是凄厉如鬼。 老鬼听唱时,一双大手早已有点不老实,这时因受司徒香香有意**,益发放肆起来,一手紧勾五婢纤腰,一手到处蠢动,喘着,瞳孔充血。白墨临恶心欲呕,真怕他于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丑事来,然而,他算是白担心了。 第172章:彼岸花 有德之人,可得民心,可得天下,无德之人,失去民心,既使得到天下,最终也会失去。因为“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德治”永远胜于“暴治”,玄虎不明白的恰恰就是这一点。以为既然自己拯救了地球,拯救了生命,那么他便可恃功自傲,为所欲为,因此时时刻刻到处都体现出一种“霸”气,人们的心情,他怎么能够理解。 方至此时,忽听得身后“哗楞楞”一阵串铃的声音,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听起来更显得清晰悦耳。 白墨临托在掌上细瞧,只见这块银叶,只不过外形像块树叶,上面毫无花纹,甚至形状也很粗糙不齐,手工拙劣之极,入手份量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沉重。那条银炼却打造得精巧无比,也十分坚牢。色泽似乎与这块银叶有点不同。他瞧了好一会,欠身道:“在下孤陋寡闻,竟瞧不出特异之处,还望老前辈指点。” 白墨临一想,难得他识路!当时就点了点头道:“好吧!”就摸出了两吊钱给他,赶车的接过来放在腰上的一个小布袋里,就过来扶他上车。一面哧哧笑道:“你这一身衣裳可是看着怪,是京里做的吧?” 这时,她只觉浑身浸在寒冰冻泉中,血凝髓结,胸中气瓮郁塞,喘著气颤声道:“成败端在天意,一丝勉强不得,不过我尚不明白司徒香香怎能预先洞悉我有不利司徒香香之谋。 上官擎天面色急转肃穆,道:“上官红天生丽质,无怪你一见倾倒,老衲观你面相,日后必情孽缠身磨折重重,情之一字,圣贤难免,望你好自为之。”说时,大袖一拂,奔空而起,飘下绝顶。 白墨临听出惨号之人,正是那上官擎天的声音,这上官擎天功夫不弱于他,但地位较低一点,刚才是在外面巡视,本来听到他的暗号,该是逃得最远的人,想不到眨眼间便被敌人追上,可见得敌人盛名无虚,无怪举手之间,无极庄冰消瓦解。 白墨临在一时莫明间,便立时感受到师父这股真气玄妙之处,但觉热气渡过百脉后,随之而来的冷意刹时传遍周身,当顶便有一股清凉灌下。 司徒香香从榻下取出两幅卷轴,依照师父示意展开,挂在墙上,这两幅画像是两个男人的全身像,工笔细描,神态栩栩如生。一个是白面书生,潇洒俊美,腰间插着一支龙纹金笛,手中捏着一把折扇。另一幅却是个堂皇威武的大汉,长剑拄地,流露出一种睥睨自豪的神态。一望而知此人性格豪迈,勇力过人。 虽然,废墟内处处显得破败荒凉,满目苍夷,人兽穿至,然而这里却铸造了一尊与此地气氛并不协调的巨大铜像,这铜像塑造着昔日地球的一个统治者——赤龙,铜像铸就的赤龙,气字轩昂。庄严中充满仁义气概,每次当玄虎心情恶劣之时,便会来到这里。 散处山谷中的马群,有几匹马忽然昂首长嘶,在阳光照耀之下,披垂的马鬃闪闪发光,直似是鸣嘶长风远逝天边。马嘶之声和那画角之声相应和,在山谷间回荡往复,十分雄壮动人。 舍前小池一泓,池中建右一座翼然八角凉亭,曲槛石凳,一条木桥跨延池岸,往昔曲槛观荷,清风徐来,月色如银,袭人花香,令人徘徊留恋不舍。 她细细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此绢上染剧毒,两句即行发作。唯一苟延性命之法,乃以一寸金针两枚,届时分插双肩缺盆穴,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可拨出。此时毒聚双臂,真气无法运集双手,不啻武功已失。” 车把式这时也上了车,戴上一顶瓜皮小帽,又围上了一领狼皮,口里颤抖着道:“喝!真冷!”说着要了一个响鞭,嘴里“得儿啊”了一声,这辆破车就骨骨碌碌地向前走动了起来! 白墨临出手之快,出乎他意料之外,两掌连环劈出,都击中上官擎天护身的独臂,只震得上官擎天眼前金星乱舞,胸中血气上冲,一连退了五六步之后,忍不住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此时,她们两人已然踱步到外头来,满目的花卉山石奇景,还真难以相信是在关外的九月天。 白墨临将解药服下,毒性立解,只觉一股阳和之气由顶门透入,运行周天,浑身舒泰已极,八宝和尚此举大有原因,索性端坐不动,让自己本身真力与老僧所赐合而为一,不觉打通奇经八脉,生死玄关任督二穴。 这本来就是不难学会,这本来就是不难懂得,问题不过在有没有足够的金钱,有没有充足的体力,金钱方面,他已不再缺乏,至于体力方面,他虽然已不再怎样年青,但总算还年青。 那个女人这时脱下了披风,现出黑黑的头发,一张瓜子脸,倒也白净,弯弯的眉毛下一双细细的眸子,显得伶俐得很。她也偏过头来看了看笠原一鹤,面上微微现出些惊异表情! 他的左手,就好像是完全没有骨头似的,灵活到了极点,一剑刺出,第二剑就蓄势以待,变招换式尽在刹那之间完成,几乎就无需挫腕抽臂。 两种颜色,霎时已分辨不出,而且连她的面目也瞧不清楚,只觉得是条灰色的人影在移动之下,可是那种灰色,死气森森,甚为刺眼。 我大喝一声,腾空跃起,蹿进了室中,双足刚落地,天花板上突然落下一张大网将我罩住,他从侧室里哈哈笑着走出来,道:‘白墨临呀白墨临,凭你这点道行也想与你上官大爷斗斗,真是自不量力,如今知道上官大爷的厉害了吧!’我骂他道:‘无耻小人,有种的一对一决出生死!’他道:‘姓白的,你以为你是谁,配与上官大爷动手?告诉你,上官大爷身份高过你不知多少,手下有的是精兵强将,要你的命只需一句话,何用我亲自动手?你真是太不自量!’接着他又以好言相劝,要我别再在江湖上混,投效王爷,在他手底下做事,包我享尽荣华富贵。要做官可以做官,要银子有银子,要美女有美女。我不听他那一套,臭骂了他一顿,他便把我关进地牢,说我只要投效王爷,马上就把我尊为上宾,但我一生最恨这等卑鄙小人,宁肯丢掉一条命,也决不向这王八羔子低头! 白墨临吭一声,身形已被迫得旋了半个圈子,这上官擎天本非易与之辈,无奈对方武功太高,而且招数神妙无比,简直没有还手之力。这时忽又想起无极庄被屠惨状,自料无牵,口中嘿的开声,猛可施身抢掌,横斫敌肋。 他这一手隔空抓物本是内家极上乘的功夫,但此刻没有一个人为了他这一手功夫而稍为注意一下,都瞧着那只断手以及万人奇那条少了一截的断臂。伤口处流下来的鲜血,教人触目惊心。 第173章:有的放矢 江湖传说俏面孟尝白墨临亦正亦邪、性情乖僻,最喜独来独往,很少与人搭伴,一言不合,他就会拂袖而去。有时他打抱不平,有时他无理取闹。仗着武功高超,在江湖上闯下了响亮的万儿。这种人喜怒无常,还是少和他套近乎吧。 只听“砰”一声大震,双方罡气相撞,两人被震得各往后退。谢志强退了四步,白墨临退了三步。两人的嘴角都流出了血丝,面色变得极为苍白。白墨临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迈出三步,走回原位,摆开架式,准备拼第三掌。谢志强站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再也无力拼第三掌,站在原地调息。 白墨临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咱兄弟追循沿途发现的暗记,一直赶到落凤峡前绝峰下,暗记忽然中断,正在彷徨无主,突见峰侧密林中有人影疾掠而逝,同时听得有人呻吟,循声追寻,却发现伍见身负重伤,倒卧林内,距他不远处,还躺着一个身披兽皮、面涂斑纹的老婆子,也已经奄奄一息,咱兄弟急忙救治上官兄,从他口中,才知道他因追赶那老婆子直追了一夜,刚刚得手,却被隐匿林内的强敌突击负重伤。” 这时,只见白墨临一个飞燕穿帘,跃到场中,身段之巧,轻功之高,赢得一片彩声,把姑娘们的目光吸引了去,马上就要比武了,大家又紧张又兴奋,不再斗嘴取笑。 椎心般的痛楚,使他昏厥,浑忘了一切,朦胧间,似觉有人抢过来扶住他,将他轻轻放平地上,又似乎有人在附近奔走、叫嚷、呼喊……但他神智更越模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人名谢志强,年方二十,原任总旗,率五十士卒。万古雷在考核总旗以上武官时,发现他相貌出众,行事一丝不苟,武功颇有根底,并不弱于查俊等人。指点武功时,又发觉他悟性极高,进境神速,便起了爱才之心。经了解,谢志强出身燕地,父亲是戌边大军中一个百户,在阵上身亡。谢志强从小习武,曾蒙一个走方僧指点,因而武功大进。他被召募到无极庄后,颇受弟兄们尊重。被提为总旗。 床头小几上,放着一把锡茶壶,伸手可及,桑琼探身去取茶壶,却见小几那一边也有一张床,床上仰面躺着一个面如紫金的长髯老人,赫然竟是上官擎天。 “徒儿,你的功夫已学成,可以到江胡上闯荡去了。为师性情有些孤僻,脾气也躁,因此不善与人相处,这是为师的短处,使世人对为师有所误解。而你性情也有些冷僻,又十分高傲,这可是要不得的事。你虽继承了为师的衣钵,但不可狂妄,须知强中更有强中手,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武功第一,你要好好记住为师的话!” 室中一片沉寂,上官擎天昏睡未醒,白墨临等人见上官红蹙眉凝思,也不便开口,惨淡的灯光,照耀着一张张呆滞的面庞,大家的心情都显得无比沉重。 湖景致奇特,白天常年罩雾,夜晚却天晴如镜,而白日时分,阳光被雾所遮,只露出淡淡日晕轮廓,和月影差不多,如此日夜皆有月,因而得名。 他真后悔在皇宫当差。他觉得自己颈上就像套上了枷锁,从此失去自由之身。他不能满天下去寻找上官红,向她表明心迹,愿与她徜徉在湖光山色之间,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上官红再等半刻钟,无动静,白墨临方自倒挂金钟,避开秘洞一部分,打开锦盒,拿出鱼肠剑,插入背部,同时又抽出一模一样的鱼肠剑,放回锦盒,再恢复原装。 大家放眼场中,只见天豹卫分六队排列,每队持白底黑豹旗。士卒个个精神昂奋、英姿勃勃,张玉亲自擂鼓,弟兄们抽出腰刀,操演起阵式。白墨临仔细观看,只见阵式变化巧妙,弟兄们动作整齐划一,既威武又灵活,不禁大喜,夸奖道:“好!好!” 白墨临说着顿了一下,继续接着说道:“那一次,中原不少商人从图产古里克出发,横渡戈壁沙漠到蒙古北部,上官擎天也混在这批商列之中。当然他的企图为何?无人晓得。就在离开沙漠边沿不到一日的时候,这一行四十几人组织的商旅,遭遇到飞雕的攻击,其中不少人伤亡,沙漠飞雕上官擎天,发威制禽,从地狱里救出了四十多位商人,一时名震大江南北,江湖道黑白正邪人物,莫不竖指称绝。其中详细我也只是耳闻,不尽其详,总之,上官擎天这一善举,奠定他在江湖上的声望,也更激引他内在的高傲自大之心理。 广场东角一堆微微凸起的沙土,上面排插着长短不一,端锐如剑尖的竹子,与梅花桩有点儿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地上并没有埋刀。 白墨临并没有再说下去,玩弄一番,己将宝剑装入锦盒之中,走向里墙。那里有九龙壁,他按指几颗龙眼,墙中出现小洞?刚好可以装下锦盒,随后又复原。 答话越来越硬,两人的冲突不可避免,这引起围观者的极大兴趣,巴不得两人立刻动手打起来,以证实是谢志强到底是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因此这样多的人,没有人插嘴。 白墨临精明得很,通常一般人,甚至绝顶高手,若从窗口射出,而无任何借力时,必无法倒掠屋顶,躲在另一边瓦梁后面,白墨临则利用绳勾,方蹿出屋外,就把绳勾打向瓦梁,硬把身躯揪了过去,谢志强哪知道他来个三百六十度转变,仍是照常态,以为掠向对面至顶,不必说,当然是见不到人影。 白墨临以为躲向船尾即没事,谁知那一跺脚,船尾晃得更厉害,他一时立身不稳,本来可以掠身逃开,但为了隐藏武功,他老喜欢封去双腿穴道,搞得临时出了差错,也因此,他没逃开,哇呀惊叫,掉落水中,弄得一身狼狈。 “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上官姑娘倒是个好心人,还仗她拼耗自己真力,运功出手,以解忧谷独门‘截脉续命’之法,暂时将你体内鼓动的真气逼聚在右腰‘天枢’穴上,她说:这样虽然还不能使你完全恢复失去的功力,至少真气不会再涣散为害,以后你再提气运功,也可以发出从前三成劲力,大哥的病,等于好了一小半。不过,每次运气时间不能超过一盏热茶时光,仍然不宜跟人动手。” 他小心拨开半寸窗口,将勾线打向九龙壁上端,再将另一头绑在屋檐上,成一直线,反手一勾,如猿猱般轻巧挂在线上,慢慢滑向窗口,伸手拨大些,待身躯溜进去,再把窗缝带上,渐渐往九龙壁移动。 第174章:老狐狸! “今儿本是想大伙儿高高兴兴的吃上一顿,不想为了那上官红姑娘的事,竟然弄得只说不吃扯了半天,说来真是怠慢了嘉宾,上官老弟,司徒老弟,自此刻起,咱们只谈饮酒作乐的人间杂事,不许再谈武林恩怨,谁要再提起武林事,咱们就罚他自饮三大杯,如何?” 头一次人来,他老人家自己背了粪筐到驿道上去捡马粪,装呆充愣,故意让来人和他答讪,引入山中住了一夜。好笑来的那呆瓜竟敢半夜里私探宅院,而所有消息总簧事前俱都关紧,否则不要他们的人动手,就死于非命了。那厮见天刚一黑全家人睡,除上官家自己眷属外,并无什么外客,好容易挨屋窥探走到两老夫妻窗下,听见上官老山主在床上埋怨老夫人,家中人多,柴米油盐用费了不知俭省,又是什么儿孙不孝一点没出息,不爱种地牧牛却爱种花养鸟,糟钱可恨等语,老夫人却怪他既要俭省,不晓得每年不做善举岂不省钱得多,就如今天留客在家,连吃带喝也得花上三四分银子,自己偌大田产,有福不会享,每天还出去老远拾粪捡草,却来埋怨别人不会理家。 司徒香香“嗯”一声,把手上的那支野花抛入河中,望着它被河水卷去,口里轻声吟道:“流水落花春夫也,天上人间……,,白墨临忍无可忍,同时也因听说她与人动武从来不肯率先出手,当下再不犹豫,右臂贯足内家真力,陡然脱手抛剑,大喝道:“接招!” 白墨临遥望雨中逐渐模糊的身影,喃喃自语道:“你该不会真的是为了不让我这个狗头军师失业,所以时常故意说错话吧!其实,你才是真正心思细密,眼光长远的高人……” 那上官擎天是个大皮毛商人,人极义气,白墨临前数年曾救过他的身家性命,患难之交极为莫逆,每次往凉州探亲,必绕道往他家中欢聚些日,这条路走得极熟,行前还给上官红画了一张详细的地图,所有食宿打尖之处均经注明。不道中间有五百多里一段大沙漠,看去虽比官道八百里戈壁要少去三百里地的沙漠,但是那一带沙梁水缺,旷无人踪,较之官道还要难行十倍,从无正经客旅敢打此经过,须要备上极强健的骆驼与充足的粮食,盐、水两项尤为重要。 白墨临转念之间,人已进入茅舍之内。这是一栋三开间的房舍,入门之后,是个小小的院落,院落的后面,中间是处敝厅,厅内寂无一人。右侧的那一间,也是静静的既无人声,也无灯亮,只有右侧的一间,透出一线灯光。此时,那右面屋内,传来了先前的声音:“娃儿,老夫在右面的厢房之内。” 那盒子黑沉沉的,上面隐隐透出一圈圈木纹来,但极为沉重,比铁都重了几倍。盒上镂刻着极为精致的花纹,仿佛是烈火,仿佛是流水,仔细看时,又仿佛是不知名的怪虫,诡异地扭曲着。再多看几眼,那花纹似乎渐渐自盒上脱出,化成一道道流转的光芒,浮动天地之间,令人忘却所有的烦恼。 上官红素闻黄漠黄沙之险,平时想起原在踌躇,打算万一有事,仍由官道直行,遇见追兵再行拼命闯越,不向倪家求助。恰巧天降大雪,只要备上雪具,数百里的沙漠,凭自己主仆二人的脚力,一日夜行便可飞越,连坐骑都不消预备,岂不正可以借此向上官家打听那白墨临的下落?所以不听我之劝,借词投亲,非由红山嘴抄山路小径走不可,走时匆匆,忘了魏绳祖约的也是那条道路了。 白墨临悠悠道:“这样不好玩,非常不好玩,因为我也是有尊严的,我非常讨厌不尊重别人的人,所以……你要受惩罚了!”他手一抖,银衣剑笔直竖了起来,跟着宛如奇花盛放一般,层层剑衣从宝剑上冲洒而出,恍惚之间形成了叠涌的剑波,向四周散了开来。 白墨临沿着河畔向前缓缓走去,走了四五十步,忽见迎面河边上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冉冉而来,临近一瞧,赫然正是一个黑衣女子,只见她脸上罩着一方黑纱,看不清她的面貌,但见体态婀娜,摇曳生姿,沿着河畔姗姗行来,宛如月夜下的一个幽灵! 大厅宏敞,差不多占了十来丈方圆的地面。家具陈设乍看也数不清,金石书画、鼎彝玩好,无不毕具。四外门窗俱有锦樟垂掩,想是要观赏窗外雪景,好些俱已卷起。正当中一座大捕木的炕床,一边坐着一个矮胖老头:上首一个面色红如朱砂,颔下银髯长几及腹。下首一个面色如冠玉,手执一串佛珠,大如龙眼,在手里摩弄着,偶一触动,发出珍珠之声,颜色黝黑光亮,也是满口白须,只略短一些。炕前排着两列六个茶几十二把硬木太师椅子,上面铺有虎豹皮褥;地下毛毡比外面所见更为精美。 不消顿饭工夫,赶到了冷水滩市集,就在市外四周巡视一遍,没有找到母亲,却找到母亲所说的一条小河流,河道迂回曲折,流水潺潺,如泣如诉,在月光下看来,景致也颇幽美。 “情蛊寄居在你脑中之时,你虽然武功剧增,面容更加秀美,但却每时每刻都遭受着地狱的煎熬。情蛊裂生的痛苦将被放大几万倍,烙印在你的脑海中。情蛊生长之时还会从你体内吸收养分,那是刮骨吸髓一样的痛苦! 从未出过远门的他怎知一路行来,竟全是荒凉无人的郊野,尤其天下着大雨,黄土道路变成烂泥道路,叫人走一步滑三跤,谁会在这种见鬼的天气出门。 司徒香香拍拍他的面颊轻喊数声,见他已昏睡不醒,于是把他抱到床榻上,探手入他怀中摸出那只装着“大千宝镜”的小锦盒,打开看了看,然后揣入自己怀里,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是后花园,她仰望夜空轻吟道;“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白墨临忽伸手向壁间一按,唰的一声,那漆有花纹的墙忽然现出一门,里面明灯辉煌,比起正厅还亮。室不甚大,约可容得三五席,四外另有起坐之处,锦茵绣褥,与正厅上的家具陈设一般华美。一个大圆桌设置正中,四童侍立,冷盘酒果均已设好,极为丰美。七个人也不客气,举手一挥,各自随意人座,并未分什么宾主,主座倒被姓谢的少年坐去。七人不敢多说,各自坐下。 一灯凡燃,一位白发盘在头顶,白须垂在胸前的老人,正坐在那屋内的一张木制云床之上,床前,是一双矮几,矮几之上,除了那支油灯,还摆开了一本黄庭绢册,绢册之上横摆了一支晶光闪闪古拙玉剑。 白墨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这只灯笼,后来我又见到过。藏了这个灯笼的人,在每次习武到又累又乏的时候,就拿出灯笼来看一眼,然后继续修习……我还知道,直至今日,此人都未将这个灯笼丢掉,一直带在身上。”他住足,淡淡道:“你为什么不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功凝两臂,大步自西方穿林而入,并且每走五步,即折向东南,如此循环奔走,片刻之间,就已到了茅舍的柴门之前,当他身形刚刚站定,那茅舍之中,已然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 这时,在那大门外的一株老松树下,有两个老人正在持棋对奕,左边一个白发苍苍,浓眉大眼,身穿五色彩衣,背插一把铁扫帚;右边一个童颜银髯,脑袋光溜溜,身着黄袍,手拄一支龙头拐,神态飘逸出尘,像极了画工笔下的南极仙翁。 第175章:围魏救赵 这班拖儿带女,饥寒交迫,手无寸铁,暂时还来不及号召团结的灾民如何能与大群虎狼为敌?并且满人正当势盛之时,山东和河南的边境受到灾荒,别的地方年景尚好,事前如无通盘筹算,人心未固,非败不可。史书上许多次民变遭到惨败便是前车之鉴。事关重大,皇帝老儿虽然早晚推翻,将来终要做到官由民选,政顺民心,从此天下太平的极盛之世,眼前却还不到时候,必须越谨慎越好,为此把许多州县的富户差不多全照顾到。凡是著名的土豪恶霸无不迫令捐输,因有巧妙计算,灵活运用,帮助感化的人越来越多,同心合为,明暗夹攻,将两次大灾荒居然战胜,并还无人敢于告发,但是省会所在的州县为恐牵动全局,始终不曾惊动,而省城左近有钱人家最多,最有名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又有好些在此聚居,便宜这班恶人本就心中不平,又有一点善后之事未了,恐留后患,便在济南附近耽搁下来。 上官红既不上前助战,又不命四女停手,不知她存着何种心意,也索性伫观这金阴剑阵的奥妙。被四女围内的老者见诸侠到达,似乎更加着急,只见她吆喝一声,一线精光疾射白墨临的身侧。 往来绕了两圈,并无踪影,也无丝毫回音。第二次回到靠近出口的怪石丛中,见那两根本来搭成十字的鸟羽忽然分开。洞中虽然阴森,常有冷风吹动,但那乌羽又长又重,从初发现起连经多日不曾丝毫改样,当日洞中更是风小,怎会变样?尚勤忍不住拿起鸟羽一看,通体约有两尺三四寸长,毛羽坚硬,拿在手里颇有分两。 再仔细一看,近根绒毛里面还各隐束着一枚金环,第一次过时还是一个十字,原样未动,就这一会工夫竟会分开,变成两根相对。金环并不甚大,但颇厚重,上面刻有一个鸟头和几个形似古篆的字迹。上官擎天料知不是寻常,忙令照那原样放好,再打暗号,分两面往中心搜索过去,一直寻到天黑也无丝毫影迹。 白墨临来信,又说三贼并不知道峰后途径,所去路却相反;就是同时到达,白墨临不由峰前上下,去了也见不到,心中一宽。谢志强却对来信所说之言,心中不服,觉着白墨临如是正人君子,这样凶恶的老贼便不应放过,如何与他们相交?此去不遇便罢,如与三贼相遇,说什么也要为民间除此三个大害;因恐小妹劝阻,好在不是一路,也未明言。随即商量明日同除毒虫之事。光阴易过,大家又是少年交好的兄弟姊妹,谈得越发投机,谁也没有一点倦意,一晃便是天明将近。 两人已交换五六百招以上,各自暗惊对方功力相艺业。但司徒香香终究少一层危险的顾虑,不像谢志强还须想到胜了之后,对方会不会再换上人来,以车轮战的方法,缠到他精疲力竭,束手就擒。 兽物,乃两种毒虫交合而生,其毒无比。本不甚长,因这毒虫本生在聚有瘴毒的沼泽污泥之中,不知何年何月留下孽种,隐伏壑底一个没有出口的暗洞以内,年月一久,越长越大,无法出去。此虫虽然生在污泥里面,但不喜水,最忌日光,能有这长寿命,便由于所居巢穴临近泉眼,污湿阴晦,每当山水发时,壑底所积大量湿毒之气全被隔着洞壁的石缝吸收了去,自从生长,从未见到一丝阳光之故。萧山人先本不知下面伏有毒虫,这日因觉水洞中的泉水那样清冷,内中偏会含有奇毒,正在留意查看。正赶毒虫身越长大,下面巢穴狭小,转侧不便,想要破洞而出,先往下面水洞探路,刚现出一点形迹,便被上官擎天看出。毒虫为水所阻,退了回去。 司徒香香很不想下车,磨磨蹭蹭了老半天才像乌龟走路,很慢很慢的爬下车,小脑袋瓜子垂得很低。 上官擎天武功虽好,毕竟重伤之余,强忍胀痛,拼命出手,减去好些力量,查洪又是一个老童男,力猛气纯,货真价实,这劈空一掌先吃不住,掌风相接,人被挡退了两步,觉着胸前扫中了些,脏腑皆震,手指又作奇痛,自知无幸,忙回右手二指,往朝腹问刺去,又听一声怪笑,面前人影一晃,双手已被谢志强掳住,就势一抖一拗,双腕齐折,痛彻心肺。上官擎天怒极,强运劲气,张口就喷,哪知内伤越重,真力不济,吃谢志强迎面啐了一口,再也支持不住,怒吼一声,仰跌在地,几乎晕死。 谢志强也左掌相上官擎天的右肩,彼此俱知对方掌劲沉重,若教对方打实,势必筋糜骨碎。因此,各自闪向左旁,一阵猛烈掌风各擦右肩而过,英雄索和练子枪也被拉得笔直。 原来,凶僧内外功均到上乘境界,气功更强,虽因好色贪淫,全身不曾练完,有了弱点,别的却有独到之处。白墨临的本领虽高,如非知道凶僧护穴匕首被陶元曙坎离钉击碎,伤了要穴,又是先有成算,埋伏高崖之上,乘其妄用毒手纵起伤人之际凌空下击,也决制他不住。此时凶僧自知必死,本就打着捞上一个是一个的主意,及听假话被人叫破,越发愤恨,决计提前发难,事如不成,立即自杀,一面盘算毁污宝物之策。 上官红用那弱如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道:“是我们那几个娃儿哭么?我不行了,她们做得很好,总算没有玉石俱焚,替祖师创下的流民会留下清白的一脉。” 上官擎天多吃了两杯酒,难得出山,一时乘兴,想往湖口一游。中途忽遇狂风暴雨,将船打翻。二人均精水性,本还无妨,不料遇见两条恶蛟,水中追逐,将人冲散。天又昏黑,水中不能看远,眼看两只亮如明灯的蛟目快要追上,离身不过丈许,知必死于蛟口。正在危急万分,那蛟忽似受惊,猛然掉头驶去。虽未被它咬中,但那恶蛟转身太急,一尾鞭横扫过来,骇波山立,重有万斤,人未被它扫中,惊悸亡魂中,却被水中压力打昏过去,大量湖水已往口中灌进,人也昏迷不醒,仅觉面前似有白影一闪,身子被人夹住。一会又觉口中吐水,身子出了水面,神志渐清。一看天色,业已转好,风雨全收,月光重现,自己却被一个白衣少年用双手托住头和两腿,在万丈碧波之中踏水而行,其急如箭。 白墨临方才打出一掌,虽未见有任何异样,其实他这种暗劲具有绝大的潜力。因为上官擎天一个倒跃,白墨临这一掌恰巧打在他俩人兵器缠绕的地方。上官擎天那条英雄索十分坚韧,又有金刚沙护在软索外面,尚可无碍,谢志强那根练子枪,只是蛟筋织成的枪柄,前端结着一个精钢练就的枪尖,首先就禁受不了白墨临的那种掌劲。 洞中昏黑,好在无人到此,上官擎天便将蛟珠取出照路。往后洞走进不远,地势逐渐高起,盘旋曲折而上。忽然发现上面有一平台高悬,水声汤汤,听去颇深,右壁空出亩许来长一条。走到一看,原来台下还有水路,深不可测;左壁一个圆门,内中石室似颇整洁;珠光照处,靠壁一条天然石榻,上设竹枕,旁边石案上还有笔墨书籍。 这座崖洞在前后两条人口之中,偏在一旁,离开后洞更远,出巡的人本还不会走到,自从上次发现怪人,便加留意,只为洞中黑暗,乱石太多,险阻横生,不带灯火极难通行,带灯又恐遭人暗算,更恐敌人因此发现后洞人口,不令穿洞而过。两条归路并有好些走法,后洞里面埋伏又多,敌人如非紧贴在自己人的身后,便被掩入洞内,也难走进。两面出口和崖顶隐僻之处均有专人隐伏守望,出巡的人由外归来,踪迹虽极隐秘,不由当地经过,如由后洞走出,必要掩来当地窥探,由洞外走过,甚而还要掩到洞口朝里查听,就算危崖高峻;两面相隔又远,上面守望的人看不到崖脚一带,怪人隐伏这一面,离开出口只十多丈,如非怪石遮避,夭又阴黑,洞口有人走过均可看见。 第176章:有情可原 白墨临摺扇护胸,一连避开了对方五招,他年轻好强,心头不禁微有怒意,暗道:“自己若是连对方两个无名刀手都接不下来,还算青岛门的传人?”心念一动,身子突然像陀螺般急转,手中摺扇“豁”的一声,朝外洒出。 白墨临的身形,向前一闪,双手紧紧抓住司徒香香的颤抖的手臂,她呜咽地跪了下去,在她那饱含泪水的眸子里闪过痛苦的神色,她的心恍如片片碎纸,篷乱的发丝如银线似的缠卷着,她全身都剧烈地颤抖…… 但,上官红终于说话了,虽然她的语音不带丝毫感情,冷得好像从寒冰地狱里发出来的,它却具有极大的吸引力量,使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投到她的身上。 他愣了一下,疑道:“爹爹,她到底是谁?白墨临的脸色非常难堪,他极痛苦地道:”连爹爹都没有摸出她的的门路。“司徒香香冷哼了一声,道:“如果我不告诉你们,你俩一辈子也休想知道。” 清凉的晚风徐徐掠过那个女子,飘起几绺发丝在她肩后飞舞,她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片茫茫云雾,有着失意、幽伤、孤怆、悲愁,种种凄迷的色彩。 由得谢志强恐防情孽纠缠不清,时时给她碰软硬钉子,但她仍是关切备至,打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主意。然而,她一听说谢志强竟要去搭救九尾狐司徒香香,不禁冒起一股炉火,心头虽不表赞同,但看个郎心意,似非救人不可,只好投其所好,笑道:“那骚狐狸危害人群,救她作甚?难道你打算硬闯龟山,大闹天龙帮总坛?” 但是,这白衣步女,脸上浮现一片愁容,眼角上斜挂着两行泪水渐渐他发觉这少女好像是他熟悉的人,他又看见那少女手中捧营一束鲜花,冷漠地凝望着遥远隆起的_一块坟土上,嘴唇翕动,他无法听清楚她到底说些什么?他的灵魂像脱离了躯壳。紧紧追随在那自衣少女前身后,轻轻地踏着绿色的茵草,慢慢挪移步子…… 司徒香香低吟一声,颗颗泪水恍如串串珍珠似的流泻下来,她没有料到赵韶琴当真会如此绝情,硬要把他们方始重逢的一对恋人拆散,在这数日短暂的相聚里,她那冻结的心坎才溶化在爱情的烈火里,谁又想到另一块寒冰又撞进了她心湖中,使得她全身冰冷,好像置身在万载寒冰之中。 白墨临心中惊喜,刚喊得一声“姊姊”,猛又瞥见大片妖光邪焰,夹着红绿二色的火星,由两边危崖上飞起,晃眼展布开来,似要往下压倒,同时崖腰上山石后面闪出一个少年妖人,手持一幡,正在招展,周身均有黑烟碧光环绕,知是妖徒发动邪法,又惊又怒,匆匆不暇寻思,二宝同发,左肩一摇,白虹,勾仙剑电掣飞出,右手又是一金丸朝前打去。妖徒也是该死,虽然动手较慢,但那邪法早经妖人严密布置,一触即发,上官红由谷底飞来,也未必能赶上。妖徒偏因上次和芳霞对敌几乎吃亏,有了戒心,意欲先断敌人来路,等已困住再下毒手,哪知上了大当。妖人所埋伏的邪法,最厉害是两崖上面的那些妖幡,妖徒因防敌逃走,不先朝人猛攻,却将大片妖光邪焰罩定上空和入口一带,于是又缓了一步。 斜斜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射下来,掠过树梢流滟映射在那青波洫漾的大湖上,粼粼波光漾起阵阵涟漪,几片枯黄内叶子坠落在水面上,荡旋流去。 白墨临究竟缺乏和人动手的经验,但觉对方两人,刀法使的十分恶毒,来势强烈凌厉,快得如同电光石火,给人有震骇不知所措之感,心头不禁一呆!他手中握着摺扇,一时竟然来不及出手,只是身形一闪,从两人双刀之间,闪了过去,两道雪亮的刀光,几乎贴着他身子划过,凌厉刀风,啸声入耳如涛。 白墨临抹抹跟角的泪水,轻轻拍了拍马头,脑中又继续想着那无尽的心事他任由汗血宝马奔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它要把他驮往何处,只随着芒颠簸的身子振动着。 上官擎天是一个心存忠义,满腔热血的汉子,何况白家对他一门有救命之恩,现在他们暂时寄居烈山,自然不会有什么顾虑,再说白墨临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谢志强虽是有点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上官红的脸上,一阵剧烈的抽搐,在那苍老的面庞上有种悲愤难忍的样子,她深深暗吸口气,冷漠地道:“我上官红活到现在还是头一次给人欺侮,若不是看你这样苦苦哀求,我非毁了他不可……” 一阵震耳的蹄声,忽然遥遥传来,片刻之后,五名身着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一起涌进了酒馆,原先饮食的酒客,似乎对这般人十分畏惧,他们匆匆付完酒账,一个个悄悄的溜了出去。 “司徒香香自知命薄,不足以高攀你这位君子,但你既然存心休弃我,又何必假仁假义?我爹……要我装病以激发你的同情心,那知你……”她顿了一顿,续道:“好了!你我缘尽于此,要知你我虽无肌肤之亲,未行夫妇之实。但我终究是你家的人了,但愿在我死后,你在司徒香香四字的头上再加一个‘白’……” 她绝望地抬起头来,茫然自语道:“我的生命才觉得恢复了活力,哪知我和他顷刻间又要分离。我的希望幻灭了,在往后的日子里,除了那无尽的相思困扰着我,只有那云和树与我为伴!人生譬如朝露,聚也匆匆,又何曾料到在爱情路上,会有这么多崎岖呢?唉!早知会招致如此痛苦的结果,我又何必要来寻找他呢!” 司徒香香料知众人有心如此,不禁面上一红,白了白墨临一眼。倚剑见她面带娇羞,人更美艳,心中爱极,知道不会触怒,又见上官氏夫妻上骑,龙犀回首低啸已在催走,忙把文嫣一拉,就势半扶半抱同坐上去,觉着玉臂凉滑,粉滴酥搓,楚腰一溺,入抱魂销,心正得趣,忽听楼上低声笑语。二人回头一看,云章等三人凭栏下视,正在互相指点说笑。白墨临的面嫩,脸方一红,龙犀已腾空而起。 一年前,他丧偶,原本无心再娶,但林间漫步却发现桃花仙子主婢清溪裸浴,不管是人为的因素,还是上苍的安排,他无法克制那美色的诱惑是肯定的。 白墨临试出自己扇招的威力,立时精神一振,右手一圈,使了一式“怒龙推云”,又是“当”“当”两声,封开了两人刀势,这回他不待对方出手,身形突然欺上,左手一挥,拍出一掌。 “老朽不宜在此地现身,所以来找少侠的,你和田七姑动手之前,可先把老朽奉赠的‘百草解毒丹’含在口中,可防她使毒,僧侣们如已中毒,只要喂下一粒‘百草解毒丹’即可无事。” 第177章:点粥 “你曾对我说起,你心中似乎总存着一丝疑惑,似乎自己曾欠了某个人很重要东西,希望自己能回报给他。但却始终找不到这个人是谁。你总该知道,你乃是雪身,天生无情无爱,注定了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爱。你降生的唯一职责,就是在诸天灭绝时,为世人跳一阙葬天之舞。但你在漫长的岁月中,有了人的感情,妄图也享受爱情的温暖。只有借我之无边佛法,才能够满足你的愿望。” 仙儿的分身,乃是透明幻灵所成,并非实体,故而可以自由穿越空间,畅通无阻。只见,仙儿仍盘膝坐在原地,而她的分身,已从车壁上穿出,像是被一阵风吹到了车前,就像是鬼魂般诡异地悬浮着…车夫大白天活见了鬼,自然是吓得屁滚尿流,栽倒在地…“仙儿”轻呼了口气,马车便像中了邪一般,立即乖乖停下。“仙儿”再轻轻挥了挥手,车门便已瞬间爆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定格在半空…秦怀玉已惊得连手足都僵成了蜡。“仙儿”做完这些事后,很快飘回车上,融入了真身的躯壳。仙儿胸口的符咒,也慢慢燃烧起来,化作了灰烬,随风而逝…仙儿醒了过来,脸上血色剧减,已显得有些苍白。秦怀玉忙上前扶起仙儿,小心翼翼地下了车。“仙儿,你怎么样?”“少…少爷,奴婢没事,缓一缓便无大碍…”仙儿因为耗费了大量的灵力,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力,秦怀玉忙扶她靠着一棵槐树坐下歇息,喂她吃了粒米白色的药丸。秦怀玉四下巡视,定睛一瞧,但见五丈前竟是片深不可测的绝壑。“好险…”秦怀玉擦了擦额上的汗。幸好“仙儿”令马车及时停下,否则再往前开,连人带车都会一起滚下崖去,粉身碎骨…而在他背后,还有一面平如斧削的峭壁。左侧是一片森林,在苍茫的暮色中看来,那黑黝黝的树木,仿佛是幢幢鬼影。右侧,则有一条蜿蜒而漫长的山路,斗折蛇行,似乎永无尽头。但觉云蒸雾涌,谷风怒号,衣袂猎猎作响,依稀还能听见鹳鹤哀唳,夜枭尖啼,闻到散发着落花、青草、朽叶和泥土混合的潮润气味。那匹拉车的马,似乎也嗅到危险的气息,突然扬蹄长嘶。顿时,寒蛰惊起,群鸦乱飞。秦怀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腿似已灌满了铅水,再拔不动了。仙儿吃了药,闭目调息了一阵,体力已恢复大半,精神也渐渐饱满起来。她一睁眼,发现自己和少爷所处的位置,正濒临悬崖边缘。只觉满身鸡皮疙瘩冒起,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寒颤…“少爷…”仙儿唤了一声。“仙儿。”秦怀玉回转过头,忙伸手要将她扶起。“岂敢劳驾少爷,奴婢自行起来便是…”仙儿站起身形,鼓足勇气往前走了两小步,探头往崖底望了一眼,便觉头昏脑眩,胆颤心惊。她虽是拥有上等灵力的仙人,但当灵力耗光后,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胆子自然也弱了不少。她干咳一声,壮了壮胆子,抱头喊道:“这是哪啊?”这是哪啊?是哪啊?哪啊?啊?没有人回答,只有恐怖的回声撞着峭壁又被弹回崖底,一声更比一声弱,直至到最后,又恢复死寂。回声,似乎被山里的妖魔给吞进了肚子,两人愈加发怵了…秦怀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指着右手边的山路,话音仍有些余颤:“仙儿,此地不宜久留,这儿有条小路,我们先撤离。”“是,少爷…”仙儿背上琴匣,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沿着山路遽步疾行,明明走得很快,却还是发现前路还很漫长…山路虽宽,却非常不好走,一粒粒石子烫得就像是刚出锅的鸡蛋。路旁,还有一连串阴森森的枯坟野冢,令人毛骨悚然。仙儿这时候骇得瑟瑟发抖,她平生最怕的就是孤魂野鬼这类邪物。于是,她一把抓住秦怀玉的衣摆,攥紧。秦怀玉伸出右手,发现前面除了空气,没有别的东西可抓,便只好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他们觉得,有一股冷飕飕的凉意,从背脊上直凉到脚底。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就这样忐忑地走了几柱香的时辰后,两人汗透重衣,秦怀玉疲累已极,一屁股跌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歇脚。仙儿也坐下,给他擦汗、打风、捏肩膀。秦怀玉把琴匣搁在膝盖上,望着自枯枝间漏下的斜阳,叹了口气:“仙儿,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人出现?”他刚问完,又很快摇头苦笑了一下。在目前看来,这,似乎是个很傻的问题。仙儿四处巡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默不作声,她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她了解少爷向来是个单纯而乐观的人,他在冀求着奇迹。尽管这希望在此时看来,比深夜的孤星还要渺茫。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住在绝望隔壁的,总是出人意料的希望,两者永远只差一堵墙的距离…这不…就在两人几乎万念俱灰之时,不远处,竟突然隐隐传来了别的声音…辘辘的车辆声、清脆的铃铛声、嗯昂嗯昂的驴叫,以及一个稚嫩歌喉低低哼着小调的歌声。这些林林总总的声响,混乱地交杂着,在秦怀玉和仙儿的耳里听来,却是多么的美妙。“救星来了…”秦怀玉霍然拔身而起,连琴匣摔在地上也没注意,激动与惊喜的神情,在他的眉宇间流窜着。仙儿也笑得很灿烂,犹如百合初放,牡丹欲绽…只见,在他们的正前方,一辆颠簸的驴车,破雾徐来。驴车上堆满了稻草,稻草上仰面躺着个跷着二郎腿的少女。一柄乌鞘雁翎刀抱在胸前,一串豆大的铃铛,系在腰带上,一根狗尾草插在鬓角,似乎是在给她的耳朵挠痒痒。小调还在继续哼着:“小白龙,吃猛虎,仗刀潇洒把恶除;小白龙,踩红霞,载着女侠闯天涯,闯天涯!”秦怀玉听了,不禁窃笑:明明是头长脸毛驴,还叫什么小白龙,真有意思!驴车渐渐驶近,秦怀玉这才得以看清那少女模样。但见她眉细如柳,鼻若悬胆,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嘴角还挂着懒洋洋的笑。鸟窝似的齐颈短发,好像是刚跟人打了一架,鬓角几绺散发,随便披在耳畔,活脱脱一个古灵精怪的假小子。 身旁,劈断了一根拳头大的树枝,去了芽叶,振臂抛入水中,那根树枝即如箭矢般漂出湖面。白墨临猛提一口真气,纵身跃上,两腿前箭后弓,那树竟比他抛上水面之际,还要快迅,向那湖中岛屿疾射而去。 那股粉色的轻烟,是从他灵魂最深处蔓延而出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灵魂深处竟然隐藏着这么深的牵挂。这牵挂是如此深,一碰就会痛彻心扉。 白墨临一看,好险恶的一座林子,正不知有多大多深,他一路奔来,心里一直在怀疑,若论这上官姑娘的武功,试想连天山二怪,和泗岛神君、百花公子等尚且非其敌手,确实生平所仅见,不信还有比她更高,而能困得住她的。但那鹦鹉将自己引来,忒也怪异,这鸟儿通灵,若非葛姑娘有甚紧迫之事,也不会如此将自己引来。 深处之中,最怕的是迷失方向,又不见星月方位,略一思索,先时因怕暴露身形,是以从林中掩蔽着身形,往里踏进,现下却无可如何,纵然身形暴露,也顾不得了,脚一点地,振臂一身冲天,从枝叶较稀之处,腾身两丈高下,抓住一根横枝,猱身上树,觑定旁边有棵高大的树木,即刻再腾身跃上那树梢头。待看清前面时,立时精神再振,不但并未错失方向,而且距这恶林边缘,已是不远。 只在阴云邪火之中时露一鳞半爪,不特全形难得发现,稍望见一点光影,碧色火星怒涛也似略一掀腾,立为所掩,一瞥即隐,飞行也较先前迟缓,好似妖云邪火俱是粘腻实质之物,先前数较稀薄,故能驰骤自如,及至越来越多,便渐粘滞生出阻力,虽仗法宝神奇能将其冲散,但是随灭随生,分而又合,势反加盛,再想照前迅速飞行便不能了。暗影之中再一回顾,地道入口就在身后长廊底下。那长廊高下回环,循着一列假山楼阁而建,背崖面湖,颇具匠心,全庄地下均是空的,内有不少仓库地室,到处设有门户启闭,以便上下相通。这长廊脚下便有七八处各就形势设施极巧入口之处,不是整片山石,便是一面大理石的壁心,或是古钱形的瓷砖铺砌成的护墙壁,上面各有不同形的启闭之机,外表绝看不出,除机簧外,并可同时启闭,一经全数封闭,不是自己人而又知得底细的,休想动它分毫。 第178章:秦淮河畔 上官擎天并未在意,正助店伙接待,心想四个客人,又是有钱富商,如何只有三件行李?猛一回头,瞥见内中一个病客,面白如玉,年岁颇轻,二目隐射凶光,斜睥自己,似在好笑,觉着这双眼睛好似哪里见过。 再看,另一病人,被两个瘦成皮包骨头的老客一同扶住,正往偏院走进,眼睫毛上似有芝麻大小一粒黑痣,心中一动,当时醒悟过来,忙把心神镇住,故意随众张罗,忙前忙后,直到把这两个神秘又古怪的客人,扶进房去和衣卧倒,盖上棉被,送进汤水。 “是。卑职拜见大人。”秦怀玉轻抛长袖,双掌分扬,就要向严政兜头一揖。“秦大人,你我既属同僚,就不必太过拘礼了。”严政呵呵大笑,袍袖一摆,拦住他的下拜之势。“卑职承蒙大人厚爱,幸就琴丞一职,知遇之恩,卑职没齿难忘,此际特向大人面达谢忱,礼节虽嫌繁缛,但却是万万省不得的…”秦怀玉说着话,已郑重其事地行了大礼。“也罢…”严政不住颔首,脸上浮现出赞许的微笑,“对了,那卷轴,你可有带来?”“回大人,带了。”秦怀玉取出卷轴,双手呈上。“可曾拆开看过?”“没有…”“哦?好…”严政将卷轴奉还,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又回首,指了指案上的鼎,“秦大人,你且随我过来,瞧瞧这是何物。”“是。”循着他的指向望去,秦怀玉眼前陡地一亮,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自他一进门,便已被那奇鼎深深吸引,心底那份好奇,便像是少女的春心般,已开始萌动起来…秦怀玉细细端详,只见此鼎形式虽古朴,却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竟是由和田碧玉雕琢而成。而且,其正面雕有前朝古文字,鼎足上还刻着精致的花纹,雕工之精细,甚是罕见。清水盛在玉鼎里,虽有风吹,涟漪却犹不起,宛如一整块透明的的翡翠,散发着碧粼粼的幽光…秦怀玉集中注意力去瞧,瞧得久了,忽觉自己眼角的肌肉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好像是被针刺着了似的…秦怀玉正惊疑间,严政忽然拍了拍他的肩:“秦大人,可知此为何物啊?”“此物外形乍看似鼎,细看却又似瓮,请恕卑职孤陋寡闻,实在辨别不清,让大人您见笑了。”秦怀玉连连摇头,面含惭色。“实不相瞒,此物,唤作明墟鼎,本官亦是初知,你未曾见识,当是情理之中…”“明墟鼎…”秦怀玉痴痴地望着那具玉鼎,眼角的肌肉竟开始抽搐起来…严政沉吟片刻,眉梢微微一扬:“秦大人,其实,本官这次召你前来,不只是为了嘱办赴任相关事宜,更是…”他的话还未说完,窗外,忽然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他忙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与秦怀玉转过头去…很快,两扇门无风自开,一个清瘦的老人翩然而入,略微佝偻的影子被烛火拖得老长老长…只见他眼窝深陷,白发稀落,眼尾处已露出老年人的疲倦,持续咳嗽,更使得他那久被风霜侵蚀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殷红。来者,赫然正是那白袍老人。“师父。”严政急忙趋前两步,毕恭毕敬地作了长揖。白袍老人颔首不答,径直向秦怀玉步步逼近。“你就是秦怀玉?”白袍老人凝眉问道。他那锐利而又充满智慧的目光,箭一般射向秦怀玉,秦怀玉不由得倒抽凉气…“老伯怎知晚辈的拙名?请问,您是?”秦怀玉与这白袍老人素昧平生,只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扑上面门,却又说不出缘由。“老朽,正是瑶族族长。”白袍老人努力止住咳嗽,亮出一张六角令牌。“什么?您…您是族长?”秦怀玉看了一眼令牌,惊得踉跄,往后连跌三步,手里的卷轴都几乎掉在了地上…“不错。本族族令在此,还会有假?”白袍老人正色道。“晚…晚辈秦怀玉,拜见族长!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实在该死,请您降罪…”秦怀玉如受霹雳,吓得扑通跪地,向白袍老人插烛似的拜了下去。“嗯…所谓:不知者无罪,你且快快请起,老朽还有正事与你相谈。”“是。晚辈,叩谢族长免罪之恩…”秦怀玉连磕三个响头,才敢站起身形。白袍老人一言不发,背负双手,围着秦怀玉踱了几圈,反复打量着他,好像是在研究此人的构造是否有非比寻常之处。秦怀玉被他瞧得有如芒刺在背,浑身颇不自在,心里也十分疑惑,不知族长究竟要与自己谈甚么事。“秦怀玉,表字文弦,丁亥年,辛丑月,癸卯日,阴时生人,虚岁二十,五行缺土,祖籍庐州正宁,现居摘星峰桃花坞,是坞里最杰出的琴师…”白袍老人的那双利眼,瞬也不瞬地凝注着秦怀玉。秦怀玉听得眼睛都圆了,不住点头,“对!族…族长大人,您,您是如何知晓的?”“不瞒你说,老朽三日前曾教政儿彻查过你的底细,是以,我对你的所有情况已了如指掌,不足为怪。”白袍老人不紧不慢道。“这…莫非,莫非是晚辈犯了族律,劳驾族长大人亲裁,您…”秦怀玉吓得面青唇白,两条腿已弹起了琵琶。“不…你误会了,你本性纯良,洁身自好,又怎会有犯戒之说…”秦怀玉闻言,松了口气,撩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紧张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老朽这么做,其实别无他意,只是谨代族人恳求你能拯救吾族族难!”白袍老人越说越激动,鬓角白发根根竖起,到最后竟冲秦怀玉深深鞠了一躬。“族长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您实在折煞晚辈了…”秦怀玉不虞此举,一时张皇失措,忙上前搀扶。“还望你能答应老朽的请求…”白袍老人紧紧握住秦怀玉的手,热泪承睫将落。秦怀玉听他语声哽咽,不禁动容:“族长大人,请恕晚辈愚钝,不知,这族难该从何说起?还请您先将其中内情,详告晚辈…”“此事非同小可,并非一言两语所能陈述明白,师父,您不如借这明墟鼎的幻象,来向秦怀玉解释,岂不一目了然?”一直没有开口的严政,突然近前提议。“嗯,还是政儿想得周全。好,老朽这就开启明墟鼎的玄门…”白袍老人抛了把泪,举步靠近那具玉鼎。“幻象?玄门?这明墟鼎到底有何妙用?”秦怀玉听得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份好奇心也愈加强烈了… 第179章:问天行 这一会,至少多半日才完,又由黄昏前开始,连夜中饮宴,五贼饮到后半夜才回,虽觉是个逃走机会,但是身旁服侍的人有好几个,均是贼党心腹,多半会点武功,实在无法,便去园中散心。心正烦闷,忽然瞥见在篱外面有一贼党向她跪拜,定睛一看,正是前救那贼神龙见首不见尾,知他乃三、四两贼最宠爱的徒弟,前月调来本山,专管后寨之事,权力甚大,回忆前情和平日所闻,心中一动,贼党本无男女界限,只不奉命不许走进。刚把手微招,那贼好似喜出望外,赶将进来。 深呼吸,调素弦,拇指按宫商,小指试徵羽,秦怀玉的动作是那么地轻柔、流畅,看得周围的考生都目瞪口呆。秦怀玉四下环顾,但见亭台假山,花木扶疏,心想:今年的鉴琴大会,选择在这后花园举办,倒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呢…不多时,炉上插着的最后一炷香,已燃到尾部,火星一闪而灭,化作灰烬随风滴落。旁边值守的小卒,忙换上新香,用火折子点着。监考官郭子阳快步走到考场中央,清了清嗓子,启口道:“诸位,吉时已到。本官宣布,太霄国第十届鉴琴大会第八场考核,现在正式开始!”话音刚落,场边顿时爆发出如雷掌声,久久不能停歇,秦怀玉也跟着鼓起了掌…他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比赛,心里又是忐忑,又是好奇…其实,每场鉴琴大会的开场白,本都是由主考官来讲,可是那严政似乎提不起精神,懒得动嘴皮子,便将这活撂给了郭子阳。郭子阳挥了挥手,身后两个待命的侍卫,便抬来一张四尺见方的木牌。牌上贴着黄榜,用一方黄巾掩盖。榜上写的,自然便是考题。“切记:本场考试限时一炷香,逾时不侯,违纪作弊者,成绩作废,永不录取,请看题…”郭子阳讲完规则,拈住黄巾一角,将它飞快掀下…各考生纷纷扯长脖子,睁大眼睛,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向黄榜聚集…榜上,只题了三个篆体黑字:喜悲诀。大家瞧了,霎时傻了眼,简直好像坠入五里烟雾之中…这考题,既非琴谱残段,亦非绝世曲名,与平时考核题型可谓是大相径庭。更何况,这考题出得也颇为古怪:喜与悲,乃是人生两大极端情绪,彼此矛盾相克,又怎可共协琴音?这,自然也出乎了秦怀玉的意料。只是,他不同于其他人的焦躁与抱怨,而是很快冷静下来,一双凤目瞬也不瞬地盯着“喜悲诀”三字,就好像蚊子盯在了血上,心里在悄悄地琢磨着…考场里很快骚动起来,就像是一锅煮沸的粥,大家都想得焦头烂额,抓耳挠腮,有几个不耐烦的,已经开始发起了牢骚…香,已燃过半,却没一人开始动手抚琴,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严政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冷淡淡,似乎还更带着些失望的意味。正当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时,蓦地,一连串“叮咚”的妙音骤然响起。琴声袅袅,随着微风轻轻传送过来,人耳乍听,有如醍醐灌顶,心旷神怡,颇为享受…大家顿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但见秦怀玉微阖双目,春风满面,七弦动处,运指如飞…这琴音,有如情人蜜语回旋在耳畔,轻柔细腻,音韵欢快,使闻者无不心花怒放,顿生“鸾凤和鸣”之感。秦怀玉唇角漾起幸福的笑容,脑海里,一直在反复放映着小雅那眉梢眼角、那一颦一笑…只是,当弹到高潮之处,音律却又倏尔转为凄清悲凉,曲折婉转,隐含有“萧郎陌路”之感,启人哀伤,刺激泪腺…就连秦怀玉自己,也不免开始难过起来,两行清泪,滑颊而落,他只觉腮上冰凉,不知不觉用袖子拭了一下…严政左手据膝,右手持颐静听,他紧皱的愁眉,逐渐开朗,面容上也突然起了一阵惊奇的变化。这变化,正如投石入水,水漾起圈圈涟漪,涟漪渐渐扩大…后花园里安静极了。除秦怀玉的琴声之外,再无其他杂音,世间万物,仿佛已在这瞬间变成了静止的。天上的云忘了走,地上的河也忘了流,花园里的人,也只静静地做个聆听者,他们的嘴巴虽大张着,却连半句赞叹的话也说不出,他们似乎实在不忍自己粗鄙的嗓音,去破坏这娓娓动听的天籁之音…尾声将至…这时,忽闻花树间传来“呼呼”的振翅之声,接着,密密麻麻的百余只灵鸟,从枝梢上争先恐后地飞出,嘴里啾啾唧唧地啼叫着…有画眉、喜鹊、鹦鹉…有红的、绿的、黄的…五色斑斓,更妙的是,还有一对翠羽鸳鸯比翼齐飞,看来俨然是一对人间仙侣…它们伴随着琴曲的旋律,在秦怀玉头顶上盘旋不休,宛若画境…秦怀玉也很惊奇,他虽不懂鸟语,这些鸟儿,却似乎已成了他的知音,不但听懂了琴声,更深刻领受到了其中的悲欢离合…喜时,双翼扑哧得欢脱,悲时,啼声变得尖细刺耳…秦怀玉微微一笑,信心倍增,抚起琴来,感情愈加投入…不多时,琴声戛然而止。曲虽终,鸟儿却没散去。只见它们从秦怀玉的头上斜斜飞落,敛翅栖在他的肩头,他的指尖,停在琴案,停在那蚕丝般的琴弦上,似乎犹在回味那绕梁余音…秦怀玉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动,他实在不愿破坏这和谐而奇妙的一幕。直到鸟儿陆续飞归暖巢,他才抬起头,目送它们消逝,似在珍重再见…“昔者瓠巴鼓瑟而游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今有此生拨弦而百鸟倾巢,穷自然之妙,参造化之奇,真乃不可思议也!”严政不知何时已走到秦怀玉的身畔,抚掌大笑。“大人,您过奖了。”秦怀玉连忙扬袂离座,起身施礼。“敢问尊讳?”严政那紧绷着的脸,因为笑而松弛了三分。“草民秦怀玉。”“哦,秦怀玉…好耳熟的名字,本官没记错的话,去年才英大赛的冠军,也是你吧?我见你琴技一流,天赋异禀,可惜却是泥里明珠,这,岂不屈才?”“回大人,草民才疏学浅,怎敢当得起‘明珠’二字。”“在本官面前,你不必过谦。本官现在决定,录用你为大内三品琴丞,不知,你可愿意?”“真…真的?回…回大人,能有幸入宫授课,乃是小生前世修来的福缘,小生自然求之不得…”秦怀玉惊喜交集,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第180章:信口开河 司徒香香,她因乳水多,人又灵巧,有两分姿色,在白家做了二十年的奶妈。 他眉峰深锁,额头已皱成“川”字。仙儿立刻答道:“戊时二刻。”“没别的法子了,只能现在就奔赴考场,不出意外的话,最后这场考试,还是来得及的。”秦怀玉的双眉逐渐舒展。仙儿闭目凝思片刻,伸出手指头数了数,然后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嗯,少爷所言极是,奴婢适才算了算,从这儿到司乐府,不出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奴婢有绝对的把握及时赶到。”秦怀玉不住颔首,说道:“好。仙儿,快拿上我的沉湘琴,与我一同赶往司乐府。”仙儿垂首:“是,少爷。”说完,她忙麻利地将秦怀玉的“沉湘琴”装入琴匣,背在身上,跟随秦怀玉大步流星地出了良人馆。秦怀玉抱着琴匣,盘膝坐在车上,望着良人馆的横匾,喟然长叹。他心里暗想:雅妹,对不起,事发突然,请原谅我无暇与你当面告别…沧州,是南锦城前往阜城的必经之路。此时,街心上,路人的目光,纷纷被一行招摇过市的人马所吸引。围观的人群,密得就像竹筒里的筷子,摩肩接踵。只见迎面一匹高头紫骏,踩着“得得”的蹄声而来,鼻孔里不住喷冒出白气,火红的马鬃迎风飘扬,就好像枪头上的红缨。鞍辔精美、崭新,连马镫都是纯银打造的。暴晒在炎炎烈日之下,它浑身竟沁出殷红似血的液体。观者有识货的马商,早已认出这是大宛纯种的汗血宝马,不禁瞪直了眼。它既没有人骑,也没有人牵,缰绳被丢在地上,任由它信步漫游。马的后面,有四个彪形大汉,抬着顶华丽的软兜轿子。轿子左右,有一瘦一壮两个中年男子陪行,他们走得很慢,很拘谨,似乎怕挡到轿中的人看风景。左边这壮汉,身长八尺,垂臂过膝。但见他眉骨高耸,双目深陷,一张脸孔凹凹凸凸,满是疙瘩,就像风干的橘子皮。他脚步沉实,海碗粗的臂腿肌肉虬结,两边太阳穴鼓起如丘。右边这含胸驼背的瘦子,身长不足四尺半,削腮尖啄,面目如鸟。他缩在宽大蓝袍的身躯,好比贫户门前晒床单的竹竿,瘦得像是秋日田间,老农用以防雀的稻草人。而轿中坐着的,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轻摇折扇的翩翩公子。但见他白面无须,五官精致,双眉斜飞入鬓,嘴唇稍薄,望之略带冷削之气。他身披酱紫风氅,头顶紫锻玉冠,脚蹬紫底官靴,腰围松石革带,其上镶着二十八颗珍珠,珠光圆润,每一颗都大如龙眼。他嗜紫成癖,凡是他亲手接触到的东西,都必须是紫色的。似乎,就连他的皮肤,他的肉体也全都变成了紫色。这位财大气粗的公子,便是沧州珠宝商兼首富金宝荣的独子——金麒麟。而随行的那两人,正是金麒麟的忠实跟班,一个唤作“泰山”,另一个唤作“孙平”。金麒麟的骨子里,有一种与其他纨绔子弟所不同的气质。他自认不是一个好人,却让别人根本讨厌不起来。同常人一般,他也有自己的偏好,酷爱紫色,酷爱收藏各类宝马。每天,他都习惯换一匹神骏上街炫耀,只有当看到路人艳羡惊叹的眼神,他才会觉得这趟出门是有意义的。他当然也喜欢绝色美女,但从不屑去任何一家青楼。他只想凭自己的魅力,去征服天下的少女,他不喜欢强迫别人,却总有自己独特的手段,让那些故作矜持的淑女,主动投怀送抱。女子所谓的贞洁,在他面前,薄得就像一张纸,一张比遮羞布还透明的纸,一戳便破。但是,他却并不快乐!领教过他本事的江湖豪杰,只见过他一面,只跟他说过一句话,就逢人便讲,他是个传奇,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他却并不得意!他拥有着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但他心里却并不快乐,并不觉得骄傲。这,只因为一个人,一个让他这辈子都记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人…现在,他像一个儒雅的君子,端正地坐在织锦软垫上,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折扇挑开窗帘,赏着街边的景色。看倦的时候,他便闭目养神,似在调息静思。过了半晌,金麒麟皱眉,睁眼,这两个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的。他用折扇慵懒地挑开帘子,随便看了一会儿。正当他准备转过头时,一条模糊的人影,忽然电一般地他眼前飞逝而过。不知怎的,他眼角忽然敏感地跳了一跳…他微噫一声,剑眉略轩,脑海里仔细回忆,他突然觉得:那条人影,实在好眼熟啊!于是,他敲了敲车板,厉声命令:“停轿!”四个大汉闻声停步,把轿杠从肩上整齐划一地卸下。孙平忙取来马扎凳,搁在车门口,泰山护着金麒麟的头,欲扶他下轿。金麒麟摆了摆手,身子微动,已轻盈跃落。他回过头,望向刚刚那辆擦肩而过的马车。那是辆很简陋的马车,简陋到连基本的车壁都没有,就这样四面敞开地暴露着…那辆马车要进城,现在正在城门口排队接受盘查。城门距金麒麟九丈开外,他有怯远症,看不清马车上面坐着的人,只能模模糊糊地瞧见那人身穿玄色的长袍。于是,他便唤来泰山,问道:“坐在最后那辆马车上的人,是谁?”泰山不但拳头厉害,眼力也强出常人许多。泰山右掌弯成拱桥状,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圆睁着两颗铜铃大的眼睛,细细瞧了片刻:“回公子,此人是庐州的秦怀玉。”“什么?秦怀玉!”听到这三个字,金麒麟就像是忽然挨了一记重鞭。他牙缝里迸出恶狠狠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咬道:“秦怀玉!哼!还真是冤家路窄!”原来,坐在那辆马车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怀玉…他此时正捏着一方丝巾,仔细而温柔地擦拭着琴身,似在擦拭自己的胴体。 小主人业已长大成人,主人还不肯放走,她也不愿回家,丈夫早已气死。以前听说老庄主非她服侍不可,连往江南做官都带了去,直到将近五十方始回家,开的虽是小酒店,主人赏赐的金银田产却非少数,听她醉后口气,内中似有好些隐情。 人最精明刻薄,打小算盘,所居共有两层房舍,并还用有丫头,每日在里面念佛烧香,因在富贵人家多年,颇讲礼节享受,她那内院里面,卧室佛堂的陈设,寻常中等人家都难见得,饮食起居更极考究,却喜逼着儿子媳妇开那酒店,并令自家照顾,只用一个小伙计,连人都不许多用。 上官擎天嫌谢志强夫妻忠厚,越是大雪寒天,越要出来查看,见谢志强最喜把些残汤剩菜送与左近苦人,特意多喂了两头猪,惟恐他夫妇把剩东西送人,一被撞见,必要吵闹。 第181章:诚不欺我也 上官擎天原来,先还恃强,走出不远,便觉积雪松浮,高一脚,低一脚,走起来甚是吃力,如等乡人开路前进,走得太慢,雪里快又踏不惯,只得坐上雪橇,由几个小武师保护同行,拿了灯笼火把,往东南山口驰进。 妇人听完,无暇多虑,忙将茶盏搁下,接过素笺,拆开细阅。从头至尾,阅毕信件,她的脸上掠过一抹困惑之色,神情也变得异常凝重。仙儿察言观色,见她脸白如纸,心弦一紧,急忙问道:“夫人,怎么了?”“哎!阜城司乐府的主监大人回信说,今年的鉴琴大会,将提前举行…”妇人右肘撑在案上,扶着玉额,叹了口气,显得很是头疼。仙儿讶然失声:“什么?提前举行?那,不知提前到何时?”“今日戊时一刻…”妇人微闭凤眸,脸色凝重如灰。仙儿闻言,惊愕万分:“啊?这么早!”妇人将信笺攥在掌心,长吁口气,喃喃道:“万万没料到,这一次的鉴琴大会,竟无缘无故地提早日期,真是让人猝不及防…为今之计,便是让怀玉尽快预备行装,以免去迟错过了…”“对了,仙儿,怀玉呢?他人现在何处?”妇人突然向仙儿问道。仙儿的一张桃瓣般的脸立马涨得蜡黄,嗫嚅着答道:“回…回夫人,少…少爷他,他一早离开桃花坞,如今还在河间府的良人馆…”她此刻说话的声音,虽然像蚊鸣般微弱,却显然还没有避过妇人那双蝙蝠般敏锐的耳朵。“什么?他还在良人馆!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一旦得了空闲,就跑去寻他那所谓的红颜知已,真是气死我了…”妇人面沉如水,登时拍案而起,盏里的茶,洒得满桌都是…仙儿吓了一跳,她早知夫人会发脾气,自个儿又不敢多言,便只好默默垂首,瞧着自己的一双脚,噤若寒蝉。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妇人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将揉得发皱的信笺展开,又对仙儿招了招手,唤她近前。“仙儿。”仙儿低着头走上前,躬身问道:“夫人,您有何吩咐?”妇人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掏出几两碎银,和那张信笺一起放到她手里:“仙儿,你辛苦一趟,去河间府把少爷速速接回来,切记:你此番出城,不到万不得已,莫要轻易使用法术,以免节外生枝…”仙儿收好东西,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那,奴婢这就先行告退,还请夫人稍候…”“嗯,去吧,速去速回。”“是…”仙儿复施一礼后,立即转身奔出,一刻也不敢再多耽搁。遵照夫人的叮嘱,她并没有施展飞行之术,而是徒步到市集雇了辆轻巧的马车,丝鞭一扬,便往河间府绝尘而去…—大—悲—诀—河间府,坐落于太霄国东南部,被誉为“京南第一府”。非但人杰地灵,物阜民康,而且还开设多所秦楼楚馆,专供纨绔子弟醉生梦死,消磨时光…河间府统共有二十一间青楼,而其中坐落于南锦城的“良人馆”,可谓是全国最为绮丽的销魂窟,当仁不让地被推崇为青楼之最。黄昏。酉时三刻刚过。良人馆的门口,灯笼还亮着绯红色的光,似乎正在引诱着人们来这里享受一个绯红色的夜晚。良人馆的内部构造总共分为三层,第一层设有勾栏与“风月阁”,通常举行歌舞表演。第二、三层,则都是雅厢套房,也就是每名粉头伺候客人的香闺。一楼宽敞明亮,光线暖晕,占地面积广阔,大约可容纳上千人,绝不亚于皇宫广场。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风月阁”内歌舞升平,到处可见彩袖殷勤,交杯换盏。神楼、腰棚里,座无虚席,吵得就像是一大锅糖炒栗子。而舞台上,那婆娑起舞的少女,梳着飞仙髻,杏脸桃腮,明眸善睐。年纪并不算大,但风致却成熟得很,是那种任何男人只要瞧了一眼,就会立马联想到床的女人。但见她身段优美,曲线玲珑,体态婀娜有致,舞姿更是轻盈曼妙。腰肢款摆,娇躯回旋间,羽衣蹁跹,轻纱飞扬,展露出一双洁白而修长的玉腿。而在其后,有一个散发男子,端坐在炉香下,正全神贯注地抚弄琴弦。琴声叮咚,妙韵天成,弹的正是《昭君怨》。这男子,将近弱冠之年,身穿玄色长袍,睛如点漆,唇若涂朱,剑眉微轩处,纤长的睫毛轻轻翘起。全身上下看来一尘不染,好似天庭谪仙,纵令唐僧在世,只怕也不过如此。只是,他那一张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似乎吹弹得破,旁人乍然一见,还几乎以为他是个女的。而且,他那双手,留着长长的指甲,看起来又白净又秀气,像是一辈子都没有碰过脏东西,简直比小姑娘的脸还嫩。他,便是桃花坞的天才琴师——秦怀玉。而那少女,艺名唤作“小雅”,乃是良人馆倍受欢迎的舞姬,天下男子纷纷慕名而来,只为一睹其芳容。在那一吸鼻子就只闻到铜臭味的老鸨眼中,她就是棵金灿灿的摇钱树…而在秦怀玉的心里,她是他世上唯一的知音,亦或是初恋情人。这一双才子佳人,彼此心有灵犀,虽只是默默地抚琴起舞,却已将想说的话,想诉的情,都溶入一个眼神或一个微笑之中…但见此时,台下前几排,养得脑满肥肠的大财主,一双双鼠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小雅,嘴角弯出想流口水的弧度,似已看得痴了。他们随手拿起一块枣儿,却忘了放进嘴里,动作是那么地协调统一,似乎事先曾经约定好了一样。斟茶的驼背伙计,一颗又尖又小的獐头,夸张地往后扭着,抵在肩胛上,手里提壶的壶嘴歪向一侧,滚烫的热茶,哗啦啦地流在桌上,又沿着边缘一滴滴淌下。烫伤了手指,淌进了鞋子里,他也毫无发觉。随着秦怀玉右手的无名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抹再一挑,一首缠绵悱恻的曲子,便告圆满结束了。小雅也瞬即停了舞步,以弯弓射雁的动作漂亮收尾,台下,登时又是一阵响彻云霄的喝彩声。“好!”秦怀玉起身离座,与小雅并肩站在一起。 走了一两里路,连同十几家佃户,多说从未见这三人走过,有的更是一面不识,方想起这条山路通往父亲避暑的别庄,沿途人家不多,并还是些领有赏田的老仆和几家亲戚,向不交租,全山的人,只这二十多家富足,外来穷人决看不起,如有可疑生人投宿,早已暗中禀告,何况来人还带有西瓜。 第182章:归去来兮 蒙古骑兵,狂流一般没过御林军卫,向前涌去。他们绝不做任何停留,一旦杀尽之后,就第一时间冲向下一座城池。因为,他们知道,会有专门的部队将他们的战利品运往草原。等凯旋之后,他们将从大汗手中接过属于他们的战利品,绝不少一件。 白墨临想到老叟一家,心地慈善,人情温暖,今夜无端受人厚宴,如无所与,实在心有不安,想来想去,想不出有什么可报答老叟一家的浓情厚谊之处。突然想到郭子仪孔武有力,以打猎为主,何不传他几招实用手法,即可防身,复可谋生。于是笑对老叟说道:“老伯伯,在下学过几手庄稼把式,想借花献佛,传几手给令郎,不知尊意如何?” 白墨临忖思至此,忙开口道:“哦!原来你是人不是鬼,当年困在洞里的都是有名有姓人物,想必你也是其中之一,何不报出名来,在此装神弄鬼,又算哪门子英雄?” 它晶莹的身体,猛然跃起,退开一丈,双手用力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一阵沙哑的碎响传来,骷髅佛骨架轰然瓦解,化成一丛漆黑的灰烬,瞬间蚀入地面。泥土顷刻之间被腐出一个深深的洞穴,骨架连同漆黑的灰烬跌落到洞穴中,泥土崩落,形成一座小小的坟墓。 白墨临见状大惊,以为这女子是寻短见而来,当下顾不得隐蔽,急跃身上崖地,向下一望,借着朦胧的月光,见这女子身如一叶似的,旋转而下,落在崖下约七丈余从陡壁间伸出来的一株虬松上,又是双臂一振旋身向深不见底的崖底落去。 那人伸手在脸上一摸,且取下冠帽,那黄蜡脸孔,突然变成粉腮玉颊,眉如春山,眼似秋水,肌肤白里透红,云发半斜,酒涡盈盈,若隐若现,好一幅美人胎儿。 “不错,她相当美,连我那样年纪都感觉得出,那时,我看她年龄与我母亲差不多,决未超过三十,但已满头白发,看起来很怪,她守着我,照顾我像婴儿一样,但她不说话,也不解开我的穴道,有时哭,有时笑,像个疯子,当时我很怕……” 司徒香香惊呼一声,晃身暴退,一面急用右手按住面纱,但下半截面纱已被谢志强抓在手中,“嘶”地一声响,面纱从腰撕作两半,好在司徒香香按住了上半截,除了粉颈和下巴,面部还没有暴露出来。 九州秘笈,乃是师门秘笈,一旦为人窃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上官擎天一身武学,得自九州秘笈十之六、七,已使江湖震撼,谢志强与郭子仪得其四、五,已在武林被称三尊之一,如此功参造化,具神鬼不测之威的重宝,一旦失去,怎不令人震惊? 二人,出手同样快捷深奥,闪电之间已各拿住对方手臂,但郭子仪的儿子是拿住对方肱股,上官擎天却制其“腕脉穴”所拿部位有轻重之分,郭子仪立时半臂酸麻,提着上官擎天的手掌也随着松开。 死寂之白色,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迷雾,偶然撕开了幽冥的间隙,瞬间便已席卷天地,无情地打破一切宁静、安详,将万物苍生归化为和自己一样的空洞、虚无。 洞径,虽然漆黑无光,但以白墨临的功力,仍可分辨人物,当下随在上官擎天的身后,向里淌去,走了十余丈之后,洞径向右一折,突地眼前大亮,一间广宽的石室,呈现眼帘,灯火通明,几桌等物俱为石制,摆设得井然有序。 蓦地,三人怔了一下,原来白杨树中,有一棵特别高大葱茂,树上悬吊着一个黄衣人。那人头发四肢被五条白色丝绳缚住,高悬在离地三四丈高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毫无动静。 白墨临刚登上半山,便屏息隐在一株树后,偷偷向火光处窥望,果然,那火堆边正围坐着四个中年汉子,除了一人背向着山下,无法看清面貌外,其余三个竟没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同时使他不解的,火堆边仅只这四个男人,并没有瞎眼老婆婆在内。 “照白少侠所说的遭遇,仅知几个露面的凶手,而主谋者仍是个谜,凶手相继意外死亡,安知不是主谋者有意制造情况而图灭口?江湖中风波险恶,在敌暗我明的情形下,该十分小心,如果太大意,小则打草惊蛇,大则遭其暗算,报仇雪恨,必事倍而功半,少侠以为然否?” 老妇眼眶赤红,头上毛殳半秃,嘴唇缺损,鼻子附近似被利器削去一块,额角上也有一块深深的伤痕,弄得面目全非,如在夜间突然出见,不会以为是鬼魅出现才怪! 不料身子凌空飞去时,却闻“咔嚓”一声,一棵大树刚才被那飞掷的巨锤击中,竟拦腰而断,恰在此时倒了下来。谢志强飞身而去,正好碰上,胸口撞在树杆上,谢志强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同大树借惯性仍飞出近一丈远,如一头被折断翅膀的鹰似的,掉下地来,正巧落在破旧蒲团的旁边。 步上台阶,司徒香香一侧身,以目示意白墨临进殿,白墨临镇定了一下心神,昂首从容入殿,八名官装少女,左右分列,各执扇、剑、佛……等物,神态至为肃穆,白墨临真有一种像戏文上进宫的感觉。 士兵们也顾不上管他,慌乱地关着城门,一面准备兵刃,一面准备狼烟。大明与蒙古虽然连年交战,但甚少打到长城来。明军守将多年不战,已有些懈怠。加之嘉靖帝好道术,自言有神将守国,蒙古兵不敢来攻打。士兵习于此论,守备力量未免有些松散。此时一旦仓促临战,立时有些手忙脚乱。 只见司徒香香浑身上下红光潋滟;白色绫罗,变成粉红色宫锦,衣袂飘飘,胜似云端里的仙子,煞是好看。 白墨临却是惟恐用力过重,怕伤了谢志强,因此以二成的功力,缓缓运到右臂,但心中忽然微微一怔,发觉二成的功力,尚无法挣脱谢志强钳住他手臂的双手,不禁对谢志强天生超人的神力,大感钦佩,顿时又加了二成。 谢志强但见鞭影一晃,要躲已经迟了一步,肩背上被白墨临一鞭打中,急痛攻心,拿桩不稳,在地上一连两个筋斗,跌出丈余远近,血气一涌,张口“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傻小子自出娘,这还是第一次吃了大亏,所幸他天赋本强,虽被白墨临鞭伤了一内腑,却尚无大碍,急忙翻身爬起来、坐在地上运气调元。 白墨临心知碰上了劲敌,但临危不惧,三人原地转身,这样,每人朝一个方向,敌人身法再玄,也无法遁形,同时三人成品字形以背相对,便不必顾虑到后面了,这应变之势,的确不由人不佩服。 圆通寺,坐落于城内螺峰山脚下,依崖而建。这螺峰山因“山色深碧,盘旋如螺”而得名。元朝大德五年创建圆通寺,历时十八载方建成。寺内供奉着如来佛、阿弥陀佛、药师佛的金身,四壁塑有五百罗汉。进奉的香客络绎不绝,香火甚旺。 谢志强上前,用手拨开藤蔓,洞穴不大,但看来很深。白墨临怀着激奇的心情,步入洞口,谢志强把藤蔓扯好掩上,两老跟着入洞,一按壁间,一块巨石自动移出封住洞口,洞内登时漆黑一片。 这时候,八宝和尚解释说:“老禅师早离尘世,自不能再涉尘缘,老朽年逾八十,余下日子无多,对今后江湖已无法尽力,依老朽浅见,只能觅一根骨极佳的小儿造就成才,让晚辈代我们去替天行道吧。” 上官红静静地在一旁看他二人以毒功互拼,却见愈战愈勇,功力并不相对稍弱,这种反常的现象众人早已察觉,只是不明其故,她细心思考了一阵,突然灵光一闪,淡淡一笑,道:“你们这种打法如鱼得水,相得益彰,永远分不出胜负。” 第183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婆娘,倒还恩怨分明,每一提起,总把赤城门的人撇开。葛衣人浓眉掀动,心中也是有气,他深知自己一双女儿功力技业虽逊史三娘,但自得传花门绝学,纵不操握胜算,也是不致败落。 白墨临又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它在江湖中还有很多力量,可惜近年来,一般学武之人,不能领会这支笔的寓意,反而用尽一切手段,夺取此笔,以至弄得腥风血雨,真是始料不及。” 白墨临伸手入怀,取出师父药逍遥给自己的一瓶“治伤救死丹”,揭开瓶盖,倾出一粒梧桐子大小的朱红药丸,盖好瓶盖,收入怀中,一面朝青衣使女说道:“请姑娘去倒杯温水来。” 且说,“纯阴大法”这门技业,乃混元一气功之克星!是以上官红的功力虽浅,还是能抵挡得住,只见她掌心之处,寒风陡作,顷刻便把谢志强袭到的煞气抵住。甫一接触,谢志强便已惕觉到对方果然是用花门绝传武学纯阴大法,心下不由微微一震,但她仍然不把这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放在眼底,急促运元调气,把混元功猛地催到。 姓许的矮子挤着一双三角眼,哼道:“那可也难说,那边还有个集子,人多啦,这种地方哪能住人,瞧瞧,墙都塌啦!”说时抬腿一跺,“哗啦”一声,踹倒了一堵墙,他本人身子一晃,蹿起了丈许来高,落在一座窑顶子上,身法巧捷,果然有些伎俩。 谢志强虽然耳力没白墨临的好,但四人的动作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所以依然稳稳地坐着,却听那三人依然在合力转着那大铰盘,而郭子仪却走到前方,似乎在拉扯什么东西,过了好片刻,那三人才停了下来,分别摸索了位子坐下。谢志强想起刚刚见到的状况,好奇地往上一探手,才发现刚刚还在自己上方一公尺多的船顶这时却已经离自己头顶不到十公分,这又是什么机关阿? 这一较量,上官擎天的衣袖虽然洞穿,但上官红顿然给较短了。两人都是武林一等一高手,上官擎天衣袖扬起,坚逾钢板,上官红的腰链能点穿它,本是不凡,若以功力论,一幅薄薄的袖布和五金之英铸造而成的链子比,上官红自然占了上风,但却没有把对方击败,反给迫退十数步,这不是较短了还有什么来? 稍远柳树边拴着五匹马,可以想知来人一行共是五个人,除去方才已经打发一个之外,下余四个俱在眼前。不出所料,板车老赵正是其中之一。而且,显然还是带路之人。其他三个,一个瘦小个头儿的矮子,背插双刀,留着短须看来有些身份,像是一行之首。其他二人,各着号衣,身材甚高,一个手持长刀,一个却拿着根齐眉铁棍,由装束上看来,应是属于城防五营的军士,那矮子身着绸质便衣,看来风尘气息极重,倒不似行动刻板的官人。然而,无可置疑地,他却是一行之首,身份暧昧,令人不解。 白七天虽不能说是人族第一高手,不过论起“破天剑法”,他绝对是第一把交椅,而他儿子,也就是白墨临的租父,更是在三十余岁时就尽得白七天真传,所以后来白七天虽然在战乱中过世,完整的“破天剑法”却流传下来。而南角城一脉却恰好相反,逃出人族的遗族已经没人能练成整套的“破天剑法”,许多招式只剩形貌,毫无威力,白离乱的功力虽然高,但限于才具,一直无法将“破天剑法”的破绽补足,所以才会这么说。 白墨临的双刀齐交右手,霍地向胸上一抱,空出一只手,摆了个“丹凤朝阳”的架式,蓦地拉开了门户架式,却也非比寻常,使得一向自负,轻易难得一现身手的侠隐人物上官擎天为之怦然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 众人闻言陡然一异,急各展眼,俱朝上官红扬起的手帕定睛看去。但见那方白如霜雪的手帕上,已然黑茸茸地嵌满了一条条似毛非毛的东西,那些东西可怪的是条条软如柳丝,全无劲道,像这种暗器,倒是武林中绝无仅有,甚为罕见。 这一招,来得急遽异常,且是出其不意,武功若属寻常,想要躲开委实不易。但见司徒香香怔了一怔,链影已到,心下不由唬了一跳,脚下立刻三爻六变,轻飘飘便已闪过,司徒香香腰链去势未衰,碰上官红不着,身形陡泻,却泻到黑衣人跟前。 大江上,雾气蒸腾,墙倒揖摧。敌人一面早已不复先时盛况。那些为天上飞石所中的战船,固然溃不成军,被砸得肢体破碎,惨不忍睹,侥幸过江抵岸的几艘快船,更是自投罗网,上岸送死。 这期间,上官红把手帕在掌中扬了一扬,倏地往上官擎天的小腹一放,恰是把上官擎天的聚针部分盖住。然后伸出纤纤柔荑,骈指如战,倏地运劲便朝上官擎天的两道大穴连翻戳去,戳完一处又继一处,指法极是纯熟无比。 过了不知多久,这艘船,才渐渐的又放缓了速度。白墨临正觉气闷,却听四人蓦然起身,弯着腰又开始旋转那个大型铰盘,白墨临心念一动,将手向上一探,果然上方的舱顶又缓缓地向上升去,同时船身似乎也逐渐向上浮起。 白墨临微微一笑,显然胸有成竹。他端了一把竹椅,面门而坐——如此一来,对方只一开门便会首当其冲地与他迎个照面。他更能由对方脚下带动的声音判断出来的人只是一个,其他的人却在别处大肆翻动,砖瓦废墟响起一片凌乱声音,却是唯独这一个人,心思细巧,考虑到这一面废墙之内是否藏有暗室,无如他的聪明,却为他带来杀身之难,诚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须知练这门技业的人,功力越深,所吐煞气,色调越淡,到得登峰造极,便是无形无色,如同空气一般,至于口吐“真火”,也非真个火自口中吐出,乃是喻其所吐口气极之炽熟,遇物可能燃烧而已。 谢志强朗笑一声,极其自负道:“宇宙万物,刹那变迁,天下原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假’作真时,‘真’亦假,哈哈……这道理一时半会是说不清的。”只见他目**光,铿锵道;“我此刻即去面见上官擎天老儿,回头再来看你们俩,得到宝物后,还要见一见你们的三太子,共商大事,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所谓正道人物,又能把我如何。” 第184章:露从今夜白 白墨临依然没有闪避,直等他手掌送到面前六七寸光景,才右手一抬,三个指头一下撮住了对方脉门,含笑道:“我二师兄此刻正在运功,你不准在此胡闹,快给我出去。” 那四个黑衣汉子,并不知道白墨临这一记可不是普通掌风,四人口中叱喝一声,手中阔剑扬处,正待围攻而上,突觉一道奇寒澈骨的冷风涌到身前,连躲闪都来不及,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噤,刹那之间,宛如坠入了冰害,全身起了一阵颤抖,手中又阔又长的瘟疫剑呛呛坠地,四个人脚下一软,一起跌坐了下去。 这个人,穿着像个读书人,眉宇间却似乎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忧郁,仔细点可发现他的衣服已让汗水浸透,同时也有许多地方稍微破损。显而见他一定赶了不少路,就不知道他昼夜赶路到底有什么急事。 有了上述两项先决条件,剑术一经使开,才能行踪飘忽,按照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的七星方位,发挥出‘’北斗剑法”的特点,克敌致胜。 两人都是全神相搏,快时如迅雷惊电,慢时如同蜗牛爬行,每招都是稍展即收,但都含着无穷杀机,一个失神就得命丧当场。 礼堂上,画烛高烧,金炉中异香缭绕,壁后喜幛高悬,上书天作之合、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等金字。 白墨临的内功,本极深厚精湛,身负内伤虽然奇重,但心脉未断,自经牧羊村童喂以草药后,渐觉体内气机缓缓增强,心中不禁大喜,便即躺在地上不动的慢慢试行运功调息自疗伤势,终于因而获救不死。 一阵细乐声中,两个男花童,六个女花童,分别扶出新郎新娘,白墨临居中,上官红、司徒香香及闫雪姑娘并立左右,四人都是一身花团锦簇的吉服。 原来,她那一头的白发,只是戴在头上的一顶假发而已,假发被挑起了,就露出一头乌黑油光的青丝,只是脸上还皱纹交织,是一张老妇人的脸孔,但只要看她这一头青丝,这位宫主的年纪绝不会太大。 看了看周过的环境,白墨临发现这些人简直对自己是势在必得,他们不但前后包围住自己,并且在长街两旁的屋脊上都埋伏的有人,而且他们手中全都拿着弓箭,箭簇在月光下泛起森冷的白光。 洞房内,华灯四射,流苏低垂,一对龙凤花烛燃烧正旺,上官红姑娘盛装已卸,俏坐在梳妆台前,满面娇羞,喜娘掩上房门。 白墨临翻身落在敞轿之上,左手一探,抓住瘟疫道人衣领,双足一点,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提着瘟疫道人的衣领腾身而起。瘟疫道人竟是一点抵抗也没有,任由他提着飞起。 溪流对岸,重休一片浓黑阴沉,比这一面更为险恶,溪水奔腾澎湃,难测,想越过那是休想,他知道直流溪流更为宽阔,不如审上游窄上小处越过为佳,便披荆分棘信步前行。 就在这时,森林四周,突然响起一声高呼,道:“天煞教中弟子听着,现下四周已全为我丐帮所占,如果各位是机智的,此时丢下兵器下山而去,本帮体念上天好生之德,决不为难,否则,等本帮一发动攻势,可就别怪本帮要大事杀戮了。” “你哦!就是这张嘴甜,将来……” 司徒香香的话,还未说完,樱口已被两片温软湿腻的嘴唇给堵住了,同时她又感到白墨临那双健壮有力的手臂,将自己的娇躯抱起,缓缓走向牙床上。 桌上那对燃烧正旺的龙凤烛,无风自灭。 同时传来一阵“唏嗦”的脱衣声,顿时牙床上生命的火焰在燃烧。 青春的旋律在跳跃…… 沉重的呼吸声,宛转的呻吟娇啼声…… 替这美仑美奂的洞房,谱出一支春意盎然的青春交响曲。 敢情,她旁观者清,光线一暗之际她看到“白眉碧眼妖”外扬的掌心白得发蓝,触目有一种寒冷刺骨的感觉,不由心中一凛,突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一种极难练的武功“歘心掌”,中掌之人会心血凝结而死,不由急得尖叫起来。 白墨临闻言不由得住了,心中忖道:“你这一问,可真把我问倒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何人门下?”心念及此,略一迟疑,道:“道长,有所不知,在下师门,不但无门无派,而且未出江湖,是以在下也不知本门究竟是何门派。” 清风徐拂,都阳湖的湖面上荡漾着轻轻的涟符,在明月的光辉下,闪耀着一片如银般的湖光。湖畔,那有节奏的“拍拍”的音响,正是湖水和沙滩、湖岸的热情密吻。 任何内家气功,亦难抵挡,一入人体,即顺经脉向内腑中钻,然后几经卷缩,针上附有的奇毒随血液遍布全身,如千万虫蚁蚊人,肌肉筋骨慢慢收缩,这种痛苦比凌迟还惨。 话说未完,三人已到尽头,向左一转,突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只见此处有十丈方圆,高有四五十丈,在四十丈处,已塌了一方石壁,光纹透进洞中,照耀得如同白昼,前方有十丈余圆口,向下延伸,直通海中,想来当初未塌方之时,这圆口一定是进出口处无疑了。 原来,白影一拂,化去九州刀攻出的三招,正欲跟进取他性命,还未起步,九州刀已被一个小黑影击倒,她一听小黑影喝骂,又加上了一棒,方知对方是个小孩,且是友非敌。她正想退走,忽见林外黑影一闪,小孩身後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娇喝:“爷爷!”黑影便以奇快无伦的身法,向小孩闪电似飞扑去。 当下,白墨临依各剑特质分别讲述,同时取出三颗毒龙丸命三女眼下,调和本身真气,贯通全身三十六穴,行功一周天,然后心与剑合,以气御剑,练到剑上芒尾可随意动时,再求刺击变化,穷其奥妙。 时间,在死亡中消失着,太阳此时已接近了西山之头,这时,金顶峰四周林中,已恢复了先前的平静,阵阵山风,飘来血腥气息,令人欲呕,石上、林边、尸体重叠,血迹斑斑,令人触景心寒。 也难怪他会这样以为,因为上官擎天在说话的当儿,不止激动的难以自制,甚至老泪都流了出来。这种又哭又笑的表情恐怕只有脑筋有问题的人才会这样。 从此,他们四人,花间携手,月下依偎,山上寻幽,湖中泛舟,有时浅酌低吟,同歌共舞,极尽尘世风流,人间韵事,当然三女练剑,仍极用功,果然不到月余,便已熟练精通,所欠缺者只不过功力火候而已。 一月前,上官擎天的爱孙失踪,全庄几乎闹翻了天,急煞了徐家所有男女,四下里访寻,音讯全无。老人家知交满天下,除了拜托朋友们探查外,他自己也外出查访。不久以前,风闻有一双小化子大闹武当山,武当派的道俗门人正在侦查中。老人家便暗中跑了一趟武当,却不知道这双小化子就是他的爱孙,失望之馀,败兴而回,沿途打听出九如玉佩在荆山出现,主人正是荆山老叟曹尼玛。目下江湖震动,群雄毕集,都想将玉佩获为己有。 兄妹俩正在奇怪,人潮开处,已现出七八名脚天米,一个个身材魁梧,相貌狰狞,前襟敝开,露出古铜色的毛茸茸宽大胸膛,领头的那位。显得特别雄壮粗野。 第185章:戒嗔,戒贪 “为何世人如此执拗?如此不快乐?虽知道天地不仁,对万物毫不怜惜,故万物誓必自强,唉………我佛慈悲……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于,色不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无牵挂,无牵碍故……” 司徒香香立觉一股澎湃而柔和的气流,流通全身,与吞食丹升药后起的热力渐渐相合,遍游周身各穴脉,气运三十六周天,只觉那股力道愈来愈大,愈流愈顺,最后合为一股奇大无比的气流向任督二脉冲去,轰的一阵耳鸣心跳,全身立似轻飘飘起来,舒畅无比,自己赶紧用心法,缓缓指引着气流,收入经脉……,渐渐,她人我两忘,入起定来…… 白墨临道谢回身,施展轻身功夫,一路攀援纵跃,往崖上走去。崖高只数十丈,一会到顶,回顾少女已然不见,便照所说,援藤而下。本意离地四五丈,自信还能纵下,到后一看,不禁为难起来。原来崖下便是那条山溪,由上往下,溪岸本宽,等把上半山藤攀完,崖势忽往前突出。如纵下去,必落溪中。 溪面甚宽,又不能纵向对岸,心中着急,打算另寻道路。忽听头上有人低语道:“不要说话。你找的人正在那里,快去!”正是少女口音,跟着,上面垂下一根三丈来长的丝索,知有原故,连忙拱手朝上致谢。微见人影一闪,竟未看清形象,好生惊佩。套索也全数下坠,忙打一活结,系在山石角上,双手援索而下。 谢志强深吸一气,毕生功力聚于双拳,卡的一暴响,冰碎纷飞,人己然破冰而出,一个箭步冲上。白墨临人犹在十丈之外,逼人寒气已然先结成巨大冰刀开路,谢志强亦给封在厚厚的冰层之中!谢志强厉喝一声,“拳硕虚空”十成功力疾吐而出,澎湃绝伦,直可开山劈石,巨大的冰刀,碰拳即碎! 他已横心,决定以最后剩余的一点真力,孤注一掷,明知希望渺茫,但除此之外,他又能如此呢?刹时——剑光霍霍冷电横飞,劲风呼号狂飙,刺耳惊心。虽说“穿山剑”已力竭计穷,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困兽之斗,益显凶猛。 前几页,全是“魔魔子”自述:言其自天姿绝顶,聪慧异常,奈因无性奇傲,不肯落俗,思想偏激,看不起一般自谓武林正统,因而他所练的武功,更是走旁门别径,集各魔教之长,经他以天纵之姿,钻研、揉合,贯通后,终至魔道正果的第一人,后来他将他的武功著作成书,分藏二处,其中之一,便是藏在这“玄灵洞府”。同时这“玄灵洞府”并藏有“魔魔子”魔宫所集大量财宝,分藏于前三宝,如果来人为贪财之辈,只要手一拿满地的珍宝,则有机关立将通往第四宝之通路封死,顶多让来人满载金银珠宝而归,而永远无法一睹这旷世奇书…… 此时此刻,白墨临完全沉缅在浩瀚如海的武学中,有些地方尚易看成似是一目了然,可是想一遍又一遍新的发现,有的地方疑难费解,苦思焦虑之下,仅模糊捉了一个轮廊,他一口气,将书由头看完,虽有大部分不解之处,但多少已有了些印象。他放下书,刹觉一阵昏眩,真力似已枯竭,他不禁大惊失色,心想好险。 上官擎天冷笑一声,自金折扇倏然“刷”的一声,张了开来,一招“孔雀开屏”,扇点如涛,陡地反刺出去。”孔雀开屏”方一出手.立即扇势一收,倏化一道银龙,蜿蜓曲折地暴射而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出,火星四射,人影乍分 他的嘴角,渗出殷殷血迹,双目闪烁着惊恐与惶然,豆大的冷汗烊烊直涌。体内五腑六脏似已破碎,痛苦至极,一张脸扭曲变形,形象狰狞恐怖至极。一股刻骨铭心的耻辱,闪电般的涌上心头,惊恐骇然的注视着白墨临、郭子仪二人喃喃自语:“好可怕……的小子!想不到……竟会败在……你们的手上……老子……败……败不……甘心!” 甫接触黑火,顿觉拳头嗤嗤暴响,有如火焚油煎一般,撕心裂肺般的巨痛闪电般的触即神经,“啊……”的惨呼一声,身形踉踉跄跄的后退。 妖道手挽法诀目注侧面,知将发难,乘其一心两用,微一分神之际,左手一扬发出暗号,同时右手朝前一指,那道白光倏地加大数十倍,宛如银霞电卷展布开来,往起一裹便将红光包没,连闪两闪,再朝妖道射去,红光立被绞散,洒了一天火雨,晃眼消灭。妖道正想放出阴阳火箭,不料敌人剑光骤盛,来势又极神速,微一展布闪动之间,便将多年心血苦炼成的血虹剑消灭,又朝自己飞来,不禁大惊,忙纵妖光遁向一旁。无如敌人飞剑比电还快,虽仗邪法护身,仍被剑光扫中,将右手断去,如非应变尚速,几被腰斩。 白墨临的身形甫定,己觉凌厉无匹的刀势排山倒海般的涌至,闪避不及,内心大惊,疾喝一声,猛提全身真气,又拳雨般的击出,幻下一道拳影,护得有如铁墙铜壁,坚不可摧。 的确,这时任何话都是多余的了,那还有实际行动更能表达他此时对她如海般的情爱。刹时,两人同又跌人如痴如梦的幻境……最后,还是白墨临决定要她吞服一粒归元丹,自己用力为她打通七经八脉,她先前仍是不肯,推辞之下,白墨临只好板着脸说道:“你如果连这也不肯用,那么‘九州心法’我也不要练了……,你要知道,我的妻子将来在江湖上可不许吃亏。” 摹地,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响彻九霄,直令风云惨淡。三人倏触即分。三股强硕无匹的气劲翻涌激流,波波碰撞,卷起林中落叶沙石,碎冰四散飞扬。四周树技吱嘎摇晃。 从他们那疾卷丽惨厉的眼色中看来,已知他们是到了山穷水尽,力竭精疲的境地了!大红的华丽锦袍,已被狂烈如涛的罡风,吹得撕碎破烂,随风飘摇!每人的嘴角上,都些些许许地挂着缕缕血迹。在他们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浮起了一个可怖的念头! 白墨临寻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店铺,要些酒食脸水,洗漱之后,正在独酌。那店地方不大,天气又好,客座均设门前豆棚之下,白墨临打算吃饱之后,觅地大解,再行人山。 所要麦食,尚未煮来,见那一排全是卖酒食的店铺,来往的人多是猎户和采药人,到处堆挂着药材兽皮,更有好些独轮小车和骡马驮载,熙来攘往,也颇热闹。正在察看哪一家是贼店,忽听马蹄响动,由山外一面,飞也似急驰来几匹快马,遥望烟尘滚滚,蹄声嗒嗒,晃眼便自临近。马上共是三个彪形大汉,头戴范阳毡笠,背插兵刃,神态猛恶,一望而知是些江湖豪客。本由村前经过,因马大快,马蹄带起来的浮土狂风卷雪也似,闹得两旁食客杯盘中满是沙土。 第186章:入乡随俗 “师弟,你要明白在我们面前这一位乃是上官公子,既然事实上我们是经过本城时碰到谢家兄弟,听他们说起才到上官公子门前瞧一瞧,本来就没有别的用心,为何不老老实实说出呢?你试想想,假如日后发生了事情,上官公子误会我们不要紧,连我们师门也遇到飞来横祸,此罪我们如何当得起?” 他道,“所以我不得不如此喊;因为公主若哭不停,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你们想想,身为公主,怎会缩头缩脑的躲躲藏藏?我想都没想过,当时情况又紧急,不错杀公主已算她走运,何况只是用布条包着?你们要是认为公主对,就处罚我了!” 据那名店伙说,那人的密函系写好封好带来的,入栈后,人背着灯火站在柜台旁边,面貌他虽没有看清楚,不过他说那人是个普通身材,不怎么健壮,穿一袭习见的蓝布长衫,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声腔间却不脱一股儒雅气息……” 白墨临猛感她掌式未到,一股极巨潜力已经涌到,心中大惊,脚下一错,左掌猛吐,拍向绿衣丽女前胸,指际轻轻接触一下她的双峰,衣衫也被划存一条裂口,双峰毕露,使她羞怒至极。 曙色中,白墨临停步扬目四瞧,只见右侧不远处有座村落,心想若然在田野间找个地方休息,不幸被乡民发觉,大惊小怪起来,反为不美。倒不如走至山村中,找个地方歇脚运功,顺便也可以梳洗一番,他按钮抽剑,却拔不出剑,放情那到鞘口的弹簧力量极强,要是他武功尚在,自然可以随手按下拔出剑刃,但目下手软力弱,按来按去,都无法拔剑出鞘。 然后,怪人跌坐白墨临的身旁,左臂缓缓地拍了起来,五指箕张,对准白墨临的“神藏”、“灵虚”、“神封”、“步郎”“幽门”五要穴,嘶地一声轻响,怪人五个指头,突射出五缕白光,准确无比地射中那五个穴道。 谢志强的眼珠,向天空一翻,她这一惊非同小可,然而在这最为危急的瞬息之间,却陡地想到今晚的局势,如果能够逃走,自然是上上之策。但这条路实在行不通,那么唯有两种可能,一是立毙于当场,一是被他们生擒活捉。冷笑不已。白墨临正在无计可施,忽见他不看自己,登时心中一动,暗想如不趁此机会把他去倒,恐怕再无脱身之望。此念一生,立刻悄悄运足功力,突然飞起一脚,猛踢对方腹下“中极穴”,同时左掌疾劈出去,迅袭前胸。 惨叫声和劈打声混为一体,上官擎天被痛打得痛楚难挨,不觉发出如鬼泣猿啼的惨噪声。在静静的夜里,听得使人惊心动魄,毛骨悚然,上官擎天皮破肉绽,鲜血染满衣衫,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地抽搐着,披头散发,形状凄厉至极,真像似一个历鬼,在地狱中遭受酷刑。 上官擎天知道,自己到达了另一个世界——阴间地狱,抑或是天堂。‘……啊,也许是天堂,或者怎么会有仙乐飘渺……’那缕歌声,渐渐近了,但听在梦天岳的耳中似乎渐渐的细小,飘虚。显然他的神智,已经渐渐涣散。 幻魔宫歹毒残酷的第四刑场——地狱冰泉,是处于幻魔宫左侧方一座悬崖中间,一口五丈方圆,三十丈深的古井,井中的水是一处海底的灵泉,奇寒如冰,此处也是幻魔宫,残酷的杀人不见血的刑场,这口井自古以来,曾经冻僵过几万条人命。 白墨临也不耽搁,放开脚程向西南方赶去。他的脚程非同小可,到了傍晚之际,他在一个镇上打听一下,便又在暮色中追去。不久已见到大路上有个矮小的人影徒步奔驰,脚程之快,真不愧“神行”两字。 这一瞧,使白墨临看到了一件旷世千古的机关变化,原来这阵地震中,这座大殿四面墙壁,有如走马灯似四周游动,一扇一扇门,徐徐走动,就是这座殿室的地面,也缓缓向上移动。 “啊!这话说来可长啦,他和我从小就是玩伴,一块儿捏泥人,也一起偷过糖吃,后来长大了,又一起干杀人的营生,咱们可说是朋友、同伙,更像是兄弟,只不过他姓傅,我姓郭,并非一个父母生的。” 上官红那对忧烦的眸子,突然看到他的眼光中,蕴含着说不尽的爱惜怜悯之情,潜在心扉深处的少女热情,一时尽情发泄出来,娇躯疾扑到白墨临的身旁,泪流满面,略微硬咽的语音,道:“白少侠,苦命女子,已不顾到自己的利害关系,我只顾救你,纵然是粉身碎骨而死,也毫不足惜,虽然我和你,只不过两面之缘,但我知道你是一位不平凡的人,你的生命比我还要来得重要,你现在赶快吃些食物,换一套衣服,尽速离开此地,到自已有能力之时,再回来报仇。” 足足过了有一顿饭工夫,伤疼才逐渐平复,他伸手揭开蒙面黑纱,慢慢站起身子,睁眼望着天空几片白云,暗暗叹道:“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今日伤势是否能够治愈…” 白墨临见她离去,心中暗自忖道:“那张红帖子到底是谁送来的呢?大概不会是上官红……但除了上官红之外,又有何人能够进入这座阁楼……唉!不要费心思去想啦!反正今夜我就要等待着敌人驾临,除非他不来,或者绝难逃脱我的双手。” 这时他陡然觉得,一个人当真有时求死也不容易,譬如他目前的处境,什么也不必考虑,只要拔剑出来就可以自刎而死,偏生在这紧要关头,却拔不出剑来。要是普通的长剑,又怕不易一下子把自己弄死,再说此刻也不易找到另一把刀剑。 白墨临的这一招六龙偕逝,也是迫不得已才肯施展。这一招不但威猛无恃,同时又属大开大阖的招数,假使对方武功也极为高强.具有同归于尽的决心的话,奋身反击,定然无法封蔽,非闹个两败俱伤,双双偕亡不可。 “砰”的一声暴震,上官擎天的高大身形,有如断线风筝,竟被撞出三丈,“咕冬”跌在草丛,已是内腑震碎,两腿一伸,一阵痛苦帛搐,嘴角流出鲜血,死状极为可怖。 上官擎天被困在在洞窟里,喊天不应,叫地不灵,那是地狱,六七日来,几种不同的歹辣折磨,已经使他变得不似人形,披头散发,衣衫破裂,脸罩油垢,遍体也被酷打得伤痕累累,倔强的他,仍然坚毅地活着,他发誓要活着。这里的恶,当今江湖武林万千条命,都要他去拯救,再者自己满身的血仇,要他去雪洗,几种要他生存的力蕴支持着他不致自杀而死。 白墨临想了一想,低头看看手掌,只见指掌上已染满了铁锈和灰尘,分明这个门环已经许久许久未经使用了。他仔细瞧看一下,门上和框边尽是蛛网灰尘;于是他断定这座巨大的庄院确实无人居住,当下举手推一推那扇大门,忽觉有点松动。于是用肩头抵住厚重的木门,缓缓推去。心中却自怜地忖道:“若是我一身武功还在,哪须抵开大门?要打开此门,别说不必用肩头帮助,纵然里面上了闩,还不是一单就可以震开,唉,目下才尝到英雄末路的滋味啦!” 顿时,白墨临的穴道被射中的当儿,全身一阵颤科,便又恢复僵直的状态,怪人五指又移至古西风的“通谷”、“衣曲”、“阴都”、“盲愈”、“中注”五要穴,嘶地一阵轻响,指尖又透出五股白光,射中那五个穴道。 寒星冷月,霜辉普及荒山群峰,层层叠叠,倒不知荒山共有多少过峰岭。潺潺的流水声,一座奇峰幽谷,如蛇延婉幽谷中。水光月影反光中,溪畔小石上爬卧着一个人影。 第187章:既来之,则安之 由眼前的景象看来,魔宫被人再度纵火已无疑义因为他当时只是在血剑殿纵火,而由这里到达血剑殿得经过一条长长的雨道。一座摆设盆景的花园、一座大厅,然后再经过一座后宫花园,才登得上血剑大殿的台阶。这样遥远的一段距离,又是砖石砌成的地面,如果没有另外的人纵火,火势绝不可能蔓延到外面。 乌锥马准时而至。堡门中出来了一人一骑,骑大宛枣骝,穿上豹裘,未带兵器,迎面迎来,接近至五丈外,取下了风帽,露出头面。黄络腮胡,高鼻淡褐双睛,一看便知是回人。 “灭丹掌”其实不是掌力,只不过因为那是藉由手掌发出,所以以掌为号。“灭丹掌”除了借着特殊的方式汇集体内大部分内息之外,还能释出部分的真元到轰出的内息之中,借着生命精华的发散,可以提升两倍以上的威力,可是坏处却是会损伤自己的身体本质,施用后若不好好调养,不只功力会降低,严重时甚至会损伤寿元。 “你的易容术并不高明,当然我不相信你丑。姑娘,不要逞强,一个女孩子游戏风尘,到底不便,走错一步,只要有丝毫差错,便会毁了你的一生。男人自诩亡命不伤大雅,女人亡命到底难听。走吧,女人唯一的好去处是做女红相夫教子,打打杀杀闯荡江猢,那是男人的事,做一个女英雄并无好处,言尽于此,咱们再见。” “小娃儿,你也不用多做解释,就是你不说,从你身手剑法看来,当也可知,你定然是‘银汉煞星’传人无疑。‘银汉煞星’能有此徒,已够心满。我老叫化生不管人之事,但今日江湖败类横行无忌,一场浩大杀劫,已是似必难免,逼使我老叫化不能再坐视不管。现在我老叫化子先问你一件事。” 这下,白墨临可就倒楣了,刚刚上官擎天已经接过这招,明白白墨临到底有多少实力,这时自然是不打算再让白墨临好过,只见紫芒刹时吞没七彩光华,凌厉的气劲往外狂爆,四面本已混乱的气流,更是疯狂地到处激卷,其中蕴含的劲力凌厉迫人,逼得慢上一步的谢志强根本没法接近发招。 她是一个心地极软的姑娘,一想到那姓郭的老人,在石壁中痛苦的情形,就如同身受一般,暗中禁不住玉齿咬了咬,道:“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撒马儿罕位于波斯东北境,今为俄国所侵,仍称撒儿马罕。那时是元太祖次子察哈台的封地。当初,驸马铁木儿主政。洪武廿八年攻俄罗斯,灭俄即移兵吞并印度。建文二年,攻西里亚及波斯。铁木儿雄图大略,不忘重主中原,明里恭顺,暗中却积极备战,每次贡马总在千匹以上,意在令大明撒去戒心。洪武廿八年征俄,恰好大明派使臣给事中博安报聘。铁木儿深怕傅安回京说出实情,更怕大明出兵攻他的后方,因此软禁傅安,带傅安遍历欧亚,前后十二年,其孙哈里汗方将傅安送还。永乐二年,铁木儿发兵进军中原,大军接近哈密,挟蹂躏欧亚的声威与各国的奴兵数十万,要重返中原,可惜死于征途。而大明已获警戒备,嘉峪关大兵云集,甘肃总兵官宋盛己凋集大军准备迎击。铁木儿不幸壮志未酬身先死,其子马罕嗣位,半途撤军,不然大明的江山危矣。 在上官红的左侧,躺着一名失去六阳的魁首,及一名开肠破肚的躯体,死状之惨,令人不忍卒见。她的身后倒着一名大汉,喉头正汩汩不断的冒着鲜血,是被她一剑穿喉刺死的。 今天的血剑第三分宫西密院内,不知住着什么特殊人物,院里院外,静成一片,设于密院外面的两座岗亭中,这时分别站着二名紫衣剑士,两名紫衣剑士如临大敌,长剑出鞘,神情显得相当紧张。 他只感到天旋地转,陌生的声音突然变得熟悉了。那是他有一次上京,小别近年方返回故乡她接到他时,在他怀中低吟的小词。今天,她将一字改为十字,可是,情调完全不同了,听来虽熟悉,但却那么酸楚,那么凄切,又那么遥远…… 谢志强冷然一哼,右掌运足功力,横切上官擎天抓向腰际之手,他再也料想不到,在他这一切之际,上官擎天伸出之手,忽变施袭之势,食中之指一骈,迳向谢志强的右腕上脉门要穴点去。这一招不但迅速绝伦,而且变化突然,谢志强的武功再高,也不能不先让护脉门要穴,只得一翻右掌,劈向上官擎天的手腕,两人这一变招相搏,端地快速绝伦。 大汉生得其壮如牛,虬髯戟立,大眼大鼻大嘴大板牙,似乎四肢五官都比常人大一号,双目炯炯有神,古铜色的脸膛泛着健康的光彩,年约三十开外,闻言裂嘴一笑,毛耸耸的大手在襟上揩掉油腻,一把接过酒囊,咕噜噜一口气喝掉半斤十两方满意地添着嘴唇,递回酒囊说:“喝!过瘾,真正的肃州酒泉老酒。喂!千万别说你给我喝了酒。” 这一带的客栈,设备极为简陋,一间房设有一个炕铺,通常八至十人住一间房,炕下生火,满房温暖。不论冬夏,每人一张薄被,有些人不但不想盖那床薄被,而且赤身入睡也不会感到寒冷。 梧州城名义上是受蒙人统治,但百分之八十是回人。风势猛烈,但不再有漫天黄沙,地面已被一层薄雪所覆盖,平野中仍可看到草影,但不再有牛羊活动了。回人的子弟,趁这时光练骑射以便参予大年举行的竞赛。女孩子则练歌舞,准备亮相,大年的三天较技歌舞,是少男少女们等了一年所盼望的好节日。 这位落魄客人已经住了月余,大冷天,却浑身如火,每天都在发高烧,居然能撑了这许久,客栈掌柜心中焦急,万一店中出了人命,可不是玩的,所以比客人还要紧张,请来了当地的土郎中,起初认为是伤寒,但药石毫无效用,一拖再拖,便知把错了脉,那有拖了这许久的伤寒?郎中只好知难而退,请店主另请高明。 红衣女郎,此时已越过了这名侍卫,身后刀风虎虎,她像是丝毫未觉,直待刀风沾衣,她才一步斜踏,同时横肘一撞,正撞在这名侍卫的肋骨上,时间、火候拿捏得分毫不差。 他生着一对奇高的颧骨,双目深深陷下去,内藏一对小小的瞳子,乱发如扫帚似地披在肩后,偶尔为风吹起,现出细瘦的颈部。 第188章:衣香鬓影 隔没多久,根本找不到自己那破烂小屋在哪儿的谢志强,就到了白墨临所居住的地区附近:不过这儿也差不多凄惨,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有房舍的模样,只见一大片散落杂物的空地,几根还算坚固的房柱矗立在潮湿的垃圾之中,根本看不出原有房舍的模样。 这是千载一时之机,上官擎天知道错过此时,再想除去白墨临,势比登天犹难!于是,他脸上露出寒意澈骨地凶光,手掌一扬,就向白墨临的后心拍下……突然,他想到转眼之前,白墨临不惜耗损真力,为自己隔体疗伤,这样作法,岂不手心有愧?如此一想,那一丝人性又复抬头,情不自禁把掌势撤回。 他整个的面上,都似罩着一层乌灰的颜色,月夜之下,真能吓出你一身冷汗! 上官红与司徒香香,突觉颜面红肿,头昏脑胀,浑身酸痛,而且发起烧来。白墨临知道昨晚一战,两人都得使用内力,恙虫病的潜伏期,本来尚有四五天,这一来,无异加速把时日缩短,去了这两个绝顶高手,在敌人重重包围之下,要想凭一人之力,把人护住,委实为难。 照着本山山俗,遇到这类事,山女必须先服本山最猛恶的蛊毒,始许起身。只要按时回来自可无事;否则一过时限,蛊毒发作,宛如万千毒蛊周身啃咬,连骨髓一齐酸痛麻痒,号叫七日,周身溃烂而死,恶毒异常。寨主虽然未令照办,上官红却怀必死之志,反正不想活命,依旧把蛊毒服下。 他展开灵胎九影身法,身化九影,捷如轻烟,千军万马,也无法沾到他一丝衣角,他掌中的旱烟锅,时而二晖玄紫剑法,时而云集七签杖法,有时也以家传灵山剑法来上几招,真个变化万端,神鬼难测。 “成,你们俩既然同心同德,还须有始有终,我和尚也只好让你们去试试看是祸还是福。到时候希望你们拿出智慧振救你们自己,懂得万法应舍,自然无怨无亲……现在你说,司徒香香现在已经无家可归,此间羁迟不得,你想怎么办? 他屏息住了,只感到无限心酸,手死死地抓紧了判官头和铁胎弓,方不至于坐不住雕鞍。对面这位形容枯槁的女人,除了一双眼睛尚可找到些少回忆之外,他完全感到陌生,陌生得令他觉得心在迅速地沉落,急剧地冷却。 上官红战战兢兢跪伏地上,本就万分怜惜,偏生隔着一层血光不能上前。又恐巧上官红的蛊毒发作,多受痛苦,大援未来,玉钩斜能否冲破血云也不知道。正在愁虑,白墨临等四人又被邪法困住,虽有金霞护身,丝毫行动不得。眼看上下四外千百种奇形怪状的猛恶兽头影子已各口喷毒焰,目射凶光,碧瞳如电,注定众人,不时出没隐现,往来飞舞,知道妖阵将要发动,兀自惶急叫苦,无计可施。 司徒香香紧闭着秀眸,玉颊微酡,艳比娇花,似羞非羞,似笑非笑,清丽之处,虽稍逊上官红,但较闫雪,毫无逊色,不由越看越爱,竟把右臂伸在玉人颈下,轻轻一抱,软玉温香,只觉玉人口气吹兰,一时忍耐不住,两唇紧贴,款渡丁香,玉人鸡头肉密触前胸,软中带硬,最是撩人心意,这一抱,也不知经过若干时间,真是异常甜蜜。 那边不似这边朴质无华,在一列列翠竹绿篁,一叠叠假山峰峦横断之后,掩映着一片精致平房,黄金铺地,白玉为墀,曲槛回廊,钩心斗角,说不尽奇巧玲珑,鬼斧神斤。 上官擎天怔了怔,不由不伸出一只右手按在孙女儿左肩上,颤巍巍地嗫嚅着说:“小雪姑娘,谢志强的警告使我醒悟,使我愤慨,使我惭愧……两位夫人的启迪使我感激,使我服从……今天我把复仇的重担交给你去负荷,我很欢喜也很难过,欢喜上官家后起有人女儿强于男子,难过吾老矣无能为……姑娘,祝颂你负重若轻,履险如夷。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讲了,替我拜谢两位夫人。” 在旁人看,以为小孩子不知避忌,其实避忌两个字应该是主观不是客观,因为小孩子的方寸里并没有龌龊念头,所以她或他才会不知避忌,小孩子的爱就是爱,绝不渗透一点污邪。 这声音,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白墨临抬头打量,只见此人身材纤秀,仪容俊美,一袭蓝衫在夜风中腊腊飘动,那付似曾相识的面孔,泛起一般慑人心神的威棱。顿时心神一动,说道:“阁下何故打伤敝友?”那人神情不屑地冷笑一声:“敝友?这种朋友最好少交! 世间,偏有那么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痴男怨女,小翠姑娘绝顶聪明,而且还听受了法明大和尚一顿当头棒喝,她何尝不知道此去江西不啻自找麻烦?可是爱就有那么大魅力,她总想走一趟试试看。 这孩子,发出一声清啸,倏地紫光暴长,金铁交鸣,碎铁纷飞四溅之后,那紫光,突从白墨临的手中脱出,发出一阵嘶嘶之声。场中敌我,不由大骇,呛嘟一声巨震,跟着便是一声惨号,上官擎天竟被一支长剑,钉在地下。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不赞成姐姐去江西就是了,或许不愿意姐姐和我长住在一块儿,反正当和尚的都有一套鬼画符,装做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其实谁听他的谁倒楣,我就不懂什么叫做万法应舍无怨无亲…… 白墨临天真地笑了一笑,满不在意道:“说来惭愧,我比上官擎天哥哥确实差得太远,别看他与人动手过招,勇比猛虎,但吃东西却文秀得连女人也不如,我呢,有东西就得大吃大嚼,连自己也讨厌这份馋相,这点肉脯,自不够量,但我可捉点鸟儿野兽,烤来充饥,还有谷内有的是松子,虽然味带苦涩,但煨着吃,尚能勉强下咽,两位姊姊,别代我发愁!”不待说完,立纵身一跃,跑向室外巡逻去了。 我以为人们应该互相匡助,互相扶掖,凡是道义上应该做的我们都应该悉力以赴,无所谓惠,更无所谓恩,至少施恩加惠于人的人,方寸之间不应该有那一回事,道义上应该做的认为施恩乃至于望报上,不是人……受恩的人怀想报恩乃至于急急有所表现,我觉得那也是给对方一种严重的侮辱。 假使姑娘偶然高兴上厨房烧个菜,三爷也必定会跟她去灶下帮忙,彼此嘴里殷勤,难免手上怠慢,火生大了,菜烧焦了,结果两个人都让张妈给赶了出来,这就又是一阵大好笑了。 侥幸弄出像点样子的一两件东西,他们就得争抢着捧出去孝敬妈妈,妈说好,他们会乐得发狂,说不好,他们又得一阵埋怨…… 绝技大师慈祥含笑,每条皱纹有似皆俱着大慈大悲般的恬静。他看着上官红,念了声佛号道:“这位女施主前半生历经人生八风的苦,心毒中的太深,切记啊切记!一切因缘皆由心造,万万不可因一念差池而自毁我佛本性!” 白墨临久已不骑姑茫,骑上之后,见它一离崖顶,脚底自生风云,凌虚御空,极目四望,群山均在足下,宛如蚁侄。加以日朗天高,碧空万里,更无片云,天风浩荡,豪快绝伦。想起再有三年,娘和兄弟均要分手,只剩自己孤身一人留住碧云崖,虽然立志出山寻师,能否寻到,并无把握。如寻不到,或是所寻到的仙人,也和上官、谢、郭子仪三人一样不肯收容,休说将来胜过兄弟,连似今日骑了姑茫空中飞行都办不到,报仇出气更无庸说。越想越气,越气越急。 第189章:鲜衣怒马少年时 上官擎天手掌一摆,接道:“老朽此举于已于贤契均极为有利,江湖上九州飞龙掌铁洪庆重出之风垂传开,因邪绝不致将白墨临与铁洪庆混为一谈,更不疑贤契藏在此处。”话声略略一顿,木息一声道:“老朽再出江湖,务必探明贤契血海大仇凶那及探出那木秘岌下落,要知老朽易名改姓后,每年外出两次查访杀害谢志强仇家,六年于兹,刻骨难忘。”说时目中泪光闪动。 蒙面少年摇首喟然感叹道:“少侠,你错了,武功之道,浩瀚渊博,其深似海,永无止境,以一人有生之年,其成就不过九牛一毛耳,所谓旷绝二字无非称其人造诣之高而已,据我所知,一身所学,尚难比拟先师十一,与少侠相比,亦不过伯仲之间……” “谢志强!老夫与九州庄的两位老人,有数十年的交谊,九州庄的事,没有一样我过问不得。常言说得好:一升米换来个恩人,一担米养活个仇人。上官家二老待你天高地厚,你却如此丧心病狂。你可知道,这件事老夫不但是要管,而且,还断容不得你这样丧尽天良的人来玷污九州庄的声誉。” 白墨临刚一迈步走进去,那热闹的酒店,仿佛一下掉到冰窖里一样,一句人声笑语都没有,和方才那样喧哗热闹的情形,截然是两个世界。而且,白墨临立即感觉到所有酒店的客人,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白墨临已有成竹在胸,毫无慌乱之态,虽然闯入院中而来的都是当世的一流高手,但仍未放在心上。见上官擎天逼近谢志强,方欲采取行动之际,忽听一阵嘶嘶之声;数缕银光一闪,上官擎天的兵刃竟同时被一枚银针射中;所握之处温度渐升,终至炙热烫手。三人大惊,连忙将兵刃掷掉于地。仓皇四顾。只见花厅之上站定一人,全身黑衣,面罩黑纱,银铃般的格格笑着。 白墨临话声略顿,微微一笑,接道:“府台大人家世异常显赫,其父现为当朝阁相,正直不阿,圣眷甚隆,但府台大人独生一子一女,女年十九,现许配少局主,其子年方十龄,一脉单传,爱逾拱璧,不料七岁时,忽染怪疾,日渐消瘦,不思饮食,食则噎吐,群医束手,甚至连御医拱奉均延请来此,亦无法治愈,一病三载,人消瘦成皮包骨……” 站在周围的人,满以为有一场热闹可看,没有想到三言两语,这场冲突却变得烟消雾散,大家多少有些失望。而且,这些人当中,自然也有许多轻薄之徒,见这位女客体态风骚,言谈风流,哪里肯放过这样一次调笑的机会,早已将原先让开的那条通道,又围得死死地,干脆就不让她出来。 白袍人,面色惨白如纸,瘦长马脸,两显高耸,鼻梁上长有一颗豆大黑磕,嘴角噙看一丝阴笑,益显得不类生人,乍睹之下不禁悚然战栗。 她说着便伸手解开罗裳,从那猩红色的内衣里面,摸索了一会,取出一件东西,手一扬,只见红光一闪,铮地一声,落在白墨临的脚尖前面,她头也不回,盈盈地走上那辆墨绿大车,蹄声响处,车声辘辘,又向镇那头走去。 起程的时候,又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英俊汉子,二十多岁,从车里扶出来一位老者,和一位貌美无双的绝色佳人。那汉子大声的叫店家赶紧泡茶,要了二十个大馒头、五斤酱牛肉,包好带走,说喝了茶要赶路。 白墨临依然是那么含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霍然双掌在水面上一翻,倏地向下一压,哗地一声,人从湖中宛似冲出一支水箭,凌空冲起三丈多高。突然人在半空中一旋身,身上的青衫,仿佛是洒开一个大车盖,随着一阵嘶嘶之声,飞出一圈水花雨点。他就利用这样一旋,抖净了身上的水渍,再飘飘然落到船舱篷上。 两个人,相隔也不过只有一尺的距离,如此出招攻击,不仅快速非常,而且都是招式未老即收,劲道未发即敛,一转瞬双方交换了十几个招式,看得人眼花缭乱,行家自然知道,双方性命都是在呼吸之间,说不定一眨眼之余,酒楼上已经有人溅血横尸,丧命在当场。 告诉店家,明天替他雇辆车,要两匹牲口的,为着赶路快些。店家露出一面孔的奸笑,迭声答应着。白墨临不禁怦然心动,他这才发觉,店伙不像善良的正经商人。他白担了一夜的心,谁知平安无事,店家已经替他雇好了马车。车把式生得相当凶恶,一张黑漆脸皮,满腮乱髯,头发蓬松,身材高大。白墨临皱了皱眉,说明要到“九州堡”,他存了个心眼,没敢说上黄家湖。车把式要的价,吓他一跳,三两银子,并不算多,是少的吓人。 原来,幼童骨瘦如柴,上身未穿衣服,第一根脊椎骨下突肿一鹅蛋大小肉瘤,色作紫红,周围肤色如同败纸,显然体内溃腐糜烂,损及内脏,情不由主地长叹一声。 原来,上官擎天幼生岭南,初随茹毒教,善伏百毒,其后脱教自立,苦练“五毒阴风掌”,双掌蕴五毒,随力而发,中人必死。对这种掌力宜击不宜接,否则即使获胜,亦必为其毒所侵。 这时候,谢志强面对着楼梯,放下酒杯,向楼梯口看去,只见楼梯上走上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满脸皱纹,躬腰驼背,穿着一身姜黄色的衣服,扎着裤脚,他一上得楼来以后,站在楼梯口,慢慢地向四周看了一遍。 白墨临的脚下欺身抢进两步,右手一抖,从衣袖里一伸而出,隔空出掌,印向上官擎天的下盘。上官擎天霍然一个倒翻,人从舱篷顶上一掩而下,扑通一声,落到船下水里,露出半截身子,冷呵呵地笑道:“上官老儿!我方才说过,有话我不会向你说。你要谈打架,回头自然有人来奉陪,现在我没有时间跟你说话。” 乳白的气柱其冷无比,稍一接触,有如利刃刺身,上官擎天心头一惨,索性瞑目待毙。倏闻一声长啸,一股劲力起处,有如狂飚突至,竟将上官擎天的身体卷出两丈余远。摆脱开了刚猛无比的寒煞之气。 这位艳丽的女客,笑吟吟地走到人面前,毫不迟疑地向人丛当中走去。顿时间仿佛有一股极强韧的劲道,像是汹涌的潮水一样,不断地向人丛中涌来,那些蓄意不让的人,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向两边纷纷闪让开去,而且磕磕爬爬,步履跄踉,让开一条大路。 车把式已然扬鞭要走,这时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来,放下鞭子,跳下车来进了店!直到另外那辆车上的老者和佳人,喝完茶上了车,那凶恶的车把式才从里面出来;正赶上那汉子打开一个鼓凸凸的厚牛皮袋,付茶饭钱。白花花的银子,装满袋中,少说也有两三百两。 白墨临本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始而一惊,瞬即勃然大怒,他发觉对方的手劲虽然像是用一道铁箍,紧紧地箍住他的右腕,却没有扣死脉门。当时脚下桩步一沉,真力立贯双臂,右手一翻,一式“铁喙理羽”,三个手指头划向老头脉门,左手迎胸疾推,拍向老头“玄机” 第190章:罪不容诛 须知少林寺的僧人狮子吼功夫名动江湖,运此功时.声音到处,内力必列。而乾阳道人适才的笑声显见是运上了极强的内功,以至树叶被激得落下了一层,而他身旁的孩子却没有觉到丝毫的内力冲击.这自是比那狮子吼功夫要胜出一筹了。 南京,这座一度是大明皇朝国都的名城,因迁都而有点冷落了,京师迁至北平后,旧紫禁城的宫殿一而再起火、崩圯、而至日渐凋零,但仍然是天下四大城之首,如果算外城,更是大得吓人。 白墨临双手捧着字条,将那上面二十八个张牙舞爪的字,看了又看,读了又读,只读得热泪盈眶,混身都在微微颤抖。他虽然从未看见过师父上官擎天写字字迹如何,但仅仅从那二十八个字口气读起来,就知至少有七成是出自上官擎天之手。若是换了别人,岂有将这等慎重之事,写成了如此疯疯傻傻玩笑诗句? 谢志强胆战心惊,往后一跃,想脱出圈外,哪知上官擎天又喝了声:“打!”接连三只飞云圈往他左中右三路飞来,同时一道白光一闪,上官擎天心胆皆寒,哪里还躲得过此一劫,身上同时被飞云圈和长剑击中,当场倒地身亡。 上官擎天很快看出了那孩子的心思,柔声道:“孩子.没有人教你功夫,你就不能自己学么?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功夫,都是由那些绝顶聪明的人创出来的,将来若是没有人教你功夫,你就自己创一套出来,也未见得就不如那些东拜师西求艺的人!” 说罢,上官擎天急急退出房门,到前厅把店伙唤了过来,取出一锭足有五十两的大银锭,交给伙计,吩咐道:“我有事须先行一步,那位大师父还得在此多住几日。这锭银子且存在柜上,那位大师父有什么使唤开支,你们要好好应着,千万不准怠慢。” 白墨临躲到右厢的院墙下,后面没有人追来,夜黑如墨,慌不择路。正想向上跳,后面的九州观主低叫道:“不可越墙,外面有人设伏,黑夜中可能误会,走前殿出去。” 上官擎天又见眼前除了白墨临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脸上愤然,正欲张口喝骂,猛听得那个声音又道:“你当真是有眼无珠,我的徒儿明明就站在那里,你却东找西找,就你这样的眼神,也难怪那司徒香香不要你。哈哈哈...” 谢志强坐定之后,默然望了白墨临一下,缓声说道:“我一向不喜欢受人恩惠,也不愿给人恩惠,一直都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做事,这次我之传你剑法并且把上官擎天盗玉玺之事揽在身上,是为了你把有关九州风云录之事告诉我……” 原来,那一栋茅屋业已化作灰烬,残柱焦木,横堆了一地,走向茅屋的路上,散弃着一柄青钢剑——那正是谢志强所使用的,此外,地上清晰的一串血迹,一直廷蔓延到毁屋之中,山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轻微声息。 白发老妪双腮鼓动,说道:“老太婆的小孙女,就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她看到了,不知该有多么高兴呢!唔,小娃儿,你这件功劳着实不小!”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磁瓶,倾了荨豆大一颗药丸,随手递将过来,说道:“快把这药丸吞了。” 尽管他聪明之极,但他天生是个善良大度的人,从来不去想那些江湖上的险恶勾当。若是让他创立一套武功,可能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别人花费毕生的精力也做不了的事可能他两天就做到了。但是他几乎丝毫江湖经验也没有。 白墨临见其横蛮无比,连剑也顾不得拔出,急忙一个纵跃,从和尚头顶上跃了过去,右足尖向他光头上狠狠一点,和尚又是一声狂吼,舞动禅杖乱打,带着一身血迹和长剑,端的十分怕人。 外城,一百八十里,共有十六座城门。从小安德门入城,一条大路绕过莫愁湖。距三山门尚有五六里,远在数十里外便可看到的三山门似乎屹立像一座山,也像一个巨人,俯视着莫愁湖绚丽的景色。这处湖南岸的湖滨,距中山王府约有五里地,建了一座庄园,房屋不多,没有祟楼高阁,但每一座房舍,每一座亭阁台树,皆古相而纤丽,与中山五府的巍峨雄伟迥然不同,但却另有情趣。 司徒香香听了,这时开始明白确实是白墨临在同她说话,一时间悲喜交集,泪水更是无法抑止地向下流着,心却沉浸在一片温馨暖意之中,浑然忘了两人的处境,好似那上官擎天那轰轰的掌声变做了风声雨声一般。 茅屋里面,看去十分简陋,只要略一打量,便已一目了然,除了中间一张木桌,两条木凳,就别无家俱。思忖之间,已经到了门口,脚下一停,正身恭敬的道:“上官擎天老前辈在家么?” 奇怪的是,除了第一具尸体之外,再没有发现第二具,无论是大人或是孩子全没有,他又细察地上足印,杂乱得使人无法辨认。夜色来临了,岭下传上来一声枭鸟嗥鸣,声调凄切而阴沉,使他分外有一种孤单的感觉。 “东都有三位公子,可说是名满天下。一位叫郭子仪,外号追风剑,一位叫上官擎天,外号伏龙剑;再有就是这位白墨临,人称白衫剑客。据说三人武功超凡,为人也极正派,家中又有万贯家财,平日乐善好施,扶危济贫,在东都可说是名噪一时,无人敢惹。要是地面上出了黑道高手作案,官府常请三人出头,为地方士绅除害。这样的人,还是不得罪的好。” 白墨临运气一试,果然发现内腑之间,已被一股阴寒之气所侵袭,任你运功行气,依然驱之不散。心知自发老妪说的不假,此种阴毒功夫,看来非她独门解药不可,当下就把手中药丸,纳入口中,一面在树下坐了下来。 他尽量放慢了脚步,总盼能把那尴尬的场面向后廷缓些时间,自己行着路,也会时而含笑,时而怒目,时而咬牙,时而叹息,他内心这种煎熬,的确也是不轻,但是,一种莫名其所以的力量,驱策着他一定要去那儿看看,那怕只看看,不说一句话都好。 八宝和尚本是个粗鲁性儿,半日一夜相处,倍觉得和白墨临甚是投缘,听说他立即要分手启程,心里反而有些不舍起来,苦笑说道:“小施主,洒家虽是佛门弟子,但自知性情太过粗暴,否则,昨天也不会与小施主引起这番误会了。好在事过境迁,彼此一笑而罢,小施主他日有暇,还请移驾玉龙山烤肉寺玩玩。” 白墨临悄然左手急抬,射出了一枚袖箭。黑夜中,暗器难防,何况这天,上官擎天本来就被三人迫得手忙脚乱,委实无法应付从身后袭到的箭,只觉右胁骨一震,彻骨奇痛立即随他挥剑的震动而传达全身,四脚百脉因紧缩而发软,立脚不牢向前一栽。 上官红见了白墨临,显得怯生生地,羞答答地,不好意思坐下来,上官擎天道:“上官姑娘别跟他客气,这小子是个蜡烛脾气,不点不燃,凑巧他已经叫了酒菜在此,咱们不吃他吃谁?大家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客气干嘛?” 此刻听到司徒香香的喊声,白墨临立时提吸真气,脚尖点动,尽力朝上纵去。她这一下几乎用出了全身力道,身如离弦之箭,笔直上拔,一下就超过城垣,还有六七尺高,身形悬空一转,飘然落到城头之上,这悬空一转,正是“青云纵”和其他门派轻功,不同之处。 第191章:倾巢出动的贼寇 谢志强那尖细冰冷的声音又传过来道:“少说客气话,我可不与和尚道士之类的人物攀什么亲戚,那早晚非得吃大亏不可。你现在看我还有点利用价值.就这么恭敬我,只怕过一会儿,就要变本加利地找我算账了,我那徒儿看不破你这套技俩,你道做师父的也那么傻么?!” 上官红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尽只偷偷打量着唐百州,见他丑脸上殷红斑斑,瞎了一只眼,身上衣衫褴褛,如痴如疯,并无半分是假,那神情装束,直如疯人群中逃犯,哪儿还有一丝在终南山麓所遇时的韵味? 外城几乎全是废墟,内城经过战争之后,也几乎没有任何留存。剩余的这十万人,只剩下生命而已。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大明的军队,但谢志强却没有把握能够维持这样的和平多久。 谢志强倾身向前,低声笑着道:“这不已经够明白了吗?刚才那小子回来时,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两眼呆滞无光,显然是在什么地方与人交手,受了重伤。这小子如果要将伤势完全治好,最少也得个把月,你想这样长的时间,那女人忍受得了?” 钻穴抢扑,只是两人均是空手,凭一双纤纤玉掌,如何能近得两魔,故尔仅能使两个老怪分神,半点便宜也未占得,倒反而险象时生,若非两人刁钻,又得那少年女子时时掩护,只怕早已不敌了,也为了这缘故,那少年女子虽然了得,却不能全力赴敌,故尔也仅能保得三人险险不曾受伤。 他想不透,根本也无从想起。这太离奇了,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有心人”确实是受人之托而来,抑是另有图谋,不得而知,如果是友,事情的发展,令人莫测,如果是敌,那就太可怕了! 谢志强用余光看了公主一眼,笑容有些自嘲:“我有时并不明白,你们到底要什么。如果一袭嫁衣就能锁住一颗心,那该多么简单。”我可以给她一切,王者的庇护,万人之上的荣耀,天下最美的嫁衣,最盛大的婚典,但若她的心有了彷徨,我不会用这些东西做交易,把她留在自己身旁。 风雨渐止,雷声停息。少年人怀着满腹的疑虑和不安拂草拔涉,慢慢向里淌进,他不明白,他爹爹为什么不顾重病在身,要他在暴风雨之夕,来到这所废庄。 当年,太祖高皇帝定鼎中原,建城南京,曾经大兴土木,把南京建设成为天下第一大城,气隗之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富贵不还乡,如着锦衣夜行;因此他接着在故乡风阳建一座中都,有了城没有人民,岂不扫兴?一国之都城,人民也必须够条件,总不能把天下的乞儿流浪汉迁来充数,哪还像话? 床边的玉钩坠落,红色纱帐垂下,罩在她脸上,让她的容颜有几分恍惚。新房中是一片喜色。喜床对面,有一座紫檀雕成的妆台,上面刻着九鸾九凤,云间飞舞,共同簇拥着一面水晶镜,照出满屋流苏喜幛、锦被绣榻来。 司徒香香,伸出柔夷,一掠鬓边散发,前移一步,以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道:“是的,我嫁过人,我被视为败柳残花,但,那只是一场梦,梦!虚幻的梦,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已走了一大段,可是谁知道我的生命册页上.仍旧是—片空呢?我有过憧憬,我描绘过绯色的梦,结果,—切成空……” “怎么不真?这女人坏得很,她昨夜在客栈里,跟一个姓上官的男人,脱光了衣服,在床上打架,口里直喊哥哥饶命,害得我们兄弟几乎想下去帮她的忙,后来才知道她耍的是花招,因为最后还是她打赢了,喊饶命原来都是假的。” 黎明的阳光,渐渐露出一线,山下的倭营开始动了。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士兵从营地里走出,身上穿着鲜明的铠甲,手中托着擦得锃亮的火枪。他们沿着城前唯一的一条羊肠小道,向城中攻去。 这话,从一个“人间绝色”的女人口中说出,的确有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说这样的话,必被目为下贱,或是不要脸,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情理两个字,有时并不是“绝对”的。 从那时起,不准外出,他只好呆在一间两人合住的屋里。屋里另有一人,也蒙着紫面巾,按规矩,两人不能交谈,谁若攀谈,另一人举报,说话者便要受罚。若两人交谈,被人听见,两人同时受罚。 一根根巨木,凌乱地堆积在倭军营地里。几座大营已被撞得破碎。树木上沾满了血迹。那道惨烈的血痕,是这些滚落的巨木造成的。狭窄的羊肠小道,让倭兵们根本无法躲闪。山高百丈,巨木从山顶滚下去的万钧之力,让血肉之躯顷刻就被撕裂,比什么武器都好用。 “是啊!所以我说这四个家伙不是冲着那小子来的,极可能是冒充贩子的那两位仁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正好落入这些剑士眼中。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不消多久,就有一场好戏可瞧了!” 上官擎天却是哈哈大笑,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美酒,道:“姓唐的什么时候说过不兑现的话,这件事必要等到蟠桃大会开始,群仙群魔都到齐了,那时才能有效,你我都是凡人,空急也是无益。” 风,呼啸着掠过原野,带起一片沙沙之声。就当闪电乍明的刹那——照见了一条荒芜的乡村道上,一个臃肿的黑影,健步如飞。闪电再亮——原来那臃肿的黑影,是两个身影的重叠,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背上背着一个中年男子,那少年丰神似玉,而那中年似乎带着重病,奄奄一息,骨瘦形消。 她知道这一对活宝兄弟人虽有点口气,但为人极守信,只要答应人家一件事,无论多么困难,那怕卖了老命,也会如约履行。如今这对宝贝兄弟已认出这辆马车,就是她曾经乘坐的马车,要想加以打发,恐怕不太容易。 这个时节,海棠本已结束了花期,但这些海棠显然是珍异之种,不但逆时盛开,而且格外娇艳,重重叠叠,就像天上的云霞一般。海棠都是整株植在箱子里,大部分都极为高大,粗壮茂密,显然是生长了极长的年头。 白墨临登上御帐坪,但听洪洪水声,已在脚下,这是一道横在峰与峰之间的深涧,一道匹练似的瀑布,宛如玉龙倒挂,直注壑底,山涧中白云弥漫,深不见底,一条石梁,从临壑悬岩直向对岸伸去,不知相隔究有多远? 这句开门见山的话,犹如当头棒喝,白墨临全身为—震,想不到这红衣少妇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不错,他确实沉醉于她的美,心中猗念横生,但那并不是爱,只是一种任何—个有血有肉的人,必然会有的反应。 她打定主意后,立即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树林道:“到那边林中去了,刚去不久,他说他的肚子不舒服,你们赶快分一人去那边看住他,他若看出你们是找他来的,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也是她的承诺,为了救出杨逸之,她已将自己的人生献给了这个暴君,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三拜九叩,天地为证,容不得她反悔。从今而后,自己就要和这样一个冰冷无情的男子结为夫妇,而那个清明如月的男子,则成了陌路。 第192章:陈年往事 白墨临的腕脉,被松,闷哼一声,电闪般扑向那少年……少年冷哂一声,一扬掌,一股骇人至极的劲道应掌而发,白墨临在急怒攻心之下,一个劲的猛扑,根本不曾考虑到此点,同时对方出掌其快似电,惨哼声中,白墨临被劈得飞泻而出……四周的高手刷的朝外一闪,露出了更大的空场。 突听青衫儒生痛苦的道:“表妹,你一定为了二十年前的事,还耿耿于怀,我白墨临可以对天发誓,谢志强不是我杀的,我……我没有杀他,二十年来,我一直背着这个黑锅,找是冤枉的,别人不相信我,难道你也不知道我的为人?如果你不相信我,天下还有谁相信我的话呢?” 震动,一阵紧似一阵,整个峰头,像巨浪中的一叶轻舟,疾剧的摇晃,岩石纷朝峰下滚落,两人几次仆倒,根本无法立足,所有的景物,似乎都在颠簸摇晃。 只见,天台别院花残木落,面目全非,残枝败叶之间,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身,从衣服的标志上,可以看出是飞龙堡属下的人。 白墨临依言点起蜡烛,火光一亮,石窟中的景色,登时清楚呈现在眼前!袭击上官擎天的原来只是四个面貌清秀,年约十五、六岁的童子,手中还持着长剑,站在四周,一动不动,自然是被制住了穴道。 “三天前老朽正好有事外出,平常敝庄大小事情,也都是由小徒蔡广生处理,傍晚时分,来了一个白衣少年,声称要见老朽,广生告诉他说老朽不在,问他有什么事?那白衣少年自称是白衣教的人,声言白衣教崛起武林,凡是江湖上人,带上一个‘白’字的都得更改,要老朽取消白发仙猿的外号,小徒听得大怒,一言不合,几乎动武,那白衣少年冷笑一声,随手一拂,回头道:“我三天之后再来给你解穴,告诉常公纪,他叫黑发、黄发、红发都可以,‘白’字是非更改不可,今天正好是第三天,少兄又穿了一身白衣,才有此误会。” 众人遥望前面,沙石惊飞起数十百丈高下,残花断枝飘洒如雨,上官擎天正在耀武扬威,喝骂叫阵,不禁大怒,便同赶去,一照面,上官擎天扬手便是一蓬黑色烟网,众人几被裹住。 白墨临总算应变尚快,谢志强、郭子仪二人的玉虎金牌,立发出千层祥霞,百丈金光,妖烟便被冲散。石生刚布置了一处美景,被他残毁,心中恨极,想要以毒攻毒。等妖网一破,一面发出二十七口修罗刀,一面双手连发太乙神雷,头上金光万道,金山也似,连人带剑光一齐冲去。白墨临也觉上官擎天性太凶毒,不应放走,也把佛光放起,追上前去。下余诸人更不必说。一时宝光、剑气上冲霄汉,电舞虹飞,满空均是雷火布满。 他觉得他已欠下鬼琴之主三绝书生谢志强一笔债,一笔永远也无法偿还的良心债。不由仰首苍穹,喃喃自语道:“我是罪人,不可宽恕的罪人!如果,他下山之后,不旁生枝节,直接去办事,也许事情早办妥了,难道这是天意,他注定了要做一个终生受良心责备的罪人?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恶臭薰天,显然被杀的时间至少在五天以上。 这人,果然一身白衣,年纪极轻,看去不过二十二,三岁,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相当俊美,只是神色冷傲,嘴角微翘,好像什么人都不在他眼里!和自己唯一不同之处,对方悬挂在腰间的是白穗长剑,自己用的却是银穗,三天前时当傍晚,无怪上官老伯门下三个弟子都把他看作自己了! “表妹,你应该明白,白兄剑法比我高明,我那一招‘三星入户’,绝对伤不了他,但他既没封架,也没躲闪,我当时大吃一惊,急忙收剑,最多也只不过刺破皮肉,但他却倒了下去,那时你看我伤了白兄,回身急奔而去,我怕你有失,追了上来,这是我二十年来最后悔的一件事,但当时我为什么不去检查白兄的伤势,但等到我想到白兄不应该死,再回头找去,白兄已经不见了,依我看白兄可能没死,这二十年,我踏遍南七北六,要找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白兄,一个是你,现在总算找到你丁,我想白兄也一定可以找得到的,你千万不可这么想了。” 白墨临正打算把另一件师门镇山之宝取出一试,猛听一声清叱,一道虹光自空直下,跟着飞来一个道装少女。忙将手一指,分出两道光华迎上前去,刚将来人剑光裹住,便吃回收,觉着力大异常。心中惊异,暗忖:“峨眉门下所用飞剑,怎都如此神妙?难得到中上来一次,好歹也收它一口回去。” 白墨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凝神注意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声音依旧是那么空幻。飘缈,令人捉摸不定,气急之下,旋身而起,在别院四周飞绕三匝,可是,任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禁气呼呼的道:“上官擎天,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巨岩向下滑陷,他一跃而起,登上另一方巨岩,足未立稳,巨岩又能告下陷,一连几个跳掷,足下一虚,飞泻下降,一蓬黑影,迎面飞来,身形一震,原来是一株巨树,横嵌在半峰的岩缝之中,他的身形,恰好落在枝叶之间。 “我谢志强并不是表妹想像的那样下流,连你都不了解我的为人,天下还有谁会了解我?我找了你二十年,一旦有了你的下落,自然大喜若狂,急着赶来,我没想到这封密柬,会是奸人施的恶计,天下虽然没有人相信我谢某的为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上苍会知道的,表妹,我总算见到你了,可以死而无憾,我现在向你谢罪……” 白墨临举目望去,只见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缓步而出,身穿员外衫,襟前绣一眼五彩羽毛,面色红润,眉分八彩,五绺长须飘洒胸前,别有一份威仪,活脱脱像一个清居纳福的员外爷。 白墨临本就觉出司徒香香仙骨珊珊,清丽绝伦。这一对面,见她一头墨绿色的秀发披拂两肩,双瞳剪水,隐蕴精芒。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短袖道装,玉肤如雪,隐约可见。臂、腿俱都赤裸着一半在外,下面一双脏附丰妍的白足紧贴地上,越显纤柔。容貌秀美,自不必说。最奇的是通体琼雕瑶琢,宛如一块无暇美玉融铸而成的玉人。珠光宝气自然焕发,秀丽之中更具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清华之致。语声清柔,听去十分娱耳,词色又极温婉得体。由不得心中怜爱,便含笑伸手想将她拉起。猛觉着手触之处,温润柔滑,无与伦比。两腿吃她箍定,却坚如精钢,休想挣脱分毫。 他怒恼的是,在船上被不知名的老头换去了旱烟管,如今手上只是一支竹根烟管,不但使来轻飘飘的并不称手,如果不用烟管去点开剑尖,只要被剑锋削上竹管,就会立被削断,倘若旱烟管不被人家掉走,这四个人不出十招,就可把他们制住了。 第194章:一言,九鼎 原来,当他手掌接触史思温之前,那年轻人脸部肌肉僵硬,眼帘凝张。但他的手掌摩挲在他头面上之时,突然发觉他面部肌肉立时松弛,眼帘也迟缓地垂阖下来,仿佛一个人困倦已极突然入睡似的。 白墨临回过念头来,再望着这个孩子,他虽不是自己的骨肉,可是在血统上,却也与自己无异。苦笑了一下,他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不要再牵挂这一份非分之情了。自此以后,倒应该打起精神来,把一番热情,用在江湖道义上,用来造福人群。 秦怀玉揉了揉鼻子,干咳一声,愧疚道:“许老伯,晚生惭愧,囊中羞涩,出行匆忙,未曾带上分文,实在惭愧,还请老伯通融通融。”许凤笙见他一副窘态,心里直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如此急着赶去阜城,不知所为何事啊?”秦怀玉老实答道:“回老伯,晚生此番是要去司乐府,参加最后一场的考试。”许凤笙指了指秦怀玉仙儿背上的琴匣,微讶道:“哦?司乐府?那具琴匣,可是你的?”秦怀玉转头看了看,躬身道:“是,晚生家贫,唯有此口沉湘琴最为珍贵…”许凤笙道:“如此说来,你是弹琴的好手咯?”秦怀玉脸上一红,垂首道:“老伯过奖,晚生不过略懂一二,不敢妄称好手…”许凤笙听罢,突然厉声喝道:“堂堂男子汉当傲则傲,怎可过于谦卑,岂非灭了自个的威风!”秦怀玉吓了一跳,忙揖手道:“老伯教训的是,晚生受教了。”许凤笙一双老眼眯成了条缝,见他对自己毕恭毕敬,朴实木讷,颇好欺负,倒也不忍再申饬他,只展颜一笑:“既然,你现在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好玩意,不如就抚琴一曲,纾解纾解小老儿的疲惫,勉强当作回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此法…”秦怀玉闻言惊喜交集,笑道:“那晚生只好献丑了,晚生技劣,还请老伯莫要见笑…”说罢,他便兴冲冲地将琴匣打开,在仙儿的辅助下,取出自己珍爱万分的沉湘琴。此琴,长约三尺六寸,落霞式造型,古雅美观,漆底有蛇腹断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是,许凤笙只瞟了一眼,他的眼神竟突然变得有些异样,先是充斥着疑惑、错愕、惊诧,然后又呆滞住,仿佛已联想到了某些惊人的秘密…“老伯,你怎么了?”秦怀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许凤笙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道:“哦,没...没事…”语声顿了顿,又挥手道:“先上车吧,再待下去,只怕你真的要迟到了。”秦怀玉抱琴在胸,点头致谢:“多谢老伯。”苗苗主动帮忙接过琴匣,轻轻挪到一边,向秦怀玉伸出了友好的小手,笑道:“快上来吧,我拉你。”秦怀玉腼腆地垂下头,轻微地握住她的玉掌,低低道:“有劳许女侠,谢谢!”耗费了将近半个时辰,驴车终于可以开始启程,老翁暂且收敛了懒散的性子,突然规矩而正经地坐在车头,扬着柳枝,认真地赶车。他不过是把两根手指靠在唇边,吹了两声口哨,那破旧的驴车跑起来,竟比千里马还快,却又不带起半点黄尘…秦怀玉只觉两耳灌风,身子轻飘飘的,有如腾云驾雾,顿时便慌了神,忙下意识地攀住车辕,生怕自己会滚落下去…但事实证明,他的确多心了。车子虽然奔得飞快,可不论上坡还是下坡,却都是四平八稳,一点儿也不颠簸…秦怀玉默默看在眼里,心底对那许凤笙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由想入非非:莫非这许老伯,是归隐渔村的仙人?我秦怀玉真是三生有幸,竟在绝境邂逅贵人,要是他肯做我师父,教我仙术,那该多好哇…正当他浮想联翩之时,苗苗忽扯了扯他的衣袖,催道:“嘿!你快弹琴呀,我都等不及啦!你们这些长得越好看的人啊,就越喜欢吊人家的胃口…”秦怀玉含笑不语,轻轻地把琴搁在膝盖上,高高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白藕般的手腕。苗苗盯着他的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竟看得呆了,惊得连下巴都像是快要掉了。她不禁惊呼:那根本不像一双手,简直就是两块不掺任何尘滓的美玉。出奇的白,出奇的嫩,透明得几乎看不见半根筋络,这竟然是一双男人的手!苗苗发愕时,秦怀玉已开始抚琴了。但见他直身端坐,静下心绪,半睁半瞑,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纤纤十指,在七弦上娴熟地拨勾。琴声清悦,宛转悠扬,时如人语,时如泉咽。琼树上的花叶,被琴音所摧,片片飘落,蔚为奇景…苗苗坐在他对面,手托香腮,安静地听着。她听得如痴如醉,一颗芳心怦怦直跳,桃眼微阖,竟似已入了栩栩幻境…她心中的思潮,乱得有如春日的帘织细雨,眼前,突然幻现出一个朦胧而美丽的梦。在幻境里,她看见自己和秦怀玉,安居在某个只有他们俩个找得到的地方,他唤她“娘子”,她唤他“相公”,举案齐眉,彼此长相厮守…白天,她像只鸽子,依偎在他的肩头,一起看日出日落,赏潮涨潮落…到了晚上,他抚琴,她舞刀,挽手踯躅江边的一双璧人,在婆娑月色的掩映下,宛若一幅绝妙画屏…天下有哪个少女不怀春?苗苗正值及笄之年,面对眼前的英俊君子,自然红鸾星动…感情,永远就是那么地奇妙…两个人,不需相识多久,总在一瞬间就会撞开心扉,好似一颗划破夜空的流星,擦出奇妙的火花…苗苗的衣角,缠在手指上,用眼角偷偷瞟着专心抚琴的秦怀玉,秋波暗送。一向眼光敏锐的仙儿,也正偷偷瞟着她,见她这般含眸凝睇着少爷,瞬间就明了她的心思。世界上,还有谁,能比一个女孩子更懂另一个女孩子的心思呢?仙儿心里暗暗哂笑:长得好看的人啊,就是容易犯桃花。不过我家少爷,早有意中人啦,苗苗姑娘,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时间,在四人的静默中,在秦怀玉的琴声中,悄悄流逝…酉时已毕,戊时将至。火轮般的太阳,已爬上山巅,划出向西天沉落的轨迹。山腰周围的浓雾,已被日光蒸溶了不少,正慢慢地飘向远方… 秦怀玉颇是信赖许老伯的本事,所以,尽管他深知时辰所剩无几,却仍可安心抚琴,沉浸于美妙音律的世界中… 白墨临用“摇肩”式,避开右肩,崩手回身,避开了他的第二式,而以“拔身”之式拆他的第三式。然而敌人却以为有机可乘,只听他大吼一声,双环上一声大响,他是杀腰过臂,双环紧贴地面斜上打出去,惊人心魄的“乌龙穿塔”。 司徒香香回身,哭着啐了一口,美少年赶上一步,他摘下了那顶镶有亮闪金星的帽子,在空中挥了挥,放声道:“对不起大姑娘,一二日之内,我当上府赔罪。哈,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夜的。” 室内各物,仍然是昔日一般的摆设,只是所不同的,是在几上的那两个古石瓶内,却为人插上了鲜艳的两捧山茶花,嫣红如同少女的芳唇,长案上的书,也似为人重新整理过了,摆置得井井有条。两面翠帘,为小银钩轻轻挽着,这一切,是那么幽雅、宁静和安详。 第193章:重振雄风 “就是从你身上惹起来的话,从来在江湖上,有个规矩是凡是因事故而有人架梁,对方便须先冲着架梁的人,等到架梁的人无法干涉之后,方可再向本来的人寻仇。但毒翁方克你却故作乱为,破坏江湖规矩,这是第一点。其次你说明下毒,但又在床上暗放毒针,难怪毒翁外号如此响亮,原来是用这等卑鄙手段挣来。” 白墨临走到最上的一层,楼外有一处阳台。他们走出阳台,见这座阳台作半圆形突出,围以白石栏杆。离地少说也有三丈高,因此阳台对面的屋宇,均在下瞰视线之内。 其中之一,是一个身材高大,满头红发的怪人,身着兽皮,看来不像是中原之人。这人短额阔嘴,双耳招风,头上梳着道髻,一双怪眼叽哩咕噜地四下乱看,一眼看定了上官红,就不再动了。 绝技大师道:“司徒香香心急过甚,为师的话尚未说完呢……”她停顿一下接着道:“雪莲既是这等珍贵罕见之物,如要到大雪山中找寻,自然不能在短短时间内可以觅到。贫尼意思是请白大侠施展盖世轻功,急赴京师访晤贫厄一位方外故友,务请他赠予一点儿雪莲,只求足够合成一颗灵丹,谅那位故友不致拒绝。” 谢志强面红过耳,一时说不出话来,白墨临笑了一下道:“你的功夫三年以前原比我高;可是现在反倒差我甚远。当然,主要的原因是我有了一番奇遇,可是主要的,我是下了极大的苦功;反之,你非但没有进步,我看还有退步。” 脸颊,更是经过了一番打扮,脂粉薄施,腮红巧配,再加上一袭剪裁合身的宫绢罗衣裹体,看来当真是“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她”款款走来,步伐轻盈,有如抚琴鼓瑟,每一步都似伴有美妙的节拍。一颦一笑,一瞬一瞥,无不透露出尘气质,似仙子谪降瑶池,若嫦娥飘落月下,风神如画,绰约多姿,纵是神笔马良,只怕也画不出来......除了秦怀玉因为初次尝试女装,举止,略微有些不太自然之外,果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哇!好…好美啊!这,这真是我家少爷么?”仙儿那张樱桃小嘴,张大到了极限,已能看清完整的牙床,连下巴都像是快要掉下来,眼睛更是看直了…其余人等,更是恍如入梦,又好似置身蓬莱,愣在原地,石像似的呆住了...世上,没有任何褒义词能将“她”的美形容透彻,就正如世上已没有任何褒义词,能形容春风吹皱湖面时,那种令人心灵荡漾的涟漪......“真乃不可思议也,你的女装扮相竟是如此之惊艳!实在已超乎老朽的想象之外了,甭说在场的各位,纵是你娘亲见了,只怕也辨不出来,哈哈。”族长拊掌大赞,很是满意,已笑得满脸皱纹条条浮起,愈加深刻......“族长大人,您谬赞了...”秦怀玉欠身一礼,脸上却是一红,两颊红晕更加鲜明几分。“少爷,奴婢服侍您多年,从没想过你扮起姑娘来,简直就连奴婢也要嫉妒死啦......”仙儿吃吃地笑着,笑得连眼睛也几乎看不见咯。“诶!仙儿,你该改口了,以后可不能再叫少爷,得改叫小姐,你可千万记住,若是因此露了陷,可就麻烦大了......”族长忙不迭地出言警告。“是,奴婢谨记。”仙儿低了低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又抬头大声叫道:“可是,族长大人,只怕,此事还是难以万无一失啊…”“哦?愿闻其详。”族长露出慈祥的笑容。“族长大人,你看,我家少...小姐,毕竟是男儿之身,只要一说话,不就立马穿帮了么?”仙儿一字一字道。“是啊,族长大人,仙儿所言极是,晚辈归根究底仍是男子,外貌虽能以假乱真,但是话音却是万万撒不了谎的,总不能,这三年,都不让晚辈开口说话吧...”“这个,但请放心,老朽早有准备…”族长哈哈笑道。话音刚落,他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羊脂小瓶,看样子,只有鼻烟壶大小。秦怀玉和仙儿对视一眼,一齐围了上去。只见,族长将塞子拔出,从瓶中倒出一粒红豆似的丹丸,掐在手中。接着,又端来一盏用海碗覆住的沸水,揭开海碗,把丹丸研开,汤成深红色,闻来有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芳香。“这是?”秦怀玉不禁惊问。“此乃本族独门秘制的一品仙丹——缥缈妙音丸,来,你服一碗试试效果如何。”“哦。”秦怀玉道。“少...哦不,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喂您吧。”仙儿端起药汤,取了汤勺,努起嘴吹凉,喂秦怀玉灌下。“怎么样?味道如何?”族长露出很是期待的表情。“妙不可言...此丸果真不愧为灵丹妙药,甘如醴泉,入口清凉,晚辈只觉得如饮醍醐,回味无穷呢...”秦怀玉说着说着,忽然惊觉自己此时说话的声音,竟已变得娇柔清脆,吴侬软语,远胜出谷新鸳,正是标准的江南女子的口音。秦怀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喉咙,蓦然发现:自己不但改了嗓音,甚至连那桃核大的喉结,也隐缩得几乎看不见了。秦怀玉难以置信,仿佛头顶炸了颗响雷。“哇!这‘缥缈妙音丸’果然有效,如此一来,便绝对不会再出任何岔子了!”仙儿欢欣鼓舞。“对了,仙儿,你千万记住,从今日起,每七日要喂你家小姐一碗妙音丸,中途不许间断,否则药性便会彻底失效,知道吗?”族长板起脸,很严肃地向仙儿嘱咐。“是,奴婢谨记。”仙儿绷紧了嘻哈笑脸,也很严肃地点头。“秦怀玉,从今以后,你就是金陵城的玉无瑕,今晚暂且就在寒舍住下,明日,我便送你去搭往灵鹫峰方向的航船…”族长转向秦怀玉。“是。“ 从今以后,我就是玉无瑕!在白鹭书院学习的三年内,我不再是庐州的秦怀玉,我是金陵玉府的玉无瑕,我是玉无瑕...”接下来,在整整半天六个时辰里,秦怀玉无论吃喝拉撒睡,都在用这番话反复提醒自己,直到自己彻底将“秦怀玉”这个名字忘得一干二净,基本上适应了“玉无瑕”的新身份后才肯罢休......而仙儿呢,也很努力地将自己对秦怀玉的称呼,由“少爷”顺利改成“小姐”,似乎,还颇为顺口......—大—悲—诀—次日,未时。江州,凤临渡,琵琶亭。秦怀玉正四处环顾,只见在此侯船的,都是清一色的妙龄女子,个个轻舒葱指,细理云鬓,满亭娇靥晃动,彩带飘摇,不是大户千金,就是小家碧玉,足有二十余人之多。只是,有些突兀的是,除了族长,唯有自己是这万花丛中那一点绿。秦怀玉搔了搔腮上的痒,有些哭笑不得......这时,空中,到处弥漫着芬芳馥郁的刨花油香气。秦怀玉一时闻不惯,只觉鼻子一痒,阿叱阿叱地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惹得诸女纷纷向他投来鄙夷的眼光。秦怀玉尴尬地笑了笑,连连颔首致歉。“小姐,你快瞧,船来了...”仙儿手舞足蹈地指向长江东南面。秦怀玉闻言,循着她的指向看去。江心,果然,驶来一艘精巧的双桅六帆船,不多时,平稳而迅速地靠了岸,船夫也已搭上跳板。秦怀玉靠近,细细打量,只见这船作宫殿式,不但油漆全新,而且装置得富丽堂皇,此际泊在江面,更像是一座豪华的水上排楼。 来人,身穿白麻布衫,猿臂鸢肩,满头须发,其白如银,两道白寿眉,由两边眼角下垂及颊。这人面色鲜红,狮鼻阔口,满嘴银牙,两耳垂轮,色如丹砂,又长又厚,貌相堪称是奇古,通身衣履清洁不着点尘。尤其是他那一双眯着的细长眼睛,睁合之间,精光闪闪,隐射凶光。 她一个人趴在地上哭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止住了声音,只觉得身上透体生凉,用手一摸,全是露水,这才知道敢情天已经不早了。月亮底下,自己那一身雪白的肌肤,真是“我见犹怜”,她长叹了一声,坐起来,一面慢慢把为水浸湿的头发挽好,找一件衣服,把身上擦干净,自己摸索着把衣服穿好。 这间屋子空阔和黑暗得令人觉得可怕,尤其是那扇大门自动关闭之后,砰然一声过处,“屋中回响不绝。从声音中可以知道那扇大门十分坚厚沉重。走了一半,便发现地上有三四支飞镖,体积比普通的巨大。白墨临估得出来那是因为用机簧发射,故此较手用的长大些。他一直走到尽头处,果然有道门户,可以再转入屋内。但里面,果真又是另一条窄巷,只有三尺之宽,却较外面这条窄巷光亮些。 长长的地毯上,前后散落着七八支弩箭,这些弩箭可比普通的长箭短了一半有多。自然也是为了用机簧发射,又须隐在墙壁中,是以不能太长。 第195章:群起攻之 上官擎天一面戴好那段精钢打造的圆套筒,一面嘻嘻笑道:“白大公子你瞧什么?这里就是你埋骨之地,咱们两堡一帮的人马,非要把阁下活活累死不可,你等着就是!” 白墨临还没有同答,谢志强又“呀”一声再问:“你胸前闪闪的是什么东西?”白墨临哈哈笑道:“刚才我回去拿兵器,换衣服的时候,忽然想起那些鳗珠放在家里不妥,所以连那二十四颗鳗珠统统带来了,因为没地方装,只好装在衣服哩,那知道他的光还要透出来!” 上官红空有一身家传绝学,只是修为时日有限,怎抵得过对方数十年的功力,一支长剑左拦右挑,都无法挡住那如山的拐影,怒涛般的力道,逼得她一退再退,直退了丈多距离,才勉强把对方这一连三招猛攻躲开,已累得香汗淋漓,娇喘呼呼了! “蓬蓬蓬!”拳头着肉声暴起,如中革鼓,三拳俱都捣中肚腹,谢志强虽穿了厚裘,仍禁不起重有千钧的铁拳打击,连退四五步,“哎”一声惊叫,双手狂乱地向下封架,脚下大乱,身形失闪,上盘出现空门。 他意味到,这是不祥的预兆,他用自己的理智,尽量去压制,企图使这不安的情绪垫伏,然而,他失败了,不压制还好,这一用力压制,反而促成心田中,波涛起伏,徒增心灵上的痛苦。 谢志强发出一声长笑,从右面抄出,迅捷无比,仅三两个起落便超越前面两丈余,劲道仍然奇猛,一面掠走一面叫:“老兄,看谁到得快,便可决定今师侄的命运。我先到,他死,你先到,他活。他的生死握在你手中,你必须全力施展,快两步,老兄。” 暗处那人,停了一下,方又继续问道:“就本人所知,久州镖局在关洛道上,并不算是一家大镖局,该局那位上官总镖头,亦非他们那一行中的领袖人物,为什么他对这件公案,表现得如此热心?” 午牌时分,平阳府方向,十六匹健马向南狂奔,雪花被铁蹄溅起,像是白色的烟尘。马上的骑士皆穿了全副冬装,皮风帽、羔皮祆、棉夹裤、半统马靴,只露出一双眼睛。每个人都带了刀剑,鞍后有马包,是赶长途的人,冒着漫天风雪,向南狂驰。 没有风,大地一片死寂,可以清晰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好像所有的生物都已冬眠。午时刚过,邱山东麓的山道上,蹄声得得,轮声隆隆,三辆双马镖车,动地而来,车篷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六匹健马,扬首分鬃,鼻孔中冒着腾腾蒸气。 谢志强抽搐着缓慢的仰面跌倒地上,颈项与左右双唇及肩头的地方,血肉模糊成一片,使人无法一眼看出他伤势的轻重来。虽然看不出伤有多深,但由他点站都不住的情况推断,他显然已被白墨临伤到要害了。 他发觉左右积雪乍动的刹那间,本能地知道有警,大事不妙,不假思索地向上急纵。该死的积雪不受力,上纵必须用劲,双脚疾沉,上纵的起势便慢了一刹那,躲掉了其他的暗器,连用簧管发射的断魂针也被躲掉,却无法躲过娇小黑影所发射的三枚小暗器。上升八尺左右,突感到右大腿一麻,他知道糟了,但已无法可施。 上官擎天说着,他自身上取出一封信,还有一个小包裹,递给上官红道:“包裹之内,除了一些金银之外,最重要的是我武当派的几卷剑谱,一向是秘不传人的,其中有的是你见过的,有的是你还不知道的……”说到此顿了一下,又道:“并非是为父我平日不传与你,实在是本门规定,传男不传女,传枝不传叶,你虽是我亲生的女儿,却也不便例外。” 清澈得发蓝的河水,徐徐的流过桥下,流过两岸密排的垂柳脚下,缓慢、温驯的俨如一条驯服的青龙。 青砖桥座,石板桥面,看起来,九州桥建造得并不精细、华美,但触目却有一种粗旷、坚实能耐狂风暴雨的牢固感觉。九州桥建成迄今,不过仅仅十年左右,但在这不算长的十年中,河东那片广大而无人耕种的肥沃土地,却给桥西小小的离开村中不到三百户人家带来了无尽的财富,对这个小小的村落,九州桥实可算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哈哈哈哈!”白墨临大笑,挣扎着坐起说:“在下已出国门,冰天雪地的季节到了西番,人地生疏,天寒地冻,吃食既无着落,身侧全是饱含敌意,仇视汉人的蒙番,你以为在下怕死么?活得过今天,明天说不定埋骨冰下,来春便可肥土了,除了杀我,你们吓不倒我的,大不了砍掉脑袋,留下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姓白的永不屈服,永不讨饶。老兄,你们也不必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们这许多人倚众群殴,用暗器偷袭,虽擒住我也并不光彩。” 他当机立断,反正坐骑早晚无法保全,何必带着?他到了一座树林,砍下一些树枝,做成一具雪拖撬,将众人的睡囊和必需的用品捆在撬上,将三匹马的粮草也捆好,卸了三匹马的鞍辔.将马纵走,牵了一匹马,由马尔拖了雪橇,回头往西走。 上官擎天一摆手,命瘦长汉子退下,负着手,缓步走到白墨临面前,脸色一沉。峻声道:“姑娘家小小年纪就随便出手伤人,这还了得,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瞧你肩上创伤未愈,是怎样受伤的?赶快从实说给老夫听听,如果证明你没有什么干系,老夫就不究你杀人之罪,让你们走路!” 九州镇,位于曲沃县西南三十里,距翼河渡口不足两里,名虽是镇,只有五十余户人家,小得可怜,冷冷清清,虽是位于山西南部的繁荣地带,仍然人烟稀少,破败不堪,既不是宿头,也没有驿站。 此际,眼见他向着自己行过来,上官红喜心翻倒之下,便待出声招呼,但话到唇边,却心念电转,情知自己的容貌虽然易成了司徒香香的模样,但语言腔调以及举止等等都仿效不来,倘若一开口,就怕立时会露出马脚。 这瞬间,站在外面的上官擎天发出一声长啸,左右的积雪中人影暴起,五名趴伏在地,利用积雪掩身的白影,在地上发出了暗器,暴雨般向白墨临集中攒射。这中间,有崩簧的响声发出。暗器乱飞中,有三枚细小的暗器,从右后方一个娇小的白影手中发出,无声无息,连破风的声音也难以听到。 “依晚辈之见,有几位老前辈到来,给江南侠义道带来莫大鼓励,不如由四位老前辈领头,遍撒武林帖,号召同道,一致对付此贼,上官大侠则仍然乔装改扮,与彼周旋,如此双管齐下,相信定能找出此贼下落,不知四位老前辈尊意如何?” 他看清了处境。这是一座番人用的黑羊皮帐,只是没有设高灶,而起低灶,低灶像是座长型的火坑,烟只能从帐顶的通气孔排出,因此帐中弥漫着烟火味。 第196章:糖衣炮弹 上官擎天更迷惑了,呆了老和尚半天,才道:“大师,弟子等都是庄稼汉子,世居於此,与外界既无瓜葛,自己之间也从无纷争。又怎会无辜伤害生灵呢?”老和尚沉声道:“阿弥陀佛,老施主,你等虽未杀害生灵之力,亦无残害生灵之心,但是,老施主,你却能阻止那杀伐的煞神,是的,老施主,只有你能。” 他说得不错,这正是少林派气功和硬功汇聚的最高神功,有别于达摩神功,这种功夫施展出来,定能碎金裂石,据说有一龙九象的力道,故被称为龙象功,也代表练成此功定能成为佛门护法龙象。 他们,一个是泰山派高手,一个是黑道上枭雄,拳掌呼呼,劲风激荡,业已打入了生死关头。双方掌风愈打愈烈,由拆招换式,逐渐变成以真力相拼,一拳一脚,都含蕴了无穷劲道。 上官红笑了笑道:“第一条路,你三义会手下人,平日里为非作歹,欺压善良,你身为会首,自然难辞其咎。这样罢!你只要磕上一百个响头,立誓改过,解散三义会,姑娘也就不为已甚。至于第二条路,如果不服气,江湖上能者为强,不妨手底下见见真章,你们尽可三人齐上,不过输了就得磕上三百个响头。” “这两个人,敢情是奔累了,想找个地方憩足,兄弟瞧他们都是身怀上乘武功的人,而且如此急赶,定然有着非常重要之事。兄弟这一注意,只觉这两人极为惹眼,一个是短小枯干,骨瘦如柴的老头,他生得十分古怪,尖头尖脑,嘴边还有几茎鼠髭,穿着一身邋遢得起了油光的半截长袍,一坐下来,就埋头缩颈,手抱双膝,形状猥琐已极!” 帐中点了两盏羊油灯,坐着八个人,穿的虽是番人的装束,露出的头部却表明他们是汉人。八人中,其中一人赫然是个二十余岁的美丽少妇,瓜子脸,远山眉,樱桃小口泛着一丝今男人心动,充满诱惑性的微笑。 衙门差人打人犯的技术极为熟练,有各种不同的手法,如果犯人家属事先送贿,那么棍杖打下之际,尖端会先碰触地面,角度稍大,跟犯人臀部的接触面积小,受力也少,所以棍杖落下时声音虽大,犯人却不会受伤。 第二种打法,则是棍杖落下时,以板面拍下,打在犯人身上,声音虽大,也会有皮开肉绽的情形,不过只伤皮肉,不伤筋骨,回家敷药,休养一两个月便会痊愈。 在东城提学府后院,一座陈设古雅的小花厅中,那个叫香香的女婢,一面以衣袖压着嘴唇,不使呵欠打出声音来,一面懒洋洋地拿起桌上那副长柄铜夹,又一次伸向那对已烧去将近半截的红烛。 纵然他的反应快速,并且还能运功,可是到底双方的距离过短,方士英那一剑又是蓄力而为,当下剑刃断裂处划破他的衣服,刺人肌肤约有寸许,便被护体的劲道弹开,可是刹时间一股剧痛传来,伤口涌出一股血箭,很快便染红了他的背部。 白墨临不慌不忙,白金摺扇刷的打开,转身旋步,让过来招,立还颜色,点、削、划、拍,源源出手。扇招就像雨点般,围着上官红的周身要穴,疾攻猛点,恍如几百点寒星,飘洒而至,端的神速已极。 上官擎天倏地清啸一声,功运右臂,陡然一振,眨眼工夫,向四面八方,发出七八剑之多。他这一运起全身功力,只听丝丝剑风,不绝盈耳,昆吾剑上真气拂拂,立时把围攻之人,硬行逼开了两步。当胸左掌,一招“风雷交击”,“般若神功”,发出无比劲风,呼的一声,对准身侧人影,猛劈过去。秦歌三灵的老大,首当其冲,惨嗥一声,肥胖身躯,离地飞起,仰跌出一丈开外,登时了帐。 上官擎天沉重的道:“姓儿,或许老夫没有资格说你的想法太过於偏激了,但是,事实上,世间有很多事,并不全如你想像中的那么刻板而无法变通的。” 他想到这里,只觉满嘴苦涩,拾起头来,又发现自己眼眶中似乎蓄有泪水,他侧过头去,用衣袖偷偷拭去眼角涌出的泪水,等到放下衣袖时,他看到替他沏茶的青衣女婢正以好奇的眼神望着他。 富贵山庄手下无不岌岌自危,胆寒心惊,这等歹毒暗器竟能在无声无息中致人於死,而又无法察知何人所发,委实神乎其技,座上食客更面现惊愕之色。 她原先认为自己爷爷所赐一柄削铁如泥的飞龙剑,在十招八招之内,就可把对方摺扇削断。哪知对拆了二三十招,但觉白墨临的内力浑厚,出招迅速,不但削不到人家兵器,反而点点扇影,却向自己包围过来。姑娘好胜心切,早急得银牙暗咬,长剑一紧,剑法倏变。 提起丰都城,大家就会联想起阴曹地府,其实丰都是四川沿江的一个县城,正因为大家把丰都看成鬼域,古老相传,城中许多商店,部得在门口摆上个水盆,买任何东西,必须把钱放进水里,以辨真伪,如果是鬼来买东西,那么入水就会浮起。 冷冷打量了富贵神婆一眼,只见她穿着暗青色的布衣,下面一条宽脚大裤,年约五十多岁,跟寻常的妇人没有两样,所不同的则是她的两手手腕都套着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两串念珠,颗颗大如桂圆。 白墨临察觉上官红答话勉强,知她话不由衷,自己也提高警觉。但她也自知艺业难与诸女匹敌,不如一定了事。她一想到出走,立又打算能将上官擎天掳去,便是一笔大功,当宿出上官擎天尽缠绵,要把他缠到筋疲力竭。 除此之外,她的胸前也挂着一串同样的念珠,只不过颜色较深,而比较奇怪的则是她的发髻上插着两根乌黑泛光的铁簪,衬托着她全身的装扮,似乎透出一些诡异。 原来,一月前长江镖局接了一宗暗镖,货主系致仕户部尚书贡呈皇上一枚象牙球,内外双圆,外雕龙凤狮象等奇形异兽,琢雕精细,栩栩如生,内为水晶圆珠,色如琥珀,浸入酒中啜饮,小病立愈,重症减轻,无价之宝,为此长江镖局总镖头天魁星颜中铮亲率十三名镖头暗护去京,不料在淮河南岸遭受暗狙,十三名镖头罹难惨死,颜总镖头本已死去,却又苏醒过来经路人救起,在镖头上弃置一面三角小旗,黑底上绣一只白狼。 丰都山高四千多公尺,峻拔入云,险陡无比,山上的流沙坡,经常飞沙滚石,往下堕落,但山形不变,据说那是阳世恶人,死后在山上挖砂。丰都山下,还有一个大石洞,黝黑阴沉,深不可测,当地的人说,那是十殿阎罗的洞府。 第197章:恶向胆边生 对于这个好多年来,几乎不闻不问的女儿,他的心底有太多的歉疚,然而当年让他几乎意念俱灰,黯然销魂的是一个“情”字,如今使他冰封的心境又再度温暖起来的,也是一个“情”字。只不过前一个“情”是爱情,后一个“情”是亲情罢了! 如今这个泼妇,已一步一步的扶着谢志强接近,她不可一世地指着白墨临的鼻子,道:“我认得这小鬼!他师兄是个魔头,昨日还把谢志强毒打一顿,后来给我们其中一些村民吓跑了,想必是那个魔头含恨于心,便派这小鬼造谣生事,妖言惑众……” “你这话流于空言,等于是坐并观天。有道是事非经过不知难,空口说白话不切实际,等你在西番多混一些时日,便知其中甘苦了。闲言表过,言归正传。你留神听着。五天的工夫,为期甚暂,要说传你多少绝学,那是欺人之谈。我先看看你的气功拳剑,看你筑基是否稳固深厚。然后指示你练气的秘诀,授你几招全身保命拳剑绝学,日后是否有成,还得看你是否有大恒心大毅力苦练了。” 只见,那片松林十分广大茂密,一面临水,一面靠山,遥见风帆点点,悦目怡心,加上夕阳返照,落日余晖,把景致点缀得更美! 九朔山,峰矗半天,林木葱龙,除了日午当空的短暂时候外,全是云横雾涌,极少开朗。耸天丛林的笼罩下,劲列的山风,“呼呼”作响,不断吹出惨厉的号声,更把这一座姥山顶峰,变与世隔绝,阴森绝境。可是,在峰顶的一片幽谷,却有一片十亩盆地,为造物者所怜悯,脱出这一片阴森绝境?另成世外桃源。 他们四人,均秃额疏眉,脸色惨白,吊眼鹰鼻,目光碧绿,生似四个孪生兄弟,但唯一可分辨的就是颔下须髭有别,银白、花白、褐黄、浓黑不同。 谢志强的武功,较之两位义弟,自然高出许多。这时一见对方长袖拂来,真气拂拂,那敢硬架?身形一矮,避袖进招,单刀改劈为扫,横砍崔姑娘双胫。被逼退的几位大汉,也涌身再上,刀剑齐发! 气得尖叫一声,双手向腰间一抄,“刷”的一声,一条奇异的兵器已抖飞半空,那是一条似小指粗细的银色细链连接着一枚斗大金环的兵器,这枚金环四周锋利如刃,金环内圈尚有一环密密的尖锐锯齿,现在,这枚闪泛着金色光华的圈刃在半空中一旋,斜刺里撞向了白墨临。 “因为乾坤教新近创立,所以四出掳掠有根骨的少女作为弟子,敢情玉鸾妹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被仙女教的人看上,所以趁着我们打了半夜,疲惫沉睡的时候把人掳走。不过,她们掳人的目的是当作弟子来教导,一时不致于有碍。” 白墨临退出一步,这时,上官红重又欺近身来,一见她的剑诀向谢志强刀上劈去,赶紧刀尖一转,出刀接应。秦智一招落空,正好也挥刀攻上。三个人,三柄刀,连环进击,互相策应,居然也使得刀光霍霍,风雨不透! 至于第三种打法,则是差人根本没有收到好处,并且犯人又惹人讨厌,那么大棍下去,专挑腰脊之处下手,并且用力极大,别说一百下,就是二十下,也可以把犯人打成终身残废,三十下便可把犯人当堂打死。 割刈过的稻禾,已被农人放火烧成一片无际的焦黑,混和着土味在空气里,白墨临笑了。 既不能以武力将之连根拔起,更不能以武力逼其归顺臣服,惟有将之拉拢为友,以暂时减轻天下会拥有武林的阻力,待时机成熟时再倒戈相向,背信弃义未迟。这才是兵法上的上上之策。 这种感觉真好,是江南的味道呢! 有一座以翠竹建成的三层楼阁,背倚孤峰面临这片盆地。孤峰上,一条百丈银蟒,凌空倒挂,“隆隆”作响,玉溅珠喷,不知注到何处?恰好为竹楼织成一道银瀑飞帘。盆地上,自然长出瑶草琪花,不分季节的迎风飘出阵阵悠悠醉人的清香。 蓦地,一声凄厉的惨号传来,像有千百只手在撼动着人们的心弦,那位姓独孤的大爷好似得了羊癫疯一样抽搐着栽倒在地,他那辉煌的“生死金牌”抛在七步之外,瞪着眼,咧着嘴,整个脸孔的条线已完全变了形,四肢拳收了伸,伸了又拳,身上的十七个血洞正如喷泉般往外标射着鲜血,那形状好不凄惨。 白墨临又苦笑一声,并未答言,他不愿意再说什么,他对这个帮他掘土的少年并无好感,而且十分厌恨他,虽说他只是个被宁长老欺凌的弱者,但如不是因他之故,自己绝不会一举杀害三十多条人命,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 就在竹楼顶层,飞瀑烦流之处,一块凸岩上,负手凝伫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生得面如冠玉,俊眉入鬓,鼻加悬胆,目如朗星,丰神秀逸,宛加玉树临风,谪仙降世,端的超尘绝世。 可能,因顾虑儿子们的安危,较为理智,对那村长直言道:“村长,若这孩子只是闹着来玩的话,这玩笑未免太大了!我看他神色也很真诚,而且脸上那份着急之情看来也并非装出来的。所谓‘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倘真的有洪水淹至,我们便不堪设想……” 马蹄一下子穿过树林,这是一条捷径,穿过林子只要五里路就可以到达长安城躺在紫葡萄这个充满女人味的手臂上享受温柔乡的快意。 夏天,落日永远此往常来得慢些,永福客栈面对鄱阳湖岸却是奇景诡丽,碧波万顷上闪耀泛现着万道金鳞,虽是座北南向,站立湖堤上却可见天际遥处烘托着一轮红日,云彩幻变。尤其,是千帆风影,沙鸟追逐,堤畔柳丝拂翠,湖风阵阵透爽,暑气全滑,目凝一碧万顷,令人心胸浩濶,恬目恬情。 一刹间,有许多巨浪似的纷扰牵动着白斌的思维,脑海里在可怕的翻腾着,错杂的疑虑纷乱的缠绕着他,同时想到了许多问题,但在这眼前的紧迫时间里,却又无法迅速理出一个头绪来……。 “结果,他的正大磅礴之学,有如泰山雄峙,老夫无法撼动分毫,但老夫的诡谲招术,也如幽灵飘忽,使他无从捉摸,认真说来,我们并没有分出什么高下,说句托大的话,老夫与他正好是正邪双绝!” 四周仇视的目光,冷沉的人脸,那狞恶的笑声,邪厉的嘲讽,在阳光下似是更丑恶、更尖锐、更露骨了。这些,融合成令人窒息得几要发疯的浪潮,无形无影的,却又似魔鬼的狂笑般压盖了过来。 “这个还不简单!”这座后庭的后门忽然被人家用力“推”断了木闩打开来,大舞晃呀晃的进来道:“因为贵组织和鬼域同时有一个目的,而长安城里就是那个目的的第一站。” 就在他浓眉一皱之际,陡然一声清若龙吟的长啸,划空飞来,由远而近,快如闪电。声到人到,一条人影倏然飞落。那是一个玉面朱唇,蓝衫飘忽的少年书生! 他说着,星目轻溜一瞥,但见白衣姑娘站立舟上,轻纱飘飘,宛如凌波仙子,凤眸一转,脸现梨涡,娇媚万千芜尔一笑,齿若编贝,光芒四射,直把谢志强的心儿一震,又惊羡,又讶异,更而情意油生,星目不觉射出柔和的光辉。 第198章:近水楼台先得月 突然,一阵轻柔悦耳的音乐,冉冉而起,两位轻纱少女,含笑牵纱,轻盈婆娑起舞,随着音乐的旋律,在轻盈地飘动。 此刻,残阳将尽,夜幕初起,暗淡的霞光,映在司徒香香的脸上,使她平添不少娇艳与神秘的色彩。 但觉得香风阵阵,冲人欲醉。此时,无论是眼睛、耳朵,都是极其舒适,令人眼花缭乱,心旌动摇。 白墨临义愤填膺,对上官擎天失望之至。深觉得此人不足当此虚名,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一个武林前辈,竟然听信一面之词,逼使自己女儿含冤自尽,天下昏庸之人,莫甚于此。所以,一听上官擎天之言,便冷然笑道:“见死伸以援手,乃我武林人之本份,在下不知老庄主卖弄两字指何。” 眼看着鸡鸣寺前盛会已近尾声,大家都纷纷而散。由丽日中天,而夕阳西坠,一场惊心动魄的拚斗,又归之于清凉山原有的寂静。 这,是座荒郊古寺,由于年代湮远失修,半已圯颓,香火早断,又因为地荒僻,离官道又太远,附近也役人烟,几年也没个人来,牌匾蚀化,字迹已不可辨,连寺名都没有,是一座名符其实的野寺。 山色苍茫,归鸦阵阵,炊烟四起,昏月将升,点缀着清凉山一片入暮的凄凉。 谢志强当下一听白墨临之言,豪气顿发,立即晃肩进步,双掌疾分,招演降龙十八掌中绝学,里分外扬,忽又内圈吐劲,双掌连抄带削,迳取谢志强的笑腰双穴。 白墨临的心里,充满着一股幸福的感觉,愉快地跨上了马,缓缓地跟在马车后,进入九州城里。 白墨临挫腰倒纵,倏又挺身凌空,三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顿时一个个都咕咚倒地,被点中穴道不起。 说着,白墨临抢上前一步,从上官擎天的手中,取下字笺,两位姑娘也都围上来一看,果然又是霆锋上人的法谕,简简单单的十六个字:“谷外有人,谨防火攻,前后如此,三人分行。” 上官擎天竟厉声长笑道:“我还不知道,我的女儿有如此一张利口,好哇!你既然知玷污门楣,就应该行为光明正大些才是道理,别让为父的在武林中无法抬头。” 一则,对于黄山如此幽静清秀,如诗如画的环境,悠然神往。同时又听着白墨临如数家珍的指点着一些令人回味的往事,所以,一路行来,异常缓慢,沿途流连观赏,半晌尚未行及科莫谷之一半。 白墨临凌空点穴,用的是什么手法,只见他点倒三个人以后,连头也不屑一回,走回原来地方,拱手说道:“这三人关系晚辈说话作证,不能让他逃脱,方才放肆之处,请上官老庄主原谅。” 一路上灯光疏落,看不清两旁情景,但知在隐隐约约中,都有人在走动。 司徒香香进入厅堂,两盏琉璃吊灯,照得通明。最使白墨临感到奇怪的,偌大的厅堂,竟然毫无一点陈设,正面仅仅摆着两张椅子。 一个,是三十来岁的秀士,满脸英气,俊逸非凡。另一个是短装打扮,管家的装束,年在五十左右,挑着行囊,虽是下人,长相也颇不俗。 约莫前进了十余丈,一声号角齐鸣,霍然眼前火把齐明,雁行有序,排出两行带刀武士,个个都是左手握着火把,右手按在刀柄上,虎视眈眈,盯着谢志强。 上官红没想到平日慈祥的父亲,竟会变得如此蛮不讲理,一气之下,她泪流满面,反身一掠,摘过庄丁身上的佩刀,举刀就要横颈一抹。 谢志强的脸,绷得紧紧的,他瞪眼看着范廷元自身边走过,谢志强握着铁环的双手,青筋暴露,可是他始终没有再出手。 上官老庄主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于谢志强,我原极溺爱信任,可是,自飞狐帮回来以后,非但只字不提为何回来?反而成天闷闷不乐。 此时飞狐帮派人来不提谢志强如何帮助外人,倒戈相向,只说谢志强行为欠端,自觉无颜离开三龙帮。老朽自出道以来,归隐迄今,无一不是之处,留人垢言。如今自己女儿让人如此讲话,这老脸如何挂得住? 科莫谷,狭长而平坦,沿途少见怪石狰狞,倒是遍地细草如茵,一道山泉,淙淙直流出谷外,最为难得的,山泉两旁,衍生垂柳,微风吹来,飞絮起舞。如果不是两旁削壁悬岩的山峰,这科莫谷那里像是山谷,倒是一个田野人家。 双掌将接的一瞬,突然白墨临感到从“命门”穴上,直涌进一股热流,顿时真力倍增,方自一愕之际,左掌微微一麻,“匐砰”一声,止不住身形微晃了一下,竟把这一掌硬接住了。 上官擎天道:“谢志强儿子的遇害,如果真与你们无关,那么嫁祸你们的那人,目的就是要你们被官府当作杀人犯处决,置你们于死地。” 可是司徒香香从不申辩,使我还是将信将疑,偏偏今天晚上强儿亲自来禀告我……” 这一招两式,都是快如闪电,白墨临的双手招式过老,劲发难收,眼见得这一掌印上,就要落个掌裂臂断,骨碎筋残。 上官红身上中毒,一身武功虽在,却是无法运功,就跟平常人一般,再加上她打扮得像一般的良家少女模样,更使她添上不少娇柔之气。 两人,都是初次来到黄山,但见层峦叠翠,上出云霄,松涛阵阵,流泉潺潺。时虽七月,黄山却凉爽如秋,端的令人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感觉。 白墨临拱手称谢,正待说话时,突然,折身一掠,衣袂飒然,早就飘身左侧,伸手一拦,笑道:“三位那里去?要走也待我说完话之后,回头我还要有劳三位为我作证呢!” 声动招出,双掌翻飞不停,连续攻出“降龙十八掌”三招精华。“降龙十八掌”果然不愧是武林绝学,但见掌影如山,掌风有如波涛万丈,汹涌而至。 随着四个人之后,一位年约在五十上下的老者,宽袍长袖,极其潇洒,颔下疏朗朗的一绺花白胡鬓,神情飘逸。若不是两只老眼,带着贼忒忒的笑容,你真无法敢认定这样道貌岸然的老者,就是江湖上不屑提及的上官擎天…… 这一声喝声未止,只听得“咚”的一声,谢志强竟自腾、腾、腾,一连退后好几步兀自把不稳椿步,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白墨临正在指点着谷里的种种,说给两位姑娘听。一十五年岁月,九州谷的一草一木,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都是如此熟悉,都是如此为自己留下深刻而难忘的回忆。 突地,白墨临的心收紧了,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头皮阵阵发炸,木榻上满是血渍,像一条条红蛇,蜿蜒到地上,已经凝固发紫。 第199章:书中自有黄金屋 庭燕山,有一处风光绮丽,名震天下的万剑池,池畔苍松翠柏,梵宫楼台,矗立在烟树迷离之中。 上官擎天所亲手写的字,已经被制成两道垂幅,泥金大字,灿烂耀目。看到这副对联,白墨临不由得立即想起那位兼通歧黄的昆仑夫子。 突然,锣鼓喧天,欢声大起,有四条中型红绫船只,破浪而来,那船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声呼喊。 司徒香香运目瞧了一阵,隐约地看出前面有一座庞然寺院,好像一只潜伏着的巨兽一般,寂静得令人生出恐怖之感。 那两道与众不同的眉毛,可说是此人脸上最不安分的一环,上下错动,一刻不停,如果眼睛望向谁就仿佛在跟谁扮鬼脸、递消息一般。 谢志强的剑眉微微一轩,朗声道:“我们二人任谁一人与人单打独斗,纵然血染当场,另一个也不会出手夹攻,或以车轮战法取胜。” 是年,中秋,苍穹如水,明月如镜,清辉泻地,银满明湖。 所以,谢志强这时的脸色很难看,一脸肥肉气得不住抖动,两只眼珠暴瞪着,有如一对大海螺。 那人,不知是怕冷冽的寒风袭袭,或是怕被人识出庐山真面目,身上穿的是玄色儒衫,他儒帽压到眉尖,仅露一只炯炯有神的目光。 白衣老人,招术一收,突然站了起来,他刚才连胜数人,都一直端坐不动,此刻霍然站起,显然要以全力分个高低不可。 那名伙计,本来就有点起疑,心想:这厮,连骨头榨了也值不上三分银子,莫非吃白食来的不成?及至听到他这么一说,忙朝蓝衣少年望去,蓝衣少年点点头,伙计这才安心打躬而退。 上官擎天闻言,脸色一沉,怒喝道:“少说鬼话!以她丫头那种辣椒脾气,她会向人认错才怪!同时,她丫头就是向老夫赔罪认错,老夫也绝不接受!以老夫之身份地位,岂是这么容易遭人随便戏弄的么?哼,真是造反了! 他知道,现在是晚间,这光线当然不是阳光,石洞中白天阳光只怕也透射不进来,虽无阳光,却能生长许多花树,他觉得这些花树与外界大不相同,都是从未见过的。 “上了年纪的人,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老头儿目前不知怎的忽然染上风湿病,手脚不能动,饭都要人喂!” 突然东方吹起一片乌云,渐渐弥布苍穹,霎时那轮当空明镜,如被漆上一层黑墨似的,大地瞬即笼罩了黑暗,恐怖,凄怆…… 突然,海上传出一声长笑,笑声震得波浪怒涌,海鸟不住飞窜,只见不远处一条盖着蒲棚的小船如飞而来,船头立着一位锦衣着帽,四十开外的汉子,两撇胡须上扬,甚是滑稽。 来人的面目清楚出现,此人,看上去约在四十到五十之间。荔子鼻,蒲包嘴;一双眼珠又黑又小;就像两大碗白米饭上放的两颗乌豆。而总丑之大成者,则是那两边一高一低、一疏一密的眉毛。 白墨临推开门,只见眼前境物一变,石桥玉亭,花木掩映,流水淙淙盘绕在花树亭台之间,这是一个宠大的石洞,却像一座美丽的花园,园中景明物朗,湛湛如同白日。 老者摇摇头道:“没有,据目睹者说,死者有的双睛遭挖,有的双手遭砍,还有一人似乎是给打嘴巴打死的,身上别无伤痕,满嘴牙齿都给打得干干净净。” 由于大船旁边有一条海鲸,顿时骚动起来,小船纷纷划来参观。 “得得答答,得得答答,得得答答……”一片蹄声,突自西大街方面遥遥传来。 白墨临停下脚步,游目看着白绫香车,车屏都是用上等檀木障遮,屏面雕龙刻凤,栩栩如生,四周盖着雪白绫罗,连车辕的障泥,都是用乳白色的宫锦。 “是的,不瞒朋友说,在下对江湖中种种,虽不在行,却也并非完全陌生,在下在南大街九州镖局担任文牍方面的工作已有一二年,平常时候也曾从那些镖师的口中听到过一鳞半爪,不过,那些家伙似乎本身知道的也很有限,是以每谈到一个人物,或者是一件事,多半是语焉不详……” “现在时刻还早,假如有和尚清修,正是诵经念佛作夜课时候,除非饭桶和尚,哪会睡得那么早?” 那两匹白马,甚是神骏,金勒银缰,名贵无比,如非帝王之家,亦必是富甲天下的豪人才坐得起,他又瞄了上官擎天一眼,才淡淡一笑,道:“阁下衣着仪表,均异流俗,不过说话的口气,却同你坐在此地当车夫的身份很恰当。” 白墨临凭栏顾盼,只见那些船家衣着简朴,颇象秦汉服饰,具有古人之风。 他现在,虽然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然而,他既非奇装异服,又未佩带任何兵刃,照道理说,偶尔有人对他注目,那也许是免不了的,如说所经之地,人人对他投以惊异的眼光,那么事情就有点不寻常了。 在池畔东岸,有一丛密密的芦草,初秋时节正盛开着白花。每当黄昏时刻,那一片白花,映着斜阳,幻成一条粉红色的绒毯,镶在明镜池边,煞是奇绝。 歌声虽然有点沙哑,但韵味却是十足。歌声由大街进入楼下,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沿楼梯一步步唱上楼来。 谢志强突然发觉,她笑容中带着凄凉的意味,淡淡一笑道:“家师临行之时嘱咐过,如果老前辈愿还书最好,若坚持晚辈接你三掌,不还也罢。” 谢志强此刻,说赢了嘴,高兴得两撇胡子不住地飞扬,只见他突然反手向右劈了二掌,小船虽无桨楫,却自动划开海面,向大船射去。 白墨临的思潮,闪过脑际,心想:这老人与上官擎天不知是敌是友,此行责任重大,未摸清底细之前,还是别走极端为上。 现在,马上来人也是一名中年汉子,不过,一身衣服已尽为血水湿透,当那名汉子到达广场上时,似已精力交瘁,他原想滚鞍下马,结果却因体力不支,啪哒一声倒栽而下,人也跟着昏迷过去。 思念中,“太乙玄功”布满全身足下施展“太乙幻虚步”中的“无相身形”,随那强烈的掌风飘退三丈,劲力一消,又闪电般的前进三丈,回到原地。 亭台旁,有一株黄花绿叶的树木,树下卓立一位彩衣女人,右手轻抚花枝,左手雪白如玉的粉臂上,伫栖着一只红喷喷的怪鸟,那鸟小巧玲珑,但却顾盼神飞,甚是英武。 黑袍人翻落之际,儒帽上扬,上官红清晰地看到他的容貌,突然芳心一动,只见他眉目如画,唇如涂丹,长得俊逸无伦,那股潇洒英气,比白墨临还犹胜三分,直可与附马爷比拟,而毫不逊色。 谢志强大吃一惊,疾忙闪身侧退,可是,饶得他应变迅速,右肩仍遭来人拳风扫中,虽然挨着的仅是对方拳风余劲,依然如中巨杵,剧痛欲裂。 白墨临既怒且骇,凭他目下之身手,竟未能完全躲过对方一拳,来人武功之高,盖可想见,同样的,来人既具如此身手,在武林中当非无名之辈,那么,以这样一位人物,又怎会卑劣到招呼也不打一个,见面便使冷袭呢? 时下,虽为仲秋季节,来人,却仍戴着一顶又破又旧的卷边大凉帽。这位朋友不知道是跑路跑热了,抑或刚才的山歌唱得太卖力,上得楼来,人往楼梯口一站,第一个动作便是自头上除下那顶大凉帽,衣领一拉,大扇而特扇。 第200章: 折戟沉沙铁未销 外屋,门帘起处,走进一男一女,都是头戴斗笠,肩披一领斗篷,身后各有一个小包,女的手上还提着一个斜长条,外有青布包裹,长达三尺,形似船桨之物,看去颇有分两。 谢志强左掌右指,抓、拿、点、戳、劈、切交互使用,而且每一式不但快到极限,也诡厉到了巅峰。放眼武林,能接得下三个招式的绝对不多。 而这位白墨临的鞭法也发挥到了极致,人与鞭已合而为一,鞭影有如雷雨天的电光,闪烁交织,根本就分不出招式,指风、掌劲、鞭啸,交响成一曲疯狂的乐章。 “很好!”好字余音仍在,人却消失了,像空气一般消失,仿佛桌上原本就没他这个人,的确是邪门。 这丫头果然长得好看,难得没有外人在旁,如其开出入头,借此挟制,只要谢志强真个迷上此女,便可于中取利,得到许多好处,便使眼色,令久勿动,自己假装往门外解手,缓步走了过去。 “上官擎天”知事不可为,只好听其自然了。当下舒眉展脸,拿起杯子喝光,白墨临又为他斟上,两人就这样吃喝起来,就像是老朋友相聚。 上官擎天缓缓收回手,银白的须发逆立蓬飞,头脸变成了一个大白毛球,眼里的红光变成了两根红线,仿佛是能贯穿物体的有形利器,显然已是怒极。一般的高手恐怕连他的目光都禁受不起,就甭提他出手了。 目光到处,见包袱业已打开,里面除几件寻常换洗衣服而外,还有半尺多高、一尺来长、宽约两寸一叠,外有布套,极像好些金银条块叠在一起。那两个圆球,和人头差不多大,外面也有布套,内中还包有油纸,白布套上染有一片红色。 有这两个人头,稍为威胁势诱,不怕她不乖乖的听话,只要这两个男的不是她的老公,事便好办得多。 对面立着、三百个壮汉,凡是柜上粮丁,都是身着重棉、头戴风帽,手里拿着刀棒和开路的器具,内有十几个为首的穿得更好,装束大都一色。临时喊起来的一些壮汉,衣服已现单薄破旧,内有二三十个拿钉耙扫帚的,简直衣不蔽体,由睡梦中喊起,在大雪寒风中冷得直抖。这班人又无什么秩序,这里大声发话,他们依;日交头接耳,此呼彼喊,仿佛要去和人打架神气。 “呀!”双方同时吐气开声,四掌同时前登,不知是谁先出的手,轰然如霹雳乍响,迅雷骤发,劲风横溢暴卷,现场枝叶激扬纷飞成幕,视线全被遮挡,“隆隆”之声传出老远,久久不绝,天地也似为之变色。 上官擎天受伤不轻,先受小东家一顿臭骂,衣食父母又怪他没有天良,如非平日善于勾结,那些被打的恶奴都是不得宠的下人,见了主人,除去诺诺连声,向例不敢开口,轻易也见不到,几个得宠的心腹一听口风不对,一面代他掩饰,一面命人通知,把事情都推在那几个出手打人的身上,说他得信赶去,人刚逃走,虽只骂了几句,并不厉害,因其工于心计,却责成他将这三人一同请来。那西瓜更是命根子,多少钱都肯买,千万不可切开。 “波!”地一声巨响,劲气狂伸暴卷,似乎要撕裂空间,劲气余波震得林木发出一片沙沙之声久久不衰,振荡出五六丈之远。 刑名师爷是个貌相阴鸷的中年人。姓郭,名唐雷,却被人谑称为“昧心鬼”,是府台大人的妻舅,仗着这点裙带关系,枉法弄权,恶名昭彰,正应了俗话说的“府台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不是威胁,本人说到哪里便做到哪里,以你阁下在江湖上的名头而言,应该不会敢做不敢当,对么?” 一旦成功,他一个大家公子,诱好窝藏强盗之女为妾,事关重大,他脾气多不好,对我也要格外敷衍。 富欺贫,贵压贱,重利盘剥,乃是一定之理,并不需要他们表面上如何作恶,已将千万人的脂膏吸尽,去供给他一家一族,连同附生的亲属、手下的爪牙挥霍享受。非但本人认为所得理所当然,于心无愧,连那许多被害的人,只有怨天尤人,怪自己命运不好,与对方无干,偶然得点小恩小惠,还是便宜,从来不想这等苦痛境遇因何造成,累数千年相延至今而不知自拔,而富贵中人却反认为我那富裕生、活,多半也是将本求利得来,至少也是我的心思才力,未偷未抢,我有福命,享受应该,决无一人能想得到他满口仁义道德,万抵不了本身所作的孽,无形中的重利盘剥,弱国害民,已是为祸无穷,再要工点心计,倚势欺人,更是厉害刻毒到了极点。像刘氏父子那样表面风雅宽厚,决不无故欺凌乡人,就是催租逼欠,也是有借当还,不算为恶…… 正想未来好处,忽然…一阵阵雪风扑向脸上,不由机怜伶打了一个冷战,惟恐受寒,忙即缩退回去,当时觉着门帘一动,因雪太大,又起了风,身上热气已被冷气逼光,冷得周身发抖,急于回屋烤火,也未理会。 谢志强,是鬼见了都会发愁的铁捕,而现在对上官擎天,他实在也没辙,在太白居酒店里他领教过他的功夫,他要走没人留得住,此地是府衙,如果被他走了他实在提待不起,可是又无法用强,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是好。 少女先是面有喜容,忽然回顾自己在旁,朝少年低声说了两句,气愤愤把包袱重又包上。 上官擎天的衣袍,无风自鼓,矮短的身躯,变成了圆球,双手合掌当胸,目光收敛,眸中的红焰欲吐未吐,这是凝聚内力的表现,不用说,只消一出手便将是石破天惊,也许,生死胜负就在这一击。 上官擎天只顾说话,没有看见,还以为当日大冷,以前几个奉命窥探的豪奴,当日一个未来,心中暗幸,一面盘算如何设词警告,一面走往里屋,代将包袱拿来,果然沉重异常,一个不满两尺的包袱,提在手里,竟有好几十斤,由外摸去,只薄薄几件衣服盖在上面,低下除了两个像是油纸包袱的圆球,还有一些凸出在外,硬邦邦的,又像铁器、又像金银之类,想起谢志强所说的人头,越发心惊,人也快要走到。 “白墨临”的双掌,向下吐劲虚按,掌力触及鞭圈产生强力反弹,他趁势再起,一个转折,闪电般再次扑击。这一击正好在上官擎天划完圈劲势交替的瞬间,碎碑裂石的劲道当顶罩下,名符其实的“泰山压顶”。 司徒香香倒是一副欢欣的样子,她看着白墨临的目光,跟上官红是不一样的,眼睛不会说谎,很容易泄露少女的心事。 “上官老兄,此地说话不便,这么着好了,你先安心地喝上几杯,等喝完酒我就陪你去交差,这些手下人等最好先遣走,要是闹开了彼此面子都不好看,意下如何?”白墨临,若无其事地笑着说。 这时,是柳州镇来的人,都想看热闹,连吃完要走的,也都转身回座。 “当然!”白墨临口说当然,心里,却结了个大疙瘩,表面上看,两人算很相配的一对,但实底上其中的问题太多,除了上官擎天本身的不正常,再加上谢志强的行为诡谲,意图叵测,后果难以逆料。 第201章: 酒为色之媒 三进院的格局,通常是前院、中院、后院,每一院除了正屋之外,都有东西两厢。 两厢的外廊用一排排花窗隔住,所以不建廊栏,在院子里的人,不易看到走廊是否有人走动。 这几天,艳阳高照,道路不再泥泞,太阳暖洋洋令人神清气爽,穿夹衣也感到浑身舒畅。 其实是否穿僧衣,他并不在意,他曾经改拜另一活神仙玄门高士应真为师,所以平时所穿的衣袍,非僧非道,这也是活神仙与活菩萨并称的由来。与人应酬,不自称老衲或贫道。 那一带是片盆地,地气最暖,积雪已渐消溶。绿华正走之间,见当地积雪要薄得多,有的地方只剩了两三寸厚,并还显出碎裂之痕。那千百株桃花,已在雪中开放,树上的雪更少,仿佛一团团棉絮挂在枝头繁花之间,红白相映,分外鲜妍。起初志在寻人,无心观赏,不曾留意。及至发现当地花树如此繁艳,顿触夙嗜,不由停了一停。细一观察,才知雪自底层溶起,已快化完,有的树干上还有两三尺高的残雪碎冰。 “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姚少师一字一吐,声震林野,迈步向剑阵走:“又道是在数者难逃。老夫耄矣!神功未老,看今天是否能逃得过兵解大劫,得由上苍卓裁。” 大师也未十分勉强,只似怪我执拗,收了护魂佛法,自行飞走。我先受佛法禁制,收入大师袖内,不闻不见,一切茫然,闻只微笑不答。后来我说宁甘受千万劫,也决不离开妹妹,大师才将我放下。那地方已远在海外,仗着多年修炼,虽与寻常游魂不同,功力到底还差,每遇罡风狂钊,仍难禁受。路程太远,茫茫宇宙,何处寻访妹妹下落?尤其这类修道人的精魂,最易被左道妖邪觊觎,一经撞上,永无超生之日,随时随地,均须小心提防。好容易由远隔数万里的海外,辗转逃避,飞回中土,用尽心力,受了许多惊险艰危,一点音信也得不到。 气强硬,三角眼怒睁,厉光四射,宽大的袖桩与袍袂,无风自张,双手左右一伸,似乎气流激荡,风起枝摇,四周半枯的野草,向外斜倾沙沙有声。 黑影果然再次现身了,却出现在门廊前的石阶下,像是幻现的,距先前飘落处足有二十步以上。 黑影披头散发,画了大花脸难辨面目,胁下有革囊,背系长靶大剑,灰色的夜行衣有隐形的斑纹,双手又腰,站在丈外屹上止如山,鬼气冲天。 白墨临的剑,刚出鞘,凌厉的剑气突然压体,射来的剑影似已幻化为眩光,本来远在两丈外的人影出现在眼前,没有任何闪避的机会,接近得太快了。 幻现的同时,门廊的两盏照明灯笼同时熄灭,朦胧的光线消失,整个院子完全陷入黑暗中,因此黑影像是倏现倏隐,真有如鬼魅幻形慑人心魄。 白墨临刚才逃时,搂紧司徒香香,患难危急之中,逃生情急,自无他念。及见妖道不曾追来,已然无事,心中一放,便觉暖玉柔肌,温馨在抱,云鬓厮磨之间,隐闻幽香,吐气如兰。侧顾司徒香香,玉颊红生,貌更娇艳,一双黑白分明的秀目注定自己,欲言又止,皓齿嫣然。心中爱极,不舍松手,但又不能长久搂抱下去。 走廊内的人,却可看到院子里的人活动,具有相当程度的隐密性。 但打手所使用的剑,通常是狭锋剑,靶长仅五或六寸,单手使用,是从老道巫师们的桃木剑,或者七星剑演化出来的兵刃。 老人的像貌,的确令人望之生畏。脸上的皱纹,以及脸型的轮廓,真像一头猛虎。不同的是,那双真正成三角形的阴森冷眼,与猛虎的火眼金睛迥异,胆气不足的人,被这种眼神一触,很可能彻底生寒。 这位朋友知道她不悦,寄词解释,请不要咒骂。她写了这首词作覆,情真意浓,情调美极了。 再就是要家里的人,筹措巨额的财物打点,家产被榨干之后,如果镇抚司的人仍不满意,下一步就是准备上法场了。至于到底犯了甚么天条,那并不重要。 目下京师的风月场中,教坊正积极提高神女们的素质。金陵十六楼的名花,与秦淮河的院坊艳姬,令京师人士如醉如痴,歌舞名满天下。 中院两侧,通常另有东院西院子。 所看到的几个,出入仆人仆妇,也极少与邻居的仆人打交道。非亲非故,老死不相往来,宅内出了些甚么事故,外人也不想过问。 夜黑如墨,但这一带每一座住宅,院门外都悬有门灯,从街巷接近不是易事。 骑士一身青骑装,显得矫捷雄壮,剑眉虎目留了小八字胡,气概不凡。廿来岁的青年,浑身都是劲,似乎双手特长,像是传说中手中过膝型的人。 白墨临略一盘算,便贴着崖壁,一路留神,轻悄悄飞将过去。相隔不远,形将飞近,还未到达,便发现一缕火烟,由崖壁问冒出。定睛一看,当它果是凌霄所说的山洞。因来路这一面崖势略向外突,更有几株树木掩蔽目光,不近前,看不出来。洞颇高大,洞顶宛如人家屋檐,向外伸出。并有火光闪动,隐闻人语。匆促之间,不知对方强弱来历…… 那双虎目似乎也与众不同,瞳仁特别大,因此见黑少见白,无形中焕发出怪异的光芒,假使发起怒来,这种光芒有慑人心魄的威力。 已是二月初间,积雪未消,山风不起。 柳州峰的梅花原多,因为当年气候太冷,地又高寒,此时还在盛开未谢。桃李诸花,也正含苞欲放。绿华不知交春地暖,去年冬这场大雪下得太厚,加上几天西北风,满山积雪全都冻凝,山中又多伏流暗泉,下层冰雪近日虽渐溶化,上层却未解冻,不易看出。暗想:“现已二月天气,春花已开,冻却不解。好些花树,均埋冰雪之中,只稀落落露出半树枝叶。几时天气一暖,突然溶化,彼时冰雪尽溶,千山万壑都是流泉,地面上再现出万树繁花,岂非奇景? 他的腰间,系有四寸宽的皮护腰,外表可看出外层的一列暗器插座。兵刃插座所悬的剑,也令人心中懔懔。 一条古径从潜山绕过霍山,再沿白沙河直抵霍山镇,沿途丛山起伏,古道羊肠,有村落处,桃花红李花白,满山绽放著各种颜色的杜鹃花,最多最灿烂的是猩红的映山红。 如果练至不助势用一鹤冲霄拔升,那就是传说中的地行仙境界啦!先天体质不带仙气的人,练一千年也无法达到这种境界,人是活不了一千年的。 宅院内重要的地段,也悬有照明的气死风圆形灯笼,活动也不容易,除非宅院内没派有巡夜的人。 第202章:横刀夺爱 他觉得,武林中留有这种残酷的人存在,早晚总是有更多的不幸要发生。 但今天的情形,完全不一样,横街上几十间店面全上了牌门板,长廊上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相反的,平常很少开启的正门,如今却敞开着。 会期中,可说是万商云集,百艺杂陈。三教九流,色色俱全,自然更免不了趁机会来淘金的古之捞女。这一月中间涌来的旅客,也并不全是药材商人和来买卖货物的,既有这么大的集会,自然热闹非凡,许多游客,就是凑热闹、看热闹来的了。 大门前,还站着一式青衣紧身劲装,手中还持着明晃晃单刀的壮汉,一边八个,像雁翅般左右排立,如临大敌。 司徒香香一入大洪山山区,立即迎面有了四名男子由树林中站了出来。为首的一名,约三十来岁的壮汉,腰上悬着的是一把鱼鳞刀。只见那汉子抱拳道:“姑娘请留步,这山已经封锁,姑娘切莫进入。” 几十个人相聚答话,工夫并没甚大。这时伏在了主船上两座大轮窗下的匪徒,似乎得到了上面巡风的匪党们的招呼,大约是看见了船上的武师们的盘查。伏在船舱的两个匪党,竟自各自把身形展动,立刻全蹿上了舱顶子。身手那份轻灵矫捷,真有独到的功夫,只是内中一个身手更快,只在那舱顶子上一纵身,竟蹿上了主船的桅杆上。那白墨临和续命神医白板大人却在那相隔甚近的桅杆上存身,既有这种劲敌,不能不防到了。 现在,他的确在思考,不过他并非在思考接受或不接受,而是在盘算着怎样做才能达到为武林除害,而不陷于犯上违义? 白墨临大笑道:“有着呢!全部每院各分十二层十二阁,正是呼应了一年十二月,一日十二时辰之用。而且牡丹春开,荷花暑绽,芙蓉秋放,梅花冬展。也是有一定时节命名。” 三骑,均为少女,后两骑上少女着劲装,似为婢女,前面一骑,除着蓝绸劲装外,尚披有一袭蓝绸大披风,双肩各绣一只栩栩如舞的金凤,柳眉杏眼,环鼻悄挺,正是上官红呢! 谢志强磕着烟灰,道:“算是差不多了!只是,那块玉是救命的要物,偏偏意外出了岔子。大家去找一找,如万一找不到,也只好委诸天数了。咳咳,老夫不耐风沙,要先走一步了!” 昨夜,武当山之事立即传遍江湖。到了薄暮时分,已然轰动了武林。只是,武当山上并未说出昨夜攻击的人物是何门何派所策动的。武当山下,群豪已大半聚集就居;对昨夜之事则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较激动的,便想上山,一探究竟,看看是否真有此事。 “兄弟……唉……”谢志强长叹一声,道:“谢某活了几十岁,还在江湖上混过这么多年,临死还是弄不清楚,因为兄弟只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路的傀儡而已!” 那摊位上,没有货物也没人在演把戏,只是一位道士,长形马脸的老道士,坐在摊位后,摊位上铺着一张大白纸,用墨笔写着四个大字:“千金收徒”。 并不想杀眼前这个人,所以出手时留了分寸,只是无声无息的挑向谢志强的双肩。谢志强用的是鞭,原先那条已断,这回重新由堡里拿来的,是用赤金冰木所铸,其坚韧刀剑难穿。而巧的是,这鞭便是是绕到双肩之上,随时一抬手,鞭,便可由袖中飞出。 洞庭春为岳阳名产,醇而烈,白墨临的酒量,本就有限,三杯猛酒入腹,腹中立如火龙翻腾般升起一股热流,刹时遍及周身,灼焚难当,甫感事情不妙,未及有所表示,蓦听老人桌子一拍,大喝道:“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子啊!” 上官擎天却是无招无相,身人虚空之中,如凝如散。谢志强的刀在半空,停住!因为,上官擎天已经化入宇宙天地之中;似山岳峙立;又似浩瀚沧海。处处是漏洞,而处处又是机锋!谢志强只有收刀长叹! 这匪徒,身形往上一长,好似又有一丝微弱破空之声,不过这种暗器破空之声极小,和平常用的暗器不一样。这种暗器飞风,也是武林中一种功夫,必须有名师授以诀要,更须有精纯的功夫,若是没三年两载的锻炼,绝难有所成就。只要这种功夫练到了家,能够避四面八方的暗器,才能算一位武术家。 药行的正门——两扇黑漆大门,是很少开启的,但正门右首一条横街上,长长的走廊,共有十几间店面,放着十几个长柜,在泉曾时间,专门收购从各地来的药材,十几个赈房,上百名伙计,过称的过称,打包的打包,算帐的算帐,付钱的付钱,天天都是忙得不可开支。 当时这上面的匪徒连着身形左闪右避,赶到桅杆这一震动,匪徒似乎知道行迹已然被人窥破。递在上官擎天将要避他时,匪徒竟先用燕子掠波式,从桅杆上飞纵下去。往那主船前的靠左首一只大船上一落,身形又再腾起,用一鹤冲天的轻功提纵术,飞纵上距脚处往左出去的第三只大船上。 迎面官道上,亦正有三骑适于此时向这边疾驰而来。官道宽仅丈许,两下驰速相等,眼看便要撞上。总算双方均非常人,虽然惊觉时已至一丈之内,但在齐齐一声尖“噫”下,各将马缰一勒一提,四匹马,八蹄并举,亢嘶着,就地一个急旋,尘土飞扬,居然稳坐如故,各将坐骑险险控住。 上官擎天笑道:“应该休息的是白兄,不是兄弟,你已经有一夜不曾睡了,天亮之后,又要全副精神去应付,夜晚更须加深防范,所以不如在这里运一会功再去,兄弟兄妹两人,替上官兄护法好了。” 司徒香香接着说道:“必照听着,你必威大哥是你的榜样,一炷信香,是你思考的时间,决定了,可在信香熄灭以前自刑,然后受经。盒子底层附有刀创圣药,痛苦的时间很短暂,一元神功的好处却可享用一生。如不,性命则交由你必威大哥发落。这是当初所订规章,同时也是你将来也可能享有的权利。你必威大哥自受经戴罩以来,你尚是第一个看到他真面目的人,他也许会无条件地纵你脱帮,否则你便须有以对抗他的一元指了,你可以开始坐下来思考……” 他打了一个酒嗝,又接下去道:“第一、你们赶来,就欠斟酌,老汉要是个好相与的,那小子会乖乖的将东西交出来吗?第二、就算老汉也怕事,将东西再交你们五人,请问你们五人中谁敢跟九州帮正面为敌?” 这里驻屯的大军,正是钦差大臣司马咖将军,所属周提督的部下,镇守潼关、武关,大营就扎在华山下。华山上设有瞭望台、烽火台,司马咖却驻节在长安。这位周提督官印大业,出身行伍,随司马咖将军转战大江南北,以军功战绩,得有今日。 这时东方渐渐吐露鱼白,天色要亮不亮,好象长夜漫漫等得人心焦,只要一露曙光,很快就天下大白。 只是周提督虽是骁勇善战,性情却十分暴戾,治军严厉,瞪眼杀人。自从作了提督,却有些近于声色货利。凡是匪案,遇到他手,不容易逃出他手去。陶宁竟给他加了个“周剥皮”的绰号。 前面,站来了五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头头模样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爷爷,我姓谢,叫谢志强,是东厂的侍卫小队长。今天,有个大爷,看上姑娘你啦,这,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快跟爷们走!” 天高气爽,时入仲秋。皖南至德的官道上,两骑并辔而驰,马上坐的是两个儒服佳公子。衣青者英俊挺拔,衣赭者秀逸风流,眉宇间隐约地不脱一抹脂粉之气。 “这种信鸽,是最早经训练的,自己能认清它的灯旗标记,只要飞到这里,自己投到自己所记熟了的标记,这里有专人管理着收受飞鸽报告。跟着把所得报告,或是将收录禀告本舵掌舵人,或是把所收的谍报转报到十二连环坞总舵。虽是远隔数十里,往返不过片时。这种方法,实在便利,各处分舵若是遇上非常变故,能利用这种信鸽求救。” 大会场地,原先三座坟的四周,已经架起了高木条,木条列列排开,成了四面的墙;上面,甚至有了顶。乍看起来,已经成了一间大屋子。另外,架了长长的四方板条,好像一个通道,延伸到道观里面。 上官擎天在暴热乍冷之下,体内,那股奔窜的热流突化一股柔劲,百脉环走,撞奇经,贯百穴,天地交泰,舒适无比,只觉双肩被人一带,便于舒适中失去知觉。 司徒香香一直守在白墨临身边,此刻回头看去,只见他双目微阖,一张俊脸,晶洁如玉,眉心印堂间,更是紫气氤氲,内莹神仪,显然正在功行百脉,心中暗暗讶异,忖道:“爹时常说:一个人要内功练到上乘境界,眉宇间才会隐现紫气,可以寒暑不侵,水火不损,云大哥年纪轻轻,难道就有这等境界了?” 第203章:倾盖如新 谢志强卓立调息,复元得异常迅速,不过片刻,又是神光焕发,英风凛凛,较自己尚要恢复得快。 白墨临听得张口结舌做声不得,任何人,只要看见司徒香香说话的样子和口气,就一定会百分之百相信她不是信口胡说。绝对没有人能表演装假得如此迫真如此深恶痛绝的样子。 白墨临身怀如此狠毒暗器,见状大惊,出掌欲待劈飞,但怎能全数劈落,每人均被银丝打中透肤侵入,纷纷阎哼落地。 白墨临缓缓站起身来,目光遍们在场各人一眼,转身昂头便走,他一句话也没说,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人们的影子,正正地踏在脚下,显示日正当午时,这时也正是酒楼饭店宣告客满的时分。 但妄想与芜湖门为敌,无异自投虎口,翠玉如意,本身并无任何价值,不过其上镌有一项图形,据闻,原来系一**洞径图。**之内,不知藏有何物,总之,是练武人梦寐难求的,如非拳掌经典,即为内家剑诀,或是助长功力之罕见灵药,试想白某能不心动?” “是被擒被杀。你们要知道,雪峰教绝不肯露出狐狸尾巴,所以非要抓住我们不可,而且要一网打尽。如果有一个人逃走了,他们就很伤脑筋了。” 城外,官道旁的岔路,一个白衣书生,手里横是着连鞘长剑,东张西望,趑趄不前,他像是在等人,又像是迷了路……他所望的方向,是一片郊野,只有稀疏的几户村居人家。 上官擎天说着,森冷的望了白墨临一眼,继续又道:“老夫,焉能妄听你这一面之词,但老夫宁可信其有,这样吧,你两人前来,只准一人回去将犬子护送银魂楼,不如你暂留此,以七日为限,休心生图逃,这方圆之内已设下奇奥幻变阵图,外人易入难出,一经发动,不说是你,就是武林盖世高手,也无法幸存。” 白墨临只觉一片空白,茫然四顾了一眼,不知是什么滋味,叹了一口气,唤来店伙结清饭店钱后,一肩行囊,飘然离店而去。 “真不要鼻子,何止是江湖上?”阿秀皱皱鼻子,那表情虽是奚落胡真人,但看来却另有泼辣美态:“听说连杭州有名的道观都抢去好多间。他们修道的总不能算是江湖人吧?” 这话问的也很妙,两人异曲同工,本来她就是个美人,改扮了男装,不用说是俊美绝伦,只是太文弱了些,缺少点丈夫气,她这一笑,的确是能令人倾倒的。 江湖郎中把药箱挂上肩头,哈哈一笑道:“记得,记得,咱们后会有期了,你们有闲工夫,就耗下去吧!”串铃“叮当!”声中,扬长而去,他来时很慢,去的可是真快,只转眼间便消失在溶溶月色中。 白墨临闷哼一声,如受重击,蹬蹬蹬,踉跄倒出数步,月色映在他面上,显得纸一样灰白,身形尚自摇晃不止。 白墨临轻声道:“我是白墨临,我是你的朋友。你千万别大声嚷嚷,别忘记我们是‘躲’在山洞里。现在我想法子解去药力使你恢复气力,然后想法子让你平安下山,你说好不好?” 其中一人,两眉以上各长着一黄豆大般黑痣,更显得阴森骇人,黑衫夜风中瑟瑟飘动,宛如鬼魅迎风屹立,使人不寒而栗。 小二可乖觉,一眼便看出客人是饿极了,立即端上一盘刚出笼的热馒头,两大盘牛羊熟切,一大碗汤。白墨临低着头,开大嚼,那份吃相有多滑稽他自己可不知道。 于是,他放足奔了过去,到了树下,一望,身形晃了两晃,赶紧抓住一枝下垂的树枝,稳住身形。眼前,是一大片废墟,杂草丛生。草中,隐约露出断瓦残垣。 阵阵幽香,薰人欲醉,良久老者才朗声说道:“老朽一生之中,未履出西南半步,西湖胜景久已向往,如今如愿以偿,果然不虚前人所言: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江南山水葱秀自比西南翠峰郁岭大不相同。” 可是吃相却不敢恭维,双手据桌,旁若无人地猛吃猛喝,像是一辈子没尝过这种酒菜,吃少了不够本。 白墨临匆匆出去,脚下甚是轻捷。过了好久才回来,面色很不好,但说话时,她仍然堆起微笑,声音很温柔:“果然有人来寻仇生事。而且居然是来自九州岭。十二个道人,和一个女子,都拿着明晃晃长刀。” 郊外,秋景萧瑟,黄叶飘飞,逐处均是秃枯衰凋,木落水寒,尤其是瞑云四合之下,伙风透衣生寒,长空雁旅悲鸣,益显得凄凉异常。 “孩子,在你的立场应该是这么说,唉!这些年来,娘缠绵病榻,也真难为了你……昨夜,我又梦见你姨妈……” 要在此刻,马蹄声又起,一骑马疾驰而至,到了临近,滚鞍下马,把缰绳往树枝上一挂,一个箭步,到了众人跟前。 上官红幽幽叹了气,月光下可以看到她眼角蕴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她为什么要流泪,自叹命薄么? 他立即刹住身形,只见道旁有数株参天古柏,中间夹着间小庙,由于柏树太高,相形之下,这座小庙更加小得可怜。 只见他仰天哈哈狂笑道:“老夫行事自有是处,你懂得什么?老夫不过替日后武林预为之计,如今武林之内尽多伪貌良善,自命正派之人,滥竽充数……” 奇的是,上官擎天摆了一桌子的酒菜,他却没动筷子,像尊泥菩萨似的坐着,那些酒菜成了供品。 黑林,古木参天,高耸霄汉,绵亘迤逦无尽地环绕峨山,白墨临穿林而入,放足疾奔,到了谢志强的茅居之前,只见谢志强已是伫立门前相候。 重栏虬椟,互相连属,曲屋自通,四环四回,千门万户,一入其中虽终日不能出,何况他善于机括之术,虽至亲骨肉,亦存猜忌之心,你还未近身,便已身隐罗网。” 当双方的目光相接时,后半句话便吞回去了,他出娘肚皮,还没见过这样冷的人,那笑容,僵在脸上,成了一付尴尬的怪像。 转身一瞧,只见一秃项黑衣老者屹立着,月华照下,面色苍白无神,一截衣袖虚飘飘地,迎风拂动,显然那只断臂是这秃项老者截下的。 只是,他们所施展的刀势速度劲道,却丝毫没有抓“活口”意味,狠辣凶猛,根本半刀就能要了性命。两个中年人举动,此时不但全无“斯文”样子,简直狼狈非常。一个使判官笔向左边急窜,另一个使长剑的向右边闪躲。 白墨临想了想,奔近那青年武士的尸体旁,俯身检视,全身不见伤痕,死者很安详,像是熟睡般,一点也不像是横死的,当下直起身形道:“是没有伤痕,很可能他左右手都能发出这种歹毒功力?” 塔原为苏东坡所建,明成化毁废,万历间浚取封泥,绕潭作埂,在埂外仍置三塔,堤柳婆娑,芰荷满潭,湖光荡漾,塔影亭亭。 举目望去,镇集还在数里之外,附近虽有人家,却不方便去求食,只好咬着牙,加紧脚步奔去,身形可有些踉跄。 好不容易捱到了镇上,两只脚软绵绵地再也挪不动了,腿上像绑了两块大石头,他从来没这么疲累过…… 司徒香香并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但见了这等美男子,多少是有些情不自禁的,这是人的本能,正如一个规矩的男人,见到了不多见的美女,心理上的反应是一样的,她的神色,倏地变得柔和了,嫣然一笑道:“无妨暂时讲理吧!” “少侠放心,我家令主言出法随,仅宾舍内,留置一双不懂武功的青衣小婢,供少侠使唤,除此以外,百丈内决无一人窥视,如有,但凭少侠诛杀,倘少侠如愿离山,只须长啸一声,在下即赶来接引三日尽於此,在下告退。” 九州楼,是开封城有数的几家名酒楼之一,菜肴之精美,远近驰名,由于老板是位退休的御厨子,所以该楼便以御厨作号召。 有时偶动心念,凝思司徒香香与上官红两女,对自己一往深情,颦笑薄嗔,无不动人心弦,绮念萦怀。他那清秀的脸上,不时泛出笑容。 虽然,表面上是一个对一个,但是,上官擎天的刀势,凶猛凌厉中,又使敌人明明白白感到另一把刀根本就在背后等机会。 “是他们,死了的两位陈师父。他们是兄弟,向来一齐出马办事,小的跟过他们几次,都很顺利,他们有些主意比这回更荒谬,但都能够成功。” 如果你面对着一把凶悍长刀猛烈攻击而又感到背后也有这样一把快刀等候机会砍劈,你一定极为不舒服,一定觉得万分危险。 白墨临目光沉凝,注视在谢志强的脸上,淡淡笑道:“常闻家师言说老前辈是近百年武林中最突出人才,僻性奇异,除了恩怨极分明外,并无多大恶行,也不在正邪之列,独树一帜,栖隐西湖枕闻潮音,悠然物外,在下不胜钦仰欣羡,可是……” 猜拳声,行令声,谈笑声,杯盘碗碟的碰融声,小二的吆喝应答声,再加上雅座问传出的丝竹唱曲声,借成了一首狂欢的交响乐章。 月色朦胧,人也朦胧,她,更美了,美得不像是凡间的人,如果她换上官妆,恐怕没人会把她当作是个凡人。 第204章:司徒香香的牺牲 这怪人呀呀大叫数声,挥掌把那厚有六、七寸的棺盖击碎,掀开盖子,霍然出现一个身穿碧绿夹褂的美艳女尸,这怪人呵呵地一连串大笑,居然绕着棺里的女尸跳起舞来,他手舞足蹈,嘴发怪声,仿佛在作法似的…… 不过,在门口左边交椅的中年道人却是例外,他仍然端坐椅上,不像其他道人都躺在地面。他左手已经将连鞘长刀拿起横搁膝上。他面色变得很苍白,却不知是由于震惊或者愤怒? 她长长的一声长叹,又继续道:“我先前只感叹自己的生命太短促,像一块白布尚未染上绚丽的彩霞,却忽略了活著的日子应当充实、有意义,刹那的快乐也许是生命的永恒,这意味太崇高了。” 果然,那怪人,全身骨骼一阵轻响,双目寒光流闪,鼻孔里冒出两道白气,那狞厉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他想不到青海的武技竟如此诡奇凌厉,百忙之中,一声大喝,犹如九雷从空而降,双掌倏然弧形向外一划,身躯一侧,右足为轴,左足尖一用力,整个人像风车一般,就在原地疾速无伦地转起来。 上官红心跳得很厉害,他知道是噩梦,所以面色变得非常苍白,眼睛的神采也已消失无踪,变成死鱼的眼睛一样。 地上的水虽然只有五寸,但如果春雨继续不停的下,过一两天必定会增加两三寸。 司徒香香的心境,彷拂骤然开朗了许多,深锁在眉梢的那股愁怨,疏散了许多,她坚声的道:“对,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斜斜弯弯的一大排柳树,垂垂的落在小河里,水声淙淙,在夜中听来,呜咽着有似嫠妇哭泣…… 喝声中,二股柔绵无伦的潜劲,挟着像欲撕裂人心一般的声音,分袭谢志强的面门及“丹田”重穴。 他面现煞气,凶厉无比的这么一吼,堂上两旁的人,自是没有一个人敢吭气,俱冷漠的站着未稍移动,不过从他们眼神,似乎正有一股烈焰在慢慢燃烧…… 任何比较敏感细心的人一定也能看出,这对老兄弟必定很少笑,甚至一辈子未曾笑过也有可能。 这个年轻人,说得坚定无比,字音冷涩,态度刚毅,在他脸上,所涌现出来的杀机愈来愈浓,令人寒悚—— 谢志强从来都有一种感想,那就是佛寺也好道观也好,那些和尚道士们其中有些总是好像永远不必睡觉。你白天看见他们,深夜看见他们,而晨光熹微中仍可以看见他们。 语声未落,人已恍若幽灵,直欺而进,右掌一翻,怪异无伦地一阵乱颤,直向上官擎天的周身凌空拍出。 突然觉得自己受尽委曲,自从老爷子收留她以来,她就日夜忍受上官擎天的凌辱,在他的淫威下,她欲振乏力,满腹苦水往肚子里吞,她,再也克制不住满肚子的怨气,泪珠一涌,眼泪颗颗掉下来…… 那,是个面上毫无一丝表情的中年汉子,长得还算挺清秀,不过是太阴沈了点,目光里也显得太无情,他冷厉的瞪着上官红,把这少女吓得浑身直抖。 休看他健壮得像条大蛮牛,行动却快得很,移跃之间,已随后追了上去。两人身形一落,便动手互搏不已。 他响起一声低沉暴喝,双臂诡异地一颤一抡,一圈圈若海眼漩涡的寒风,立刻像龙卷风一般,向白墨临绵绵飞卷而去。 话语间,那个神秘怪人已将半只鸡连骨带肉的全吞下肚去,此刻他将一只大油手在自己身上衣衫拭了一拭,摸摸嘴,一双目光忽然呈现出一片碧蓝色,他呀的一声怪叫,双手十指箕伸,对着乱葬岗上的一座新上土的坟头一挥,但闻一阵沙石风溅声,那完好的一座新坟上坟应声而裂…… 他们都有两点相同。一是每个人喉咙都割开裂口,鲜血喷冒不停,所以显然都活不成了。第二点是他们的手都握住短刀刀柄,但短刀却未离鞘,可见得当他们一齐握刀欲拔之时,却已被伞剑早一步割开咽喉要害,故此,连拔刀的希望都达不到。 谢志强被上官擎天狠狠一骂,登时愣立在地上,这一刻,他仿佛经历了生命中一段艰苦艰熬的恐怖,大吼一声,颈上发丝根根直立,睁着那双惊恐惶然的目光,凄厉的一声长笑,嘴角上噙着颗颗白沫,大喊一声:“骂得好呀——” 两个年轻人,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在这种情况而互相了解,虽然,环境会使两人由陌生而臻成熟,但,在言口谈之中;双方都被这突来的友谊热诚溶化了。 谢志强的神情一惨,炯光奕奕的目眶里刹时涌出了一泡泪水,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道:“你知道,我与堂主间有着不平凡的情感……” 其实他们并没有故意装出冷峻严肃表情,面貌衣着跟大多数人差不多。在大街上这种康健的老头子多得很,谁都不会加以注意。 当她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藏郁在心湖底的那股情感,像是洪流般的倾泻出来。多少年来,她自知自己生命似在无望之中,爷爷虽然想尽办法延续她的生命,但,那只是藉助药物之力,在精神方面她始终觉得空虚,更鲜有人鼓励她活下去—— 但到了很远的路上,他忽然停步回转身子,向这边眺望一会,然后才挥挥手,忽然大步走了。白墨临真的走了。他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他泛现微笑,举头抬目,扫瞥这金碧辉煌宽敞高宏的大殿一眼,又深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记得十几年前这座大殿没有这么高大宏丽,檀香味道也没有这么芬芳,不过那时候却一片宁静祥和,绝对不会有带着兵器的道人。” 上官擎天的心,不禁一沉,谢志强的功夫,他知道得很清楚,虽,不能说是已属一流身手,但,在一般武士群中也算是佼使者,今日,在三五回合中,便被一个丫鬟修理个够,对方的功力,也着实大高了。 那汉子呸声道:“查个屁,你只要把这包药放在老头子配的药方里,那丫头随着她自己的药服下去,无色无味,喝完了便完了,老头子虽然精明一世,也还是查不出半点痕迹——” 语声未落,蓦闻一声长笑,由远而近,眨眼已至峰顶,出现一个白衣书生,只见他一揖到地道:“三位大哥,愚弟来迟,想不到盛会已开……” 总之,他们年纪虽轻,对人生对未来虽然有无数憧憬无穷幻想,但现在却恨不得立刻死掉,免得再受活罪。 鬼影幢幢中,在这人迹罕至的夜里,一座较宽阔的坟头上,霍然站立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他斜背长剑,目似朗星,凝视远方,似有无限的心事…… 现在被对方这一轮猛攻,竟逼得身形倒走七八步,不禁激发胸头豪气,一声鹤唳长空的清啸,立刻施出“云汉九式”中的拳掌六式。 他显然想利用矮小身材钻过封锁而逃入巷内。这条小巷曲折幽深,但尽头处无路可通,是一条死巷子。不过,每一次追兵追入巷内都抓不到人,所以这一回先派人埋伏巷内堵截。 “我跟石大哥素昧平生,可我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大伙都是为了顾全江湖道义,为武林除害……” 双手双脚,总算还可以移动,但范围有限,而且一动铁链就啷啷有声。不久就会有人凶恶咒骂,甚至开门进来表演皮鞭功夫。 “寒尸掌,要练这种掌法必须吸取地下寒气,用一百个死去不满三天的尸体修练掌力,你们不要看他拍得毫不费劲,其实此刻那女尸的五腑六脏恐怕全碎而化成粉了,他的这种功力似乎还差一截,咱们得设法将他除去……” 但他摇头的意思是表示没有朋友呢?抑是表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眼睛,深沉得可怕,也锐利到明亮得可怕。他为何要这样子瞧人? 话语间,只听一声大叫,白墨临满脸是血的跑了过来,身上血痕累累,显然刚才被修理得很惨。 在这刹那她忽然长大了,许多时日她不了解的事物都霍然的看个透彻,这难道就是所谓少女的成熟,抑或是自然环境的变迁,还是一个阶段的转变。 白墨临理直气壮的道:“凡事,要有凭有据,那里能由你三言两语胡乱猜测,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希望你听信他们一派胡言——” 身侧高手甚多,而且都是真材实学之辈,所以白墨临必须用奇兵。正如以锐利剑尖刺破坚厚的防御物,世上最强壮的人的心脏,也一定受不了锋锐剑尖的一刺。 这份悄无声息,恍若幽灵出现的超绝身手,看得四异心中激灵灵地一抖,陡觉四周气氛格外阴沉。 乱葬岗上尸骨,凌乱随处都有,野狗争食的惨状,令人不忍目睹,股股尸臭随处可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又是三更半夜,这阵沙沙的步履声,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那汉子冰冷的道:“你有种,司徒香香,我只要把我们的事在老头子面前略略一抖,那后果你心里比我还有数……” 尤其拍出的掌风罡气,离宋岳周身五寸,似被一道无形之墙所挡住,再也难越雷池一步,反而觉得有阵绵绵反震之力;一波一波反弹过来。 这时,他发出一声凄厉长笑,掌风一转,巨灵般手掌,如黄叶飞舞,狂风骤雨,源源击出,招招是致命煞着,真有雷霆万钧之力。 他处于化外,生性本偏激狠毒,见状钢牙猛挫,声如山响,双掌一曲一伸,施出十成阴柔功力。 她那鲜明的眸珠中,透酒出两颗晶莹的泪珠,滴在腮边滚在衣襟上,她不愿去拭抹它,因为她珍惜这份伤感的哭泣。 第205章:百年修得同船渡 这时,群侠全进了宾馆,院中,十几盏灯笼照耀着,八名护勇抱着雪亮的刀站在客厅檐下守护着。 这晚,月色虽然分外明朗,但仰望前殿,因为树影纵横,想从后殿看清前面,纵然目力特佳,却也颇难。 “哈……四、五、六,十五点人,天意不可违,是我神相风不惑胜,他奶奶的我明明看清楚今日气色鸿运当头,十赌十胜,怎么可能会栽倒?哈……大啊,我嬴回我的一切!”谢志强疯狂地手舞足蹈。 她右手一伸,掌心托着一颗银色弹丸,只见她屈指一按,唰地一声,弹出一线银丝,竟是一柄颤巍巍的又细又长的晓云剑。 秋色娟娟之中,总不免带有几分萧瑟意味,容易使人惹恨牵愁,不禁剑眉微蹙,自然而然地,随口吟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吟声才歇,蓦然听得右上方有个清脆口音,含笑说道:“‘却道天凉好个秋’之语,虽然正当时令,但兄台不像是‘识得愁滋味’的墨客骚人,倒像是位‘不识愁滋味’的英雄侠士!” 咳声,如病恹恹的垂死老叟,手帕捂住嘴唇良久都未放下,他咳的已不是唾液而是血丝。呛咳得虎背熊腰也弯曲了,每一声都像裂肺断肠般令全身抽搐,即使是立毙当场,谁也不会奇怪。 “哈……好娃儿,咱们又再聚了,乖乖的不要动,让我来扶你。”那病痛的痛楚只维持一盏茶时间,过后便回复劲力。瞎了的病痛只能凭他不大灵光的双耳静心聆听,又或俯身乱摸,希望幸运地碰到谢志强的衣衫,扑了好一会儿,仍是完全一片空白,找不到了谢志强。 “我佛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人有过错,原不要紧,只要能知过悔改,力求上进,仍可作顶天立地的完人,但是如执迷不悟,积恶太深,那当然又当别论了,我身边有白银一锭,系随师叔行道江湖时剩余之物,出家人藏着银子,也无用处,你既急用,就赠予你吧!”说罢,取出银子,递将过去。 这,是厉害无比的绝毒暗器?是独门兵刃?是异种蛇虫?还是一条软绵绵,香馥馥,滑腻腻的真正美人香舌? 白墨临仰望中天皓月旁边的一片孤飞白云,感慨无穷地,继续叹道:“这时,武林人物之中,多数都是站在‘超级大魔女’司徒香香一面,同情我白墨临的,竟无一人,人人均欲杀我甘心,人人均以为谢志强是穷凶极恶的万死不赦之辈,我在这种身为众矢之的的情形以下,除非甘心就死,否则,便需拼命苦参绝学,方可偷偷摸摸地,苟活图存,故而,只得咬牙锻炼了想炼多年,终因嫌它过于阴毒而未炼的‘四煞阴魂砂’和‘白骨抓魂手’。” 滚动又再滚动,十五年的往昔日子又再重现白墨临的脑海中,一幕又一幕清晰显现,要是风不惑一死,真的没有人再爱自己?会孤独终生了所得到的都是表面痛快? 得不到爱,惟有等待,漫无止境的苦等,愚不可及的痴情,便是病源、病因,杀人、虐玩就是止痛药,别人的变态惨痛令自身感受升华,暂忘痛楚。但过后,却又如何了惟有追求更刺激、更变态的虐杀来抑止苦痛 他这一声叱喝,尚未落声,突然从庄子里面,有人应声说道:“他说的都是真话,你与上官庄主有任何仇恨,可以等庄主回来,不必如此专找一些下人施威!有失你一位武林高手的风度!” 殿中,高悬着琉璃灯一对,青光四射,银烛台上,虽各插着一枝蜡烛,但并未点燃,他满怀欢喜,蹑足潜行,将两个烛台取下,丢去蜡烛,收入百宝囊中,潜行出殿,穿过左边竹林,到墙下,围墙不高,不过一丈二三尺左右,一出墙,即可安然无事……… 且看娇艳欲滴柔腻滑嫩肌肤,配上如仙境飞瀑似秀发、柔顺乌泽,巧巧的秀颔笑的时候,别有一番幽艳风姿。婀娜妙韵,风情渗似幻梦,教人迷茫心乱,确是活色生香。 “老弟有所不知,华心渊曾下苦心,学书学画之故,不仅是山居遣兴,有时还可从真草隶篆,及各体画意之中,悟出妙趣,颇能进益医道。” 客厅里的灯光,照得纸窗上十分雪亮。里面正有嗓音很宏亮的人说着话,绝不是浙江这一带口音,听他说话的口音,颇象大河以北的人… 紧跟着一条黑影,从竹林中冲天而上,高达四丈有奇。来人卖弄轻劲,身在空中,头部向前微伏,来个倒栽葱,变作脚上头下。待落到竹梢之际,只见他双臂平伸,宛如飞鹰盘空,回旋半匝,轻飘飘地落在竹枝梢儿,那竹枝不过摇了两摇,立即稳定。绝技大师不觉怔了一怔,实不知来的是何方人物,有这么俊的武功。 白墨临目光电闪,一扫四外的云影月华,缓缓说道:“旧地既然重经,旧事,自然也重幻心头,我遂走进洞内,略为探视。” 形容得倘若详尽一点,这素彩流辉的中天皓月,是像大半圆千古如新的晶莹宝镜,也使人可以看出:如今大概是八月十二左右,再过两三日光景,便到了十分明月,一半秋光的中秋佳节…… 白墨临觉得瞎老人说话的语调有异,很快地旋过身去,就在这一旋之际,他们两个人立即知道不妙,意动功行,一声大喝,正等挥手发出掌力护身,可是,已经迟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全身上下密密地被一种很细的绳子捆住,几乎使所有的劲道,都为之消失,而且不能用劲,愈使劲愈是勒得紧。 司徒香香穿上一身翠绿柳衣,秀眉舒展,娇羞不胜,如花笑靥,姗姗毓秀,一对坠耳垂珠子,随身子摆动如杨柳摇晃,与清秀蛋脸相映,真个脱俗人间。 谢志强扬手,飞舞骰盅,半天翻滚转了又转,粗厚肥肉手掌在空中一拨,骰盅立时翻转,在手心上飞快旋动。翻掌怒拍骰盅直压向赌桌上,左手揭盅,开了。 白墨临示意他的腰际说道:“在我这腰间,藏有一柄鱼肠剑,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姑娘用手隔着衣服将鱼肠剑向外抽动,试试看,能不能割断这根绳子。” 极之缓慢不堪的一剑,三岁孩童也能闪避的一剑,偏偏在痛得全身筋骨拉扯欲断的最后关头,就是连移动脖子半分的能力,也爆发不出来了。 湖南衡山,古称南岳,山有七十二峰,最高者为祝融,高山海拔两千八百余尺,周围群峰罗列,气象万千。附近名胜古迹特多,四季景物各殊,夏秋两季,游人极众,尤以周围数百里,朝山还愿的人极多,斋戒沐浴,三步一礼,五步一拜,诚惶诚恐,以还所许神愿,俾求福消灾。这原是农业社会及神权时代所余习俗特征,不足为怪。 上官擎天说道:“你在九州湖也盘踞了十几年,难道还不知道老夫的规矩么?在老夫的禁区之内,除非你有本领,将老夫的禁制破坏,否则,你就规规矩矩,从当中水道进来,你还尽在罗嗦什么?” 身后跟着的便是恶妇薛小云,看她一脸春风,红粉飞花,口角浅笑盈盈,虽是蛇行鼠步,不堪入目,但飞扬的神采,总算减消了两分呕心…… 恍如晴天霹雳,会堂里突然鸦雀无声,只能听见信众们变得沉重的呼吸声,静得吓人。 龙卷风牵动在半空的木块,他们遭受到冲击,人被弹离三尺之外,而木块竟全然粉碎。 粉碎了的木屑,随着龙卷风愈旋愈快,只要人们一贴近气劲墙,他们便会被飘飞旋转的木屑,割破衣衫、脸庞。 信众们全都俯伏在地上,默默为神皇的离逝祷告,片刻后才站起来。 从木栅门里,缓缓地走出来一位白衣姑娘,纤瘦苍白,但是,又空前绝色,令人奇怪的,这位姑娘左手臂,仿佛自手肘以下,空空洞洞地没有东西,如果她的手臂真是断了,那真是一大煞风景的事,这样的绝色姑娘,有这种残缺,那只有说是天嫉的结果。 上官红立时毛骨悚然,心中悚悚危惧,主意顿失,四肢百骸剎那间都僵冻如冰,香额冷汗涔涔而下,寒毛百竖,一阵晕眩,几乎软倒殿上。 小偷潜入寺中。时值深夜,寺中和尚,均已入寝,这位梁上君子,原隐身大殿匾额上,一见机不可失,即一跃而下,他原学过几年武功,拳脚虽不高明,轻身功夫却还不错,这一落,可称得绝无声息,自己暗点点头,认为很有把握,绝不至于惊动寺僧。殿上神像,高达数丈,金碧辉煌,庄严肃穆,无与伦比,神案上供着数色鲜果,案前古铜鼎内,香烟袅袅,沁人心脾。钱迈成暗自喝了一声彩,好一个庄严神殿,当下也跪着碰了一个头,暗中恳求佛祖,原宥他的偷窃行动,生活无着,情非得已。佛祖慈悲,想不至因此而稍加灾害。站起身来,向银烛台望了一望,每一只大约有白银百余两。宋时银子极为值钱,一桌丰美的酒肴,也不过四五钱银子,两百多两白银,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数目。 第206章:代罪羔羊 他心中叫道:“一事未成,就此死去,太对不起娘了。”转念间,他奋起神威,猛喝一声,剑上威力大盛,乌光闪掣,连连进击,气势夺人! 他缓缓坐下来,坐在一节松木上,用手无聊地把雪花拨开,不一会,便拨开尺方的一块泥地出来,泥地上铺着两块青砖,青砖当中成了一条狭沟,那些拔开的雪花受他手上的温热渐渐溶化,于是一道水缓缓注入狭沟中。 众人,见白墨临忽然取出一封书信观看,心头俱已生疑,但他看得极快,转眼之间,便将一封短笺看完,连同封皮搓得粉碎,那谢志强口齿一启,犹未讲出话来。 后面,蹲着一个小童,年约四五岁,只是他长得细皮嫩肉,眉目清秀,脸圆如球,却闪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那模样当真可爱得很。 他虽狂傲,却不呆笨,知道白墨临也是高人子弟,有他在内,势难一举歼敌。烈火惊心,他不禁萌出退志,双掌环击,迫得四人纷纷后退,倏地双足猛蹬,激射而起,直向梁上跃去。 谢志强的蜜蜂掌,登峰造极,动手之间,双掌通体金黄,闪闪生光,一见敌人掌指齐到,玄奥难测,顿时,施展一招“浪搏江礁”,忽地砸了过去。 老人勒马,爬上白墨临方才立足的小坡,停下马来四百眺望,只见不远处“山海关”在淡淡雾气中巍然耸立,靠近地面处因雾气较浓,已是欲现犹隐,城楼上横额,却是清清楚楚可见,“天下第一关”五个字龙飞风舞,气势磅礴。 淡月疏星,夜凉如冰。约莫是二更初起的时分,在闹市中,当是华灯甫上,夜市方张。然而在山区里,居民却早已入了梦乡。 十六个字写得龙飞凤舞,笔力十分苍劲,映着那白森森的人骨,令人不期然会产生一种寒意。 白墨临果真厉害,身形微侧,顿时避过了这一剑,左手一探,猛夺剑柄,右掌电掣,欻然进击,右腿翘处,径踢上官擎天的丹田,一招三式,锋锐狠辣至极! 灰色的天穹,天脚处略呈现乳白色,这关外的冬天,满目的萧然肃杀之情,雪是停了,但是地上己铺着尺深厚雪,好一片银色世界。 少妇厉叫一声,扑了过去,蒙面女子身形似魅,一幌到了吴尊少妇身后,少妇双目虽盲,身手却不弱,听风辩向,挥掌反削,蒙面女子又一幌,纤掌电扬,吴尊少妇惨号一声,手抚胸膛,栽了下去。蒙面女子,迅快的朝邻室打了一个转,口里不禁道:“莫不成那小鬼真的死了?” 欢喜馆,为全庄最幽静之地,房舍又深,外面热闹繁华,柳春人在里面通不觉得,才一走出园门,顿觉眼花缭乱,比起初来时又添了好些气象。原来全庄花灯此时均设置妥善,所有各处绢纱宫灯全都点燃,先前沿途所见工匠执役人等均已撤去,也不见有什人往来行走,到处灯彩鲜华,明如白昼,一眼望过去,高低错落,灿若繁星。行约里许,连经许多地方,才到得天堂。该堂位置在全庄园的中心,华堂轩敞,广约五亩,高大异常。 九州宫全貌尽收眼前,踏进围墙拱门,只见建筑虽不算富丽,但甚宽敞,除正殿外,侧厢房舍倒有数十间,正殿有直匾,上书“九州宫”,其下还有横区一块,朱书“九州古殿”四字,晶红夺目,殿外广场,宽长约有亩许,植有参天古柏数十株,耸立云霄,枝皆南向,皆因地势高,北风劲疾之故。 外有白石平台,层阶宽整,画栋雕亮,金碧交辉。四面长檐下,各垂着一列四五尺长三尺来粗的梅花宫灯,堂内却是一灯未悬,只正当中放着一条丈许宽七八丈长的神案,后墙上面,悬着好些神龛。 因为邙山,山势平延,东西横互,数千年来,被雨水冲刷,多成南北沟道,最深者有十余丈,他所行的就是其中之一,只见沟道两岸黄土壁立,宛同刀斧削成,由于土质坚固,乡民在崖壁凿而居,所以登山不见人家,只见林木密布沟中,但置身沟底,上望人家,又似悬居空中。 案上,陈设大小五副点锡供器,最小的两副分列两边,也有四五尺高二尺方圆,当中一副比小的高二尺,却极粗壮厚重,形式尤古。烛已点起,大小差不多,每枝约有七八寸粗细,高约三尺。香还未上,只案前小鼎内燃着沉香,芬烟袅绕。长供桌上陈列着三百多个祭宜,水陆干鲜、肴蔬果饵以及糕饼糖食之类应有尽有。案前四列拜垫,头排两个最大,第二排以次大小相同,俱是大红锦缎所制,每排相隔丈许。两侧各设钟磐一具,此外更无别的陈设,气象甚是肃穆庄严。 堂外平台阶下是一片大广场,当中白石甬路宽约三丈,两边翠柏森森,粗均两抱以上。甬道尽头处有一高大白玉牌坊,算是入门。对面一列假山,左转一条悬有花灯的松竹小径,又绕行十余丈,由右侧假山洞内穿出,走入一片大松杉林,地势渐作坡形。 紫衣人透过蒙面巾的目光,好像负创野兽的凶芒,那种怨毒与愤恨之色,令人一见终身难忘,死盯在端木漾儿的玉靥上,似要把生吞活剥。 白墨临敞声叫道:“好啊!”回手,抄起桌下的布卷,抽出一根未曾开刃,粗得扎眼的铁剑。 少年身上着的一袭衣服,显得有点陈旧褴褛,原来白色的已变得灰黄了,西风一阵一阵吹袭着,袍袖随飞起舞,少年直打着寒噤,似乎衣衫有点单薄,耐不起寒意,他站住咳嗽一声,又硬挺着脊骨继续疾奔,有时抬起头来,只见他眉飞入鬓,双睛莹澈如水,悬胆似的挺直鼻梁,虽然面色憔悴萎黄,可掩不住那般英气逼人。 三人见他来势凶横,貌相狞恶,一行缓步而进尚难耐冷,他却赤身急驰,又是那等诡异神态,知是邪教一流,主人例规,虽不容人放肆,在此伤人,事终难测,万一发难,不会法术,仍要吃这现亏,不等到达,忙自避让,往旁一闪,让他过去,内中一个跑得最快,势子最猛,两下相隔约有三丈,刚越向三人前面两丈远近,微闻一声“哈哈”,忽然翻身跌倒,紧跟着双手紧抱胸前,作出狂笑之状,也未立起,也未再听笑声,晃眼身子僵缩,不再动弹。 他推门而入,顺手掩好,只见一人身背着他正俯案作书,案头燃着巨烛,映得一室红亮,他蹑着足,走在身后立着。 他这铁剑,宽达两寸,厚度足有八分,乌漆墨黑,看不出是铁是钢。 谢志强怒不可遏,半空中吸气含胸,身子倏地倒转过来,右手划了半个圆圈,以泰山压顶之势,猛向上官擎天的头顶击下。 谢志强吓得尖叫一声,忙用手掩住胴体,那怪人怪笑着扔了破衣,双臂张开,拦腰又抱了上来。幸亏上官擎天这时功力已臻化境,就在第一招落空的时候,左脚急跨一步,飞出一掌,迎胸拍去,同时腰间一拧,横身挡在白墨临的前面…… 这玉石俱焚之计,当真厉害,顷刻之间,大厅已为烈火包围,凛冽的朔风,助长火势,片刻不到,白家偌大的宅第已成一片火海。 秋深了,黄叶离开枝头,随着西风打旋旋飘落地面,又是一阵风起,落叶挟着砂石漫天飞舞,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杆屹立着,傲尽风霜,年复经年。 此时,厅内火气腾腾,浓烟四布,又闷又热,一片混沌,那火烧房屋的毕剥声响,令人听了心惊肉跳。白墨临心神不宁,跃起半空,终于被迫落下来。 山脚下,一椽离群私居的茅屋。兀自从壁缝窗间,射出缕缕昏黄的灯光,如果你走近些,不但可以听见轧轧的机杼之声,还可以窥见一幅动人的机杼课子图。 它老是绕着圈儿盘旋,心知必有原故,于是爬上那雪堆下望,果然远处有一只雪白的小兔在跑着,那兔周身雪白,若非是在飞跑,根本分辨不出来。 他骤然吓了一大跳,“咕”一声,一口汁水全给喝下了肚,他只觉一股清凉无比的汁水顺看喉管直流下去,他猛可一惊,也顾不得看右面是什么人在大叫,低头一看,幸好壳中还有一点水汁,连忙倒在白兔的伤口上,用毛巾包着…… 三人顺路走去,前途昏暗,一眼望不到底。天气越冷,步履也更沉重,行动艰难,逼得时走时歇,天色分不出早晚,老是那愁惨阴冷,不见日影天光,也没有风。回头来路,一样迷蒙,只记路是直的,初进时,两崖怀抱并不甚宽,此时四外全看不远。 洛阳城郊一片无尽无休的麦田里,棉田里不复有两月前麦浪翻金,白絮曼扬的怡目风光,田里只有半截枯杆儿,在西风中不住摇曳,云压天低,一阵阵的雁群悲鸣,向南飞去,如今是满目萧索凄凉,令人不禁忆起西厢词曲:“碧云天,黄叶地,西风紧,北雁南飞”之句,将洛阳秋色,刻划详尽无遗。 白墨临在谷口外迟疑了一会,心里忖道:这两个怪人行动疾急如风,连“平沙落雁”轻身之术也追他不上,虽然他对地势熟悉占些便宜,但总是件使人猜不透的奇事,要说怪人不会武术,委实令人难信,但如说怪人都是身负武学之辈,方才在山顶时,怎又不见他们使出什么招式来呢? 第207章: 殊荣 河湾口,一个渔翁,坐在船头垂钓,头上斗笠,遮去了大半个面孔,犹如面壁入定的老和尚,一动不动。他不在河湾里下钓,却偏偏在湾口处挡道,未免有些怪诞不经。 白墨临没料到会出来个渔翁,一时尴尬,继而听到这般凶狠话,料想也不是善类.所谓物以类聚,他要找的主儿一定藏在舱中,切不可被对方蒙骗了。 童心婆婆那把银梳,越梳越快,火星也越滚越多,先前梳下来的只是闪着星星之火的火星,梳到后来,火星越梳越大,变成火球,从她白发上滚落地面,就发出“滋”“滋”细声,铺在天井上的青石板,都被火球烧得随着冒起缕缕青烟! 此刻,在场中狠斗的五对高手仍打得难解难分,十人跳来跃去,蹿高伏低,十分激烈。谢志强被刘、上官两人合堵分拦,免不了会避到十人附近。他心中已有了击杀上官、刘二老的腹案,但并无把握,一时不肯下手。他想的办法是,掷出手中长剑攻敌,就像刚才杀李飞虎一般。 白衣少女从袖中摸出一把尺长的匕首,绿色的皮鞘上,镶嵌着许多珍宝,极是贵重华丽,她咬咬牙,轻轻拔出匕首,只见那仅有数寸长的锋刃,呈现蓝汪汪的颜色。 司徒香香出手如电,上官擎天缓吞吞的说话,等说完了话,才缓吞吞的转过身来,这—掌,应该一下就拍到老夫子背后了!但事情就怪在这里,司徒香香和他相距不到五尺,出手又快,却就像距离得十分遥远,一只玉手,就是伸不到他背后,直等白墨临转过身来,她这一掌才从他肩后掠过,便自落了空。 三更至,他吹灭了灯,正待上床入睡,突听邻院有喝斥之声,连忙摘下墙上挂的长剑,开门出来。 司徒香香身穿大红缎子绣金上衣,大红绣金百褶裙,一身衣裙,当然也是全新的了,头上也覆了一方红绸,连走路都看不见,要上官红挽扶而行。 她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披垂肩际,有着挺秀的鼻子,小巧红润的嘴唇和澄澈深邃的双眸,这一切,组合成一张美丽的面庞,却自然流露略带忧郁的气质。 月光下,邻院房头上站满了夜行人,院中,绝技大师正在说话。 位于京城以北的古剎“地藏千佛寺”香火鼎盛、高僧辈出,教无数善信参拜,络绎不绝。 四下传来呜呜的声音,她侧耳听了一阵,发觉这一大群追兵已经移前了十多丈,心中微感安慰,正要起身向相反的方向奔逃,忽听一声哨响迅速移来,她立刻晓得不对,因为这一声哨声不是连续的三下短音,而是一下长音,其次这吹哨之人本已到了前面,现在却是回身奔来。 古刹内供奉佛像如“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笑口弥勒”、“迦楼罗”、“阿修罗”、“文殊菩萨”、“多闻天王”、“千手观音”等皆佛相庄严,各有无数善信求拜上香。 她在说话之时,一只纤纤如玉的右掌,悄无声息的按上了上官擎天的后心。但这一按,她立时发觉不对!她纤掌摸上的不是上官擎天的后心,而是摸了一手滑腻腻、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 白墨临不愠不火,慢吞吞说:“各位息怒,卫帮主昨日不拼不杀,下令撤人又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对手太强,犯不着与路虎教结下梁子,报仇之争只有从长计议才是。” 因为绿衣少妇面上挂着一层隐隐约约的绿纱,落日余辉西边斜照过来,绿纱隐约而透明,可以依稀看到绿纱里面一张秋水芙蓉般娇丽的粉脸,眉眼盈盈的俏模样。 顷刻间,潭中水声一响,白墨临浮出水面,接着已飘身上岸,手中拿着一根闪闪发光的绳索,不知是何质料所制。 上官擎天望着白墨临,认真的道:“我看得出来,贤弟平日为人爽朗,今天从谈心园出来,你就一直低首不语,好像在想着心事,我们结义兄弟,情逾手足,贤弟有什么事,何妨说出来听听。” 司徒香香端来了一碗稀粥,含着泪一匙匙喂他,他津津有味地吃着,众人脸上现出欣喜之色,都轻松地吐了口气.默默地候他吃完。 谢志强但觉那张狭长的红纸条上还含蕴着他一抖的余劲,手腕一紧,一个人就随着飞了起来,“呼”的一声,一下凭空飞出去三五丈远,等落到地上,还是好好的站着,并未摔跤。 随着娇滴滴的话音,舱帘晃动,出来了个一身大红、劲装凹凹凸凸十分妖娆的少妇,俏生生立在舱板… “真的么?爹爹已昏睡了两天,只怕伤势不轻,幸而去年绝技大师留下的治伤圣药还神丹还有一粒,女儿找出来给爹爹服了,否则……” 月光从窗户斜斜照入来,从窗子望出去,外面的院落相当明亮,一些花卉的影子,使这皎洁的月夜,增添不少宁静的气氛。 陈鑫夫子走到方桌旁,把手中纸包拆开了开来,里面是一卷大红洒金笺,和一方砚台,一锭松烟墨,和一支羊毫笔,一面说道:“老夫一早去扬州皮包水,顺便买回来的,你去舀些水来,替老夫磨墨,老夫要大笔一挥呢!” 大明,自正德年间至今,七十余年来,东瀛的武土、商人、海盗,不断侵扰我沿海,杀人劫货,攻城掠地,无恶不作,其中就有东瀛高僧的不肖弟子。从黑衣蒙面人的武功家数看,绝技大师判定他是东瀛武士。青龙帮总舵迁至龙堙镇后,用了三年时间才探出中秋夜毁我总舵者,除湖州一霸的手下外,有倭寇西本拳酸朗的人马,因而证实了绝技大师的猜测……”。 白墨临也不急于追杀,手一撑弹,又回复头上脚下正常姿态,面露诡异笑态,说道:“瑜伽‘六本尊天’共分六层,‘真实天’、‘声天’、‘字天’、‘色天’、‘印天’及‘相天’,只是第一层‘真实天’已能取去‘神圣痴’性命,阁下实难不早归极乐啊!” 谢志强又是一阵冷笑:“柳州帮里居然还有少林秃驴,真是好极妙极,本座一向看不惯少林在江湖上耀武扬威,只要少林寺的人被本座碰上,向不轻饶!只是你们辈份太低,本座不屑与你们动手!” 白墨临咽了一口口水,几乎不相信这“缘”字会从娇滴滴的美娇娘口中说出来,他连连点着头道:“是,是,是缘,有缘千里来相会……” 老和尚看到无数火星朝他脚下飞滚过来,脸色显得十分凝重,本来站着的人,缓缓朝地上坐下,盘好双脚,双手合掌当胸,闭目瞑坐,一动不动,那些火星,滚到他身子四周,就逐渐的熄没! 说到这里,白墨临感到疲乏,住了口,众人对往事记忆犹新,帮主旧事重提,人人心中均感激愤,五年来,从不敢忘这血海深仇,那一夜,帮众不降者,皆被杀戮,并累及家小,丧命的多达三百余众,真是惨不忍睹。 左手微动,水面下约三尺之处,突然冒现火光,把附近五六尺方圆的潭水,照耀得有如一块水晶一般。 司徒香香看到他这副怪模样,忍不住“格”的轻笑出声,右手掏出一方桃花红手绢,举起纤细修长的玉指,抿抿樱唇,娇声道:“老先生,你在做什么呀?”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上官擎天的胸口一窒,身子如落叶般被一股大力推送,“扑通”一声坠落江中,一口气竟然缓不过来,憋得昏死过去…… 突然收起银梳,举步绕着火球走去,双手在后一拢长发,上身朝前一扑,头向前点,披散在肩后数尺长的银发,忽然散开,朝前甩去。 他站在山门,窥探神印殿,查看有无人值更,然后跃上了右边一株大树,向窗里透视。 如何勇猛的凶兽,只要力气虚耗殆尽,也必然乖乖的束手待毙,绝无例故此,就算荼毒禅师的脏话如何难以入耳,也不打紧,只要尽量令他快一点消耗真元便是最好,愈愤怒,叫喊声愈大,也就死得愈快。 白墨临已经明白,只要碧玉蟾蜍在手,就不怕毒蟾功,适才左臂僵直,就在于手心里握着碧玉蟾蜍之故。只要再运气调息,中毒的肢体,便能迅快除毒。 上官红苍白的面容上,竟自泛起一抹红星,轻轻甩手,想把白墨临放肆的手甩掉。 她有生以来,也不知碰触过多少人的手了,但绝对不是被人如此轻薄地捉住玉手,因此心中的感受,极是新鲜热辣。 白墨临依言走入左厢,掩上了门,打开布包,里面是一袭蓝衫,一套内衣帽,连靴袜俱全,全是新的,自然是刚才欧一峰从城里买来的,心中好生感激!当下脱下衣衫,换上了新的,但他究是第一次做新郎,年轻人脸嫩,竟然不好意思出去。 里面,黑黢黢一片,不见动静,又从树上下来,绕到围墙侧面再跃到天井,迎面是二进大殿,两扇大门开着,正待进殿,忽闻身后衣袂飘动声,身后有人袭到,这一惊非同 小可,连忙腾身跃向墙外。 白墨临说不出对方的目光还蕴含着一种什么意味,只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乃是本地颇着声名的武林人物,自然不容外地黑道之人在他眼前下手做案,当下也不以为意,向下人吩附之后,便又出门,白发老人洗掉一身风尘,便在床上熟睡,梦中不时发出低低的咆哮声,那个仆人来请他用晚饭,竟被这种低沉的咆哮声骇一跳,但及至看清老人己经熟睡如泥,便又全不在意。 上官红此刻,笑得像柳枝儿乱颤,接着道:“不过依奴家看,这张纸儿,老先生不用再贴了。” 午后的骄阳,无情的曝晒看大地,树木野草都显出无精打采的样子。在那荒凉的旷野中,一个白衣少女轻灵迅快的踏过深茂野草,接看躲藏在一堆又高又密的草丛中。 第208章: 心诚则灵 这变故突如其来,喂马的伙计根本来不及躲,首当其冲,被头一匹马撞飞到丈余外,幸亏是撞飞到丈余外,要是撞倒在当地,他就逃不过铁蹄的践踏。 这时,只是申初,因为时尚早,白墨临正打算观玩风景缓步走去,山径一转,遥望前面,现出一座高峰,平地突起,刺天直上,下临绝壁,通体布满苔藓,黛色如染。 楼前两侧瓦屋门口,站着许多卫士,好奇地看着他。来丈长,十七八丈宽。一条砖砌小道通向主楼,院坝两侧还有两排瓦房,一些丫环仆妇来来往往。 大街上,游人如织,车水马龙,红男绿女,争相看花议价,真是人山人海,肩摩毂击,把长安城内各坊的街道,堵塞得水泄不通。 忽然,一股冷风自窗棂的空隙间吹进,昏黄的油灯,摇了几摇,几被这夜风吹熄。 这洞内到处湿湿漉漉,光线幽暗,地上尽是光滑的石板,像是被什么东西常久爬行磨擦过似的,又因为那些胶状的液体遍布石板之上,所以滑溜溜地不易行走,只得慢慢地向前移动。 竹榻之上睡卧着一个少年,他似被这风雨之声惊醒了,他翻了个身儿,张眼望了望屋顶上的毛草。 而此刻,前院谢志强与四个男女已经打成一团,谢志强虽然武功已臻化境,但那四个男女却也不弱,一时半时只怕不能取胜。师傅既然被困,又怎么来援助他? 站在窗外的白墨临先是一跃三丈,躲避上官擎天的追魂散,及见上官擎天已跃出窗口却忽然缩了回去,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又是入暮时分,天际忽然出现了几堆黑云,慢慢的扩大,一阵秋风过后,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把一座秋意正浓的九华山,增加了更多的秋意。 他怕追魂散的余香波及,不敢近前窥视,只得远远立着,手握短叉,防备谢志强越窗而走。 大诗人白居易有诗云:“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说的就是这种情形。 白墨临也明白,当即道:“恩叔不用安慰我了,我说过,家破人亡,骨肉离散,有几家能幸免,临儿跟恩姨真要是没能逃出毒手,恐怕在所难免,可是我并不是不能承受,好在还有恩叔跟我。” 原来,白墨临眼前的这些人,无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除丐帮帮主与各大门派有所交往外,其余三人莫不是性情孤傲,不睬别人只独来独往的人物,黑白两道都与他们不沾边,他们也不招惹别人。 老人答道:“海南帮总舵主是否来此,小的不知,惟在三天前,此墅曾大张筵席凡二日之久,昨日晚间,方才恢复平时正常饮宴,此乃实情。” 但是,谁要与他们结下了怨仇,他们可不管你是黑道白道,不了结就决不甘休。由于他们武功奇高,罕逢敌手,人家也不敢去招惹他们。 年仅十八的她,如同一个血人,不断在她出生的屋内奔窜,不断那些俯伏地上的尸体翻转过来,正因如此,鲜血才会染满她的衣襟。 掌柜的见了这位嚣张的公子爷,吓得连话也说不清了,只见他急忙打躬作揖,结结巴巴道:“谢公子,小小小的请请安,不不不敢劳公公子爷破破破费,只管管……” 林深叶密,月光难得照得清楚,行走极为艰难,无名洲虽近在咫尺,男女四个人却足足摸索了一整夜功夫,方才于暑色侵晓之中,转过山角。 这话,谢志强当然不爱听,眼一瞪道:“趟子手怎么样,我们镖主派个趟子手来,已经是很给白回回面子了,要不是因为彼此见过几次面,昨儿个你们那个伙计就回不来了,还要我们‘威武镖局’怎么样?” 她左手拿着一柄月牙形的快刀,作出向前投掷之势,右手拿着一块三角形的铜牌,神态狞恶,丑怪已极,好似正在发动邪法,而被人制住,宛如泥塑木雕般,不能转动,身上鲜血下流。 这是一座建筑古朴宏伟,狼牙高椽,飞檐流丹,庭院深不知有几许的大宅院。单看这座大宅院的气势,就可知道它的主人是何许人物。 这是英雄泪,俗话说“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十年,十年了,在宇宙之间,十年不算得什么,但在人生中,十年却是一段漫长的岁月。 当他两脚凌空,已越过窗口之际,猛觉后襟衣服一紧,一股大力把他拖了回来,“扑通”一声摔在室里,惊得他“哎哟”一声大叫起来,他连忙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四周一看,又哪里有人了?看看床上的白墨临,不是直挺挺躺着吗? 两人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原来当地乃是一条葫芦形的山谷,尽头处是一个大山洞,洞中满是烈火更无缝隙,火焰汹汹,由洞口外,顺着崖石,往上乱窜,老远便听到洪洪发发之声,到了里面也要融化。 单看她美丽而柔弱的外表,绝难想象她在此时此刻,居然会没有眼泪,而且,不单没有眼泪,她漆黑如夜幕的眸子里,竟然泛起一股无名恨意…… 那人,顶多廿来岁年纪,模样很文弱,像个读书人,可却又没有什么文气,肤色有点黝黑,这一点,再加上那不怎么样的穿着,倒有点像干力气粗活儿的,只是人长得相当俊,长长的眉,大大的眼,挺直的鼻子,方方的嘴,要是白净点儿,多一分文气,再换上一身行头准是个风度翩翩的绝世佳公子。 这利器与一般锤镭不同之处,乃因为这锤的前端,有二尺来短剑,锤之左右两边各有一月牙形的弯钧,锤把二尺有余,尾系长链,浑金铸就。 司徒香香猛地一转身,轻如蝉翼的绿披风荡然一飘,把一股高雄的檀香味,送入了白墨临的鼻孔,把他熏得痴了。 上官擎天笑了:“哈,让我自己抽嘴巴子,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我懒得动,你过来替我抽吧,哈,哈——”他仰天大笑,转身走了。 城池那边杀声震天,宅院里除了偶而几声叱喝声跟金铁交鸣声之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火光照耀处,屋顶上,庭院里,只见几十个黑影在捉对儿厮杀,刀剑映着火光,不时闪出懔人的寒芒。 宝物外露,光华四溢,满室生辉,云中大奇,遂把油盏吹熄,想不到那串钻石所生的光亮,较诸油盏更为明亮。 而牡丹的价格,也令诗人感叹。“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试想,仅是一丛深红色的牡丹,就等于十户中等人家交纳的税粮,这是何等的昂贵? 他这是随便的一吐,无意中已经蕴藏了一股无形的潜力,直把这一座茅屋的屋顶,吹得连连摇幌了几下。 但是,长安的豪门贵族、巨商富贾,争相竞购名贵品种,以致牡丹花价,扶摇直上。难怪另一位诗人柳浑望花兴叹道:“近来无奈牡丹何,数十干钱买一窠。” 白墨临施展开无上的轻功身法,只见一片血光拥着两团青光,立时穿火而入。同时,他发现洞中除了邪火之外,还有一幢幢碧光血焰,四下林立,有的倒悬如幕,只未发动,知是邪火埋伏,必须绕越过去。 上官掌柜是个回回,所以满桌子不是牛肉就是羊肉,好在大家都习惯了,杯影交错,照样喝得酒酣耳热,热热闹闹。 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仆,这当然没有着头。一个是十六七岁的丫环,生得白皙俏丽,该是他注目的对象。 说着,他推开门扉,跨出门来,置身在萧萧风雨里,任他风吹雨打,动也不动…… 她一直凄惶地往屋里走,一直翻动着数不清的无辜身体,她本来柔亮的长发,已异常散乱地洒在她的双肩上,她本来艳如桃花的脸峡,霎时也变的苍白如纸,可是她的眼睛,却意外地没有流下半滴眼泪。 司徒香香低了一下头,沉默了一下,可是,她旋即又抬起了头,道:“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不管怎么说,你总是来找我了,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可是我要告诉你,我爹爹不是那个姓上官的。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上身穿件对襟无袖长衣,胸前结带,不穿长裤,从头到脚一身青布,真是普通之至,看上去不是种田人家的穷汉,就是店的中的伙计,再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厮。 断崖后面却是一片青色山岭,宛如黛染,山脊之上有一羊肠小径,就见从那条小路上走来两名苗人迎住,神情十分和善,并遂备有酒食茶水。 上房屋的西耳房里,有四个人,两个中年男女跟两个五六岁的大男孩子,两个中年男女都卅多岁,男的魁伟豪壮,女的白净标致,两个人正在把两个男孩子分别往背上背,然后紧紧以丝带捆扎,神色悲愤而匆忙。 他自吟罢,再注目那些字句,不禁豪兴奋发,剑眉一竖,霍地翻身运掌,一掌狂风一般向那石桌劈下,但听“咔察”一声响,那原几盈尺的石桌,被他一掌劈得四分五裂,他嘴里仍在念着:“但能手刃寇首,扫尽妖氛,还我天下太平。” 三天过后,白墨临未见堡主召见,他自己想去找,向领班打听堡主住宅,被领班申斥了一顿,告诉他不经允许,他不能任意进哪一幢楼的门,规矩十分严厉,含糊不得。 第209章:所向披靡 无论是谁的荷包太重,嫌金子银子太多,最好就是跑到这里,在通常的情况下,他的金子银子都会像流水般倒出去。当然,这也并不是一定的。这里除了女人和佳肴美酒之外,还有赌博。 另一人身着枣红长衫,浓眉虎目,不怒而威。 夕阳把黄昏的影子慢慢拉长—— 夜,像梦一样的孤寒,为大地披上了一件深黑色的外衣,给每一个生物,都带来了一连串甜美的梦。 待他苏醒过来,已到了掌灯时分,睁眼一看,原来置身在锦褥罗帐里面。帐外清一色檀木家具,芳香扑鼻。壁间悬有一幅“四美嬉春图”,人物栩栩如生。图下一架梳妆台,堆着诸般用品,琳琅满目。由这房里的陈设看来,分明是富室千金的闺阁。 柔和的月色,拂照着这片耸岭,偶尔吹起的夜风,把山林摇撼出一阵悸人的呼啸。 还有一个剑眉斜飞入鬓,面如冠玉,嘴角永远噙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少年,却身穿一件墨黑长衫。 从这条缝儿里,也可以看见茅屋里的情景。要从这条缝儿往里看,第一眼所看到的,是位身材颀长的白衣客,他,文士打扮,二十多近三十的年纪,长眉斜飞,凤目重瞳,鼻若悬胆,挺直而有力,充分地显示出他俊朗、英挺、飘逸、洒脱。 他实在无法想像对方到底是什麽样的女人,长得这麽秀丽,口齿伶俐,心思慧黠,言行举动却偏又那麽邪气,总结一句,她是个可怕的女人。 但,手指长并不足以克敌制胜,阵上交锋,决定胜负存亡的因素,往往在于哪一方能最快先把握机会。尤其是高手相争,可以克敌制胜的机会往往有如白驹过隙。 白墨临又缓缓说道:“你一死了之,以后什么事情都不会知道,那么死的时候舒服与否,又有什么关系?但我若一辈子都活得不舒服,这么漫长的岁月,可难过的紧。” 骑后随着一个小厮,短衣跣足,面色腊黄,背着一只七弦瑶琴,垂首疾趋,但依稀可见他气质清秀,应该是俊秀小子,与他腊黄的面色,并不相衬。 满头的白发已经脱了三分之二,水纹般的皱纹,堆积在她的脸上,她右目已瞎,左眼也已昏花,只能够用来辨别黑暗和光明,嘴里只剩下两三颗牙,鸟爪般的枯掌,紧紧地握着一柄黑铁拐杖,不停地来回摇晃。 别的不谈,就以骰宝的大小来说,表面看来非大则小,非小则大,就算全骰不算统吃,做庄的还是占着上风的。 谢志强抬头一看,但见一位年已及笄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到身侧。那少女艳丽的程度,比起司徒香香犹胜几分。乍见之下,不由得在心湖上荡起一粼涟漪,急强自制压下去,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下怎会来到这里?” 白墨临有冠玉般的一张脸,只是白得有点过了份,显得苍白,两颊又有两片酡红,究竟是因为酒意,或者是茅屋里暖和,抑或是一种病态,那就不得而知了。 后者,扑势凶猛,不防有此,一个收势不住,两人身形猛撞,惨叫声中,胸骨全皆断折,倒插入腑,口喷黑血气绝了。 她,就是屁股后面经常盯着一大串男人的尤物司徒香香,二十出头的年纪,天生的尤物,周身似乎散发着一种无形的火,可以使任何男人溶化的火。但现在,她只是一个人,没盯梢的。 白墨临长长哦了一声,道:“老英雄何必如此多礼,拯危扶困,患难同济,本我辈份所应为,愧不敢当,祝贤父女一路顺风,诸多保重。” 他这得意怪笑尚未了,猛地面色一变,只见上官擎天那口长剑坠下之处,竟冒出一条身影,接着长剑,翻腕疾挥,剑势宛若天河倒泻而上攻向自己胸腹而至。 她娇嘘着,频频拭汗,水汪汪的媚眼,不时瞟向官道的尽头,她似乎有所等待。晒得绯红的粉腮,挂着一抹笑意,这种笑意最迷人。 从他憔悴的腊黄的面色可知已经历了一段灰黯的人生,这时一朵飘浮的白云在他眼帘前变幻着,他的眼珠也随之千变万化。 上官擎天大吃一惊,他做梦的时候。也想不到世间上竟然会有这么快的身法! 林子里,这时候更静,更空荡了,薄雾弥漫,露珠千万颗,这晨间的景色美极了,寂静极了。 月色凄清,寒风使得家家关门闭户,连喜欢在月夜追逐的野狗,也瑟缩到背风的角落去了。 他吃惊未已,双肘同时突觉一阵剧痛,两臂同告折断。他的身子再也站立不稳,跌进河中。 仲春二月,成都郊外杨柳滴翠,十里蓉荫,平畴绿野隐现着竹篱茅舍,鸡犬相闻,饶有江南风光。 她自觉这个委屈太值不得,顿时鼻端一酸,泪光盈眸,几乎夺眶而出。 大凡只要是女人,绝对多数只知自己,不知别人,只怪别人,不怪自己。对于一个问题发生,定是硬生生把自己的错误算在别人的头上…… 在这片悬崖的另一端,有一条崎岖的小道,这时正有一条黑影,如飞地向上扑来,他的身形巧快,简直是骇人听闻,瞬息之间,已经扑上了数十丈,翻上了这片悬崖。 谢志强道:“掌柜的,谢谢你的好意,我在这儿还得待些时日,我不愿跟任何人有误会,更不愿使这个村子里的汉人跟夷人反目成仇,破坏了多少年来可贵的感情跟友谊。” 白墨临叹了一口气,道:“这半年来赌运太差,囊空如洗,不在话下,还债台高筑,无法可想之下,唯有什么事情也得干,下次是决不敢的了。” 这是一缕轻吟,这缕轻吟,清朗,是从一扇小窗房里传出,随着刺骨北风吹拂的满天雪花远去远去…… 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衣着很考究但神情诡谲,一望而知不是上流人,衣衫已被汗水打湿了两大块,但额头上的水珠子还不断往外冒,两只吊角眼,怒瞪着白墨临… 侯明堡正门通往汉水北岸官道上,一条宽敞砂砾道路,足有十里之遥,夹道槐柳成荫,桃杏争艳,往昔道上车马行人,肩挑负贩络绎不绝,可是如今道上却寥无人迹,点尘不扬,仅谢志强等四人满腹惊疑向堡前行走。 夕阳从西山远峰透过林叶,照射着他的脸!他的脸看来是那么苍白,苍白得就像个已经咽了气好几天的死人。但他不是死人,死人是不会再流血、再流汗的。 只听一个阴森悸人语声道:“你知道什么?老夫就在此足印上判断而出,须知一个平常人物绝不会留有如此轻微的足印,一个武功上乘更不能留下可疑的痕迹,必是负载伤者真力略浊而留下,显然洞内有两人在。” 她二指捏住了那雪白的小把柄,轻轻向外一抽,在月光下,立时闪出了一团彩光。 听他这般分说,也觉大有道理,挥一挥手,使即一长身形朝司徒香香所去的方向疾追,顷刻间已追出五六十里,仍然看不见玉人倩影。 这是一只三寸长的红羽毛,配着白玉的把柄,羽身发亮,红光闪闪,在红羽毛的中央,镶着三粒极小的蓝宝石,在月光下闪耀出五色光彩,煞是美丽…… 烈日炎炎,把官道晒得瘫痪了,沙砾里象要冒出烟来。 他老于江湖,阅人何止千万,深知此类性情之人易走极端,他日成就如非领袖群伦一代大侠,即为独断独行盖世枭雄,常藉言君子处身之道,当逆来顺受,不改初志。 死蟒般的官道,笔直地躺着,不见半个行人。赶脚的,骑乘的,不是在阴凉的地方歇脚便是早早投店。 此时碧月斜照,遍地如银,但见这座院落墙绕屋,屋套墙,到底有多少房屋,也看不清楚。只觉近身之地好象是一座花园,占地约有里许。 迎面突传来奔蹿如雷及一阵鸾铃响声,只见两骑快马风驰电掣奔来,骑上人劲装捷服,肩带兵刃,阔檐草帽遮得很低,瞧不出他们的面目。来骑奔势如飞,疾掠而过,转瞬间奔出七八丈远。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鸽子,他的袖子里已射出三枚弹丸,弹丸射在鸽子上,发出一阵轻微的爆炸声响。 坐落在这路口上的小茅草房子,厚厚的棉布帘垂着,静静地,“有点炊烟,但一出烟囱就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你说话可得要凭良心,人本来就不是你的,银子你已经倒赚,我走的时候留了颗小珠子在桌上,那颗珠子至少值三百两。” 眉锋微锁,隐约一片轻愁,他抬右手,伸食指,指头沾在左手的酒杯里,然后在桌上画,画…… 这三个少年公子服色各异,一着天青团花夹衫,胸口处缀有一圈方形白玉,衬着他那四方脸膛,更显得气质俊犷。 瘦小者和尚道:“若伤了上官大侠,少林蒙羞,也罪孽深重,若不伤害上官大侠,少林一派就是违抗‘武林符’,从此成天下武林之敌,这……这实在让人难以取舍。” 只几下,一位云髻高挽,环佩低垂的宫装女子像呈现在桌面,杏眼蛾眉,仪态万千,栩栩如生,看姿容,此女应美似曹子建笔下的“洛神”。 门口,铲开了一条路,雪是没了,却堆到了两边,可是门口满地泥泞,宁愿沾上一鞋雪。 园里有花草,有树木,有假山,有小亭,有……一切花园里应有尽有的设置。 待跟进房中,即见桌上放着一大碗燕窝粥,一小蛊参汤,包子一盘,小菜四碟,这些汤汤水水和零散的东西,经她和盘托着,腾身跃上五丈高阁,竟不拨落半点,谢志强不觉目瞪口呆,忘了应该先吃点什么。 白墨临抬起头一看,发现自己竟是在数层高阁上面,相距地面也有五丈高下。走廊尽处才是楼口,但已用铁门封闭,使这座高阁自成绝地… 伙计明白了,忙道:“公子爷,您这是什么话,人吃五谷杂粮,谁没个病痛?病了就找个大夫瞧瞧,哪儿病医哪儿,吃帖药也就好了,像您要是让我看,顶多是受点风寒,只须吃帖药,回家蒙着被子出身大汗包好。” 城门已然在望,他的脚步也停了一停,谁知就在他脚步一停的时候,一双枯瘦而苍白的手,突然轻按在他的肩上。 初秋的早晨,连泥土都是潮湿的。大部分的花朵都凋落了,只有不少的黄、白野菊,挺立在秋风里,散发出清新的芳香。 第210章: 夜猫子 那少女更是美丽绝伦,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皆难以形容她的美,简直可说是倾城倾国之姿,远惭西施,近愧王嫱,史上任何美女,均难以比得——当然比不得,现在挖出来都是一堆枯骨,怎么比? 上官擎天狠性大发,怒啸连声,掌劲加足到十二分,剑式也密如骤雨,带起锐啸,渐渐,由剑尖上吐露出尺许芒尾,更增加凌厉无匹的威势。 一边将酒灌入口中,十分的潇洒十分的逍遥,一个小沙弥居然穿着小花袍,佩着剑,提着酒,哼着小调,天下间,也只有今日才有如此奇事,许多路人纷纷侧目看着邺昊,少不了纠纷议论的,当然也有人看出此人的不凡;因为马在飞奔,人却坐在上面纹丝不动,而且手上的酒不抖,不偏不歪的注入口中,只凭这份定力,许多老江湖努力一生也难以做到,但这嬉皮士就玩得如此娴熟,许多人暗暗指责,许多人暗暗钦羡,也有的人在暗暗哀叹世风日下…… 上官擎天惊得面包惨变,急松剑一跃,后退丈余,那知才站稳身躯,忽觉手腕一紧,一只左臂已被反剪往背脊,心知一切都完了,不自禁地长叹一声。 他们的招式,一点都不好看,而且,最大缺点就是人人都放尽全力,不像其他武林高手总是攻中有守,总是蕴蓄余势和余力。这样若是一剑攻去不能得手,自己还可以闪避对方攻击,或者可以回剑封架。 上官擎天那激硬接?刚向侧里一闪,身形未定,又觉脑后生寒,只得伏地猛蹿丈余,以为逃了一劫,正待跃起身躯,背心已重重挨了莲辩踏上,登时劲道全失。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得咯咯的放荡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那声音对谢志强也熟悉,来者并非一人,而是醉花楼的司徒香香和几位随从,放诞不羁的欲迷娇滴滴道:“哟,老东西良心叫狗吃了,前些日子要与妾身亲热,左巴结右巴结,妾身给了你好处,让你登仙了数次,如今却好,翻脸不认人了!” 清明时节,晨光熹微,风波亭上,挂满了垂垂尸体——是昨夜哭奠的那些人,谢志强旧日的袍泽,生死相共的弟兄。 谁知,里面窗下却睡个人,由于就在那扇窗下,刚才四人在外头探望时,却没看到,而谢志强这一跳,却刚好踩在那人的肚子上,那人立刻痛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万户千家不约齐集,收英灵,焚香纸,烧锡箔,哀动天地!蓦地里,狂风横卷,箔灰纸灰,团团飘开,吹起了满天愁雾。一道火闪,碧绿,奇亮,直泻柳州亭上;带来了一连串的劈雷,焦响不绝,像是要粉碎这无情的河山…… 福佳峰半腰翠郁之间,住着一户人家,低矮的房与鼓楼镇的古朴相得宜彰,浑然成趣,在半腰疏援之坡上,有零星的几块庄稼地,绿油油的稼穑演绎着一片浓浓的喜悦与希望的收获,而在青垄之间,一位强健的汉子正摆锄而禾,低矮房上高高的烟囱吐出一缕缕淡青色的烟雾。 在房前,一群小鸡正围着一只老母鸡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老母鸡泰然而蹲,环视着咯咯的安抚儿女们。 偶尔猪圈内,传出高犷的“哞哞”的耕牛叫声,给山腰下的九州镇更添了一层详和的气氛! 暴雨倾盆降下,转眼间,平地上水深数尺,洪流似乎要涤清这人间的卑污和不平,冲洗流荡不止!上天震怒了,风是它的怒威!它恨——雷是咆哮的吼声!它更悲痛——雨是它哀泣忠勇将士们无辜被惨遭杀戮的泪水。 我来也,一向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单看这“我来也”三字,又是何等的有气势,他的“光临”,真如狂风骤雨般的迅疾飘忽,不啻从天而降,专与豪门富户为难,对于贫苦人家,却不时予以救济。 眨眼之间,他已抵达那片松林边沿。只见那松林约有半里方圆,枝柯交覆,树丛茂密,纵使其中隐匿着千军万马,亦难被人发觉。他略一踌躇,立即施展开师叔上官擎天所授之“化影逝身”绝技,如幽灵鬼魅一般闯入松林之内。 正待走时,却见房内不知何时已进来四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长得异常俊美,长须微飘,身材修长,面含微笑。 司徒香香好像一朵云彩飘入房间,她虽然已经三十年华的人,面貌只算好看而不算美丽,然而她身上一旦没有衣物遮掩,那丰满高耸书熊,细细的腰身,浑圆富有弹性的大腿,还有滑嫩雪白肌肤眩人眼目,使她马上变成绝世美人,使男人血液沸腾,情鱼之火熊熊高燃。 那软轿,虽四周遮蔽得甚是严密,没有人能找到丝毫缝隙窥看。 不过,既然说过轿里有人,而且还认为那是个男孩子,是谢志强的儿子。人人也就深信不疑,简直不必再动脑筋想一想究竟是与不是了。 卧槽,这次大概是倾巢而出,人数竟有几千人之多,围得四周密密麻麻的,可真是水泄不通。 左旁那人,却是个瘦小汉子,面容阴沉。右边两名大汉,身材魁梧,倒也相貌堂堂。 方在迟疑之间,忽听左侧一棵巨树之处有一丝轻微的响动。上官擎天的听觉,极是灵敏不过,当下连忙转头看去。但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巨树之后像幽灵般飘出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短衣,虽然长相并不算十分难看,但却阴森森的全无一点生人气息,面色青中泛白,神色死板呆滞,全身四周,似是隐隐约约的笼罩着一层黑气,倏忽之间,又先后转出了同样的十几个人来。 “在下如今身为相府巡卫,已知今夜有人意图不轨,并已发觉阁下分派失当之处,职责所关,不敢缄默,尚望原宥。” 这种暗器手法,真是叫人感到叹为观止。因为,暗器跟握在手中的刀剑等兵器完全不同。兵器,可以放慢速度而不失威力,但脱手飞出的暗器,就很难做到这一点。 白墨临却能够做到,人人都看得出那点寒星速度虽然不快,却劲道十足。 由于官府越查越紧,每个城一到晚上,均犹如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捕快到处巡逻个不停。 好在上官红的眼睛,不但够尖够快,而且最厉害的是受过最严格的训练。对于任何稍有异常的动作,那怕是很细微的也一定瞧得出。此是“扒儿手”这个古老的无地不有的行业,最顶尖高手必具条件之一,如果没有这等眼力,就永远只能做第二三流或者第五六流的扒手了。 那些人现身之后,面部并无丝毫表情,也未向谢志强有任何攻击之意,俱都静静的分为两列而立,但目光却都定定的瞅着白墨临。 庄穆、严肃、宁静、威武的岳家军营中,飘起了万点灯火。零星聚结,聚结成队,悄悄向中军游动。那匹百战的铁骑,低沉着长颈,倒垂着剑鬃,缓慢沉重无力的运动着四蹄,得!得!嗒!嗒!驮着它那忠勇俊穆的主人,远离了万马军营… 故此,当谢志强用粗大手指指住他们之时,他们不但没有退却,反而一齐迎上去,事实上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有三个服饰兵器甚至年纪都一样的杀手悄悄移动脚步,这另外的三个显然打算截断白墨临的逃路。 天地造化,往往出乎凡人想象之外,在刘欣镇后山,一条天然的山洞直贯东西,穿透了巨龙般的山脉。 按说任是武功多高之人,进入身畔一丈之内,必可发觉,但此人却成了例外。他心头错愕不已。只见此人身高丈余,面貌狞恶,冷冰冰的神态之中,隐含着无限杀气;一身黑白相间的短衣,外罩一件紫红披风,周身围绕着一团如烟如雾的黑气;目光闪闪,正狠狠的向他瞪视。 “子母追魂珠”果然名不虚传,论到手法之奇诡,威力之强厉,大概当世无数暗器之中,能够媲美匹敌的一定很少。 “在下,也有句话要交代明白,稍停印证功力,万一在下收招不住而失手,高僧还请担待一二。”说着,这年轻人已走下位来。 两个人互相一笑,白墨临推开席案,缓步踱出,老者招来身后侍从,低嘱数言,那人点头出厅而去。 说着就向小鸡爬去,小鸡们看到小儿爬近,惊惧的钻进了老母鸡的身下,老母鸡利嘴向着小儿,双眼有些愠怒。 她面孔固然漂亮得好像画出来似的,使你无法挑剔,但最要命的还是她的身材。看来似乎有点颀瘦,但罗衣迎风吹贴身上之时,奇景出现,教你马上傻住。 束胸尖挺突出,上身极短,腰细如蜂,双腿长得使人心惊,皮肤也白得使人心跳…… 不过,他必须更关心自己的性命,因在这时脑后已有劲风锐声袭到。那一定是体积细小却异常歹毒的暗器,纵然好像他这等一身上乘武功之人,若是中了一记,也很难不躺下。 既然,他已声明打扁脑袋,声明要杀人,所以那三个杀手更不必客气了,正面的一个长剑疾挥划出一道眩目光圈,由于剑身雪亮,灯光强烈,故此,反射出去的光线真能使对方眼睛有一瞬间看不见别的景物。 第212章: 无与伦比 白墨临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他所做的,都是一起的自私的,都是错的呢! … 西宛国正兴八年,七月十五日,初秋。 宣城,摘星峰。 摘星峰,顾名思义,其山势极为高峻,壁立千仞,连半条羊肠鸟道都寻不见,霭霭云雾,横亘于山腰,正是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 战无不克的穆家军,为抵御囡荒蛮寇入侵,三日前,就在此地安营扎寨。 亥时一刻。 夜很深,也很静。 遥望苍穹,可见星光灿烂,月影朦胧,草丛中,犹不时地传出秋虫的低鸣。 这儿的凉风,新鲜而芬芳,就仿佛是多情少女的呼吸… 穆家军所驻扎的军营里,三十六座大小各异的营帐,以“回”字型巧妙布置,里面,都是一片灯火通明。 而被围在核心的,便是元帅所居住的营帐。 帐内,只见地上铺满豹皮补缀的地毡,四角各悬挂着一盏红纱宫灯,檀木落地衣架上,支起一具沉重的玄色铠甲。 正对帐门的壁上,还贴有一幅长四尺二寸、宽三尺三寸的《西宛国城池平面图》。 这时候,有个十七上下年纪的少年,正背负双手,停立原地,全神贯注地凝望着这幅图。 他头戴紫金冠,身上穿着一袭缠丝夹袍,足蹬蓝缎官靴,腰围松石革带,镶有一十二颗明珠,珠光圆润,大如龙眼。 目如朗星,鼻梁挺直,从侧面望去,只见他剑眉微蹙,薄唇紧闭,一副心事满怀的样子。 略为黝黑的皮肤,在灯光下,散发出古铜色的光泽,却仍掩不住脸型上的俊美。 他的身材,并非高大健硕,却给人一种浑身是劲的奇异感觉。 “明日,就是与蛮寇的决战了…”少年幽幽叹息一声,烛光也随之摇曳。 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便是穆家军中年少闻名天下、驰骋沙场多年的兵马大元帅——穆靖。 蓦地,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一名戎装少女,左手提着两坛烧刀子酒,右手握着一大包卤鸡腿,大步流星地向营帐走来。 这少女,一张桃形脸蛋,两道柳叶弯眉,素巾裹额,铁甲披身,齐颈的短发,更显干练利落,七分美中带着三分俏,健康,野性,又透着一股刁钻气味。 稳健的步伐,坚毅的脸部轮廓,再搭配上那飒爽的英姿,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她,便是与穆家军并肩作战的娘子军“蔷薇刺”中的女将军——慕浅。 春葱般的纤指,将帐帘一掀,穆靖陡觉香风飒然,慕浅已悄悄走入。 只见,慕浅鬼鬼祟祟地靠近穆靖的身后,踩着几乎比狸猫还轻巧的步法,先将酒和鸡腿搁在一旁的石桌上,然后,伸出柔荑似的玉手,突然从背后蒙住他的双眼,吃吃笑着,“靖哥哥,你猜我是谁?” 这是他俩自幼玩惯的玩意儿,每逢穆靖无聊时候,慕浅便用这招儿来逗他开心… “小浅,你又调皮了…” 穆靖回转过头,双眉舒展,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她那小巧的鼻子。 穆靖与慕浅,是一对耳鬓厮磨的青梅竹马,双方父母,乃是结拜至亲,早在二人出生前就已指腹为婚,只待此战凯旋后,择良辰吉日,回府成亲… 此刻,慕浅那饱浸红晕的脸蛋上,腮边绽出两枚浅浅的酒窝,酒窝里犹盛着些儿甜腻的笑意。 不得不说,她的笑,的确有种莫名的感染力,穆靖的心境,也因此而不知不觉地开朗起来… “小浅,明日一战,非同儿戏。我思量再三,决定,你们‘蔷薇刺’还是不要参战为好,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受到半点伤害…” 穆靖握住了她的手,嘴角的嬉笑瞬时凝结,换上了一副很严肃的表情。 他说的这些话,就好比丈夫出远门前,对妻子的叮咛,慕浅顿时感到一种温馨的暖意,炙得她心头舒适极了。 慕浅深知,靖哥哥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只是,慕浅的性格素来执拗,自己决定了的事,便绝不轻易更改。 “哎呀!靖哥哥,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信赖‘蔷薇刺’的战斗力么?你放心,我们虽都是一介女流,可论起打仗的功夫,绝不比你们男人差…”慕浅不以为然地向他扮了个鬼脸。 “可是…”穆靖剑眉深轩,仍旧有些担忧。 慕浅拍了拍他的胸口,立刻笑着打岔,“世上哪有那么多可是呀,靖哥哥,你不必担心了。”她又扭过头,指了指桌上的酒,“喏,你瞧,我带了咱俩最爱喝的烧刀子,今夜咱们痛快饮酒,明日照样痛快杀敌…” 话音刚落,她便松开了穆靖的手,想要去拿那两坛酒。 “小浅,我来…” 穆靖突然一把拉住了她,一个箭步窜近石桌,身子,则故意背对着慕浅,挡住了她的视线。 然后,一边拍碎泥封,一边侧着眼睛,余光向后微扫,趁她没有注意,便迅速拆开一包无色粉末,全部洒入左边那坛酒中… “小浅,明日,我决不容你涉险…”穆靖心里这样想着。 慕浅已将桌上扣着的两只海碗翻正,摆好,穆靖将两坛酒端了过去。 “小浅,这是你的…”穆靖将左手那坛下药的酒递了过去,手,因为心虚而略微有些颤抖。 慕浅并没有发觉,毫不知情地接过酒,“哗啦啦”地给自己斟满了一碗。 这辽东保定府的烧刀子,烈如火,辣如刀,酒力醇厚,后劲最足。 酒汁,尚未沾唇,一股浓烈的酒气,已冲进鼻子。 “来,靖哥哥,喝!”慕浅一只脚搁在板凳上,豪爽地喝了一大口酒,又撕下半条鸡腿,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整个“蔷薇刺”里,就数慕浅的酒量最好,只要脖子一仰,一碗酒立刻涓滴无存,杯底朝天,纵是喝它个七八斤,也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才喝了不过三巡,她的脸颊上,已泛起了两片酡红色的酒晕,醉意醺醺。 “小浅,你醉了,还是少喝点吧…”穆靖嘴上虽这么说,持碗的手却依旧顿在半空,并没有要去制止她的意思。 “靖哥哥,你别开玩笑啦,我…我堂堂将军,怎么会醉呢…”慕浅的娇躯,开始左摇右晃,“诶?靖哥哥,好奇怪,你怎么,怎么一下子变成两个人了诶…” 穆靖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保持着缄默。 渐渐的,慕浅忽然感到一阵无法遏制的倦意向她袭来,只觉眼前模糊的灯光,一下子分成了双苗,四苗… 她努力想将眼睛睁开,可眼皮却似乎比铁皮还重,刚张开一线,又很快闭了起来…… 她终于支持不住,眼睑阖起,摇晃的脑袋,很快倒在臂弯里,埋头入睡了… “小浅,夜深了,你累了,你确实该睡了…” 穆靖摸了摸她那一头流云般的柔发,忽然拦腰抱起慕浅,送回了她自己的营帐里。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牙床上,很快,替她脱除铠甲与贴身外衣,帮她褪下了鞋袜,再把一床绒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这些,穆靖一动不动地站在床沿看着沉睡的慕浅,就好像是骑士在看着他所守护的公主。 只见她长长的睫毛盖着眼帘,双颊霞飞,鼻息微微,嘴角翘起,犹似挂着一丝甜笑,睡态颇为娇美… 穆靖看得有些痴迷:以前,慕浅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妮子,现在,她却成熟了许多,虽然行为举止像个假小子,但却仍是他这一生最疼爱的傻丫头。 “哎,七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呢…”穆靖轻轻叹了口气,此际,忆起童年往事,心中不禁弥漫着一份温馨与怀念。 想着想着,穆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想要吻她的冲动。 只不过,他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为她掖好被子。 “小浅,这些年,你跟着我征南战北,实在太辛苦了,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穆靖依依不舍地看了两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第211章:东南西北风 上官红陡然指着天空,道:“你看牛郎和织女星,他们何赏不想朝朝暮暮厮守一起,可是,偏偏隔着一道银河,一年只有七月七夕相会,这是多么遗憾的事?” 天黑得像墨一样,虽然看不见,但可知满天浓厚的乌云定然层层密布。 蓦然,一阵扶梯声响,上来了三个长相十分狰狞的江湖汉子。为首一个,吊睛斜眼,一脸横肉,左颊有条长长的刀疤,直拖到嘴唇,连嘴唇皮都带去了一大块。 那琴声渐渐高了起来,随晚风阵阵飘来,时高时低,更增了几分神秘之感。 皇甫泽悄悄踱到夔州宫的后门一看,只见里面仍是静悄悄的,偌大的一座府第,只有几盏黯淡的灯火,从窗棂射出。那淡黄色的幽光,显示出这座昔日声威显赫的宫府如今已经衰败得如同破庙一般。 一会儿就追到一片树林前,四人毫不犹疑地欺身而入,只觉林中密荫掩天,较林外尤暗,虽然都练得上乘夜眼,亦觉伸手不见五指。 司徒香香仰脸望着满天的繁星,幽幽地道:“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只是,我总觉得有一个不详的阴影遮掩在心头,担心你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褪除衣物,晃燃火折子,点燃艾条,在后背上的“心俞”、“灵台”、“魂门”、“悬枢”各大要穴,依次灸了一下,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秦怀玉拎起一颗心,秉持着“君子非礼勿视”的原则,眼睛紧闭,将脸转向了别处。 “她醒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见她悠悠醒转,鼻息渐浓,胸口微见起伏,那紧张着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下来。 弯下腰呕吐起来。 “姑娘当真是回春妙手,我叫玉无瑕,来自金陵城,敢问姑娘芳名?”秦怀玉上前一步,主动搭讪,请教姓名。 他此时所行的,仍是男子专用的拱手礼,少女见状,心里虽觉有些奇怪,却也没当面说破。 “小女子田甜儿,见过玉小姐。”少女敛衽施礼,“玉小姐,你,你生得好美啊......” 少女的目光,好似已在秦怀玉的脸上生了根,她好像在晴朗的夜空中,猛然看见锯齿形的闪电,又好像坐在湖畔,忽然有人从背后向静湖里,抛进一块石子...... 她真的感到惊奇极了... “田姑娘说笑了...”秦怀玉的脸涨得彤红,脸上的表情虽有些羞窘,可旁人看了愈觉得美艳。 “那这位姑娘是?” “我是她的表妹,我叫唐笑,唐伯虎的唐,哈哈大笑的笑,”她说起话来,就像是百灵鸟在唱歌似的,一开口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幸会,幸会...” 人如其名,她果真是个爱笑的女孩子。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立即浮出两枚盛满笑意的酒窝。 平日里,秦怀玉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可这次与却聊得很是投机。 “不如,我们结义吧。”一个新奇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电也似的闪了一下。 “我痴长你两岁,不如,” “姐姐!” “妹妹!” 这时,那琴声听得益发清楚,美妙的旋律透过黑夜的宁静传来,有如流水低低呜咽,一片凄楚,令人听之心酸。 这时,小二早把酒菜端了上来,三个凶汉立即狼吞虎咽,大吃大喝起来,而且不时发出一阵阵粗野无比的狂笑。 “我也是这般想,只是我既继承了先师的衣钵,便应完成他老人家的遗志,此外,我至今连身世都不知道呢,这事也许我师父知道,但他一去漠北便无消息,唉!我若不去漠北,此后心何能安?” 霎时,林前形势大变,五人一喝而上,采取了包围的形势,围着中间那高大爽朗的汉子。淡淡的影儿斜映在泥泞的地上,更显得凄凉可怕。 手腕猛地往回一抖,九州鞭法施开,一轮的缠、点、卷、打,一口气之内,便攻出七式,劲风虎虎,急疾如飘。 在这种情形下最是危险,稍一出声就易为人暗算,四人耐性摸索,却始终不见那发现敌踪的伙伴。 哗啦一声,抖手从腰间抽出一条七尺来长的软鞭来,轻轻一震腕,把它抖得笔直。 偶尔一两阵骤雨,打在树叶上发出急促而有节奏的声响,阵阵电光更替这可怖的夜加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白墨临见她一脸希冀之容,两颗晶莹的泪珠兀自挂在脸颊,当下,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轻轻替她揩去,柔声道:“我也希望这样,但世间事往往会出乎你意料之外,到时你会身不由己啊!” 白墨临拉着司徒香香的手,弓身轻纵过去……两人轻功皆是上乘之选,这弓着身子擦地面不及一尺飞纵而过,竟自飘出盈丈,毫无声息地落在满铺碎瓦的地上。 夺命书生是衡山派年轻一辈中的杰出人物,祖籍就是长沙,被少年连讽带损,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震腕,纸扇带起一缕急风,径袭少年“气门”、“玄机”二穴。 佛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在太霄国这片泱泱万里的领地上,也发生过许多光怪陆离的怪事,只是,碍于当时人们学识的浅薄,这一切,都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 大约是在旧历133年,一部《太古缥缈录》横空出世。 书中,包罗万象,不仅描绘了诸多闻所未闻的鬼怪、部落族群,而且还颇为翔实地记载了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泥造人以来,凡界各方异士问仙道、求长生的传奇故事… 它,仿佛是阴翳中响起的第一声春雷,打破传统思想的束缚,开拓了人们对于修真文明的认知。 这本千古奇书,自面世当日起,在短短的两个月内,便以燎原之势,在坊间广为流传,上至王公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无不争相传阅。 霎时间,风靡寰宇,在太霄国掀起了全民修仙的狂潮。 然而,好景不长。 在百余年后,太霄国新王登基,偶览《太古缥缈录》,突然拍案而起,龙颜震怒,斥责此书尺度越界,荒诞无稽,无异于天方夜谭,大有惑乱民心之嫌。 故在其统治期间,《太古缥缈录》一度被视为禁书,不得翻阅。 更有甚者,在次年上元节,他下令收缴天下所有《太古缥缈录》的相关书卷,并当场扔进熊熊火炉,付之一炬,烧了个三天三夜… …… 若干年后,有位裘姓史官,从民间幸存的《太古缥缈录》残卷里,考证了两个真实存在于人间的古族。 一则乃是青丘狐族,另一则,便是琴仙之都——瑶族。 瑶族,迄今为止已有四百八十年的历史,虽算不上最古老,但绝对是一个最神秘、最奇妙的部落。 据该史官研究,瑶族的祖先,竟是上虚时代的第一琴尊——贺兰祟容。 贺兰祟容天赋异禀,因为自身惊天地、泣鬼神的高超琴技,而一时被世人奉为神明,顶礼膜拜。 只是不知因何缘故,这么一位神话般的人物,却突然好像白云飘返青山,绿水流归碧海一般,在人间销声匿迹了。 原来,贺兰祟容厌倦了凡尘的喧嚣,携爱侣寻一方清静之所,易姓为“秦”,过起了鹭朋鸥友、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 夜已渐深,凉风阵阵吹来,已有一丝寒意,天色忽然微微一黑,原来月亮走入一堆乱云,这时一缕琴声轻飘而来,微微带着几分凄凉。 第213章: 过街老鼠 白墨临闻言,伸长舌头道:“阿弥陀佛,真是老耗子打呵欠,口气可不小呀,你莫搞错了,妻字里面的天字和夫字却在女字上面呀!哪有下管上的道理?” 那是蛇一般的东西,黑忽忽的,一条是死的,一条是活的,死的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活的在那儿慢慢的蠕动着。 “老施主,八十年来。贫僧无时不在对那魔头揣摩,至今有一点可以确定了!假设有差错的话,这次他出世,恐怕会害人更多了!” 死的那条蛇,是长城,万里长城,北起“山海关”,一直到“嘉峪关”。 于是他忙从草丛中出来,向声音的相反方向奔去,杂枝利草划破了他的肌肤,血带着汗水往下流,这一切他全然顾不及了。他没命地跑着,快要累倒了,但是,他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精心师太微微叹息一声道:“廿年前尘往事,虽成过眼烟云,但历历如绘,犹在目前,这般秘辛如贫尼不说,恐除了上官老施主外,普天之下均无人知情。昔年飞龙在天府谷金名侠实邪,根骨秉赋俱是上上之选,无如他私心自用,一心图谋武林称尊,君临天下,但他手法心计别走蹊径,无人洞悉其奸,谢志强不似其他人一般在江湖中培蓄一股势力,逐渐崛壮,如蚕蚀桑般烟没整个武林,他独力一人以访友为名,以武会友,却极为秘密,用词之巧,使对方坠其术中而不知觉,数年来武林奇人高手或降在他手中者不知凡几,贫尼所知者仅两人……” 谢志强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然而,由于过分紧张的原因,他的双手居然按错了地方,按在那女人发育得很好,高耸入云,丰满如绵,弹性极佳的束胸上。 大汉凝视着他的伙伴,良久没有说话,似在考虑一件大事,他的面色变化不定,一会叹息,目蕴泪光,一会又挑挑浓眉,一脸湛然神色。 炼金神府的北门外,直通南津关的大路上,有一个头戴凉帽,身穿黑色衣裤的年轻人立于一株路旁大树下,凉帽的前缘压得很低,同时脖子上还系了一条大黑巾,连下额都不容易看到。 白墨临像遭受电击了一样,双手猛地往回毒害缩,“啊”了一声退后好几步,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白墨临的那一张俊脸,因为过度的愤怒而涨得发红。因为大院中,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死尸,而这些死的人,又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兄弟…… 巷子里,脏得要命,臭气熏人,近似一条垃圾沟。巷子虽僻,但喧嚣之气却比大街尤甚,里面可就没有一家像样的店面。举目看去、只见什么摊贩、小吃、私娼,烟馆、赌场等等应有尽有。牛强这一批人走进一座黑色大门,里面烟雾织绕,闹声炸耳,竟是一家大赌窟。方桌、长台上,人头攒动。 血,染红了那片片刚从天空中飞舞下落的白雪。 巴蜀闵金城,去洛阳西南四十里,丹蟑千灵,层严翠绕,山势险恶峻拔,虽不逊于奇门遁甲,但奇峰秀严,挑兰拥翠,深遭曲折,四时常青,遂有敏安城天下幽之称,人行其间,群峦滴翠,万树凝烟,如置身一片绿海,须眉尽碧。 马嘶人吆喝,鞭梢儿“叭”“叭”响,还有人黄莲树下弹琴,苦中作乐,只听他扯着喉咙唱道:“那庄公闲游出趟城西,瞧见了,他人骑马我骑驴,扭回头,瞧见了一个推小车儿的汉子,比上不足就比下有余,打情的扳儿翻上下,谁是那常穷久富的,要饱还是那家常的饭,要暖还是那粗布衣,烟花柳巷君莫去,知痛瞧热是结发妻,人要到了难中拉他一把,人到了急处别把他来欺,没钱别卖您看家的狗,有钱别娶活人妻……” 骏马飞驰,但谢志强的思绪也在急速地转动着。往事虽说不堪回首,但是那一段伤痛却像用刀刻在心上,难以忘却,留在那记忆深处,只不过自己没有去触及而已。 言当未了,上官擎天立即打断白墨临之话,道:“普天之下,只有白兄知贫道擅此小术,但天命难违,岂可以小术以知天,我等只可尽其所应为,未必不能消弭祸患于无形……” 二月天的中午时分,太阳晒得树叶和草地几乎冒出火来,但那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乘凉,因为他不时向宜昌那端路上望个不停,而且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无疑他是在等待什么人物。 谢志强还是很希望这个波斯女人能指出一条逃生之路,但那女人并非他所想像的那样,对这儿的地形了如指掌,相反地,却好像是一无所知。 片刻,眼中一亮,已进入一间宽广三丈左右的石室,石壁凹槽内嵌装九盏孔明灯,石凳旁立着满面含笑的青城掌门人上官擎天。 他以为是这是个玩笑,也希望这是个玩笑。但是他错了,死了那么多的手下,这还能算是玩笑吗? 两个大汉,长长地吁了口气,汗水纵横满面,衣衫尽湿,由于心弦绷得太紧之故,这一松驰下来,好象瘫痪了一般。 他现在似乎知道杀手是谁了,目标是针对他而来的,而那些朋友、家人只是替死鬼,对方泄忿的牺牲品。 上官擎天与谢志强不禁一怔,互望了一眼,忖道:“难怪掌门人一再严嘱不可失礼,此行如非事关重大,为何择此险径而行,百丈危崖上临天表,错纵险峻,雾绕云迷,必须落足奇准,心无旁鹜,稍一不慎,必坠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无疑。” 哪知,就在这时,背后竟然突来一股寒气,白墨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 每一辆车都是四套高蓬,每一个赶车汉子都够精壮,全身的裤褂,打扮俐落,厚胸膛,粗胳脯,浑身上下投一点不透着劲儿。 腹背受敌的滋味,绝不好受!前后夹击的危险性就更大。显然,这一次,对手有心要置自己于死地。他实在不敢细想,真不愿承认这个现实。 老叫化已然走出庙外,上官红缓慢地看完了这篇长信,似觉拿身加了千斤重担一般,沉重难起。 其余三人,亦同地劈出,四刀均劈向白墨临的要害,刀势凌厉奇奥,刀势堪近,突见白墨临身形奇幻一闪,只听拍拍数声重击,刀疤汉子四人发出一声闷嗥,身子被震飞出丈外久久不起。 就在这时,上官擎天猛然觉得身后有利箭划空而来的啸声。 白墨临猛一回头,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手中拿着一张小弓、三支利箭,快如闪电的从上、中、下三处向自己射来。“不好,有埋伏。” 这人面上露出一股得意之色,高扬皮鞭,啪啪啪,策得那匹并不出众的座骑满口白沫,拼命向前挣扎。他刚刚驰到林前,突见山脚下闪出一个清一色黑衣的人物,不由猛地一怔、急急勒缰,竟将那匹普通座骑拉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道上,行旅往来不绝,纷纷趋避,恐遭池鱼之殃,但其中不乏武林人物,驻足远处作壁上观。 那人,竟然使出那么毒辣、致命的攻势,显然,这是一个绝顶的高手,他的武功已到了出神人化的地步。 谢志强明白,自己今天所碰见的人,绝不是一招半式就能打发掉的,必须全力以赴,否则必死无疑。 那女人听了这话,迳直走到炉子边,炉上正烧着奶茶,奶香味越来越浓,冲淡了先前空气中的血腥气味。 白墨临哈哈大笑,大声道:“你我忝为生死至交何能不知掌门人,十数年来掌门人韬光隐晦,青城一派表面上形成式微,无法与各大门派并驾齐驱,其实掌门人一身所学已臻化境,如此做作无非为了明哲保身。” 上官红的血液,立刻直冲脑门,她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起,因为,自己曾经过这种非人的遭遇。她忘了后面的追兵,也忘了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 精心师太长叹一声,道:“迩来武林间已是道消魔生,一场血腥杀劫难免,幸亏诸位协助小康儿,把这场祸患延后了一段时间,不然此刻已是风云变色,处处血腥,贫尼也难以从容面晤各大门派掌门人了,不过贫尼虽然去了各门派,也是极为秘密,除了他们掌门人外并无人知情。” 他小心翼翼安慰那女人,望着这张因惊吓过度而显得苍白的脸,他发现这个女人长得倒也非常美艳,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正惊恐地盯着自己。 这工夫附近已传来衣袂破空之声,估计有七八人之多,两个大汉悚然一惊,一齐望着那白胖的婴儿,设若他这时啼叫一声,几天来的努力,都等于白费,如果他们不愿牺牲这婴儿的生命而加以反抗,活命的机会就太渺茫了。 车队两旁,有几十匹健骑前后来回的驰动着,鞍上全是打扮俐落,敞着胸,卷着袖子精壮汉子,一个个腰里挂刀,鞍边悬弓,像是护车,一个个浑身行装被汗湿透,满脸是沙、是尘,都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儿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他就摆弄着那些院中的梅花,因为一见风雪,他怕那些梅花有所损折,他知道,这些都是他爱妻的命根子。 老者骇然失色,未曾瞧出白墨临如何闪避出手,能在一刹那间闪开奇诡凌厉四招刀势,却又在同时攻出四掌,其动作之快,武功之奇,委实高不可测,如此,则就算上官擎天也恐无法幸胜。 “小东西,我们经过那地方有具骷髅,你们是看到了,我要你们由空中,以最快的速度啄瞎他的眼睛,但要快点离开,否则危险。” 一路上,司徒香香极其小心地隐藏自己的身形,他知道,稍不慎,一切将前功尽弃,自己生死是小,那花溅落岂不为自己白白送死?她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一眼望过去,这块地没边,没边儿的地方看上去像边儿,其实不是边儿,那是天地相接处的一线。这块地上,黄一片,绿一片的,黄的多绿的少。 白墨临顺手捡起一块羊毛披风轻轻地盖在那女人裸露的肌肤上,那裸露在外肌肤,是那么的白皙和富有弹性。 这两人,都是三旬左右,由他们的面貌看来,在过去的岁月中,可能做过不少的坏事,尤其正在埋怨的一个,更是一脸横肉,目蕴凶芒,他低声不停地诅咒着… 司徒香香的内心,确是服了这个冤家对头,可是她在表面上却硬是装不服,闻言之余,还是撇嘴。 望着这个最多只有二十岁的女孩,上官擎天不禁想,二十岁,应该是美好的人生的开始,然而上苍对她又是多么的残忍。 第214章:会拐弯的飞刀 上官红道:“那是上官擎天有一次无意透露出来的,据说,这谢志强在一月之间,接连找上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单身双剑,破了少林十八罗汉阵,血溅佛门,伤亡惨重,他接着又找上武当山去,连武当五行剑阵,都阻拦不住……” 白墨临拍了拍脑袋,忽然发现,地上尽是深陷进石的脚印,最奇特的是:脚印里还刻着数字,一二三四……也不知有多少。 官道上,泥泞处处,连拉车的马匹都不愿在这种道路上走动。雨茫茫,视线模糊不清。就在雨势最急的时候,大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景。 他不禁又惊又奇,便顺着数字踩着脚印走,想到脚印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统来绕去,最后回到一,一共是三百六十多。这一遍走完,他已经出了一身汗。 右首两人,上首一个也有五十出头,短眉细目,身躯微胖,手掌中盘着两个铁球,不住的滚转,但是不闻丝毫的声音。 下首一个约摸四十五六岁,一张苍白的瘦削脸,虽然含着笑容,却使人有冷傲之感。 “你什么时候投效到别人麾下的啊?想当年,你武功既高,使毒的本事又大。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向人服输,如今怎么到老来还改弦更张,当人家的走卒去了?这倒叫我老爷子颇费猜疑。” 时当初夏,天气已渐渐热了起来,孩子们一踏过浓荫蔽日的山林,顿觉凉爽宜人,纷纷解开衣襟,纳凉歇气。 “也许是贼党故意安排的阴谋,他们只是中毒,大哥不察, 还当他们已经死了,贼党不会等你离开之后,再把他们掘出来?江湖上有一种毒药,可使人在七日不死,在不知底蕴的的人看来,却和死去一般,只要再喂以解药,即可复生,这也并不是稀奇的事。” 一天复一天,不知早晚,也不知要挨到什么时候,饥饿消磨了人的意志,人人颓丧得连话也懒得讲了。心中只燃烧着一个强烈极了的愿望,要杀要砍都不在话下,只是要快些,不要再拖延下去了。 上官擎天叹了口气:“想当年,你我弟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干什么自己心里都清楚,到如今、可好,干什么都稀里糊涂,不许询问,不许多嘴,咱们又不是木头,又不是江湖上的小角色,凭咱们闯下的万儿,不该这般对待咱们,想起这些心头就窝火!” 白墨临拍了拍手,接口笑道:“姑娘问得好,胜字会不是江湖—般帮会,入帮入会,要有上香叩头一套仪式,胜字会是以道义相结合,只要志趣相投,即是本会会友,姑娘是会主的同门,自然也是胜字会的人了。” 站在最末的一个孩子,名叫谢小敏,只有八岁,是雁荡山下吴家村教书先生吴菲菲的儿子。 小客栈只有五间小客房,饭堂上也只有五副座头,白日间最多的人客是苍蝇,到了晚间却是蚊子的天下。 正房里大概在吃喝,说话小声,在厢房里听不清楚。白墨临一骨碌爬起来,轻轻开了房门,踅进天井里,运功于耳,勉强听得见里面的谈话。 司徒香香没有再说话,她把两颗石子,一上一下,随丢随接愈丢愈快,突然其中一颗石子,宛如离弦疾矢,带起一丝尖风,直向天空电射而去。 这洞小而窄,连身子都不能站起。他只好两手两脚学狗爬,一口气就爬了七八丈远,洞才定了起来。他慢慢直起腰,揉着疼痛的膝头,蹒跚着走了十多丈,便到了洞边。 少林寺在嵩山西峰,也就是少室峰的北麓,初建于东汉,及黄巾倡乱,群贼贻害伽蓝,僧众逐练武以求自保,少林武功,方著于世。后来达摩禅师在寺中面壁九年,传授禅宗心要,少林寺不但成为佛教禅宗的发源地,而且更为武术界开创了新天地,千百年来,在武林中,始终居于领导地位。 他生得白净稚嫩,俊秀聪颖,举止活泼而不失秀气文雅。由于年龄比别的孩子小,上山时便落在了后面。但他生性高傲,偏不服人,情愿掉在后面咬牙紧赶,也决不呼叫别人停下等等地。因此,他刚刚赶到孩子们停足的进方,人家已一轰而散,可他还没喘过气来。 坐在他左右两旁的人,也是精壮如牛般的大汉,看他们一脸凶横霸道的样子,若说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大盗,恐怕人人都会深信不疑。 “白大侠不必责己,想那三大派主持人,事情发生后并未派人探查,也不仔细分析事理,三派两拨高手,负伤逃出的不乏其人,何以后来不翼而飞、尸骨无存?怎见得这些高手已死?俗话说,活着见人,死了见尸,何至于尸骨无存?彼辈人士不加深察,竟一口咬定上官擎天兄、司徒起芬老前辈与狼为伍。试想,这其中漏洞本多,何不派人找伍老前辈问个清楚呢?司徒老前辈纵横江湖数十年,侠名远播。虽说脾气古怪些,人也高傲得紧,但又怎么可能弃数十年侠名不顾,要去充当桑果门余孽的走卒呢?这不是欺人太甚了么?” 清晨,白墨临遂到柜台结帐,遥跟马车沿街向东走,到得东门,忽见马车停了,三人下了车,步行出了城门,谢志强觉得有些奇怪,便紧追上去。出了城门,见三人走在前面,便把步子放慢下来,走出五六十丈后,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道边,三人又上了车,接着马车就疾驶而去。 上官擎天道:“不错,等老夫赶到山上,就发现了二位……”话声一停,又道:“后来老夫要谢志强把二位送去宾舍,谢志强也查明真相,老夫四内弟认为二位是杀害他二个兄长的仇人,才把二位引上山去,此事真相既明,原已无事,但老夫却在书房发现了一封怪信。” 抬头看,落下来的洞口不过瓦盆大,被基草这得严严实实。这洞顶离地一文来高,四壁都是光溜溜的岩石,哪里爬得上去?一急,眼泪又泉涌而出。 据说,他已把武当派的“一元指”,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还在十五年前,九大门派集会泰山,他当众现了一手,那是命六个武当门人,分立四周,他随手一弹,六人胸前长衣上,都被指风洞穿了一个绿豆大小的小孔,但里面的衣衫却完好如故。 上官擎天接着道:“若你们仍然固执己见,本座便将你等断去一臂,明日再问,若然仍不服从,便断去一腿。到这时,你们愿投效也没用了,第三日断去另一臂,第四日断去另一腿,然后么,嘻嘻,把你们送回家去,让你们家人守着些活肉球,活也不是,死也不是,不知你们那时有何想法?报仇么?寻死么?哈哈,那才好玩得很哩!本座到时还要拜访你们,看看你们活得可好,嘻嘻,怎么样,听懂了吧?” 除了皱纹之外,更有一道长达五寸的疤痕,由左耳一直横过面颊,几乎伸展到喉头之上。他这一张脸,已足以吓跑世间上绝大多数的女孩子。 可是,从第二天起,馒头小了一半,吃下去只会引起食欲,绝对填不满肚腹。但多一个也不给,把人憋得难受。 他想,再往高恐怕会遇到林妖山魁,还是沿偏坡定的好。便离开了小路,钻进革深林密的偏坡。果然,这里的枯木干枝就显得多得多。 白墨临穿过平台,仰面一块横匾,虽是年代久远,稍嫌黝黑,但“敕建少林禅寺”六个金字,端正劲道,像做着少林寺古老庄严,领袖群伦。 “嘿嘿,鱼老儿,何必明知故问。当年我谢某人独来独往,所向披靡,可你们这班自命正道侠义的混帐东西竟然串通一气,到处找我的晦气,终于有一天,将我打下悬崖,满以为我已寿终正寝,从此天下太平。哪想到我绝处逢生,又活了过来,从此一心一意练功练毒,誓将武林正道杀个片甲不留,以泄我心中之怨毒。这十几年来,我虽然制了卞少毒药,但以一己之力,到底杀不完这许多混帐,所以嘛,就与人合伙干,这有什么好猜疑的?” 自小到大,司徒香香哪里吃过这样不干不净的馒头?哪里会感到肚腹饿得什么都想吃?她从未知道什么叫“饿”。可是这一次,她算知道了。而且,她这也才知道什么叫“活受罪”,受罪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十五年来,他从未出过菊花镇一步,年岁渐渐长大,自然也想到家,想到父母,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那里?父母是谁?为了这个问题,他曾经不止一次问过师父,但得到的答复,却总是那两句话:“孩子,你年纪还小,将来自会知道。” 这一天,谢志强随意溜达,走着走着,忽见三人急匆匆从他右肩擦过,不由顺眼一瞥,不禁有些奇怪。这三人,并肩而行,其实是两人架着拖着一人。这被架的人戴一顶儒巾,衣服似嫌宽大,极不合身。他本以为是病人的,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心中一动,便跟在三人后面。 上官擎天举目望去,但见青袍僧人年约四旬以上,生得方脸大耳,面色红润,一望而知身份不低,急忙从椅上站了起来。 只见三人岔进横街,朝一间旅舍走去,此刻天正黄昏,白墨临也要投店歇息,便故意放慢脚步,待那三人进了店里,才踱进大门,他要了间上房,由小二带着他穿过院子,进了第二进小院左边的厢房。小二走后,他关上门,闭目静听,正房里有响动,极可能就是那三个客人。他想了想,决定出外吃一顿再说。 目光一转,但见自己上首,坐着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左眉已断,双颧突出,五短身材,年约五旬以上。 第215章:并非一见钟情 江边,早就排开数十只渡江小舟,一字行列地排在码头附近,每条舟上,都悬着一面黄色的小旗,上面墨笔书写:“迎宾之舟”。敢情,这都是金花寺准备迎接各路人等渡江之用,舟上此刻都是空无一人,静荡荡地陈列在江面上。 两株高可参天的古槐树,遮住了一座半塌古庙的部份山墙,阴影使这座半塌古墙,显得越发阴森。 正陷于艰难辛苦者不必说,就算名成利就样样顺利的人亦暗暗恐惧敬畏“命运”,因为境遇顺逆随时可以变化。而最聪明的人都不能预先知道亦不能解释为何会变化? 哪知白墨临使诈,长剑疾振幻洒漫空剑星,身如脱弦之弩般掠向前殿,穿空腾起,剑光挥振中砍破屋瓦而出。 说着,白墨临单足点地一旋,长袍一掠,人似灵蛇出洞,倏地从船舱窗口,翩然而出,除了衣袂飘起一阵微风,带动灯影摇红之外,不带一点声息,姿态美妙,功力纯青,一个不满二十岁的人,能有如此轻功,还实在不多见。 此进彼退,攻守有据,不但巧妙异常,而且神速至极,真可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毫无一丝空隙可寻… 上官红的心里略一盘算,四顾江岸无人,便一提丹田真气,拧腰而起,身化点水蜻蜓,向前猛扑而上。 当二人即将相接时,只见白墨临长剑突起,刺入了寒光之中,寒光这时翻腾疾掣,传出一声金铁鸣声,束发云帕突然绷断,身形猛退一步,白墨临却在她左侧七尺外落下……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江南春雨杏花盛开时节,就算你躲于画船中听着潇潇雨声,仍然美得迷离,亦不气闷。上官擎天的船,不但是装饰豪华精美的画船,同时亦兼快艇、战舰特长。 寒光已隐,现出的身形,只见这老怪,前胸衣衫已裂,额头汗淋,右手所握的那支奇形兵刃的拇指已断,由双方形态上看来,适才一招相接,谢志强是落了下风。 这种凌空发话,看来平常,实则是轻功中最难修炼的功夫,人若腾空起身,全凭一口真气,如果闭口说话,真气一泄,身形便要骤然下坠,除非说话这人已经能逼气控住丹田,得使真气不泄,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华灯红烛照耀下,司徒香香好像比白天更漂亮也更温柔。 她的贝齿,几乎全部陷入了下唇,而她的芳心,在无形地扭曲着,在滴血!呛鼻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加上爆炸后崩塌的地方很多,也有起火燃烧的残烟,更增加了劫后的气氛,这种气氛是恐怖的,也是凄凉的。 白墨临悄无声息落在窗外,由窗隙内望,昏黄灯光下只见披发大汉将黑衣蒙面人平放在草榻上,落指如飞又点了十数处穴道,面泛淫邪得意阴笑,不禁心头一震,但觉披发大汉点穴手法极为独特高明。 心里虽然在如此盘算,脚下却立即点地一旋,退步旋身,留神向前看去,只见一位中年道长,飘飘然一身宝蓝色道袍,手执拂尘,立在眼前,大有出世脱尘神仙之概。 岂料,书生脚下倒是很快,就在此时,已跨出了小径,书生体态,看来文弱,映着九盏灯笼的光色,他那张脸,苍煞略黄,好像有病在身… 对大家和对司徒香香是同样紧要,在大家心目中的份量是一般重的,只不及司徒香香的刻骨铭心之情爱罢了,大家都寄望白墨临等人吉人天相,没有遭炸死的厄运。想归想,每个人的心都像灌了铅块一样沉重,谁也不敢开口——连安慰司徒香香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就在两人这一楞之间,谢志强站在一旁打量这位名震青草塥的上官老大爷。瘦小的身材,颏下蓄着花白胡子,削瘦见骨的脸,一双湛湛有神的眼睛,此刻满脸神情,充满了悲恸激愤。 也许上官擎天与绝技大师两个汉子,命里注定该遭凶,才在此时此地碰上杀星高照的谢志强。只见他俩死状甚惨,两人一色一样,从胸到腹,一横一直地被划了个十字,不但鲜血四溅,肝、肠、肺同时涌露身外。 骄阳万里,风沙蔽空,地面上一阵一阵卷起黄尘,呼啸腾涌,飞落的尘沙打在瓦面上,似雨点般沙沙作响。 女的稍稍有点乡气,很美丽,尤其是她裸露躯体,晶莹雪亮曲线起伏,可感到她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亦非大家出身。她很美很诱惑,任何人见了一定会流唾涎,这就够了,出身高低贫富完全没有关系。当一个人赤裸躯体之时谁还能想到权势金钱等等? 山中峻岭巍峨耸立,削壁千刃,绝岩深壑,下望千丈,深不见底,树木丛生,阴密处不见天日,多毒蛇猛兽,真个是险恶万分。 外面静寂或噪吵完全不相干。这个宽大华丽房间荡漾充满旖旎气氛,温暖明亮的灯烛,名贵舒适的各式家俱,地上还有厚厚的地毡,好像是从西域买回来的呢,美酒佳肴更是一应尽有。 白墨临方才仗着自己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奇兵,所以,疾风剑走一字齐眉,猛削对方剑刃,没料到对方竟在自己一动之下,抢尽先机,收剑转身,一连攻出两招,而且招式凌厉,出剑快速,只觉得自己周围都是紫光围绕,不由地大骇。 灯笼排列如同北斗七星,虽然谈不到如何明亮,却能使人在老远的地方,就看到这座古庙的部份轮廓。 上官红强忍痛泪,凝聚目力,一步一步向里面探索,她所能依稀看到的,全是僵硬无情,毫无生气的乱石,碑崖,间或还有钢铁机械的残骸,显然都是土、木、金、石被轧得弯曲,失去原状了。 顷刻之间,白墨临便被笼罩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左右均被封阻,前有虎头钩,后有长剑!真成了俗语所说的:“前进无门,后退无路。” 白墨临微笑着欣赏她,上官红的确是值得欣赏享受的美女,可惜,她自动送上门,而且还是千方百计自动送上门,她一定想不到我完全没有胃口,凡是自动自愿送上门的,就算美如天仙我都没有这个胃口。 此人,身材修长,一张马脸,鹰鼻,鹞眼,八字眉,白净脸,脸上冷冰冰阴森森没有半点热和气,难惹难缠。今夜八成是事情办得顺手而愉快,所以那张马脸尽管还是拉得极长。却有一丝丝人气… 这是一对如同带有小隔臂的手掌,十指形态极怪,十指尖尖,掌沿为锋快利刃,拇指内弯钩图。 上官红在江湖上混迹多年,虽然对武林之中各色人等,不能细道其详,却也不致到过眼不识的地步。 眼见得这水道上纷纷南下的船只,都不是普通行旅客商,谈吐举止,都自然流露出武林中人特有的习气,而且其中不乏有武功极有火候的高手出现。 一张靠壁木桌上对着两人,面外是一五官清正,肤色微黄,貌相儒雅,三绺短须四旬中年人。对首端坐一年方弱冠俊美书生,两人似非旧识,各自饮着闷酒。 谢志强的眉头皱得更深,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一点儿也不明白。”他们相距其实还有十三四步之远,所以白墨临忽然向后连退七八步,两下的距离就拉得更远了。 上官擎天并不急于驰救,只就原地猛扬手中的鬼头刀,扫砍谢志强的后脑。这办法,迫使谢志强要先护自己,只有中止伤敌之心,半途收转剑锋,身形一转,刀、剑相抵,又将这名大汉震退。 可是经此刹那间的延误,另两名大汉已争得先机,分左、右扑上,正面被格退的汉子,也奋身而前,遂将白墨临围于正中。 不过眨眼工夫,上官擎天的荻花宫软剑已抖起数朵剑花,分向白墨临的胸前“华盖”、“膻中”、“中庭”、“左幽门”、“右幽门”五大要穴刺去。 此时,上官红已站起来了,但她仍然披着皮氅,注目谢志强的那对兵刃。谢志强开始缓步逼近,十分小心。 邻座坐有三老者及一少女,那少女玄帕扎额,眸若秋水,瓜子脸庞,满面风尘却掩不住她那秀丽姿色,柳眉微微一皱,似对一双蓝衣劲装少年深深厌恶。 大凡身具武功之人,对于任何以武功集会的场合,都不甘放弃。武功超特者,固然想借机会一鸣惊人,扬名武林,出人头地,即使武功火候不够的人,也要借机会瞻仰武林各派高手的绝招,以广见闻,以增见识。 双方对答之时,谢志强的话声虽是衰弱无力,白墨临的声音却挟着强大内劲,震得四下那些看热闹的居民和过路人的耳朵轰轰哄哄嗡嗡直响。 原来其中却有二大原因,第一,所谓酒能乱性,酒后极易冲动,其次,当着众多兄弟面前,被一个黄毛小子一再挖苦讽刺,这口气如何吞忍得下?两种因素,但主要的还在饮酒过量,否则,纵然再怒,也不能拿自己生命当作儿戏,视如一文不值。 白墨临一面思虑,想是心神已分,不觉之际,已与中年道长相隔了有两三丈之远,赶紧一紧脚步,追赶上去。但见这位中年道长步履从容,飘然而行,白墨临此时为了追赶,已经是展开陆地飞腾的赶路轻功,这两三丈距离,却是追赶不上。 “那很好,看来我们有可能谈得拢了,卖货的人最怕就是碰到不识货的人,最高兴就是遇上大行家,你同不同意我这个笨拙的意见?” 第216章:请君洁身自好 推车的,是个汉子,他穿着一身袍子,卜摆塞在腰里,裤腿扎得紧紧的,一颗脑袋被一顶棉帽包住了。顶着剌骨,刀儿一般的寒风,弯着腰,吃力地推着那轮车,缓慢地往前走。 满天的繁星,渐渐的天际消逝,一丝晨光,从遥远的天边升边,晨风吹拂,朝霞满天,沙漠中的黎明,有一种神秘的色彩。 “皇后最重规矩,臣儿日受薰陶,也不敢轻率随便以失宫仪,只有在老祖宗面前,才敢稍稍放纵一点,而且意哥既是湘如的姊妹,也就是臣儿的姊妹了,亲热一点也是应该的。” 人生的际遇,一如那无根的浮萍,一生中随处漂泊。虚度光阴,到头来一事无成。失意、寂寞和无声的叹息,随着无情的岁月消逝无踪呢… 三十六岁不算老,但是在娼家这一个行业中,却是黄花凋零岁月了,早就该依人作嫁。 “既然你明白既然你承认已经失败,你便须答应我的要求。你的要求是你虽然还得持纯阳之体,虽然还有医治上官红的条件,但你却不能做。你可以找任何人代替帮忙,但你自己却不能做了。” 白墨临道:“我也没那样说,世上没有绝对的是非,但是你的道理,压倒了我的道理,只有服从你的道理了。” “我也不知道,昨天哥哥从京里回来后,就把下人们遣散了,然后跟嫂子在这儿坐着谈天,一直到今早我才发觉不对,叫人没人,等我自己进来一看,他二位已经,已经……”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白墨临道:“我看男人这一方面只要不动淫邪之念,你的神功就没有任何威力。这一点我有些把握,希望你相信我。” 十年娼妓,多多少少会有些私蓄的,而且她们懂得生活,懂得侍候男人,知情着意,比起一般木头人似的黄脸婆子,佻俏得多了。她们也精于算计,善于理财。历尽沧桑,世情练达,是生意上最好的帮手。 谢志强闪身扑了过去,她快得太急了,司徒香香来不及收势,砰然一声,那一掌正击在她心口上,她一声惊叫,鲜血喷出,喷了上官红一头一脸,娇躯一晃便倒。 佐樱公主道:“皇帝哥哥不在,还在外殿跟几个阁老在商讨明日入园会饮赏花吟诗的名单,听说咱们这边儿今年添了一员猛将,皇上说今年要认真的跟咱们较量一下,忙着调兵遣将呢。” 她手指纤长,鲜红指甲衬得皮肤更白更美观,单是这只美丽玉手就可以迷死很多男人,但这只手却是世上几只最可怕的手之一。 白墨临摇摇头,叹道:“那倒不是,司徒香香人真的很聪明,长得也好,前几年就有人向她求婚,她都拒绝了,她说得好,卖了半辈子的笑,总不成下半辈子还要去将就一伧夫,替人做牛做马去,只为了换一个红白喜事汤娘子的虚名。” 厚积数尺,一望无垠的雪地上,有一道既长又远,一直伸延到看不见的沟,那是轮痕… 上官红笑笑,柔声道:“你能这样说、这样想就更该信任我娘,因为你救了我,我娘对你的感激,比我更深。我也敢保证,我娘要是有一丝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就以这条命来作为对你的补偿。” 棚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上官擎天,一个则是身躯高大魁伟的四十岁壮汉子,他,浓眉大眼赤红脸,目光犀利逼人,看上去很英武,眉宇间洋溢着一股蛮横暴戾之气,板着脸,坐在一条长板凳上。 微风吹拂,池水中泛起阵阵涟漪,水面下金光闪闪。似乎有千万游鱼,在冲波赶浪,往来追逐。 在这轮痕的两旁,有两行同样的,同道远,一直延伸到天际的椭圆形轮痕印,那是脚印… 这更显得旁边的那些门庭的冷落,也使得那些倚楼含笑的人儿一个个收敛了嘴角的笑,把刻意修饰匀饰脂粉的那一张张美丽的脸拉得长长的,也把那一口银牙咬得格蹦蹦地直响。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些个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能让人感觉出。他也替这块地上播下了一颗种子,这种子,且待他日破土、萌芽、茁壮、开花、结果…… 上官擎天的确忧虑不安了,因为,当世第一神医庞七叔配制的药物,当然能够达到无色无味无嗅之境,并且绝对能够不使酒味变浓或变淡。换言之,任何人哪怕是使毒专家或者最佳的品酒专家也不会发觉有异。所以莫说只喝一杯,就算已装在肚子的杯杯皆是有问题的酒亦不稀奇。 桌子上,放有一具竹编的药篮,里面果然盛着各式各种的药草,洗得很干净,用一块湿布覆着,以防止枯萎。 白墨临匆忙地洗了把脸,穿好了衣裳,也快步跟了出去。 她到了前院,正陪几个人聊天谈笑,看打扮,确是江湖人,算算十个,最大的卅多岁,最小的却只有十八九模样,这些是谁,是干什么的? 第一匹马上,驼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一身白衣,拦腰扎一条血红的丝带,满面横向,不住发出刺耳的狞笑。 人人不眨眼好有好处,因为大家都看见白墨临也是同一时间反手扔出金链,他的金链原本非常长,但现在只剩下两尺左右,所以如果不脱手扔出,根本沾不到他脑后空中的敌人,更不要说击中要害了。 “是的,我可不是存心轻薄,我要替你换湿衣裳,那天你全身都湿透了,人又昏迷不醒,如果让湿衣冰在身上,一定会招病的。” 棉布帘儿又垂下了,那汉子进了门,随手摘了棉帽,那是身材颀长的汉子,看年纪廿多近卅岁啦。 白墨临知道她要说什么,也很窘迫地道:“是的!花小娘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因此我也很后悔我做得孟浪,那天的事情也很匆促,使我没有时间去考虑很多,如果不是凑巧,我即使要替你换衣服,也会先换上衣,如果我先看见你这颗贞砂,也会想到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儿,应该有很多的顾忌,我就会慎重一点了。” 坐在赤焰马上的,是个年约半百的老头,皱纹堆叠的老脸上布满了黄沙,就象凹凸不平的地面,落上一层黄霜,那对眼神,寒电澈骨。 人呢,长得很算标致,长长的眉斜飞入鬓,那一双风目即黑又亮,很英武,只是肤色嫌有点黝黑。 低下了头,她的眼前自然也是在假想着那天在山上茅屋中的情景,虽然她那时在昏迷中,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清醒之后,总是能想像到一二的,每想一次,她的脸就会红一次…… 生不逢辰,命途多桀,家门不幸,祸延上身。而仇人时刻没有放松对你的追杀,这时,你所面对的将是步步危机。 现在她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那一天可能发生的情景了,更不同的是那个人就在她面前,这实在是很难描述的心理,既窘迫,又急切的想知道那天真正的经过。 第九十二刀将会出现怎样的景象,已经连想都不必想了,唯一不知的,只是谢志强的那颗聪明脑袋,会流到谁的前面而已? 听有人要进去那就准有热闹好瞧,围观的人群立即骚动,很快地让开了一条路来。这一来,千百道目光也都望了过来。 夜幕低垂,盈天的黄沙,淹没到马胫,扬鬃射尾,腾纵如飞,青鬃骏马,驰骋于荒凉辽阔的沙漠里,扬起遮天蔽日的滚滚黄尘,使枝柳梢头的弯弯眉月,黯然失色。在长城下面,有几座田定型的蒙古包,住着疏疏落落的几户人家。 司徒香香的笑声很娇媚悦耳,柔声道:“白墨临,因为你修行功夫再好,却仍然还有一副皮囊。正是人之患在于有这个身体,而身体却不是木石尘土,只要有刺激就一定有反应,你说是么?” “话不是这么说,她干得好好的,虽说年纪大一点,但是生意不恶,稍大一点的酬酢场合上,都少不了她的份,要是从良,倒也罢了。否则就没有脱籍的理由。” 人家都袖着手,弯着腰,他却腰杆儿挺得笔直,手里还提着一个长长的包裹,不知里面是什么,瞧着沉甸甸的。 白墨临也只是在试探,所以握得很轻,见上官红没有抽回去,他的胆子也大了一点,慢慢地握得紧了。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走着,但是却有万言千语,在两人相握的手掌之间交流着。 “我知道你不会为泄愤而杀人,那么是不是为了替天行道为世除害?答案当然也不是,因为你知道当今之世值得我出手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 谢志强朗声道:“这只不过,是我一点私人恩怨,我有个干妹子,前两天刚走,今天这位不知是从哪儿来的,一进棚子里就找我要人,老弟,你瞧桌上,这两颗铁球是这位朋友嵌进去的,我要是不伤木头分毫地拿得出来,他人不要,转身就走,我要是拿不出来,今天就非得把我那干妹子交给他不可,不然我就得躺在自己的棚子里。” 来人,是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只见那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五官均生得很端正,一副人见人爱的模样。 其实,司徒香香不服气的是,她的香闺中也不见得就没有官儿们下顾过,只是他们都是先着人来知会一声,然后在夜阑人静时,悄悄地来到,还得由院子的侧门偷偷地进来,缱绻一宿,天色微明,又得悄悄地溜走。 高手决斗一旦分出胜败,绝大多数便是分出生死之时,所以必定会有极惨烈气氛,另一方面观战的如果也是高手,那就更能够感觉体会得出这种惨烈味道了。 司徒香香听完了,心里很感动,笑了一笑,低头又跟他相偎着向前走去,无意间,两个人的手触在一起,白墨临轻轻地握住了,司徒香香的心底感到一震,但是并没有抽回的意思。 那个头儿壮的汉子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是厉害,还他娘的挺扎眼,瞒不过我这双眼,这小子准会武,看见他手里提的包袱么?那八成是口剑!” “我倒不担心这个,无论如何,我多少算是对你有过一番救命之恩的,我并不要你报答,但是我想你总不至于恩将仇报来陷害我吧!而且在山上,你照我的话,骗过了那两个做公的,使找更具信心了。” 四周的黄沙,像江水般向东急流,自己坐在一块径大方圆的沙丘上,而此时这沙丘,正像一叶小舟般在水面上飘浮!这种不可思议的奇事,谁见了都会称奇? 第217章:福如东海 江湖上的人,都说上官擎天就好像一头年轻而健康的豹子,像豹子一般敏捷,像豹子一般狡猾,像豹子一般凶狠而精力充沛。 说到这,白墨临却叹气说道:“谢贤弟,你实在说错了,对牛弹琴,牛至多是不懂,它不会因为你对它弹琴,它就拿角抵你的。可是这些人不同,他们不懂,恐怕还要用角抵你,用蹄踢你。谢贤弟呀,为什么有些出世的高人,有人叹息地说,人不如畜牲,就是这个道理。” 空中的乌云,浓得像泼上去的墨,一层层、一叠叠地往上面滚动着,狂风撩起刺耳的口哨声,卷起阵阵风砂遮人耳目;那偶尔闪耀的电蛇,宛似一把锐利的尖刀刃芒,劈刺向大地,也刺得人们心头颤抖不已…… 他虽然觉得这个比喻不怎么恰当,但他却不否认自己确具有这些长处。他很快的抹干身子,穿好衣服。现在,他感到的不是疲倦,而是饥饿。他决心要找个不太嘈杂的小酒馆,好好的大吃大喝一顿,等吃饱喝足了,再回来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春相思,春相思,游蜂牵惹断肠丝,忽看见柳絮飞,按不下心间事。闷绕花枝,反恨花枝,秋千想着隔墙时。倒不如不遇春,还不到伤心处。 中宵的风,吹得有些萧索,夜很深,透着寒瑟,一种令人感到寞又孤寂地寒瑟…… 上官红嫣然一笑道:“就为了这个呀!你也值得生气,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孩子小,哪家小孩子不皮;再说,那先生哪一个是真有学问的,照我看,都是混饭吃的,走了算了。” 白墨临又像往昔一样,孤寂的踏上了遥远的征尘,追着落月,迎着朝阳,那种逍遥无定的日子,虽然很苦,但很自在,可是,这次的旅途却隐隐里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他向店家要了一间客房,一壶茶,一桶水。茶水送来后,小二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摇摇头,口也懒得开,只是示意小二赶快离去。小二前脚一走,他就关上了房门。他太累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不想吃,不想喝。也不像往常那样,为了打发时间,而去计算这三个月来一共跑穿了多少双草鞋?宿过几次荒庙?偷过人家几回鸡?被毒蛇咬过几次? 掌柜的一闪身,门外进来一个人,三块瓦的风帽,老羊皮长袄,青棉裤,扎绑腿,钉油鞋,鼻头红红的,在喷着热气,是一个极普通人的穿着打扮。 “我出身望族,很年轻就已成名,一成名我就娶了一个很美很美、很好很好的妻子,金钱,名誉,家室也有了,任何人到了我这个地步,都应该感到满足,问题在这一切得来未免太过容易,我并不是个这么容易就满足的人!” 司徒老将军自约甚严,从来不吸烟不喝酒,数十年东征西讨,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生平嗜好围棋,再就是听戏。生活很有规律,早起早睡,数十年如一日,但却有一怕,就是怕热,热起来三四个小子扇扇都不够,有时候干脆就泡在冷水池子里不出来了。 上官擎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如果只是一个不怕死,那就简单了。我的问题不是在不怕死,而是在如何人负那四位不知姓名的遗老的以死相托。因此,我又想到一句话说:自古艰难唯一死。以前我不懂,人要死不是很容易吗?不对!人要死在该死的时间和地点,那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仿佛沉沉的天空蓦而映起一道强烈的闪电,厉啸惊魂动魄的响起,耀目的寒芒,几乎充斥天地宇宙,是那么博大无际,福龙刀的刀形做着极度的回旋暴闪,至强至刚的压力,猛然笼罩四周… 卖酒的那个小老头儿,不知是因为生意清淡还是太劳累的关系,人已伏在一张小桌子上,沉沉睡去。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俊俏书生,大概只有二十三四的样子,肌肤白皙,身材修长,如玉般的面孔,配着一双朗朗的星日,挺拔的鼻梁,唇红齿白,在一袭银袍的衬托下,更如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真是一位美男子。 喝酒的这位客人,是个长相极甚粗犷的汉子,大约三十四五岁,看光景显得甚是潦倒落魄。 “没有关系,既然都是江湖客,大家不要在这称谓上计较。我是说,如果我要请尊驾回报你的贵主人,说我戈易灵客居旅次,不便在除夕之夜前来打扰,开年新春,自当专程前来贺年,尊驾你看如何?” 谢志强自己的那一身衣服,已经是够脏够旧的了,这男人的一身衣服,竟比他更脏更旧。店堂里只点了一盏昏黄如豆的菜籽油灯,灯光照在这人憔悴的面孔上,不难看出他已在这里坐了很久,惺忪的眼光中,已露出几分醉意了…… 一切人情世故、风土习俗,对司徒香香来说,比一般人是要淡薄得多。但是,一旦她投身回到正常的生活圈子之内,就如同久已枯涸的山泉,立即又接上了活水源头。她有一般人的情感,也有了一般人对生活的需求,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 正说之间,却见一个丫鬟,头上梳着两条小辫子,这丫鬟却把小辫子打了个结盘在顶头,夏天天热,翠绸小衫的小袖,也卷起老高,露出一双藕也似的小胳膊,她一面跑一面叫…… 在刹那间,断肠般尖叫一声,手中的血齿刃蓦然挟着万钧之力飞射敌人,而在血齿刃出手的同时,一圈圈宛如皓月似的弧冉冉升起,仿佛天空中忽然又出现无数浑圆的月亮,悠悠的、沉重的,圈向白墨临。 跪在地上的那对中年夫妇,从外表上看得出都是出身于优裕环境里的人,两口子都胖敦敦,富态态的,穿绸着缎,如今,他们的形容却糟透了。 在井陉,她是少有的背井离乡漂游在外的孤单客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店安身,她可以抖落一身鞍马劳顿,却抖落不了那一丝丝蚀骨啮心的乡愁和寂寥。 白墨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中听着,老人这时脸上已没有先前那么沉着了,他冷冷一笑,道:“我方才说过的,我一生就喜欢钓鱼;而且自负这一方面很有技术,我能一个钩子,同时钓起两条鱼来。” 白墨临一觉醒来时,房间里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有改变。他睁开眼皮,看到窗外一片朦朦亮,以为已是第二天的早上,等到一阵猜拳笑闹之声入耳,他才发觉那原来只是对面厢房映射过来的灯光。原来他仍然赤条条的躺在水桶里。他只是因为倦极打了一个盹,桶里的洗澡水,尚未完全凉透。但说也奇怪,就只迷糊了这一会儿,他的疲劳竟已全部消失,精神又来了。 揉着满脸腥红的鲜血,谢志强的舌头也大概碰裂了,他僵混着,悲泣地道:“英雄……我一生刻苦成家……但却不吝啬……那只镯子……你要了……也罢……却不值得……不值得卖上两个人的性命……” 结果,他模模糊糊的又输掉三万两,也模模糊糊被迫签下一张三天之内一次清偿的借据。三天期满,这位绣花剑客连三分银子也没有筹到。 长沙,是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也是历史上受尽了无情战火摧残的一座古城。只要你走进这座古城,你差不多随时都可以看到一些兵燹的遗迹。不过,这一点无疑也是这座三湘第一重镇特别繁华的原因。一处地方既具备了“兵家必争之地”的要件,再加上水陆交通便利,客货集散流畅,试问它又怎会受到其它行业的冷落? 谢志强很怪异地瞥了对方一眼,道:“浪迹江湖,这些风险是免不掉的,既是武林中人,就要坦然顺乎应该过的生活方式,否则,何苦选上这门行当呢?” “我很坦白地告诉他们,不要跟我谈折扇的事,我没有什么话可以跟他们说的。同时,我也告诉他们,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除了名利之外,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义……” 上官擎天无可奈何,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当时除了懊恨之外,对他三人并没有什么记恨……因此当面写下笔约,印了手印,从那一日起,我发誓,决不再出山一步,不见任何人;如果毁约,可受天下人耻笑。” 血枪客赤练非常慷慨,决定让这位绣花剑客以另一种方式抵帐。这也是对付像绣花剑客这类顾客常用的老方法。一万两银子一个血窟窿,三枪三万两,枪尖戳入的部位,可以由绣花剑客任意指定。血枪客在这方面非常讲信用,你要他戳腿股之间肉厚之处,他绝不会偏差分毫,比外科大夫的手术刀还要精确。至于这一枪戳下去,要使几分气力,要戳多深,那是他的权利,他当然不必事先和你打商量。 白墨临的头际上,凸突的青筋浮起,猛一把揪住了上官擎天的前襟,双目中杀气盈溢:“上官擎天,你这老奴才,老杂种,老混账,你把本少爷看成哪一类的白痴?我岂会中你这种圈套,授人以柄,自滔囹圄?” 就在这一瞬间,上官红让自己放松了一个江湖人应有的警觉,她一个人躲在房间,准备以一壶白酒,驱散那随着阵阵爆竹声而来的阵阵愁闷和寂寞。 好像灿闪绚丽,呼风唤雨的真龙矫健腾挪,在雷一金的身体四周盘绕游动,圆形的弧光浮沉上下,若有灵性般去而复返,终于,冷电进溅中,一切归向静寂,半声愕厉的尖叫缭绕夜空。 谢志强的目光,此刻上下打量着他,微微一笑道:“你这娃娃,根骨智慧俱是上乘,只是由眉眼印堂之间看来,今后数十年来,尚多杀孽情缘之事,你要时刻小心谨慎。” 第218章:寿比南山 这天,辰初时分,山腰云雾之中忽然冒出两条人影,他们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一前一后向岭巅疾驰。 故此,她强用碎玉皓齿,咬住下唇,把冲上腔口的惊呼咽住,但却再也忍不住眶中痛泪,而只得任由它簌簌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扑上两颊,她芳心狂跳,手脚冷冰冰的,浑身颤战。 而上官红的心中早就知道,她不是把白墨临当做普通的朋友。女孩子家早熟,心思又多,尤其是经过了一次失去的痛苦,这次与白墨临重逢,一种似有似无、似懂非懂的情,已经在她心中悄悄燃烧起来了。 司徒香香斟了一杯茶,捧着茶盘轻盈地向他走近,莲步轻移中,幽香阵阵飘到,淡淡的脂粉香,加上姑娘们春情发动期的清新诱人肌香,令人想入非非。 白墨临走向对街檐下辨明三人真正面目,恰巧那三人离店外出,为首是中年美妇,瓜子脸蛋,瑶鼻樱唇,齿若编贝,惜柳眉带煞,凤目吐威,後随一须发斑白老叟,麻脸高颧,双目开合之间精芒逼射,另一中年汉子,肤色黝黑,浓眉如刷,豹目炯炯,顾盼生威。 据传说,凡属武林儿女,只要彼此真诚相爱,环境却加阻隔,难圆夙愿,便可设法双双同到蔷薇坟前,献上两朵蔷薇鲜花,低声诵念坟前碑文,即能获得神奇愿力,从此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终于鸳鸯梦遂,金玉盟谐,有情人得成眷属。 只见那房中,除了静坐在床边的新娘之外,尚有一个喜娘二名丫鬟,坐在火炉边打着瞌睡… 其实,只能说身躯的筋肉因长久苦练而拉长了,显得特别柔软而控制自如,可以缩小到最大限而已,再加上一些技巧,就可以通过窄小的空间,说穿了并无神秘可言,但可得下苦功不断地锻炼,稍一偷懒筋内就会僵化,站大狗洞也无能为力啦!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练成的。 西北高原平凉就进入了风砂季节,由於气候干燥,雨水稀少,树木因数千年砍伐,一眼望去,童山濯濯,满目荒凉。 白墨临也不是弱者,掌中的软鞭使得出神入化,黑衣大汉的招式还没有递出,软鞭吞吐之相间,他的喉头已被撕开一个大洞。 有个“尸体”躺在这悬崖绝壁之下,泡身在海水之中,双手攀附着石壁一角,苟延残喘,他似乎受了重伤,冰冷而清瘦的面孔上,充满着痛苦的表情,颔下稀疏的白须上,染满了血污。 他眼神中有情欲,但举动却缺乏狂热;至少在这时的暗室中该有原始兽性的表现。像醉,却又是清醒的。 谢志强委实没有估到这个飘逸出尘的美少年,一身功力竟然高不可仰,看来纵然集金蝎门全帮之力,也休想动他一根汗毛,他们这清理门户的任务,是注定非失败不可。 一杯又一杯,他不停的,自动的灌下了烧酒,直到,真正的不胜酒力之时,方始醉倒在陪他敬酒的管家怀里。他酣然的睡熟,而不知身在何地。 直到黄昏将临,房中幽暗,仍不见他有任何动静,连负责照料的店伙也感到诧异,怎么客人大白天闭上门,大半都毫无声息?莫不是客人遭了什么意外吧? 只见他猛一偏腰,头脚相叠向下,背腰朝上。一把捞住那和尚的小腿,陡的“嘿”声吐气,双脚一绞,暂稳住下坠之势,上身猛举,单臂一甩。 这般黑衣人,像是篾札纸糊的,简直不堪一击,那位找碴的白衣姑娘心头狂震,她几乎不相信中原武林之中,会有如众多的绝顶高人。 他,此时就好像是一只勇不可挡的雄狮,攫住了一个柔弱的羔羊。 一位穿一袭儒衫,外面加了一件奇形怪状马甲的年轻书生,手中有一把折扇,一摇三摆上了码头。 他为所欲为的,拨弄着自己的俘获物,不时发出胜利的欢笑,羔羊在雄狮的利爪馋唇之下,痛苦的呻吟着。她战栗,却不能挣扎,婉转于雄狮的暴虐之下…… 室中四壁,木架上摆满了瓶罐书籍,少年约莫十七、八岁,不类西北人民,俊秀皙白,目若朗星,身着一袭珍珠羔羊皮袄,逐一检视药瓶,取出三颗紫红色清香扑鼻药丸,快步趋在伤者身前,撬开牙关将药丸喂下。 他注视到这种情形,面上泛浮起一个讥讽的表情,似乎在嘲弄他的生命,亦如这一口鲜血的脆弱,而不堪一击一样。 “苦果大会隐伏着一场武林剧变,如不设法及早釜底抽薪,后果则不堪设想,更以重九之期匪遥,如想查明九大门派是否真如家师所料,地域辽阔,在短短期间恐难如愿,你我何不分头进行。” 上官擎天闻言一呆,接着腾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已到达松树之下,那儿果然躺着一具人体,但不一定准是死人,因为她的胸部还在轻微的起伏,只是呼吸十分微弱而已。 黄土高原因冬季酷寒多风,入夏则乾燥郁热,更兼木料奇缺,大多居民均筑土窑而住,傍山人家,将山崖削平,筑窑而居,宛如蜂巢,错落有致,极为美观。 这三个都是女人,两名青衣丫鬟,簇拥着一位红衣丽人,莲步轻移,缓缓向三仙祠走来。红衣丽人面蒙轻纱,瞧不到她的面目,由体型加以推断,八成她就是司徒香香。 顺丰客栈是目前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不但接待往来湘江的旅客,也接待从湘乡、宝庆方面来的客货商旅,规模相当大,可容纳旅客三百名以上。 床边的红烛有知,为羔羊流下了滴滴同情之泪,炉中的火花有情,亦为之黯然失色…… 老化子哈哈怪笑道:“那个骗际不成,老化子一生真真假假,游戏风尘,但此次却说了真话,不过老化子并非怜悯你年来遭遇,而是受了上官姑娘恳托,你一生杀人妻子多矣,这回叫你亲眼目睹天理报应。” 然而在瞬息之后,狠毒与渴望报复的意念,代替了黯然,在他那冷削的目光里,清楚的映出愤怒的火焰。也许是这一意念支撑着他,他竟能踉跄的站立起来,蹒跚的向山坡上攀去。 坟前、坟后、坟左、坟右——也就是除了这方墓碑以外的小坟周围,栽着七株蔷薇花,是从哪里觅来的奇异品种?七株七彩,人世罕闻,色呈红、黄、蓝、白、青、橙、紫。 他绕过灰烬,在直立如削,生满青苔的壁上,找着一方修饰得极为巧妙的小洞,伸手进去自洞中掏摸出一只长形铁匣,挟在胁下,又复跌跌撞撞,向适才攀上的另一方走去。 地头蛇对外来的特殊人物,是不会掉以轻心的,必须留心提记外来的势力扩张到自己的地盘,影响自己的权益和威望。 春雪初晴,披着银色外衣的九华山诸峰,在白云缥缈之中若隐若现,景色之美,简直不可方物。 岳阳楼边,洞庭湖上,停靠着一艘极大的画舫。 白墨临细细一看,见那老道长年约三旬,面白无须,中等身材,体型略肥,双目炯炯有神,一望而知,内功深厚,武学必已尽得神髓! 这艘画舫,红漆所油,极其醒目,双桅高有数丈,其中主桅上,悬着一面锦旗,锦旗迎风招展,猎猎有声,只见那上面滚着闪闪放光的金龙,正中央尚有一个“白”字… “家父深谙医理,平凉盛产药材,遵租上秘方配制,所幸尊驾伤未至死,服药转愈,但脏腑似受损极重,非俟调息复元才可行动,否则旧创复发必将不治,尊驾请安心静养两月。” 白墨临的目光,很快落在第三个人身上,那是个身材高壮的白发老人,腰间佩带了一把古色斑灿的雁翎刀。 司徒香香嫣然一笑,爱怜的捂住了他的嘴,柔声道;“临哥哥,这你得原谅姐姐,初来的那天,红妹妹告诉我很多话,使我了解要做你们白家的好媳妇,第一个条件便是不嫉,我本不是那种人,何况又都是为了你呢!后来,玫妹随我扮回女装,一同去拜见各位亲长,那知每到一处,各位伯父伯母,都热烈的欢迎我和玫妹妹,同时,当面他们就对我说,都望是在短期中,给我们完成婚礼。显然的,他们都误会了雪妹也和我一样,已与你订了亲,三伯母还说要玫妹做她房下的媳妇。玫妹当时很害羞,但奇怪的,却也并不分辩,后来我探她的口气,对你也十分喜欢,这,我还能说什么呢?” 只见他大剌剌,往场中一站,举手一拉,脱去外罩的道袍,随手一抡一丢,“呼”的一声,道袍缠成一棍,飞向身后,被另外的道士接去,露出一身短打来! 谢志强与白墨临穿出密林中,重见天日,奔上一座山腰,身入翠竹幽篁中,两人忽觉一阵头目晕眩,心悸耳鸣,喘气不休,白墨临不禁面色大变,苦笑道:“死生由命,蜉蝣岁月,不过弹指瞬息间事,大丈夫生而何欢,死有何惧。” 八个人,斗宿在前面领路。第二人生得豹头环眼,灰白的虬须如立,花甲年纪依然龙马精神,那一双反射出金芒的大环眼,有震慑人心的无穷威力。佩刀是狭锋刀,一种灵活锋利不宜砍劈的刀。 那骑上人穿着一袭土黄色劲装,多处残破,血迹斑斑,胁下挂着两只豹皮革囊,鼓突隆起,肩背一柄斑烂鞘古剑,双目下扎着一面乌巾,年岁约莫在四旬开外。 三十余丈高下的崖顶上,是一片广约数十亩的平地,一面是临海的悬崖,一面是依山的绝壁斜坡,这面,与相对的一方一样,是数排林立的苍松,形成了二道天然的屏障。 “请”字出口,脚下暗踏子午桩,两臂平举,抱拳当胸,双膝微屈,腰部微伏,头部微昂,正是茅山天罡掌法的起手式——“仰观北斗”。 黎明微曙,地面升起一片浓雾,茫茫混浊,目力难及三丈开外。 他竟然将话题转到别处去了,当然,以他数十年的细验阅历,决不致连话都听不明白,他所以如此,可能另有用意。 坟场的墓门右侧不远处,毫不引人注目的矮木丛中,出来五位穿墨绿劲装的健美女郎,剑系在背上,腰间有水囊和食物包,显然潜伏在内已有很长一段时间,由于位于墓门旁,所以毫不引人注意。 少女翦水双眸,注视了两人一眼,叹息一声,道:“两位如不疗治,只怕捱不过一月时光,便成废人,缠绵床榻,武功尽失。”说着,语声略顿,又道:“两位请伸手过来!” 皎洁的月光,映射在那人的脸上,更显得他的面色,苍白惨厉,他踉跄的跨过死尸,一边向削壁的暗影里行走,一边竟哈哈的狂笑起来…… 三人同时拔出佩刀,举刀仰天长啸,猛地一声沉喝,刀横顿下左手一压,右手拖刀,咽喉割断,鲜血喷出,身形栽倒。 上官擎天本身呢,因为适才急骤掠身而下并未将真力真气平均叫足。如今变生肘腋,用力过猛,不仅未把那和尚甩起,他自己却也被带得疾往下坠落… 第219章:趋之若鹜 年约五旬的老妇,一个冬瓜脸形,长着非常不均称的小眼瘦鼻小嘴,另一个倒三角脸,圆脸塌鼻巨嘴,占去了整个面部,胸前绣着一条绅吐毒舌的盘蛇,两人手摇一把巨大芭蕉扇,形相十分可怖。 场中,虽然还是看不清人影,但那一团一团杂乱的黑白淡影,却变成了一幅一幅很规则的图案,那些时起时灭的图案,完完是由一道一道白色的线条,交织而成,在那些线条交织的空隙中,却点缀了无数的黑点。 一条悠静而澄清的溪流,满载柳絮和片片桃花,悄悄地淌向深远的幽谷,鳞波微掀,激起层层红浪。 楼中人头攒动,店小二正忙得头昏脑涨,不可开交,要找座位,似乎只有靠自己的眼明脚快。那少年眼睛够明的了,只是脚下慢了一步,当他刚走近那副空座位时,一朵红云由他眼前掠过,疾足先登,占了那座位。 两岸垂柳密排,宛如舞女长发,迎风拂荡,溪流两岸,是一望无垠的桃林,红花盛放,形成一片花海。 说来奇怪,就在小孩铺开草垫以后不久,气候忽然好像变了,整个凉棚,真正名符其实的,感到一阵清凉,暑意顿消。四周并有阵阵微风,迎面吹来,令人感到说不出的舒爽。大家虽然奇怪,却一时之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白墨临却是心想:老子一两下就把你劈死,看你的嘴巴还能强到那里去。自己满以为对付这样年轻的小子,那还不是稳赢,何必同他斗嘴呢! “人海茫茫,何异大海捞针,如非机会偶然碰上了他,否则谈何容易,何况时限也不容许我们慢慢去我呀!”话声微微一停,叹声道:“要有个范围,那就易于着手了。” 他可没有想到,上官擎天的那四个弟子,都是各处捡来的孤儿,从吃乳起,就同师父在一起,神丐的江湖事务父多,交游更广,每次出去,总要带一两个在身边,历练历练,因此,不但个个武功出众,就是那份阅历,都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凭谢志强这点不算太高的能耐,再又轻敌,你想还能讨到好去吗? 因此,黑白两道,除了三数人,知道其中隐居是何许人之外,再没有人了解桃林中隐藏些什么,故而大肆渲染传音,其中尽是阴森、恐怖、噬人的陷阱,直到现在,仍没有一个倚艺大胆的人,前住以身试探。 正是六月酷暑的天气,晴空万里,纤净无云,时当正午,火伞高张,行人都挤在路边一所茅草搭成的凉棚里歇息,驿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偶而一阵驿马驰过,激起那路上黄尘滚滚,沙土扬起一丈多高,远远望去,直像一团黄雾,笼罩在地面上,好久好久,才能消散,更使人在热的感觉上,还要加上一个闷字。 前面的四个,从右至左第一与第三,是六十来岁的老头,一个瘦高,活像无常鬼,一个中等身材,状若城隍庙中的恶判,红袍前胸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蜈蚣,肩后斜背一只竹筒,不知是使用的兵器还是装有暗器。 这条通往昆明的驿道尽头,仿佛飘起一点白影,慢慢地,像一团白雪似的,向着凉棚这边移动。 白墨临放眼看去,来者总共十八人,全都是须发皤白,长眉盖目,有的是全真打扮,头色高髻,有的是僧侣打扮,头顶发光,而每个人脸上,同样露出严肃的杀气腾腾。 “啊”声未了,忽然,又哄堂暴出一阵好,“好!好!……”原来古剑秋连人带椅没有被抛到窗外去,在楼上旋了一个圆圈,又飞回了原处,刚才是怎样坐着的,现在还怎样坐着,就象没有被动过似的。 这时,路边走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面孔圆圆的,像一颗玉雕的苹果,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精光四射,像是一对水晶,嵌在脸上。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冲动,也是处女心,初次爆裂火花的现象,由之,她想到了进一步的需要。只要是人分男女,一到某种冲动高涨,决难扯止必然的需要,如果强制抑压,不变成野兽的性格,也会形成疯狂。 这时候,大家的耳朵边,骤然听到一阵鸾铃响声,抬头一看,远处像飞鸟似的,奔来一白一黑两团小点,随后一匹青骢骏马,驮着两个翡翠似的人儿,急驰而来。 于是,上官红娇啼一声,嘤然道:“临哥哥,你虽然心如铁石,光明不苟,可是我巳死心塌的向着你了……适才是我错,做出下流女人的手段,尚请宽恕……但是,你是嫌我为人如此……只只有死,在你的面前,了却孽缘……。” 白墨临饮完了半斤花雕,又加了半斤。一张俊脸已是通红,显然他的酒量并不太大,看样子像是借酒壮胆,结果看样子胆没有壮起来,自己先就醉了。他晃了一晃头,似因头昏而支持不住伏在桌上呼呼入睡了。 尤其那露出来的手脚,更是像几段瑶池玉藕,丰嫩圆润,白里泛红。浑身衣裳,不知是什么质地做的,像烟罗一样笼在身上,飘忽忽地,似欲拥人飞去,白白的,没有一丝杂色,在阳光的反射下,愈显得洁净无比,亮光耀目。走路的姿态,连蹦带跳,混身稚气,满脸天真…… 因为,他到底还是孩子,对凤求凰的事情,的确非常惊怯,不仅不敢委身下流,连听这句话,都感到无比的羞惭,虽然欧琼妮的要求,并不在床上温忱,只希一亲伊人,就感到满足,但是仲玉这人,若说在武功上,惩顽剪凶,倒是非常狂傲,大胆勇为,惟对男女私事,却是谨慎恐惧,怕入歧途。 上官擎天这才知道那黑衣大汉的手法厉害,那万蚁噬心和蚀骨搜心手法,简直成了小巫见大巫。朱一吾暗叹一声,长舌一吐,上下牙床一合,就待嚼舌自尽,以求解脱,哪知,利齿落在舌身上,只觉牙床一软,奇痒穿心,大叫一声,张口不迭,哪还咬得下去。 那个少妇,看样子年龄在廿七八左右,柳眉凤眼,一双眸子,像寒星似的,闪闪发光,鹅蛋似的脸庞,简直吹弹得破,身材窈窕,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简直美得令人眼眩。一身翠绿色的衣服,都是用上好的绫罗制成,背上斜挂着一把宝剑,剑柄上系着一络淡紫色的丝穗,穗上穿着一颗宝光四射的明珠,衬托之下,更使得人感到她在婀娜之中,透露出一股凌人的英气。 原来,那少年由鼻端至后脑,已贯入一支剑尖,而且胸襟粉碎,整个胸部下陷,血肉模糊,真是惨不忍睹。 大家的眼睛里,所呈现的,就像是人在快要发昏前所看到的那种景像相同,只见到一团团黑的白的淡影,时起时灭地幻化不止,如果不是听到司徒香香和谢志强那几个功力比较弱的,不时发出一声声的惊叫之音,和上官擎天冷冰冰地在那儿大呼过瘾不止的话,谁会相信那儿有七八个人在打斗呢? 巨鹤登时又“嘎!”的叫了一声,将头低了下来,向主人的身上擦来擦去,似乎受到了委屈,又似乎谄媚一般,那神态非常有趣! 那纯白的颜色,叫人看得从心坎里感到舒适,像走进林荫道里一样,气候也仿佛变得凉爽得多了。 而那两个女子,虽被一群高手合攻,却毫无惧色,应付自如,挥掌递招,迈步踏宫,东撩西击,均恰到好处,身形宛如两只轻盈矫捷的蝴蝶,在敌人剑虹中、掌影里穿插飘忽,真是灵妙已极。可是,每一招递出,必是绝式杀手,而且翻掌振剑之际,总获到一点战迹——一声惨嚎和一场血雨,果真是百不爽一,其武学之绝,招式之精奇,令人叹为观止。 大家不自觉地闪在一边,让出一角来给他休息。这才看清,小孩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珠链,珠链的下端,悬着一块椭圆形的玉佩,正面雕着九条小龙,意态生动,宝光四射。就是那一串珠子,也都颗颗是千中选一的精品。 过了一刻工夫,司徒香香沉醉于甜蜜之中,被白墨临英挺的男性诱惑力,挑动了真正的春情,原来只不过出于纯真的热爱,欲获到精神满足,现在却升起了欲火,烧得她脸泛桃花,芳心鹿跳。 那个小姑娘,更是粉堆玉砌,头上梳着两条小辫,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嘴角微一牵动,脸蛋上就泛起两个小小的酒涡,不由的使人感到可爱。 此刻,恰是酉正时分,红日西挂,暮霞喷丹,如血光晖,洒遍整个桃花源,与无垠花海交映,但见一片血光,灿烂闪烁,真是魄美绮丽,然而,无形之中产生出一种恐怖慑人的气氛,令人望而生寒。 稍停,忽然他把眼睁得大大地,露出非常惊异的表情,看定少女的面孔,好像他对那少女的脸形,非常熟悉似的,可是用尽思想,总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白墨临双眉一皱,又道:“只是我只遇过他一次正身,如果他今后不再和我们正面接触,只用些替身和我们打交道.抱着胜则坐享其成,败则脱身远祸的如意算盘,我们人都找不到他,又怎能盗取他的毒物?” 第220章:接二连三的误会 少年约有二十一二的年岁,生得眉清目秀,鼻直口方,十分英俊。 “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少说几句吧!你还不歇息养神?还不知何时方能到达江边呢!留些精神赶路,对你有好处的”右方不远处的树丛中,突然传来阴冷的语音:“不必再赶路了,你永远也到不了江边。” 白墨临见一掌暗器未曾打中,身子猛地一翻,口中又怪叫了一声,第二次向他发了一掌,这一次他掌心运劲,掌风里又夹着前发的暗器,这种暗器在天竺名唤“枣子钉”,是一种形同枣核形状,两头尖的东西,可是没有“枣核镖”那么大,要小得多。 身后十余步的林隙,站着一个戴鬼面具的银衣女郎,一个老太婆,一个秀丽的少女,一位健壮的青年人。 白墨临这时真连头也不敢抬了,他尤其是不敢接触对方那双眼睛,在对方那双明媚的目光里,自己似变得更不会说谎了。 女人心眼窄,爱恨分明,主观强烈,性格变幻莫测,金蛊银魅的语气充满威胁性,四周充满了危险气息,来意不善。 其中一个叫苦花的丫鬟,一跳道:“这就对了,我们小姐方才还在说呢,怪送花的怎么还不来,原来是指的你呀!来吧,你跟我走就是了。” 说罢转了儿个弯,果然来到了两座石峰之间。两座石峰高耸入云,其上光秃秃的,没有树木,可是却生有墨黑黑的一片青苔。 一路上,大家埋头赶路,由于所经处皆是人烟稀少的山区,鸟道羊肠不能并行,因此相互之间,想说话也没有机会。绕山麓而过,地势更荒僻,路两旁林深草茂,走上五七里不见人烟。 他身着一袭青色的紧身衣裤,外罩一领玄色的缎子披风,头上的风帽,垂有两条风翎,风吹起来,更显得英姿飒爽! 那是一块平坦的峻峰,方圆有里许大小,四周是万仞冰涧,有如一把锋利的钢刀,插立在云天之间。 登上坡顶,眼前一亮。这是一处五六里长的平坦山坡,只生长野草与荆棘,草深及踝,一望无涯。向西望,地势下降,田野村落星罗棋布,视界可及二三十里外。 岭上,耸立有五所茅亭,为鹅掌大的雪花,堆得厚厚的,高高的,看过去,已有些不胜负荷,可是,那白的确是美的化身。 谢志强嗯了一声,连退五六步,大袖与青袍的前幅,全化为碎布片飞走了,脸色泛青,口角有血迹。 这时,就见他一头长发全数都像针立了起来,他凌空的身子,在空中一个倒折,双掌同时推出,巨大的劈空掌力,迎着飞来的暗器一撞,暗器全数都倒退了回去。 果然是一个受伤的人,右脚被流星锤勒断了膝骨,右胁背挨了一剑,正一寸寸用手挪动沾满鲜血的身躯,向一家村宅的大门爬去,可能是打算向村民求救。 约有小半盏茶的时间,东方天边,忽放异彩,一道紫气,直贯天穹,白云如浪也似地滚滚而开,天地之间,就像是忽然点着了千万支灯火一样的明亮。 她悄然走近,俯身一把揪住那人的发结向上侧方一拉,看到一张肌肉扭曲变形,其色青灰的脸庞,原本英俊的脸蛋已完全走样,但仍可看出本来面目。 灯光啪一声,遂自熄灭,一人哈哈笑道:“光棍眼睛里揉不进沙子,朋友,你们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我们也猜了个八成,乖乖地留下来,我们绝不为难,还派人送你们出去,要是一个劲在咱们哥们面前佯装,可就休怪我弟兄不够交情了!” 撤走的人是分开走的,两人站在村口,不知该往何处追,小径没有足迹,人从四面八方逃人山林便作鸟兽散。北面的山岭甚高,西面更是群山起伏,小河从东面来折向南流,东面全是向南伸展的小山。 白墨临很快就用手推开了一扇竹门,眼前现出了一道婉蜒的鹅卵石小道,道路两侧,种着两条麦冬草,青葱葱的甚是可爱,就在小石道的尽头,耸立着一幢全系花岗石所砌成的小楼,绕楼栽种着数棵老松。 午后不久,山区中大雨倾盆,直下至夜幕光临。然后变成连绵不绝的靠集细雨,抢去了留下的一切踪迹,下了两天雨,在山区中的人吃尽了苦头,所有的踪迹皆被雨水所淹没,在山区乱闯碰运气已无此必要,不得不作出山的打算。 这种奇形莲花,他本就是第一次得见,怪的是在花茎之上,却满缠着一种红色细草,互相纠葛,交缠不清。他就用剪子,想把那些绕在花茎上的乱草剪去。 一般说来,城厢以外的村落庄院,很难事先探道摸底,只能凭经验行事的,如果不是在必经路上的村落,必定不欢迎陌生人进人。而那些大户人家的庄院,大多数建在自己的田地中心,连路都是私产,有些人家干脆建了栅门,防止陌生人进人,想派眼线事先探道踩盘子,谈何容易? 说时,白墨临的身子一滚,左掌也学样抖出,他发的掌力乃是至刚功劲,一刚一柔,顿时发出了“通”的一声,空中大震了一下,遂化为乌有。 白墨临手疾眼快,扣指急弹,另一枚飞蝗石正中黑衣人的右耳门,相距不足两丈,奇准无比,他的目力与手劲,委实骇人听闻,如果稍偏些少,便会误中太阳要穴。黑衣人未发出任何声音,扭身向下栽…… 他一言不发地拉着小驴,脚踏实地地向山上行着,双眉紧皱着,看上去显得无限深沉。 试想,在刘舟岭上,有几所茅亭,该多么富有诗情画意,那么,这几个人,该是来赏雪的吧! 他脑中不过动了动。耳边却听得谢志强大笑道:“我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胆于,敢在我老人家面前拦路打劫,原来是你们哥儿俩。云霞兄弟,咱们很久没有见了,怎么样,还得意吧?” 上官擎天见他刀法诡异,因距离过近,这一刀险些为他砍上,不禁更激起怒火,这老头儿一身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极地步,此刻怒火中烧,更似出山之虎。 街上传来了三更三点的更析声,两个黑影幽灵似的贴地绕至院角,翻上了屋檐,沿瓦垛的暗影蠕蠕而动,不久便反飘出院墙外。这种不越屋不越院墙的方法,费时费事而且极为困难,轻功火候不够,绝难办到,但却可避过监视暗桩的耳目,容易出人的地方绝不会安全…… 这姑娘,高高的身材,秀发披肩,腰上扎着一根红绦,只见她面似粉玉,唇如朱砂,一双蛾眉微微地向上扫着,看来确是一个美人胚子。 边说边看了看她身上,忙自身上取出些刀伤药,草草为她包扎上了些,因为姑娘伤处正是前胸地方,上官擎天虽是年老之人,却也不能一点不避嫌疑,一时连眼都不敢直看。 经验告诉他,屋顶不能上去,上去便暴露形迹。看清附近笔直的通道,便知很难找得到隐秘接近的路线,问题是,伏哨的位置该安放在何处? 室内,除了闪闪欲熄的灯光,还有姑娘娇喘的声音,她又羞又痛,汗珠子一粒粒滚滚而下。 司徒香香说到此,冷冷一笑,有些气恼地道:“昨夜如不是我去得正是时候,只怕你就难免为他所伤,如果你为他暗器所中,就是我父亲的解药,只怕也救不了你……” 当时他也就不再多想,催马而上,人马遂行于乱山丛林之间。天空虽有一弯明月,可是树丛很密,光线照下来只是淡淡的光影。深山里,不时传出几声狼嗥,的确是一处人迹稀到的荒凉地方…… 附近几间房屋的檐下,看不出藏有人的迹象。那么,伏哨必定贴屋角而立,方能监视附近的通道,他心中一动,把注意力放在了天井,上官擎天因为心中有鬼,所以庄内不准栽种花木,夜行人想找花木隐身算是白费劲。 第221章:逃婚的后果 两道,却是开在插天峻峰的半腰之上,上望云封云锁,几乎难窥星月,对面。二十余丈以外,却是一座插天峻峰的断壁悬崖。一条宽逾十丈的重厚瀑布自对面悬崖上倒挂而下,水势如江河决口,狂泻而下千寻深渊。 浮云在天际舒展,还带着一丝丝雨意。 荒凉、萧瑟、破碎,再也没有什么词儿好形容它了。晴天或是月夜,这祠堂经常是山狼野犬盘踞和蝙蝠出没的地方。如果遇到了阴天,就像今夜这种苦雨凄风之夜,恐怕连野犬和蝙蝠对它也会失去兴趣。 绿油油的大草原,随风起伏,有如碧波,远远瞧去,像是无边无岸,直个到天的尽头一般。 九九八十一人,在当时武林声名一样的响亮,但是提起前九人,天下群豪莫不有口皆碑,表里一致,提起后十二位则虽口中称颂,但内心莫不切齿痛恨,表里不一。 谢志强呢,手执的是前古名刃紫鄂剑,白墨临的剑练自乙木真气的青冥剑,两柄都是名剑,两人都是绝代高手,斗来十分好看,但见两团光华,盘来旋去,互相扑击,已分不出何者是人,何者是剑。 最前面的马匹之上,是一位丰神洒脱的蓝衫少年,看起来他虽是满身风尘,依然掩不住一股自然流露的超特气质。 白墨临借着昏暗星光,星目暴射神光,微一打量,已看清发话老道长得浓眉大眼,鹰鼻,海口,颔下三绺灰白长髯,迎风飘扬,配合高大身材,举止顾盼间,颇能收慑人心神之效。 少年的身后,紧跟着一个虎目燕额,虬髯绕腮的威猛老人,黑黝黝的大烟锅,在不住断的冒着热气,这位老人家的烟瘾似乎大得出奇。 老道身后,紧紧跟随着二名中年全真,一式灰衣无冠,背后各斜插一柄长剑,正在虎视眈眈地注视自己,四道目光中充满仇恨。这两名中年全真之后,赫然站立着群英酒楼上,在自己掌下受唐周飞虎,心中顿时了然。 那虽是匆匆一瞥,车内的景物,他仍能一览无余。 村堂的两扇破门,在风雨中时开时合,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半堵红墙,歪斜在风雨之中。当闪电亮时,可清楚地看见墙上的千疮百孔;不过,总算还没有完全倒下去就是了。 那是一名少女,身着紫衣,长发披拂,娇美的粉颊恍如天边皓月,在散发着夺目的光辉。而且那美丽的娇面,看来是那么熟悉。 谢志强的耳中,渐渐地听到了一种赛过万马奔腾的轰轰之声,越近甬道口其声越大,而且觉得整个甬道都被这轰轰巨声震得微微颤动,及至离而道口不到二十丈之处,轰轰巨声,直是震耳欲聋,非是大声呼喊,即是面对面也难听到彼此话声。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紫衣少女应该听到他的呼唤的,不错,她那美丽的明眸转动了,投过来一片惊喜而十分错愕的眼色,但她面色木讷,安坐如故,连手指也没有抬动一下。 由于朝中连连大丧,先是上皇高祖薨于宫中,接着一年后,又是皇后长孙氏薨;今天下诏,禁止娱乐三年,所以把长安市上一切的游乐活动都停止了,这在好嬉好游的长安居人而言,是件很难过的事。 白墨临赶上台阶,伸手向门上的铜环叩去,铜环撞击木门,发出清脆的音响,他立候良久,依然毫无声息。 风驰电掣中的身形突然笔直冲天拔起,面上背下,成弧形向后倒飞折回,半空中转身,身形向来路电射十丈,双足微一沾地又自拔起,向来路上狂驰飞回。 “皇帝是这个打算,是我不干,我跟皇帝唯一不同的是我不想抓权,高跨在别人头上,我要的是一个终身可倚赖,可信托的男人!” 在邵明,上官擎天为司徒香香购置了不少新衣,带着她征歌逐舞,周旋于红灯绿酒之间。 供桌上有一对烛盏,其上犹有半截白烛,想是多年久置,色已赤褐。老人费了一刻工夫,才把它燃着了。 一个生长于穷山恶谷之中的女孩子,几曾见到过如此奢华的世面,女性如水,上官红难免要忘掉本来,而乐不思蜀。 上官擎天一声怒叱,翠绿色的袍袖微摆,三绺灰白长髯无风自动,一双耳目凶光暴射,怒声说道:“施主小小年纪,出言无状,伤及本派弟子于前,复又冒读贫道于后,两罪并处,看来贫道要大开杀戒了” 一个不明世故,年少无知的女郎,一旦陷入红灯绿酒,纸醉金迷之中,是很难自拔的,因此,她被解除了束缚,毫无保留的展出了她的一切…… 说着弯身案下。在供案下,他看见五把发锈的匕首,作梅花状倒插在案底,他口中“哦”了一声,慢慢地伸出了手,把正中的一口匕首拔了下来。r 瞅着眼前的迷人胴体,谢志强发出一声得意的奸笑,他迅速解除一切,盘弓跳马就待趁机出击,但,一声轻轻地叹息,由窗外遥遥飘来,它像是午夜钟声,有唤醒迷途者的无比神力。 入夜以后,街上的行人更是少得可怜。 他不由怒火上冒,身形飞落中,功凝双臂,猛一提气,两只儒袖一抖,一个身形未沾实地便又闪电拔起,再次抢上。双足尚未踏实,倏听数声惊呼,又是数阵凌厉掌风卷到。 现在,她轻视了自己的身体,侮蔑了自己的人格,虽然那一声轻叹,使她悬崖勒马,没有铸成终生之恨,然而,她愧对她的大哥,茫茫前途,她有了无生趣的感觉。 低沉的笑声,尚没有中止,一个矮小的白衣老人已由窗口出现了,这矮老人白衣红履,虽是在泥泞的雨天,身上并不沾半点泥浆。他右手执着一把黑伞,轻轻一点足尖,如同小儿似的已纵上了供桌,再一飘身,落到了地面,嗓音尖细地笑道:“老朋友,真是信人,恕我来迟了!” 在一阵信步狂奔之后,她发现自己走的竟是一条绝路,雄山阳道,巨川塞途,她仓皇四顾,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十数建筑中一幢宫殿式的建筑之前,有一占地甚大的荷花池,池水不是碧绿清澈的常水,而是色呈鲜红的一池鲜血,时届初秋,池中荷花却是朵朵怒放。 家家户户的门都关得紧紧的,可是刀儿似的北风,仍然从门缝儿里透了进去,窗户纸“噗达”、“噗达”的直响。 那是一个女人,但头顶上光秃秃的,没有留下一根烦恼丝,她眉目、面颊之间,虽然留着不少历经风霜的良迹,却掩不住一派庄严圣洁,令人肃然起敬的风范。 他们发现这老人背后尚背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男孩.这小孩头上梳着丫角,正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眸子打量着四人。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也没有哭。 宽大的缡衣在猎猎作响,她那看似纤弱的身躯,却像金钢拄地一般纹风不动。 话声方落,一阵格格连响,眼前一亮一块方圆十丈,小草密厚的削平峭壁,竟然倏地中分为二,现出一条婉蜒曲折的宽大甬道。 他走下台向场上一站,像一座高不可仰的铁塔一般,两支毛茸茸的臂膀一振,金色弯刀带着嘶风之声猛向云裳劈去。这,确实是一个不明礼数的粗人,一言未发,一出手就是一轮猛攻,双刀翻飞,攻势凌厉已极。 不到片刻功夫,已近南道秘密出口处,数十丈外,柳含烟已将近甬道出口处十丈以内,一草一木,一览无余,只看得他双眉倒剔,心中惊气不已,又袖连挥,身形已如电射到。 金刀纵横,黄衫飘飘,斗场上构成一副十分悦目的画面,双方观战之人都看得呆了,不由自主的喝起采来。 道人面上满是虬须,纷纷倒卷而生,再衬上他身上那袭血红道袍,看来真乃画上钟尴也似;尤其是他那一口陕西土音,更是刺耳难听。 突地,寒芒急闪,金光急敛,这场万人瞩目的搏斗,竟然停了下来。 许多自认有些姿色的宦家千金,都刻意地打扮自己,虽说在国丧期间,禁止太艳丽的穿着打扮,但是淡妆素衣,仍然是有很多方法可以装扮自己的,一旦若能在这个老风流的心中留下印象,那就是一世的富贵了。 不待司徒香香倒地,白墨临已抱着她的娇躯,返身一跃,已然快速奔回福中,经过一阵检查,看不出她有任何伤势,但见她秀目紧闭,呼吸急促,情形似乎颇为严重。 洞口外别有洞天,四座峭壁笔立,峻势天生的插天高峰,成桶形围于四周,高峰峭矗,一平如削,高有百丈,寸草不生,滑不留手,仰望峰顶,云封雾锁,星月难见,纵有绝顶功力,也难飞渡! 甬道出口赫然竟是一个大坟的墓碑所在,坟上野花遍布,绿草如茵,若非此时铁门敞开,甬道内事物可见,任谁一时也难看出这座巨坟会是地幽帮秘密甬道的出口。 而道内一色的青石砌成,两旁石壁上每隔十丈便是一具招魂冥灯,灯光明亮,照得两道内如同白昼,纤微可见。 虽然太宗贞观皇帝在天下安定后,崇尚文治,重用文臣以治国,但武臣们依然是朝延中的重枢要臣,昔日有战功的,大都晋封为国公,身居要职,他们的子弟,也就成为长安市上新兴的贵族。 这一连串的事态演变,又给予身负重任,沉冤未雪的白墨临一个沉重的压力,顿使这位涉世未深的俊美书生有不胜负荷之感,任重道远,使他不得不挺起胸膛肩负一切,面对现实,些微挫折,岂能长仆不起?公仇,私恨,前途荆棘满路,坎坷到处,所面临之任务亦势将更坚更巨,再则,一身情孽重重,立身于三位绝代红妆之间,一个应付不当,势必情海扬波,情天铸恨…… 诸人身入险地,俱是不敢丝毫大意,表面上均是神情凝重地一语不发,暗地里已是各自暗将一身功力凝足,以防对方使出不尽的阴谋伎俩。 此时,白墨临听了那神秘老尼话后,勉强忍着心中暴怒,冷笑了一声道:“大师一片仁心,恐怕最终要落在这老儿道中,我等十年血恨,岂不又成了泡影?” 白墨临星目茫蒙,步履轻缓,往事一件件从他脑海中闪电般掠过,心中闷气无处发泄,倏然止步,仰望满天星斗一声龙吟长啸。啸声中,身形拔起,疾苦电驰般一闪而逝。 由洞口下望,十余幢建筑美奂的宫殿、高楼,静伏在占地数商的,各呈一片惨淡绿光中,四周,环绕着为数不下数百的招魂幡,弥空飞舞的鬼火磷光,在惨淡绿光,阵阵阴风中不住飘扬。 第222章: 永浴爱河 上官擎天一个人,宛如投入洪炉,口中大叫一声,差幸他一身武功还算了得,发觉不对,忍痛一个“鲤鱼跃水”,从火堆跃起,再一个筋斗翻了出去。 “现在,还难说得很,因为我忽然想起,谢志强为何要建造这样一个庄院呢?此堡的设计,足以完全与外界隔绝,不露半点风声,可见得将来居住这儿的人,一定不能被外界看见或得知的,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呢?” 残霞满天,绚烂夺目,这情景,正好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两句诗词来形容。 上官擎天呢,他已是一个中年人了,精神却比一般年轻人还要充沛,这除了他的根基深厚,与他这数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的不停锻炼也大有关系,很多人都知道他懂得几下子,但知道他身怀绝技的人却很少。 上官红望着远处,徐徐说道:“谢志强是个心机极深的人,刚才虽被咱们唬住,但若非一悟逃了回来,他可能还不死心,现在总算暂可无事,但他们这一行人在此出现,不可能善罢甘休,明天咱们第一件事,就是最好和第一拨粑粑妮儿等人取得联络,才能互相策应。” 但,谢志强却是已焦头烂额,全身被烈火灼焦,衣衫部已着火燃烧,一个人带着一团浓烟,学懒驴打滚,在地上一连滚动,才算把衣衫上的火势熄灭,人也随着昏死过去。 她万分惊诧地凝视夜空,吸入一口长气,吃力地收剑入鞘,用无神的双目扫了四女婢一眼,用苍凉无力的嗓音说:“咱们立即离开京师,他的业艺深不可测,不可为敌,走!” 这枯瘦老道一脸病容,又黄又瘦,连两个眼眶也凹了下去,颏下疏疏朗朗长着一把苍须,右手中指上挂了一柄灰白色的木柄拂尘,看到三人,慌忙稽道:“无量寿佛,好了,好了,总算遇上三位施主了……” 由于一路上走得太急,加上天气燠热,故此,白墨临一额是汗,背上的底衫也湿了一大片,他望一眼那前面耸立着的梧桐山,双眼被那落在山头上的夕阳眩耀得眯成一条缝,举袖抹一下额上淌流下来的汗水,衔步丝毫不慢,反而更加快了。 一声娇叱,她再次挥剑扑上,剑上风雷爆发,绝招源源而出,加上以神意驭使得另一种神奇力道加人为辅,威力倍增。 头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吱吱喳喳”的鸟鸣声,他抬头向上望一眼,一群野鸟,振翅飞向山脚下的那片野树林,连雀鸟也投林歇宿了,这更增他心中的焦急。 这另一种力道神奇得不可思议,似乎有无数力源构成一张巨网,在一阵阵潜力所催动下收缩,网内寒流彻骨,无形的劲流将人束缚在网内。 两人的两掌,也一左一右挟两股一热一寒的气流夹击而至!这三股奇强无匹的掌力,当真非同小可,此刻一齐袭到,连黑袍尊者也不敢掉以轻心,口中发出一声尖笑,双手大袖猛然朝外扬处,内劲如山,一下就把三人攻去的三种绝世神功,一起挡开! 江西武功山,在安福、萍乡两县接界处,雄峻挺拔,诸峰环峙;但它山脉,却东起醴泉县南,西迄湖南攸县,横亘三百余里,成为宇内名山之一。 “好了,稀饭凉了,别说话了,先吃早点吧!”四式点心,那是苏扬名点汤包、养麦饺、鲜虾糯米糕、炸馄钝和一个锅白粥。 白墨临放眼朝山下那边望去,却看不到什么地方有炊烟升起,他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这时候正是晚炊的时候,但放眼望去,却不见一丝炊烟,那岂不是表示,目光所及之处,根本就没有人家? 一声娇叱,白衣美妇剑随身发,锋尖前一道青色之气暴涨,光华耀目生花,以雷霆万钧之势,猛攻敌人。 司徒香香闻言,皱起了秀眉,道:“万一涂三娘到时已不愿接受,又或是明知你的意志已经完全崩溃,反正再也不敢抗拒她,所以非将你折磨至彻底崩溃为止,才与你说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候,夜色虽然深沉,但挂在中天的那弯新月,却发出淡淡的幽光来,夜色迷离中,凭着他那双锐利的目光,足以看清楚林子这面的情形。 白墨临冷哼一声,在几乎不可能的刹那间拔刀封招,险之又险,却又神乎其神。 三月三日天气清爽,这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乌鸡庄从里到外,到处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喝喜酒来的贺客,差不多三天前都已陆续赶来,由白老爷子的几个师侄担任迎宾,把赶来的贺客,分为年长的和年轻的两种,分别招待到书房和西花厅去。 在夜色迷离中,谢志强终于下了山,在山脚下找到一条山沟,他在沟边找了一块石坐下来,然后俯下身,伸手掬水洗了把脸,只觉整个人清爽舒畅不已,可惜这条沟只有尺许宽,水深不过膝,否则,他真想脱掉衣服,在沟中痛痛快快地洗个澡,那有多舒服啊。 白墨临本想推托不管,因为他的确没有时间管这种事。之前,他为了减轻己方的压力,怂恿上官擎天介入此事,却没想到连自己都陷了进去,业已后悔不已。但话还未出口,只听郭子仪已道:“谢兄如果逃得出此堡,相烦把咱们的遭遇,派人告知汤阴或九州镖局。就是这么一个口信相托。” 白墨临抬目看去,只见离自己不过寻丈光景,站立着一个灰衲和尚,此人中等身材,微见矮胖,年约四五十岁,一脸具是阴厉之色,不觉迅疾后退了两步,才道:“大师父如何称呼?” 谢志强再借力飞起,他起落之际,在找寻可乘之机,只要对方掌势手法中有几微空隙,他的指力就可侵入,至少可以迫对方退落石下。 他随即转眼向上官红望去,这一个俏丽少女,比冷月瘦一点,也显得更为清秀飘逸,虽然不像冷月那般艳光迫人,但却另具风韵,真像是天空中潇洒闲逸的云彩,令人能神往注视。 蓦地一声夜鸟惊鸣,陡然间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一眨眼,眼前的那张脸影,便自消散无形,原先挂在梢头——的那弯新月,升高了。 他下击之势迅猛凌厉,第三次从空中扑击时,白墨临已施展移形换位之术,人影一闪,已闪到大石的另一端。 好一会,没有再听到那怪声了,但他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决定绕到那片林子后面,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叫声。他一挺身从石上跳起来,身形一晃便向那片树林子的侧面掠去。 白墨临看到这一剑只刺穿对方衣袖,现在对方挥手拂来,急切之间,赶紧返剑人鞘,身子微沉,左手五指上翘,朝左外扬起,右手直竖朝前劈去。 此刻,上官红站在白墨临得到身前,相距还不到两尺,因此白墨临几乎可以嗅到随同她柔和话声而喷到面上的芳香气息。上官红又轻叹一声,伸手替白墨临拉平胸前的皱纹,她的手轻柔地在夜行衣上轻拂,那雪白的纤美玉手,指甲上数点红艳的寇丹颜色,特别惹眼。 试想:一个合四人之力,劈出十二成力道,一个匆忙应战,最多只能用上七八成功力,如何抵挡得住?但听砰然一声大震,白墨临陡觉心神大震,气血翻涌,喉头发甜,一个人被对方掌力推得站立不住,直摔出去。 白墨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不由嘟喃自语起来:“五年,足足五年长,香香也应该嫁人了。”他的心头一阵绞痛,脸上也满是落寞痛苦之色,翕动着的嘴唇又吐出语声来。 啸声甫落,他跨出一大步,手中之剑,宛如电掣般攻向上官擎天的面门要害。他这一招有攻无守,极为阴险,是经过千算万算,才使出来的,料定对方只能守不能攻。如果对方以攻还攻,则掌缘尚未沾上自己,已被自己的软剑刺毙。 “好!”白墨临口中喝了声好,一道人影已离地飞起,刹那之间,人如柁螺般疾转,点点寒星,有如簌簌急雨,飞洒而出!他一口气把“野驴剑法”使得快若旋风,令人目不暇接! 司徒香香已经醒了,柔软的锦衾滑在一边,展现出诱人犯罪的胴体。她并不是没有穿衣服,但衣服只有一件,而且是又柔又薄又贴身。 想着,想着,不知怎的,他竟然倒在那块石上睡着了,直到他被一声极之尖锐诡秘的怪声惊醒,才知道自己因为疲困,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辰了,白墨临一骨碌从石上爬起身来,抬头望一下夜空,这才发现,那弯新月经已挂在中天,而夜色也更加深沉了,这时候,应该有二更天了。 他们在数十对目光注视下,走入场中。虽然谈不上气势,但也步伐如常,已经算是难得了。场中人移马动,霎时所有的车夫、脚夫和车马等,都避到远远的角落,广场中留下十多人,以及数目相等的马匹。 在明亮而柔和的灯光下,司徒香香那双水汪汪的媚目,娇嫩得吹弹欲破的脸颊,还有上下极为丰富,但当中却纤细如杨柳的腰肢,比全罗更令人发狂。 “这就是任何人都无法熬得过苦刑的重要原因了,打从施刑开始,你已经没有体力可以对抗连绵不断的痛苦,不久你就变得身心交瘁,勇气和意志消失殆尽。可是离结束尚远,你必须得熬上好几个昼夜,方能结束这一场痛苦……” 上官红放下白墨临的右手,攒着柳眉,说道:“他内腑确实受了剧震,但体内充满了极阴极寒之气,却另有一股真气护住了心脉,以至究竟伤势如何,脉象上却看不出来!” 这间舱房,布置甚为简陋,只有一桌一椅,都很粗劣。 想到这里,他一颗心随之定下来,自嘲地笑笑,正想躺回石上再睡,岂料,一声尖锐诡怪的怪叫声又划空传来,这一次较之在睡梦中听得更真切,而他浑身的汗毛,也不由得根根倒竖起来,只觉遍体生寒。 一边的舱壁上,挂着一条鞭子,一根烙铁和两件形状奇怪的东西,但一望而知乃是刑具无疑。他不看此舱陈设布置,也就罢了,这一看之下,顿时感到一种阴森凄惨的气氛。 第223章:打手心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墨临呆然的挪动着眼光,只见眼前,是一个女人的绣房,先前那个绿衣女子,此刻罗衫尽解,半侧半躺的倚靠在床上,手支撑着螓首,那双眼,令人魂出窍的媚眼,正含着还羞欲现的眸光,那么令白墨临难耐的勾着他,红红如火的唇角,浮着不仅是笑的笑、媚的笑,是勾人心魂的笑,那么令白墨临想冲过去的笑。 水花一溅,只听见“笃”的一声,眼看着那根桩子霍地向下一沉,即由四周同时射起了四股水柱,每一股都有两三丈高,在一片银色水花里,即闻得一阵子叮咚声响,水面上即似开了锅的稀饭,落下了许多物件…… 这时,连白墨临也感到事情不对头,正想开口说话,司徒香香却伸手捂住他的嘴,凄声说道:“临哥哥,现在什么也别说,一个女人能到我今天的这样程度,嫁到你这样的一个丈夫,我应该满足了,抱歉的是,我无法给你更多,还几乎毁了你,幸好你自己能有所改变,没让我把错误犯得更多,临哥哥,你抱抱我好吗……” 他此时语音微颤,颇为令人感动。白墨临却仍是平静地道:“也许我欠过你的抚育之思,不过我的确不是你的儿子,这件事的始末是由你父亲亲口所述……” 白腾腾的雾气,迎着黎明的晨风,四下里迅速地扩散着。整个水面在昼光的映衬下,就像是一面平滑光整的大镜子,随着雾气的消散,显现出一片琉璃世界。 那姓皇甫的青年客人,约莫只十八九岁,星目剑眉,极为英俊,但自入店以来,脸上始终罩着一层愁云,此时拈杯眼望“九州峰”口,但见又自东方投入一条手提红灯的人影,不由眉头越发蹙皱,向店家钱飞鸿说道:“老人家,这些扫兴的事,您就不要再去提它,来来来,你把酱牛肉再替我切上半斤,酒也加上一小缸,我请你喝酒,哈哈!” 上官擎天冷哼一声,身子霍地向前一扑,谢志强的双掌走了空招……然而,就在这一刹间,谢志强霍地一个倒施,左掌发出,如涧底鸢飞,这一式堪称得上美妙绝伦,一只左手斜侧着,骈指如刃地向着上官擎天的小腹上扎了过去…… 由于这一声响,将大家的注意力又拉回到惨烈的战场上,但见上官擎天的身子平躺在地上,刚才被白墨临击碎的胳臂已经为掌力击得血肉模糊,半边身子也被血迹染红了,痛苦地扭动着…… 白墨临平时也曾听人说过,苗女皆会使用蛊术,此等蛊放之无形,中者无法挣脱。普通苗女都对“汉家郎”有特别好感,如遇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而这“如意郎君”对她不理睬时,她便放出“春蛊”,便能得到他,也有的怕“如意郎君”见异思迁,占有了她之后,薄情抛弃回归中原,为了永远控制自己所有而施放,但放蛊者须先知道对方的生辰月日,放蛊才会生效。 谢志强此时此刻微有怒意,厉声大喝道:“你怎么这样固执,我再提给你一个有力的证明,你看看我的脸貌,可有一样像你之处?” 他只前进了七八步,随即站住不再移动——一股鲜血直由他长袍下端,紧贴着他一双裤腿溢出来!他先是弯下一只腿,继而腰身,最后是全身突地倒了下来! 上官擎天仔细朝他一打量,发现他虽然身着道装,但眉宇之间,隐透着白墨临的绝世风神与谢志强的超凡神态。 足尖轻点,身如飘萍微微一晃,退出丈许之外,就在他退身之前的一刹间,白墨临几乎作势向他出手,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时机,竟然一纵即失,失去了出手之机。 大家立刻发出一阵欢呼,这凶狠不可一世的大魔头倒了下去,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呢?! 上官红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轻叹道:“哎!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日后那个糊涂的昏君怀疑我祖父心有异谋。说起来我祖父被冤屈至死,与这个司徒大人的素日作为不无关联。朝廷的人总认为我祖父是想凭借武林中的能人异士,以图对皇帝不利,真是……” 谢志强在旁,只能抽隙进招,可是他蛇头铁杖上的变化十分精微,所攻的部位也不过寥寥几处。 因为,白墨临知道他在等待的那个人,就像是即将从地平线上跳出来的那一轮太阳一样,马上要出现了,他身上是一袭湖色的旧长衫,却在前胸后背的位置上,绣着一轮血红色的大太阳,渲染出满天的胭脂红色,酷似现实中的情景。 司徒香香莫名其妙地问道:“这还用问吗?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现在又是夫妇,虽然我对往事无法记忆,但是就凭你近两年来对我的情意,也足可使我终生铭感,何况我的一切大部分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他相当老了,较之上官擎天想象的老得多。那隆起的背、瘦削的锁骨、深深凹陷进去的一双目眶……都说明他很老了,尽管如此,白墨临却不敢对这个老朽和尚心存丝毫轻视。 谁知,“毒龙大公子”谢志强的身子突然在地上一弹而起,厉声大叫道:“没那么容易!” 原来,这些暗器钢珠,都藏置在喷泉的喷管之内,随着池水的冒起,首先冲出,其力绝猛。尤其称妙的是,喷射而出的珠体两两相对,一经接触,即发出脆响而双双坠落池中。 已是暮春三月,雪溶风熙的时节,清明佳日,遍野红男绿女扫墓踏青,虽无江南风光旖旎,但亦柳拂雀甜,另有一番景致。 叫声中,他挥舞着独臂,径直对准上官擎天的身前扑去,这一来,大出众人意外,仓促间,任谁也来不及防备,眼看着他的手指就要抓到白墨临了,半腰里,忽然抢进了一道人影,硬往上官擎天的手上撞去。 船首的那个人,紫色长袍,头戴高冠,背负长剑,杏黄的剑穗子与他飘洒在胸前的一部花白五绺长须迎风飘舞。 暮秋天气,江浙官道上已是雪意满天,浓霜匝地,朔风如刀,扑面生寒。初更时分,静寂荒凉的大路上,忽然蹄声急骤,驰来一匹乌黑骏马,扬鼠翻蹄,箭疾西奔。 其实,他心里早已十分急躁,恨不能猝然施展杀手,向对手发难。他却顾及到出手成功的机会。原因是他明白自己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如果他不能把老方丈传授的那一手掌功在适当的时机施展出来,根本就毫无制胜的把握,即使施展出这一招,也未见得就能稳操胜算。 上官擎天微一疏神,猛觉寒气扑面,乌黑毒爪已电疾伸至眼前,忙里剑出“龙腾虎啸”,凝力贯劲,劈削敌肱,左掌急出如电,“开碑手”猛撞敌人小腹,拟与他两败俱伤。堪堪掌沿沾衣,白墨临蓦觉眼前一花,顿失谢志强的踪迹,待要撤剑拧身躲避,已自无及,只觉脊背一冷,眼前一黑,惨哼半声,栽扑在地。 似乎在入目之初,黑衣老者已显出他独特的风骨,伫立舟梢,大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那人初时也是一怔,继而呵呵大笑道:“成形雪苓,果然灵妙无穷,在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尚有如此功效,我喝了她的血,当可增加无限功力……” 他看见一个瘦削年老的和尚,在两盏古灯的辉映下,坐在一张蒲团上。那和尚长眉斜搭,面色红润,头顶上蒸腾着一阵白蒙蒙的雾气。 她长长的两排弯曲睫毛,掩住了她那明媚的双眸大半,道:“我不要钱,现在来说,我的财富足可使我舒舒服服的度此一生。” 白墨临一身的护体真气密如铜墙,然而独对那几个部位十分持重,上官擎天的杖头还未到,他赶紧就闪了开去,脸上的愤急之色也更显明,口中更是不住地怒骂,而且骂的对象,竟是那已故的绝技大师。 话声一落,就见上官红的娇躯轻轻一晃,有如飞云一片,极轻飘地落在池水之中…… 棚外树阴下,一道一俗据案而坐,道人年过四旬,颔下长须飘拂,风度清新俊逸。俗者年近六旬,庄稼装束,须发都已斑白,两人相对默坐,不言不语。 白墨临呢,确实仍然在为先前那一纵即失的良机而心存懊丧,这种情绪的残余,无形中使得他对于眼前的出手,不得不抱着更加谨慎的态度。 白墨临自然留意到了她极其特殊的身法,这时就见她一只脚尖,轻轻点向水面柱梢,其姿态端是极美,有如蜻蜓点水——这种一动而静,由绝顶的快到绝对的静,的确是极不易为;设非有极高的轻功造诣,万难如此施展。 此刻,谢志强竟如一头疯兽,没有追击白墨临,残缺的左臂朝外一抢,劲力如潮涌出,连声惨叫中,地上,又平添了五六具鲜血淋漓的尸体,那是逃得较慢的几个武林人士,功力较差,自然挡不住他疯狂的痛击… 蓬树后一阵簌簌微响,转眼间走出一老一小两个人来,那老者白发白须,五短身材,生得兔耳猴肋,相貌至为滑稽;小童年约十四五岁,双眼灵活如珠,不住的转来转去…… 他喃喃地说出了这两个字,仿佛已经预感到大难将临,而不得不作一番必要的振作。那两只交握在下腹前的双手,微微向前一伸,发出了一串密集的骨响声。瘦弱的躯体,顿时平添了许多精神! 蹄声电急中,白墨临伏身马鞍,紧扣丝缰,玄缎披风在肩后,鼓拍飞舞,猎猎作声,在寒雾中,电掣风驰般地向前疾冲。盏茶工夫,上官擎天来至一片浓愁松林,他浓眉微皱,不由自主地探手怀中一摸,点了点头。 这时候,谢志强悲伤的合上眼睑,苦涩的叹了一声,眼角滑下了晶莹的泪珠,噢,那泪珠,是男人绝望的眼泪,是英雄末路的泪水。 将近七尺的身材,已足以使他高高在上。这种魁梧的身材,使他面对着任何一个武林人物,都不会显得逊色。然而,遗憾的是他那张郁郁神采的脸——上天虽赐以端正英俊,却失之于过于冷峻严肃! 一张不笑的脸,在任何场合里,都不会受人欢迎的。 白墨临点点头,认可道:“不错,我生平最恨受到人家的恩惑,因为那会使我在心情上有所负荷,我只喜欢予人以礼,而不愿承人之恩,易言之,我愿付出而不喜收获,但往往在环境上或人情上来说,又使我难以做到这一点——不受人助这一点,如今你已提供了符合我的心意这个机会,很好,你救了我是吗?要什么报酬你开价码吧,我报答过你,彼此即可两不相欠,你得到你所要的,我也落得轻松坦然,俱如所愿。” “哗!”她伸手扯破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羊脂似的胭体,然后用手指着肩上的一点鲜红,厉声道:“老匹夫!我守贞宫砂仍在,可以算证据吗?” “与你为敌,不是与我们。”上官红微微一笑,却又寒下脸来道,“实在说,我原来只是心存为你作一个向导而已,并不愿卷入你们这个是非圈子里,可是现在情形不同了。” 白墨临两手捧着小腹,只觉丹田阵阵翻腾,闷痛得令人难受,鼻尖淌出豆大的汗水,忍不住捣着肚子,在草地上翻滚。 过了一会儿,谢志强只感丹田的疼痛倏然消失,继之而起的,整张脸如火烤般的赤红,两眸射出一股如荼如火,像一只疯兽的神采。 第224章:浮想联翩 白墨临但觉无懈可乘,提着那口真气,斜斜飘落左方时过中,脚一沾地,复又腾身而起,极快地从她身边掠过,顺手攻出一招。 独孤员外奢华的府第里,此刻灯火辉煌,一片灿烂。 紧接着!马上有好几个人附合着喊道:“对呀!瞧那小狗熊敲锣的样;真是又滑稽又有趣;多好玩呀,今天的把戏,一定会要得不惜!“这几个人那么一嚷,顿时把所有的人都给惊动了、不由引起大家的好奇心、全都一窝蜂地朝着卖解的场地走去,连那正在做买卖的人,也放下生意不做了,跟着大伙儿朝那儿涌去看个究竟。 后花园中,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人头攒动,语声沸扬。花园布局精巧,楼台亭阁,样样齐备,兼之草木扶疏、万卉吐艳,真个是人间天堂。 千古以来,八月夜晚的月亮,总是特别清朗皎洁,也总是最教人勾起各自的情怀,悲欢离合,即是人海中渺不足道的涟访,在那一刹那时间,局中人都是非常深挚和真实地感受着。 她迫上来,左掌一晃,右手已拍到面门。谢志强蓦地悟出对方拿法的奥妙,全在同下。原来当上官红左手虚晃时,身形忽在无声无息中移前尺许,故此她早已举起欲拍的右掌,忽然已到了他面门… 谢志强往树荫下去了,在那儿一蹲,又道:“把马交给那愣小子牵着,你们三位爷过来说活。俺只要把美人消息告诉你们,说不定你们还赶得上救她呢!那时,你们可是她的大恩人哪!” 他轻轻叹息一声,一种说不出的闲愁滋味,在他的心头荡漾撩绕。不是乡愁,也不是情愁,却是那种落寂的闲愁,他又轻叹一口气。 布袋老僧以杖背布袋常入市集,见物就乞讨,遍街里巷,随处就卧。他敞着法衣,腆着大肚,肥胖浑圆的脸上笑口常开。若有人请他卜卦,竟是无一不准,今人兴叹。 忽见对面看棚上一个人直上武台,动作迅速,宛如一朵火云,飞上武台。众人都把注意力移过去,原来上台的人,乃是看棚上两位藏僧之一,名为小麒麟。他穿的一身大红袈裟,故此走动之时,宛如一朵红云。 白墨临飞快翻身上马,两腿一夹,左手一拍马身,那马立刻放开四蹄,箭似地往前蹿去,右手却拉着另两匹马,让它们跟着跑。 两只眼睛,真的是又大又圆,黑白分明,亮晶晶的,就像一对水晶嵌在脸上,苹果儿似的小脸,白里泛红,嘴角微微那么一动,两颊就自然地泛起两个小小的酒涡,一身翠绿色的衣眼、全是用上好的绫罗制成,飘飘然,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得起来。简直就像是玉皇大帝眼前的玉女。降滴到了尘凡、那种可爱的程度,真是没有法子可以形容得出来。 那,真是一项伟大的构思,神奇的建筑,从外表看,只不过一座巨型冢,但走进里面,只见雕梁彩绘的石壁上,七彩绘制样样精,二十余丈深的通道是长明灯,深入里面又是一个圆型大窟厅,厅中央是一副石雕三尺高台子,上面放着一口玉棺是空的。 白墨临但觉这老人容色冷峻,尤其给他这粒药丸,口气神色俱似施舍,他一生骨头最硬,本想拒绝,眼光一触那小姑娘莹莹的星眼,立刻迟疑不能说出拒绝的话,因为,他觉察出她那种极希望他赶快服下的神色,是那么真挚诚恳,于是他觉得似乎不好今她失望,也不想因拒绝她爷爷而伤害到她的自尊。便颤巍巍伸手接过那粒药九,吞咽下去…… 满园宾客,顿时轰动。这尊坐佛像高八寸,宽约六寸,通体由一块上好翡翠雕成。单说如此大的翡翠,就是价值连城,堪称一绝。 一行人转而进入一条修铺着大理石的山洞,左转右弯至少七条弯道,忽见前面一亮,那石道已绕着一个大圆型的石厅旋转在半壁中央三丈高处,由此看向圆厅中央,哎,只见中央厅上以白玉修的一个玉棺,那玉棺是躺人的,但玉棺下方乃是放置宝物的地穴。 上官擎天请大家暂息议论,续道:“老夫虽为商贾,却一生信佛。布袋圣僧乃弥勒佛显化,只恨世人不识。老夫眼拙,冥顽不化,虽与圣僧有数面之缘,也敦请圣僧至寒舍说法讲佛,但终因福缘浅薄,不曾得到圣僧的允诺,实乃平生之憾!圣僧圆寂后,老夫捐资十万两,修葺岳林寺,以便世人奉香、沾润佛泽。但圣僧肉身已化,不得再瞻仰圣容,故又请能工巧匠照圣僧形貌塑泥胎像一尊,安置寺中。又另请南京名匠,为老夫雕制一座小佛像,以便放置家中,日日顶礼膜拜。正巧圣像昨日完工,借此机缘,欲与各位诚笃一拜!” “在本城东北十余里远,有一座虞姬山,攀越山巅,再向西走,十五里路之后,一片荒凉。再过去五里,在那穷峦恶岭之中,有一道狭谷,达地砂砾,这道狭谷曲曲折折,沿谷而走,可以走回原地,原因是这道砂砾狭谷乃是环绕着一座山岭。在狭谷中走动时,可以看见这座恶岭边缘有许多洞口。” 场子里头,卖解的那些玩意儿、全都支了起来,正当中高高地竖了一根旗杆,足有四五丈高,在旗杆上面,根两丈多长的横梁,大家一看、就知道那是表演空中另外.在场子的两端,又竖了两根比较短的粗木桩.了一根指头粗细的牛筋索子。不用猜。那当然是走软索的道… 领班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长得浓眉大眼,满嘴连腮短眼珠上布满了红丝,流露出一股凶煞之气,但浑身肌肉,象虬龙似的,一股一股地突了出来。四肢健壮有力,整个的卖相,倒是魁梧极了。 三天之中,他以平生未曾试过那样子的专心来学那一套坐功。老人没有说过一句晦涩的内功诀要句子,只十分平实地告诉他如何以心驭意,以意运气,以及那股气在身体内走些什么部位,那一处要停留而慢走,哪一处要急遽穿透。 忽然,他拿纸的手突然一软,纸便往地下掉,刚落下不到一尺,“呼”一声往窗户上飞去。窗户是关着的,书信刚到窗前,“扑哧”一声窗纸破了,仲进一只手一把抓住信纸,往回一缩便不见了。 山洞口是四四方方的,洞口还有一棵桂花树,远看是风景美极了的秀山清溪,风景好自然是好地方,但此刻没有站在洞口欣赏风景。有人正在四方洞中制造快乐。 嘹亮刺耳鼓的响声,突然在山峰上响起,这声音有如利箭,刺得人耳发疼。这声音就像来自地狱,阴风惨惨,鬼哭狼嚎,听得人心惊肉跳,气息憋闷,胸如堵塞。 那时候,正是冬天,虽然这天没有下雪,可是田中的水冷得就像快要结似的。他踩在水中还不怎么样,但起来时被北风一吹,可就冷得直哆嗦。过他这时倒没有注意自己双脚僵冷的麻木的情形。因为那个女孩子敛起愁客,开心地微笑起来。 如果你细心去看它的话可以发现它的那对眼睛,正在骨碌碌地转动着,向着四周的观众,一个一个地在仔细打量呢…… 看样子,它好像还在找一个什么人似的.可是,当它用眼睛把四周的观众,扫视了一遍以后。神色中仿佛露出一种很失望的意味,就缓缓将头低了下来,似乎还滴了两滴眼泪。然后不再看大家了,显见是四周的观众里面。并没有它所要找的人。所以才变得如此。 玉棺移动已见下方放满了宝物,那宝衣闪耀着宛如银河星海般的光芒,粒粒星钻似落花生般大小,张开来在最上层。 上官擎天确实是攻得甚急了,有几次他已有取胜之机,但因必需用极霸道的招数,是以纵然胜了,对方也得立毙自己掌下。他是个侠义为怀的人,岂能无端取她性命,只好轻轻把机会放过。 他身上的衣服的确有点儿褴搂,可是那对斜飞人鬓的剑眉,朗澈的眼睛,以及挺直的鼻子,组合起来不但俊美,而且还有一股英气,足以令人忘掉他的衣服破旧而另眼相看。 白墨临顿了一下,又道:“我白墨临可是个结过婚的人儿,而且是姐妹二人嫁了我,却又不幸死了的男人,你虽是苍狼帮扛把子,可是你仍然圣洁,你为什么不大加珍惜你的身子,却糊里糊涂的交在我的手中,你……太不值了。” 只见半山腰处已塑立起八尊石像,分别立在一个石窟洞口两边,有一块巨大的墓铭也立在一边,那半圆的场子足有十丈方圆,上百名工人,正在挑挖着洞窟,忽必显站在窟口处,有个大汉迎上来:“王爷,内部正在加修,王爷的寝殿已建好了。” 老头儿,长得童颜鹤发、样眉毛都没有一根是黑色的,偏偏脸色是那么红润光滑,没有半点儿老态,一对眼睛。更散发出一股像寒星似的柔和的光辉、望之直似神仙中人、慈祥之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仪,令人一见,内心里就不由得会对他产生一种既爱且敬的亲切感觉。 一个少年从客店走出来,街上一片寂静,灯火俱灭,只剩下满地银光。 白墨临等了一刻,本待径自走出菜园,回心一想,那上官擎天老人家武功之高,如今已可窥见一斑,这等当代高人,却不能与之一见,未免是件大大的憾事。这么一想,不知不觉恋恋不舍离开此地,同时觉得菜园中心那块墓地十分可怪,是以动了好奇之心。 他把太过敞开的衣襟拉紧一点儿,然后背负着双手,慢慢信步走去。除了身后拖着一条影子,便没有什么陪着他了。然而正因有那么一个影子,使人更觉得这秋夜的确是太过孤寂了,尤其是浪迹天涯的游子,倍感孤单凄独。 那个小姑娘,更是人间仙品,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长得简直像金堆玉砌的一般!头上流着两条小辫儿,说起话来、一晃一晃的,稚态十足。 上官擎天的爹爹,乃是密宗好手,在北方已甚为有名,他的招数诡变莫测,同时练就了密宗最厉害的大手印掌力,故此掌出初云翻飚转,凌厉无匹。此时也自变招攻上,忽然一掌斜切,向对方右腰切去。 第225章:愿赌服输 “那就好,她已经请人去安排。”獐头鼠目汉子说话不带表情:“先给你一些消息,司徒香香的夜度资很高,你得先有所准备。再就是她是否愿意留你过夜,她有权决定,如果她请你走,你可不能赖在那儿闹事。” 语毕,谢志强嗖的一声,拔剑出鞘,上官擎天却是不用兵刃,当下寒着面孔,偏身挪开一步,双掌一合,俯首垂目,亮出少林正宗起手式:“我佛如来”! 一丝清越的笛音,像游子夜叹般脆弱地从大孤山中响起。初时波涛激岸的吼声,尚能将笛声稍稍扰乱,但不一刻,弄笛之人似乎很念沉心,一股真力灌注笛音之中,立刻一切都变了。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他身材高大,足比这些兵勇高一个头、但他取下了遮阳帽,露出前额光光,剪了长及腰际的可笑猪尾巴的脑袋,哈腰欠身,从怀中掏出了发自江西赣州的回乡顺民证,乖乖地邀上等候吩咐。 “不,要照你的练,你把多余的动作去掉了,招式更精纯,用起来既便捷又省事,威力却大增,贤侄,你真聪明!” 花园门口,白墨临霍然刹住身形,故意把脚步放重,走进园内。 只见园内,奇花异草很多,假山飞泉也有,正面一座小巧的白碉砖屋,被周围花草一衬托,显得格外幽雅,面积虽然不大,但却不知碉下多少金钱与时间。 上官红却是一面说,一面放茶具,想想却又重新放下,袅袅娜娜往里走,白墨临乖乖跟在后面,一阵颇为清雅的脂粉幽香淡淡地往鼻中钻。 果然,白墨临举起了杯子,连干三次。这豪爽的脾性,正合谢志强的本性,他也豪狂地连饮数杯…… 白墨临收剑旋身,人影一花,剑光暴展!一招“无敌烽火落”,只见满台尽是闪闪金蛇,交综杂锗着,有如一面光同般倏而罩向谢志强。 谢志强凝重的道:“问题大概就是发生在那泉水之上……”目光骨碌一转,向众人投注了一眼,又道;“老奴因嗅到那泉水中有一股异味,初时认为那泉水是由洞中流出,将洞中的霉烂腐朽的气味带了出来,但后来却发觉不是…” 上官擎天人如怒狮般一声怒吼,于光网中展开罗汉伏虎基本三十六式,腾、扑、挝、拿,身轻如叶,出手如山,少林正宗武学,端的不同凡响! 在一处广阔的草原上,这时飞舞着两团剑气,一团其白如银,一团其红如血,时而纠结,时而骤分,声震如雷,加速如闪电,有时一同滚上空中,有时散得很远,四周已隐伏着不少窥伺的武林人,但却没有一个敢露出。 时光已西始,崇山峻岭之中,阴暗明显,划分清明,摇扬林海,被风吹得恍如万马千军,簌簌怒吼,半天金霞如幕,朵朵红云更飘缈无定。 司徒香香表面看着毫无怜悯之心,实际上,相反的更加浪笑迷人,忽又叫道:“白墨临,你这死老鬼,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酸的,你愈酸,姑奶奶可愈乐,格格,老鬼,姑奶奶今晚兴头来了,你瞧罢,让你饱饱眼福,否则还说姑奶奶不懂交情!” 一月已过,江南地方白雪积消,一滩滩清水间杂着尚未全融的白雪,缓缓的小河,大江流去,偶尔还能发现几片小冰块。 恰在这时,远处两条人影如飞一般掠落到两人面前,其中一人,惶恐不安的向上官擎天禀报道:“启禀大老爷,两名囚犯不见了。” 白墨临闻言,登时缓缓起立,长揖道:“师傅,您是在下救命恩人,徒儿岂敢撒谎,然而这却是人之常情,凡人忧思过度,其发必早白数十年,若再遭严重恐惧,身体上必然会起各种变化,如非修养有素,岂只发白而已?” 这个郭子仪,白灰市长衫,质料虽是普通乡野民间之物,但因他骨骼挺秀,人也雍容华贵,看来甚是爽朗出群,只见他眉头一皱不以为然地道:“这种事也得麻烦师父老人家,岂不以后结婚生孩子也要师父帮忙?” 司徒香香的确又开始唱了,动人的箫声应和着,那双动人的媚目向其他的食客大抛媚眼,边唱边拈着罗巾扭着水蛇腰,媚眼如酥风情万种,但却从不向白墨临这一面瞧,似乎有所顾忌,道是无情却有情,也许她已经忘了这件事。 白墨临试着运了好几次气,想提气轻身降低下冲之力,真气始终无法提聚,身子在这一试再试中降得更快了,于是,他沉重的叹息了一声,缓慢的闭上了星目,静待死神的降临。 春天已逝,夏日的炎热尚未降临尘世,山间的树木青翠之色渐浓,显出一片苍郁。百鸟争鸣,遍山野花无数,晴朗的天气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动作,恰中了白墨临的事先预料,人掌尚差五尺,他双足一点地面,原地突升一丈,头低爪现,俯扑硬攫,立将对方脖颈按住,一提一摔,反手掷出,大叫:“接住!” 两天后,白墨临便起程返京师,原想走些地方再招纳些高手的,但他却失去了游兴,他挂念着温柔可人的上官红,留恋京师富足闲适的生活,这旅途奔波之苦,实在是乏味已极。因此,他执意回京师。 “她在等你。”谢志强此时此刻发出一声猫头鹰似的坏笑,这样说道:“我……我羡慕你。走吧!我……我领路,说不定在……在她那儿可……可以吃她所做的醒……醒酒汤,鲫……鲫鱼酸……酸辣汤……” 而此时此刻,屋里面的气氛,立刻被他俩调和下来,原先的客套与敷衍的谈话消除了,格格不人的界线打破了,然而雅苑里,司徒香香却在委屈地哭泣着… 店伙到堂后交待厨下备菜,店外先后又进来了两批食客。先来的是一老一少。风尘仆仆包裹很大。接着来的是三个中年挑夫,三副竹萝担停放在店门外,浑身散发着粗犷的气概。 上官红匆匆的把目光从白墨临的俊脸上移了开去,她想否认,但是,那将伤害了她好强的自尊心,承认她却不愿意,因为,那只是句无心之言。 浓浓的黑云一层一层退去,露出洁白透蓝的天空,飘渺的天空,飘渺的白云,像久违的老友,再度展开她宽敞柔美的白纱衣裙邵阳湖上,一片浩渺烟波,清流见底的湖水,像一面无边阔大的镜子,反同天空的以云界,只见东面灰蓝,西面苍白,而南北两方又是如此清明! 这是一个凄凉的秋天,也是一个清冷的早晨,当东方刚刚露出一点曙光的时候,大地却显得特别沉静。 街西边是街尾,房舍渐稀,已没有店铺,所以也没有门灯,显得暗沉沉,一些无主猫犬在暗影中巡逡,不时发出几声吠叫。河畔芦苇高有丈余,江风吹来沙沙有声。如果再往前走,往北一折,便可以到达武定府门,那一带更是荒僻,晚上决无行人走动。 因为那和尚年纪极老,一身黄色僧衣早已变成了黑色,而且破烂不堪,加上满脸满手的泥污,使人不由有见了鬼的感觉。 “萱儿,从他们这次大游行看来,可想而知这般黑道人物,正欲掀起轩然风波呢,想数十年来,一直安宁无事之江湖,马上又要呈现血雨腥风,怎不使人痛心。” 凳子上坐着的,却是一个敞开胸衣的大汉,悄然出现在店堂,辫子盘头,浑身充满活力,那双大手又粗又壮,一看就知是孔武有力的壮汉。安份守己的人看了一定心惊胆跳的霸道人物…… 怪事!上官擎天的伤势本来重得支持不住,垂垂欲死,但此刻却矫健一如常人,身体上的淋漓血迹仍在,但他却像伤势已经完全复原了的一样。 第226章:狼心狗肺的家伙 那艘快艇,早已驶出去数十丈远,烟波渺渺,在夜色之下,船身渐远渐小,只剩下被快艇划破的一道水花,还在荡漾生波。 但见他双臂一抬一振,头微上挺后仰,前扑的势子便已悬空停住,虽然,这只是短得不能再短的那么一瞬,两粒金丸已从身下呼啸而过,任他艺高胆大,也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上官擎天呢,却是穿了一件很肥、很大、很厚、很丑的衣服,而且鼓鼓囊囊的,活像舞台唱戏的小丑,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啊,白墨临自嘲穿多了衣服,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行动极为不便…… 白墨临似讥非讥、似笑非笑道:“阁下懂得功夫可真不少。不但包括各大门派的绝学,甚至连生死剑的本事也用得上,只是,你若再不拿出真正属于自己的独门绝学,只怕离倒霉的时候就不远喽!” 谢志强抬起了下巴,翻了个白眼,傲然道:“可惜,可惜啊!谢某并不知道你在三岁穿开裆裤的时候叫什么乳名,否则我会连你的乳名也直呼不讳,难道你有本领把我吞下?” 白墨临呢,却是一招得势再不放松,连续的跟踪而进,又是几掌,一掌比一掌强劲,一掌比一掌凌厉,只几掌便把上官擎天迫得狼狈不堪,险象环生,仅凭轻功提纵术,闪、展、腾、挪,在这狭长而宽不及三丈的狭道内,尽量躲避。 五香豆腐干,体积当然不大,但整块塞入嘴里,就不容易把他嚼烂,没有嚼烂当然吞不下去。只听他喉间咯咯作响,鼻子掀动,忍不住“哈啾”一声,把满嘴嚼成碎块的五香豆腐干,像喷泉一样,朝四外喷了出来。 每一条小河都化成咆哮的滚流,湍急的水面上独自漂浮的冰块,在阳光下闪烁着缤纷的色彩。家家户户的屋檐在向晚的春寒里,结满玲瑰灿烂的冰溜儿,落日嫣霞将之映照成一排排华丽眩目的美丽流蔚。 那样的话,当看到司徒香香累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自己也多少能找回一些心理平衡,说心里话,白墨临压根就未想上官红非但没有再刁难自己,反而要亲自帮忙干活,这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意外的惊喜。 他们打开之前并没有看。因为这些礼物他们是经过千百次挑选,才敲定出来的。这些东西自己再熟悉不过,送出之前也不必看了。 这种金丸,是用黄铜合钢打造而成,约指盖大小,呈枣核形,中空,上有八孔,表面且有回旋纹路,故发出时能生慑人啸音,打中人身必洞肌伤骨。 白墨临却被谢志强的一只右掌,就化解开去,她一只左掌,却依然按在司徒香香背后,丝毫不动、心头又怒,大喝一声,双肩微晃,重又冲了上去,高大身躯,快似奔雷,右手一招“直叩天门”,迎面击出。 他们高举的双手慢慢落下,低头一看自己的礼盒,都不由叫出声来,礼物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偷走。 上官擎天的面色蓦地一变,他双目中射出奇异的光芒,霎时之间,宛如面上被罩上了一层冰霜,他喃喃地自语道:“他没有得罪师父……他并未得罪师父……为什么师父一定要置他于死?……这……这太奇怪了……” “不是我不想休息,我只是想,反正快到化木沟了。咱们若是赶上一程,就可以在天亮时分享受一个温暖的热水澡,再往舒适的炕上一躺,睡它一整天,这样不是挺美的嘛!” 白墨临的伤势虽已痊愈,但伤后体力衰弱,还不能长途跋涉,车马又雇不到,只好走走停停,一天走不了三、四里,竟比平常人还要慢。 森林中的冰雪开始融化,四处淌流的闪亮雪水,将草原变做一片泥泞。 但他立即感到有三双小手颇有分量地贴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他的身体被击得晃了晃,险些向后跌倒。但他还是咬着牙撑了下来,终于站稳了脚跟,因为在他的身后,是一堵刚砌好不久的墙。 白墨临好像早就料到他们兄弟前后夹攻,双手迅快抓起两只麻袋,一只挡在前面,一只挡在后面,口中叫道:“乖乖!你们真想要我老命?慢点动手好不?难道你们连两个兄弟的死活都不顾了么?” 那声音明明是那么沉闷阴惨,却又盖过呼呼直响的烈焰咆哮,和四周各种嘈杂的骚动声,随着恐惧钻入人耳,逼入人心!就连地面彷佛也差到这阵怪异的呻吟的惊吓般,竟然瑟瑟地打起颤来。 司徒香香见白墨临仍敢倔强,更是生气,立即出指点了他几处穴道,恨恨说道:“你现在武功已废,每天子时,还要身受痉挛之苦,不用想得好死,你到底说不说?” 上官红心里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脸皮的确厚,依旧皮笑肉不笑道:“俗语说喜酒不能白吃,我知道大家带了不少精美礼物来祝贺两位江湖传奇人物的婚礼,不如在吃喜酒之前,大家把礼物一起献上,各位意下如何?” 司徒香香耷拉着脑袋,泄气道:“讨厌,以后就不能威胁要拔你的毛了,不好玩啦!你一定是被沙漠的太阳晒昏头,才会干出这种疯狂的事……”她忽然瞅着白墨临咯咯笑将开来了…… 迟迟的三月,在北大荒居民望眼欲穿的期盼下,温暖的南风,终于带着春天的讯息,降临这片偏逸的荒原边塞。 白墨临皱了皱眉,心中止不住暗暗生疑,“这洞窟之中,只有被他们劫持的盟主一人,和他们留守洞窟的几人之外,并无他物,何以他一再要自己等人退出此洞,如说他是为盟主而来,那么咱们已攻占洞窟,若是答允撤走,自然也会把盟主救走。若说他率人赶来,是为了救援他们几个守洞的人,也该向自己提出放人的条件,这两者,他都没提。 白墨临边说边从枕边取过一个小瓶,打开瓶寒,里面十几颗和上官擎天取来的一颗,色泽、大小、色味,一模一样。 上官红跺了跺脚,嘟起了小嘴,不依道:“什么尽量而已?你一定要这样子想,否则是再继续看着你那张苦瓜脸,连我都要想起那个我永远都看不到的外曾爷爷了:我要是哇哇啦地哭起来,我看你怎么办?” 上官擎天根本未急着说话,而是得意地扭头看了一下,而后,他发现身后的众人都在用一种羡慕甚至嫉妒的眼光看着自己,但他却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这尽在他的意料之中,换做别人遇到这件事,他自己也会有这样目光的。 “那可不是外人了,我这一颗药也是他老人家所赐赠的,我的武学、医术也得他老人家指点不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我们的称呼得马上改过来。” 第227章:隐形的圈套 顷刻间,又有无数的武林人物爬上了山顶,他们看到了满地积尸,有百余具之多,僧、道、俗俱全,不由寒气直冒,但他们是有所为而来,详细的翻拣着每一具尸体。 再见白墨临双膝微屈,猛喝一声,身形冲天直上,高至三丈左右,随又一式“巧燕翻云”,成为头下足上向前斜落;接着,缩腿挺腰,便轻飘飘地恢复原来姿势;左足尖点在白线上,右足抬起,一个“金鸡独立”的架式,非常美妙! 小叫化儿话声未落,蓦地抖手一挥,那谢志强一个并不算太小的身子,却被小叫化儿轻巧地抛起了丈来高,飞出三丈远,落下时压翻了一张桌子,也压倒了两个同伴…“嗷哟勒”! 他面上顿露喜容,左手迅快无伦的一圈一挥,幻起掌影千重,挟轰轰雷鸣之声,右手却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蓦然从左掌之下穿出。 那女的与那叫作谢小敏的大男孩,武功已有根底,剑式一展,便见银光耀眼,上下翻飞,点挑劈刺,招招式式,颇具威力,小的一个,也在两丈之外,认真演练;不断伸掌踢腿,招式亦自不凡。 上官擎天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注意他先发的左掌,堪堪出手封挡,却估不到右掌后发先至,部位招式怪得不能再怪,嘭的一声,被一掌击实胸腹之间,噔噔噔!连退五步,身形摇摇欲倒,嘴角沁出一缕鲜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白墨临通体被一阵抚摩惊醒。睁眼看时,胸前伏着一名少女,正是今天与他暧昧纠缠不休的四名少女之一——司徒香香。只见这司徒香香,双眼如醉,满脸含春,四肢外露,肌质晶莹,只胸腹间裹着一层淡红色薄纱。 只见在那突崖上有一株百年古松,松后现出丈许方圆的洞口,进入洞口,洞中竟有亩许宽大,容个数万人毫无问题!且有许多小洞,仿佛一间间石室般。 “姑娘!我很同情你的处境,你这样做是对的!”上官红感激的点点头,那充满了善良智慧如海样深的眸子,再度无限眷恋的移到白墨临的脸上。 “琼枝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梅花,确是骚人墨客相对吟哦的好对象,也是高人隐士品格心性的真象征。 遍布青苔的危岩巨石上的棋盘,大约有寸许大小,简直小得可怜,上官擎天与高明骏所用的棋子更妙,一用黑沙粒,一用白沙粒,落子时,只见两个人的老手儿一弹,沙粒稳不偏不倚即坎入青石所划那线样的格疑缝中,是如此的准、稳、劲…… 白墨临探首四望,只见到处一无房舍,二无洞穴,蓦见那“阴阳书生”,依然左右挟着巫氏姐弟,猛然一长身,竟纵上十七八丈,在绝壁上一点脚,又上去了十来丈,如此连续六七次,竟在百丈高处停了下来。 白墨临是个爱憎分明的少侠,十年来,他一直对于那些自命名门大派的沽名钓誉之徒,存着很深的成见,他本身所遭遇到的几件武林公案,足以证明那些名门大派常常是非不明,黑日不分,以致弄得道消魔长,武林一片血雨腥风,他恨透了这些伪君子。 两个年老的武林高手同时暴吼一声,从两侧抢攻而上。这一来,情势大变,他一方面要专心应付功力和他差不多相等的白发老人,同时那两老者也非弱者,掌劲十足,不容轻视,三招一过,顿有捉襟见肘,接应不暇之感。 此时此刻,白墨临身处于此情此景之下,还能顾忌什么呢?生命,只不过是旦夕间事,纵然是毒药,他也豁出去,吃了… 她朝这边看了片刻之后,身形一连两闪,已风姿绰约的站在距两人丈外之地,向他展颜一笑,如百合初放,牡丹盛开,他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忖道:“司徒香香此女佳人妩媚,真不愧是天生尤物,只不知她如何会自己醒转,击毙了上官擎天,她不是中了谢志强的‘三三得九无敌超级搜魂散’吗?” 众人不由自主地向外旋转,感到滑稽而有趣,现出愉快的微笑旁观的众人,此时却莫名其妙地睁大双眼,目不转晴的注视着逐渐扩大的包围圈。猜不透是什么缘故? 夜凉如水,群星闪烁,时而一两声枭啼狼嗥,突破了夜的沉寂,遥遥传来。 白墨临脖子一望,一口把丸药服下,伤处痛苦顿减,他的心中自然大喜,紧接着又送来一杯琼浆玉液般的白乳,香喷喷的,白墨临也毫不客气地喝了,白乳一经入喉,通体立感说不出的舒爽,懒洋洋的,只不过眨眼工夫,白墨临竟然已进入了梦乡! 三声悠扬清越的钟声,打破了这沉闷的空气,厅中各人彼此互望了一眼,表示这一场隆重的公裁要揭幕了。 钟声余波,袅袅荡漾之中,厅内侧门中,走出来一个白眉的老和尚,步履安详,宝相庄严,直朝居中的大师椅走去。诸门派的代表,纷纷起立为礼…… 谢志强心中可谓是大吃了一惊,赶忙挺身坐起,刚刚挺起一些,立感通体酸软无力,一点也支持不住。 三人大感骇然,心中暗忖,这小子的功力,已到了神奇莫测的境地,要想把他除去,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听一声闷哼,两个武林高手中的一个,已被掷出场外三丈之遥,口中鲜血狂喷,接着又是一声惨呼,另一个老头儿,身形被抛起两丈之高,嘭的一声,落在地上,寂然不动。 他急忙想用手去推,这手也软得难以使力,竟仿佛得了软骨病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白墨临这一惊,诚然非轻,忙叫足内功,提气运功,他以为穴道被点,意欲自行将穴冲开。哪知,他的周身百***行无阻,毫无半点儿被点的迹象。 最后,两人之间,刀光剑影,变成一招一式的拼斗,倏合乍分,久久方才互攻招,看来好像是印证武学,哪里像是生死之争。 其实,别看这轻描淡写的比划,每出一招,都是奇绝武林的绝学,中间暗藏极厉害的杀着,只要一方应付不下。马上就得尸横就地,转眼百招已过,双方仍是不上不下的僵持着。 上官擎天身在这荒山绝岭的夜幕中,万干心事,纷至沓来。他从家遭惨祸的那一天回溯起,直到目前,往事如绘,历历在目,像一个迷幻莫测的长梦,但,这个梦还没有做完,还有很多事待了—— 白线从树顶斜向场中,长度足有七八丈,中间已向下微垂,上端在随着树枝轻摆,要想从这上面走向树顶,实在是件惊人视听的事,如果不是内轻功都已出神入化的人,根本无法尝试的。 “临汾无名台,原是峨眉弟子触犯戒律之后,静坐思过的所在,现在洞口已加装了两重粗逾人臂的铁栏,由峨眉门下的弟子中,武功最高的二十个弟子,负责看守。 第228章:风波 谁知,骤然之间,这唯一的对手,竟死在他的面前——至低限度的,他始终还是相信:谢志强身负重伤,坠下百丈深涧,是绝不可能生还的。 是以,当他右手一触那断崖下一块凸出的尖锐石柱时,不禁紧紧的握住。 白墨临轻轻冷笑一声,长剑突然往外面一圈,神妙的一招恍如是拎羊挂角,几乎没有丝毫踪迹可寻,但那剑上的威力,却是威烈金石,玄奥无比。 但是就在这突然的一振一荡中,他浑身气血激荡波动,而使得大脑受到冲撞以致昏迷过去。 从此,他又将没有对手了,顾视天下群雄,无一可与自己相较智力,这种落寞的情绪也就使他产生那种遗憾混杂着失望的心情。 掌柜的原就没敢离开,这当口早市方开,面对着满屋子的大官,少说都在四品以上,哪一个他也惹不起,一听着吆喝,三脚并两步地来到跟前,低声下气地赔着小心:“大人使唤俺干啥嘞?” 话落,司徒香香即当先打头举步先行,引着白墨临穿过门前的广场,转入旁边的花圃中,东绕西弯,才从一扇小门,走进里面,穿回廊而钻曲巷,越石级而上阶梯,经过好一阵时间,才总算是到达了五毒娘子的香巢。 上官擎天叹了口气,拂了拂长须,伸手抚摸着幼时上官红的头顶,沉声说道:“这次我将你交给你青城派的掌门师兄,要他好好的训练你的武功,就是为了让你能忍受山里的孤寂,养成你独立自主的能力,这点你该要注意,等会见着你掌门师兄时,切勿露出这种态度,他可不是我,你不愿练武可是不行的呢…” 不屑的哼了一声,连着挥出两剑,这两剑虽然一气呵成,但所施招式绝不相同,一招是崆峒的伏魔剑法中的“八方荡影”,一招是少林的“追风无踪”。 此时此刻,谢志强仍然是一言不发,只是凶恶的盯着司徒香香,就好像是蚊子盯着一坨鲜血,那样子,就好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似的,陡地一声大吼,谢志强终于无法忍耐,颤起长剑冲了过来。 怪的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英雄。越是昏君无能,小人当道,越有那不怕死的忠臣义士,偏偏不与苟同,犯颜直谏,这堂子戏可就热闹得紧,大家够瞧的了。 上官红一个灵巧的退身,反手一剑挑出,这一剑,超出武学的常规,在中原鲜见有人使出这种招式,白墨临一呆,神情随着大变,在一瞬间变得极端的恐怖。 上官擎天连续不假思索地攻出三招,分属三派剑法,白长虹心中一寒,居然精测不出这个绝代高手到底是属于何派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完,白墨临立即拱手一揖,转身欲向房间外退出,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眨眼已有了变化。 这里掌灶师傅的手艺好,不用说早已远近驰名,从烧鸭烧猪到爆炒涮溜,无所不精,尤其出名的是“水晶肘子”、“蒜泥白肉”,堪称双绝,百吃不厌呢,吃饱喝足,时候可也差不多了。 这时,白墨临只感觉胸中舒适无比,那些四散的真气,也缓缓的向着丹田集聚,他晓得现在只要容他再安静的用一个时辰的功,便可使内伤痊愈十之六、七,那么也就不怕上官擎天这个老贼了。 扶着床架,用长剑的鞘子,推开了纸窗一扇。斜斜的雨丝,便飘洒进来。 白墨临很快便看见了远远停着的那辆油碧马车,黑漆描金的车身,被雨水冲洗得黑光净亮,黄铜的车灯架罩,明晃晃金子似地闪着黄光。 黄昏,满天红霞,阵阵归鸦,自穹空飞掠而过,残碎的阳光,落向重叠的峰峦后面。 白墨临劝解安慰道:“大哥,你陪小弟已经出来不少日子了,也该回去看看伯父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要有机会我会去看你。” 分别的时候,天上下着蒙蒙小雨……病榻相对,不尽依依别情。只仿佛他充满感情而祝福的眼睛,直直地向她注视着。接着这双眼睛又转向潘夫人,流露出的依然是一个“侠士”的伟大同情。 谢志强黯然摇摇头,对这个共同患难的仁义大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激,两个人紧紧的握着手再也讲不出一句话来,俱为这分离的愁绪而黯然。 清凉的晚风,自幽深的山谷吹来,带着一阵淡淡的野花芬芳香味,充溢在武当山的每个角落。 这时候,山风呜咽而过……凄迷的月色下,对面峭壁上挂着的一弯飞瀑,好似一条银色的飞龙,张舞爪牙探首冲入山洞。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怒叱,“他你还想走么?!”说时,上官擎天的一双眸子直逼视过来:“咱们把话说清楚了,老掌柜的,姓白的畜生,你到底把他藏到哪儿去了?窝藏江洋大盗,这个罪名可是不轻,你可得想清楚了!” 就在他身躯一转之际,忽然娇叱数声,人影乱晃,他的前后左右,已被一男三女截住,同时香风飒然,从后袭来,使他反身不及,已感到头昏砰然卧倒。 “这是一枚神医赛华佗的‘续命丸’,你服下便能保住性命。”此时此刻,也不容他思忖五毒娘子的用意如何,那枚丸药,已经化为液体咽下肚去啦!白墨临只好苦笑了一下,心里默默暗忖道:“哎呀,我这下只好听天由命,不管这是毒药或仙药,我也无法子了。” 这是大殿左侧的楼房,布置堂皇,一切都像王妃贵妇所用之物,使人处身其中,忘了是在人迹罕到的深山内。 可是,谢志强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白墨临突然闯入大眉山庄,连续数次的打破他原有的算计,使他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这口长剑,形式古雅,不知铸于何朝,剑柄吞口处凸出一方玉虎,雕刻着“吹雪”两个古篆,便应是此剑的名号了。由剑身的轻灵,极为锋利几至吹毛断发判断,必出自古代名匠之手,正是武林中万金难求的神兵利器。 白墨临仰天长啸一声,将心里积郁的闷气全都发泄出来,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却奇怪地会浮现起司徒香香那丰腴滑润的肉体,欲念一缕自心底升起,火苗似的愈来愈长…… 最可恶的是,谢志强还不断的使用机智,在面对他的威胁下,连番数次的施出通常易见的几条计谋,由于真假难分,而使得他受到了斗智上的挫败。 霍地,斜刺里飞过来一丝尖风,不偏不倚,正好迎着了梭子镖的尖锋,“叮”地一声。声音不大,力道却是十足,镖身一歪,失了准头,“笃”地一声,钉入了墙柱。 第229章:艺高人胆大 谢志强轻叹道:“哎!其实早告诉你有什么用呢,我们这段日子,你时时都在想消灭他,却始终未能如愿,况且我做事一定要讲究确实,没有确切的证据,尽管他有一千条该死的罪名,我也不能胡乱的给他多加上一条!” 司徒香香皱了皱眉头,深深叹了口气,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抬手闭了他的穴道,冷言冷语道:“本姑娘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我已经完全知道这是什么毒了,这是苗疆那种地方所特产的一种‘瘴毒’,幸亏你们及时闭了白墨临的穴道,否则的话,要不然他的剩余生命也就只要半个时辰,这些弟兄们就都没救了。” 四川,古名蜀中,处于西南一带,由于地处荒僻的高原,大部份都是穷山恶水,只有这一块地方得天独厚,物华景秀,成为众所周知的锦绣乐园。 谢志强突然拍案而起,怒叱道:“废话!白墨临啊,你真是倔脾气,一根筋!前者,你倒是立马猜对了,可不过,那位姓上官的泼辣女子跟令尊究竟有什么关系,你难道还不明白?若是有朝一日,你找到了她,相信她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就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了……至于后者嘛,白墨临啊,你又只是猜对了一半罢了,那另一半是……哎罢了罢了,我不如就跟你打个比方让你听,你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吧?还有,一个破裂的镜子,纵然能找回那另一半,那镜面上的裂痕也是永远难以平复清除的,我这么说的形象生动,你听明白了么?” 迎面走来的这几个彪型大汉都赤了上身,腰上围着一块豹皮,赤脚,足踝上系着银铃,举步时叮当直响。 此时此刻,呼啸满空的狂风,仍在怒吼,唯美的雪片,漫天飞舞着,一片一片地,向园中倒躺着数二十具武林高手的尸体上飘落下,不久,便立即即将湮没无形,一丝痕迹也不露了,哎! 残阳如血,炽热余温渐冷的红日,已经从那座山的山头坠落到了山的那一边,低垂毒我的暮色里,隐隐约约的,还可以辨出那座山的山脚下有一小片村落,闪动着几点灯光,从那个小村落透射出来,远远蠕动着的一行,那是牧童骑在牛背上,或者是牧羊的孩子正在赶着羊群回家呢! 蓦地,风雪交加弥漫中,一条庞大的身形,捷似飞鸟一般,由空中电泻般疾落,暴露浮现出了一位面目森冷的老头子。 白墨临仰望着苍穹白云,幽幽叹息,说道:“其实,此事说来话长,可谓是一言难尽啊!当年,我还年轻,还是十分的刁蛮任性,现在想想,实在是满面羞愧,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我本想把司徒香香交给你之后就自绝的,谁知道呢,她跟谢志强赶了回去,及时拦住了我,我跟她们俩,提前在一间封闭而隐秘的小黑屋里谈好了条件,现在,我郑重其事地也要跟你再说一遍,我白墨临,这些天,想了许久,终于已经打消了死念,谢志强既有这种不幸的遭遇,我当然要吸取教训了,可谓前车之鉴,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看他,可是,我绝不能再去探望见你师父,把这儿的事全部办完之后,我,就要悄悄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哎!实不相瞒,我,其实早早已经想好了去处……” 这几个人的装束,一望而知根本就不是中原人,尤其是当头的那一人,身高丈许,胸臂上肌肉髯虬,线条分明,像爬着无数小蛇,长发披散在肩上,大鼻下扣着一个巨大的银环,铜铃似的巨目中射出灼人的碧光。 怎知,白墨临的剑星漫天飞涌,罡风锐啸,无论谢志强的身形,想方设法避向何方,均自动涌袭到来,但见他的长衫下摆,为锐利锋芒刺破了数处洞口。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是一缕雄浑、高昂,裂石穿云的吟声。 当下的情况,可谓是捉襟见肘,上官擎天实在不敢恋战,只见他的身形冲霄拔起,夹杂着长声的刺耳厉啸,穿空如电般朝河岸边缘掠去。 白墨临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忽然大笑道:“我不担心这件事,以往几十年我们太顺利了,逸近乎懈,才有那种情形,等我把一些自命不凡的人次第解决后,他们仍然会回到我的圈子里来的!” 大家没想到的是,上官红五岁时,便孤身一人闯荡江湖数十载,江湖经验够,十分老道,人也聪明伶俐,她并没有冒然冲动地扑进了密林,相反的,她在林边停了下来,一方面竭尽目力向密林中搜索,一方面用她那敏锐的听觉听四周的任何动静。 虞姬江的水,永远是那么蔚蓝,峨嵋山,也永远是那么青葱,这地方不仅是佛教的胜地,而且也是武林中的一大圣地呢… 司徒香香闻言,鼻孔里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又顺口说风凉活了,假如我今天不承认,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是我处心积虑,安排多年的一个计划……而你所谓的万无一失的计划实在漏洞很多,第一:你若是天生不能人道,何必又广置狐媚妖孽的姬妾,然后叫她们偷偷地勾引你的哥哥?这种掩耳盗铃之举,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陷害白墨临,将他从武林监督人的位置排挤出来……” 古人诚不欺我也,俗话说得好,人心里若是万分高兴的时候,看见狗,他也都会冲它笑一笑的,何况,家乡的一草一木都给人一种亲切感呢?就在这时候,无巧不成书,村口忽然跑出来个身穿粗布衣裤,脚上穿双草鞋,卷着半截裤腿的十六七半大孩子,他几声吆喝,拾起几块石头就是一阵扔,马上把几条狗给撵跑了:“滚蛋!狗崽子!”… 白墨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赤膊大汉,只见他丹凤眼,浓眉大眼,面似淡金,秃眉无须,神色木然如冰,一袭宽大黄色长衫在呼啸寒风中猎猎起舞,语声极低,但不时发出扰人心魄的哈哈大笑。 调皮的晚风,吹起了他的衣袂,也吹起了白墨临那迎风秀丽飘扬的散发,也许是经过了长途的跋涉,他满身的风尘,也带着一脸的疲累色,可是那满身的风尘,却是仍然也掩不住那透自于他自身那颀长身影的刚劲,纵骑驰骋,策马奔腾的神威英姿,以及气吞万里山河的万丈豪情,那一脸的疲累色,也丝毫掩不住他眉宇间那股子逼人的英气,长年风吹雨打太阳晒的历练,以及发自心灵深处的那一丝丝的甜蜜与喜悦…… 第230章:此情可待成追忆 白墨临擦亮了眸子,这才发现来的这名姑娘,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上官红,只见她年约二八,一身玄黄短打,背后长剑将玄黄披风斜斜挑起一角,柳眉凤目,樱口贝齿,双腮各有一泓醉人的酒窝,眼眸流盼间,如秋露泌,娇美中另具一股淡淡冷傲之气。 八月初七,阴雨天,这里有两株高可参天的古槐树,遮住了一座半塌古庙的局部部分的山墙,阴影,使得这座半塌古墙,显得越发阴森了。 镜中此刻所映出景象,正有一个男人在拷打一个女人。 由于这是一场胜负难料的印证,十八罗汉上上下下,以及主席台上的上官擎天和谢志强、司徒香香个个都是屏息注目以观,每张面孔上,都不期而然地流露出一派紧张之色。 早知道,刚才谢志强叫了上官擎天一声老匹夫,上官擎天已经怒气勃发,此刻又喊他一声牛脾气,几乎把他气疯了心肺癌,当场发飙了,拳头,就像雨点一般泼过来,恨不得把这谢志强的嘴捣烂了才对心思。无奈人家一个身子,好像飘风一般,使尽招数,也挨不上人家一点衣角,白墨临的两条腿,擂鼓似的,跟着上官擎天的身影打盘旋,不知怎么一来,谢志强眼前一黑,白墨临的腌臜破袖,在他眼皮上一拂,他两眼一酸,眼泪像雨点般直掉下来,耳边却听得那和尚哈哈大笑道:“如何?傻小子?哈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得一声大吼,一声巨响,跟着是一阵狂笑。 男人的身材背影,都像极了谢志强,他的手里,正死死的拿着一根皮鞭,似在拷问该女人什么事,此时此地,他竟然还有心情打人,情节料必十分严重。 上官红可就惨了,她没那么走运,被官府可恶的逮住了,三日后,便被强迫缚在一个木桩上,乌丝蓬乱,头垂得很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成了一条一缕的了,脸向外,但已为乱发所遮,看不出是谁? 原来,白墨临突然注意到了,在右山的山腿处,山壁有一处凹进去的地方,正好可避劲风落雨。 只见这个老叫花子年纪嘛,大约在七旬左右,身躯却是极为臃肿,须发蓬纠结,两腮骚胡,眉目难分,身穿一袭好似十年未曾换洗过的皂布袍,肘弯胸襟,满是酒垢油污,座位旁边倚放着一根破竹竿,上悬小钱囊,哼哼唧唧地踞坐独饮,旁若无人。 亭顶正面处盘坐着一人,因为是背向这一边,距离又远,不但看不出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连男女都无法分辨。隐约可见,该人是一身衣服色泽很深,盘坐着,一动不动,远看上去就如一尊木雕的黑色神像。 两个人闻言,急忙策马而去,等到了该地,目光瞥处,不由心中一阵狂喜,那凹进去的壁根,竟然够深,虽然容不下两匹马,但宽敞得能容下他们两个人,不仅避风,更能避雪呢,倒也是方便呢。 江南烟雨季,正是三月底,一个天气爽朗的午后,两名年纪轻轻的劲装镖师,正策骑沿皖西大南湖,向九华山方向徐徐而行。两人均约三旬上下,相貌端正而平庸,是江湖上最多也最容易见到的一型人物。两镖师穿着同式的对襟短打,一衣青,一衣褐。 大家都知道,白墨临这么多年了,一直是书生体态,看起来来文弱绅士,映着七盏灯笼的光色,他那张脸,苍煞略黄,好像染病在身,未能痊愈…… 谢志强重重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亲自应声,也当然是亲自动手,刹那间,正殿各处都插上了灯笼火把和亮仔油松,殿内已光明如同白昼。 灯明火亮下,上官擎天方始看清白墨临的师父和他所率属下的模样。老师父六旬不到,一张大白脸,两道残断浓眉,眼眶深陷,双目阴谲,时时闪出诡诈残酷的光芒,他的左首,站定一个男人,文士打扮,背插一支“判官笔”,笔长约有二尺六七,笔杆上,还卷统着些东西? 这人,身穿蓝色长衫,看他的嘴脸,一望即知绝非读书种子,年约四旬,眼角嘴边,时时无故跷动,一张紫脸,现露出他天性的凉薄和心黑手辣…… 背影于楼梯消失不久,踏,踏,踏,一阵碎而且急的登楼声响过后,楼梯口立即出现了一名黑袍少女。 现在,新年刚过,上官擎天换上了一袭雪衫,肩头及胸背部分,却因为赶路匆匆,无暇避雨,已经被雨打透了,白长衫因久经风霜日曝,白色不白,灰又不灰,颜色奇特。白袜子,变作灰黄,福字履,白底儿只剩了薄薄的一层,整个人,看来是落拓而孤凄,令人挽叹书生无用啦… 谢志强深知师父脾气,一急之下,连说了五个“不”字,这才缓出一口气来,接着又支支吾吾的说道:“正好相反,他说师父不但能赢,而且稳赢,假如师父有意当盟主,他没有话说,否则请师父高抬贵手,这个盟主让了他。” 白墨临听了,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淡然道:“人为万物之灵,灵就灵在一点有异于禽兽的智慧,愈是耐想的事物,便愈易发生趣味,一目了然的事物,不会有人提,也不会有人记在心上,愁什么,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夜,雁荡山九州缥缈峰顶包见你我决斗的分晓呢……” 她们饿得前胸贴后背,立马出去约定后山打猎,没多大工夫,两人很快带来了那些烤熟的鹿腿肉,三只酒袋,于是熏烤鹿肉,吃喝了个饱。火堆上多添些柴木,司徒香香与上官红横卧在暂时地毽上安适地睡了。一个寒噤,一个抖颤,将司徒香香给一下子冻醒了… 很快,两个人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死寂之中,宛如鬼域的洞道中,突然发出一声暴响,一阵暗器破风声,呼啸而下。接着是一阵“叮叮”的金属撞击脆响,与痛嚎、厉喝,凌厉掌式挥舞声,但不旋踵,便立即归于静止了。 白墨临猛睁眼,火堆只剩下些许微红的火星了,他想了想,立刻起了身,再看上官红呢,身裹着两件毛氅,睡得正香甜呢。 白墨临心里悄悄的暗喊一声:“哼!死冤家,要试,老子就试给你看看吧!”话音刚落,他便立即化虚为实,掌上力道于转瞬间迅速增至八成以上。掌风递至处,上官擎天那一条虚弱的身躯,忽然像泄了气的球,足底吸劲,上身猛矮,一个金鲤穿波,闪电般窜去二丈开外。 第231章:摧枯拉朽之势 编修史藉的人大都有一支生花妙笔,懂得如何去歌功诵德,这些人又不幸大都是懒骨头,道听涂说,绝少会跑到现场一看情形,细察究竟。也许他们都已经十分明白,自己如果知道得太多、太清楚,非独更加难以下笔,而且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不久,便接二连三的有消息来报,一会儿说某某武林高手,一会儿又说某某派掌门,也加入了讨伐大军。 这是个普通的天然水池,乍看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一亩地大小。四周是壁立千仞的峭岩,把莲花池圈在正中,像一口井,水呈殷红之色,红得像鲜血,不停的波动滚沸,使人不敢俯视。据武林故老相传,三百年前搅得武林一片血雨腥风…… 然而,离七月十五约定俗成的日期,还仅仅只有两天,两天的平静,很快就会过去,但毕竟还有两天,两天后,讨伐大军必到,其余再惊人的消息也不会改变这一点,何必为这些消息牵肠挂肚呢?哎!人啊,愚蠢的小人上官擎天啊! 江南风光无限好,二十年过去了,白墨临仍记忆犹新,只记得无极谷口有一株十人合抱的大枯木,高有十丈,除了剩下的巨干和大枝外,其他什么也不存在了,据说这株枯木,早在千余年前就是枯的了,奇在它虽不复活,但也永不朽倒。 所有的在场高手,心弦又告拉紧,只见上官擎天那一双血光闪闪的棱眸,扫了九州缥缈门派的诸代表弟子一眼之后,倏地电旋一匝,又停回原来方位。 山洼子里拴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好像因为它们已经拴在这里很久了,两匹牲口都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不时地打着噗噜,蹄子刨着地上的黄土,扬起片片灰沙。 惨嗥之声,应一旋之势而发,噗!噗!连声,十一个红衣大汉,无一幸免,全部伏尸当场,每人的眉心之间,留有一个血红的指印。 白墨临很自然的屏息静气,一面不停深呼吸,使自己很快冷静下来,一面又左顾右盼,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只见那是一个民居的小厅子,一角放着一座织布机,一个四旬上下年纪的妇人挨在织布机旁,看样子,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妇人而已,厅中,一张木桌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也是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他们都望着白墨临和司徒香香二人,眼神透着一点儿诧异之色,却不过只是一点儿罢了。 白墨临闻言,不由苦笑道:“上官擎天,你莫要再骗我了,你已晕死过去了,怎还能嗅得出牛尿?对不起,我眼看你倒了下去,知道如果没有水,那是非常危险的,加之这儿又没有山泉和池塘,同时壶中带来的水我又喝光了。” “唔,看来,我的确想错了!这小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十分寒酸,倒还生得一表人材呢,就是那两只眼睛有点讨厌,你看他还盯着你呢,说拿鞭子也没吓住他。好小子,叫什么白墨临的小子!哼!等老娘的皮鞭抽在你的身上时,看你还敢不敢盯着姑奶奶乱看!还有那张嘴,咦,他好像还在一个劲的笑呢,真是太可恶啦!今天,老娘非把这小子打得叩头告饶,才出得了姑奶奶心头的这口气,哼哼!”上官红越想越气,跺了跺脚。 白墨临等一行四人到了广场,只见到处可谓是人头拥挤,摩肩接踵,真是如蚂蚁一样,但在中间却空出一大声,原来里面竟站了两排横刀仗剑的江湖武林人物,双方有五十几个,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树下堆满了香灰,那是南来北往、东去西还的商旅人所膜拜的成绩… 谢志强心中暗暗高兴,总算店伙帮了自己的忙,过去闩上房门,又坐了一回,悠哉悠哉的喝完一盅茶后,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才悄悄推开后窗,飞身而出,再掩上窗户,飘落地面,往外行去。 两批江湖人,这下可惊得呆了,犹如呆若木鸡咯,早知道:他们可不是不识货的一群,心知遇上了空前未有的奇人了,其中有个约莫五旬上下年纪的老头儿,见眼前情势不妙,立即摆出光棍不吃眼前亏的姿态来,分开人从,施施然走出,双手抱拳,彬彬有礼道:“敢问大侠贵姓,老朽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万望尊下见谅!” 谢志强摊手入怀,从中摸出了一面黑色小旗,形式奇特,非棉非丝,不知是什么制成的,旗杆是精钢,粗如香杆长不过二寸,他给上官擎天道:“上官老头儿,不到必要时,你千万切莫要拿出来啊。”说完,他便袍袖一拜,转身而去。 “临哥哥,你看!”,原来,司徒香香把手藏在了身后,这时豁的一声,打了开来,白墨临定睛一瞧,却是一柄一尺多长的朱红洒金扇骨的白纸摺扇。 白墨临这才恍然,原来,司徒香香是为了要救自己而来,尤其那一声“冤家”叫得白墨临心里一阵荡漾,人影消失了,但那充满了绵绵情爱的话音,仍然飘荡在耳畔… 其实呢,上官红在仓促离去间,终于不经意的吐露了埋藏在心中的秘密——原来,她已爱上了白墨临! 纸上,还鲜明的画了一朵紫红的牡丹花,司徒香香立马在她胸前摺了两扇,说道:“临哥哥哥,你看,到底好不好看?” 白墨临再按竹竿机簧,同时,他的身形便做个倒翻,双手缩开随即借那一按之力一甩,身形便滚球般凌空落向那边的一道飞檐。 “因为八宝和尚万分讨厌他,叫他快点生病,快点死去,所以,他今天一早就害了大病,而且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圆寂去了。”白墨临说着说着,竟然又呆了一呆,接看长吁短叹,叹道:“只怕,那根本就不是病,而是毒啊!” 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两个人就这样悠哉悠哉的睡在上面。一旁,还放置着一只炉子,一个锅,锅里盛着没吃完的兔子肉,竹篓子里有几个破花碗,还有十来个裂了皮的馒头。瓦罐里盛的是清水。 谢志强眼快手急,拎着一颗忐忐忑忑的心,眼睁睁得看着白墨临并没有随着竹竿斩断坠下,他怒从心中来,身形便随着移动,蓄势待发的那“直劈华山”之力的一刀便立即跟着斩出,正好斩向那道石狮子。 第232章:自古红颜祸水 可是,真是怪哉!上官擎天并不是坐在这顶轿子里,这实在大出白墨临的意料之外。 白墨临很快就伪装成功,穿着一袭夜行衣,出了店门,这时,大街上,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商店灯火辉煌,行人熙攘往来,不好施展轻功,只是稍稍加快脚步,直奔东门,再越城而出,不过盏茶工夫,已经赶到山神庙。 此时此刻,司徒香香柔弱的就像是一只一只小羔羊,那么娇声地轻喘着。 星星似的剪水瞳子,似乎失去了昔日的威凌,无限乞怜、求助地看着他淙淙的情泪,溅满了粉颊香腮,羊脂般的娇柔身躯,散发着处女的芳香,像浪荡的女人那样,放纵地扭曲着…… 迎新娘子的花轿是空的,所以那伞骨也似的利刃,才能够这么顺利散开,将轿子暂为八半,若是先斩进人体,必为人体所阻,而不成功便成仁啦。 六月的太阳,犹如一张巨大的火网笼罩着大地,好像要将所有的生物全部烧死似的。 上官擎天身上的衣服已着火燃烧起来了,那柄流星无敌神奇大锤虽然挡得了一时的巨石,却是挡不了这熊熊燃烧的烈火。 “那是自然的,谁只要得一件珠宝,不吃十年也要吃八年。况且,上官擎天说的也很对啊,这世上,不光只有小偷小摸,还有黑道上的朋友,多咱邀约个三五能人,一夜之间杀人掠宝,你说这碗饭好吃么?” 巨石源源不绝的滚下,还有一捆捆燃烧着的柴草,从上面看下来,峡道中就像是有一条火蛇在翻腾,又像是一股溶岩在流窜。 谢志强的手,情不自禁地摩掌着她柔软的秀发。 这一刹那,使他忆起了小时候那一次,上官红被鹅咬了的样子——也是这样地伏在他的身上啼哭不止。 司徒香香突发灵感,自创有一种奇特的点穴妙法,名叫‘点兔指’,不过,那只能配合扒东西时使用,是这样的:司徒香香的手指,只要与对方一接触,对方就会顿时全身失去知觉,但,为时极短,短到使人毫无知觉罢了。 “哎!所谓是“钱到月底不够花”,这个月快过去了,我真的是囊中羞涩,实在没钱呀,在下要是有一百两银子买花,还不会去住那上等旅舍吗?那些波斯人开的酒楼、又有好酒好菜,又有能善舞的波斯姑娘劝酒,谁不爱去呀,可钱呢?没钱不是只好住马店吃小摊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哇?” 上官擎天一本正经的分析道:“白墨临,你要知道,现在,我国的皇法改了制,充军分了很多等级和地区,先说地区吧,分析边、烟瘴、边疆、边旗,沿海近军,最重的犯人配到极边去,终身不许回来!不过这种犯人配去虽说永远不许回来,但在边避如立下汗马功劳仍可赦罪放回。” 第一只雄鸡由畜场鸡笼里拍打着翅膀跃上篱笆,方自啼了半声,上官红就悄悄地翻身下了床。她脸上带着醉人的晕红——羞答答地回过眸子瞄着白墨临,朦胧的意态里,那张脸,那张唇,赤裸着的胸肌…… 几人彼此相顾一眼,一齐将身形拔起来,掠上了小巷两旁的瓦面,上了瓦面之后,两人却不由得一下子怔住了,因为平地上看来两旁的屋子都非常整齐,到瓦面上一看,除了向长街的一列,其余的都是鳞栉比,参差不齐,而小巷四通八达,到处都是人声,根本分辩不出这该死的上官擎天的的去向了。 白墨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是一间石室,略呈长方,如果是朝正南的话,那么石榻是在石室北首,石几和石凳靠近右榻,是在西边上首。 “嘿,白墨临,老夫还是老实告诉你吧!其实呀,这酒,是用地底的醴泉,渗以一百神奇花之蕊酿成,称为‘长醉露’,喝下之后,如无解药,就这么软瘫瘫的醉上一辈子呢…哈哈哈!” 每天,白墨临总是要这个样子来上几回,堪比宋玉,每一次他都会觉得身上充满了活力,头脑更冷静,更能分析入微。 上官擎天是从东边下首的一道门进来的,可是,奇怪的是,如今门户却是不见了,已成为一堵石壁,这回石壁间裂开一条大缝,是在西边的下首,也正是谢志强刚刚进来时那道门户的正对面呢。 只是,世上哪有这么真切的梦境呢?憧憬着那些片段,白墨临此时此刻真的有些恍恍然。这毕竟是他平生从来也不曾尝试过的感受,此刻想起来,心中禁不住卜卜乱跳,像是倒了个五味瓶儿一般,说不出的酸、甜、苦、辣…… 这一天呢,正是六月六日,路上没有一个欲断魂的行人,连一只只小鸟儿都躲到树叶里不敢动了,可是在洛阳长安城通往南京五菱的官道上,竟有一个老和尚躺在太阳下睡懒觉…… 白墨临出手只用了三成功力,这下感到对方来势过猛,立即全力迎上,大喝一声道:“哼!好小子,胆子够肥,竟敢班门弄斧,这下,我倒要看看,到底谁的功夫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迅即站起来的,正是那江浙两地超级无敌的九州缥缈派的掌门人司徒问天,只见他身材矮胖,秃顶红脸,但声音却是极为洪亮,尤可见他满脸笑容,朝四周抱拳打拱,然后说道:“此次大会,乃是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联谊大会,天下武林同道,自应一体参加,天下武林只有门派之别,没有大小之分,更没有什么门派是名门正派,什么门派不是名门正派……” 话音刚落,谢志强便双掌齐推,不闪不避,两劲相遇,巨震立起,大如万雷发动,力撼山狱,矗然一声,霎时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摧枯拉朽,上官擎天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数步,面如白纸,体似筛糠,吓得极是不轻…… 就连白墨临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司徒香香竟然会猛扑了过来——她,紧紧地抱住了白墨临的身子,兴奋得痛哭了起来… 十五年的谜结,忽然被人解开——眼前的俊俏男子,正是自己儿时的玩侣,她怎能不喜极而泣? 飞鸟方过,一条人影便从相反的方向飞掠过来,有如一股疾风,所过之处,积雪都被激起来,化成烟雾般,追在那个人的身后。 石牢壁间,突然就现出了一个径尺的圆孔,从圆孔看出去,可以看到一张垂着流苏绣纬的大床,床上,两个九州缥缈门派的内门弟子,正依偎而坐,看来,那是另一间石室了。 鬼啸之声,愈传愈近,凄厉刺耳,阴风四起,四外林木,发出一片沙沙之声,配上这遍地血尸的情景,更显得鬼气迫人,使人有如置身鬼域冥境之感,两条人影,如幽灵般的飘落场中。 从那圆孔的深度来判断,这石壁的厚度,当在三尺之间。若以白墨临的功力而论,大可破壁而出,但他却因浑身无力,穴道被制住了,所以,爱莫能助,无能为力了。 白墨临一言不发,默默地跟着上官擎天出了月亮门,过了一个小天井,绕过正房的屋堂,只见又有一道小门。从小门出来,却是一个大天井,四面耸立着楼房,天井里有花台,花圃,有好几盆牡丹开得正艳。 这个虬髯大汉,二十四五的年岁,黄脸,浓眉。脸是新刮的,青乎乎的颜色,一条大辫子,蛇也似的盘在脖子上。他两只胳膊支着地,手托着下巴,嘴里荒腔走板地哼着小调。 第233章:庐山真面目 上官红呢,她的人虽身在难阵,危如累卵,困兽犹斗之中却不惊慌,只见她旋身而起,两手也随之挥舞,身周幻出两道金光。只听得一阵阵金铁交鸣声,刀阵首轮抢攻七人手上钢刀,全部齐锷断裂,断片散射四方,众刀手纷纷闪避,刀阵早已不成任何正规的阵形了…… 整个大地活泼泼的,仿佛充满了生机,但在武林江湖之中,却是则孕育着无边肃杀,暴风雨即将要展开序幕,“得,得!”啼声不疾不徐,由远而近,带起了一片雾样的烟尘。 可是呢,皇甫泽并没去点灯,他也没在茅屋里待,站在屋前看黄家湖,灯火点点荡漾于碧波之上,烟水迷蒙,这名湖有一种脱俗的清奇的美。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这身衣服,便停住话语,不再往下继续去说了,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官道的两条路边。 当夜饭后,白墨临早已和众多同僚联络好,划分出各自负责的范围,不越雷池一步,众武将一听说上官擎天也已经来到了此处,无不士气大振。 到了三更时分,大营中突然有好几处升起了一片浓稠的雾气,就连火把的光,都无法照透这片浓雾…真是奇怪! 看样子,这顿饭是吃不成了,谢志强一赌气,顺着官道就走,到没人处,刚要施展出能耐快走,只见树后闪出两人,一左一右挟住了他。 跨过高大的石门坎,进入庙门是一个白石无尘的大广场,广场中有,座足有四五尺高的古铜鼎,所有来上香还愿的善男信女们,持香举案齐眉,跪拜至此,都将剩余香火,扔进鼎中,然后重新点香,进入大殿。 鞍上的少年,年纪约莫有十九八九岁,是个身材颀长的白衣文士,他,长眉斜飞,凤目重瞳,俊美而英武,那高华的气度,那隐隐透射的威严,有点慑人魂魄。 床上,铺着半旧的褥子草席,一位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拥被而坐,靠在竹子编成的回潮墙壁上,只见这司徒香香姑娘有点清瘦,但瘦不露骨,明眸皓齿,长得很清丽,一头秀发梳得很整齐,神气也很好,看不出有一点毛病,可是她却拥被坐着不动。 这书房四壁,除了门窗之外,都放置着书架,架子上也都摆满了书。看起来,不像有什么暗格等奥秘机关,书房中央摆着一张书桌,上头摊开了《资治通鉴》其中的一册,书的页眉写满了眉批,显然是谢志强最爱的最常读的书。 “呼呼”两声,他已攻出两掌,白墨临不假思索,按上昨天三更半夜无意间就立马贯通了的招式,闪避还击,得心应手,两人的招式都颇为奇特怪异,出手又快又猛,像两只凶烈的山鹰,扑门腾挪,蹿高伏低。 神龛前有一排雕刻精美金光闪闪的大供桌,供桌前的高高的破旧蒲团上,跪了一个披大红袈裟的老尼,念念有词。 其实,每个人面前的茶几上,只摆了一杯清茶,一盘细点。四盘细点,没人动过,就是那极难喝到的雀舌香茗也没人喝过一口。 偌大一个殿堂中,除了一片法器念佛之声外,不闻一点杂声,显得十分庄严。 白墨临站在树林边上将手掌拱起来,挡住了烈日炎炎,定睛仔细看了看,果然,隐约可以看见树林深处空地上坐落着一幢两暗一明的小茅屋,四周围着竹篱,异常宁静而清幽,当即,他略一提气,闪身进了树林。 第一折过后,琴音突转,这些个津津有味,犹有未尽的观众们,只见那个拉琴的谢志强,站起身来,一弓到底。 鄱阳湖位于赣北,面积之大仅次于洞庭,为我国第二大名湖,波涛万顷,浩瀚无涯。 然后,琴音,开始由极低处开始,一连十七、八个转折,越来越高,到后来,竟然一改二胡幽咽呜鸣的特性,反而显得十分清越激澈了。 这名少年,貌比宋玉与帅气无比的子都,一领儒衫,略带点书生气,潇洒之中还饶有几分率雍容气度,但也不像是会武,除去眼神清澈,黑白分明之外,一点会武的象征也看不出来。 沪昆庙的门口,有一排红色合围的大柱,一律都是雕刻雄伟的石兽石阶,令人未进庙之前,就有一种肃然起敬之感。 司徒香香的歌声随着琴音轮转,也被托得越来越高,仿佛是一条钢丝,被人越拉越紧,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绷断,但却履险如夷…… 皇甫泽笑道:“既然知道是您,那还有大什么信不过的?只是皇甫某人没想到老来福气大,能在这儿拜识您,瞻仰了您的神采威仪。多少年了,武林中没一个人不想看看您,可是,他们却没有我福大、造化大,从如今个儿,要是有一天晚上在床上,伸腿瞪眼咽了气,这一辈子没有白活,又何憾之有呢……” 上官擎天此时此刻也算是来了脾气,怒叱道:“你们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偏就不相信,我不与你们说了!哼!白墨临由得你想怎样就怎样么……咦……” 上官擎天的武功,白墨临知道是再也没有谁比便再清楚了,确比自己高明的多,到了自己身侧没察觉出来,原是不怪的。 忽然,白墨临发现谢志强竟然抬腿就走,不禁十分惊奇了,难道点穴不管用么?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刚才一时大意,没点在穴位上,点偏了位置? 飞剑之运用,就在于心剑合一,如此一来,毒龙剑在云雾狂人手中,就象一匹急待脱缰的野马,不断的在他手中跳动,只要偶一疏忽,就有脱手飞回白墨临的可能。 白墨临为人素来自信随和,也最能凑合,可是眼前这间客房的确是太槽了,完全超乎了白墨临的想象之外,而且,土炕上呢,还铺着草席,一床有补钉的被子,后窗破了大洞没补,一张桌子,一盏油灯,一张椅子,除此别无长物。 白墨临再低头看着师父的女儿上官红,见她的脸色渐渐泛红,心中更喜,岂知红色愈来愈甚,到后来双额如火,一摸她额头,触手烧烫。 白墨临突然出手一指,点了司徒香香身上的麻穴。这动作,很突然,也很快捷,全场中人,都一下子都惊得愣住了。片刻之后,白墨临却是又出手拍活了司徒香香的穴道。她轻松的吁了一口气。 再过了一会儿,只见她额上的汗珠颗颗渗出,脸色又渐渐红变白,如此转了三回,发了三次大汗,突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司徒香香竟然“嘿”的一声低呼,睁开了咪蒙的双眼,娇喘吁吁,说道:“亲爱的泽哥哥,请你抱紧我!抱紧我!好吗?” 他抬手推开了两扇柴扉,当然,茅屋里的摆设是再简陋也没有了,茅屋一明一暗,里边那一间门口还垂着一块破布帘。 有人说,司徒香香较之上官红这个绝色美人,更是集古今美女之大成,洁白宫装,视托着如花粉面,愈显娇艳,誉之为瑶池仙姬,莲池宫主实不为过,并且秀美之中另蕴含一种高贵庄严的气质,使人见了之后,不敢再多看第二眼,否则,就像是亵渎神明似的,会由衷的感到不安忐忑极了。 白墨临背上了绝技大师,兔起鹘落,飞檐走壁,瞬间就回到了南洲寺,将无极方丈安置在大殿正座上,立即敲响了云鼓,撞响了大钟,召集全寺僧众。 这是块极品的超级无敌宝玉兰花,放在大厅里面的尾端的一张紫檀木方桌上。根据祖祖代代上下岩城相传,这万钻宝玉兰乃是元世祖忽必烈汗平定中原后,命宫中匠人以碧玉雕叶、苍玉为瓣、碧玺刻成蕊萼,嵌在一座黑釉瓷拟成的土基上,做成一朵兰花的模样。 难得的是,这玩意儿的作工,全无丝毫匠气,宛如天然生成一般。玩赏这宝的关键,全在灯光,盖因苍玉色泽为白中带青,但在灯光下反成无色透明,制作这款玉器之人深知此项特性,遂在苍玉内面镶上近百颗碎钻,在灯火掩映下,钻石散出一片宝光,再加上黑土、绿叶、白瓣和红蕊,恍如一朵栩栩如生的真兰…… “南无阿弥陀佛”和尚们被钟鼓声催赶着来到了大殿,只见烛光通明,方丈讲经座上正坐着据说已圆寂了的老方丈,一个个惊得大念佛经。 店小二接过缰绳,顺手交给看马小厮,亲自引导着上官红与白墨临,进了上房,沏茶送水,伺候得倒也殷勤周到。 更糟的是,把白墨临跟司徒香香分开的那土墙上,有个碗口般大小破洞,高与胸前,与肩同宽,只稍微一低头垂下脑袋,,那边能看见这边,这边也能看见那边。 白墨临实在是觉得这美伦湖的夜色太美了,美得令他留恋,令他不忍离去,同时,那浓浓的夜露,那轻柔的夜风,那叽叽的虫鸣,那阵阵的天籁,他觉得人生没有几回这种享受。 上官擎天带头,一行八人很快冲出了洞口,可是全身尽湿,视线模糊,但见洪水浊浪滔滔,滚滚而至,他们此时已不暇细看,也没有丝毫选择和考虑的余地,几个人不假思索,同时腾空往洞口上的崖壁掠起。 眼前正好是十几重大殿,点着香火和长明灯,寂寂无人,只有他曾住过的僧舍,听得到鼻息声。白墨临所居住的小院里,很快有了改变,围墙加高,小院外有僧俗两人守门。 要知道,司徒香香的伤势虽已完全痊愈了,但伤后由于体力仍然衰弱,还不能长途跋涉,车马又万万没钱雇不到,只好走走停停,一天走不了三、四里,竟比平常人还要慢多了。 白墨临不紧不慢地说道:“实不相瞒,各位,其实呢,这一点,我也在想,如若他们的目的是在行刺,似乎是,他们早已可以得手,但他们又没有存伤人之心。” 第234章:天宗大碑手 筒内有九枚毒针,可单发亦可齐发,十分歹毒,可惜这种小弩筒功能有限,针的重量也小,威力仅及三丈左右,是“暗”才有大用的利器。 白墨临与上官红约定好,卸下来原装,换穿上一套便衣,离开了九州门派,竟往福州城外而来。 “记得,赶紧去找家客栈,叫店家把这人净身梳洗一下,同时为他买上两件干净衣服,这样热的天,若不把他弄干净点,那股酸臭气味,若要忍到家,可把人都憋死了!” 他已经是二十五六岁的壮年人,高大魁梧手长脚长,脸蛋也不难看,剑眉虎目颇有几分英气,是属于令人一见便有好感的人。 尤其是,他那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睛,在暮色暗沉中,似乎有隐约的怪异光芒闪烁,像暗夜中的猛兽眼睛。 两人有说有笑,语笑喧阗,沿路细细赏玩艳阳景色,忽然见了好多百姓,手里有带着香袋的,有执着各色花儿的,不知是往哪里去的。 司徒香香擦亮了眸子,因为她有些不可思议:棺材中躺着的,竟是一个英俊而雄伟的男人。虽然,那人双目仍紧紧闭着,脸色苍白而灰暗,但这是因为体中存有剧毒的缘故,可是,就是这样,仍可从他那端正的五官中看出一股英挺潇洒之气。 天宇中彤云密布,凛冽的罡风,一阵阵掠过死寂的原野,宽阔的南北大官道,看不见任何旅客,没有车马往来,显得更为空茫,更为死寂。 待那枚暗器射至面前尺许左右时,方才骈指伸手去接。那暗器果然无甚威力,又被牢牢地接个正着,但这次与上次毕竟有些不同,接是接住了,但却也因而上了大当,原来那暗器竟变成了活的。 这瞬间,白墨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判若两人,美好的回忆与心情一扫而光,脸上的情欲,眼中的欲火,在这瞬间突然中断了,熄灭了,脸上的肌肉开始独施、极曲、变形。他艰难地、沉重地,向前迈出半步、一步,脸上出现病蕾。惊讶、恐惧……等等错综复杂的表情。 他们对望了一眼,纷纷直呼奇怪,急忙拽住一个路人问话,才知道原来今天是花神庙开庙的日期,自然是热闹非常了,正是开庙正期。 咱们满心欢喜,随着人流一起来到鲈鱼庙各处游玩,走着走着,忽然却见后面有块空地,甚是宽阔,搭着极大的芦棚,内中设摆着许多兵器架子。 每当在三更半夜,白墨临还在夜里深沉的睡梦中时候,总是会被一阵诡异的哭声惊醒过来。 其实呢白墨临穿得也并不寒酸,藏青缎夹袍,外加银色大襟马褂,玄色六合帽,真有点文质彬彬的气质。但看了他的身材,与及神光炯炯的星目,那点文质彬彬的气质,便被无形中抵消了。 但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白墨临在服下那两颗药丸之后不久,只听他肚腹之中立刻响起了一阵咕咕的雷鸣般的声音,同时,一阵呕吐之声随之而来,只见他呕出了一大滩腥臭的黑水,人却逐渐的清醒了过来。 南面出现小山的形影,满山的凋林,枝头上有由雪转结成的冰凌,像满山挤满了张牙舞爪的妖怪。间或有一丛丛松柏,比其他凋了的乔木臃肿庞大,似乎枝桠不胜负荷,随时都可能被冰雪压垮折断。 上官擎天越来越觉得万分奇怪,不由得心想道:这世上,无奇不有,未必个个丫头都顽皮到这样的程度,我何不偷进房间里年去瞧瞧,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对哦! 他呼吸沉浊,眼中欲火衣焚烧,身像是电火在进爆,火热的双手向前伸去,像要攫住天山的月亮,攫住要飞走的金山银山。 谁知此时此刻,上官家的二千金小姐上官红已经早早脱去了外面的衣服,只是穿着绣花大红小袄,系了条素罗百折单裙,头罩玉色绫帕,更显得妩媚娉婷。 “没你的事。”司徒香香慌忙将衣物扫成一堆,羞红着脸。女性的衣物不能呈现在男人眼下,这是禁忌,尤其是陌生的男人。即使衣物不是她的,她仍感难为情。 心念一动,他便随即下床整了整衣服,也不开房门,就从窗眼里飞上房檐。穿房越脊的到了上房,听哭声所在的那间房里,灯光辉亮,照得窗纱透明。 司徒香香毫无羞倪,毫不避讳地脱衣解裙,更换被汗湿透的内外衣裤,柜中取出一套整洁干净的花衫裙。室中温暖,火盆中炭火旺,她脱了个赤条条,美好的吃罗体,在灯光下动人心魄。 他站在阴森森破败的山门外,留心察看附近的古林,满地枯枝,落叶已被冰雪所覆盖,隐约可以看出有人走过的遗痕。 “如何?”上官擎天继续追问,盯着她凹凸分明晶莹剔透的胸体,眼肿逐渐涌出情欲火焰。上官红轮流瞟了谢志强与白墨临两人一眼,遮遮掩掩地以巾拭体。 因为用木头搭成架子,水深了却是不能生根,船呢,又不能在急流中停住不动。石壁顶上,虽有可以立足之处,然十多丈的石壁,下临不测之渊,无论如何胆壮的人,一到上面,只朝下一望,就不由得心虚腿软了。 但是仍可从他的脸上身上,发觉一股与少年人不同的成熟气质。这种别于少年时期的成熟气质,是温文而不做作,热情而不冲动,含蓄潇洒,犹如春季绚阳,夏日和风,特别令人沉醉。 上官擎天举头三尺有神明,定睛一看,看窗外却是没有人影,便下地走近窗前,聚着眼光向房里窥探。 暗器如飞蝗,掠过白墨临先前现身截击的地方,假使,白墨临再稍微晚一步离开,身上恐怕会出现五枚以上可破内家气功的歹毒暗器,刀光再沉,宛若天雷下去,人刀浑如一体。 谢志强惊出一声冷汗,竖起耳朵,仔细听时,方才知道是上房里面有几个暴力倾向严重的老爹在打得子女啼哭不休。 河南洛阳县内,有一个姓唐名棋烽的男子,官居上大夫之职。夫人闺名唤作吴良氏,单生一子,名唤唐三孤。其人聪明好读诗书,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一位男子,姓邓名唱,生来虎头燕颔,两膀有千斤之力,原任三法司刑部尚书邓皮丘之子。他亦是洛阳人氏,乡亲往来,情投意合,结为兄弟。趁时玩景,欣欣向荣,好不得意。 伞骨是铁枝所制,伞面是九合金丝所织,韧性奇大,剑尖刺入深入不及半寸,随即被反弹而出,有如棒击皮鼓,鼓敲棒反弹,双方都不会受到伤害。 庙里,只有一个年已七八十多岁的老庙祝,照顾神佛像前的香火,顺便做点儿香烛生意。 “我的意思是:如果上官擎天真的蒙着面,穿了夜行衣进出刘宁园的话,那就表示你犯了大忌泄露了他的阴谋诡计,他必定带了高手,杀光你们灭口。如果他不来,就表示你的消息只是造谣,你损害不了他的声誉,他犯不着和你计较。以免两败俱伤。现在,你们该明白在下来这里的目的了,你们最好赶快向佛祖祷求,希望在下估计错误,佛祖保佑白墨临白公子千万切莫不来,如果他来……老天爷!我还是不说的好。” 我走了仍不免要拖累你们,我的良心上有些不忍。我想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就是逃到他乡,不见得便冻饿死了。明知道死在临头,谁肯坐在这里等着呢?你们若有靠背山,自料不逃没有妨碍,尽管回家去坐着,无须跟我逃跑;情愿跟我逃跑的,就赶快回家收拾可带的细软,尽今夜子时到此地集合动身。过了子时不来,我可对不起要少陪了。 白墨临踏入半坍的偏殿,寒风彻骨,幸好,此地并没有什么寒风灌入,因为有人用旧木板,把透风的窗户坍墙钉死了。一枝松明插在没有神像的破神龛上,红色的火焰吐出略呛鼻的黑烟,照亮了上面多处蛛网重垂的梁柱,与下面到处有碎瓦破木板的积尘地面。 庙里并没有产业,庙祝老头儿全仗赖敬神的多少给点香赀,做他一身一口的生活。只是这庙里的观音大士,大概不曾显圣;香火极是冷淡…… 一般说来,从北面下放的客船,以江宁为终站,淮安至扬州则另有客船行驶。看邻船下船的旅客众多,大概是以扬州为终站的客船。 “我看得出,你爱上了他。倒是你,可别表错了情,摸错了方向,感谢与爱呢,实际上是两码子事,我初履江湖,要在江湖历练一段时日,体验天下众生相,见识七情六欲的世情冷暖,有一段极为艰险的路程好走,我不会过早找到情感的寄托。” 眼前一片环境清雅,花木扶疏的花园,一角红楼,耸立院中,正是上官红小姑独处的闺楼绣阁。 不过,他们的哭声其实并不吓人嘹亮,也听不出用东西拼命殴打虐待的声音。初听两夜却不在意,以为人家内室的事,咱们这些个做客人的,用不着管这些鸡毛蒜皮的闲账,及至每夜听得声音且极凄恻可怜,他倒有些忍耐不住了。 白墨临的腰间,佩的是狭锋单刀,长两尺八寸厚背薄刃,但不是尖刀。刃尖前六寸,刀尖两面收,两面开刃,与传统的单刀不同,可以刺戳挑剔。 司徒香香甜甜地一笑,朗声说道:“那好极了,我就先和你较量三枚暗器吧!”说话之间,她已经伸手掏出了三枚拇指粗细,食指长短的金色暗器,掂在手中,退到了三丈之外的距离…… 第235章: 哭穷的县令 那艘有灯光发出的船,两座船的布置摆设都是颇为华丽,前舱也就是中舱,住的全是貌美如花的妇女,后舱却完全相反,全是些英俊潇洒的年轻小伙子,有些扮成船夫,有些则扮成保镖一路随行。 白墨临怒叱道:“我警告你!谢志强,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之人,不要再得寸进尺,不许你再向在下多舌。你很勇敢,很难得,你等于是救了不少人,我很敬重你。但如果你不自量站在上官擎天的那一边,在下会毫不迟疑地杀你。你走吧!离开我远些,对你有好处。” 第二天,旭日东升,又是一个大好晴天。 白墨临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后,他端坐书案前,继续思索着那两道难题。 只是绞尽脑汁,他仍然想不出思路,焦头烂额。 他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烦躁地在纸上信笔涂鸦,胡乱地涂画着。 司徒香香同昨天一样,蹦跳着来到书房,却见白墨临正愁眉苦脸地呆坐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甜笑。 这抹笑正衬着窗外的天气,晴朗舒爽,似陈年佳酿散发的酒味,香醇迷人。 她敲了敲门,白墨临见她满脸笑意地出现在门口,紧锁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朗。 他笑道:“香香姑娘,原来是你啊,快进来吧。” 司徒香香走了进去,问道:“临哥哥,怎么样了?那两道题可有头绪了么?” 白墨临摇了摇头,叹道:“哎,我真是没用,还是想不出来答案。也许,真如上官擎天所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罢。恐怕,我与这千年狗血石是注定无缘了。” 司徒香香听了他讲了上官擎天老师父的名号,诧异地问道:“上官擎天?何许人也?是江湖中人么?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他?” “哦,他是谢志强这个家伙的大师傅,隐居在城关西留柳村多年。他早就退隐江湖,你未曾听过他的名号也是情理之中。” 白墨临放下手中的笔,向她慢慢解释。 司徒香香试探地问道:“喔,原来是这样。对了,你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过的话吗?” “就是你昨晚说有办法帮我?难道你真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白墨临见她这般问自己,一时疑窦丛生。 “嗯,没错,我这一次一定可以帮你度过难关。喏,你看这是什么。” 司徒香香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昨晚那张白纸,将它递给了白墨临。 “这是?你写的?” 他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白纸,然后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司徒香香,心里甚是好奇。 “对啊,你好好看看吧,对你来说一定是个大惊喜。” 司徒香香笑着,眼色间满是神秘。 可是,白墨临缓缓打开折叠的白纸,当看完第一个字时,他便不由自主地捧腹大笑。 他这副模样,倒让司徒香香给看得一头雾水,茫然不解。 “哈哈哈哈,你的字,也太,太丑了吧。” 原来,白墨临一眼见纸上的字东倒西歪,字迹甚是潦草,一个个似春蚓秋蛇,鬼画桃符。 “别笑了,临哥哥阿,干嘛在意这些细节。别咬着我的字不放,看内容,看内容啊好不好!臭临哥哥,哼!” 司徒香香见他这般取笑自己,一时生气,撅起的小嘴,倒可以挂一壶热茶了。 “好好好,我不笑你了。诶?这是?!这难道就是...是上官大师昨天出的三道难题所有的详细答案!” 白墨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认真地浏览了一遍以后,顿时大吃一惊。 司徒香香眉飞色舞地笑道:“没错,这便是我从上官叔叔亲手所写的答案纸中誊抄而来的,怎么样,我聪明吧?” “你怎么会得到上官大师的答案?你,不会是偷的吧?” 白墨临见她竟莫名其妙地拿到答案,又联想起她所说的好主意,顿时明了事情原委。 “算你聪明,我昨晚确实到上官叔叔房里,将那份答案偷到手,然后依葫芦画瓢。我写的字虽丑,但是所写的内容却是珍贵万分罢?今天下午你就按照这份答案所答,定能通过。” 司徒香香一边走动着,一边将昨晚的经历娓娓道出,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神色。 “这,这可大错特错了。香香姑娘,恕我直言,你这是投机取巧,实在不是君子行径。我万万不能这么做,还是算了罢。” 白墨临忽然想起爹说过为人处事要堂堂正正,不能行小人之举。遂咬牙将那张白纸还给了司徒香香,拒绝了她的美意。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白墨临,你给我听着,这是本姑娘昨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你偷到的答案,你竟然不领情。哼,无论如何,你都要接受,不准你再拒绝了。否则,我就和你绝交。” 司徒香香说着说着,竟扑簌簌地掉起了眼泪,然后抽泣起来,语气也变得强硬。 然后,又将那张白纸一把硬推到白墨临的怀里。 他此时真是左右为难,手足无措。 他仔细想了想,又见司徒香香这般梨花带雨的可怜样,暗自心疼了一会儿。 最后,他下了决定,只好答应她。 “好吧,我接受便是,毕竟这是你的一片好意,况且上官红还在等我采药救她。我且收下这份答案,待我仔细琢磨完全后,就随你一同去湖心小筑答题。” 白墨临撩起干净的白色衣袖,认真地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 “司徒香香,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以后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就是了。” 白墨临见她仍低着头不言语,深深自责。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哦,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这可是你自愿的。我已经记住了,为了以防你出尔反尔,我们要拉拉钩。” 司徒香香突然破涕为笑,并且嬉皮笑脸地伸出小指,要与他拉钩起誓。 “好,我与你拉钩便是了。” 白墨临见她这般欢喜,心里也很是愉悦。他笑了笑,也伸出小指与她的手指紧紧地钩在一起。 司徒香香认真地笑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若变,谁就是小狗。嘿嘿。” 听起来那么幼稚的童谣,如今在她嘴里却同山盟海誓般。 此刻,司徒香香甜甜地笑着,像个刚赏了块糖,得了零花钱的小孩子。 白墨临摸了摸她的如雾云鬓,暗笑道:“这丫头,虽说十分任性,倒还真是讨人喜欢。“ 他再看了看手中的那份答案,心里骤然乱成了麻,他的眉头再次紧锁。 然后,似拿定了主意,他微点了点头,将白纸攥得紧紧的。 —— …… …… 用过午膳,司徒香香就和白墨临便迫不及待地往湖心小筑赶去。 途中,两人迎面遇上了大师兄慕容德。 司徒香香首先停了脚步,向他打招呼道:“慕容师兄,好巧啊。” 白墨临则止步,微笑着拱手向他行礼。 慕容德没理会白墨临,只笑着问司徒香香献殷勤道:“小师妹,你这是要去哪?” 司徒香香指了指白墨临,回道:“哦,我陪临哥哥去湖心小筑找解叔叔。” 慕容德语气酸酸道:“临哥哥?小师妹,你才认识他几天,怎就叫得这么亲密了?” 司徒香香没好气道:“慕容师兄,你别乱说,一个称呼而已嘛,为何你要如此较真。真是的。” “小师妹,像他这种心术不正之人,你还是莫要与他走的太近,以免惹祸上身。” 慕容德对白墨临翻了个白眼,向司徒香香说着听起来像是善意提醒的话。 司徒香香见他这般抹黑白墨临,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尽,只责怪道:“慕容师兄,你说话怎这般刁钻。我爹都已说过了白墨临可是客人,我可不准你欺负他。还请你不要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吗?” 慕容德生生地挨了骂,心里自然不悦,但见她又正在气头上,只好弱弱应道:“好吧,小师妹,是我说错了话,以后我不再针对他便是了。对了,师父最近授我一套泷涡剑法,不如我带你去见识见识罢。” 司徒香香冷冷淡淡道:“不用了,那套剑法我早就会了。你要记得你说的话,不准再为难白墨临。好了,我们该走了,让开。” 说完,慕容德躬身退在一旁,让出路来。 司徒香香便继续向前走去,慕容德拦住白墨临,扬了扬手中的剑,张牙舞爪地地威胁他道:“小子,我可警告你,休想打小师妹的主意。否则,我让你来得回不得!” 白墨临冷哼一声,不屑一顾地讥笑道:“别以为我会怕你,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吓唬吓唬小孩子还可以。要想恐吓我?哼,再多练几年吧。” “你!你竟敢小看我。好,下次再让我碰到你,就与你决斗一场,到时我慕容德定让你跪地求饶。” 慕容德气急败坏,为挽回今日尽失的颜面,他主动向白墨临下战书。 “临哥哥,你在干嘛?慢腾腾的,快点啊!” 司徒香香回头,在前面催促白墨临。 白墨临对着她微笑回道:“来啦!” 继而,他又对一脸杀气的慕容德说道:“决斗是吗?好,我白墨临随时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跪地求饶。让开!”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撞开慕容德,昂首挺胸,健步如飞地向司徒香香赶去。 慕容德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今日欺侮白墨临不成,反倒被他羞辱了一顿,慕容德发誓有生之年定打败白墨临,出尽这口恶气。 —— …… 白墨临很快追上司徒香香,两人并肩同行。 司徒香香好奇地问道:“白墨临,刚刚慕容德又为难你了吧,他这人就那样,你莫要放在心上啊。” 白墨临笑了笑,回道:“没事,我不会跟他一般计较的。我们还是快点赶去湖心小筑找上官大师吧。” 司徒香香仔细嘱咐道:“嗯,你要记得依照那份答案来答哦。此事天衣无缝,上官叔叔定不会起疑心的。” 白墨临沉默不语,脑袋微微动了动,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就这样,很快的,两人到达湖心小筑门口。 不同以往的,这时候,房门竟被关得死死的。 司徒香香敲了敲门,问道:“上官叔叔,你在吗?我是香香,开门让我和白墨临进来好吗?” 没多久,房里依稀传来开闩声,“吱呀”。 门开了,上官擎天披着寝衣,打着长长的哈欠。 他责怪司徒香香道:“你这小不点,我好不容易抽点时间午憩,还是被你吵醒了。” 司徒香香脸上没有流露出半丝歉意,只大睁着眸子,瞪着解千岩,指着他的嘴巴质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不点啊。” 上官擎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话时,眼睛还是半睁半闭,飘飘忽忽的,显然还没睡醒。 “嗯?” 司徒香香故意拖拉长音,一双纤纤细手调皮地掐着他那肥嘟嘟的脸皮,似在追上官擎天的责。 “哦,不是小不点,是乖香香。你瞧我,睡一觉记性又减退了不少。嘿嘿,你们快进来吧。” 经司徒香香这么一掐,上官擎天算是完全清醒了,拍拍自己的脑袋,顿悟到自己口误了。 “嗯,这还差不多。临哥哥,我们进去吧。” 司徒香香笑了笑,与白墨临一起进了屋子。 上官擎天伸了伸懒腰,将床头的新衣裳换在身上,只正襟危坐在床尾。 他想起昨晚司徒香香的所作所为,见她现在这般得意洋洋,也不知该气还是该忍。 他只看向白墨临,朗声问道:“你现在这般时候找我,莫不是有了结果,提前来答题?” 白墨临拱手,还没来得及答话,司徒香香却抢先替他回道:“对啊对啊,白墨临这次打扰上官叔叔确实是来答题的。” 上官擎天暗道:“你这个丫头,答题的又不是你,你倒比他还更心急。” 上官擎天又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上官擎天听完,忽然呵呵大笑,说道:“白墨临!好说,好说,当然,在下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识时势,辨生死,极为重要。大丈夫死于义,死于忠,忠义千秋,万古流芳。烈女死于节,死于贞,皆配建贞节牌坊,流芳百世。两者都有益世道人心,可说死得其所。而目下的情势,是可笑而可怜的局面,在下不知为何而死,又为谁而死?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之别,这时,若是被司徒姑娘杀了,岂不死得太冤,死得太莫名其妙?” 白墨临手中握着的冷电四射的宝光闪闪的那把钢刀,竟然被木制的短杖,给震得弯成弧形,弹回原状时,发出了震耳的龙吟,那是一个脸色苍黄,穿了乳黄色长袍的老人,似乎吓了一大跳,大吼一声,转身扑向白墨临,宝刀一闪即至! 第236章:饕餮盛宴 相比较白墨临,谢志强的皮肤更白,但白里透红,一双手十指纤纤,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根本就不像是男人手,倒像是姑娘家的柔荑水葱。 天寒地冻,雪地冰天。 从飞狐岭向北望,山峰如银,天地一色,从大漠刮来的砭骨罡风,简直连人也会刮跑。天空中彤云密布,暴风雪像是满天飞花,地面上己被坚冰所封冻,再加上近两尺厚的浮云,真够受的,不但路上人马绝迹,连已饿了整个冬季的狼也绝迹不见。 白墨临被司徒香香带有强烈侮辱性的言语给激怒了,他气急败坏地拔出腰间的渊虹刀,急如星火地朝司徒香香砍去。 两人正式陷入胶着的战斗中,司徒香香虽然一介女流,但是招式用得极猛极狠,大有直取白墨临头颅之势。 白墨临面对任何对手,无论男女老少,都不再掉以轻心与麻痹大意。 毕竟,以前自己与唐三妹那场角逐就是最惨痛的教训,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他吸取教训,面对看似柔弱的司徒香香,即使他赢面极大,但是他仍没有掉以轻心,依旧是使着十成的力,耍着威猛的刀法。 “白虹贯日”“气冲斗牛”“一柱擎天”“渊底捞月”“卧龙腾飞” 白墨临刚竭尽全力使出“天虹变”刀法第六重前五招时,司徒香香已经是渐渐招架不住了,只见她大睁着眼睛,仓促地往后退着,飞凤剑好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就快要从她手中脱落似的。 观战台上,端坐的唐三妹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对白墨临的精彩表现非常满意。 她早预料到,那司徒香香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白墨临,这一局,九州缥缈门派是赢定了! 上官擎天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他虽深知那白墨临是个厉害角色,但自己一开始就没对司徒香香抱多大希望,他手里,还攥着另外几张好牌,对付剩下的唐三妹绰有余力了。 白墨临见司徒香香手忙脚乱地,就要没力气抵挡自己的猛烈攻击了,心里很是得意,嘴角扬起笑来。 他陡地举刀在半空中一划,那司徒香香突然惨叫一声,身子迅速地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就捂着头,像一只折翼的蝴蝶,脸朝下软软地倒在地面。 白墨临见状,震惊之余连忙收住刀,跑上前担心地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台下一片哗然,众人皆紧张地踮起脚尖扯长脖子望去,上官擎天与唐三妹也大吃一惊,纷纷站起来,那上官擎天更加是为司徒香香捏了一把汗。 谢志强见妹妹受伤,着急地喊道:“妹妹!” 这一回,他的嘴唇破天荒地动了,一时心急竟没用自己擅长的腹语。 白墨临半蹲着身子,轻轻揽起司徒香香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将没有动弹的她扶起来。 可是,突然,一把锋利的匕首突如其来地狠狠插进了他的胸膛,而握着匕首的就是带着一脸邪魅笑容的司徒香香,她此刻的脸庞甚是阴森冷峻。 “你......你!” 变生肘腋,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突然,白墨临目瞪口呆地楞在原地,任凭胸口上淋漓的鲜血顺着被染的通红的匕首一滴,一滴地流下。 谁能料到,那狡猾的司徒香香竟佯装受伤,趁白墨临扶起自己的时候,暗下毒手,给他致命一击。 唐三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气愤地一把扯住上官擎天的衣领,厉声质问道:“卑鄙小人,你不是说过不准使用暗器伤人吗?你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上官擎天漫不经心地哂笑道:“把手撒开,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能使用暗器?这是比试,比的不仅是武功,还是脑子,那不叫卑鄙手段,那应该叫作聪明。不聪明的人,活该成为手下败将。” 唐三妹握着的拳更加硬了,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此时她又不便发作,只能暂且隐忍着。 她提气一跃,飞身将受重伤的白墨临救下,快速地带回观战台。 白墨临勉强支撑住疲软的身子,吃力地向唐三妹拱拳抱歉道:“对......对不起,主人,我......我输了......了,我真是没......没用。请您降罪!” 唐三妹心疼地看着脸色惨白的白墨临,向一旁的上官红命令道:“好了,你受了重伤,元气已大损,不要再开口说话了。上官红,给他好好包扎伤口。” “是,师父!” 上官红说罢,用嘴撕咬下一小块衣角,就要给白墨临包扎流血不止的伤口。 就在这时,上官擎天招手唤来左右,命令道:“你们两个,去准备上好的纱布和金疮药给他包扎完全,你还有你,去把县里的阎大夫请来,不得有误!” “是,楼主!” 左右得了令,纷纷忙跑去执行了。 两个手下很快取来几块纯棉纱布和一小瓶金疮药,其中一人走近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白墨临,并面向在一旁小心照顾的唐三妹,道:“我们楼主叫我们拿来了纱布和金疮药,这个人就交给我们看护,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的。” 唐三妹警告道:“好,你们务必要好生照顾他,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取了尔等狗命!” 上官擎天瞟了计三娘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三娘,怎么,还在生气啊?我这不派人给这小子治疗去了么,这第一局,你们可是输得很难看了,不知接下来这局,你们又是如何惨淡收场,哈哈!” 唐三妹淡淡道:“哼,洪楼主,可别高兴的太早,这第二局,我便派出杀手锏,好好灭灭你的威风!” “上官红,你过来。”唐三妹挥手,招呼唐三妹。 “师父,您尽管吩咐。” 唐三妹叹了口气,细心地交代道:“哎。白墨临出师不利,上了那女娃娃的当,导致输掉了第一局。现在,这第二局,为师派你上场,你可得留个心眼,小心提防着,以免对方耍诈。” 唐三妹义愤填膺地抱拳道:“是,徒儿记住了,徒儿定全力以赴,扳回一城,为左督主报仇。” 唐三妹胸有成竹地看了看斗志高昂的上官红,命令道:“嗯,为师相信你的实力,去吧。” 唐三妹展开身法,敏捷地跃上擂台,而在擂台上,早有一少女握着五音剑在等着她。 这少女便是司徒香香。 唐三妹对阵司徒香香,两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各自代表着九州缥缈门与天使地狱的核心力量,这场决战,势必会给大家一场精彩绝伦的视觉盛宴。 月神刀与来仪剑,分别列属于灵刀榜与魅剑榜,而它们的主人都是唯一可以驾驭其剑气的天之骄子,两人虽一个使刀,一个舞剑,但平心而论,两者的功夫不相上下,难分胜负。 半柱香时间快要耗尽了,可是,两人斗了几百回合还是没能看破彼此的漏洞来,比试瞬间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都卯足了劲,使劲浑身解数,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司徒香香见那半柱香就快要烧完,情况不太乐观,她便起了邪念。 只见她对着自己手掌哈了几口气,然后趁唐三妹不注意,纤纤玉手在五音剑剑身上来回反复抹了几遍。 就在上官红主动向她发起攻击之时,她灵巧地把剑横挡,上官红使出吃奶的劲把刀往下压,她则顽强地把剑发压回去,与上官红较量着内力,两人争峙不下,就看谁支持不住了。 突然,唐三妹闻到一股刺鼻而又浓郁的气味从司徒香香的来仪剑上传出来,呛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可是,她愈来愈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渐渐一片模糊,很快地,她连司徒香香的身影也看不清晰了,只觉得天地颠倒,整个宇宙好像只剩下一条细小的缝了。 她的耳边回荡着司徒香香得意的狞笑,她无法辨别方向,只有气无力地挥着月神刀在半空盲目地乱砍,汗水涔涔而下。 原来,司徒香香在剑上抹的便是杀人于无形的桃花瘴。 此毒瘴,轻则使人失去感官知觉,任凭摆布,重则熏瞎眼睛,从此失明,更有甚者,分量若足够多还可危及性命。 而唐三妹现在这种情况,正是朝最严重的方向发展,若不及时解毒,只怕会既失明又丧命。 用心歹毒的司徒香香没有片刻犹豫,她把握住机会,一边仰天大笑着,一边举着来仪剑恣意放纵地砍在唐三妹身上。 唐三妹的衣服一下子被砍成破絮,像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着,她痛苦地嚎叫一声:“啊!” 锋利的剑尖很快划破了她的每一寸肌肤,脖子上,脸上,大腿膝盖上,肚子上,都残留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上官红!”包扎好伤口,紧张观战的白墨临见唐三妹被虐害,一时惊叫。 他气血攻心,顿时吐出一滩殷红的鲜血来。 “畜生!住手!” 唐三妹凄厉地大喝一声,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宛若一支离弦的箭,风驰电掣,飙发电举地飞上台,一把抱住遍体鳞伤的上官红。 白墨临也顾不上伤痛,拖着虚弱无力的躯体冲向擂台。 “邪儿!邪儿!” 唐三妹眼睁睁地看着上官红全身是血地倒在自己怀里,痛哭流涕。 唐三妹艰难地睁开眼睛,愧疚地歉道:“师...师父,我...我...对不...不起您...您!” 她话还没说完,就一下子昏厥过去了,只半张着嘴巴,鼻间残存着微弱的气息,两手似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垂放着。 “邪儿,你撑住,为师这就带你回洗刀崖治伤。” 说完,唐三妹便抱着奄奄一息的上官红,与白墨临一起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徒香香刚想要去追,却被上官擎天给阻止了,他握着手掌,狡黠地笑道:“穷寇莫追,让他们走吧,反正,他们也逃不出本楼主的手掌心,哈哈!” 很快地,唐三妹便带着受重创的白墨临与气若游丝的唐三妹狼狈逃回洗刀崖,她立马下令封锁娲皇山,堵住洗刀崖全部出口,连一只蚊子也不容许飞进来。 另外,她还派遣六百杀手每日轮班巡逻放哨,更强行从山下搜罗了一大帮名医,垄断了全漠州城所有的药材。 她委任木空堂堂主谢志强暂时代理崖主之位,崖中大小事务便宜处理,不必请示,且每日必须监督那些名医研制药物诊治白墨临。 交代完这一切杂务后,她遂带着唐三妹幽闭密室,一边潜心静修神功,一边千方百计地为上官红运功疗伤,只有待上官红痊愈,自己神功炼成之时才肯出关。 自从她缓缓关上密室的石门起,唐三妹与唐三妹师徒俩的下落,便成了江湖中广泛猜测的谜题,关于九州缥缈门的传说也渐渐被时间磨得灰飞烟灭了。 作为这场斗争的最后赢家,复州城的武林盟主易小泉坐山观虎斗,净收渔翁之利,这江湖,才得以有一时的太平... “一句话,你干就干,你不干就拉倒,赶紧死开,仍把案子交给上官擎天去办吧……”白墨临想了想,又一摇头,接道:“不行,当初你可是夸下了海口,接下了案子,怎么能由你不干,没那么便宜,告诉你,限期破案拿贼一成不改,从今儿起,要是内城里再有事,我唯你是问……” 在皮风帽下,露出一双神光似电的大眼睛,眼神锐利慑人,可由眼神中看出他是个永不屈服,永不向世间的苦难、折磨、噩运、和宿命低头的强人。除了一双眼,看不见口鼻,由眼旁那古铜色的风霜遗痕中,可看出他是一个经过塞外风霜陶冶的铁汉,但眼角没有皱纹,可知他仍然年轻力壮。 白墨临呢,他的那张脸哦,娇嫩无比,吹弹欲破,弯弯的两道眉,一对大而圆的眸子,像点漆的杏眼,悬胆鼻小巧玲珑,小嘴儿鲜红一抹,要是换件衣裳,准像个美姑娘。 山冈下出现两座孤零零的房屋,一大一小,外面的院墙倒塌了多处,老远便可看到屋顶上的几个大窟隆,一眼可看出那是两座无人居住的破屋。 周围六十八里,比周围六十一里的南京城,周围四十里的西京城都大,算得上第一大城。外城,下马石至上那砖高二丈,堞高四尺,址厚二丈,城顶宽一丈四,共设七门,水定、左安、右安、广渠、东便、广寒、西便,角楼六座,城垛六十二个,堆拨房四十三座,雉堞九千四百八十七个,炮窗八十七个。 顺民的日子还满好过的,只要不造反,不叫什么勤王、不高呼大明皇朝万岁,就可以活得愉快。 他看过满州人、蒙古人,不怎么样嘛,还不是一样的面孔?和他一样,一个鬼样子,实在看不出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是他们的话他听不懂。 对方不说话,也许正是他们的规炬,自己不便乡问,反正到了地头,自会知道,白墨临当下就大踏步,跟着黑衣人朝谷中走去。黑衣人呢,却是连头也没回,但他似乎知道白墨临已随后跟来,脚步突然加快,谢志强犹豫再三,还是也展开了脚程,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上官擎天宛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你脚下加快,他就走得比你更快。 第237章:无欲无求 白墨临虽然俊脸铁青,星目中杀机隐泛,但他的语气呢,却颇为平和地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武林中讲究的是力量,现在,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绝代武学!”一顿话锋后,却是又冷笑一声道:“上官擎天,我坐在这儿不动,只要你能攻出完整的一招而不当场跪在这儿,则不但我今宵不杀你,而且,从今之后,你对我的灭门血仇,也一笔勾销!” “八十二年来,采购粮食的人从他们的庄前经过,岂有不知道的,所以,我想还是主动地进攻好……那样的话,上官擎天更要有恃无恐,布下陷阱,等我们去上当了,即使他们想不到,刘光远也会叫他们如此做的,不信我们等两天看看,他们绝不会来生事的。” 要知道,白墨临已完全参悟并体会出自己的造诣程度,即使不用剑锋,他有绝对的把握,相信自己的能力,足以和上官擎天周旋,至少也可拼个平手。 测字摊只有一张木桌,摆着一个盛字的竹筒,和相当整齐的文房四宝,一只古铜香炉中,插着三枝清香,看来相当雅致。 只见白墨临双手托着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着盘碗,热气腾腾,远远的就闻到香气扑鼻。 守在公事房门口的两个守卫,一个是值班的捕头,官服佩刀,颇有点威仪。一个穿青衣的汉子,足蹬薄底快靴,收拾的很俐落,但却赤手空拳,不见兵刃,但内行人,稍一留心,就可以看出他腰中围有兵刃,是一把缅铁软刀。 老天爷很不捧场。说是风,就是雨——先来了一阵风,吹得唏哩哗啦,紧接着大雨点子,像是撒豆子似地落下来。 芦笛声悠然飞扬,雄浑的旋律,在天宇下传向四方,令人矍然振奋,意念飞向遥远的巍巍皑皑高峰,平空生出振衣千仞冈的豪情。 上官擎天进得门来,便呵呵的笑道:“司徒香香姑娘,我老龙厨下手艺不瞒你说,是有两下子,不过今天不行,这会儿只能凑合凑合,明天再说。”桌上,摆的是一钵子香米粥,不知道里面掺了什么花料,有一股清香,令人闻了之后,食欲大振作,另外,还有一盘精制的银丝卷,上面撒着红丁绿丝,十分好看。还有就是两碟小菜。 经过刚才的凶狠拼搏,他已发觉自己的进步实足惊人,甚至已到了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程度,更发觉武极乾坤练气术果然奥妙无穷。他仅练了月余,刚打好基础,便可以应用自如…… 固然,他往昔练气有成,下过苦功,但总不能登堂入室,臻于炉火纯青境界,始终不能出人头地,只能在江湖一流高手浮沉。 白墨临跟着上官擎天转个弯,走入一个白石铺成的小室中,墙上,有好几个洞穴,但是都用银塞堵住了。 命案就发生在结婚的新居中,新居建筑在扬州城西南一片广大的土地,花树环绕,闹中取静,用心看,可以看出来花树都是整棵的移植而来,房舍也都是新建而成,是彻头彻尾的新居。 白墨临拔开其中之一,但见清泉直喷出来,谢志强在泉下冲洗一阵,满地都是黄水。却看那上官擎天身上毫无黄迹,原来他穿的衣服质料特别,似丝非丝,非常轻软。白墨临浑身湿淋淋的,也万分够狼狈的。 测字的老先生,是个年约半百的人,穿一袭已泛灰色的青袍,头发挽了个道髻,五官倒还生得端正,只是脸色带黄,有点像面带菜色,营养不良,健康不佳,正靠在大竹椅的扶手上假作午寐,可能生意清淡吧,而且呢,隔邻卖解的场子锣鼓喧天,这位先生照样打瞌睡,不受锣鼓声所侵扰…… 这情形,使得楼厅上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凝结了似的,寂静得落针可闻,尤其是谢志强,只见他那一双三角眼中,厉芒逼射,脸色铁青,连须发也似乎竖立了起来,像煞一头急欲择人而噬的野兽。 眼下得大成者,第一条件,便是以熹妃术之助再加上他多年来出生入死所获得的经验与教训,白墨临呢,终于得觑堂奥,足以跻身于武林巅峰人物之林而无愧色。 在神仙生活之中,司徒香香钦羡的是神仙无忧无虑,无牵无挂。人间的佛、道两门,虽然也是抛弃俗念,但却不能像山中的仙人那般那么的自然,一切,都像不曾发生似的,她美眸中,忽然露出一阵惘然之色,因为她又仿佛看见那张俊美淳朴的脸容。神采奕奕的虎目中,说不尽有多少情意。于是她拭泪低低呼唤道:“上官哥哥……上官哥哥……” 白墨临十分平静的说道:“上官红,你先不要自责,这件事绝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的心里存有一个信念,像上官擎天那样的高人,绝不会错给你解毒的药,她说的内服外敷,绝对错不了。”他说着这一段话的时候,司徒香香突然有了产生出呻吟的声音。 白墨临忽然哈哈数声狂笑,两人触耳心惊,登时,树枝断折一大片,悉数当头罩下,无比之疾,似是万斤重锤坠下,这一蓬断枝落叶尚挟着无数暗器,蓝光闪闪。 马上的白墨临,远远看去,确实也够雄俊,有八尺左右的身材,猿臂鸢肩,一双虎掌,结实宽大而红润。 这个人像是生病了,苍白的脸,看着颇嫌憔悴。宽敞的脑门儿上,扎着条紫色的绫子,三指来宽,垂下来的一边,总有二尺长,搭在肩上,一身灰色缎子的长长披风,连着同色的风帽,一直紧紧裹着他的身子,风帽上那块老大的宝石结子,闪闪生光,颇似名贵。连带着使人想到此人不落凡俗的身份,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满面愁容地直向雨地打量着。 “唔!也好。我想想,再给还给你两锭金子……实际上呢,老朽要不了那么多,这样吧,我替你还白墨临他设置的债,上官擎天你千万不可去见谢志强,恐怕他已受到威胁,要是被人逼迫说出你的行踪,相当讨厌,恐怕会连累你受罪呢!” 上官红是久战疲惫之身,白墨临则因左肩受伤,对功力不无影响,尽管,这两个人都因复仇心切,而拼命抢攻,但比起平常的功力来,仍然是打了折扣,兼以上官擎天又是打的与敌偕亡之算盘,因而尽管是一以敌二,却还能勉强维持一个平局,但加上谢志强这一个生力军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在康州之北,石板桥北端左方一里许的乡宁关,依峭壁面临黄河,扼陇青新三省咽喉,其上为白塔山突出之断壁悬崖,下为断崖千尺之石壁,再下临为奔腾雷泻的黄河,湍急惊险,临关俯视,令人骇汗目眩。 放眼窗外,沿着柳阴堤岸,一片翠绿姹紫嫣红呢,赛似江南的莺飞草长,耳畔丝竹,一如佳人的清诉,此时此刻任你热血沸腾,也把你化为绕指柔,却是恼不得也! 司徒香香放慢脚步,略一打量,黑心峰就在前面。原来,她已达峰脚,忽觉脸上凉飕飕的,她举袖轻拭,把未干的泪痕拭掉。几只不知名的山鸟,忽然啁啾而鸣,并且低飞下来,在她立处盘旋数周。宛如因她的悲伤哀愁,太过于动人,因此连它们也禁不住飞下来安慰她。 要知道,上官擎天的年纪呢,大约在九十岁左右,生气勃勃而且相当俊逸,脸色红润而且略带古铜色,肌肉刻画着坚毅的线条,生了一双机警灵活锐利的大眼睛,鼻梁挺直,唇角形成十分匀称的弧形,留着稀疏的小小八字胡子。 经过这么多年的接触,上官红对白墨临又多了一层认识,忖道:官场多年,勾心斗角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是,他呢,还保有读书人的习气,这就不会是奸邪人物了,心中也就对白墨临多了一份关注之情。此情非彼情,不涉儿女之私,她要全力保住这位好官,为朝廷留一个贤相人才。有此心念,口气就愈发的温柔了。 今天呢,我先跟你讲武学之道,凡人凭血肉之体,仗阳刚之气,善技击擒拿之术,凭借以恃强搏斗,此为武学之下乘,凡效飞禽走兽之技,若猿之能揉,兀鹰之搏,雕之能翔,龙之能跃,虎之能扑等等,能令血气增荣,持之防身,此为武学之中乘,倘明天象地机,四时变幻;如太乙无极,四象五行,八卦九宫,若妙悟神契,洞彻蕴奥化为武学,此乃性命双修,武学之绝乘也,你自幼饱读诗书当能明白其中道理,为师之学是得自你师祖无极道先生,而你师祖又尽得上官擎天老先生之遗学,上官擎天先生之才,汪洋浩博,可称包罗万象,无所不能,诸如天文地理,医药星卜,物理性命等等,其所著称者,如河图,路书,宓义,八卦等学,为师仅得你师祖十之七八,但够你费时十年了,现在教你静坐之法,你不可小视静坐之功,能令血气旺盛,筋骨韧强,实为内功之基础…… 那些赶尸的术士们,在每具尸体前,很快点上了线香,焚过钱纸之后,也各自回房安歇去了。 他的语气,至为沉痛,几乎不敢直视向上官红的面靥,即使在重伤昏迷之中,这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仍具有强烈的迷惑感染之力。 扬州的繁华冠绝全国,也汇聚了全国相当多的财富,俗话说得好,钱多人作怪,自然地发展出了很多五光十色的玩乐文化,云集了各地的美女,南国佳丽媚,北地胭脂香。 白墨临之所以下手点了司徒香香的穴道,让她暂时昏迷,便是这个原因,上官红的聪明机智,正是与她的美丽一般无二,若容她当面辩驳,一逞口舌之利,说不定便自又会着了她的道儿,是以出此别策。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尽管借着凉棚外积雪的反映,可以隐约地看清里面的情景,但里面的情景,胆小的人是不敢看可是,你要是听那些术士们的对话,才更可怕哩! 白墨临伸手搭住他的手臂,头向下一沉。他身不由己,怪叫着翻过上官擎天的头顶上空,“蓬”的一声,他摔了个手脚朝天,声音之大,地亦为之震动不停,只摔得脊背似要折断,浑身麻木,本能地张开喉咙着急大叫:“救命!救……命” 这个人,就是鼎鼎大名,令人闻风丧胆的谢志强,不过,他生得脸色黑褐,虎目虬须,性情火暴,是个杀人越货的黑道魔星,手中的三棱刺重有二十四斤,似剑非剑,可当剑用,也可作刀使,算是别开生面的重兵刃。进击时锐不可当,两臂有千斤神力。 上官擎天迅速参加抢救,奇快无比,一转眼间,已向火场泼了七八桶水。人家泼水最多,只能拨到一丈左右之远,但他每一桶都飞入火场中心位置。一连七八桶下去,登时冒出白烟,火势大见减弱,又泼了七八桶,他看着火势,可就稍稍放心了。“吁…”他叹了口气! “五年前,家父接到一封书信,便对白墨临和我说,他有重要事去京师一趟,问有什么事,是何人来的书信,他说不必多问,若他一时回不来,不许我兄妹俩个去找他。又说侯家寨在江湖上有这么点微名实属不易,要我兄妹不要在外招惹是非,少和江湖人来往。我兄妹听了十分奇怪,这不像爹爹平日的口气。” 他的语音略微顿了顿,似乎犹有余悸地低声接着说道:“今宵,当我们起程后不久,经过一处山谷时,我们四个人,竟忽然打了个寒噤之后,一齐失去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是糊里糊涂地,继续地向前走着。” 那人,突然双手握拳,浑身骨头一阵咯咯作响,他已经像是一锅粥,到了开滚的临界点,随时都会沸腾滚翻过来。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长叹了一口气,在沸腾的滚粥里加了一瓢冷水,暂时平息下来。 唐山保护着县城的北背,城与西北的武隆山,几乎连在一起,是城外的小山,和城南郊双溪南岸的南屏山,形成城外围的屏障。唐朝所设的唐山、武隆两县,就是以这两座山命名的。 上官擎天这时候,却是穿了一身宽大宝蓝罗衫,周身上下,佩件齐全,宝气万千。他终是不改故态,国字脸上,堆满了笑容,永远显得那么和气,直向着当前二人,深深打了一躬。 第238章:亡命之徒 说着,司徒香香把手上团扇一扬,露出白玉也似的皓腕,带着一只通体剔透水绿的翠镯,夺目耀睛,益增妩媚。 上官擎天呢,只见了一眼,就从这皇甫泽的眉宇之间,看出隐有一股逼人英气,知道来者不俗,长揖还礼,哈哈笑道:“四海之内,无非朋友,阁下请把‘不速’二字收回!上官擎天与九位好友,约定五年一聚,并在聚首之时,各显这五年以内,所练的微末武功,留作纪念,适才小巧薄技,有污上官兄的法眼,但还有一位以剑术震世的孤云道长,好戏压轴,尚未出手,葛兄来得正巧,若不嫌剩肴残酒,白元章把敬三杯!” “我真想不通,各派掌门人为何全部来到高原地界呢,其动身之期估计早在一月前开始,这证明绝对不是因为上官擎天命丧当场的好消息而来的,确定此事是偶然而遇的。” 这时辰,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厅中,高燃着八盏垂苏宫灯,照耀得有如白昼,木桌上,铺着雪白的被单,上面放置着上官擎天老狐狸的尸体。 其实呢,实不相瞒,不敢恭维,谢志强的剑术,在行家眼中,却是不登大雅之堂,剑,只是引人上当的兵刃,真正致命的武器是他的双手,对方如果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剑上,便注定了老命难保,被他的手沾上,便有死无生,他任何一个手指,都可以成为致命的武器,洞穿寸厚的坚木轻而易举。 闺女们这部位哪能摸?可是这上官擎天呢,但是摸偏些便会触及胸乳,司徒香香又羞又怒,肺都快气炸了,缩身后仰飞腿疾扫他的右膝,扭身的姿态近乎香艳,幸而她穿的是破破烂烂的男装,曲线柳腰不至于泄露春光,应变反击的技巧,的确可圈可点。 说到这里,上官擎天见他们都不哼一声,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冷冷一笑,心知自己这一猜测,果然没错。 司徒香香凄凉的声音说道:“天底下没有一个好女人,同样也没有一个好男人,尤其是行走江湖的人,最是靠不住,为师的宁愿和山林鸟兽为伍,也不愿和世人相处,更不准.你和武林中人有任何来往,师父毕生的不幸遭遇,就是一个最显明最具体的例证,也许,为了咱们的奇珍异宝,他会对你很好,但,一旦如愿以偿,你就会尝到苦果,被人视为粪土不如,就连自己的妻子儿女,以及同胞兄妹也很少能够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真理,没有什么正义,更没有真正的爱与情,一切都是利害与贪欲,充满了阴诈与卑污,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信托的人,为师的已经失去一切,实在不忍眼看你被情魔所乱……” “你的狗心思老夫还会不知道,哼嗯哼!你不就是想污蔑九龙帮帮主,准备借刀杀人,死后可以出口气。是不是?你不说实话可以,所有的罪由你一个人承受,前边不远处,就正好有个硫磺泉的出口,一下子还烫不死你,老夫先把你浸进去,比用刀子剥皮省事多了。这种一招棋够毒辣,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全身的皮会慢慢烫熟。但一时却也死不了,真亏上官擎天想得出这惩治恶者的妙方。太狠了! 他看了四人一眼,鼻孔里冷哼一声,接下来继续说道:“所以呢,今夜我特意把白墨临带来此处,一方面令他见识各位前辈一下,再方面也是……”突然,说到这里,他咬了一下牙,瞳子里闪着异彩。 厅中除了白墨临、司徒香香、谢志强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位白衣白裙的美丽少女。 一旁的白墨临不禁也就脱口惊呼,本来苍白直流冷汗的面庞更苍白了,黝黑有许多红纹的面孔,尖嘴獠牙极为恐怖,耳前耸起两绺灰毛,惨白的大眼眶内,大眼珠精光四射,大白天,胆小朋友看了也心惊胆落。 司徒香香苦笑道:“我说爹爹啊,你这人就是太过于肤浅了,你只想到了所谓的剖腹,为什么就连那个打伤大哥的人,你都没有想到呢!这,其中呢,就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大哥取得的东西,不能吃下去,所以,他们不去剖腹,第二是,那东西如经吞入腹中之后,剖腹取出,已经没有用处了,所以,他们不肯剖腹。” 白墨临呢,却神态安然地坐在那里,索性连眼睛也闭了起来。林中的光线,愈来愈暗,谢志强的脸色,也显得阴阴沉沉,而且眉目之间,也已渐渐流露出焦急之色,而白墨临仍旧坐在那里动也没动一下,远远望去就像睡着了一般。 白墨临呢,则是很快反应过来,反手撤出长剑,依着石头的原缝,小心翼翼的用剑尖向四周轻轻划了一转。然后用手一揭,石函果然应手而启!只见石函中间,平放着一柄两尺来长黑黝黝的短剑,和一块鹅卵大小四面凹凸不平的黄色琥珀。这就是数百年来,武林争传的两件异宝? 至于织造署的人,更是高手如云,虽则死不要脸的假太监刘颖已经把一些重要的人带往杭州,留在苏州的人手依然充足,镜花水月两妖女,在江湖有相当高的身价,而在织造署的走狗中,她们只是供跑腿办杂务的小角色而已。这并不表示主事的人大才小用,而是可用的人才大多了,随便挑一个人出来,也是在江湖名号响亮具有奇技异能人物。 白墨临刚看到她的时候,上官红就坐在木桌旁侧一座木椅上面,半侧着脸儿,凝注着木桌上的棺材,秀丽的脸上,充满着哀伤,悲戚。 顾名思义,白墨临更不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更不像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秀才,人高马大,手长脚长,猿臂鸯肩;浑身活力充沛蹦蹦跳跳,粗眉大眼鼻直口方,毫无秀才的娘娘腔味道,标准的山东大汉、一餐可吃两三斤肉,十个大馒头。 白墨临边笑边说道:“司徒香香好妹妹!你可把这副脸型记好了,因为涂上去的油彩,只能保持一个月,在一个月里面,不论你怎样洗,也是越洗越发鲜艳;过了一个月,它就渐渐剥落,那时候就要用另外一种药把它完全洗去,然后再画下去,要是记不清原来面目,岂不糟透了?” 白墨临情不自禁的盯了她几眼,跟着她进了十锦格的穹门,这一面,是锦绣辉煌的起居室,布置又是不同,只觉处处珠光宝气,和华灯画烛,掩映生辉,目不胜收。一张菱花形的镜面小圆桌上,几色精致菜肴,两副犀杯象箸。一个传婢,过来捧着酒壶,侍立一旁。上官红让白墨临坐定了,自己却是在主位相陪。 “让我摸一把。”谢志强突然发出来一阵邪笑,退了一步,大手从纤掌上方探入,不但巧妙地避过真力澎湃的一招手挥五弦,面且在恰到好处招尽的刹那间反击,手要探入司徒香香的右腋窝,速度也快逾电闪。 要知道,这一下,白墨临总算是制造混乱成功啦,正好可以趁机浑水摸鱼。谢志强呢,他却不是在摸鱼,而是在痛打落水狗,满林窜走如飞,见人就用柳条猛抽狠揍。 寺内,杂草没径,虫鸣如泣,偶而还夹杂着一两声夜枭悲鸣之声和分不清是神嚎,还是鬼哭的声音。 夜深,寺内一片模糊,只有天上的星星,发出闪闪微光,在星光的照耀下,废墟上鬼影幢幢,忽隐忽现,显得格外神秘、阴森而恐怖! 柳条在他手中,比作为武器的两尺手棍,威力更强数倍,矛手手断,及脚脚折,当者必定遭殃,奔东逐西指南打北,人多则避,人少一击即走,来去自如,手臂骨折的人,还可以走动,腿骨断的人可就灾情惨重,只能等候同济救助,想逃也逃不了。 “此事活佛已知,但进攻教匪,非同小可,教匪中不少能人,仅凭几条蜈蚣并不济事。敝寺有四大金刚,十八罗汉,三十六护法伽蓝,尚不敢轻举妄动,檀樾方面来人的武功如何,没有亲眼见过,总觉不能放心,把下院借给檀樾暂用,固无不可但万一大事不成,岂不反害了敝寺?” 白墨临冷笑一声,叉腰道:“哼!白某还不至于就此死去,只可惜黑龙刀上淬有剧毒,白某虽然已闭住穴道,才使伤毒不致内侵,但因毒性甚剧,剑口周近已是腐烂,必须用小刀剜除腐肉,望不致损及筋络才好,否则必须养息半月才能行动。”接着,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红儿,你速取一碗陈醋,与为夫与谢志强这汉子剜去腐肉。” 室内的光线,虽然也够昏暗的,但是呢,武林高手白墨临的影子倒也清晰可辨,尤其是叼在口中的那根旱烟袋,由于谢志强“叭叭”地一阵猛抽,烟袋窝里直冒火光。 谢志强的那一只小眼,由衣缝往外一瞥,只见群峰林立,白雪皑皑,片片流云,悉收眼底,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感到平稳异常。丈余的前面,有一个高昂的圆球,那圆球时起时伏,时而往左右轻摇;圆球的下面,一条粗逾儿腿的白色长柱,几乎伸到了自己的前面。 到了最后,总算是南镇抚司的办事的人而有办法,与某些江湖人士取得联系,他们的秘探无孔不入,而且掌握有生死大权,比一府两县的冶安人员消息灵通,权势也比治安人员大上一万倍,活动的经费也多千万倍。 绝技大师往上拔起的刹那之间,赶紧左掌上撩,使出一招“舍利放光”,往上迎去!但任你功力最厚,终究先前已在半空中接过八个护法弟子的拦腰一击,虽然仗着禅杖下压,借势上腾,但一口真气,已成为了强弩之末咯。 三天后的午夜,诈尸的上官擎天出现在官署,可怕的形象令人胆落,手中的一把石工用的大锤更令人魂飞,重伤了七十八名走狗打手,打破署库提走了两箱金锭,共一百锭赤金,重量是一千两。 上官红被眼前的景色给忽然勾动伤心,目中泪光微转,凄然说道:“想我上官红这些年来,命薄如纸,何必驻颜?我能落得鸡皮鹤发最好,俾免揽镜自怜,空生绮念,花晨月夕,吊梦回肠……” 上官擎天摸了摸鼻子,说道:“而且在诸多暗器之中,能分辨出质料的贵贱和重量,及时将其中最大的纯金金钱镖收藏起来的,普天之下只怕也唯有白墨临大侠才能办得到。” 白墨临最无法应付的便是这种令人肠断的眼泪攻势,听上官红说得凄凉已极,不由打断她话头? 只见这个姑娘,身着青缎子直裰,腰上扎着杏黄色两头垂花的丝绦,足下是一双软底便履,小蛮腰扎得是真细,显了窈窕的身材。她脸上的肉更是又红又白,菱形小嘴,嘴角微微向上翘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别提有多么活了,只看她出来时那么一转,唉!就够你销魂的了。 不知什么时辰了,司徒香香她发现自己身在一条死巷于的巷底,被摆放在墙根下的壁角,活动的空间有限。 那位五短身材,一脸病容的瘸腿人,腿已经不瘸了,站在她脚前俯视着她,虽是满脸病容,但一双大眼清澈明亮而且锐利。 这里儿,自然也是济南至京都的陆路中枢,名实相符的水陆交二远大埠、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繁荣城市,流动人口最多的龙蛇混杂鼠食场,社会治安复杂混乱理所当然。 不久,桑树园远远在望,只见一片黑压压、乌沉沉、不见边际的桑林,枝繁叶茂,到了近处,才可看出株距的间隙。 可是,问题来了! 目前,固然树身要却是确实是大得要几人合抱,但在几百年之前,也只是一株普通小树罢了,决不会有交错虬筋,遍地藤根。那么……这上官擎天的尸体,在树之筋,当时的树筋,又是什么呢?莫非那位神僧当时把宝物埋藏在树根之下? 厅堂地势宽敞,一连摆了八张八仙桌,成为一个半弧形。八仙桌上,铺着一块雪白的桌巾,桌巾上赫然摆着一把白苍苍的,以骷髅做成的酒壶和八个白骨酒杯、八双白骨筷子,但却空无一盘一碟。 桌阵的后面,却是一排未燃的宫灯,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兵器架,前面却整整齐齐的摆着一长列棺材,约有二十多口,棺材头上还写着字。 白墨临略作踌躇,步入林中,他穿的是白衫,不愁“上官擎天”这个冒充的加固剂不发现。缓缓穿林,到了一块林中空地,空地靠边,有间低矮的茅屋,不见灯光,也没人影…… 司徒香香听得神情一紧,急忙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察看了一阵,才道:“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也小心一点,那姓上官的诡计多端,千万不要中了他的暗算。” 这个女刺客,竟然就是司徒香香,她这次,穿得极为朴素,青衣布裙,像个普通民妇,不施铅华,依然明眸皓齿,保持着贵妇的矜持端庄的风华,不因荆钗布裙而掩去颜色。 第239章:阴差阳错的亲事 谢志强顿时被司徒香香那十分狠心的一掌捣在胸口上,虎躯一震,整个身子就立即离地而起,飞出二十来丈远距离。 可是,谢志强打死也不知道的是,皇甫泽这回儿,却变聪明了,首先,他在兵器上占了很大的便宜,只见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就立刻使出一个潇洒的“平地翻云”“猴子摘桃”,身体向前扑起九尺多高,那软绵绵的毒龙剑,就随着这一翻,从谢志强的心窝上掏出,那柄剑的剑尖就从下往上,成为了“反手撩阴”的手法,从后面反刺进后面的上官擎天的丹田之处,甚至就连肠子也割断了…… 湖内,还涌起了一阵像雾气也像烟丝的一种胀气,浮沉在石头做成的瞬上,这时候正直寒冬腊月,山里的积雪,就在夜里凝结成了冰块,愈发的光滑哧溜遛的,正常的道路,更是难以辨认,若是不小心踏了一个空,势必会掉在悬崖下面,粉身碎骨。 而皇甫泽呢,痴痴呆呆地望着司徒香香那张沉睡的脸蛋,见她睡得那般安祥香甜,看着看着,不觉有些怦然心动了,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这间小市,东西不多,全是些金球饺子嗯,文几绣墩,色色俱全,十分的制作灵巧。墙壁上都护膝饿着淡红色的花镜,硬着四只蝉翼江沙,流苏气锤的明珠,红灯,茶几上燃烧着一炉纂香,屏风下面,还有一只鼎,租房联动,回廊曲折尤其在晚上,没有人在前面领头带路的话,确实会走得迷了路,墙上的回粉已经剥落,大门上的气色已经退去,虽然楼顶还很有气势,一切的布置陈涉也比较精致优雅大方得体。 皇甫泽停下脚步,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水流中的芦苇叶子,竟然顺水漂流以后,平常的,只要有的分散在水流边上,有的却是分散在中流,一旦只要遇到这种行动起来就如离弦之箭的快速行驶的船只,冲破了湍急的浪水把水流带的太疾,就连水边的芦苇叶子也全都被冲的反向中流寄了过去,芦苇叶子全部随心中流飞快地飘落下去了。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替她脱下了外衣,又帮她褪除了鞋子袜子,再轻轻为她掖好了被子。 就好像是浮云掠过挂在天上的新鲜月亮一般,她那娇俏可人的面容上,开始出现一抹阴影,而上官擎天原本沉重的口音,突然拉得又尖又细,就好像是在不停地尖叫一样,白墨临本来还想再呵斥她几句,但结果他都是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活生生得给咽了回去! 所谓的分布全是,身体都有,就是指全身都有一层黑气神功护体,但这根梅花针,又细又尖,一层薄薄的黑气神功自然根本就抵挡不了,立马就被它刺穿,直到了骨骼,到了阴寒志气,就在骨骼间逐渐散发开来。 易容术,乃是以蜜汁的油糕,白粉等涂抹在脸上,司徒香香正说话时,白墨临已经从袋子里取出来一沓薄薄的,软软的,黏黏的,像是豆腐皮,却又更像是人皮面具男人一样的东西! 这时,白墨临突然惊呆了,目瞪口呆,手里的卷轴也立即掉在了地上,因为:他忽然看见,亭子上,正有一个黄衣服的少女,侧着头聚精会神地手抚瑶琴,而且,在月光下,只见她那一尘不染的素净,和清新脱俗的模样,就像是传说中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下凡仙女! 这家“洪兴”茶楼,平常的时候,乱哄哄的,现在却是异常的清静,这时,火舌越烧越猛,轰然偶发,转变为现货,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其中,人们在火的世界中挣扎沐浴着,渐渐被烧成了焦炭,炮竹生一想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这时,迎亲的花轿已经到了男方的家里,大家都蜂拥过去看热闹,明明就知道新娘子被红沙盖住了脸蛋儿,凤冠霞帔,一点儿也看不见,可他们的脚就是不听指挥,就是要走过去看,虽然人脸却是的万万也看不见的,看起来却好像是格外的有意思,有趣极了! 皇甫泽停下脚步,俯视眼前这位绝世佳人,只见这位号称是“迎春院”花魁,武林第一大美人的司徒香香,曲线玲珑,轻颦浅笑,含情更是脉脉,虽然不胜扭捏,尤其是那清风煽动处,她那破裂的亵衣,实在令人心猿意马,引起无限遐思,皇甫泽是个正常男人,他又怎能按捺得住心中那一股旺盛的浴火?… 老头子实在相当的显瘦,黄交交的脸色,相貌清奇鹤发童颜,就算是用刀子去刮,只怕也刮不下来三两肉,而旁边的老太婆,脸上的白粉敷得满满的,厚厚的,深陷的眼睛,还有那刻在灯光下特别显眼的眉心上的红痣。 要知道,白墨临的这一掌,艺术很高,掌风卷起一路的积雪,推泥带水的飞射而出,不料还没到半途,那狡猾的老狐狸上官擎天就用了一招“老僧推山门”迎了上去,也更加是用了十成的功夫,“砰”的一声巨响,两人都各自后退半步,各自都感觉到了对方是一座山,一堵墙,而这时候,助攻的上官红总算出现了,只见她娇喝一声,身形避过白墨临的小擒拿手,纤指轻弹,一缕强烈的指凤,急忙袭击向了他的脉门。 说时迟那时快。这两把剑,同时还戛然而止,停顿在了半空中,剑刃顶着剑刃,剑锋贴着剑锋,紧接着,是一阵短暂而又却是扣人心弦的沉默和鄙视,上官擎天却是已经从包袱里取出来一把天狼钉,要知道,白墨临若是用了这种暗器,不禁可以穿破碎石洞,而且,犀利无极,只见白墨临抬手一挥瞬间,一道余光脱手而出,剑身漆黑如墨,在月光的映射下,看来根本就不起眼,但是,白墨临却是变了颜色,他知道,这是把好剑! 只见她眉黛如画,年纪呢,也不过才十八九岁,床上的司徒香香走了下来候在门口,雪芙玉貌,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拖在地上的睡袍,光着两只脚丫子,走到了梳妆台前面,在镜子前面左顾右盼了一眼,轻轻拢了拢鬓角的秀发。 第240章:涅槃重生 那把剑,足足有三尺多长,形状古朴,一望就知道是把不可多得的武林宝剑,虽然它那绿色鲨鱼皮做成的剑鞘已经有些褪色了,剑柄上的铜质护手,迎着太阳,炎炎烈日仍然发出来黄灿灿的金色光芒。 要知道,现在,经过一场大战,白墨临已经是体力不支内伤非常严重,心头一阵疼痛,真气也很快就涣散了,热血“噗嗤”一声,耳鸣耳聋,眼花缭乱,喉头更是做样,鲜血竟然从口鼻之间冒了出来。 司徒香香也正在望着白墨临,端庄而清新脱俗的脸蛋儿上,带着鲜红的一抹红晕,柔和的眼波,犹如醉人的春风,犹如多情少女的呼吸,使人昏昏欲睡。 一阵单调而又清脆的蹄声,由东南方向传来,不多久,大路上冉冉行驶来一辆黑篷马车。 这时候,司徒香香又从贴身带着的包袱里,解下一块雕工极为精致的羊脂白玉般的小瓶子血花密布的汉代玉佩,上面配上一颗祖母绿的瓶盖,有点儿像是现代人玩的鼻烟壶,雕工精细,甚是罕见,一时却又稀缺。 司徒香香她今天环穿着一袭长袍,拖在地上,神情之间带着一种高贵而又清华的气质,令人不敢瞻仰。 白墨临抱着双手,缓缓地举步走了过来,白面无需,长相很突出,全身修短合度,只听得一阵洗簌,白墨临在走了出来,身上的宝剑,头巾已经全局摘了下来,回头一看,背后,竟然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约莫有七八岁的年龄,一双桃花眼睛,水灵灵的,一个娇柔,另一个却带这些娇气。 这老和尚,已经走了古稀之年,穿着月白色的肥大的僧袍,左手上缠着一串古铜色的檀木佛珠,一声佛号宣过之后,两眼一张来,像是突然亮起了一盏长明灯似的,微风吹过,一阵幽香飘过弊端,就仿佛是她的回忆,那么飘渺地飘荡着,散开了,却又聚在一起,合拢起来,令她觉得心旷神怡,几个人在洞中摸索着走出来几十步后,头上的热气,已经缓缓升起来了,就好像是蒸笼,手臂上的肌肉,也很快结起,躬身擦背。 正中央,有一张直径为三尺宽度的青色大理石,楼上的雅座,有八仙桌,靠背椅子,扶手呢,是枣心红木所做成的,椅子的勉强有一层灰尘,手指一抹,果然留下五行指痕迹。 俄而,剑气弥漫,几十道金星向白墨临飞射而来,这人的功夫虽然平淡了着,但是很快就落下了一想巨大的网,配合之和谐默契,真的是没得说了,使你恍如隔世,一片空虚,没有半分斗志,也没有要去反抗的意愿。 白墨临只感觉肚子里气血翻涌,把他给撞得头晕眼花,感觉到了不妙,正想着要快点推开上官红,躲掉致命一击,谁知道,还是终究慢了一步,他的嘴紧紧闭着,但嘴角的肌肉却是还在不停的抽搐。 谁知道呢,也许,司徒香香的那一棵处长芳心都已经如同钟摆一般,不禁暗中指指点点,一个男人,若是与另一个女人之间,有了某种特别亲密的关系,就好像是灰尘暴露在阳光底下,再也休想瞒过别人的火眼金睛,可是呢,十七八岁的少女,有哪个不怀春呢? 这个大汉,天庭饱满,地脚方圆剑眉谢飞酥饼,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更是炯炯有神,蛾眉低垂,银钩维和脸上的两只眼睛,射出来的光芒阴森森的,毕琳琳的,灰白色的雄伟长城,就好像是一条巨大的长龙,白墨临想了一下,立马伸出右手的食指,在窗纸上轻轻一点,戳出来一个小小的黄豆般的洞了。 这颗银锭,足足有四十多两,就算是如针霞楼让白墨临吃上一桌子好酒好菜的那种豪华宴席,也已经足够了,不就,茶博士大喜,很快麻利的就端上来极品的云雾茶,还端来了一盘白糖核桃蘸,一盘花生米,红枣,樱桃,猕猴桃条子。 上官擎天惨叫一声,轰然倒下,大地也为之震了震,然后,他的身体飚血出来,滚在地上,呻吟连连,身体也慢慢穿进了一种冗长而又平板的喃喃低语之神,现在,得亏他清帐了过来,感到头重脚轻,就好像是世上从未有过的怪事,但他心里,一点儿也不关心。 这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儿,面色红润,换了一身洁白的大红衣服,而身边的那个小孩子,年约八九岁,头上用红绳扎了个丸子头,冲天暨,只见她双眼微微禁闭,最坚强目标一双似笑非笑的俏意。 这般运刀如飞,其实是最耗费内力的,而且,白墨临每一招都是用尽了全力,才可以让后一站与好好珍惜如刘思雨y哦哦明明年,内功精湛,片刻之间,就有了清凉只感觉,把鼻息暗中调匀称。 刀身狭窄如剑,前段又带着些一点弧形,既不像刀,也不想剑,样式十分的罕见。前面则是一尊大片山峰,形势甚是高峻,白云如带,上面是苍天,下面是蔼蔼不见谷底的云雾,司徒香香呵呵得大笑着,掩盖上了轻纱站起来了,她的身上呢,只有一件围巾,下面连着一条肚兜,粉红色的光芒,十分诱人,上面掩盖了一大半的束胸,下面却是掩盖到了胯下,说完,上官红取出一张手帕,硬起头皮,伸手去解她的衣襟。 仰卧在这片枯枝败叶似的小船上面,看着夜晚的星星爬了起来,像是一个个笑脸,其中,有小花的,有小关的,自然也会有小盛的! 这会儿,云清风淡,云朵变化非常的快,时而像是一群狰狞野兽在追逐,时而要变成了一副非常美丽的山水画,天色,也更加的晴朗起来,光芒万丈,东方天际,已经是霞光万道,一抹骄阳,渐渐露出来光彩,虽然还只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一大半的娇躯还掩盖在山后,但是,他叶婧衣是使得整个大地都风景秀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那个女子,款款走来,步伐犹如行云流水,虽然是慢腾腾得走动,却给人一种不可阻挡的感觉,她的手腕上,带了一串串香精的白银把,翠玉做成的手环,走起路来,发出一阵子叮叮当当的声响,接着,透过那一层淡淡的轻纱,烟笼寒水月笼沙。 第241章:蓄意谋杀 幽谷中,只见道道阳光透过树枝,斜斜地射入山林之中,那氤氲飘渺的雾气,已经冉冉上升。 但是,司徒香香撒出来的,好像是细小的东西,随着她这一撒之势,不但让白墨临嗅到了蜡流动的味道,而且还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醋味,而且还酸得要命,比打翻了醋坛子还要酸的很。 那乞丐的肩膀上,披着破散的麻袋,鸟窝似的乱发蓬松松,神情萎靡不振,好像才刚刚睡醒了的样子。 门口的广场上,搭起了一个非常大的坛子,白花萦绕,纸钱飞舞,先后有两个黄发垂髫少女,到了生辰那天,都赶过来贺礼,一大批的代表弟子爱哭不绝,身上披麻戴孝排成一对又一对得走了进去,手里敲着木鱼,剑的剑鞘上,总共镶嵌了二百三十六颗大大小小的宝石秀玉,这种暗器,是一手三槊,对方左手扬起后,一捧细如牛毛的银针,令人瞩目,星月之下剑身上发出来一片蓝光,寒光森森,笼罩有三丈方圆,剑锋所及都从上官红的致命要害下手,真是心狠手辣! 每个人腰上的“章门”穴,又名“血囊”,乃是曲池穴被刺客刺中时,下半身不但无法动弹,而且麻痹痒不堪。白墨临反应过来,并指积极点向司徒香香背后的“神树”穴道,位于“鸡胸”血,乃人参气血旨意。 这把吹箭,做得如此精巧,尤其是这箭尾上的绒毛,与这匹白龙马的鬃毛完全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以至于当它射入了马的脖子上的鬃毛里面,白墨临才刚刚站稳了脚跟,就听到了阵阵“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夜空之中,更加像是火树银花,四下飞射。 上官红可高兴了,她见自己已经抢到了主动权,更加不敢怠慢,急忙飞跃而起,她使出来小巧的功夫,在洞中露出来一双粉妆玉琢般的大腿,移形换位,推出一道阴柔不堪的刚劲,左臂划了个非常大的圆圈,右掌就这样从圈中一吐,上官擎天的洛阳铲,就很快发挥作用了,他震起风雷之声,一个箭步窜到了白墨临的身边,双掌就好像是蝴蝶一般上下翻飞。 本来,白墨临的每句话都好像是重重的锤子,捶打着司徒香香的心房,将她的思绪都弄的一团糟,却是犹如惊涛拍岸,又好似风卷残云,她被这个要紫色的老狐狸给浇得乱极了。 夕阳的余晖,星月余光,夜色更深,窗外更加的宁静,血红的夕阳染红了笔直的官道,月色真美,一大片土地上,都均匀得呈现了暗红色的金光,无数只鸦雀飞回暖巢,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天与地的界限下去了,只有门前那一对银杏树,两根古树,张着巨大的手臂将本来就已经黯淡的月光,尽数遮住了,于是,大地也被绮丽的黄彩色涂染了一抹色彩。 “临哥哥……”司徒香香吻了个够,作出无穷的媚态来,随着音乐的节拍,缓缓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腰肢,娇躯,像是已经无力地坐在了草地上高耸的束胸直接做成了波浪形的起伏,两边的桃腮上,涌起了一片红潮,那么懒洋洋得像春吟似的唤了一声。 司徒香香忽然拍了一下手,两排长长的睫毛闪了几闪,她虽不算太美,但是脸上薄薄得匀上了一层红粉,更何况,丰满的脸颊上,一对酒窝似乎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特别惹人喜爱,刹那间,香风四起,火苗往下微微压动。 老太婆的脸上,虽然没有半分肉,但她一张人皮似的脸孔,仍然凹凸不平,沟渠纵横好一幅出色的外表,身体更是修长,这人呢,也大概有三十上下,白墨临却被它吓了一跳,因为她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一份,汗水,湿透了衣衫,她浑身湿得就像是刚从水里面被人打捞出来一样。 这是个相当奇怪的动物全身披着淡紫色的皮毛,浑身看不见半根杂毛,身子呢,虽然只有幼猫大小,但一条巨大的黑色尾巴徐徐垂落下来,竟然有三尺,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匹紫色的绫罗绸缎搭在她的肩膀上,散发出了阵阵浓烈的香气。 要知道,八卦之中乾坤大挪移,“千里传音”的气功,还要有“入迷”的功夫,除非苦苦练习上百年,一运功,就不能回收真气,月色现在映在小路上,看起来十分的寂静。 花园里面,假山荷池,紫竹林,避风亭子,有一座梅林。盛开着红的,白的,花朵白墨临顺手折了一朵,边走边嗅,虽然,在如今这种严寒的天气之下,仍然是姹紫嫣红,枝叶繁茂,这些怪异的花花草草,也不知道是打哪儿选过来的品种,以及到底是用什么特殊高潮的方法栽培的。 她失败了,惨败! 司徒香香听到了自己身子被摔在地上时候的声音,然后,她的喉咙仍然干渴欲裂,嘴里苦涩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连舌头都已经要裂开了,整个人都好像是已经变成了空的,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已经冲上了脑袋,耳旁嗡嗡作响,把脑袋塞得就仿佛是块木头。 大殿的两旁,已经摆上了上百盏高脚铜灯,吊着一盏豪美之极的七色大宝子修灯,在珠帘下,闪动着耀眼的火光,将四周都照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墨临虽然对茶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研究,却也忍不住捧起了茶杯,装模作样的轻轻一嗅,只觉得一股清香直冲上脑门,身量魁伟,显得比众人高了一个头,一张赤红色的脸上,布满了笑意,和胸前漂浮的雪白长髯,红白交相辉映,身上那一件像灰色的僧袍,全身一套紧身衣,满脸络腮胡子,虽然表面上是农妇打扮,一举一动却是大家闺秀的气质风韵。 现在,她穿着一件紧身的红色衣服,该细的地方绝不粗,该胖的地方,也绝不会瘦半分,老头子,却是看起来就像是只风干了的野兔子,手臂断了一条,一只空空荡荡的袖子,扎在腰带上,腰带上还斜插着一柄弯刀。 而白墨临,话音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痛苦哀伤,嗓子却大的有点像是狼犬吠声音,看起来是那么潇洒的踱方步,那么洒脱的呲牙咧嘴,一阵犹如死神一般的声音,不该伴随着他那么豪迈的微笑吐露出来的。 实在难以置信了…… 第242章:人心所向 虽然,白墨临的剑尖早就递出,可是呢,司徒香香的剑却先到他的肩前,使他不得不回剑封架。 那司徒香香仍然是冷冰冰的说道:“谢志强,你有目无珠,应该挖掉眼睛!” 白墨临骇呼一声:“啊——”一个啊字刚刚出口,七个小矮人前面对弈的第四个小矮子,支颐的手臂摇,“托”的一声,倾身伏倒桌面。 这时候,白墨临的脚尖在峭壁上轻轻一点,双臂一份,上去上官擎天的那张黑黢黢的脸蛋儿,便将自个儿的身子拔起了有一丈多高,说不出来的诡异! 桌面震动,对面的上官擎天,也相继滚翻!一行八人原来已是气绝多时,“对弈”和“观战”之姿态全是人摆出来的,谢志强的脑中轰然一震,神智近几全失。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擎天忽觉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耳边同时响起一个充满疑讶的苍老声音。 司徒香香虽无江湖经验,却不是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的人,人家既然降身来当自己的车夫,必是有因而来,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时面容一肃,冷冰冰地问道:“上官老丈人,要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话,请尽快问吧!” 话声中,只见她突然抬起了苍白的手腕,在谢志强的眼前一晃,然后,谢志强的一双眼珠子,立刻就被她给挖了出来,这下子,疼得他拼命手按眼眶,乱跳乱嚎。那司徒香香,却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法?谢志强的眼珠虽然被挖,但却没有看见丝毫血迹。 上官红也忍不住在一旁揶揄道:“你与司徒香香姊姊订了亲,难道还不晓得她的本事吗?当她在厨房里烹调时,连墙上的老鼠都会受香味的吸引,不知不觉地掉到地上来,临哥哥要是到了那里,一定会舍不得离开的!” 司徒香香做梦也没想到,原来,白墨临的出手竟然是这么的厉害,高明,她真的想躲开,可是却是力不从心,躲得了脉门,躲不开“黑虎掏心”的下半招,正掌闪开了,反掌却击个正着,打得她眼前发黑,只看到满天星斗,飘退了丈余,右颊出现了四条指痕,红得发紫。 上官擎天被彻底地激怒了,于是,他发出来一声长啸,大袖挥舞中,一闪即至,一阵雄风无比的罡风,以排山倒海似的声威,心狠地卷向了白墨临。 他用上了先天气功,袖风出奇地凶猛,有裂肤侵骨,碎石裂碑的浑雄内功随袖而出。 白墨临这才一展眉头道:“原来如此,可恨我…我竟然不知道司徒香香竟会有这种本事,老实说吧,其实呢,我虽然与她订了婚约,对她的了解可太浅了,我们从未单独相处过,而且两次重逢,都是匆匆地谈几句话又分手了……” 只见白墨临仰天大笑三声,他卷起了左手的衣袖,探手入怀中,摸出了那把弹簧刀,往左臂上一划,鲜血泉涌而出,他冷然抬眼,大吼:“用你那没有手的右胳膊沾我的血也写个年字,看看它跟你父亲写的这个面字有什么不同。” “白墨临,这是你爹在没进上官家族之前所用过的信符。既然现在,你认得就好了,反正你爹离职的时候留下这面信符,他亲回答应,以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官家派人拿着这面信符征召他,他马上低头听命,任凭差遣,你能说这是假的?” 这一照面,上官擎天的人却是说身在空中,却从不同的角度手脚齐施,分攻五敌,的是武林罕见的高手。 司徒香香面泛焦急之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好吧!我还是就把事情都告诉白公子吧!我司徒香香,实不相瞒,也和你一样,是武林儿女,我哥哥的情形跟公子一样,但是他没碰上一个像我这样别有用心、并不是真为他们所用的人,我的爹娘为这件事因急成病,双双病殁,我是出来找我哥哥,为两位老人家报仇的。” 不久前,白墨临与上官擎天所用的那一手一招一式其实是完全相同的,虚实相间,明暗兼具,谢志强这初出茅庐的小崽子,哪里如何挡得住,连一声都来不及哼,身子已砰然倒下! 司徒香香赶快过去扶住他,只见他的胸前背后,长衫上,也已经穿了十几个破洞,都是要穴的部位,锐利的边缘全部深陷肌里,只露出一方黑边,急痛之下,伸手要去拔出来! 要知道,在北方呢,就这么一点实在令人讨厌,下雨的时候,你要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泥泞,天晴的时候,却又遍地是黄尘,大路上,车马一过,扬起的黄尘能遮地蔽天,就算是凭着两条腿走路的,一段路下来,也非变成个黄人不可。如果一大早,或者是天快黑的时候,行人少,还好点儿。暮初垂,一人一骑,就正好在这条黄土路上缓驰。 这样一来,白墨临的剑尖,虽确实算得上已经被上官擎天给夺去了,但,白墨临的剑柄呢,却仍在谢志强的掌握之中,这就有点尴尬了。 “谢志强,你给我好好瞧瞧,关于见证,这儿还有一副联语,可以心领神会,触类旁通:‘初一十五夜半和尚百叩首;五更三点清晨尼姑独插香。’” “该死!”谢志强厉吼一声,身形更是一闪,便脱出了白墨临的爪下,快得令旁观的人也无法看清。 闪身、撤剑、进步、出招,四种动作一气呵成,如同惊电闪耀,但见青虹一闪,冷冰冰直迫内腑的剑气四射,青朦朦的电虹一闪之下,罡气飞散的厉啸刺耳。 要知道,上官擎天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武林之中的巨擘,但是,名头却是远远不如人白家大名响亮,只是肚子里的墨水却极有限。 这一句话,倒还真的就顺利的启发了白墨临,他知道,今后如果再对付三堡四派中的坏人,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了。 白墨临轻轻一碰谢志强,心测测地笑道:“所谓是女大外向,这是人伦之常理,大哥为这件事生气太没修养了!” 谢志强就站在一旁,眼看着他们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更加得意,哈哈大笑道:“白墨临,司徒香香,上官红,你们三个呀,都别难过,谢某能够拿你们当作消遣的对象,已经是看得起你们了,因为你们的棋虽臭,杀起来还有点意思;你们的两个女儿连臭棋的资格都够不上,谢某只好杀她们的命来消遣了!” 白墨临神秘地一摇头道:“司徒姑娘,这样可就不行!我这个办法绝对的等效。可就是不能预泄出来,否则就一点作用都没有了,不过,你什呢都可以绝对放心,谢志强的惑心术再无可怖之处了,司徒香香,其大哥远道而来,你该好好招待他一下,尤其应该让他品尝一下你绝世无双的烹调手艺!” 说完,上官擎天反倒是对白墨临取笑一番,笑道:“如果你们小两口正在共谐花烛良期,我们自然不好意思前来打扰,就因为你们谈得热闹,而且打算下棋,我们一时心痒,才忍不住过来瞧瞧!” 这样呢,其实也最合白墨临的心意,因为他对于上官擎天以及谢志强全家,有的只是仇恨之心,并无半点宗敬之意,要他对仇人保持谦恭的态度那是多么别扭的事,如今有了“玩世不恭”这个借口与法宝,便大可运用发挥了。 这副联语暗示幽会的时间,黄天爵也猜出内容有问题,却不甚明了 白墨临一声苦笑,看了看手中的半截木剑剑尖,仍将那块印有自己指印的小石,递向独上官擎天,愧然说道:“上官老前辈立约十招,但在第九招上,才夺得谢家老弟半截剑尖,我不能再不甘心认败了!” 实际上,严格来说,一名俗家弟子能在寺中的长老面前演练武功,一般说来,可谓不世之荣幸。 然而,此刻的白墨临,有的却是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他,并非担忧招式练不好,而是为一直不明这位黑心长老今日这些举动的用意所在而暗感怔忡,他以为,自己也许已犯了什么过失,九州无极七二式一旦练完,这位长老可能会立即借口一名俗家弟子所能学到,或所应学到的就这么多,而将他就此逐出寺门! 这下子,就连旁观者都不停地擦干脸上的汗水,为这马上便岌岌可危的白墨临担心焦急万分,而这边,偏偏白墨临的剑就根本不敢和毒龙剑硬拼,用不上劲,无坚不摧的罡气,被青霜剑一挥即散,在兵刃上吃了大亏,清风剑法的威力只能发挥三成。 到了后来,谢志强精疲力尽,简直就递不出任何有效果的招式了,三连六断的出招手法无法控制,章法大乱,也无法抢偏门,只有挨打的份儿,唯有从正面递剑,哈哈哈!可笑他这位赫赫名家,现在,居然被迫得用最忌讳的手法应敌。 上官擎天凝重地说道:“哼!随便用你什么样的方法,必要时,一定去杀了她都行,否则我敢担保这世界上又将掀起一场新的波潮,我对上官红的了解很深,她不能受刺激,假如她横了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我说这句话并非不顾手足之情…” 第243章:蜈蚣腿 “白墨临大哥,你要明白,我的父母被杀的深仇,更加是不共戴天!你害苦了我母,杀害了我父,凡为人子者,岂能不报此仇?否则岂不遭天下人耻笑?”司徒香香说着说着,谢志强却是低下了头抖声道:“但是,我们自小情同手足,我兄弟自幼又蒙你传授了不少功夫,虽然以后曾遇名师,但你总算对我兄弟有恩……总之,今夜我兄弟与你誓不两立……” 月落星沉,上官红却已奔出数十里外,越想越难过,心绪繁乱宛若一团料缠不开的丝麻,越理越乱,郁闷难舒。 “哎,七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呢…”白墨临轻轻叹了口气,此际,忆起童年往事,心中不禁弥漫着一份温馨与怀念。 想着想着,白墨临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想要吻她的冲动。 只不过,他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为她掖好被子。 “香香姑娘,这些年,你跟着我征南战北,实在太辛苦了,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白墨临依依不舍地看了两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就在白墨临离开后不久,灰蒙蒙的光线里,忽然袅袅闪现出一条苗条的人影,依稀可辨出是个女子。 这女子,身形高挑,秀发披肩,一身黑色夜行衣,头上以及鼻子以下都绷着层黑布,只露出鼻孔,与一双像猫一样灵活的眼睛。 她将身子隐在军营外的某个树梢上,一动不动,仿佛已和夜色融成了一体,而那双美目,则不停流转,目光就像兀鹰一般四处搜索着,蠢蠢欲动。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此刻,正是值夜士兵最后一次换岗之际,这名女子觑准了时机,脚尖一垫,就如微风吹动的纸鸢般蹿上了围墙。 兔起鹘落间,她已飞燕般从三重墙头掠过,轻盈地飘入军营中。 奇怪的是,她好像对军营里格局的布置十分熟悉,一路上,有如识途老马般,左拐右拐,不仅完美避过各班卫兵的巡查,而且很快就摸近了白墨临的营帐。 她矮着身子,蹑手蹑脚地钻到窗下,静听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形,用手指蘸了些唾沫,在窗纸上一点,戳穿了一个豆大的小洞,明目张胆地偷窥。 营帐里,白墨临正负手而立,与几名武将商榷作战计策。 “夜袭?穆元帅,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这,可是一步险棋啊!”此刻说话的,是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副将,正是白墨临的心腹——狄烽,白墨临刚刚宣布完计划,他便惊得从座位上跳起。 “不错!我与司徒军师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在今晚突袭,打敌寇个措手不及,杀他个片甲不留…”白墨临说得云淡风轻,瞳孔里焕发出兴奋的光彩。 “穆元帅所言极是,这棋虽够险,却能将了敌方的军,何不放手一搏呢?更何况,我军如今粮草充足,士气亢盛,此战,十拿九稳。”手摇羽扇的军师司徒亮,含笑站在白墨临身侧,显得气定神闲。 “既然军师如此有把握,末将自然也就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狄烽咧嘴一笑。 “诸位将军可还有异议?”白墨临坚定的目光,向四下各位副将的身上扫了扫。 七位将军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片刻安静之后,都纷纷摇了摇头。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此项决策便算通过。”白墨临微微颔首,似乎对战前军心的团结很是满意。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穆家军诸将听令!” “末将在,请元帅下令。”包括狄烽在内的八名副将异口同声地回应。 “今夜二更,章德,皇甫正,各率三十六名精兵,埋伏东、西两门,组织左、右两翼侧方进攻,狄烽指挥全数弓箭手,随本帅从正门突击,夜袭蛮寇,直捣黄龙,此战,不成功便成仁!” “末将遵命。”狄烽等人一齐垂首,双手抱拳,声音,有如钟鼓齐鸣,响彻云霄… “那,慕将军和‘蔷薇刺’的女兵们,不知,元帅您又作何安排呢?”狄烽想了想,突然发问。 狄烽这么一问,实际上已经把大家的疑惑都问了出来,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白墨临,观察他的脸色。 “此战,关乎穆家军以及‘蔷薇刺’所有将士的身家性命,她们毕竟是女流之辈,还是莫要参与为好,就让她们留在营中吧…”白墨临闻言,脸色微变,话音顿了顿,接着却又肃容吩咐道:“狄烽,你且留下一队精兵,务必保护慕将军的周全,若有闪失,我定拿你试问。” “是,末将遵命。” 窗外的神秘女子听到此处,眸里露出狡黠的意味,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鬼店子。 夜色中,依稀可见她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阴恻恻的狞笑… …… …… 一弯蛾眉般的下弦月,高高地挂在树梢,营帐外的流水,在清淡的月色下,闪动着细碎的银鳞。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声,遥远得就像是眼泪滴在紫竹林那片枯叶上的响声。 这时候,司徒香香还沉醉于睡梦之中。 那是个很愉快的美梦,她的眼睛虽闭着,心却甜了起来,只感觉全身飘飘然的,就好像一跤跌进了一堆棉花糖里。 因为她梦见自己与靖哥哥并肩作战,奋勇杀敌,在这次决战中大获全胜,为了庆功,白墨临骑马载着她上后山打了许多只野味,有野兔、梅花鹿、赤麂、山鸡等… 司徒香香生了篝火,白墨临麻利地支起了烤架,舀了两勺盐,均匀地撒在鹿肉上,不一会儿,肉色便已被烤成了灿灿的金黄色,脂肪从肉的内部渗透出来,油而不腻,芳香扑鼻… 司徒香香眼巴巴地瞧着,食欲顿时大振,腹中馋虫更是已经不安分地拱动起来,嘴角,已逐渐勾起了想要流口水的弧度。 突然,司徒香香的鼻端,忽然飘来一股异味,残忍地破坏了这如诗如画的梦境。 一股很浓烈的异味。 “糟糕!难道是鹿肉烤焦了?” 司徒香香就像是条闻到鱼腥的馋猫,使劲耸着鼻子,嗅来嗅去,越嗅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 这,并不是肉烤焦的糊味,而是一种高浓度的桐油气味! “不好,贼寇要趁夜纵火!” 司徒香香顿时从梦中惊醒,猛地掀开被窝,从床上慌张跳起,就好像是脖子刚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一阵不祥的预感,随着她的心房愈来愈快地颤动着… 帐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司徒香香胆子够肥,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立即冷静下来,一边用右手捂住口鼻,左手一边摸索着,敲起火石,点燃桌上的油灯。 “嚓…” 司徒香香的眼前,顿时恢复了浅淡的光明。 她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但那也只不过是短暂的,因为,下一刻,她忽然发现帐门外已是火光冲天,将黑夜染得通黄一片… 司徒香香顿时花容失色,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掌灯奔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插满地面的赤羽长箭。 司徒香香怔住了,因为她认得,那赤羽箭,正是属于卫寇的。 这种箭,通体赤红,箭尾缚有火鸟羽毛,只要在箭镞与箭身上,涂满类似硫磺、松脂等引火之物,触发暗筒中的机括,产生高热,当射出去的瞬间,一遇空气便会自燃,变成一团团烈焰。 当这些密如雨点的火矢,落在院子里时,一下子就引燃了到处洒满的桐油,瞬间,爆裂般烧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碗捣碎的鸡蛋,倒进油锅里瞬间炸开。 现在的季节,正值天干物燥,山风肆虐,火借风势,犹如张牙舞爪的怒狮般,将整座军营完全吞噬… 而军营里的士兵们,不是被暗箭贯胸射死,就是被烈火活活烧身,在火海中打滚,最后都被烤成了黑尸,惨不忍睹… 司徒香香愣在原地,整个人就像是一尊石像! 第244章:翻江倒海 “香香姑娘,你醉了,还是少喝点吧…”白墨临嘴上虽这么说,一直持碗的手,却依旧顿在半空,并没有要去制止她的意思。 话声一顿,上官擎天肃然地问道:“白墨临相公,你可知那位高人姓名,告诉老汉,老汉不为私仇,即为大下武林,宇内苍生,以及西南百姓,日后若有缘遇上那位高人,也得好好叩谢他一番。” “靖哥哥,你别开玩笑啦,我…我堂堂护国将军,怎么会醉呢…”司徒香香的娇躯,开始左摇右晃,“诶?靖哥哥,好奇怪呀,你,你怎么,怎么一下子变成两个人了嘞,嘻嘻,真好玩儿…” 白墨临没有说话,也没有喝酒,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保持着缄默。 渐渐的,司徒香香忽然感到一阵无法遏制的倦意向她袭来,只觉眼前模糊的灯光,一下子分成了双苗,四苗… 她努力想将眼睛睁开,可眼皮却似乎比铁皮还重,刚张开一线,又很快闭了起来…… 司徒香香的一张娇靥上,陡地掠起了一片寒霜,她那双好漂亮的眸子里,杀机旺盛,怒火更是欲喷,一双秀眉,也自高高地挑了起来。 哪知道,这边,谢志强的惨嗥之声方才落下不久,紧接着,远方深处,又划空传来一个阴恻恻的说话声音:“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这般大胆地违抗本庄庄主令谕,无端超越界限,不怕死的尽管过来好啦。” 她终于支持不住,眼睑渐渐阖起,摇晃的脑袋,也很快倒在臂弯里,埋头入睡了… 可是,问题就出现在这儿,要命的是,白墨临素来是禀内的,瞧不出怎么一回事而来?到底这谢志强是谁?到底他的师傅是何方神圣?闯的又是什么祸?主仆怎会失散?白墨临这个人的肚里没有多少墨水,不能怨他写得不清楚,而且从歪歪斜斜,浓浓淡淡的字迹上,可以看出伙儿是手忙脚乱写的,可见他急得了不得,事情定然很凶险,照说不能给上官红知道,可,偏偏司徒香香是认识字的,事情又当着面,想掩饰一下都没法。 “香香姑娘,夜深了,你这些日子操练军队,实在太累了,你确实该好好的睡一觉…” 崖顶上,还好正有一座黑色的碑亭,高有三丈,四周各宽三丈,石柱更是粗可合抱,工程相当浩大。亭中的方型巨牌,高有两丈,碑座是三级方基,全是大青石精工雕成。亭外,有两侧亭廊,设有石凳、石几、石栏,亭前有祭台,一双三人合抱大的石鼎有袅袅轻烟上升。 白墨临摸了摸她那一头流云般的柔发,忽然拦腰抱起司徒香香,将她送回了自己的营帐里。 司徒香香一边不停啜泣,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地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女儿只好用幻想来安慰自己,自欺欺人,幻想着他仍然活在人间,活在女儿的祝福中。事实上,女儿坠崖被救,此中缘故确实费解,但愿女儿的幻想和推断是真的。爹,女儿的希望并未破灭……” 他遣散了女卒,将她轻轻地放在牙床上,很快,替她脱除铠甲与贴身外衣,帮她褪下了鞋袜,再把一床绒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这些,白墨临一动不动地站在床沿看着沉睡的司徒香香,就好像是一个骑士在看着他所守护的公主。 只见她长长的睫毛盖着眼帘,双颊霞飞,鼻息微微,嘴角翘起,犹似挂着一丝甜笑,睡态颇为娇美… 说到“钉肉”二字,便从树干下拔下一根钢针,向她那手掌已断的左臂之上,猛力刺去,而这边呢,钢针两头极为尖尖,极为锋利,一下便把臂肉刺穿,从另一面露出针尖,孝衣袖上,立见殷然血渍! 白墨临看得有些痴迷:以前,司徒香香还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妮子,现在,她却成熟了许多,虽然行为举止像个假小子,但却仍是他这一生最疼爱的傻丫头。 “将军!” 空气中,裹着炎炎热浪,熊熊火舌,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炽热的烈焰,烤得汗湿重衣,身体暴涨欲裂。 白墨临此时此刻,头戴黄金盔,身穿兽面锁子甲,腰束勒甲鸾带,足蹬虎头战靴,骑一匹胭脂宝马,手挺方天画戟,率领军队进击,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仿佛有必胜的把握。 火海,已逐渐熄灭,除了,整座军营以及周围的松林,已全都付之一炬。 殷红的血,沿着青苔砖的缝隙,慢慢流动,流到谢志强的脚下… 白墨临怒不可遏,一拳就将谢志强给击倒,然后,守在一旁的四大名捕,左右手出如闪电,“叭叭叭叭”一阵暴响,四个耳光就把上官红给打得天昏地暗,满嘴冒血。接着,五指如勾卡住了他的肩,大拇指一顶,便制住了三十六大穴中相当重要的右肩上的肩井穴。 血珠滴落在石块上,伴随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发出清脆的“嘀嗒”声响…… 上官擎天纵是久经沙场,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惨状,吓得怔在了原地。 要知道,其实这谢志强的渔夫,原是个阴狠凶辣的劫盗,非但长相奇特,性情古怪,便是嗜好也和常人不同,专喜生吃普通人不敢吃的毒物,早年和上官擎天出没与川藏边界,被白墨临所制,隐迹多年,年纪已到五十出头,躲在血红殿内,据说练成了出奇阴毒无比的独门功夫,但是他练功夫时,隐秘已极,谁也不知道他练的那一门功夫…… 呼吸停顿,手足都已经冰凉了。白墨临伸出颤巍巍的手,为他们一一抚合双眼,痛心不已。 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喉头发甜,终于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风沙漫天飞扬,芦苇随风起伏,就好像层层翻滚的波浪。 无数碧芒,如同狂龙舞爪一般,抓向司徒香香,上官擎天却有些夺中藏刀的绝招,在武林中号称一绝,兵器攻入,如不被乌龙飞刀镇断或抓稳,也必定被迫出偏门,他的快剑,便可发挥凶猛无比的威力,不出则已,出则必中,死在他手中的人,无法计算。 可是,白墨临在司徒香香的狂野攻势下,既抓不住碧芒,也封不住碧芒,谢志强的剑气直迫八尺外,令他的护身真气不停翻腾,挡不了直迫内脏的剑气。上官红被剑气所滞,运转不灵。本来,用夺的人,即使进攻无效,而防身自保却毫无困难,高明一分的对手,也无法进攻。可是,上官擎天的眼下不但无法进攻,连自保都十分困难。他的银刀原来十分凶猛霸道,可这时已攻不出任意的招式。 鬼脸崖,崖高数十丈,杂树如盖,阳光照射不下,显得既寒冷又阴森。 头顶上是苍天,下面是缭绕的云雾,稍稍俯视便会眼花目眩,而两旁,并没有可供攀扶的石栏,脚底下,也就只有这条仅比巴掌略粗半寸的铁索而已。 一旦失足,势必会坠入深谷,摔个粉身碎骨。 司徒香香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慢慢冷静下来,将重心降至脚心,双臂伸展,努力控制平衡。 这是濒临悬崖的边缘。 “香香快,快抓住我的手!”白墨临大喊! “上官哥哥…我以为我再见不到你了…” “啊!!!” 司徒香香惊了,这一声惨叫,像旱雷一般,划破了天地间的宁静。 “香香姑娘!!!”像一柄银针,刺入了他的耳朵,感觉心窝。浑身一阵痉挛。 “香香姑娘!!” 上官红停止了哭泣,忽然微吁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不过我却觉得希望甚为渺茫,她也太任性了,即使急着要找他,好歹也得和我们姐妹商量,如今一个人儿跑下江湖,真令人担心。” 这曾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元帅,放声痛哭起来,哭得就像是周岁的婴儿一样。 “上官红,我对不起你…”白墨临痛哭流涕,他的声音已嘶哑,喉头已哽咽。 第245章:惊涛骇浪 上官擎天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立即停下了脚步,然后,他沉吟片刻,把长剑往背后一插,左手的手肘轻轻易一按,“呼”地化作春泥更护花,一招一式,无不是个忙着说了一声“镇压”,腾身而起。起落之间,他已跃向窗前。 今晚上,司徒香香改换了装束,只见她穿着一身暗蓝软绸紧身密扣夜行衣靠,腰束着一条彩色的绣巾,脚套剑靴,头上的锦帕,齐眉勒额,中缀一粒极大明珠,光华远射。 左鬓垂着半尺长的琵琶结,衬着明眸皓齿媚中带煞的鸡蛋脸,似乎脸上薄薄的敷了一层香粉,淡淡的罩了一层胭脂。烛光底下,格外显得娥眉黛绿,玉润珠莹,耳上压着一对大猫儿眼,宝光闪动,耀人双目。 配着她眉梢口角漾起的丝丝笑意,不断一闪一闪的晃动着…… 接着,白墨临轻轻点破窗户纸,他凑近一只眼向外观察着。沉沉夜色之中,所显示的一切甚为模糊,所幸的是,有几间房子里透有昏黄的灯光。 借着这一点昏暗灯光的衬托,倒使得他可以隐约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谢志强这边呢,倒也很快看见了其中竟然会有一条高大的人影,正由水面上踏波而过,那人身材高健,上官红到底何方神圣,看着朽木不可雕也,正愣着目他时,来人已飞跃而起,轻巧地落向湖心敞亭。 此时此刻,白墨临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司徒香香,然后,他忽然停下了脚步,那般温柔地一手搂着上官红的细腰,一手扶上她的肩,他微俯下玉面,双唇吻一了她的眉,她的脸,最后覆在她的樱唇上,吻得是那么的深情,那么的放纵,这深情放纵的一吻,使二人都进入了迷弄的状态。 但是呢,麻烦又来了,而且来的这么猝不及防,谢志强的这道狂腕,和中间黄衣老僧拍出的掌风乍接之下,八个人立即感到心神一震,无奈之下,白墨临的掌风柔弱无力,绵绵不绝,中间主力,虽被八人汇合而来的一道奇猛掌力震开,但每一个人,都可以感觉得到震散的掌风,从四周涌来,阴寒逼人,使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了… 这番话,司徒香香说得很是平静,就像在吃红烧鱼一样的激动,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也不带一丝儿楚楚可怜,但是么,白墨临却听得热血上涌,胸气激荡,他为眼前这位人儿叫屈,为眼前这位人儿不平任何一个人得了这种病,都是不幸,何况这么一位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年轻轻姑娘家,上天岂非太以刻薄,造物岂非太以弄人? 这一天晚上,无风无雨,一轮初夏的凉月,挂在大殿上面的挑角上。 月台下面的甬道两边空地上,排列着十几株合抱的参天古柏,柏树下面空地上已经鸦雀无声的跪了一片求福的人们,月光被柏树枝叶挡住,瞧不清树下面人们的面目。月台上和大殿门口,这时也阴惨惨的尚未点起油松火把,只几个装束诡异,看守殿门的,捧着长矛,仲翁似的对立在月台上。 白墨临很快停下了脚步,走过去定睛一签,只见这小男孩的脸蛋生得蛮清秀,只是身上太过肮脏,手脚和头脸沾有泥迹和污印。看年纪,约有七八岁左右,身材倒生得结实健康,不像个贫寒人家的小孩。 上官红也停下了脚步,擦了擦嘴角的吐沫,眼睛睁得大大的,滚圆滚圆的,而且呢,只见沿着大厅两墙,并排一共站立着八具着有这些金甲的木人,妙在这八个木人雕琢得一般大小高矮,即使连面部形象也是一模一样,所不同处,在于每个木头人手上所执用的兵刃不一,有的是矛,有的是剑,也有的是鞭铜钩锤,八个人,可供有八种不同的兵刃,衬以闪烁不定的盔甲,看起来却是轩昂魁梧,不知主人是否仅仅用以点缀装饰,或是另有作用,可就不得而知。 这时候了,司徒香香正好要准备在郊外找处客栈投宿上下,正策马奔腾间,座下,宝贝儿的是何方神圣马蓦地一声长嘶,人立而起,事出突然,差点儿把她摔下来,上官红明明知道,其中必定有人捣鬼,久历江湖并没声张,扣马缰抓救命环稳住身形,凤目斜飘,柳眉倒坚。 司徒香香却是先发两箭,原是个虚幌子,跟着便从腰口皮袋里摸出两支飞蝗镖,向前一甩。真奇怪,这种飞镖并不是走直线,走的却是弧形。两支镖分左右两面飞来,银光闪闪,其声呜呜竟好像是活的一般。 此时此刻,只见白墨临与谢志强两个人好像旧友重逢,也好像并不相识,只是互像着对方,也似乎各具戒心,严神戒备一般。敌阵双方的人,袖手旁观,眼看两人不言不动地站着,自然感到十分惊奇,不知两人这是在做什么?既不像“传音入密”交谈,因为“传音入密”,虽是练音成丝,出我之口,入彼之耳,但嘴皮仍然会有轻微的启动,他们没有。 要知道,同样的兵殁,在他们这三个人的手上,使起来的话,却就是不一样,式矫若游龙,虎虎风生,威力为之倍增。但,仍然难以克敌奏效,皇甫泽抢步上前,振腕出剑,以一敌三,剑花起处,疾出三招,慕容萱等三人的兵刃,落地的落地,腾飞的腾飞。 上官红环顾四周,只见这儿格外像是一座空敞的房间,约有四丈见方。而上官擎天的后面,更是有一扇沉重的铁叶门,显然是唯一的出口。白墨临愣了一愣,还是很快地反应过来,迅速拔了三把飞刀在手,两把挟在左掌心,右手的一把当兵刃使用。这种柳叶形飞刀不宜作兵刃使用,两端有刃,两面开锋,稍一大意便会伤了自己的掌心。 竹帽子无故折断,砸在她头上,才把司徒香香给惊跑。起初以为两位老前辈暗助一臂,现在又觉不对。似乎暗中维护另有其人。 司徒香香却是暗地肘了白墨临一下,故意用话岔开,讲到上官红心有未甘,应该谨慎防备才是。司徒香香更是暗暗焦急,深愁本帮助从此多事;虽有几位武功出众的贵客在此,岂能长期坐守?本寨得力臂膀金翅鹏偏受蟒毒,一时难以复原,从此真难安枕了。大家谈了片刻,已到三更时分,上官擎天午休,便请白墨临与上官红二人上楼去安息吧。 第246章:桃之夭夭 刹那间,白墨临等一行八人已经都不见踪影了,司徒香香大惊失色,忽然叫出了声,她只见一团雾气在眼前不停地飘动,忽近忽远,忽左忽右。 上官红顿时大为震惊,赶紧攥紧了白墨临的锱铢,她纵然算是个老江湖,但是像这样另类的搏斗,她还是生平头一回看见,只见她此时此刻一脸的诡异惊容,为之目瞪口呆,司徒香香的,更是被劲风吹得头发、衣袂狂飘,被劲风吹得立足不稳,连连后退都不知道。 白墨临停下了脚步,闻言,也不由地抬眼,向前远远的望去,只见距离自己十丈以外的地方,正好就有一座占地颇大的庭院呈现在大家的目前了。 院门非常的宽大,两扇朱漆大门,向内启开着,院墙甚高,几有丈余,大门外石阶两边,分站八名抱刀黑衣卫队,神情肃穆,状至威猛,两尊静伏石狮,更为这院门平添一份宏伟,庄严气势。由外内望,仅能看到一座大厅,其余则是十几幢红瓦屋顶,别的均为高墙所遮隔,却是难于窥望。 要知道:江湖格斗,无论生死,从不报官。生者有命,死者归天,事完各自一走了之。 要知道,若在荒郊野外,死尸有人埋便埋了,无人埋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其风吹雨淋日晒,野狗啃,山猫叼,老鹰啄,最后剩下一堆白骨。 若在街头,闹市,或者说是乡村人家斗殴,事情出在谁家屋里门前,谁家便摊上了,好歹找床席子将其裹埋,谁也不敢惊动官府,为自己惹来麻烦。 谢志强也顿时停下脚步,认真听罢,一阵唏嘘,心中更是一阵惨然,觉得眼前这孩子和自己多么相似,自己虽然不是被人捡去,但自幼全家遭劫,被独孤世家的叔叔带进深山抚养,与世隔绝二十年,过着非人非兽生活。回想自己的所见所闻,甚觉这世间不平之事实在是太多,江湖中你争我夺,冤怨相报,无休无止,仿佛这世人除了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吃喝嫖赌,抢劫偷盗便无事可做。 一件件闪闪发光的兵器,也正在纷纷向白墨临与上官红两个人的身上不停招呼,却不知道上官擎天究竟施展了什么诡异的身法,在人群中穿隙而过,竟无一人被他们给撞到。那虬髯大汉欲叫喊众人追赶,却突然觉得一股热流由自己的千万个毛孔渗进来,在自己身体内部乱窜,每到一处,便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他欲挣扎,可那股热流流动的时候,竟然是那么的沁人心脾的舒服,仿佛少女拥抱着自己,他身上的每块肌肉都兴奋地颤抖,令人不舍得抗拒。雪白的墙壁,骤然变成一片血红! 白墨临的年纪呢,大约是在三十二、三,也可能实在有三十四、五岁,古铜色的肌肤,身体结实,满头黑发束起来,用一根黑丝带齐额勒住,显得他的额角更宽阔,鼻准也更挺拔了;他的眼睛微呈细长,眼中神韵柔和而善良,尤其是他的嘴,端正适度,总是露着那么一抹坦诚的,爽朗的亲切的笑容来。 谢志强与上官擎天两人的马,都非常的快,说话间,他们却是已到了城门,不只进出的人,比别处多得多,就像是竹筒里的筷子一样密集,就连守城站门的值班的士兵也比别处多,而且也比别处的兵威武、精神,当然也比别处的兵更加凶狠。司徒香香想的确实挺好玩,呵呵一笑倾城之恋,跟着进城的人慢慢进了城,看看离城门远了! 此时此刻,白墨临正是独坐无聊,不由将她仔细打量起厅中陈设。厅中,雕梁画栋,由一色的坚硬青石砌造,所用之桌椅,更加均是檀木所造,漆色暗红,虽然陈设简单,但却并不令人觉得单调,加以摆设适当,点尘不染,再配上四壁琳琅字画,更令人觉得朴实雅静,置身其中,身心舒适无比,再定睛一瞧,用心良苦地一细看,竟猛然发觉,这些雕梁画栋竟为钢铁铸成的。 看着地上的谢志强的恶心尸身,上官擎天的眼里布满了恐怖的红丝,只见他慢慢地直起身来,平时,这高大威武,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长寿老人,竟然因为混蛋谢志强的死,竟似乎突然苍老憔悴了许多。 白墨临猝不及防地转过身子,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多、更深,表情悲愤而凝重:“这已是几大门派中第十一个遭到毒手的,伤口完全一样,都是死在剑下,一剑穿喉,是一柄很快的剑。“每个人都悲哀而恐惧地看着那一向自负于快剑的谢志强的死尸,看着他咽喉上的血洞,他的尸身被发现时,他的手里还紧握着剑,剑尖尚未完全离开剑鞘,脸上布满惊疑和不信,他至死也不相信有人的剑比他更快,他至死也不相信他也会死在别人剑下。 这个少年叫谢志强。 “哼!谢志强这人还是太年轻啊,你要知道,若是仅以力量来较量,任由他何时何地,邪魔上官擎天这等宵小之辈,都成不了气候,奈何不了他。但是,世间之事并非光凭武力能解决的。比如说吧,你在明处而无害人之心,我在暗处时存杀人之念,我想什么时候打你便可出手,而你却防不胜防。特别是正派人士行事大都光明磊落,而邪恶之徒则不然,他们诡计多端,手段毒辣,他们善于挖好陷阱等你,你却不知道将在何时何地中他暗算,更有些人表面看去一本正经,暗地里无恶不作。这种伪君子比比皆是,你却难以一眼看穿他们的真面貌。就集贤庄的两个总管而言,你不是两次救过他们的命么?” 我是个孤独的人。 我也曾像普通人一样,有个幸福美满的家,严父慈母,还有最疼我的大哥——谢飞狐。 谢志强此时此刻,手腕一翻,一招“玄鸟划沙”挥刀便切,刀锋过处,劲气横生,呼呼有声。端木翔龙不退反进,手中短剑向上一跳,一招“笑指南天”划向上官擎天的腕脉。 说时迟那时快,谢志强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刚至途中,陡觉白墨临的剑气已迫到腕胎,赶忙撤招换式,一招“划地为牢”削向上官红的短剑。 哪知道,上官红却是突然缩手,撤回短剑,左掌一挥.划个半弧拍向谢志强。 上官擎天的刀招走空,刚想换招,陡见对方拍出一掌,无声无息,轻若飞絮。 只见此时此刻,司徒香香身形一掠,忽然霹雳一声,大雨骤落,一闪银光中,白墨临忽然狠狠一拳击向凹凸粗糙的松木干,严翎想也不想,闪电般伸手握住他鲜血淋漓的手背,收势不住,她薄而多骨的手掌硬生生撞向一树尖突结瘤,鲜血慢慢留下,在大雨里一络鲜红渐次化开成一丝丝淡红渗入清冽的雨水,冲淡,不见,台下众人更是一片愕然! 白墨临当然非常识得其中厉害,急忙倒踩七星,弹出几指。指风嗤嗤犹如强弩破空,射向谢志强的掌心劳宫穴。可是指风到了对方掌网内突然消失无声,宛如泥牛入海。 十岁那年,命运,不幸地沦为孤儿,那一天,成为了我一生的梦魇,可是,我硬是倔强的没有哭。从此,大哥便牵着我,相依为命,漂泊天涯。 饿得前胸贴后背,相互搀扶着,误打误撞,竟稀里糊涂地闯进了一座古庙。 有时候,司徒香香甚至也会有窝在厨房里做一个幸福而忙碌的小女人的冲动,她会用她那双握剑的手,做几样精巧的小菜,点一根小小的烛火,穿上她好久未曾穿过的水袖轻袍,重新戴上好久不曾沾有发香的簪子,让火光暖暖的映着她似曾相识又陌生的脸庞。 落叶,荒草,苔藓遍生的石阶,朱漆剥落的木门,规模虽不小,却可惜香火寥落,多年无人过问… 这儿的主人,是一胖一瘦两个老和尚。 另一个枯瘦欣长,穿着一身灰布袈裟。 原来,上官擎天并非按照剑法一招一式使下去,而是东一招,西一式,大反常规,好似心念所至,想到哪一招便用哪一招,令人防不胜防。有时他一招使出,空门大现,将自己致命的要害,活生生地暴露在对方剑下。可是当他三人长剑刺出后,突然峰回路转,只见他招式一变,那致命的空门,却隐藏着万般杀机,好几次三人手中长剑险些被毒龙剑法削断。三人再不敢大意妄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把手中长剑舞起一层层剑浪将他死死地困在当中,想使他疲惫不堪,最终还是脱力而死了…… 这两个老头儿,脾气虽然古怪了些,心肠却很热,一开始总是刁难我们,后来实在可怜,收留了我和大哥。 这些年来,两个人朝夕相处,朝朝暮暮,上官红每天每夜都会向白墨临讲述了两种功夫的口诀。一回生,二回熟,五个多时辰下来,他已将口诀记得滚瓜拦熟,上官红看在眼里,喜在眉梢。 半天不到,白墨临已将两门功夫演练得熟了。这多亏是鼎鼎大名的白墨临,若换了他人非三五十载难领会这两门深奥的功夫。他本就奇根异骨,耳聪目慧,天资过人,是武林难得的一朵奇葩,在独孤岗,他服食过奇花异草,吃食的是飞禽走兽,最后服食了人间罕见的灵果;二十年洞里温泉的浸泡,又得以洗筋伐毛.脱胎换骨。 犹记得初次入庙,我紧紧抓着大哥的衣角,怯生生地躲在大哥的背后,透出一股霉烂的怪味,环顾四周,只见角落悬集着密密的蛛网,甚至连梁上里的灰尘也都散发出霉气。 只有殿堂东面的一座巍峨的神龛,还算打扫得够勤,里面供着一尊太上老君,垂眉敛目,宝相庄严。 于是,我活下来了,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九年。 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荒废的破庙里,生活了整整九年。 其实,从一开始,我并不是孤儿。 上官擎天呢,其实并不严格对待他们俩个,除了要他们练功、守规矩,不准在外面打架惹事之外,他们的生活相当自由而逍遥。 白墨临呢,调皮,捣蛋,狡猾,贪玩…上官红呢,幽默,机灵,开朗,任性…有时,他们赶到最近的镇上吃一碗馄饨面,买一块桂花糕,有时他们到后山的树林子里玩,他爬到树上吊一条蠕蠕而动的小青虫,她一声惨呼把他从树上震了下来,有时她趁他不注意,由背后伸手抹他一脸锅灰,白墨临回身追着司徒香香作势要打。 谢志强曾经是那么地喜欢逗她,逗她哭,逗她笑,逗她生气。他用那种青青嫩嫩的新叶或草茎轻轻射她,让她跳起来笑骂他,在他背上不痛不痒地捶几拳,他吃着瓜果,冷不防一回手就抹了她一脸汁水淋漓,再好声好气地陪着笑脸用手绢替拭乾净,少不得又是一顿好打————可是那种打,轻轻的疼,浓浓的甜,他还不喜欢这么样欺负她,她的手那么小,打不疼的。 可是… 五年前,我唯一的亲人——亲生大哥李, 三年前,抚养我长大的双双圆寂… 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寞,就像是朽木里的白蚁一样,已将我的皮囊、精神、灵魂都蛀空了… 白墨临停下了脚步,放眼望去,只见那奇峰秀谷,俏丽多姿,累累怪石,千奇百怪。有的如袅娜少女,亭亭玉立,腼腆羞涩;有的绝似千年古松,虬枝劲干,傲骨嶙峋;有的就好像是龙钟老态的老人,弓腰驼背,长须飘飘。危岩突起,遮崖蔽日,更是光怪陆离,不可名状。 参天古树凌空突刺,漫山青藤如编似织,幽幽小径回旋在山梁上,被齐膝深的青草掩盖,若不仔细根本找不到路。满山遍野霞花似锦,彩蝶翩翩飞舞,山溪淙淙,鸟鸣啾啾,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深远、险峻、奥秘、神奇的世界。 有一天,我突然非常胆大的念头——下山!然后,我就彻夜未眠。 此时此刻,正到了时值正午的火候,肚中饥渴,他便在一个客栈的铺面里落了座,吩咐小二赶紧送上吃喝。工夫不大,小二手托酒菜送了上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来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飞来一团乌云,天空一下子变得低沉昏暗,狂风大作,沉雷震耳,大雨如注。刹时间,镇内鸡飞狗跳,大人路,小人叫,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上一下子冷冷清清,不见行人…… 秋风秋雨,连绵不断。 第二天早上,我挥了挥手,送走一片云霞,不知为何,当时的我,既没有叹息感伤,也没有留恋不舍…… 有句古话说的非常好: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 是啊! 多情的人总是有这么多痛苦,这么多烦恼,可是你若没有尝过真正的痛苦,又怎会懂真正的愉快? 灯光如豆,房间里,白墨临也在喝酒,喝得愈多,就愈忘不了那一张天真无邪娇俏可爱的小脸,忘不了少年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无瑕无垢的真情。如今他们都有太多牵绊,太多烦恼,太多伪装——那种怕伤害自己也怕伤害别人的伪装。 此时此刻,正好有一道瀑布,从百丈高的峭壁顶部飞泻而下,宛若一道银色幌帷。上官红带着谢志强穿过水帘,伸手在一块纹路犹如花岗岩的石块上按了一下,然后左旋三下,右旋二下,一道石门无声无息地洞开,一个幽秘深逐的山洞出现在了白墨临等人的跟前。上官擎天立刻便先进洞,白墨临立即紧跟其后。 武林中有许多世家,他们的祖先忍辱负重,劈荆斩棘,开创一番事业,使世代倍受武林尊重。但是也有一些世家子弟不肯在祖先的庇护下苟活一世,他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开辟一块自己的天地。 只见此时此刻,司徒香香的肤色凝白如脂,仿佛吹弹得破。此时此刻,更何况她正穿着一袭水绿衣裙,这一衬托,就好似一大团碧翠中间嵌含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白玉,那等的明莹娇美,恨不得教人一口吞下肚去才受得。 白墨临定睛一瞧,只见这些人儿,正是两高两矮,两胖两瘦,胖子中一人五大三粗,满脸肉疙瘩,横眉怒目,往地上一站犹如一尊铁塔,他手中一根水火棍足有儿臂粗细。 另一个死胖子,好似一团滚动的肉球,浑身上下肉嘟嘟的,白面无须,一双小眼,眯成一条缝,仿佛始终带笑,活象大肚子弥勒佛。两名瘦子,均骨瘦如柴,有皮无肉,一双腿还没那大胖子的一条手臂粗,两人加在一起怕还没一个胖子重,高个子象个黑无常,三角眼,吊眼眉,鹰鼻如钩,犬齿外突,头发稀稀拉拉,两手特别长,低垂过膝…… 只见,这儿有座灰白色的石室,中央有一张圆形的石桌。这是一张很奇怪的石桌,彷佛是黏在地面上,东西南北各有一支石制的扳手,扳手前各有一盏小灯,大半部埋在桌下,只露出一个比水晶还透明的罩子。每一盏小灯前面都有一个方形的按钮,也不知作什么用。 现在,桌上东面的灯已亮起,发着淡橙色的光…… 第247章:耳濡目染 要知道,司徒香香自从学会习剑以来,与同门派的师兄弟们搏击,切磋较量不计其数,对虚实进退的变化,早已经是了然于胸,可此时此刻,却不曾想到这白墨临会这般全无章法地进攻,正待回剑变招,剑身却已被上官红给捏住,顿时只觉一股强烈已极的阴寒之气自剑身,剑柄直透入手掌,瞬间已波及全身。 与此同时,白墨临的右手已抓住司徒香香手中的令牌,轻轻一带,司徒香香的左臂早已被寒气浸得不听使唤,只得任由谢志强的新婚妻子落入上官擎天的手中。 “那仁义二字的真正含义,正是上官擎天他自己所取的,因为他满怀激忿,行道江湖,下手极辣,很短时间,便成了绿林道上的公敌,侠义道中人,大都在暗中助他,有些安暗中替他解围,又有些甘愿把自己得意的武功传授给他,就这样,白墨临活生生地在夹缝中成长起来,武功渐高,侠名日著,至于他如何得到金顶丹书,和天魔令,就非老失所知了。坎坷的幼年,悲怆的身世,造成谢志强极端的性格,也使他学得了故作忠厚的外貌,内心之中却潜伏无比的凶残,他恨女人,更恨世人,为善则除恶务尽,为恶他冷酷嗜杀,很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又使他学得一些假仁假义的用人手段。” 白墨临的身手,可谓是非常的飞快,阴影处很快闪出一人,几乎未见他作势,已到了刚才骂人者面前。骂人者一惊,正要疾退,对方的动作比他的意念还快了一步,“啪啪”两声,清脆声显示掴个正着。 白墨临初搭上手,觉不出厉害来,几十招以后,移换步形,似虚却实,按实避虚,花剑错落,剑点缭绕。 上官擎天觉察不妙,而且贼人心虚,还有未出手的两位女子,也不是省油灯,再不想法逃走,要自讨苦吃,难逃公道。他虽然起了逃跑的心,手上刀招,可不敢大意,提着一口气,勉强奋勇再接了几招,倏地一抽身,脚跟垫劲,往后倒纵出去丈把路,一转身,正想纵进树林深处,不料听到了司徒香香的一声娇叱:“小贼看剑。”剑如游龙,已抽到身上。 远远传来喧哗的笑声,那是爱热闹的贺客们准备去闹新房了,白墨临悯然地叹道:“香香姑娘!我心上的影子!从现在起,我应该把你从心上抹去,虽然我还会常常地想念你,但那只是一种祝福,我愿你永远幸福,愿你永远没有痛苦与烦恼…… “喂!你们俩个,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谁有把握克制得了上官擎天的毒物?我们已经查出,这里的人所使用的毒物,可能是令人神智在不知不觉间昏睡,手足失控的毒物,没有解药不会自行离体。使用在暗器上的,更是可怕的剧毒,黑心教白教主的追魂针见血封喉。司徒世家的那个女人,所使用的叫气泡断魂针,经过专家的分析化验,也是可令血液突然循经脉凝结,瞬即毙命无救的剧毒。可能只有陈家的人有解药,而且必须立即抢救,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好吧!我们继续愿意等到天亮。” 于是,白墨临百无聊赖地整整衣襟,抹去眼角的泪痕,准备去加入那热闹的一群。 被打的人,身手却是并不弱,也许是大意轻敌,羞怒一楞之下,要去扣打人者的肘关节,但是还没扣上,头发又被对方揪住了一束。 白墨临的背后被一身冷汗给湿透了,大惊之下,急忙侧身绕向最后两棵柏树的后面。他满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避过了上官擎天老狐狸的视线,哪知道,谢志强却是至身于一措,才想飞身向山上跃去,突见冷芒如电般的一闪已袭到胸前了,一眼看到银芒之后就站着一位黑心教的弟子,任他白墨临久经大敌,此时也吓得手足无借,目瞪口呆,眼看着冷森森的剑又就要沾到身上了,就在此时,斜刺里飞来根青竹杖,劲道十足的向剑身上砸了下来。 白墨临顿时一怔,有吐了吐了舌头,因为他瞥了一眼,只见这老头子长得模样异常难看,衣着肮脏破烂不说,脸上竟然伤疤累累,眼皮、鼻子、嘴唇无一完整,显然早年曾遭受了剧烈的创伤,那双脚扭曲而瘦细,也许常年在地上爬行之故,竟长着一层厚厚的硬皮。 谢志强把心一横,立刻展开“阴风指”疗伤妙用,围着老花子一阵旋转点打,然后,席地坐在老花子身后,右掌一搭老花子后心,便有一丝细如牛毛的热流,不绝如缕,缓缓进入老花子心房肺腑之间,悠悠忽忽,进进出出,就如万蛇穿行,老花子一阵颤栗,似是痛苦已极。 就这样过了约一盏热茶的时间,白墨临的头上已见汗珠,他这才双掌一收,自行在一边运功调息。 这蹄声,犹如雨打芭蕉,来得好不突然,又是这么缓慢,然而落却是这般沉重众人立好即朝来处望去,谢志强放眼望去,只见在颜色炎热的天光下,一骑驰驰而来,因背着阳光,只能看出个黑色轮廓,骑上人面貌看不清楚——所有人都不知是什么回事,只有上官擎天的脸色蓦地变得寒涩已极,目光中露出这么大的恐惧,完全不像他刚才不可一世,冷眼相待一般的残忍冷酷! 听完了司徒香香颇为讥笑的话语,白墨临的确很伤心,很沮丧,只见他垂头丧气,好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默默地走入森林中,坐在一棵大松树下发着呆,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他想得很多,想起儿时父亲的慈爱,练武的艰辛,还有那日日啃噬心脏的刻骨仇恨,他记得自己乍听到父亲的死讯是在八岁时,八岁的孩子已经很懂事了,从十岁起,仇恨就深深地刻在心中,从十岁时,白墨临就不再有完整而美好的童年了。 水泥板的仇恨,促使他每天很早起来,闻鸡起舞,伴着星月朝露苦练,有时练得浑身发麻,有一次雪夜练剑,还差一点死掉,可是,这十年来所做的努力,简直是毫无用处,这上官擎天老狐狸的武功果真是高深如海,也许真如上官擎天所说,自己再练个一辈子,也毫无用处,为人之子,却不能替父报仇,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十年艰辛,毫无作用,自己分明无用到了极点,活在世上岂不徒遭人取笑? 灯光下,看清楚了,茅屋一明两暗,这外间算是厅堂,摆设简单,但不脱一个雅字。厅堂中,还摆着一张小圆桌,桌上杯箸两付,小菜几盘,这大概就是乡居人家的年夜饭了。 由于这一年多来,白墨临的足迹始终不离开中河洛一带,因此常到司徒香香老家盘桓。他爱司徒香香秘制的百花佳酿,更爱上官红潇丽不俗,因此原来泛泛之交,倒结成了晚年的密友。 白墨临和司徒香香这一对小儿女,更是与上官红投缘,因此,每当踏破铁鞋无觅处,心中烦闷异常之时,只要到上官府里来大醉一场,逗弄逗弄这一双娃娃,一切忧愁便都抛到九霄云外。 桌旁,忽然站着个身着皮袍,一脸名儒书卷气的瘦削清癯老者,长眉凤目,美髯五绺,脸上堆着笑,但流露出奕奕眼神的那自然威严慑人 谢志强摇头晃脑,说道:“在下虽然未能在药书上找出那‘黑明香’的来历,心中极是不服,遍搜医书典籍,终于找出了一点眉目,原想见到那司徒香香时,把一得之愚奉告,想不到她却死于她丈夫之手。看来,只好把所得的一些隐密,永埋于肺腑之中了。” 只见此时此刻,白墨临的双手下的动作虽然不停,但,他明显已放慢了速度。原来,鼎足之势,若论说单打独斗,谢志强与上官擎天老狐狸均相差甚远,因此一人稍有松懈,司徒香香便立刻找到破绽,趁谢志强和上官擎天的刀剑变招之际,白墨临一激灵,突然手在地上一撑,斜刺里跳出圈外,盘腿坐在了地上。也就这一顿的功夫,等三人再杀至谢志强的身边,然后,说时迟那时快,白墨临宽大的黑袍袖一挥,顿时一阵森森寒气笼罩四周。本已失血较多的上官红忽觉头晕目眩,终于支持不住,脚一软,只用快刀在地上支撑才没有仆倒。 而另一边,上官擎天老狐狸一个分神,白墨临已悄然而至,重重一掌拍在司徒香香的后心,上官红登时喷出一大口鲜血,当啷两声,双剑落地,身体软软地倒在已真正虚脱的白墨临的怀中。 “九州吉隆散”也不是绝对无救的剧毒,只要不运功提气,尚可拖延七七四十九天,才会慢慢使一身功力散去。 如果幸运,在这四十九天之内,能获得解毒之药,只要功力没有完全散尽,解去了散功之毒,依然还有修复功力的希望。 怕就怕在中了“散功散”之毒,尚不自知,陡运真力,加速了药力的运行,就连万一的希望也没有了。 此时此刻,果真桃花运来了,撞到白墨临的身上了,只见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二十上下,一身绿衣的少女,弯弯有如新月般的双眉,黑如泛翠的青山,流盼生辉的双眸,如秋水泛波,瑶鼻樱口,粉面桃腮,令人触目难忘,而且,尤其在绿衣少女两侧,分立着与她年龄相仿的另外两个身著雪白袍的少女,虽然比不上绿衣少女美艳,但杏眼桃腮,瑶鼻红唇,也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无影朝天内功心法》乃是各自运行本身功力硬把石笋逼陷入地下五寸,这种功夫委实骇人听闻之极,盖因石笋本身已有千把斤之重,石笋下的土地又是沙石混凝的硬地,若要把石笋逼沉五寸,其所需的力道简直无法估计,而且,土地在逐年的压逼之下,可想而知已硬如铁板,仅凭白墨临与司徒香香他们俩人当真能办得到么? 红衣女子迈步轻移,不胜娇慵,像后主笔下的小周后一样,一分儿惊,两分儿怕,三分儿羞喜,走一步,退两步,怕只怕地上碎石碰疼了嫩莲钩,好不容易地她挨到了千人石上,却又娇靥生春,香汗满香额,娇喘带酥胸起伏,媚态动人已极。 夕阳一片殷红,山野中风砂扑面。墓前站着一位女郎,她频频抹泪,正是所谓:百年身世成何事?回首西山又落晖。 他们两个人。心中都很焦急,拼命地催着跨下的坐骑。幸而那两匹马都是久行沙漠的良驹,速度与耐力都优于常马,若是换上差一点的马匹怕早就倒下来了。 要知道,当时即将登基的皇太子,自小就对叔父汉王深恶痛绝,这是朝廷公开的秘密。当京师仍在南京,永乐大帝在世时,宫内的小道消息,早已传遍京都,市井皆知了。 亭内石桌上,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和尚,呼声如雷,蜷身而卧,从他身上发出来的酒肉气味,异常浓厚,细看这和尚时,蚕眉虎目,阔面大耳,紫巍巍面皮,泛着红红的一层酒光,一件僧衣,满身油渍,腌臜不堪,下面赤脚草履,也是泥浆满腿,再一看,亭角还支着一具黄泥小风炉,余火未熄,灶上破锅内,还留着吃残的狗腿,地上肴骨狼藉,酒瓶乱滚,心想这野和尚决不是乌尤寺的,便是相近鹿茸寺内,也容不得这样酒肉和尚挂单…… 永乐大帝在位时,便知道汉王有争位的事实,一而再加以惩处,甚至撤掉汉王的三护卫,一度加以囚禁。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一抹蓝天上闪着几点早出的星星,他们终于看见前面有着稀疏的火光与幢幢的人影。 果然不同凡响,才一照面,施展乃师“毒龙剑”剑法,剑光夭矫,宛如一条游龙,“刷刷刷”破风锐响声中撩起一片寒光,迅如饥鹰饿虎,攫食而唑,捷若冷电掣空,迅疾无伦。 若在一年以前,听说情敌作古,怕不会乐坏了司徒香香?但是现在,她和上官红已经悄悄的有了一份特殊情感。 在山腰一处,向西伸展的山脊上,司徒香香忽然站住了,从怀中取出一张已泛黑灰招叠得好好的桑皮纸,仔细地一面看图,一面打量四周景物,她举杖远远地立杖对正了石塔尖,左右平伸向左前方,转首左望片刻。 这时,一条人影疾驰而来,进入墓地,竟是白墨临,他已知上官擎天去世,近来天天来此,一待就是半天。因而,他知道了上官擎天死前的一些遭遇。他旁若无人,居然无视司徒香香的存在。 这下子,可吓坏了众人,大家都正在奇怪,渐渐的,马来得越来越近了,已能够看出是个什么模样只见来人竟是玄色劲装,剑眉虎目的大汉,身形异常魁伟,而面色却甚是苍白,并且身前鞍上竟驼着个人,脸孔朝地似死了般。 要知道,实际上呢,司徒香香却是童心未泯,还是个孩子性格,对于这种粗笨拙劣的兵器可委实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却是想找一些小巧的、好玩的玩意儿。这里的兵器确实都不是凡品,只要上官红呢,随便拿起一件不中看的匕首,随手一挥,就在墙壁上捅了一个洞,因为有了白墨临在生辰那天亲手送给自己金匕首,司徒香香根本就不打算也不愿再换一个,目光游移中,他看到墙角有一个小小的银盒子。这里的兵器,要么就是铁链锈迹斑斑,要嘛就是黑不溜秋,唯独这银盒子闪闪发光,精致得可爱,谢志强好奇的走过去拿起盒子,嗯,不算太重,盒子上雕刻着游龙飞凤、奇花异草,渐渐的,耳濡目染,司徒香香不由得越看越爱。而另一边,白墨临却是认认真真一本正经地端详了好半天,见银盒子的一端有一排细细的小孔,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这个银盒子既放在“兵器部”,应该也是一种兵器了。 “太白酒楼”可谓是在郴州城中最为繁华之处,三层木阁,镏金的木瓦,雕梁画栋。烫金字的招牌上书的是时下风行的褚体楷书。酒楼门前熙熙攘攘,大堂里几个伙计穿梭奔忙,生意甚是兴隆,这会儿,白墨临刚到了门口,便有小厮将马牵去照管,又立刻出来一个小二招呼道:“客官请了,喝酒还是住店?” 到了石榻前,谢志强把司徒香香轻轻地放在石榻之上,然后睁着一双奇光四射,淫邪之色外溢的老眼,从司徒香香那颗乌云螓首,那风华绝代,吹弹欲破的娇靥,一直望到司徒香香那登鹿皮快靴的玉足,那表情,越来越贪婪,越来越怕人,最后,他突然伸手往司徒香香的酥胸一把抓去。 这一下,休说被他恣意轻薄,就是被他手指点中一下,“司徒香香姑娘”这身清白就非断送在他的手里不可。 上官红立马拉过了白墨临,指着他脑后说:“这里是玉枕骨,名为脑户穴,为督脉阳气上升入泥丸的门户,通十二经脉,如击成重伤,七日必死。脑户穴下一寸,即是哑穴,点伤成哑吧,无治。此子在脑户穴与哑穴之间,被人以阴柔掌法所击,所以过去记忆,尽皆丧失。” 要知道,此时此刻,上官擎天虽然是站在大石顶上的,但是呢,可笑的是,他那高不满四尺的身材,仍然无法使人觉得高些,人,虽然不高,但却已白发霜眉,银髯齐胸了 。更何况呢,他的那一双神芒闪射的眸子,一张始终流露不出严肃气氛的带笑嘴巴,配上那张红润而无皱纹的面孔,将身材与面孔连起来,称之为无敌月光下的灰渣的确是再恰当也没有了。 尤其是,白墨临的神彩也使得上官红的脸上起了些许变化,也许,他没想到这个小娃娃会如此俊美的! 此言一出,众人浑身都着急极了不禁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没有一人再开口说话,整个石城峰顿时笼罩了一层阴森诡异辈怆的气氛。静默良久之后,谢志强焦躁极了,急忙起身负手来回踱步,满脸严肃地叹了口气,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啪啪啪” “问题在以后,也许真有高手混迹其间,咱们不知白墨临的心意,很难处理,如若上官府里善门大开,来者不拒,这洪州虽然广大,只怕也无法容纳下拥来的人潮,来人未必有利,至少无损,这些人大都有自知之明,他们未必真想做上官擎天的乘龙快婿?” 这儿,距河岔子约半里之遥,本来不必多费这一道手续,把车驱到河边就成了。但因箱子太重,车轮深深陷入沙内,三匹马也拉不动。 说着,白墨临抢过他手中的神剑,用力在石壁上砍削着。可是那石壁不知有多厚,虽然落石如腐,却毫无动静。 第二天一早,司徒香香命丫环来请他过船,早已备下精致早点。司徒香香一面殷勤劝他食用,一面不断问他夜来睡卢安稳等等,一缕情丝,牢牢定了在这俊俏白墨临的身上。 从此,两人日夜形影不离,晚上亦要到三更过后才依依分手。 一团熊熊爱火,愈燃愈烈,有如一道爱的洪流,巨大的冲击力量,谁也无法抵御。 “不错,当年押运紫禁城珍宝,确是我负责启运的。兵败河北岸,大军强渡大河,每人带三匹马浮水而渡,珍宝的驮马共四百六十匹。数十万大军百万匹马,结果人死十之五,马死十之七。四百六十匹马,登陆南岸的仅有二十匹。史的四百八十名部将,能登陆受召集的不足四十名,然后,兵败潼关,我只带了两匹驮马奔常德。闯王遁走被发火山适迹佛门。” 她又砍了一阵,剑下更为爽利,是落下来的却是一块块的湿土。她又气馁了,掷剑长叹道:“完了,我们深入地府,纵有神剑在手,也无法出得去了! 现在他们以马驮到河边,河中有艘船正在等候,立刻七手八脚墙卸下马背弄到船上。河流湍急,若顺流而下,一个时辰可行数十里,天亮前就在百里以外了。 掌灯时,大家吃喝刚毕,睡觉还早一点,天气又热,屋内闷不过,大家掇个杌子,坐在房门口院子里乘凉。那头紧靠马棚,也有几个不三不四的汉子,围着一张破矮桌,一面喝茶,一面犷声犷气在那儿聊天。 因为长长的一排平屋,乘凉的院地,也是狭长形,两面相隔,也有五六丈距离,说话声音高一点,可以听个大概,听出那边几个汉子,满嘴夹杂着江湖切口,有时向这边鬼头鬼脑望望,便交头接耳,嘁嘁喳喳,说个不停,情形颇为可疑。 第248章:对抗赛 此时此刻,司徒香香大吃了一惊,因为从未见识过,所以,她虽觉得有些怪异,却也懒得不再理会了,她定睛一瞧,仔细看着灵位前的那把古铜色的长剑。她听说过,它在白墨临的眼里,那是一把充满血腥而罪恶的剑,就是这把剑夺去了她一家几十口的鲜活的人命。 但是,同时呢,她也知道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若是仇家上官擎天老狐狸的武功一般,便会在采药时送了命,这算便宜了他;若不然,则他武功较高,自己就不能冒然出手。 她很冷静,九年来她用各种方法磨练自己的意志和武功,当她觉得有十分把握时,她才来到了这里。 只是,谢志强昨夜自言武功已经彻底被废,难道不会是作假吗?他这番施为,当然是和五毒教串通一气的,他究竟所图为何?不用说,“五毒灭绝妃谱”便是其中之一了,他以设计逃生为由,诱我写出毒方,并求积累得越多越好,即便日后被我识破,他再翻脸杀我,手头的毒方也够他横行一时了。那么他若欲害我,却何必搭上那几位御医的性命?难道他真想作御医独一人?他武功高于其余御医,本来若想将他们除去,有的是机会,何必单等到此刻呢?是了,若在平时,他若将御医们一个个杀了,到时候只剩他一个,别人自然怀疑是他下的黑手,如今正好拉了我这个替罪鬼在此。 只可惜死去的几名御医各有绝学,只有自己学得了些皮毛,也不知是否有机会传扬下去。想到各御医所学,刚才的疑问又有了解答,几名御医不知受了何人的指使,都拿出不传之秘授与自己,实在太可惜了!哎! 忽然,听得白墨临大吼一声:“喂!你们这群畜生,还不快给她解药,放她出去!” 上官擎天听了,大吃一惊,浑身一震,当下不敢怠慢,急忙掏出一粒白色药丸,弹入司徒香香的口中。 接着,一股浓荫般的清流遍布司徒香香的身位,瞬间,她恢复了理智,跃身而起,一掌击向了上官擎天。这一掌之势,委实惊人,石碎桌粉,劲浪的狂飙把四周摆放的小玩意儿,也洗劫一空。白墨临自然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不由好恼,两眼闪出凶光。 接着,谢志强很快令自己停下了脚步,沉吟片刻,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豁然开朗,就这样想着,已然迈步进入了绝技大师的那间禅房,房内的布置简洁异常,一张山木桌上,放着一只小香炉,厚厚的檀香,正冒着青烟,室内充满了香味,一张小木床,上面只铺了一张席子,案头摆了几本佛经,墙上挂着一小张“释迦牟尼”的水墨像,虽然笔触简单,但是宝像仍极威严。另外!在靠窗的一张小桌上,摆设着文房四宝和一本绢纸的诗集。 上官红愣在了原地,她眼见形势越来越紧张,达到了白热化的状态了,她实在坐不住了,慌忙道:“白施主,请别误会。老衲自认无甚亏心事,岂会胆怯之有,何况令师百里扬毒,还有一段……施主,你是说上官擎天的大师父还存在世间。” 白墨临听了,却是呵呵一笑,双眼赤红,杀机毕露,狂笑道:“我师祖要是尚活在世上,怎么容得你们这批伪仁假善之辈,如此猖狂,武当派亦不必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死的死,亡的亡……师妹,你真是太凄惨了,为兄今日就为你复仇,我要杀尽这批沽名钓誉之徒……” 司徒香香瞪大了眼睛,她的笑突然凝结住了,很快就木呆滞般停了。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见了,刚才那谢志强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彻底心碎。 她突然想哭,她感到这几十年来的全部记忆,都随着白墨临身子的颓然倒下,而成为了一片空白。在她的世界里,却是只存在仇恨的生活,在仇恨消失后自然什么也不会留下了。 而这半月来,她与白墨临一起的生活,点点滴滴,却一幕幕呈现在眼前,他那迷人的笑容,善良的眼神,温柔而优雅的动作…… 这会儿,谢志强立刻稍充了丰富的食物,精神顿时也非常的倍增,便能自己欠起身来抓了炊饼吃。他应久饿,吃起来自然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片刻后,大家才省起身边还有人,一抬头,只见那司徒香香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大嚼,立时烫了脸,好在数日不曾梳洗,脸已又黑又脏,地牢里光线又昏暗,这脸红得倒也不显。 再看那上官红的一张清丽脱俗的瓜子脸,目光灵动,明艳不可方物,整个黑洞洞的地牢都似被照亮一般。 司徒香香却是痛哭流涕,求求你,老天爷你睁开眼睛,好好保佑他们几个好人吧,我就这么两个亲人了。这时候,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司徒香香微微一怔,眼睛有些湿润,展身向西而去,淋着雨,这老头子不想传她无极神功,因为他就是那个怪人,怪声自然也是他发出的。 只是让人们想不到,那样的声音怎会是这样的人发出的呢?!这是多么的不协调!他说会些武技,实是暗示她,可以收她为徒,或者不算徒弟,光传武功也可。怎奈司徒香香却是偏偏料不到会有这微妙的一层,失去了这一大好时机。 要知道,这个上官擎天老狐呢,正是天下武林,顾果仅存的几人之一。白墨临没有猜出他的内心,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打,不由得让他生气,怪他太势利了。至于他说上官擎天收谢志强做了徒弟,纯是胡说。 看来他说谎话成了习惯。他所以这样说,全是想收司徒香香为徒,让她专心修习武功,大成于天下,他并没有恶意。他不愿救出白墨临,是他讨厌上官红呢太过于做作了。这些,司徒香香是根本就不知道的。 她一离去,上官擎天也感到索然无味,山在旋,地在摇,一切都在旋转。山、树、向后抛去,那些无情的草木,都望着这对奔跑的青年男女。 忽然,此时此刻,白墨临刻意地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咳!这个……这个如此简单而已,我们也不必转圈子,还是直说的好!”他说到这里,双目四下扫视了一阵,把每一个人都打量到了,然后才道:“我们由‘黑心寺’追你到现在,只为问你一句话,只要你告诉我们‘有’或‘没有’,绝没有其他麻烦,你看怎么样?” 见到现在这种情况,谢志强颇为谨慎地察觉他的背后气流发生异动。他发出来一声冷哼,收腿,同时凭空一翻折,避开了上官擎天的无敌厄鞭。接着,他右手弹出,点到鞭梢,厄鞭受司徒香香的真气催发,反扑向上官擎天。此时,白墨临激发出来的十八箭已到。谢志强却是不慌不忙,他收手、扭腰,让过十八箭,随即左足跳出,轻挑第十八箭,受了上官擎天的劲力踢发的第十八箭的箭尖,蓦地向前飞去,恰恰顶到十七箭箭尾,继两一箭尖抵一箭尾的,连续十八箭加速标往前方。 上官红立马瘫软了,她始终默默无闻地跪在地上闭起眼睛,她希望这是一场梦。她感到泪水从自己的眼中滑落,咸咸的,还有一种淡淡的苦味。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亲人,没有的仇人;没有了恨,没有了爱;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欢乐……上代的恩怨为什么还要由下一代来继续呢?为了早已过去的事情争得你死我活,这又何必呢?她不知道。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为什么还活着呢?!为什么! 此刻此时,白墨临却已是在禁苑之中。再转了几转,前面现出一堵高墙,墙上的一个月亮门,两扇木门严实地掩着。紧接着,谢志强推门而入,司徒香香紧跟其后,猛觉一阵凉意袭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但随即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只见眼前好大的一个庭院,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其间,则都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黄草,除此外别无杂花。最是引人处却是庭院的前前后后,可见错错落落种着许多的梅树。这些梅树有的曲节老态,古朴沧桑,有的则青干秀挺,一派春情,有的低枝垂垂,几至脚边,有的则望天独立,飘摇向上。 尤期令司徒香香奇怪的是时值春尾,该是梅子将熟之时,而此地众多梅树,竟没有一棵结了梅子,却在这春日中盛开着只有仲冬才得见的梅花!多株梅树上的梅花也是各色各容,有的纯白如雪,有的粉嫩如桃,有的紫绛如棠,有的黄淡如菊。难怪满园馨香,如临隔世仙境。 其中呢,本来还一直有部分的虬髯大汉,本来要掏出兵刃相助上官擎天这一边的的,这时候正好看见少女刀法精奇狠辣,自知抵不过少女 的刀法,便悄悄的收回兵器旁观。 白墨临虽然巧妙地避开了那少女的三刀,却也惊出了 一身冷汗,见上官红擎刀而立,气势不凡,心里暗 暗计算着该如何应付。可是那司徒香香却并没有给白墨临任何喘息思索的机会,双手握住长刀深深的吸了一口 气,娇吐一声再展开攻势,长刀如疾风一般再砍 向谢志强,竟也隐隐含有风雷之声,转瞬间便一 口气连使狠辣杀着,劈、剁、刺、点、勾,如泼 风的使出夹杂着蓬莱派剑招的扶桑刀法,竟逼得 威震山东的“无极乾坤门”掌门人只有连连闪避,却 毫无反攻的能力! 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因为,在此地的风俗里,每当午夜的时候,这古刹中,总是传出一缕缕歌声,声音是那么怪诞。说它美妙,韵律倒是悦耳异常,说它阴森、凄凉,声音确实如同鬼魅啾啾哀鸣,夜果长蹄,野狼怪嗥……总之,此歌声,怪极,使人不知他唱的什么诗句、音调!因此,这座古刹,充满了神秘的气氛。这歌声,每当听入耳内,有一种使人难以抗拒的能力,令人如痴如醉,脑中景沉,不知所措。而且,此缕歌声,飘荡苍穹之中,声音飘忽不定,传出数里,使人难于揣测其方向,故不知其发出之根源。 要知道,佛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声音!由生物口中!震动发散出来的事物。那是,一种波动。声音,能制敌杀人?当然可以。只要在那股波动里,用真气加深振动频率的大跳动,便能透过人耳,直接输入人的脑中,端的是可怖至极的杀人利器。但,这之中,存在的一个问题是,功力深厚的人,可以自行封住入耳的运作,而功浅之人,也可用其他事物,塞住耳朵。那么,声音又要如何锥入人脑?吞天倒地的气势,一股恍若天成的不琢气势,便可将声音的震幅,稳健地传入人的脑。但,那是比实地砍杀更要累人的攻杀,其中凶险,全不下于“灵役”。 第249章:眉雪间 此时此刻,还只是午时一刻,当四辆镖车穿过丛林,来到一条崎岖的小路 上时,忽听得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然而,白墨临这回猜错了!答案是没有,房间内一切完整,根本就没有打斗后的凌乱的痕迹。 要知道,谢志强以前是个孔武有力、但性情鲁莽又直率的壮汉,从他眼中看来,刚才白墨临的种种作为果然堪称是个高手,但总还是以巧取胜,很不服气,所以当席间换上大铜爵要进酒时,他倏地从里面捧出一只其大如斗的铜爵,斟上满满欲盈的喷香陈酒,一步一步走到司徒香香的桌前,恭恭敬敬地举了举,说:“听说司徒香香姑娘,有长鲸吸白川的海量,这区区铜爵又岂能饮得酣畅?晚辈谢志强奉敬一鼎酒,请司徒香香姑娘赏脸开怀。“说完,他把铜鼎往桌上一搁,在这一放的霎那间,他十指用劲一按一捺,那鼎的三足深深地陷进红木桌面里去了…… 这“玉面小嫣然”正是百里红妆的司徒香香 ,她久闯江 湖,又经几年官场生涯的磨砺,在他刁钻凶险的 性格上又涂了一层油滑的色彩。此刻,见云中道人来 语含有讥刺, 十年不见,这牛鼻子还 心下暗想: 是咸淡不吃,这道岂不是白修了? 我怎 不过, 他一点不觉尴尬 满脸堆笑: 比得大师兄白墨临,这十年七雄纷争,我不过是伏 身草莽的一个武夫而已。 这根针也真是太可怕了,就像很看不见的 “ 目前,白墨临也别无他法,也只有多留意多探听 刺,随时会扎你一下, 看看有准善用针,或类似针一样的暗器, 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发现这隐于暗处的凶手, 不但对上官家的诸般情况, 了如指掌,而且存心要 把上官家弄得家破人亡才肯罢休。 那飞驰 而来的一匹马,速度快得惊人。白墨临、谢志强两个人 见那马越驰越近,马背上的人是一个精瘦的汉 子,此人的马来到镖车前,突然手中的马鞭一 扬, 已将镖车上神武镖局的镖旗与一条龙的黄龙 小旗扫掉了。 变力功入门功夫授传郦娇,教她调神练气,先经 再练肩、胸、 胯、 吐纳运气的严格训练, 腰、 膝、脚的六大发力。司徒香香的天资本已十分聪颖,武 技也有根基,入山三年的捕捉飞禽走兽的锻练, 已能体味飞禽勾、 弹、缩动作之三 倒、 挫、 切、 昧。 秋风萧索,白露为霜。深院一片静谧,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湖水拍打山隗的声响。 上官红小姑娘挑灯独坐,凝视着“哔噗哔噗”跳动的灯花出了神。自黑心教以来,她的心情始终忧伤和惶惑的,就像走进了一个幽暗的山洞,不知前面将会遇到什么。现在她不仅有一种释然之感,而且还揣着希冀和安慰。她深情地在回忆着进入商家以后的每一个细节,虽然出身于武术世家的司徒香香不会像同龄的闺阁千金那般忸怩腼腆,但终究没有勇气大大方方地去正面看白墨临。不过她还是看到他了。他的音容笑貌至今还在她眼前浮动。 待力门颇有心得之后,云中道人授她八大身 变之法,要知道,上官红既能吃苦,人又聪明,在高山密林 窜蹦跳跌, 之中潜心学艺, 起伏转折, 伸屈回 环,闪展腾挪,她俱可做到发力疾速,身灵步 活,心动意随,形神兼备。 这飞禽内变力的功夫,极不易学,当年绝技大师云游四方,曾收下两个孤儿,一名黑锋,一 名莲花。绝技大师悉心教授,黑锋的资质不够,不 谙个中奥妙;莲花华而不实, 难以持之以恒,上官擎天老狐狸知其二人难承继自已毕生修炼的精妙武 功。 也几乎在同时,马鞭又左右两扬, 白墨临仿佛并未有任何的防备,竟在马背上吃了一鞭,那鞭子 正打在他的后背;而另一边呢,谢志强幸好躲闪得快,虽未被马鞭 击中,却让对方在马头上扬鞭扫过。 原来,这个皮货商姓陶名郎,是司徒香香的表 舅,他年轻时就好逸恶劳,为非作歹,是个有名 的泼皮。司徒香香的父母双亡后,陶郎见司徒香香的小姐姿 色出众,就出了个坏主意,想把外甥女卖掉,骗 一大笔钱。陶郎把司徒香香骗出太原,暗中卖给了上官擎天…… 因为他们同时想起了八年前,在这山峰上面 的那场恶战,固然个人武学有所差异,但运气也 占了大部分,否则他二人现在恐怕才真的是p 骨 都找不到了。 虽然他们没像白墨临这般幸运,一人双腿在坠 落时,碰到了尖锐突出的岩石而碎断;一人在着 地时,摔断了尾椎而变得下肢瘫痪,却总是也奇 迹似的活了下来,甚至还同甘共苦的一起生活了整整十八年。 这件事,给黑心教的人知道了,上官擎天老狐狸就把谢志强叫去,授意他去找神武镖局押镖 银。然后让上官红兄妹假扮成了司徒香香的主仆。 建筑了一座颇具规模的佛 然在“ 黑锋”山上, 寺,红墙绿瓦,使周遭愈加显得绚丽如画。 可是现在,这座佛寺却没落了,荒废了。 原来碧绿的瓦,殷红的墙, 由于风雨冰雪的 侵蚀,都失去了它们原来的光彩,像是一张苍老 的面孔,正在低声地唱叹着,沉暮之情,一眼便 可看出。 不知是什么缘故,青海的佛教徒,永远不再 来了! 在昔日,这座佛寺的香义很旺盛,这可以由 殿内陈设众多的香炉得到证明。 可是此刻,人们都忘记了它,偶尔有些牧人 到来,也没有一个人进去看它一眼,仿佛那是一 块罪恶之地。 一阵徐徐的晚风吹来,它的影子,伴着彩 霞、丛树和落叶,在湖水中轻轻地浮动着. 远远传来一声轻微的马嘶,接着蹄声也可以 听见了。 白墨临吃了一惊,一见他并没拖动司徒香香,手上又加把“罗汉伏虎力“,这下不好了,那青石板顷刻间“喀嚓“有声,在他的脚下向四边坼裂,可是谢志强却不然,他的步型不弓、不丁、不八、不马,四六不成材地离开地面有半尺光景,身摇腰拧,在那里八方任飘摇。按理说,下盘稳固,十趾抓牢这是练武的最根本要诀,谁只要被对方提离地面,没有不被撩、被甩、被跌、被撞的危险,可白墨临怎么也不能把谢志强去动摇分寸。 谢志强 如今去了上官擎天的店中,不仅不还五百两银子,还想把 司徒香香献给黑心教,不料走岔了道,在此与白墨临等人巧遇。谢志强原以为上官红、白墨临早已成 了刀下之鬼,故而见了他们,大惊失色。 白墨临的心中自 从听了上官擎天的招供完毕,怒火燃胸,不由得暗想:哼!这个无赖小人,竟然做了这么多不仁不义, 伤天害理之事,这世道岂能容他!白墨临想到这 扬掌朝他胸口劈去。尤其是谢志强的神掌、掌到石 里…… 当白墨临一跨上白马时,那马欲将他摔 下马背。 他没有想到常年的行走江湖,居然也会着了 道,让自己成了一个睁眼瞎子。 固然大夫说这只是一种暂时的失明现象,过 两天就会慢慢的恢复视力,但是他的心理面总免 不了还是忐忑不安。 尤其在这种节骨眼上,即使几天的失明都有 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甚至连大清的江山都 会断送,他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再也无法躺 下休息。 司徒香香跳过一条小溪,寻了一个偏僻之地, 把上官红放在草坪上,她伸手一探,鼻息微弱,她 想起在川滇边界山上和新城酒店见过此人。一搭 腕脉,脉息紊乱,手腕软绵绵的,如婴孩一般, 定是受了内伤。那猿猴跳下地来,一个劲摆着 头。于是,白墨临犹豫再三,还是顾不得男女之别,解开道袍,只见 内衣沾满血迹,再一细看此人,胸脯丰满好象是 个女人,她更无顾忌,解开内衣短靠,果真是 个姑娘。只见雪白的胸脯上,一片乌青,一看便 知是内气所阻。上官擎天沉吟片刻忙把她扶正躺直,慢慢 推官过血,轻揉细按, 内气渐通, 脸色由白转 之后,白墨临忙给她扣好衣袍,再抢起猿猴,查 红。 看伤势,显然是被恶狼所伤,上官擎天老狐狸呢,却是腾身纵 起,攀上一棵古木,摘下藤叶,剥取藤皮,放口 中嚼成糊状,敷于猿猴骨碎处,又取大树叶包 扎,并折来枝条绑住,固定好骨碎部位后,才将 猿猴抢着落下。她一心挂着那野狼王群中的白墨临! 白墨临摸索着来到司徒香香的房间,很奇怪经过刚 才的一阵骚动,怎么没有见他过来看看。 不料白墨临早有准备他一手扬鞭,一手 将白马的领繁毛狠命抓住。白马见摔不倒他 蹄以飞,在峭壁上狂驰起来。谢志强马背上微 微一笑,将两腿夹住马肚子,仝得稳稳当当,这 样不过两三圈,白马竟乖乖地俯首贴耳,任凭摆 布了。白墨临给白马理了一下领繁毛,然后回头 去看自己的青鬃马,但见自己 的坐骑也紧随而来。可马背上空无一人。再 举目看去,谢志强呢,却是正在后边追赶。 原采,上官擎天跳上青繁马,竟制不了它的烈 性,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白墨临、上官红回过神来,那骑影竟然绝尘而去,一眨眼消 失在峡谷深处。另外山上寺庙甚多,有观音堂、关帝庙、 文 昌阁、鲁班庙、大舜祠;最有名者莫过于“兴国 禅寺”, 每到重阳附近一带居民都会纷纷登山进 香, 使得整座山道万头钻动,摩肩接踵的好不热 闹。 残杨夕照,彤云密怖。 细碎的雪花,又开始随着山风飘落。 在渺无人迹的山径上,突然的出现了一个人 影,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上山。 而在这个人之后的数十丈,另外有三个人也 以同样惊人的脚程一路急追。 这一前三后四个人,就如同飞鸟般一下子过 了山腰,由双方越来越近的距离,看得出来用不 了多久,前面在逃的那个人就会被后面三人追 上。 望着这个像仙子一般的女人,白墨临一时之 间竟看痴了。 她的年纪大约十八,九岁。 她眉如弯月,眼如星辰,鼻巧挺直,唇红丰 润,肤如凝脂,身材更是妖娆。 套句俗话来说,还当真是增一分则胖,减一 分则瘦,站在那里长发随着晚风轻飘,美得让人 窒息,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你你认识我?” 两个人互相注视了一会,这美丽的女人眨动 着长长的眼睫毛,疑惑的看着白墨临,惊异的却 是他出众的仪表,和满腹的文采。 另外呢,上官红牵着马上了黑心岛,她心绪极乱,不知 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很是异样,手中拨弄着 到了岛上,谢志强卷 那条皮鞭,不时回头瞥一眼。 起皮鞭,抱起马上之人,进了黑锋洞轻轻放下这 受伤人,她的心头又嘣嘣乱跳起来,自己一孤身 女子,怎与一个外夷男人在这洞中。强烈的救人 心情,又将这股莫名其妙的骚动压下。她颤抖地 脱下此人大氅,大氅并未浸湿,此人身上内衣也 无水渍。想这大氅定是宝物,外表看是貂皮所 制,司徒香香将此人抢起,放入被中盖好,做完这一 切,她不由羞得脸红。突然想到、把这么个外夷 男人放在她的床上,要是上官红姐姐突然来到,她 会怎么想。这床是天然香木做成,人卧其上,香 气扑鼻,顷刻即可入眠。 白墨临的袭击,使他的精神情绪一度处于完全忘却自己仍然生活在尘世的境地。有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谢志强的坠崖会是事实。这一幕幕,恍惚都似虚幻的梦境。有时,他感到亢奋,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想不到经历多年的苦练,竟能一举斗败威震神州的“上官擎天”。 他感到轻松,浑身的每一节骨骼都像是散了架,似乎自己也已骤然升仙。有时,他又十分哀伤,几十年前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眼前,使他悔恨、嗟叹。他克制自己不去回想往昔,可是感情却如脱缰的野马,强驮着他驶向往昔的回忆… 第250章:亵渎 要知道,在这个万千芸芸众生的世界之上,根本就很少人知道这个国家的历史,更不曾听闻过这个国度的传说。 只有一些不知何朝、何代,由谁传唱出来的故事,流传在苗族人民嘹亮的歌声中。 这些歌曲响遍了云霄,在山谷间回荡着、缠绕着,一重又一重的回音,像永远不会消失一般,朝向云间渐渐盘旋而上,也许是传到天空,让神仙们听见了…… “有道是:文似看山不喜平,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若是君山毛峰,则必琉璃之盏。品其味,视其形,美哉悠哉。若是安南乌龙当用泉州漆器,木香茶香,浑然天成;闭目思之,其味无穷。若论那极品雨毫,当以宜兴紫砂为妙,有茶无器,如美人无衣,岂不惜哉乎!” 这一连串变化,本在瞬眼之间,白墨临这时,才算是心中恍然而悟。脑中一动,哪里肯错过这种机会,反手一探,银虹一闪,已滑身向第三条人影刺去,剑化寒光千条,颤动不定,口中厉喝道:“喂!死不要脸的谢志强,你快给我留下来。” 上官擎天威凛的脸色一惊,胸前黑须,无风飞拂,他觉得这年轻人出剑之势,奇快已极,竟然能在刹那之间,挡住自己纵出之势,鼻中微哼,身躯一个大车轮,翻回棺木旁,正要开口,目光一瞥,不禁大骇失色,眼前,白墨临的手中长剑,竟已抵住自己胸口,颤动之间,衣衫已经划破,不离心窝方寸之地。 白墨临自从听了上官红的这句话后,不禁愣了一愣,抬起头,讶然地看着她,只见此少女年纪甚轻,论身型,胖瘦合宜;看肌肤,骨肉均匀;再瞧相貌,大眼,挺鼻,樱桃嘴。说标致,也绝对够标致了。 谢志强有些怀疑,他实在不太相信这个娇嫩好看的女子,还会替人推拿指压一番,不禁半信半疑问:“指压推拿要指力、臂力,你有指力、臂力吗?” 司徒香香笑着说:“指力、臂力还在其次,我知道穴位,也懂得技巧,做起来不吃力,公子也会倍觉轻快。” 要知道,白墨临刚才是故意问她有无指力、臂力,谁知她答以穴位与技巧,可见这小婢女不简单,此时此刻,谢志强却是稍稍一想,说:“我倒要看看,看你如何指压、推拿?”司徒香香的粉脸顿时有了笑意,说:“请谢公子宽衣。” 司徒香香慢慢走到床前,关切地道:“临哥哥,你还是先吃点梨子吧!”说着,她把原先削好的梨,用小刀切成了三四块,递给了白墨临,山东莱阳的梨天下闻名,这种梨的皮薄如纸,甜如蜂蜜,而且水汁极多,直到咽尽也不见一些渣滓。 山林野兽机警异常,白墨临又苦于没有半件狩猎工具,难以捕捉。这几天他只能吃野果、饮山泉,没用过一顿饱餐,现在又已大半天未进食,肚中实在饿得厉害。 他当下举目四顾,看见溪水清澈,隐约有小鱼儿回游其间,他涉进溪中一看,鱼儿果然又多又肥,不禁大喜;往怀中取出短剑,轻轻拔开,只见短剑青锋隐隐,顿觉寒气迫人。 洞庭湖口,雁荡山下,有一片被江水冲击而成的沙诸,沿着江畔湖边。生满了芦苇,靠近枯岭的一面,却是一片深密的树林。只见,远远现出万家灯火,点缀山光,掩映水面,交相辉映,贼好看了。 紧接着,天际升起一轮明月,浸在江心,天上水底,两面镜子对照。江上阵阵清风徐来,使人心情舒畅已极,月影下,沙诸间,有一人在徘徊,一直打着圈子走,似乎有些烦躁不安,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柳荫深处,转出了六七个人。 白墨临突地停下脚步,凝视了一阵,只哈哈笑道:“哈哈哈!原来,是上官擎天的几个得意徒弟,我还以为你们不敢都来了呢!” 要知道,司徒香香的江湖经验颇为丰富,她见这谢志强被毒蛇咬了一口,知道须臾即败,并要毒发身死,赶忙将那条咬上官擎天的毒蛇,一掌劈为肉泥,同时,将右掌按在谢志强的背心,将自己的内力绵绵输入了白墨临的体内。她这一相助,白墨临的功力,无形中高了一倍,双掌吐出的劲力,便让上官擎天老狐狸顿觉不支,连退了三步。 此刻此时,谢志强却是不适,倏感大腿发麻,毫无知觉,知道蛇毒已经发作,如不在极短之间把对方击倒,势必毒发身死。 而另一边,司徒香香见这石屋的中间,有一个方形的水池,在水池的顶上,靠墙筑着一排石阶,不知是何用意。 众人纷纷向白墨临道了早,白墨临也含笑招手,当他目光接触到司徒香香之时,不禁怔怔地望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些什么弦索似的。 可是呢,他要失望了,司徒香香的表情很平静,也很愉快,而被谢志强不停的注视之下,渐渐地变得有些不大自然,最后把头慢慢地低了下来。 要知道,司徒香香渔猎射狩的本领比白墨临高明太多,上官擎天这几天顿顿有肉,餐餐得饱,不由得大为畅意,一路上与白墨临说说笑笑,真觉得是人生一大乐事,不知不觉中,对之情愫暗生,但少年人初逢青春情怀,连他自己亦似懂非懂,茫然未觉。 到了第四天早晨,两人行到了这条溪流与一条大河的交会处,此处为大河面异常广阔,河水虽缓,但上官红却是说此河甚深,河中颇有古怪,不可冒然泅水而过。 白墨临惊觉过来,脸上不禁有些发热,忖道:哎呀喂!我真是太失仪了! 太白酒楼的整个规模,颇为壮大,期间若是用餐呢,也一般分成了上下两层,共五六十张方桌,最多时,可容纳三百六十多人同时就餐。 眼下,一层空空荡荡,除了几个忙忙碌碌的堂倌,却是见不到一个顾客,显然,整个酒楼是让人给包下了。二楼的情况,可就大不一样,楼内摆设着十六桌酒筵,皆为饮誉中原的洛阳流水席,每张餐桌的中央,是一圈八样冷盘,四荤四素,咸、甜、酸、辣各味俱全,正中央摆着四个海碗大菜,分另是红烧肘子、料子鸡、洛阳燕菜和蜜汁八宝饭,还有四个压桌大菜未上。 另外,每张桌上还摆放着两坛绍兴酒和一坛浙江绍兴的杜康酒。就算是再高级的宾客,像这样一桌酒席也绝对称得上丰盛了,依眼下的情况来看,二楼之上共有三十余人,但却分散在十二张桌子周围,有的五六人占据一张桌子,有的三两人凑在一起,也有几人是独自占据一席。 要知道,在当时的市面上,狐狸的皮毛可谓是很贵重,倘若被刀叉棍棒打破一点,就不值钱了。 猎人们的办法是,套上防护的面具,钻进狼狸洞,捉住它的后腿,然后把它施出来。再慢慢地剥皮。 长春宫。幽雅宁静,陈设豪华,一幅幅双凤朝阳、龙凤呈祥。飞龙舞凤、凤皇牡丹等精美的彩纷图案装饰于大柱、殿顶与梁枋之间。要知道:长春宫是皇后居住的地方。黄缎子龙椅居中,景泰蓝鼎分列。右侧一间缓阁,是皇后的寝室。 司徒香香等四个人,如走马灯似地围着谢志强与上官擎天二人急转,百十招之后,便占了上风。谢志强内力精湛,倒还不觉什么,上官红却是一轮快剑刺出,不是被挡了回来,便是刺了个空,心中焦躁起来,额上微现汗星,呼气吸气也已不匀。 谢志强听她呼吸粗重,心里发急,明知硬拼命硬打终难持久,一时苦无良策。稍一疏神,被司徒香香的剑尖挑破肩头衣衫,几欲伤及肌肤。又闻身后上官红哎哟低呼,白墨临哈哈大笑,猜知她已负伤,心里更是急躁,但激斗之际,哪有余暇返身看视? 所谓是相由心生,“恩人眼角的天仓门,已见喜气。天仓门见喜气,与桃花临身有何关连?天仓门乃是夫妻宫,老朽从恩人夫妻宫上,见各种气色交织,可见红鸾星动。哈哈哈!”白墨临听了,哦立马停下了脚步,不由得纳闷说道:“在下请老爹测字,老爹为何竟观起气色了?你却说:老朽占卜吉凶休咎,一向多种方式相辅相成,一般而言,桃花有好有坏,有成就善缘,有惹祸上身,恩人的夫妻宫,多种气色交织,黄红一种吉色最明显,另有不易觉察的淡青色,如此观来,原本大好中有些小小麻烦,但恩人方才写下这个‘真’字,这桃花临身,也就无碍了,将来可成就美满姻缘。” 鱼肚针,为苗人所用的毒药浸针中,针又小又毒,细如羊毛,用百余种毒虫毒草,提炼而成,休说射入内腑,就是刺中皮肉,也是七步必死。 这一天,白墨临醒来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黑暗中。 他想爬起身来,一个翻身忽然手触柔软滑腻,他缩回了手,静神凝听,四周悄无声息。 他缓缓再伸出手探索,发现那是只犹有温度的手臂,显然这人还活着,只是动也不动,他心想,也许这个人还在睡觉吧。 他站起身来,在黑暗中四处摸索,行了数步,手触之处,一片光滑洁溜,似乎是石壁。 洞着石壁走了一圈,才发现这是个空空荡荡的四方石室,除了他与另一人外,什么也没有。 他索性又躺了下来,地板也干干冷冷地,石室竟似由整块石块钻凿而成,连一点儿缝隙都找不到。 这也是劫数,司徒香香自从眼瞎之后,因自己的仇人太多,随时均会遭人暗算,所以把耳朵练得奇灵,任何事均细心思虑,以免吃了瞎眼的亏,所以她眼瞎之后,反较以往更为精灵厉害。 这一次,上官红却大意了,她虽知白墨临等人,既敢约她赴宴,料必有诡计,但她只以为是火攻之类,想不到他们竟敢在自己数丈之内,埋伏着人,施放这等毒针。 司徒香香姑娘似乎猜得不错,当夜,她的父亲司徒雷的确是果然没睡好觉,到半夜里,还听见她的父亲在床上叹气,那口钢刀在谢志强的枕头旁边放了一夜。 次日一清早,白墨临就闻鸡起舞,破天荒地在院中耍了一趟刀,仿佛是练习的样子,上官红的娘呢,却是在屋里梳着头,隔了块玻璃往院中去看,只见钢刀飕飕地响,寒光随着谢志强的矫捷的身子缭绕,煞是好刀法! 可是白墨临的这趟刀,练了不过一刻钟,就收住了刀势。他脸也红了,头上也流下汗来,口中喘着粗气,吹得雪白的胡子乱动。司徒姑娘的眼泪不住乱滚,由镜里斜看著,见门帘一放,母亲进屋来了。上官红的娘赶紧用手中擦脸,又擦了些胭脂,就把泪痕掩去了。 语声未落,只见白墨临左掌一探腰际,从怀中掏出一个十字架般的东西,上半部漆黑发光,下半部雪亮,六寸长短,状如一柄断剑。 谢志强呢,却是在滚石上,施开了一套小巧功夫,他有时一动数尺,有时一跃丈余,每一个架式,每一次出手,都是美到极点,把“灵、巧、快、稳、准”五个字作了个全部。 尤其,是他每次发出的石球,其劲力大得出奇,一点点的白星,打在了石墙上,竟把五尺余厚的石壁,打得穿孔而去。 而白墨临呢,却又是另一种声势,他如同立在一块滑冰上,可是脚下尺寸,却可由他随便控制,或尺或寸,或远或近,无不恰到好处。 这时,谢志强停下了脚步,白墨临却沉吟片刻,却是紧接着微一点头,一步一步地进入洞府之门,四下一看,洞府右侧尚有一个六七尺的圆洞,黑寂寂地,不知通往何处,左侧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只尺把大的石龟,伸头张口,神气活现,除此之外,其他已无一物了,陡然,一阵极浓的腥气,扑鼻而入,但这种腥气,并不像血腥,使人嗅之很不好受。哼哼! 上官擎天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总算埋完五具尸首。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累得气喘如牛,肚子更是快要饿扁了。刚才的两条鱼早已烤得焦黑,不能下咽,于是他又下河刺了两条肥鱼上来。 然后他寻了两条长短合适的木枝,用女子的剑削尖后,放在枝叶的余烬中,七手八脚地钻木取火,弄了一下子,终于成功钻出火花,烧起色来,一边,他心中奇怪,为何刚才那些男子的箭上会带着火焰?似乎全天下的人都懂得用火,唯一不会的人便是他自己。一想到此,对于使用巫术取火的梦想一时失去信心及兴趣,觉得做人还是踏实些好。 初更时分,下弦月挂在山头,几颗疏星凌乱地点缀着深遽的天幕,不但不显得单调,反而有一种更神奇和深远的情趣。 这一次,白墨临终于醉在竹楼上,一直没有醒过。司徒香香紧守在他的床前,不时听他发出呓语。 顿时,全场忽然变得鸦雀无声,一片死寂,几十对儿小灯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墨临手中的红包。白墨临干笑一声,犹豫再三,吊足了大家伙的胃口,这才轻轻揭去第一层红纱…… 全场静得几乎快要窒息,已听不到任何的呼吸之声,当第三层红纱被揭开时,全场同时发出一声惊叹。谢志强的手中出现一只乳白色的玉印,此印拳头大小,用一块洁白无瑕的翡翠整雕而成,玉印的上半部,是一只挺身昂首的飞龙,龙眼睛用两只黄豆大小的红宝石镶嵌而成,飞龙的两只后爪下,抓着一块玉印,印上篆刻着三个扁平的大字:“黑心令牌”! “哎呀喂!司徒香香姑娘,你误会了,我家谢大公子说心动的意思是在说明眼、耳、鼻、舌、心、意这六根是自然而本有的,既是自然本有,因此不能消减,只能运转.有六根便有色、声、香、昧、触、法六尘。依境相来说,黑和白都是色尘,没有美丑的分别。可是,人心见了这黑白境相,喜欢黑色者,便舍弃了白色;爱好白色者,硬说黑色丑绝了!这是因为我们不知物的本性本同,而不自觉地在境相上起争执,烦恼和好恶的心,便因此而产生了!……” 可是,司徒香香却是欲拒还迎,她见白墨临这般猴急,先是娇滴滴地笑了笑,不停闪躲,只是,在白墨临的臂弯下,上官红似乎根本就无处可躲,她很快感觉一股热气袭来,瞬间,她的唇给谢志强的灼热、柔软的大嘴封住。挣扎一下,闪躲无功,索性闭上双眼,初起,白墨临的大嘴,缓缓在她唇上摩擦,渐渐的,司徒香香很快爱上这种感觉,她静静不动,听任他嘴唇温柔挪移。 接着,司徒香香又受到牵引,柔缓着跟着他转,她喜欢唇与唇作分而复合,合而复分的接触。她不只不再挣扎,双手且自然攀住了谢志强的颈项,她已沉醉其中。 她的沉醉,有推波助澜之功,唇与唇的接触,却是并不能满足得了白墨临,他开始吃她的唇,卷她的舌,一股温馨,夹杂微湿,在她脸上来来去去,去去来来,她脸上的眼耳口鼻清楚感觉热浪袭来又撤退,她的心在浪潮袭来卷去间,飘飘荡荡,浮浮沉沉。忽然,热潮往下挪移,她的衣领不知何时被解开,司徒香香的娇躯一阵震抖,她就这样惊住了,这男人并非情不自禁,浅尝辄止,他恐怕要攻城掠地,大快朵颐一番才肯罢休! 此时此刻,白墨临想着想着,就要用自己的舌尖戳破窗纸向里面看一看,不想“当”一声,把他吓了一跳,待了半天,又听“当”的一声,原来是有个店里的人,从外院到里院,打着定更的锣,他心说:笨蛋!连更都不会打,不如交给我吧,哼!他不由得挪动脚走,仰脸看着天,天上的星星都向他眨眼,仿佛认得他是熟人,他的精神又大啦,这时候要叫他睡觉可真难,他回头又瞧了瞧那窗户,心说:会唱小曲调,一定是个混事的!他走到了里院,站在院中又叫大相公,这时候,谢志强却是从东屋里出来,直问他有什么屁事。 他整个的身子,微微呈弯曲的形状,犹如一只出水的大虾,两只肥大的袖子甩来甩去,体态轻盈,美妙到了极点。 他每次总是微微地弯身,右手已拾起了一枚石球,飞快地投入自己的左袖中。 令人惊奇的是,他左袖照开其口,甩来甩去,可是置在抽中的石球,却连一个也未滚出,不但如此,就连相撞之声也没有。 他们二人这种功夫,看来虽是游戏之类,却融汇了各种武技,举凡轻功、气功、内功,都要有极深的造诣,才能如此惊人…… 香闺暖帐内,烛火半明半暗。一双雨火中烧的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床榻上半躺的女人,盯得死死的。“阁下刚才所赐教的道理,用于其它兵器也是一样的吧?你说的却是不错。比方说,”白墨临指着邻座刚进店不久的一位使护手双钩的武师说:“护手钩有两种,一种是顶端回弯成钩状,一种是他所使的直钩,顶端如剑,而另设一个倒须钩的。一般而论,后一种从器械的便利角度看,多了一种用途,它不但可以刺,又可以钩。但是,两种钩的使法不同,取胜的根本不在于兵器面在于招法,在于如何使用。招法相生相克,各有长短。而招法的根本是什么呢?” 一条瘦小的人影,沿着西湖,顶风飞奔,在惨淡的月色下,可以看出他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华贵的猎装,已污秽破碎,英气逼人的容貌,却汗下如雨,狼狈不堪的神色中,透出惊怒的表情。 这女人,极美!身段、脸相、双眸,都是至为标准的美人胚子,有的女人美,但缺少诱惑力,这个女人,美得极其性感!薄纱下透出的腰臀的曲线,洞府神秘幽隐,更增诱惑,双峰饱满欲滴…… 现在,正是月色最皎洁的时分,大地是如此的安静,刚才的那场凶杀已经结束了,就如同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个娇小轻快的身影,如飞的由蓬莱山上奔下,她虽然有着一身卓越的轻功,然而她的步法,却是那么的慌乱! 在这明媚皎洁的月光下,看清了她有着一张瓜子脸,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和一张殷红的小嘴……她实在美得出奇。 白墨临呢,正是第一次见上官红绽露笑容,心中一动,细细端详着她。发觉她年纪甚轻,脸蛋修长、深眼高鼻,容貌美极,眉宇问隐隐露出一股英气,不禁暗付道:“这女子其实称得上是个美女,却为何如此杀气腾腾?真令人不解。我娘虽然一身好本事,除非逼不得已,可从不喜欢与人打斗。” 司徒香香这时候,正是穿着一身轻薄的白衣,长长的头发,随着她急奔之势,向脑后飘出了老远,她不时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热泪,有时还可以听见她嘤啜的哭泣声。 可是,由大门冲入一匹枣红的骏马,马上是一个极秀美的姑娘——上官红! 她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劲装,头上系着一块黑绢,身披大黑缎绣花的斗篷,迎风飘扬,与肩相平,显得极为神美。 那匹骏马跑进了大门以后,她猛然勒缰,马儿骤止,扬蹄长嘶…… 第251章:燕归巢 白墨临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哎!其实呢,先前的弟子也曾经几度怀疑,谢志强他便是黑心教欧颂岛主,因其容貌,与那上官擎天老人家早先与弟子们所述的一般无二,然他自言姓上官名擎天,并出言无状,辱及本派和师父你老人家,弟子一怒之下,便……”当下,白墨临便将他与司徒香香相遇邂逅,接着一见钟情,情愫安生的诸般细节,来龙去脉,一字不漏的叙述了出来,此时此刻,却是见上官擎天老狐狸的眉头紧皱,并未言语,又继续说道:“弟子得师父告知,本派真的镇派之宝便在那上官……谢少侠身上,此事端的非同小可,且谢少侠重伤初愈,纵是他自行离去,弟子也料他定然不会走的很远,便将附近方圆十里之内细细搜了一遍,却连司徒香香与那无名少侠的影子也没见着,这倒确是怪事。” 要知道,平日里,白墨临的脑筋可谓最是糊里糊涂的,自吃下那个饼子,忽然明白了,自然知道跪下去,拜求老头收他做徒弟,老头也就欣然应允。 从此谢志强便从这老头学道,才知道满室的白光,就是从老头身上发出来的。老头传他修炼的方法,他很容易领悟。洞里四时皆是春和气候,不冷不热,上官擎天这老头子,除了传授谢志强修炼方术之外,终日只静坐在石床上,不言语不饮食。每日从袖中取出两个烧饼给白墨临吃,也不知道饼从何来。口渴了就房子石壁上,有一个小窟窿,是用木头塞住的。 拔出木塞,即有一线极清冽的泉水流出来,可用手捧着止渴。在这里面,不但不知道冬夏,并不知道昼夜。老头吩咐他每到房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不可胡乱走动,只许闭目静坐,依照传授的方法修炼。 白墨临听了,摇摇头,微微一笑,笑道:“上官红姑娘,实话告诉你,其实,你错了,你真的做错了!因为,假如像司徒香香姑娘的武功那样精深的人,世上,却是实在找不出几人的,而且,能使司徒香香姑娘连防守的机会都没有的人,刚刚,实际上,我白墨临已注意到司徒小杯中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这也就是说,案发后的凶手,正是是那司徒香香姑娘原本就很熟识之人。”他顿了顿语音,继续说道:“更何况,司徒香香与那无名少侠的意思,是一个原本就是上官姑娘熟识之人,趁上官姑娘不备之际,而下毒手的。我如此说法,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你可要知道,为了自己的后果不错,否则,若是以司徒香香姑娘的身手怎可能连防守的机会都没有。” 中国有句俗话,有人曾经这般说,白天人办事儿光明正大,黑夜干活儿偷偷摸摸,不过那得看什么人办什么事。有许多事情,还非得夜里出动才有效,这不,白墨临正好扛住上官红,就好像扛着一包老棉花,上官红已软巴巴的像一堆棉花,爬伏在他的肩头上,但是呢,白墨临却是丝毫不喊累,因为他的那股子冲动而爆发的本能,在他突然消失力道的时候,显得更加孱弱,练武的人叫这种现象为体力透支,谢志强却是就好像一滩稀泥巴了。实际上,白墨临之所以敢当着上官擎天老狐狸的面打包票,是因为他深知谢志强的易容术高明,但他从死人脸上剥下的一层脸皮,却仍然湿漉漉软绵绵,如果马上用,怕的是风干变了样,那便成为不伦不类的畸型面皮了。 要知道,众所周知的是,南京,古称为金陵,龙盘虎踞。正是历代帝王建都的地方,明太祖朱元璋曾经也定都于此,到成祖朱棣时才迁都北京,南京作为陪都,仍有部院之设,在官制上可以说是与别的朝代都不同,而且呢,公侯戚畹,甲第连云,宗室王孙,翩翩裘马。乌衣子弟,扶弹吹箫;湖海宾朋,吟诗作赋。市面之繁华,风气之靡奢,优胜于北京。这时,正是二月的一天下午,虽说江南春早,但路边的柳树,却还不能象贺知章所写的“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条”的样子。只是枝桠上已萌出了一片片、一簇簇绿色的比指头略大的叶子,显得生机勃勃,好似告诉人们春已悄悄归来了。 白墨临看两个老和尚的情形,也觉得不象是存心和师傅为难的人。然心想:师傅作法起雾,我亲眼看见的已有半年了,没一夜不是剑头一绕,便是浓雾弥漫,惟有幽冥钟一响,就如风扫残云,消灭得干干净净。这口钟,据当家师说,已用过七八十年了。我小时曾听得人说,一切物件,都是年久成精。莫不是这口钟顺悬在高处,年深月久,吸受得日精月华多了,已成了妖精,在暗中与我师傅作对?两个老和尚自然不知道。我既到这里来了,不管他是也不是,且把他毁了,免得我师傅每夜耽延修炼的时刻。即算毁错了一口钟,也不值了甚么。想罢,觉得主意不差,遂对绝技大师说道:“我也相信你和这个聋和尚都不至与我师父为难,但我师傅每夜在山顶上修炼,非有浓雾将山顶笼罩不可,近一个月以来,确是因为这口钟响使我师傅作不起雾来。我于今并不归咎你们,只毁了这口钟就没事,我毁了之后,你们要撞幽冥钟,换过一口使得。” 此时此刻,白墨临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忽然听见了莫铜镇的一家洪兴客栈内,正有一年约四十、风姿绰约的女子正喃喃念着一首南唐李后主所作的凄婉之词:“晓月队,宿云微,无语枕频歌。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啼驾散,余花舌乱,寂寞画堂深院。片红休扫尽此言,留待舞人归。”后世有一大书评家王国维曾有此言:李煜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方才那妇人所念之同,本是抒写一个所钟爱的美人别后思念之情,而她身为女子,此词出自她口,虽不显得滑稽,倒颇为有些蹊跷。正当白墨临陷入了沉思之时,便听司徒香香的身侧一年约七旬的白发婆婆连忙淡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此言当真不假。” 白墨临立刻停下了脚步,他定睛一瞧,忽然只瞧见一缕剑影,随着那上官擎天老狐狸颤动虚晃的身子,而不停地洒落出来,寒芒闪现,剑身浮移,无敌火龙神剑如羚羊挂角,无影无迹地挥去,又那么神奇地幻化自各处溜溜地闪过,那飘渺的剑影,却是又很迅速的,组成了一个耀目的剑网,把司徒香香的一双判官笔,逼得脱手而飞出丈外,而另一边,上官红却是只觉得手中一紧一麻,想不弃下兵刃都不成。只不过,那粉红小手绢给了白墨临一个稍纵即逝的灵感,他竭尽心思去捕捉那灵感,要搞清凶手的杀人动机,因而一时没有空闲去理会那即将被困住的司徒香香,他这才知道,“屠龙刀与火龙神剑”真是绝妙,也真是厉害至极。 冬天,正是白墨临与上官红两个人同时最讨厌的季节,因为大地上的积雪化成泥水,天空中又见乌云盖顶,昨夜的明月已不在,好像另一场大雪要来临了。天刚黑,便见上官府里的废园西方一片荒草林中,三条人影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三个人根本就不动,但他们的嘴巴却是在动,这是一男两女,男的瘦高伟岸,紧身绿袍罩身,头戴一顶披肩呢帽,双手放在袖子里。这人说话很低沉,也不多说废话。 “因为今日是中秋佳节,我在白天行路的时候,便打算拣一处地方风景好的饭店落下,准备弄些酒菜赏月,免得虚度良宵。谁知所经过的饭店,我都觉得不好。原想多赶一程路,以求能满我这心愿的。无奈山路难行,刚近宝刹,天色已昏黑不能行走了,因此只得来宝刹借宿。方才正上床睡了,忽见从窗格里射进来的月光,清明如昼。偶然想起这样皎洁光明的月色,照着这样清净庄严的佛地,应该比一切的地方都好看。在饭店里赏月,怎赶得上在这地方赏月呢?我何幸于无意中遇了这种良宵美景,若就这们糊里糊涂的睡了,辜负了这样好时光,岂不太可惜。虽说一时间取办出酒菜,然我以为在这种清净庄严的地方赏月,饮酒食肉,尽觉太俗。于是就翻身起来,在外面廊庑下及石坪中徘徊欣赏了好一会。我生平所历的境遇,实以刚才这一刹那为最高洁。” 此时此刻,白墨临偷了一刻闲暇,蹑手蹑脚地跑出了门,走了三十来步,便是条曲折的小巷,穿过巷子便来到了长板桥的南面。那两个身材挺拔的谢志强与上官擎天老狐狸却是走在前面,白墨临自然垂下脑袋,紧随其后,另一边,司徒香香和一大群看打架的人又跟在后面。一路上两边妓院楼上都有些男男女女凭窗下看,指指点点,龚成意觉又羞又想。只低着头直走,街左一处楼上也有两个五十上下的人往下看热闹,一个矮矮胖胖,脸色白晰,另一个身形瘦高,蓄着八字胡须。矮胖的那个一眼看到白墨临,不觉“咦”的一声叫出了口,便和瘦高的那个低声说了几句,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到桌上,也不理会小娘、龟奴的一片送客声。 司徒香香便和瘦高的那个匆匆下楼出院追了上去、两人行走甚快,方进入小巷不几步,便已走到了谢志强的身后,这群人来到河边,此处野草芊绵,稀疏地立着几株榆柳,地势果然空旷,拥来看打架的,包括小孩在内,竟有七八十个人…… 第252章:心血来潮 怡红院中,小桃红,阿紫,莲儿,三位花魁美人,虽然个个都笑得花枝乱颤,欲拒还迎,但还是不敢不相扶,生怕稍微得罪了这位黑道大爷、贵胄公子,那就恐怕披祸不只一人,全家都要遭殃了。 人生没有去到尽头,其实,都未必知道谁胜谁负、谁赢谁输、谁是忠的谁是奸的谁做错了谁说谎谁信错了谁谁的话最不可信那一件事做的谁人神共愤……甚至,到死那一刹也还不分对错、未知真假、一直在努力兴建,谁一直在暗里尽情破坏,到头来,其实大家只不过都是在有限人生里努力在熬在捱,而胜负早在冥冥中仿佛有它在下旨,判了罪。 刹那间,白墨临在小庙中,即将饿毙,口中冒烟,眼吐金星的当口,被那怪人救得活命,三年的教养,传授了武功,还有,别临之际,怪师父要杀他的恐怖景况,全盘都侵袭脑际。 这该是多么的不幸,造化弄人,他的恩人,也是他的仇人,叫他怎样的处理呢? 他在惊呼隐崖之后,紧扣住上官擎天的手腕,心里翻腾起伏,有着各种不同的滋味。 但,是谁造成他的家败人亡?而使他孤苦伶仃,几乎就快要饿死在荒山之中? 矛盾的往事,一幕一幕的交织在心头,这事情怪不得可思议。 有没有人想过自己永远闭上眼的前一刹,见到的是谁?想到的是啥?后悔的是什么事?说的是什么话?或者,问的是什么问题?挂念的是何人?最爱是谁?最爱的,是不是你最恨的,那是最凄凉的人生。最爱的,原来是伴你走到最后一刹那的,那巳算是欢喜的结局。 忽地,谢志强心中一动,杀机顿露,急想道:“这里就是他一人,除了他,就没有人将我置于死地,为了活命,不如趁他在不防备的当口,我先下手将他击毙……” 念头闪过,慢慢的移前了两步,正要作势动手,猛可里又一念头侵袭而至,忖道:“这老人奄奄一息,若将他击毙,于心何安,再说,我纵然将他打死,还是出不了这座死洞,他把我处死,倒是件痛快之举,总比在此活生生的饿死闷死强得太多……” 脸色大变:“你是怎么知道的?”语音充满了吃惊。司徒香香笑了,一撂停在靥上的发梢,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更艳美的令人神眩目驰。而且,白墨临觉得这女子好香,真香,一种荡冶得很宁谧的香。清香。 一座赫赫有名的都城耸立在眼前,这便是元朝的都城大都城。 “朝阳三石,乃是菩提门中并非出自河图洛书,奇门八卦的一种怪阵,欲往天池玉阙,必须经过这朝阳三石怪阵,此阵势日日变化,时时变化,除非天池玉阙宫殿里,有三位掌门人传音呼唤,即使菩提门中人物,亦不敢随意闯入朝阳三石。” 大都城亦即今日的北京城前身,元朝之前,是金国的中都,元兵灭金后改为大都。经近百年两代的营建,到白墨临首进大都时,已甚具规模了。整座大都城呈四方形,城墙高耸达五丈之巨,远望犹如一头灰色的庞大怪兽蹲伏在群山的簇拥之中。 入门是座院子,种了好些菊花,均清一白色,地上打扫得十分干净。进厅,则见正中一张藤椅,两旁各排一行,正面壁上挂了一幅嫦娥奔月中堂画,收拾得一尘不染。 厅上无人,侍茶道:“诸位大爷请稍坐片刻,敝上正在梳妆,稍候即来相陪,小婢去烹茶,请恕失陪!”言毕也不理诸人的反应,即穿进暗廊。 然后,很清丽的她,用很甜美的手势,对他做了一件事。“姑娘们,你们是怎么给送来这里的?告诉我们,我们是办案的,你们的恩人为了救你们也杀了人、伤了人,我们知道了内情原委,也好帮他说话,以免他为你们白生受抵罪。” 那位司徒香香两只大眼睛还是很萌,刘海像流苏一般遮近眼帘,眼睫毛很长,还卷曲着,眨眼时像对剪出很多旖旎的画面来…… 她用她的纤纤玉手,一手钳住白墨临背脊的其中两节,只见她虎口微微发白,迸指略青,格的一声,就在白墨临正已凝聚内劲冲破受制穴道之际,她把白墨临其中两节脊椎移位了半寸。 也许,对白墨临近几个月来就只一宗未能如愿事:就是有位花容月貌、美得足以让人失魂落魄的上官姑娘,他还未手到擒来。 除了冒汗之外,不见有若何挣动,然而,法正的头上、身上,已不断的排出腾腾热气。晌午时分,来到一处罗星集小镇,这里住户疏落,街市萧条,谢志强等五人在直街一家简陋的食铺里用过午膳,没有耽留,出罗星集小镇。 一出镇郊,景色秀丽,官道一侧横卧一条碧绿澄清的溪水,另一边却是翁郁葱翠的山麓。 官道转角,突然噼里啪啦地传来一阵鼓乐吹打声音。 又过了顿的工夫,情况却有了变化,白墨临不但是浑身汗如雨落,而且,脸色铁青,上身的青筋,就如同拇指粗细,遍布全身,像无数根葛藤,攀附在身体之上,不住的颤动。 绝技大师的身子如装了转盘,竟似陀螺般的旋转起来,从西至北,又从北至南,又从南至东,最后在白墨临家居的方向,蓦地停了下来。 绝技大师微闭双目,气运丹田,待到丹田气足,腰腹微涨,便猛然收腹,把丹田之气猛地一提,全数贯于双目,意守双睛。待蓄得精气满足,绝技大师突然双目一睁,突地射出两股强大气流,直向千里之外的白墨临家居方向射去!气流所及,竟有啸啸的破空尖叫。 白墨临亲眼目睹这等绝世神功,早惊得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俄倾,又见白墨临牙关紧咬,不断的发出格格之声,身内如同蚁咬蛇嚼,火焚烟薰,筋脉骨骼,疼痛不堪,生似断骨折筋,万难忍受。“今日江湖上,竟有这等绝世高手,三颗黄豆大的银丸子,居然把三支仅仅两寸长的短箭,不偏不差,一颗扣一支,将三支短箭打得拦腰折弯,这事若不是亲眼目睹,流传到江湖上,谁也不会相信!”摇了摇头又道:“老夫委实想不出江湖上有这等样的人物?” 倏忽间,白墨临脸色如火般的红亮,刹那又变成白色,互换两次,陡地晕死过去。 在几个时辰之内,他晕死过去,又疼痛苏醒,至少在四次以上,然而,他并未震动,挪移,拼命的忍受。 不过,想起他已对她侵犯过,轻薄过,碰过她娇躯和胸脯的手,他迄今仍觉犹有余香,可惜当时还是给来路不明的家伙破坏了好事,不过,怎么说,煮熟的鸽子飞不了,司徒小姑娘迟早还是逃不过他的手掌,一定还能如愿以偿。 长得是很像,而且样子甜美,不只是纯真娇丽,而是纯真娇丽得可以跟你上床下床的那种。谢志强很快就分辨出两个女娃的特征:两个模样都甜得让人像糖水加了砂糖再注入糖浆,两姝的胸都很丰满,不过双双眼大,眼珠黑而亮,很招人,那是甜的魅力。对对则眼瞇瞇的,像一个谜,那是迷人的美。 揣想到这儿,白墨临更加身体发烫,器官发烧,爱到极处,可以燃烧,但欲望盛到极点,也一样可以喷出火焰的。 婢女侍酒在旁斟酒,每人一小盏,盏作碧绿,酒作琥珀,绿盏红酒,倍增娇艳,群豪一口就将酒喝干,入口微甜,但清香不腻,都嫌其杯小。 谢志强素来精通天机之道,依兄弟之见,目下时势端的如何?天机主何朕兆?” 白墨临略一沉吟,便朗声道:“元人气数将尽,天下群雄并起,逐鹿中原,若有心成大事,此其时矣!小弟有一偈语,谢大哥只须牢记,不须细问究竟,日后自有应验。偈语曰,惟日与月,下民之极,应运而生,其色曰赤。又道:枝枝叶叶现金光,晃晃朗朗照四方,江东岸上光明起,谈空说偈有真王。” 谢志强一听,沉吟:“潦州地处黄河东岸。莫非当主濠州光明先起么?又其色曰赤,恰好谢府府邸内颜色皆红赤,难道谢府当出一代应运之人?” 侍酒为群豪斟酒,但只限三杯,众人均觉司徒香香小气,就晓得天天吃斋,另备斋莱,虽如此依然烧得甚是出色当行,忍不住赞了起来…… 第253章:哗众取宠 要知道,当下几人激战的情况十分紧张,场外的局势也同样紧张极了,白墨临的剑,已像狂风暴雨般,尽往上官擎天的身上劈刺挑划,上官擎天无可奈何,只得不停闪避而不还手,两脚都定在原地,没有移开半步,白墨临却是接连着剌出了二、三十剑,谢志强也跟着闪了二、三十招,可是呢,那歹毒的上官擎天的剑,不是从他耳边画过,就是在他肩旁虚劈,根本刺他不到了。看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倒觉得谢志强却好像故意声东击西似的。众人都发出了“咦?”、“喔?”等等惊愕之声,不知杀气腾腾的白墨临怎会只是虚张声势。 此时此刻,要知道这上官擎天的却心里更急更怒,攻势也越见凌厉。但白墨临呢,却是故意站定,只要身子轻轻一动或是肩膀一晃、腰身微闪,就可以避去谢志强的犀利剑法,还不必移开一步。对他来说,上官擎天的剑快虽快,招式也很刚猛,但是驳杂不纯,又不够沉稳,要破他的剑是很容易的,故也不必特别去对付。 另一边,司徒香香一面闪避,一面观察白墨临对阵,他的剑法凌乱,可能是因为上官府收养了不少武林高手,他跟这些高手东学一招西学一式,兼各家之长,却不得各家深义,才会这么乱七八槽,博而不专…… 白墨临听了,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哎呀喂!如此的江湖上,充满了刀山剑树,刮的是血雨,老来能看破红尘,静修余年,未曾不是他的造化咯!”话未说完,谢志强却已沉声道:“别再说些废话了,且先说那种毒药你们是怎么替人解除的!”司徒香香却是说道:“那,正是本寺一种不轻言一用的方法,除非此人中毒太深,要知‘八笼蒸石’要把一个人用八只蒸笼闷在灶上蒸上一个时辰,除了维系这人一点心脉之外,全身已几乎血水难分,皮毛蒸化!” 似乎,这个灰衣僧人,正是上官擎天假扮成的,他光秃着头发,胡子也只稀稀的几根,皮肤白中泛红,红得赤漓漓的宛似被火炙过一般。司徒香香叹口气,又道:“四十年前,本门曾用过一次,那次老衲也是亲睹,被蒸的门人除了有形的身体蜕变,便他的思想也全变了!”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有白天,自然也有黑夜,无数的白天,无数多个黑夜,在人类的生活中飞快地驰过;多少绚丽的夕阳,也曾让它浮沉,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如今,又届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了。 此时此刻,秋风萧萧,枫叶火红,名满天下的胜地一一武当山,也感到无限的萧索和凋零!在满眼落叶,连天野草的雁荡山上,一个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书生打扮的少年,喜气洋洋,兴高采烈,脚踏树梢,一树过一树,越林飞涧,山魅一样地向和信峰下射去。 他不时发出尖锐刺耳的长啸,啸声中,洋溢着极度的喜悦…… 蓦地,一只乌鸦,“哇”的一声,掠过他的头顶,向龙吟峰飞去。谢志强的心头不觉一寒,停身在树梢上,暗忖:“这乌鸦叫得有点奇怪,俗谓:乌鸦报忧不报喜,难道我有什么祸事不成?”倏然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来,不由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全身哆嗦起来,就好像在打摆子! 要知道,令上官擎天老狐狸诧异之处,并不只是这么一点点,因为谢志强事先曾经私下告诉白墨临,自己这几天反复揣摩过司徒香香的剑法,已得其意,所以另创了一套剑法以破解上官红的剑招,希望在自己离开之后,谢志强却能让所有上官府府中的高手学习这套剑法,以预防白墨临反咬一口,残忍灭门,而且,更何况,谢志强之所以不当众宣布此事,乃是顾虑到武林高手门各有师承,随便要别人来学自己的剑法,实为触犯武林大忌,所以他只对司徒香香一个人说起。 当时,上官红却是偷听了去,连声要他不必顾虑这么多,府中的群侠,多的是豁达之士,因此,白墨临一下子就聚了这么多人在房中,悠哉悠哉地听上官擎天老狐狸解说这套剑法。在当日他追杀谢志强时,出手连毙十几人的快剑,令人羡慕不已,能得他几招传授,谁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再说,白墨临的剑法就能上邀王宠,若能打败他,对自己来说也是一项优势,而上官府里的剑法也不完全是自己想的,他只是越想越发现,白墨临的剑法是学得不三不四的阴风剑法,只要自己将阴风剑法的其中几式略加修饰,就足以打败他了。此时此刻,谢志强一面听上官擎天的解说,一面看他示范,不由得目眩神迷,实在想不到白墨临这个死对头为何能学得如此精妙的功夫…… 要知道,众所周知的是,少林寺,乃为中原名刹,执武林牛耳,寺内辉煌气派,庄严无比,然而白墨临与司徒香香两个流浪之人哪有心情去瞻仰?以后,上官红一行四人,直到少林寺那个三色形的后院,左面一间大厢房中,只见八个年轻和尚忙进忙出,好大的蒸笼往厢房中抬,每个蒸笼中央有个斗大的圆孔,一口海大的铁锅由四个和尚抬进去,立刻就见一捆捆劈好的木柴往里面抬。几个人急忙走进厢门,只见一张特设的座椅上正坐了一位白眉红脸老僧,大红袈裟,灰色长裤,双耳垂肩,手上的佛珠粒粒鸽蛋那么大,长相庄严,威仪凛凛,光景不愧名寺主持……一个年轻赤膊和尚露出贲起的一身肌肉,双手抱着一堆劈砍的木柴往一个大灶内塞着,灶内转眼间熊熊大火,这里有好大一口铁锅已装满清水,锅边尚且又满满地注了三大缸清水,几个年轻力壮大和尚正结队似地把木柴送进门里堆向墙边,铁锅之内开始冒出蒸气来,八层大蒸笼的第一层已放了上去! 白墨临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的隐情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得陈述出来:“上官老前辈,您老有所不知,四个月前,晚辈偶在谢府里借宿,巧逢天上人间派来掠司徒香香姑娘,被晚辈打败。谢员外感晚辈之恩,曾向晚辈提起婚事。晚辈自惭形秽,不敢高攀。不料,谢志强的父亲谢子候员外忠厚过甚,竟送我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珠,假言系普通之物,以作纪念。晚辈不知就里,而盛情难却,就领情了,至我离开幕容庄后,偶尔取出一看,盒内尚有一张纸。”司徒香香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又搓了搓手,继续说道:“我说临哥哥哇,不瞒你说,我与阴风帮有血海深仇,风来一君早已通令天下各分堂捉拿我,我来此时,就有十余个阴风帮高手跟在身后,我此时处境,可说是朝不保夕,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如有不幸,不是要害司徒香香姑娘一生么?再说…你的狗命比我重要!” 司徒香香的废话犹未落,屋脊上忽有轻微响动。白墨临心中一震,猛悟及有人隔墙偷听,心中大慌,陡然大喝一声,一式“乳燕穿梁”,跃出院中,同时双脚一顿,纵上屋脊,四下一看,果见两条人影,流星似地飞跃而去。 自从司徒香香死了以后,白墨临伤心欲绝,在她的忌日,白墨临独自一个人进了上官府里的墓园,望见那方孤坟的一瞬间,本以为不会触动的心,却像是被一根针剌了进去一样,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此时此刻,谢志强根本就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远远地看着墓地,甚至不愿意走近。 他怕这几天的动心忍性,会在见到孤坟的那一刻前功尽弃。失去了司徒香香之后,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练功会变得那么困难,反倒是什么也不想的时候,才觉得平静了一些,难道那一刻起,自己就随着司徒香香而死了吗?他确实会有这样的念头,死也许轻松一点,这些日子以来,他只是在过着心如死灰的日子,木然地依照前辈们的叮咛而活下去而已……生无可恋,死有何惧?! 很奇怪的是,虽然,白墨临并不知道,为什么各门各派的人,都想要去割下他的人头,但他绝不能有半步畏缩不前,因为他是玉面小孟尝白墨临白少侠!一次又一次的搏杀,光景依旧没有什么新鲜可言,仍是那种令人厌倦的轮回来去与血腥,挥刀者只有在躺下去以后才会收刀,又有几个人悟得透这种血腥原是会叫人无法忍受的一种残酷与无奈?于是,一支长鞭被谢志强挥舞得叭叭响,两匹健马飞也似地往前驰去。现在,夕阳斜照过来,青翠的山岗上一片绿油油的,好一片美景。皇甫泽便把篷车拢在山道边,他猛回头怔怔地望着篷车内的尸体,咬牙切齿地道:“你究竟是哪个门派的?你这个该死一百次的家伙,我会带着你找遍各门各派。” 此时此刻,却说那上官擎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盲目追了一程,哪有那上官红的芳踪?于是,他便停了下来,如坠雾海,茫然一片,暗忖:“哎呀喂,这上官红姑娘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肯与我见面,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即使我有错,尽可打我骂我,我也愿意,为何要躲避我?”一旁的白墨临闻言,暗地忖度敌我实力,心下暗道:“看司徒香香师妹刚才出手的掌法和身法,似乎要在我之上,尚也累得气喘吁吁,我若迟来一步,很可能有生命之危,自然我就更打不过这二十余人了。而我内腑伤势尚未痊愈,打了起来,必吃大亏。可是宝藏线索图在司徒香香的手上,她一定不肯给弦索图让我与仇人谢志强合作,再说,所谓合作,也不过是美其名曰而已,水火岂能相容!说不定他们一得到另幅图的下落,就有一场血战……”此起彼落,上官红尤其感到十分奇怪,也十分难过,站在一个土墩之上叹息连声。再一看厅中情形,方始体会出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不由大感惭愧,俊脸飘红,怒道:“胡说!”转身就走,飞也似的逃走了,不见人影,没入了沉沉夜色之中啦! 第254章:酒色财气 这条来去匆匆的黑影,兔起鹘落间,最终停在了山神庙门前,白墨临定睛一瞧,只见此人,原来,正是一位俊秀青年,年约十八岁,剑眉龙眼,身形高约八尺,却是一派村民打扮。 要知道,那上官红年过双十,身为大姐,身穿紫色宫装,红云翠发,柳眉凤目,小巧挺直的鼻梁,樱桃小口色如朱丹,身材丰润,肌肤白嫩柔腻,端个娇艳动人。而且,司徒香香年近双十,身为二妹,身穿鹅黄宫装,黛鬟云发,瓜子脸,黛眉、凤目,鼻粱巧挺,小口缨红令人馋液,双颊柔腻红嫩如落日红霞,身材织细如握,摩颜腻理,端庄高贵。姚雪,青春永驻,芳华十九,身为三姊,身穿绛红宫装,凤鬟雾发,圆脸蛋,双目浓黑修长,一双盈盈大眼散出令人心动的热芒,鼻挺翼宽,一张如蜜小口未语含笑,双颊虹嫩,身材营绕宛转丰肌弱骨,热情娇甜。最后的,正是吴淼英,年方一九略晚半年身为四妹,身穿墨黑宫装,鬓鬟翠黛,瓜子脸,眉如新月。一双灵活慧黠的大眼,鼻粱高挺圆翼,大小适中的朱唇如菱,嘴角微微斜俏,身材高窕健美,肤色略黑透亮,肌理结实滑腻,活泼俏丽令人可亲。 可以了,五雷天心掌符法分金、木、水、火、土五大本命,先灵充满宇宙干坤,威力无比。从手掌可以看到金色、绿色、蓝色、红色、黄色,可分辨本教五旗门人所学功力深浅。以颜色的浓淡来分别,本教掌门只要出示五指各不同颜色即可,门下弟子出示颜色多寡来分别职务高低。 一众杀人如麻的恶人魔头,就好像溅起的水花,破碎在月光下的田野里。 那白马骤然停住,一袭白衣如雪,一垂长发如瀑,一张英俊而年青的面庞现了出来。他的眼睛,有着老人般的成熟和深邃,他的面容,有着少女的清新和羞怯,他的微笑又好像个孩子般的天真和纯洁。 澡堂宽敞,有五十丈见方,设施不亚于皇宫三温暖。浴池圆形外围铺上大理石,有半个游泳池大,上雕盘龙戏凤,栩栩如生,龙口吐出温水,水气氤氲,充盈室内,迷迷蒙蒙。水池中有百花花瓣,香味扑鼻,闻之神清气爽,酒意已消三分。 只见白墨临笑起来有点憨厚,嘴角生春,有点玩世不恭,懒懒散散,稚气未脱,俊俏可爱。 三位美女一进入水中,衣服湿透,紧贴胴体,各个身段优美,玲珑曲线毕现,高挑有之,娇小有之,妩媚有之,满室春光,目不暇给,真不知天上人间,今夕是何年。 这条人影,疾如流星般朝山下那座巍娥屋宇中泻落。 这夜,大雪下得正紧,北风凛冽,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川鲁大地上万物披上银装。眺望四野,雪地东面白蒙蒙的山脉蜿蜒伸向北方,宛如一条动极思静的银龙盘伏在大地上:西南面是一条雪道,两侧是一片落叶林,此时已换上一身素装,尤显得玉树琼枝,煞是好看。 将阵法、剑法合演为剑阵并传于众人,计有“两仪”、“三才”、“四象”、“五行”与“八卦”等五剑阵。 阵法皆由混沌无极所衍生,是为… 混沌之始为无极,开辟天地是太极。 天干地坤为乾坤,干阳坤阴是两仪。 干为纯阳坤纯阴,乾坤之间阴阳含。 天干地坤人居中,天地人合是三才。 正南纯阳是为干,阴阳经分称太阳。 阴中有阴是为离,阴阳经分称少阴。 正北纯阴是为坤,阴阳经分称太阴。 阴中有阳是为坎,阴阳经分称少阳。 干离坤坎为四方,阴阳经分是四象。 四方四象为正位,四方四隅其中列。 太阳含阳是为干,太阳含阴是为兑。 少阴含阳是为离,少阴含阴是为震。 少阳含阳是为巽,少阳含阴是为坎。 太阴含阳是为艮,太阳含阳是为坤。 兑震异良称四隅,四方四隅称八卦。 另有以周文王八卦演化为:坎居于北任癸水,离居于南丙丁火。 震良于东甲乙木,兑干于西庚辛金。 艮坤居中戊已土,五方五物称五行。 十里梅园后,一座高峰之下的那幢气派不凡。巍峨高大的屋宇。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更是显得肃穆庄严。 白墨临有如置身春宫画境,色授魂飞,突然冲出水面一丈之高,带起满身浪花水滴,卷向老大吴淼英,如饿虎扑羊,撕裂她的上衣。瞬间露出白皙如玉肌肤,坚挺双峰一览无遗,魔鬼身材随波荡漾。 举手投足之间,白墨临已取二名同伴性命,还看不出人家用的什么招数,早已吓得屁滚尿流。 平时自傲武功盖世,遇上如此传说高人,却像初生婴儿般脆弱无助,保命要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瞬时轻功尽展,逃命第一,去他妈的黄金万两,加官进爵,等有命再享受吧! 女孩子不许说粗话!我训她,拍拍她的肩膀,说:就求你这一次嘛。谁让他是我的朋友呢! 朋友!你就只有朋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和你的朋友过一辈子去吧!上官红的嘴噘的好高,说:本来帮主让我来杀他的!你倒好,偏让我勾引他,还让他老婆知道,又演戏又安排的,你以为你能让她幸福!你以为你能改好他!你还把“开山巨斧”杀了,帮主怎么会放过我们! 白墨临早已脱下衣裤,全身赤条条,洁白光滑,男性雄伟的魅力,结实强健的肌肉,散发出男性阳刚气概。 随后则是位雍容华贵,面容慈祥可亲的美妇,正是“绿篱宫主”,身后随行的是一位年近双十端庄秀丽,雪肤玉肌,面薄腰细,婀娜多姿的黄衣姑娘,却见她双目红肿面色悲戚,显现出一股幽怨的情愁。 再后则是身材高眺,明眸善目,螓首蛾眉,花信年华的娇娥,另有两名黄衣劲装,娇美清秀的女剑士。 此时此刻,白墨临的脸上也有些好奇和有趣的表情,谢志强却是循着笛声的方向而去,可飘忽的风让我又一次的迷失! 司徒香香呢,她已然来到了一片池塘的前面,有朦胧的睡莲和青青的浮萍。轻烟袅袅,慢慢升起,隐在那些小桥和柳丝里去了。 笛声如诉,是一个心怀情愫的少女在低低的浅歌。 只见此人身着青衫,外披件棉绒大衣。年方弱冠,身材修长而瘦弱,面目清秀,满脸的书卷气,秀气的剑眉,一双乌黑有神的眼睛,高挺俊俏的鼻子,长得温文尔雅。 断了又起,飘远又近,仿佛她的心情也在起起落落,没有痕迹。 笛声,就好像温柔的手指抚摩我的面庞,让我闻到风里吹送的馨馨花香。 骤然而停。雾也散去。我看到一个白衣少女的背影在前面的水畔,清爽的风带起她的衣裙。她在那里痴然而立,我又何尝不是呆呆的注视她的身影! 走近些,不出一点声音,怕惊醒这未醒的晨梦。我已然走到她的身后,甚至呼吸到了她那特殊的幽香,感觉到了她飞扬的发丝,她却仍旧浑然不觉。 这时,屋里活着的已经只有我们四个年轻人,局面又控制在我们手里,气氛已显得轻松愉快多了。白衣少女气的要死,用力挣扎也难以摆脱,忽然厉声喊道:你放开我!这声音吓了我们一跳,充满了愤怒和委屈的力量,还带一丝哀怨和绝望。 她已经不是个血腥的杀手和敌人,她的那种气势和敌意已经无法维持下去,其实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 马上的青年男子身穿银亮劲装,精神抖擞并不因寒风而有萎缩之状。 一前两后成品字形的按辔缓行,刚进入两侧密林高耸之处,忽而听见寒风之中隐隐传出女子呼叫之声。 “……不要……杀千刀的贼子……你……你们……救命哪……” 第255章: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二天,辰时二刻。 上官府里的浴房,设在卧房的西厢,是内室主人的禁地,房不太大,除了那只擅香木精制的浴盆,便只有那副绣有“仕女图”的绸帘。 此时此刻,娇媚动人的上官红呢,却是双手紧搂着白墨临的腰部,这种协调的配合,使白墨临的每一次轻微活动,都能让她得到最佳的快感。 “哗啦啦!哗啦啦……”水花不住翻动,声响不绝于耳。劫后余生的阴影,被他俩的狂欢赶得烟消云散,激情的高涨,使他俩的真爱进一步升华。 司徒香香在一旁见了,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临哥哥,你多虑了,我并没有吃醋啊?!你是在自作多情啦,想我司徒香香貌美如花,大家闺秀,根本就不会去介意,因为你对我太好了。而我又太爱你。既然爱你,对你所喜欢的人或物,我都会尽力让自己也像你一样去接受它,爱护它。临哥哥,我知道你这一生,绝不是一个女人所能独占的,因为你的爱,你的心实在太大了。一个博爱的男人,爱他的女人是不能太小眼的。不然的话,她不但会得不到他的爱,而且很可能会失去他。临哥哥啊,你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你,我就仿佛失去了生命。所以,我不会介意你与别的姑娘来往,只要你能把我稍稍看重一点,你记挂我一些,我便心满意足了。” 良久、良久,司徒香香与谢志强终于在几番起落中从心爱的高涨中疲惫的平静下来。他俩依偎着,爱抚着。无限娇态中,上官红突然从大浴盆中站了起来。此时的她,就好像煞一朵盛开的出水芙蓉,那身肌肤里透红如玉的胴体,曲线玲珑,沾着一颗颗水珠,好象出水芙蓉上的明露,那份韵致,足以倾倒众生,大理石铺的地面,打磨得光可鉴人。 从浴盆中溅出的水,滴在上面,就好像雨露粘在荷叶上…… 既然如此,白墨临也便不再多说了,只见他挽起了宽大的衣袖,先在一个瓷盆中用滚热的净水洗过手,然后,用一块白绫拭干,换了一卷素净的软布,蘸满了滚烫的水,开始仔细而彻底的为司徒香香洗拭起全身每一处创伤来。 “怪了,这些细小的伤口怎么到里肌便消失了?好似有什么东西封住了那些伤人的利器再往里进一样,照这深度看,还没有伤到肾脾内脏……幸运幸运……”此时此刻,谢志强的全身舒泰异常,先前的痛楚已消失了大半,代之而起的,正是一种松散、慰贴、清凉的感觉,就像在奔波了千百里后的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再加上一番高明按摩后的舒适味道一样,带着些儿懒散疲困,以及三万六千个毛孔笑着在跳跃的轻快。 白墨临说着话,上官擎天老狐狸已迅速地倾倒了一银杯色做碧绿,有似半凝的透明液体来,这杯稠粘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桂花般的芳香,尚未入口,已觉心脑俱爽,躁闷全消,于是,白墨临就唇凑杯,有些急切的吮饮起来,狼吞虎咽,犹如长鲸鱼吸水。 可怕的是,谢志强的伤口是深入而新裂的,炙热的滚水洗上去,那味道可真叫好受,像火烙烙在心上,铁爪子捅进骨头里,连全身的汗毛都在颤抖,肌肉的痉挛,就更不用提了,然而,白墨临仍旧紧闭着嘴,双目半睁,急促的呼吸着,没有哼过一声…… 要知道,现在,上官擎天老狐狸所使用的这种逆转人身血行的手法,最重要的是,认准人体血脉的部位,不管对方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在被制之后,其本身抗拒之力,完全失去,再借以自己本身真气,偿使受制的人,行血逆攻五胳。此种使逆血倒转的手法有几种,但作用相同,只是手法中有一个叫做“拂穴逆血”,是用点穴之术,阻闭人体内脉穴,使爱制人体内的七经八脉,行血逆转攻心,这种手法时效较缓慢。只见,说时迟那时快,白墨临的右掌,缓缓提了起来,手指微曲,“嗯!”一声沉喝,右掌迅快绝伦地飘击出去,左掌随着微然一推。 掌势骤出,有如平地涌起风云,一股浩若渤海的深沉掌劲,恍似山崩地裂,洪水倒泻,呼啸着疾卷过去。上官红与司徒香香,大骇之下,两个人的身形,有如狂涛海浪般,呼啸旋转,一圈圈柔软主气流,已自她们的身侧四周卷起,回旋激荡中……传出一阵“波!波!波!”的劲响声,双方发出的劲力消逝。另一种呢,却就是上官红的娘亲与胞妹上官婉儿所施用的这种“催气残血”是集气之法,扣住体内脉穴部位,再加本身真气,催转,对方行血,逆内腑,不过这种拿脉残血的手法,若没有极高内功者,根本无法使用。制住脉门,全身血气逆涌痛苦无比的时候,倔强的他,当然尽力思索着破解之法。白墨临耗费了三日光景,尽力揣摩着那招“移形换位”,哪知道一用心推想,白墨临只觉得此招绝学,手臂挥动之间,几乎袭含了各种奇绝的武功手式,处处玄机,博大精奥,复杂错综。 要知道,谢志强本是尝武若狂的人,得知此招之秘密,不禁神驰心醉,沉浸期间,顿时忘记了气血逆行的痛苦。遥闻四下长啸应和,连续随风飘传过来,此起彼落、人数似不少,眨眼间,那四周应和的长啸之声,愈来愈近,悠然之间,四条人影也奇强异常,由四面涌至那条人影的身侧。 可是呢,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司徒香香却是在先前那条人影来时,她已经发觉,此刻,她双掌击出一招奇妙凌厉的招式,竟然逼得上官擎天连连后退七八步…… 要知道,白墨临如今颇为纠结,因为如果若是将眼前的上官红与旧爱司徒香香相比,那是两者都是毫不逊色,两个女人,一个是娇艳的玫瑰,一位是空谷幽兰。各有干秋,不相上下,都可堪称绝代佳丽。而且呢,上官红素以闭月羞花的美貌自负,见过的各种美女不知凡几,但今日一见到了司徒香香,她打心底暗赞一声:“好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难怪她能让临哥哥立刻动心。” 但见艳光照人的司徒香香,俏生生地立于一幅唐伯虎的真迹玫瑰图前,巧笑倩兮,那对小酒窝可令任何男人动心,代表深闺待嫁少女的三丫鬓,饰以三个珠花环,美得令人眩目。一身水湖绿的窄袖春衫薄得可以。在薄薄的春衫和精致的骛带中,可看见她的身材十分诱人,胸前刚刚发育成熟的小蓓蕾,让人想入非非。红馥馥的娇靥上,那双似乎会说话的明眸,更加动人。她粲然着那双大汪汪的大眼睛,怔怔地看了看白墨临,又瞧了瞧身边的上官红,眼中有种不安的神色。要知道,虽然司徒香香有什么过去,白墨临并非从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他的心目中,人,没有好坏之分,因为好人恶人之别,那只是各人区分是非的观点不同,我认为能成为朋友的人,无论贵贱,他们永远都会是我的好朋友。司徒姑娘,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上官红曾经的种种过去而看不起她。我谢志强为人也许很坏,但绝对珍惜友谊和感情,上官红姑娘,我希望你能了解我,我很喜欢你,但也十分喜欢上官婉儿,我决不会为了获得一个新朋友,而放弃旧交情,虽刀剑加头,情人不移,端木漾儿,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话音刚落,司徒香香的身旁,小侍女紫绫儿,就好像一朵刚刚吐蕊的荷花,俏巧、修长、雅澡。五官无一不美,甜甜的莹洁瓜子脸,小巧的樱唇鲜红似火。 要知道,此时此刻,白墨临着实疲困得很,谢志强也是裹紧了薄薄的毛毯,轻轻将双眼合上,但是,有那么多摧心的忧愤缠绕着他,闭上眼,更越发觉得精神上的负荷沉重了。 于是,白墨临立刻就听到了司徒香香开门的脚步声,谢志强的谈话,以及那个悦耳、银铃般的轻笑声,间或有隐隐的酒肉香味飘来,但他却不感觉饥饿,整整有快两天未进点米了啊……其实,当时,司徒香香真正的完全晕迷,也只是很短的片刻,那片刻之后,她即苏醒,但却不是完全苏醒,只是陷于一种半晕迷的瘫软状态而已,换句话说,她那时已可以听见、闻到,以及感觉,唯一与寻常不同之处,就是她因惊恐过度,精神受到严重打击,整个神智仍在虚虚渺的飘忽情形中,进而不能运转身体而已,但是,这种情形并没有延续太久,她即已逐渐恢复过来,也就逐渐明白了本身所处的危险态势,于是,就在对方三个人抛去下了她,匆匆进入树林寻搜上官擎天的那段短促空隙里,她即已奋力挣扎着逃走,她逃奔的方向并非朝着荒野,更不是顺着小径往外跑,她只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那座硝烟弥漫的战场! 上官红的无故失踪,更给气急败坏的谢志强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在暴跳如雷之下,更加增添了三分惶恐与疑惑,冥冥中,就好像是有恶鬼在追蹑着他,专门与他作对一样,好端端的两个大活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前溜走,就在他手掌心里滑脱了,这,这不是大大的透着邪门么?朦胧中、仿佛又听到了杀喊震天,惨号悚骨……朦胧中,宛如又见到了刀光血影,狞脸赤睨…… 此时此刻,白墨临的脑际一阵震惊之中,却又很快猛地施出了内家绝学“拂罗手”,左脚微侧移开半步,一个曼妙的的拧腰,全身已转了个九十度,随着左手衣袖,已然疾拂出去。围观者有见识过的都知道,此招妙就妙在几个连串动作,都是在电光石火的须臾间骤然而出的…… 司徒香香就在带出对方劲气的同时,左掌已由极怪异的角度,轻然抽出,一般绵柔的凌劲,已无声无息的发散出。随着在掌推出的时候,右手五指,微微分开,刷地一声,猛袭上官擎天老狐狸胸前的“袖封”、“步郎”、“幽门”、“通谷”四穴。所以,速度之快,是任何招式都不能于其比拟,而且,衣袖之中又暗藏内家绝学“拂罗手”端的凌厉,毒辣绝伦。任这上官红是多么倔强,坚毅性格的女性,自己的贞操已完全奉送给他,而又见心底的爱人,没有丝毫的安慰,反而,声色惧厉,怒言相问,这怎不使她心肠寸断,悲恸欲绝呢? 更何况的是,上官红又是一位无依无靠的孤弱女子,此种创伤,是非常重大的。她的珠泪顺腮而下,痛苦地低泣着,如泣如诉,声断人肠!就好像是一只失群的孤雁,凄凌地哀嘶着,女人,尤其是极其美丽的女人。她们在轻嗔嗔唇之时,更增无限娇媚。而在娇笑之时,简直是百媚横生,荡人心魂。但在轻声低泣之时,更有一种迷人的风度,兼并一种使人生爱之态。 司徒香香呢,本就是天性聪慧,美色绝伦,一副沉鱼落雁之容,这一哭,真是带雨梨花,美容之中,带着楚楚迷人之态。那如杜鹃啼血,又煎心的低泣声,闻之,不禁使人心酸。此时此刻,任是白墨临再如何的铁石心肠,目无表情;也要为之伤怀,生出一丝怜悯之感。 此时此刻,谢志强却是怒了,只见他十指齐张,八方抓舞,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每个爪影都隐含无穷杀机,每一个指头皆成了洞铁穿金的致命武器,身形左旋右转急如闪电,就好像是一头八爪鱼在忿怒地将八只触爪凶狠地乱舞。突然,歪风乍起,劲气如山涌发。四散的力场,着先便将按均到的桌椅崩散、炸裂,人影乱闪,可是,白墨临的闪避身法,更令旁观的众人心头大骇,他们都在问自己:江湖道上,几时出了这么一位年轻高手?他那种杀气森森,信心十足的精神压力下,阴魂不散感到自己的虚弱,握闪电钻的手也呈现不稳定颤抖现象,手心在冒汗心跳在加速。同时呢,而谢志强那双冷电四射的虎目所流露的凌厉杀机,阴森而残忍,仿佛具有无比威力,似乎利箭一样深入人心深处,看穿你内心的秘密,那震撼人心的冷电精光,诡异而且犀利,具有无比魔力,比地府魔神的鬼眼更具威力,更加摄人心魂。另一边,青色的人影闪烁不定,在爪影的笼罩下飘忽如幽灵鬼影,抓不着,扣不实。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团有形无实的虚无幻影。人影闪动时所发出的劲流,不但没有砰弱爪功的凶猛力道,反而更增加了凌厉的声势。可是,这种加强的声势,又更令人觉得上官擎天的闪避身法更为诡异神幻,更加奇奥绝伦。 因为,要知道,上官擎天老狐狸呢,一直就在凝神运气,准备同谢志强作生死一战拼命,豁出去了的上官擎天老狐狸,这时就好像是个魔鬼的阴影,如影随形地从两丈之外瞅眼内至白墨临的身侧,一双钢爪狂舞,活像煞一头盛怒的凶狼,悍不畏死地扑向谢志强,那神态,料是打算一命换一命,来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在微弱的光度之下,白墨临站起身行,很快,可以勉强辨认出那虬髯大汉的形貌:瘦磷磷的身材,黄焦焦的枯干面孔,面孔上,是一双稀疏的倒搭眉,细眼睛,眼皮松松的下吊,唇薄如刃,整个的形容,给予人一种极度冷削而酷厉的感觉,谢志强立马知道,自己这才算脱险过了此关,他小心翼翼的伸展了一下早已僵木了的四肢,身上的旧伤,却在昨夜那要命的一阵剧烈痛苦之后似乎反倒减低了很多,再没有那种抽心锥骨的刺激了,再也没有那种活像要拆掉百骸般的窒息苦楚了,现在,只是隐隐作痛,就像伤口在撕裂之后又缝合了似的那种隐隐作痛…… “司徒姑娘,或者,你还年轻,或者,你与草莽中人接触的深度仍然不够,你可知道江湖的日子是极其苦涩与发黯的?难得有什么希望,有什么盼望,只是那么一天天的过下去,不敢预料明天会是什么情况,更不敢期冀未来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致,更是行侠仗义的举止,也全得豁上命,洒上血去陪衬,那些粗鲁却直爽的汉子,他们脑海中没有美丽的憧憬,他们只想就这么生存着,用他们习惯的,传统的方式生存着,而他们要活,要糊口,便往往脱不了血腥,离不开干戈,用性命去换饭吃,伸舌头舐刃上血,这些残酷的折磨往往如影子一般连着他们,他们并不愿如此,难以更改的,却是他们已经固定于这种形式的生存规范了……” 白墨临轻嘘着气,谢志强一寸寸的沿着树干溜滑下来,他咬着牙,闭着嘴,吃力的,艰辛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滑,终于,他的双足挨着地面!突然间,就是白墨临说过的这句话,司徒香香竟感到一种微妙而甜密的震动,她不由心旅游荡,面飞红霞,“习惯了就会好的”,莫不是,将来,白墨临会时常偕自己同道游?他会时常叫自己随伴左右?他是这个意思吗?而这个意思的后面,又包含了些什么暗示呢?而真有什么暗示的话,这暗示好似又嫌太轻微了啊…… 此时此刻,谢志强正好倚着树干,他又喘息了好一阵,然后,他异常警惕的掩隐着走出林子,而在他走出林子的一刹那,目光已不可避免的看见了地上那两具惨怖的尸体…… 要知道,经过三十多年的历练,上官红的武功的确已至精奇绝奥之境,其如鬼魅幽灵似的飞来,击落意欲杀人灭口的谢志强,出手擒制上官擎天的穴道,这几个一连串的动作,看是轻描淡写,但其速度之快,可真骇人听闻。此份武技,放眼芸芸武林,大概难有几人能够做到! 而且呢,但更使人所懔骇的,来者却是一位二十七八年纪,极端美丽的少妇。此少妇身披雪罗裳,明眸皓齿,瑶鼻樱唇,玉骨冰肌,白中透红,又娇 又嫩,吹弹可破,是如此的千娇百媚。 一轮旭日,已冲破了那片白云,冉冉地上升,霞光万道,彩虹满天,靠近旭日的白云,光怪陆离地变幻着,却成为一种自然日出的美,金黄的目光,影射水中,清波涟漪,无数小鱼戏水跃波,顺流而去,此地的确是幽绝清静——蓦在此刻——溪流的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娇叱声,以及阵阵下流辱骂声,只见两条灰色的人影,追逐着一位身躯巧细的蓝色人影。 那蓝色人影,轻功曼妙至极,恍似一只掠波飞燕,后面那两条人影,任是轻功已是上乘,但无法追到那兰色的人影。阵阵山风轻拂着,白裳飘忽,秀发披肩,如仙女下凡。仇恨的怒火,支持着白墨临的力量,双手在地上抓爬着,直向这块平地边缘滚去,滚去…… 此块平坦的地面,因虚悬在壑底八百丈的高空,离绝壁峰顶又有百多丈,所以,这三四十丈宽阔的地面上,完全被浓厚的云雾迷绕了,加之夜间,雾气浓浓,人如处身其中,犹如在冥阴地狱一般,白茫茫的一片,任是眼光何等锐利的高手,也休想看出丈外的景物。 说时迟那时快,白墨临很快就滚至一块斜岩的背后,耳际已听到二十丈外,有着微细的脚步声音,渐渐地向这里移来,倏地,他们都停了脚步。 这司徒香香美得真使人心魂飘荡,那种美丽程度,几乎可以集合人间所有赞美的名词,也难形容她那沉鱼落雁之容…… 第256章:掏心窝子的话 谢志强与上官擎天老狐狸两人看了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不但在阁内可通各间,就是环绕阁外湖面上的曲桥,也可通至每一个宾客房间,这座水阁建造得不但富丽堂皇,也极尽匠心之巧。这时,忽然谢志强接杯在手,发现除花纹不同外.形式大小和颜色与那上官擎天老狐狸的那只,完全相同……白墨临心念已定,举步前进,只向右转的回廊走去,前进间,再次往右一转,星目不由一亮,只见两丈外的尽头,竟然深垂着一道绣帘,门外。正立着两名侍女,正相互比划着手势,似是在谈什么。三人出得门来,沿着曲桥,再向谢志强的阁室走去。前进间,三人游目一看,檐下已没有了谢志强,但室内的灯光,依然亮着。白墨临等人到达曲桥尽头,发现那扇壁门仍旧开着,三人走进门内一看,发现上官擎天老狐狸的室门同样地垂着绣帘,两个侍女分立两边,正在彼此有说有笑地调戏良家妇女…… 白墨临停下了脚步,见状不妙,立刻举剑削去,只一碰,那谢志强手中的棍棒便被削去一截;白墨临趁热打铁,再猛地往前一打,棍棒又被削去了一截,不过才三个照面,谢志强的棍棒已成了一根“擀面杖”了。与此同时,上官擎天老狐狸很快加入了战斗,只见他赶紧一个箭步跳到白墨临的面前,用一根三节鞭挡住。“我不恨你,是想略微责罚你一下,不知怎的,难以自制,下手就重了,如果,你真的死在我手里,我一定再难自持,势必杀尽天下人,然后自尽!”要知道,上官红虽然离白墨临而去,但她的倩影始终在他眼前闪现,一笑一颦却深深嵌进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白墨临感到从未有过的疲乏,不能说跟司徒香香没有关系。谢志强坐在树下,想清理一下头绪,自出世以来,他的所作所为,哪些对,哪些不对。他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自己不觉大吃一惊,以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只知道恨,恨那些杀死了他父亲的人,甚至恨一切人。这都是他师父二十年教育的结果。但是人所具有的本性,随着他与人的接触,尤其是上官红这些日子的陪伴,忽然发现,对师父的教导,他感到怀疑,而且怀疑之中,还杂夹些许恨意。而且呢,白墨临说的这最后两句话,对司徒香香的震动太大了,谢志强对她已爱之深,责之切了,可是分明心中又有解不开的疙瘩,使他不敢爱,或者是不知道怎么去恨,去爱。万一他疯狂失迷,打死我上官红一人事小,天下人岂不跟着遭害?受制于人,一阵羞辱感,使他心痛欲碎,可此时,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否则毒素漫散,顷刻就会取他性命。白墨临只好默默压下一腔怒火。谢志强深知三节棍在兵刃中,既是硬器,又是软器,如若手中没有一点真功夫,是用不得它的。因此,她分外谨慎,与白墨临战在一起,恶战了数十个回合,未分胜败。 白墨临停下了脚步,说道:“哎呀喂,其实呢,上官红姑娘啊,我们俩个接触的时间不多。你能这么相信我,我很感激,但我却必须尊重你我让你花一段时间来了解我,当你有一天发现我并非你最理想丈夫时。你可以离开我。我会让你去选择真正的幸福。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点后悔练那套鬼心法了。”说完,他将那手心中的颗小红珠子一口吞下。骄阳当头,火辣辣的。就好像是在烘大地。三人三骑虽是在树荫之下不急不徐地赶路,但闷热的热浪早已让他们汗淋淋的了。这是一段蜿蜒于田野山丘的官道,路上行人稀稀散散,除了远处偶现的一片疏松林外,住户人家全部错落隐掩于岭脚山腰之间,稀稀疏疏、间距很远。三人想找处地方息脚,行了七八里,竟没有找到一个较理想的地方。 阳光下的大地,是起伏而辽阔的。幻现着的是以青与黄为主的色调。迢遥的景色中浮动着淡淡的气蕴,将景物微地扭曲,带上一种蒙蒙的感觉,热浪,却是散发得更炽热了。但要药丸入口即化,有点苦,有点涩,还有点淡淡地腥味。服下之后,丹田中立刻起了一般暖流。闪电似的往周身各处经脉窜,然后就没有感觉了。白墨临当然知道,这当然不是毒药,相反,一定是一种奇药,但他却不知是什么奇药,但却知道中益气补元的灵丹,他疑惑地问:“上官红,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服下后暖流一起,又马上消失了?”“泽哥哥,换神易心术并不是让我动心的主要原因。其实你真的很不错。你啊,就是我们女孩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说完,上官红已经忍不住地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此时此刻,白墨临停下来了脚步,游目观看,只见这间宽敞的独院墙高丈二,一律青砖,后院有两间平屋,前面是两厢上房,俱是一明两暗,虽然不算高大,但位在茅屋的小旺村上,可称得上是豪富之家。当然,若是要与徐州的端木府、天南的木家庄相比,那自然是大巫与小巫之比,而相差千里了。接着,谢志强凝目一看,只见当前一人,霜眉苍发,隆鼻大眼,灰呢劲装,肩披风氅,腰间似乎携有软式兵刃,双目炯炯有神,是位将近七旬的魁伟老人。立在灰呢劲装老人左右的是两个同一服式的中年大汉。左边一人,身材较胖,大眼细眉薄嘴唇,腰间也缠着软式兵刃,在他的肩后,尚背着一包沉重东西。右边一人,细长削瘦,黄面皮,在他的左肋下,挂着一个行囊,由于见角现棱,里面可能是小箱或小匣等物。以后,说时迟那时快,白墨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院墙,即是黑漆金环的院门。 谢志强却是趁机游目一看,唯一留给人回忆的是门前的几株柳树仍在,在近几座茅屋的门大都紧闭,想必已去江下捕鱼。只见身后一丈处的一株柳树下,竞轻佻地立着一个身上穿着红绸罗衫,下着百花长裙的狐媚少妇.狐媚少妇,年约二十七八岁,生得粉面桃腮,巧鼻红唇,一双眯眯眼,闪着诱人光辉,尤其唇角挂着一丝浅笑,更为迷人。她轻佻地斜身站立,香肩倚着树身,一手插腰,一手纤指点着樱唇,那双荡人魂魄的眯眯眼,正撩拨性地斜睇着白墨临。上官红一看少妇这副轻佻相,心里就不禁有气,断定这个狐媚少妇定然不是什么好女人,哼!死狐狸精! 要知道,这些天来,白墨临一直在跟踪,盯谢志强的哨,过了没有半盏茶的光景,只见谢志强的尸体突地蠕动了一下,过了一会,他竟然缓缓坐起来。他睁开眼睛,左右环顾,脸上露出那种诡密的笑容,幽灵般站起来,向前走去。谢志强前进了数十丈,黑暗中突现一圈幽幽的火焰,上官红与白墨临两人放慢脚步,向那火焰处走去。白墨临见那谢志强盘膝坐地,不理不睬,怒火更盛,挽个剑花,刚要挺剑刺出,就听砰砰连声响,不由回头一看,只见那群扑向绿色火焰的人,除了上官擎天老狐狸以外,全都跌坐在地上,不停地颤抖,面色灰白,好像冷噤不住。紧接着,甚至就连谢志强也踉跄倒退几步,盘膝坐下。白墨临见状,大吃一惊,打算上前瞧个究竟。可转念一想,上官红盘膝坐地,显然也是遭了暗算,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他如功力恢复,我不是他的对手,报仇岂不是梦想!这种做法,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但以弱制强,也只好如此了……距离渐近,地势变得宽阔起来。已可看清那火焰闪着绿莹莹的光,是从一间石窟里发出来的。更令人惊异的是,火焰之上,半空仰卧着两个人!在谢志强出手之时,白墨临同样施出这一招,顿见三十六股淡淡的元气,从他身上三十六道大穴激射而出,直射白墨临发出的黄庭气元之中,只听嗤嗤一连串响声,谢志强反被一圈黄庭气元裹住。只见上官擎天老狐狸手舞足蹈,拼命挣扎。稍顷,七窍中鲜血直流,双目瞪视着谢志强,紧接着,他大叫一声,四肢忽地裂开,尸骸和鲜血落入那绿色火焰之中,他俩深感怪异,停住脚步,向四周侧耳倾听,没什么动静,这才再互看了一眼,慢慢地向那火焰走去。走到火焰边缘,阴寒之气愈浓,两人运功护体,也难抵御,很难再进一步!说也奇怪,这火焰发出的不是热,而是寒气,这更增加了几分诡异色彩。白墨临见这办法奏效,心中暗喜,他拉着司徒香香,屏息静气,放松脚步跟在后边! 此时此刻,白墨临与司徒香香两个人,正好隐身在树上,他们俩个透过树枝空隙,谢志强与上官红正向下俯瞰,气势雄伟的慕容府,清晰地呈现在眼下。 慕容府方圆有数百亩,里面有百余栋房屋,格局中规中矩,有如大方阵。以中间一幢黑色的三层石楼为中心,真有点就像皇宫紫禁城,大方杠套着小方杠。小方杠里又有更小的方扇,围绕着三层高的黑森森的石楼。 外围,是利用漳河水灌入的护城河,足有七八丈宽,深不见底,在阳光下,反闪着粼粼波光,唯一的出入路线,是府门那座可以抽掉一段桥面的三丈宽大的木桥,出桥后便是一条可容四匹马并驾齐驱的平整麻石路,直通岭下的一座大门楼。 白墨临敛声屏气,仔细观察着全府的布局,谢志强与司徒香香则都在想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可以接近那座黑森的主楼。要知道,若是想要进入慕容府,首先要通过的便是那条毫无树木等饰物的平整麻石大道,但想在不惊动警哨的前提下,从那儿混入慕容府,似乎不可能。刚想到此处,忽然,司徒香香的身形凌空,翩飞的爪影交织而落,利爪撕裂空气,发出“嗤”“嗤”的剌耳响声,谢志强却冷笑一声,忽然卓立不动,剑弹刃闪,一点点的寒星。一抹抹的流虹,便如此准确又强劲地撞剌漫天的爪影。白墨临见状,心知不妙,很快加入了参战之中,上官擎天老狐狸大笑一声,司徒香香的双爪合拢,漫空的爪影余影尚存,但他的金魔爪已不可思议地扣住老人的那柄寒光河闪的长剑。 因为那条大道的两边,用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来形容道上的警戒之森严,最为恰当不过,根本不可能不惊动其他的警哨而能俘获几名黑衣警哨。唯一可行的办法,似乎只有从府后的绝壁进去。 此时此刻,白墨临停下了脚步,驻足向四处打量,这才发现回廊壁窗相同,长度转回一样,只要一律向左,或者只走右方,不难走到中央。只见室内布置豪华,形式与司徒香香的房间完全一样。 而且呢,一身猩红劲装,已经卸下斑银剑的上官红,正坐在玉桌前,双手支颐,娇靥深沉,低垂着杏眼,高嘟着樱唇,看也不看一眼白墨临! “你拿去仔细看着。”白墨临呢,却是早已走上曲桥,弯弯转转,逞向对面一间灯光明亮的阁室走去,而司徒香香所居住的一间,就在他们的身边。 第257章:任重道远 这是一道瀑布。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瀑布旁边的一个平台上,多了一架花床,那是由无数山中野花圈围起来的一方巨石平台,各色山花,色彩鲜艳,插置在蔓藤缭绕的叶草之中,参差有致,犹如天然趣成的一张仙池琼台。 花床中间,一个绝色美女斜偎着,玉掌支腮,眼睑低垂,又浓又密又黑又亮的秀发,长长地顺着她的体态的曲线,优美地披散着,紧贴在他的丰满的胴体上。 白墨临痴立半晌,呆望良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可那谢志强却已经慢慢地抬起手,将司徒香香披散的头发捋开,轻轻地抚摩她的脸颊。 然后,他的手滑下司徒香香的脖子,抚摩着,捏弄着,抚弄良久,他开始脱解她的衣裙。 要知道,“慕容山庄”很大,有差不多一座小镇那么多的房子,只是在布局上没有街道,而是依山而建。庄中心是一个建筑群落,有十数间精舍和一个大厅及一进天井,四周进石砌高墙。中心高墙外面,是七个小院落,不求方圆,全依地形而定,成了中心庄园的护卫圈,然后是各式庭园、石阶、花园、池塘、亭阁、箭楼、门楼,最后皆以又厚又高的石墙联成一圈,构成了一个大庄园…… 这时候,菜端上来了,头一件呢,正是一只脆炸山鸡,皮呈焦黄,两寸长的大葱切丝,整齐地覆在那山鸡上面,然而,当筷子一挑向山鸡肉的时候,却发出“噗”的脆响,立刻间,就见那山鸡的里面,冒出一股股的淡香气味来。 三斤二锅头,自然也是从火盆上加过热才端上桌,酒尚未到一半,第二道热炒也上了桌,那是一个相当完整的猪肚,松松垮垮的,但在几人筷子一下,那猪肚立刻脆烂,里面却是江米烩百果、核桃白果栗子大红枣、莲子沾冰糖外带一层青红丝,叫人唾涎的黄焖栗子牛筋,加上指甲大小的老山香菇,不用说吃,就算是看一眼,也叫人直流口水。 白墨临与上官红呢,对于这猪仔可谓是看的可多了,如今竟然用这猪仔做了一道菜,心里着实透着不舒服,本想不下筷子,但闻那味道,还真香得醇,挡不住口水往喉管咽,只好跟着下筷,二人非但下筷,发觉小猪仔那肚子里完全没变样,但却相当好吃,因为小猪仔的五脏全都上了料。 地道的壁上,正燃着琉璃灯,每三丈远就有一盏,这地道全是青石铺地,青砖为壁,通风好,洞内又干燥,望到洞底,至少有十丈那么深,看上去这个地洞至少有两丈高三丈宽,一排放了些桌椅。 第四道端上桌的,是汉江大老鳖,老鳖四周,密密地围了一圈净红江虾,这可是道地的一道水菜!大家可有口福咯! 瀑布那如雷的响声千年不断,周围是密林和深深的长草;深潭水面上浮着一层死鱼,漫漫地向下游小溪漂去。 而在岸边,一男一女两个人,彼此温存地野交着,却在诉说着天下最浓最深最纯最甜最倾心最动人最委婉最钟情的恋情。 此时此刻,意乱情迷,哪里是人所能控制的住的?但见那司徒香香的唇边,浮起一道深深的刻痕,体内像有个虫子在啃噬他的心,谢志强实在不愿让上官红和司徒香香一起伤心,不愿让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会有痛苦,然而他什么也不能许诺,谢志强是个生命火花即将熄灭的人,刹时,白墨临感到沮丧,也感到无能为力。 而上官擎天老狐狸的剑式飘忽莫测,奇诡变幻无穷,使的是师傅教授的七修剑法,其中又自融合了一些爹爹讲授的六脉神剑的招式,但落基点都是一个快字,若说白墨临的剑光是长江滚滚的江波,上官擎天的剑花则是江波尖上的浪花。 当当当当,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撞击,长虹、金光同时坠地,四大内侍卫身形晃动,受伤的两人已面色苍白,气喘吁吁。谢志强微微喘气,遍体生津,但见到受伤侍卫的模样,他不觉精神大振,他知道突围已经有望,缺口就在两个受伤的侍卫身上。 眼前,是一双凝视着她的闪烁着深情、热烈、真挚光芒的明眸。明眸下,却是是一只高高的鼻梁,鼻梁下一张乌黑的肿涨得象猪嘴似的可怕的嘴。四片嘴唇碰在一起,迸出了一团震撼两人心扉的电火花! 而白墨临的嘴唇,虽然因中毒太深而变得麻木,但仍能感觉到司徒香香那嘴唇的灼烫,那股灼烫传到丹田,便他的心一阵狂珧,血液急剧奔流。 那原是一张漂亮的嘴,柔软、红润,浮着刚毅、坚定的条纹,是因为替她吮毒才变成这个可怕的模样。上官红的心里,忽然不由得荡起一股激情,一股无法抑制的来自内心深处的激情。她眼里淌出两滴泪水,伸开双臂无声地紧紧抱住了白墨临。 谢志强与司徒香香两人的剑风指处,四面窗棂飒飒作响,堂厅群豪被剑风吹得衣袂飘举…… 白墨临看见了,也看得痴呆了,因为他发现,司徒香香的胴体是雪白的,毫无瑕疵,只有一层薄纱轻柔地,散漫地掩在上面,丝毫也遮掩不住那雪白的似在发光的玉体。 大瀑布的水雾。在她的身周漫飘,使这凡间的美女,带上了一层仙界的迷彩。 中午时分,上官擎天等一行八人已赶了近百里路,来到了一处高山峡谷前面。上官红呢,此时却是被吊在树上拷打,开始她还怒骂,后来不骂了,开始潜运真力,要想震断那捆绑她的牛筋绳。可是,那牛筋绳在她身上和双臂上连捆了七八匝,以她目前的功力,那是无法挣断的。她连震数次,都没挣断,不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绝情谷,谷口之前,只见这峡谷约有十数丈长,宽不到一丈,岩壁削陡,而两边是崎岖的山路,如要绕道走,大约要多用个把时辰。 强劲的山风从峡谷对面吹来,刮人脸面,白墨临与司徒香香,一前一后,就如此走了一阵,暮色降临了,司徒香香站在一条小溪边,正在一个三叉路口前寻找石碑,决定走向,这时候,薄暮中飘来了一阵琴声。 琴声再响起时,一变那幽怨哀叹的调子,忽然变得回环婉转,就好像是少女早晨在镜前慢慢梳理浓长秀发,一边微笑望着,想着心事,忽然窗前的鹦鹉一声清笑,吓了她一跳,她跟着笑起来。琴声,忽然奔放热情起来,就像一个少女悄悄地托着曳地长裙,跑进了后花园,爬上了靠墙的假山石,昂首四望,一下子找到了那躲在墙外的心上人。这是一张瑶琴的琴声。 琴声伴着水流,尤其动人。琴声哀怨婉转,回肠动人。这时,司徒香香听了,只感到热血沸腾,满面犹如火烧。心中那少女的春情大为萌动,平时暗暗感到的、隐隐想到的,忽然一下子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渴求——那是一个怀春少女的成熟了的渴求。渴求着自己理想中的人有力的抚摩,渴求着四目相视、二唇相交、肌肤相接、曼声热语…… 此时此刻,白墨临木然得呆立原地,直觉告诉他,身外的所有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思想、意念都在幻想之中,实体化为空灵,空灵又化为实体,翻腾在胸臆中的许多幻想的晶片,倏地聚结为一体变成光彩夺目的憧憬,而且呢,由于上官红的死,而且是因为死在白墨临自己的手中,所以,白墨临心中仅存的一点爱和善心也随之死去。由于长期练功而压制的狂妄欲火,在失去理智和意志的控制之下便突然迸发,燃烧成邪恶之火。 从此,谢志强已成了一个可怕的人物,从医学的角度上讲,他已是一个疯狂的心理变态者。而司徒香香的脸上,却是绽出了一丝微笑,很甜很甜的笑。 她的声音渐弱,说到最后几个字已是无声。言毕,谢志强却是全身痛苦地抽搐,黑水不断地从口中涌出,尽管如此,谢志强仍然极力地挣扎,想在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他是书香子弟,他想在临死之前给人留下一个好的形象! 这时候,白墨临的笑容也突然收敛,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阴沉,就像黎明前的黑夜一般阴沉! 要知道,上官擎天老狐狸是个难得的武林高手,他心里藏着一颗小太阳,这意念逐渐深化后,丹田中的浓雾般的气团便开始发热。慢慢地逐渐变红,红得犹如太阳本身。随着气团在意守中逐渐变红,这气团在丹田中也逐渐变热,热得犹如一团火球。这火球的热力慢慢地暖遍了大地,暖遍了大地的山脉和河流,它的热力在这山脉河流上缓缓流动,导发了无限的生机。 这便是真阳真气!要知道,假如的话,这团真气,每行一个大周天,行功人的体表温度便降低一分,这体表温度逐渐向体内丹田内那团火球集聚。当行功人的体表温度降到比周围的气温低时,周围空气中的热力便被这行功人逐渐吸收。 当然了,这周围的热力,便是天地间的灵气,天地间的真阳,被行功人吸进体内,增大增热了丹田中的真气团,这增大增热了的真气团,便化为内力,循经走脉。这功法如是在精灵之气特异的奇山异水处修练,犹有奇效。 但她在交更时修练,这真阳灵气却更纯更柔和。良久,白墨临的丹田内的这火团气团走遍周天,行功人便只觉得四肢百骸热血沸腾,气机流动,无比舒泰。等到丹田内这气团大到热到与行功人的功力深度相等时,便停止吸收周围天地间的灵气真阳,丹田中的热力部分地向行功人的体表散发,行功人体表的温度又逐渐上升,慢慢高过周围的温度,行功人的肌肤便发出一层暗光,未被衣衫遮住的部分便显得透明发亮,神采照人。 “上官少侠,你说的都很有道理,只是,其中有一点我实在不懂,咱们是干啥子吃的?咱们这是落草为寇,干的可是杀人买卖,抢人的勾当,可是咱们一进白家堡,连个鸡也没宰一个,一地窖的金银,就扛走那姓独孤的不痛不痒的两万两,咱们这是啥玩意?” 白墨临的脑海中,正如胯下的马蹄一般,不停地在翻涌着太多太多的心事,不知道何时才能把那堆失去的宝物再度找回来。四盏大红穗灯笼,高高地挂在横椽下面,金匾大招牌,高挂在门楣正中央,当中一个雕山水大屏风,遮去了店堂中的热闹景象,但只要往迎面楼上一望,满楼的雅座,就会收入眼底。 谢志强与白墨临行走江湖多年,当然都知道,能在这种大店中坐下来吃喝或住店的,必然是走南闯北贩卖京广百货的大客商,至于那些挡船走道,赶猪贩与挑担子的,也只能找家小铺子,吃碗臊子面,窝在大通铺上闻臭脚丫子勉强睡上一晚。 所以,白墨临每次在三更半夜,就会忍不住想到,人活着,为的是什么?而活着的人,就得为生命而生活。不论是干什么,要把自己的生命,点缀得多彩多姿,首先就得把生活收拾得自在如神仙。那么,金银财宝成了不可或缺的唯一支柱。 此时此刻,谢志强低下了头,沉吟不语,司徒香香却是突然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指了佛龛里这尊与人身差不多大的佛像道:“哎呀喂!我们真傻啊,咱们不如把佛龛里这尊大佛像捧下来,再把大佛身上这件‘彩衣’借用一下,穿在这贼秃驴身上,把他进佛龛里,这样岂不成了一个‘活菩萨’啦!”白墨临只听得耳边“嗖!”的一缕掠风的声音,这谢志强好像把自己身体压扁了似的,竟从他们两人相隔两三寸的缝隙里闪出来…… 司徒香香亦是盘腿趺坐,面孔对准了尸体,两只嫩白的手掌缓缓朝尸体顶上推吐而出!不多时,他的两只手掌心,很快冒出一缕缕淡薄的白霜,这缕白雾好像通灵似地注入“酒尸”卜乙和尚眼、鼻、耳、口四处孔穴!大厅上的八张朱漆金交椅,上面便精雕细刻着八仙神像。 除了那大间的厅堂只有用草搭盖之外,别的会移动的东西全都免费。正面呢,却是个琉璃形大屏风,有一张不知是何朝代的大字画挂在正中央,紧接屏风便是一张大条凳,这条桌上放的真齐全,一个三尺高还是坐姿的镇细姿罗汉,笑弥勒似的敞着大肚皮冲着人们大笑呐,弥勒两边是宝峒,全都大得半人高,而且呢,峒内还放满了卷起的字画十几幅,也算山贼懂文雅了,隔壁,更是有张大桌六尺长,此刻桌上方白天也燃了一对大宫灯,别的不为,为的是场面呀…… 桌边地上,还搁置了几个吐痰的盂盆,擦的还真够亮,那光景谁也不忍往盂盆吐一口浓痰……谢志强看得不禁心头一震,这时他从大殿外射的光亮看去,这小孩子穿的红裤绿袄,小脑袋后面梳了一条细细长长的小辫子,身高三尺左右,是个六七岁的调皮捣蛋的娃儿! 而且呢,前面是一片山隘,狭道荒径难分辨,插天老树遮日光,阴森森的树后面,忽见人影晃动,只因前面两个喽兵带路,一路顺利的来到一处草屋外。 于是,一个大冷盘先上了桌面,几人一看,还真够齐全的,从腊味到酱味,混上几色干菜,完全把个色香味衬托出来,另外的一碗细如粉而香味四溢的辣椒油,更具一种特色,几块酱牛肉,沾上一点椒油,也只有在这石泉镇,才能吃到这种道地的香中带辣,辣中含香的绝佳口味。白墨临等人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小二陆陆续续地把四样热炒送上来……可谓是道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 第258章:情到浓时情转薄 寒冬腊月,天气相当冷,这一阵冷人骨髓的寒风,令司徒香香不由得哼了一声。 谢志强忽然拉了她一把,呵斥道:“香香,别打岔了!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的。” 上官红见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着侃侃而谈,她的思潮的闸门一打开,话也似水流淌。她那恩恩怨怨、曲折动人而具有传奇色彩的往事一下把大家吸引住了。 此时此刻,白墨临闭上了眼睛,开始运动体内的真气来抵挡那迷药药力的发作。 直到这时,他仍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要知道,体内的真气,起自丹田,运至任督二脉时,却再也通不过去。白墨临再次强行运气,谢志强只觉浑身一震,气血翻涌,心脉紊乱,眼前一黑,伤佛坠入九重云雾之中…… 眼前,是仙山琼阁,玉地金桥,谢志强踏云而至,见桥边站着两位绝色的仙女,迎上前来,屈身给自己道了个万福。 而另一边,白墨临却是在掌当胸而立,吞吐间,发出一股奇大的柔和之力,已挡住了前胸要害,而此时此刻,旁边的上官红悠悠醒转,她本能的揉了一下眼睛,极力凝目一瞧,只见身旁不远之处,婷婷玉立的站着一位仪态庄肃的红袍少女。 上官红的体内,好似起了某种极大的变化,平常本来就极白的脸颊,此刻却是已似胭脂般绯红,平日极冷的神情,此刻也变成风情万种,骚媚入骨,只见她迎凑着白墨临的身子不断扭擦,突然娇躯不断翻动…… 三年前,谢志强陪同女儿到江西境内去转了一圈儿,在鄱阳湖边上的四十里街,气候骤变,眼看要下大雨了,他就宿在了“洪兴客栈“后院的西楼上。 这时,外边已是阵风鼓动,冷雨敲窗,他开门出来想唤店小二弄点儿酒喝,发现在东楼靠后院的并排两间房间里,住着两个和自己年岁相似的年轻人,一个正从另一个房中走出来,一看见自己在注意他们,都性急地各自把房门掩上了,这倒引起了白墨临的好奇,他把自己的房门半掩着,偷看对方的动静。 司徒香香想转身离去,忽又恋恋不舍地走到谢志强的跟前,嗫嚅了半晌,这才说道:“你这个人啊,真是的!你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听你的话音儿,好像与我的先父有什么仇恨,果真如此,那也冤有头,债有主,找我算帐才是,干嘛找我哥哥去拼命?” 白墨临好似已料到,面上丝毫没有什么特异的表情,他呆坐了一会,好似在沉思着一件什么事一般,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过来!” 白墨临心悸这怪人武功之高,迟疑了一下,但想起上官擎天骂他没出息,他扬了扬眉,向那上官擎天老狐狸走去,走至他身前三步左右才停住,他怕那怪人再动手,他一直心中戒备着。 白墨临见状知道有异,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司徒香香的双眸之中,倏地落下了数滴眼泪,原来,她觉得不应该违背了师父的诫命,然而,师父的所为,她却为之冷齿,她心中矛盾,但又恨自已是一个不争气不上进的无能徒弟! 要知道,谢志强原先出身于小康之家,但因幼失怙恃,缺少教养,结交了一班狐群狗党,整日里玩鸟斗鸡,声色犬马,青钱换酒,红烛呼卢。常言道,坐吃山空,不上几年,一份家产被挥霍殆尽。那些酒肉朋友早就作鸟兽散,还势利地对他报以白眼。这个饱尝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纨绔子弟,居然也懂得要振奋一番了。 少林罗汉堂的十二名弟子“呼啦”一下拦住了去路,白墨临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发难,与两个小和尚打在一处,其余的人仗着人多势众,也随之扑了上来,与十二名少林弟子打了起来。 可惜他身无一技之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茛不莨莠不莠的。好得他过去喜欢钓鱼,也会撒撒渔罟,于是就以捕鱼为业,长街叫卖,维持生计。 就这样,年复一年,稍有积蓄。白墨临很快就花钱置了条小船,四外飘泊,出没烟波,水上为家。 红罗帐内,半躺半卧着一位少女,身上半遮半盖着一件白纱,白雪般的胸膛半露着,门外吹来的微风擦去白纱的一角,露出了她那羊脂般修长的玉腿…… 要知道,这红袍少女,长的秀丽绝尘,唇红绿黛,云鬓高耸,一双又圆又大的晶莹眸子,英光湛湛,使人看来,气质高深,心里油生敬意。 今晚,白墨临正栖宿于城外的山神庙中,孩子的哭声立即传入了他那敏锐的听觉。他想:奇怪!雨暴风狂的深更半夜,况又在这莽莽苍苍的荒郊野外,哪里来的孩子哭声呢? 白墨临赶紧跑出来,冒雨寻声而来,借着划破长空不时跳动的闪电,他找见了啼哭的孩子和昏迷不醒中的司徒香香。 他情知有异,当即一手夹住司徒香香,一手托起小孩,施展了被称为“缩地神行法”的高超轻功---陆地提纵术,连腿并步地一腾,一剪,一逸,一跃,已回进了吕祖石庙…… 原来峨眉一派,以女子之体,辅以寒铁琵琶之助,修炼的武功,乃是走纯阴的路子,那些非纯阴之气可经的玄关之窍,也就无法冲破,其实,无论男女,全身的气脉原是由阴阳二气相合而成,寒山祖师弃阳取阴,专收纯阴之气,不但功力难达极高的境界,而且也断伤自然的生理。 原来,此人身穿一件红色罗衫,头挽宫髻,俏丽已极,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神态之间,有一股冷漠的傲然神色。 上官擎天正是一代武学大师,他武功之高较之白墨临不啻小巫大巫之别,而且十九年来他因身体残废,无颜出洞,潜心于武学,在愤懑之下,武功精微之处体会得更多,白墨临的天资不如谢志强,但武功实在,谢志强在根底上自也不差,二人在石洞之中日夜研习武功,屈指又已月余。 白墨临忽然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翻身倒在床上。 突然,他感觉到胸口被什么东西剧烈地撞击了一下,紧跟着,全身一阵燥热,似乎每一根血管都在迅速膨胀,简直要炸裂。 谢志强的身体日渐衰弱,并且时常无事大笑,好似疯了一般,白墨临的心中虽然难受,但只有自己努力练武,别无他法。 上官擎天老狐狸听了,大笑道:“嘿嘿!白墨临,你别大声叫唤,好像弟妹当真冤枉了你,须知淘气便是童心未泯,那也不算坏事,不过,往后与女孩子交往,总得自知警惕,不要自恃心无杂念,便不会发生意外,倘若一旦发生意外,非但愧对弟妹,我也不会饶你。” 她说这话时,自己的脸孔红了,那自然是想起白墨临几乎把持不住的缘故,但她讲话语气十分严肃,白墨临听了,不觉冷汗浃背,诚惶的连连应“是”。 但此刻,上官红那庄肃高雅的神态之中,似是微含愠意,使人一看之下,又生凛威之感。 司徒香香呢,却是见那白墨临怔怔的瞧着自己,不由一颗芳心“蹦蹦”的鹿撞着,她不知为什么和谢志强的四目相接之时,心里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一向对自己体贴入微的师兄也没有如此过呀! 两个人正谈得起劲,忽见树梢微微颤动,隐约间似有衣襟带风之声,两人同声喝问:“谁?“不约而同地分东西跃上树冠,提了提眼神向四周跳望,但杳无人迹,只有惊动的宿鸟扑剌剌地怪叫飞散。两人重又回到地面,心中纳闷,凭他们的经验,那声音明明是穿着宽袍大袖的人有意抖弄衣襟所发出的,可是倏忽之间竟不知所往,可见此人的本领远在他们俩人之上,这又该是谁呢? “临哥哥,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这是心甘情愿的,不管你喜欢还是讨厌我,刚才你喊她们俩儿的名字,我听见了。我知道……我不配,可我又不甘心,就是这样,我已经很满足啦。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司徒香香哽咽道。 她脑海里这样转动着,俏美的脸蛋儿一红…… 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出剑轻柔,但轻而不浮;击下力沉,但沉而不拨。她腰腿稳健,胸臂舒展,意态闲宁,丰神潇洒。一会儿似“翔空彩凤“,一会儿似“凤凰展翅“,一会儿似“投鞭断流“,一会儿似“弯弓射月“。左右逢源,进退自如。 白墨临似乎不忍再看下去,把手中长剑当啷扔在地上,脸扭到了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师父,徒儿不得不背叛你了…”但愿徒儿对你发誓,此生此世,只有这一次背叛……” 白墨临说完了这番话,他心中的坚冰似在融化,一道温暖的热流,注入了冰冷的心田,目光中流露出的不再是冷漠,而是温暖。 只见灼灼星寒片片光,剑如长龙游四方。势若羿射九日落,捷似电闪劈翳障。左一剑,白虹贯日云吞月;右一剑,老猿摘果献华堂;前一剑,指路画影排达入;后一剑,黄莺转身翅高昂。 此时此刻,谢志强的全身好像浸在冰窖之中,连说话的声音也被冰冻得像块寒铁,触体生凉,好在司徒香香号称血花仙子,又听白墨临讲过时谢志强的事,倒能从冰冷的声音中,听出她内心极热的感激之情,所以微微一笑…… 来似雷霆收震怒,去如鲸波腾身摇。好一似嫦娥舒袖翩翩舞,又好似战罢玉龙梨花飘。 你可别小瞧这谢志强,现在的脸色十分苍白,好像大病初愈,风吹欲倒,他可真是厉害呢!他能双手同时发袖箭,指眼睛决不会打鼻子,人家是百发百中,他是不发不中,要发必中,江湖上出了名的叫‘阎王的勾魂票’。所以人家给了他一个叫你听着也害伯的浑号--‘活无常’。 白袍少女锐风甫出,便觉着一阵奇大的潜力,如同滚滚江河一般,缓缓逼来。心知逢上劲敌,急忙挫腕收掌。猝然暴退,但听她一声刺耳冷笑,娇躯晃处,快如电击一般,如飞而去。 白墨临果真动情了,他缓缓的抬起了双手,抚摸着上官红那吹弹即破的娇柔面庞,司徒香香却是悠悠的仰起俏脸,星目中闪动着泪光,凄清的说道:“临哥哥,我也有着坎坷的惨痛身世,因此,我也痛恨世人,更不会对任何人关心,但是,自慕容山庄见到你之后,我的心起了极大的波动?……我坦白的告诉你,自见到你……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 白墨临这样想着,于是就坐在骨灰之旁,将两旁石上之灰抹去,自地上拾起了一根碎内开始一点一点的分。 俩人绕过了通往内宅的月洞门,正面就是花厅了。远远望去,灯火闪烁,西厢房内是烛影摇晃,司徒香香想,看来上官府邸平时很少有人敢贸然光顾的,不但无守夜者,而且戒备松弛,两人由外而内地闯过了数幢宅房,一路没有碰到打更巡哨的人! 哪知道,上官擎天的声色突然转厉,说话时变目神光迸射,气势威凌慑人,俨然一方天神,深得“盟主”的威仪,双方之人见了,不约而同的心头一震,对他突然发怒之事,泛起了一层既惊且疑的感觉,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意。 白墨临才分了几十颗,他已是眼光撩乱,双眼发酸,他眨了眨眼,只好休息一下,这一停下来,他立时感到腹中饥饿非常。 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有自墙上剥下一块青苔,此时在饥饿之下吃起来到还不觉得怎么太难吃,但他心中想这么下去这一堆骨灰要多久才能分开? 说着说着,司徒香香那颗颗晶莹的泪珠儿,滴滴落下,触手冰凉! 说到这里,白墨临见她脸上绯红,自知失言,一时心慌,连忙又结巴解释:“请、请姑娘别误会,我、我完全是出于一片真诚。也难怪,这世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是个男人,你是个女流,小舟弹丸之地,是有很多不便。不过,姑娘,你要是信得过我,那你尽管放大胆住下不妨。我是个穷人,拿不出好吃好穿来供奉,但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还是有力量承担得了的。另外,你也尽可放心,这江流是东西向的,顺风顺水,估计这儿离你落水的地方已经很远了。我孤身一人,这船就是我的家!” “我可以把船再开得远一些,既不会有人追赶你,也不会有人认识你。待到你有了适当的去处,你尽可展翅高飞,我言尽于此,望姑娘三思定夺。”说完,白墨临立刻拱手垂立。 白墨临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地下躺着昏迷未醒的少年,沉声说:“有一天,到我对你毫无怜惜的时候,我会将你杀死,这样,你就永远无法向我报仇。可是在我厌倦你之前,你得到了我的全部传授,你却可以向我下手……这样,可使我背叛师父的大罪,因一死而得赦免。你明白我的意思?” 第259章:郭家有女初长成 这时,白墨临穿堂入室,来到一座佛堂之中。 佛堂里,有一座神台,上面供着几尊神像。 床前,正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在静静地望着谢志强沉睡的面容。 司徒香香的眼中,已经噙满泪水,滑落到雪白如玉的嫩腮上,泪珠儿凝聚在一起,最后又滴落在她胸前淡蓝色轻衫上…… 上官擎天的确非常沧桑了,他的脸上,铭着许多道皱纹,像是叶脉错纵复杂的分布法! 而谢志强的脸庞,挤着不在少数的生命之渠痕,罪恶烙印般。然而,却有更邃切的意义,确实宣示着:像是一个人一辈子的风霜,好生生的被记录,被缅怀。 司徒香香说着,笑嘻嘻把就往大殿上走去,在她方一进入殿门,倏见门柱上浮雕着两条金龙,栩栩欲活,似要腾空飞去。 树枝掩盖下的少男少女,呼吸已经感到了急促,并不是空气稀薄,而是两人都已慌乱至极,全身气血沸腾,上官红深深地望着白墨临,似乎要看透他的心,还要感觉着他的感觉,渐渐地,她幸福地闭上美眸,她的香唇,也紧紧地粘在了白墨临的方唇上,两人一阵抽搐抖动,然后,白墨临疯狂地抱紧她,狠命地吸吮着她那红艳欲滴的香唇。 司徒香香正是小孩儿的心性,禁不住好奇,打算近前看个清楚,但他却仍未敢大意。 那窗门,原先本是紧闭着,此刻已是大开。在淡淡的月光下,果见一个修长的人影,像真幽灵似的立在院阶。 白墨临停下了脚步,陷入了沉思,心想:这上官擎天这么轻灵的放出毒针,就将司徒香香伤了,看来功力果真绝高,他要是伤我,易于反掌,当真是冲着上官红而来的。 只见谢志强现在的身体结实,痴罗着上体,下面亦但穿一条短裤。肌肉虬结,皮肤黝黑,乌光闪闪,在这乌光的肤体上,却有一道一道的紫痕,殷红血水,还一滴滴的渗出,显然是被皮鞭抽打过。 哪知,在上官擎天的掌力到处,击在那白墨临的身上时,只见他衣服飘扬起来,身躯却是纹风不动的。 上官擎天由不得微微一怔,忖道:“哎呀喂!看不出来,这白墨临虽然外形浑愣,敢情竟有一身横练功夫……”心念动处,立时变化掌势,潜运内力,虚虚戳上一指。指风急锐地向对方小腹“气海穴”上点去。 说时迟那时快,谢志强猛见一张大网自天而落,白墨临大喝一声,人已如一抹闪电冲了出去,谁知,又是几支竹箭劲射而来,白墨临的身还未停住,心念转间,人突然暴升二尺,“嗖”声中,几支竹箭从脚底滑过,好险! 说书的郭问襄道:“小的一向以为呢,青春不假外求。你想要,自然有了。告诉各位大爷们,这个要,可不是想要去获得,而是感动感触之类的东西啦…嗯嗯,总之就是从自己内部暴挖出来的。从言语、从行动、从念头,从终而一,从尾到顶,你可都得把自己摸得透凉透澈,才有致味。必须得打从心底以为,自己就是拥有青春。大爷们,这可不是不服老。而是老了要认老。服老是量力而为,渐渐被同合于躯体之衰老,然后等待死去。认老是明白自个儿状态,却还有绝不输任何人的青春狂野之心。老是一种限。而青春却不需要限。青春这回事呀…就是活力和可能一起并合的日子。小的过惯闲笑江湖的日子,要掌握这个基素,自然就简单得多哩…” 但险情远远不是仅此而已,寒芒闪现,数百支银亮细针如同一道针幕,漫天袭来,劲势极快,白墨临可谓是惊疑不已,不知谁与他有如此的深仇大恨,顾不得多想,身形竟如同虚幻的渺雾,在针雨中穿梭飘荡,只见身形闪晃间,他已在针雨之处飘落地上,身上竟未沾上一根银针。 须知大凡有十三道横练功夫的人,多数不到“气海穴”,金钟罩、铁布衫,任是刀枪不入,气眼所在,却禁不起一指轻点。 紧接着,又是个持剑的虬髯汉子,作势欲砍,双眼隐隐闪出了凶光。 话不重述,总之从红庙入口,一直到阿房宫地底,约有四五里路长的地道,共有一百零八个铜铁假人,穿着各异,相貌丑俊不一,所持兵刃,也不相同,一人有一人的神态姿势。 见这间厢房,倒也收拾得清洁,一张弹床,上面有一条单被,一张缺了一只腿的木桌,上面放着一个破瓦罐,一盏油灯,司徒香香已将它点燃。 白墨临只得坐下,拿起干粮,狼吞虎咽的大吃一顿,吃完干粮,喝了一瓦罐水,不觉精神陡地一振。 话声中,上官擎天老狐狸,纵身扑向了白墨临,双掌连环劈出,顿时激起了一阵猛烈的风声。 在人流中,有一男一女非常惹人注目,两人并肩联袂而行,且十分亲热,若认为他们是富贵家的公子小姐在北方来看看风景那也不像,因为男青年虽穿着儒巾衣衫,分外潇洒,但仍旧穿着一双又脏又破的马靴。 这少女,倒是极其清秀美丽,皮肤也自皙细腻,实乃就好像富贵家的娇柔的小姐,正是郭馥梅! 此时此刻,只见白墨临含笑而立,根本就没把对方强劲的掌力放在心上,更不运气抵挡,掌风过处,竟然伤不了他分毫,且有一股反震之力回撞向上官擎天。 白墨临抽了个空,突然凑到司徒香香的耳边,吱声说了些什么,司徒香香只感到一股男性的气息袭着她的粉腮,又窜进她的鼻孔,熏得她心头狂跳,慌乱不己,而白墨临那股男性特有的热浪直袭上官红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她觉得已软软倒入了白墨临的怀里。 司徒香香手臂一抬,自衣袖中伸出一管似玉雕的粉臂玉掌来,轻轻解下脸上的纱巾。 岛上的声音,倏地消失,就连那江涛拍岸的声音似亦不存在。 只见一张芙蓉般的俏脸,嵌着的眉、眼、鼻梁、樱桃小嘴,大小形状无一不配衬得恰到好处,无一不美奂美轮,令人不知要用什么字句言语来形容,心中及喉间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字:美! 白墨临咬完耳后,两只星目含笑地瞅着她,她却未听清是什么意思,只是顺从地点着螓首,那种慌乱更加强烈地袭击她的心头! 谢志强惊呆了,他连着劈了有十几掌,不但近不了人家的身,且还被那反扫回来的力道,震得向后退了五七步去。 此时此刻,那曾经那般倔强的谢志强,乱蓬蓬的头发,像鸟窝似地堆了满头,红润的面颊,油污堆积。 司徒香香之美,不是佛像般的庄严,更非青楼歌妓的狐媚,亦非神仙似的恬静冰冷,她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一个美人! 她有少女的含蓄,有女人的成熟风韵,加上俏脸、隆胸、纤腰、凫臀,便成了一个白玉无瑕及有血有肉的美人。 司徒香香来在神台前,眼珠滴溜溜一转,伸手在神台上一按,听得“轧轧”一声轻微响声,神台前木板,突然两边分开,现出一个低矮暗门来…… 白墨临想,还是先从头上摸起吧。 “依我猜想,可能他们尚不动手的原因有二,第一是发现我们有三个人,他们车上虽有三五人或七八人,仍感实力不足,所以等待这次摆渡自南岸回来,带来援手的人再下手。”郭馥梅道。 华山的不远处,有一座奇异的山,山上无花无木,光秃秃的,但怪石嶙峋,上面都覆盖了各种美丽的冰花,此山最奇的还不止于此,而是在山的中央有一个凹谷,谷中叉路极多,而且可以从谷中直接穿过此山,但是,大凡行人都不愿走这山谷,谷中冰雪覆盖极厚,而且挂落了各种形状但十分坚硬的冰棱,有一道瀑布也被冷凝成“冰幕”煞是一道奇观…… 白墨临的双手一伸出,便摸到一束青丝之上。那束青丝,柔软如云,摸在手中有点油腻腻,鼻孔里还微闻着淡淡香味,似乎与上次微有不同。 他不在意地顺手往下摸,那脸蛋,那酥胸,均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只是那对如峰虽仍珠圆玉润,却小得许多,而且更富于弹性。 那份长相不能看,再胆大的人,也得吓上一大跳。 “临哥哥,等等我。” 一声轻柔惶恐的呼唤,白墨临听到了,攸然一惊,停下身形,呆呆地望着路边的池塘出神,他仿佛又看到了一朵“出水芙蓉”,看到了那娇美的微笑,还有那令人心醉的面容,更有那晶莹的泪珠,和那令人心碎的孤离凄语…… 就见他身量瘦削高长,双颧高耸,面上无肉,只是有着一层皮,紧紧地绷住,眼眶深陷,牙齿突出唇外,一眼望去,简直象个骷髅骨头,仅仅只是比骷髅头多了一些头发。 里面,有石级可下,下完石级,是一条深长地道,弯曲地走了好一阵,到达一间秘室前面。 只令人感到一种阴森的感觉,因为他本人如同地狱中的魔鬼一般。 不,其实不能这么想。大哥当时眼神,是悲哀的。深深的悲哀,像是沉浸深海底,宁静得彷佛要停滞的时光。流动的翅膀,被摘拾而下。孤影一人,清冷独对苍月。细白哀愁,长河浩汤而至,将他完全吞没。极大的悲哀。并非哀伤。可以看得出来,大哥并非哀伤。而是悲哀。哀伤源自心口的痛。刺厉而疼绝。悲哀却是一种怜悯姿态;同时,更带有无奈和叹息。无动于衷的原因,会否由于大哥已历睹太多生死离欢?! 两只乌陷的眼睛嵌,在苍白如纸的阴冷的脸上,嘴唇也是乌黑的,他全身上下无丝毫活人气息,乌黑的长袍罩着他槁枯的身形,他来到此处,从未哼一声,更未说半句话,如同一具活僵尸般…… 这只是瞬间的事,本来他要跃起闪避,但经验告诉他,既有一支火龙梭,或者后面还有,就绝对不可上跃,而要挫下或滚动。因为这火器爆炸是自地面呈扇面形向上炸开的。 风韵老方丈又低诵了一声佛号,白墨临和上官红两人,就跟在了老方丈身后,穿过数座大殿,走入一个极宽敞的禅院中。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光柔柔地照耀着慕容山庄,但是。这温柔的光芒怎能抚住山庄的凄惨,晨风毕竟是凉凉的,吹漾着腥臭的气味,令人倍感凄凉… 偌大的山庄仿佛沉寂了,无半点人息,偶尔飞来几只噪鸦。嘎嘎声后,使贪婪地吞食尸肉来,人间的萧瑟凄凉在此暴露无遗…… 白墨临踏步入门,又把门推回,房中一片黑暗,他伸手入怀,才记得把火石及火折子放在客房中,忘了带来,双掌便在桌上摸动。 桌子上有座烛台,上面还有半截蜡烛,可是上面却没有刀石。过了一会儿,他双眼逐渐能适应黑暗,发现这只是一座小厅,屏风后似乎尚有房间,于是走了过去。 但是。无论是多荒凉的沙漠,也有绿洲。无论多凄凉的惨景,也有温馨! 院中,正有一株参天古树,树名菩提,繁荫如盖,正好覆罩住这禅院的大部分,院中摆着石制的几床等物,古朴异常。 谢志强见自己的亲兄弟惨死,分外暴怒,杀招狠毒,劲力猛施,但依然奈何不了三老者,他们身法如同幽灵般变幻莫测,飘忽不定,只是力道似乎较弱,每次与对方硬拼之时,总是没法避让旁击,一时之间,也分不出胜负。 果然,他在滚动中,火龙梭炸开,而且又射来一支,要不是他深知此火器的特性,必被炸得焦头烂额。 从狼的七窍之中,放出了七股白烟,被风一吹,白烟迷漫,刹时间遮成一片,仿佛罩下了一层细沙帐幔。 上官红气得粉脸羞红,两滴泪珠竟从那美丽迷人的眼眸中滑下。 白墨临却是哈哈一笑:“诸位都是有名的捕头,难道连这点也想不出来!那鞋印之所以这般深,是因为庄主出现了,她全身运力准备作致命的一击!双脚真气下沉,鞋底也自然会探深地印在地上了!” 谢志强顿时也怔住了,他没想到怎么才说子两句,这刁嘴的少女就哭起来了,就在河岸边可不是这样的,其实,白墨临唯一最差劲的就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他呐呐地道:“哎,你,人怎么哭了呢?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像你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怎会……哎,一定会成为一个大好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软下来,要是以往日的性格,一定会“乘胜追击”直到把她气跑。 谢志强深知九州门中的人,全都狠毒万分,这白烟必是迷魂毒烟一类,哪敢大意,一边闭气停住了呼吸,迅忙腾身跨上了狮背,两腿用力一夹,蓦然间,轰轰隆隆一阵大响,狮身下轮子立即转动,直向中间阵门奔去。 白墨临的伤口,已被上官红不小心弄裂了,鲜血己渗过纱布,流了出来,白墨临的脸上除了极大的痛苦的神情,还有深深的羞涩,但他却咬着牙忍受着,上官红大觉不雅,但却舍不得离开,心痛地拿出丝巾替他拭干血迹,又忙着掏出一个瓷瓶来,抽出一团丝棉,沾些药粉,细细地,柔柔地涂在裂开的伤口上! 第260章:颂 现在呢,白墨临的身子几乎是趴在草秆上,然后便用草秆往身上覆盖着,他为什么要这样? 只因为这场边,除了一堆草秆子之外,四下里空无一物,如果有人走过来,很容易会发现草堆上有人。 “明日午时入洛阳桥南河徐州茶肆,先坐入第二临窗座头以二付筷摆妥十字形,若有人己座,便视桌上有否十字形竹筷。若无,则在邻桌以四筷成方形,等待有人以黑锋兄称呼及自称陶林之后,再把半枚制钱放入方筷之中。对方若放上另半枚制钱,则详核是否贴合,若然,则告以庸庸碌碌,对方必会答以莺莺燕燕及送上一物。继而任由对方取走二枚制钱,再在原位等候姑娘前来会晤,途中若有他人介入,该采取何种措施?” 白墨临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爬上了凤床,跪在皇后身边,给她捏着一双滚圆莹润的玉腿。一把捏下去,像捏住一片白云那样,轻飘飘,颤悠悠的,刹那间,白墨临觉得自己的呼吸在加快。 天已黑了,但风雨依然未止,看那势态,就像永不会止歇般,雨水打在地上的积水上,发出“哗哗”的声音,上天,似借着风雨而为上官家吹打起丧乐般。 原本,谢志强一直在冷眼旁观,这时不禁大疑,心想这些人似乎都有一身武功,但又不是中原武林朋友的味儿,皮肤颜色也和汉人略有差异,倒有点像蒙古人,不知他们来这苏州究竟有做什么? 白墨临走过栈道,便是一座三方四角、木石相衔、层层联结的亭楼。楼门金装彩绘、绚丽夺目,摆着藤椅,竹凳之类的器具。上官红等九人坐下,歇一歇脚。一声呼哨,有人从事外牵来串人,有高有矮,俱是老者。其中不乏银髯飘动,仙风道骨之人。 夕阳照在东坡上,把山坡上的红叶照得宛如染上一层血红色,山坡下的大道上,正有一个干瘦汉子急急而行。 “这招数,于习武之人又是一只铁瓮,招法越精奇、这铁瓮就越坚厚。此如华山的剑法,一招有凤来仪便很深奥,一百二十招剑法都经练得精熟,练熟后便要同门过招,过招之后便要从临敌中砺练。一有得失,便又这呀那呀地揣摸,不是招数微有小病,便是时间拿捏不准,再不然就是敌手套路不对。今也练,明也练,朝思暮想,耗尽了心血,也没没见几个人真得天下无敌。” “在哪儿落水呀,是不是我家附近的小河?这人落水多久了?还有呀,这个人多大年纪了?你们是她家里人呢,真可怜,你们一定要把人找到了呀,唉,生养一个人多不容易呀!” 司徒香香罗嗦半天,就是表明三个字,不知道。 从这人的步履看,迈的脚步三尺远,那灰惨惨的蓝衫前襟掖在腰带上,一双旧得快要破的薄底快靴,蒙上一层泥灰,发髻上挽了个黑带子,脖子上缠着汗巾。 尽是陕川名吃:什么“麻辣烫”、“夫妻肺片”、“钟水饺”、“赖汤元”、“红油火锅”、“涪陵柞菜”、“羊肉泡馍”、“酿皮”、“牛肉拉面”……简直是名吃荟萃,罄尽川陕吃中珍品,最后两人捧着的,竟是一壶“峨嵋香片”茶汤。 桌上的蜡烛,逐寸缩短,欧阳英依然未回来。所有的上官府里的男丁全都集中在大厅上,人人手中紧握刀棍,满脸紧张,粗浊沉重的呼吸声跟风雨声响成一片…… 白墨临注意过她的胳膊,泥巴崩落之处,竟然一片雪白,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无雕饰”的颜色。出色的白,就像玉。 门内一丛花树以内,闪了出来,那是一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修短适中,腴纤合度,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年约十七八岁,美得不能再美的紫衣少女。 襄阳城是座古城,经前朝的几场干戈战火洗礼,原有的房舍早已倒塌。现在新建的,也已有不少日子。在战乱中搬走的人也纷纷回来重建家园,但始终不脱古城的特色。 门内,苍松如盖,宫墙似丹,在白雪映衬下,更为美丽。 福安殿是御花园的核心。殿顶坦平,脊环围绕,白玉拦扶,香炉灿烂,分为上下两层。 那白墨临仿佛也不简单,硬是将这沉重的一击化解开来,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上官擎天虽然在暴怒之下,也知道自己遇上了劲敌,立刻收敛心神,凝气归一。他精神一振,道:“白少侠,果然有两下子,佩服佩服。” 殿东面有一座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玲珑剔透,峰峦重叠,上面的御景亭很有风趣。 实际上,谢志强的面貌十分平常,一双眼睛稍稍的圆,一只鼻子稍稍的扁,大嘴巴下唇要比上唇长,嘴巴一张便成了弯月形,嘴圈一撮青魃魃的胡碴子,那面皮倒还白皙,只可惜生在这种人的面皮上。 李太白乐府高歌《蜀道难》,声声惊魂,韵韵动魄。那李太白原本蜀人,仗剑出川,官拜翰林大学土,天子呼来不上船。更有那力士脱靴,贵妃捧砚,明唐拭涎调羹之举,不谓不壮,尚且发出如此警世之声,可见蜀道果真难行,难于上青天了。 大汉身子又粗又黑,发辫盘在头顶上,另外两个中年大汉,穿的衣衫是绸缎的,闪耀着光亮,还在手指上套着金指环,有一个腰带上挂了个鼻烟壶,正是最时髦的玩意儿,这二人如果不是手中各拿着一把刀剑,还真像商店的大老板。 黄黄的小蝴蝶从一方轻纱中被释放了出来,立刻恢复它们活泼灵巧的美妙姿态,在空中翩翩飞舞,构成一幅美丽的情景。 然后,白墨临不再多话的剥光司徒香香。接着剥光自己。然后,他抚遍她的每寸肌肤,他轻柔的吸吻着,他似在鉴赏艺术品般舔舐着,她却冷静克制着。 襄阳的人特别爱过平静的生活,他们对于这古城的一切都甚觉满意。虽然商业逐渐繁盛,但江湖上的纠纷却似乎与它无缘。 “四剑合一,要旨在于一个‘悟’字,便是不能死记硬背。临敌心想招数,便露出斧凿之迹,难免心有所累。凡是剑法旨在动意,意动剑动,意生剑灵,无所施便是有所施,有招便是无招,不杀便是通杀,乃至招至杀也。”有招便是无招,不杀便是通杀。 第261章:逍遥法外 白墨临停下了脚步,只见眼前这是一栋清雅而幽静的房舍,所谓的真正的是三合院,外面呢,用竹篱围绕着,四周是一片稀疏的松林,一条半涸的小溪,却是因为在院前横过,如今溪水却是早已结成了冰,况且呢,一座小巧而古朴的木桥,便搭过溪面连接着两头。 说着,后面的谢志强与上官红两个人,一起走向那排雅房的第一间,白墨临打头入内略一打量,只见这间房很大,分三处摆着桌椅,乃是一色藤子编就,漆上了白色,看来很是悦目。 在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中堂画,画的是山水写生,青山翠谷,云深万里,极具功力。 此时此刻,白墨临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心中是快乐,还是悲伤,这消息实在太出于意外,而且来得太快,脑海中一时之间,竟然无法适应。 司徒香香的影子,立刻又涌上他的心头,那端庄的容貌,慈爱的神态,活生生的现在眼前,在这刹那,谢志强的周身,顿时就充满了温暖,夜寒料峭,仿佛都被这份幻影所融化。 紧接着,一阵踏踏蹄声贴着雪地往外滚,响声不大,它是沉实的,但却急骤得很,两匹马,一匹雪也似白,另一乘却是花斑皮毛的,在这大寒天,两匹马却全是喷气如雾,而且,身上也都汗湿如浆,显然的它们皆经过了一段长距离的发力奔驰… 白墨临这时候,鼓起了勇气,走上前去很诚恳地道:“谢先生,我这一路下来,承你多方照顾,实在感激得很……不过当初我的恩师上官擎天临危授命,也就是要我在困难万端之中达成任务,所以我细细地想过,我不能因人成事,死活都要靠自己,请老前辈不要阻止我。” 房子很大,约有三丈见方,靠着两边甬道,对开着两扇很大的窗户,窗前不远便有一只攀藤老枝,丝丝垂挂,随风而飘。 室内一张编制甚妙的竹床,铺着雪白的床垫和床单,一个四方的竹枕头,和一床新疆毛毯。 床前有一只小巧的木柜,为放置衣物所用,漆成了雪白色。 要知道,层面光洁如镜,毫无裂隙,色泽清莹澄澈,质地纯宝,形态规则细致,琢磨精巧,好,是上品,是上品,百年难得一见的上品哟! 要知道,白墨临素来就是一个深沉而含蓄的人,他不可能将他的心底全部埋藏的心思都可以形之于面,透之于外,只不过,他自己却能贴切的感到这种思念有多深,有多重,像缕缕的丝,不绝的线,缠绕着他的心全在一阵一阵的紧栗了…… 这时,白墨临忽然一怔,因为他已经发现正屋的门,已经被人突然打开了,接着呢,司徒香香那细弱而窈窕的身影,便很快由屋中的灯光映了出来,显然,她已为这过度突兀的喜讯而激动得有些失措了,语声是那么的兴奋,那么地渴切,却又是那么的抖颤!果然如此,她还是仍然强自压制住内心情绪的汹涌,目光一边急迫的四处寻视,一边急切地询问道:“哎呀喂!你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啊?上官大哥,你在哪里?”忽然,她停住了脚步,也停住了呼喊,因为她发现此时此刻,白墨临正深深的,火热的,渴切的也凝视着她,一刹间,两人的目光像是胶着了,冻结了,那么痴,那么粘,那么激动的缠在了一起,宛如时光全然停顿,万物归向永寂;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存在,没有任何烦嚣相扰,天地之间就像只有他们两人,只有他们火热的凝视了! 这瞬息,毫无掩隐的,毫无矜持的,两个人的情感迅速交流,爱意立即融合,连两颗心,也紧紧的拥抱成一颗了…… 呼呼的西风,砭入骨髓,而秋天的朝阳,并不能给人有炙热的感觉,那静静躺在泥泞滩上的幼童,身躯忽然一阵蠕动,张口吐出一口黄水。 靠西边是两大扇落地大窗,卷有席帘,想是因为隆冬的关系,所以深绿色的窗布垂下,在窗户之前,摆着一张巨大的屏风,黑底金漆画着修竹菊花,并有诗句,真个是美不胜收。 慢慢地,白墨临的周身已感到一阵寒意,睁开眼皮,挣扎着坐了起来,他仰着看着天上浮动的白云,呆呆出神,周围的环境,对他是那么陌生,但闻河水潺潺,木叶瑟瑟,充满了凋谢的秋色。 而且,俗话说得好,一个人的爱,是不可能被长期禁锢着的,纵然是什么如此硬生生的隐讳,硬生生的迫藏,却总有突然发泄爆发的一天,那一天只要到来,则一切隐讳与强制的力量俱将失效,反而促使这情感更形猛荡而奔放,有如火山的岩浆突然喷射,现在,眼下白墨临的情况,就是如此了! 司徒香香说着话,白墨临便犹豫再三之后,才终于鼓起了勇气,然后伸手自怀内摸出一方两寸大小的羊脂玉盒来,只见那一旁的谢志强,徐徐将玉盒启开,嗬,好家伙!盒子里面,竟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对小指头大小的猫儿眼蓝宝石! “要知道如今,江湖形势日益紧张,假如我们这阵法尚不能运用自如,那末,武当一派的沦亡,也指日可待了。自张三丰祖师创立武当一派以来,此刻是最严重的一次危机,我们身为武当弟子,面对祖师灵位,如不能保持这延绵二百年的基业,就是活着,也会心乱神紊,故本掌门希望你们能再忍耐一些辛苦!” 就在这一瞬间,白墨临像是突然明白了很多,很多,同时呢,谢志强却也一样的,宛似突然失去了很多,现在,白墨临知道了男女之间“情”字的伟大,更了解了其中那股子可以使一切黯然失色的无比力量,这股力量,是能以压制每一桩悲伤逆流成河,更加可信的是,毫无疑问的,它一定就是雄浑而浩荡的,它几乎能惊天地,泣鬼神! 此时此刻,司徒香香几乎全身都瘫痪了,她把整个娇弱的躯体,深埋在白墨临的臂怀内,面颊也贴偎于白墨临的胸膛上,现在,她可以清晰的听到白墨临急促的心跳,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还有,那炎热的体温,强烈的男人气息,这些,俱是那般熟稔却又如此陌生啊…… 但是,无论如何,上官红却是已经完全满足了,完全释虑了,她知道,她又在白墨临的怀抱中找回了期冀,找回了希望,更找回了慰藉与爱。 这对闪耀着天蓝色彩的晶莹宝石是椭圆形,衬托在盒底的一小片雪白的缎子上,看去蓝的蓝得更眩灿夺目,白缎子更洁白得细尘不染诱人极了,可爱极了,就宛如两枚闪亮在清晨天空的星辰呢。 只见此时此刻,白墨临缓缓的俯下脸来,甜蜜的吻上了上官红那瓣柔软而湿润的嘴唇;多少年的刻骨相爱,多少日子的魂牵梦萦,全在这一刹那间寻到了慰藉,得到了补偿,司徒香香的柔唇,又是何等的芬芳鲜艳啊…… 此时此刻,已经是近黑时分了,雪花飘着,缤缤纷纷的,越发为这里的景致增加了一些凄清而冷寂的韵味。 靠东走廊这一排,一共有三间房间,房门是木制的,但是都被漆成了青绿色,并且勾出了轮廓,乍看去好似也是由竹片编成似的。 这里本是一片高地,房屋又在树顶之上,风极大,吹得满楼吱吱发响。 此时此刻,上官红的那些许许多多幽幽袅袅的倾诉着心底的话,就正是因为司徒香香自己将它们抑制得太长久了,将它们隐憋得也太长久了,本该,她早就要向白墨临及时吐露的,而且呢,很多时候,在白墨临的眼中,司徒香香就似是一株细弱的幼枝,一朵娇嫩的蓓雷,不能经风霜,不能经雪雨,她是那么柔细,那么温驯,又那么淡雅,实话实说,她的确需要有力的双臂来环护,坚实的胸膛来遮挡。 谢志强却是嘻嘻一笑,道:“理由很简单,如说私闯贵派,现在咱们尚在南风宫外,掌门人不至于说连武当山都不许人走吧,再说偷窥贵派不传之秘,这理由更不通了,不说咱们不知道掌门人在督练剑阵,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得罪,既要怕人偷看,何不闭上房门练?再说到藐视,老夫主人倒没有这个意思,请掌门人不要误会,老夫主人只不过是个性太直了一点,实情实说。” 这番话,逐点辩驳,上官擎天被说得闷然闭口,哑口无言,尤其最后一句,简直是伤透了他的心。 于是,在泪波莹莹中,司徒香香却是喜悦的笑了,她怜怜的又把脸蛋儿依贴到谢志强的胸前,白墨临更用力的环揽着她,在雪花缤纷里,在寒冷的空气中,他们似乎已完全忘记了身外的一切,整个天下,除了他们彼此之间心的呢喃,灵魂的倾诉,肌肤的接合,宛如就没有别的了,任什么全都已那般虚渺,任什么全都是如此空寂,整个空间幻为一粟,而他们,便依偎在这一粟里了。 但是呢,却是令白墨临十分愧疚的是,虽然,司徒香香在他尽力的维护下,这株细弱的幼枝,娇嫩的蓓蕾,却仍旧承受过多少磨难和酸楚啊…… 司徒香香抿嘴嫣然笑道:“这位朋友衣着虽然污秽,却是高贵质料,出身决非贫贱之家,尤其他刚才打坐运功之姿,深合武家练气要诀,来历自是不凡,只是神情狼狈,莫非经过了什么特殊不幸的遭遇..” “原来他是利用摆荡之势,来增加他的冲力!”白墨临每次荡回来,双足便在树干上用力一踹,身子又射了出去。如是好几次,那藤索竟然越来越长,司徒香香这才注意到在树干之上,有一个活环套着那藤索,每次用力就会向外伸出三尺。 此时此刻,听来,上官红的语声如黄莺百啭,迷人之极,渐渐咬牙沉思,变成询问口吻! 第262章:擅入者死 此际,秋夜黑煞如墨,秋风漫起透着阴森的凉意。偶有几片早衰的枯叶随风荡落,在惨淡若虚的星光下倏忽一闪,发出轻微的落地哀声! 这时候,但见这大战之后的白墨临,白发散乱,汗落如雨,气喘吁吁,破旧衣已被人撕得破碎不堪,露出筋肉,险象环生,狼狈之极。 “佛家有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又谓‘因果循环’,你杀了我父亲,我杀死你为父报仇,算不得我心狠手辣。” 开封往太康必经之地,周围数里,皆是平原,路旁有两株古松,松下有四家茶亭,平时,卖些茶水点心,但此时,早已收摊回家,除此之外,都是草坪,附近村落的牛羊,经常放此吃草,不过,却有许多坟墓远看是平地,近看却不很平。 只见这女子,可谓是瑶鼻樱口,黛眉入鬓,身材窕窈婀娜,秀发技垂双肩,油若凝脂,那精巧的双目,圆润丰满的两腮,粉嫩均匀的颈项,披散在一边的乌油秀发! 端的貌能闭月羞花,容若沉鱼落雁,真是美绝尘寰,如天女下凡。 双目翦水,挺直的巧鼻,那嘴唇却更加是玫瑰色的,既小巧,又逗人,宛似柔嫩的两片花瓣。 现在,这两片花瓣在微微颤抖,滋润的仿佛正吐露着迷人的芳香,那么的迷人,如此的甜蜜,多么令人有吻上去的欲望啊…… 水波曼妙,鱼虾尚称富足。 但湖面常有莫名氤氲旋绕着,即便是严冬桂临,将湖面冻结,仍旧可见似有若无的烟气,四处迥荡着。 这终年不绝的烟气,成了不祥的征兆,便如鬼域般森冷阴恐。 但此刻,司徒香香那俏美的脸上,却罩着一丝寒霜,双眸之中合有幽怨之色。 白墨临坐了起来,微闭双目,长叹了一声,道:“说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说什么‘因果循环’,这些话简直是狗屁,我林元生从未作过一件亏心事,但所得的报答,却是有恶无善。” 上官擎天见情之下,惊怒交加,陡然一个转身,右掌“呼”的一声劈出,不偏不斜,正击中谢志强的背心。 劲装大汉,已有两人拨出背上的钩形长剑,寒光挥动之间,交挥腾转,宛如两条蛟龙一般,袭向白墨临的全身要害。 要知道,司徒香香也是用毒名家,她不管白墨临再说什么,便立刻自头发上拔出一支银簪插入碗中,屋内油灯不亮,但那支银簪却已是半截乌黑。 然后呢,谢志强的双臂猛然一张,凌空的身子,如同风车般,向右一旋,躲过了两人的突袭,接着右掌胸前弧形一划,“嗖嗖嗖”的一股凌空的狂飙,带着呼啸风声浪涌而出。 这一掌,他使劲甚微,但击在上官擎天的要害之处,谢志强自然也受不了,当时伏地不起,即使没有生命之危,也得要一年半载方可痊愈…… 慕容山庄一共有十二名女人,除四个五旬以上年纪者未遭污辱外,其他统统已被污辱,几个人因觉无颜见人,已咬舌自绝,尚有六人,经四位老年姑子好言相劝,虽未咬舌而死,却不肯进食,至今已两天多未进饮食了。 上官红自幼得爹爹精传,习得一身武艺,胆量也惊人的大,她顾不得细想,也来不及唤起家人,施展轻功,朝她所认定的白衣人遁去的方向急追而去! 上官红却是取出六个檀木所制,约拇指大小,半寸高,葫芦形,极为精巧的瓶子,道:“这些瓶内,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增进修为的灵丹,及能释百毒之药,均系武林圣僧之遗物,各位辛苦,小女子无以为谢,就把这些丹药奉赠各位,意思意思,请各位笑纳。” 二人仍然采取以方才的伎俩,伺机扑杀,却在贴近的须臾倏退。这头一次的攻击,便觉波波的锐气排山倒海,阵阵的罡风狂窒人,竟是找不出丝毫下手的机会,而几乎自身不保。 一时间又形成了对峙之局,白墨临的心中已然明白,自己只要不急躁,不贪功,大概是胜券在握了。 在皇太极的宠妃博尔济吉特氏的永福宫中,盗取了一只镶金碧玉匣。匣中装的是皇太极第八个儿子福临,也就是今天的清朝顺治皇帝的身世秘密。后来消息走漏,皇太极已死,他最宠幸的永福宫中的庄妃,使她的儿子福临六岁继位,成为清朝的第三位皇帝,但摄政王多尔衮想篡位登极,听到有关玉匣的传闻后即想以此为借口,废掉顺冶皇帝,理由当然是一一顺治非皇太极的嫡亲骨血。 “说他们怪,一点不假,他们一见我时,就非要我做他们的女儿不可,当时,我并不知他们曾在名噪江湖的顶尖人物,自然不肯答应,但他们却执意不放我走。” 一阵“格格”娇笑;起自一株翠柏之上,接着,一个身穿红缎劲装,青纱包头约二十一二岁的少女,像一只蝴蝶般的,自树上飞下地来。 就在这座山神庙附近找了一捆烂树枝子抱进庙内,白墨临更把自己坐骑也牵进庙里,这才,白墨临把庙门顶住,随即取出火折子,升起一堆大火,庙里便立刻明亮起来。 谢志强心里暗道了一声:“奇怪!”,之后付道:“她为何忽然伤起心来,实是我说错了话吗?”白墨临虽然愤恨女人,却从未见过女人在他的面前这样伤心,他自然更不知道这位身负绝学的美貌少女,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 “上官擎天,你老别难过,常言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上官擎天老狐狸,伤得重不重?”说着,白墨临蹲下身子,检查上官红的腿上镖伤,见裤管已被鲜血浸湿一大块,镖已没入肉中,即忙运功于右掌,按着伤口,用“粘”字诀,猛地一撤掌,“呼”的一声,把镖吸了过来,鲜血也涔涔而出。 原来此女长奇丑无比,吊眉,歪嘴,一脸麻子,与那双长在她脸上时晶莹眸子,简直不大相称,使人看来觉得可惜。 只见她,眉如青山耸翠,目似秋水凝寒,面靥如玫瑰花蕊,小嘴若熟透樱桃,偶一笑,百媚俱生,偶一颦,千娇齐集,真乃人间尤物。 角落里一张小桌,独坐着一个黑衣少女,桌上放了一碗面,只吃了一点儿,就没有再吃,静静地听众人的谈话。 “在现有人员中,小可拟分三路进行,第一路,以五岳太岁林子野为首,率一百二十人,经宜昌,武汉,到许昌,第二路,由武当掌门人烟霞道长为首,率一百二十人,经襄阳,方城,到许昌,第三路由小可率领,经旧口,桐柏,到许昌,行程预定半个月,进行时,不妨以化整为零的方式,以免惊世骇俗。” 原本,背后出掌,已是很出人意料之外。那知,白墨临竟还能将虚发的掌气,作一大回旋,一气呵成地,不减其势地,扑往敌人。这就更使人惊异不已,自然也就更防不胜防。 见她脸无脂粉,却色如桃花,唇不涂丹,却红若樱桃,鹅蛋脸儿,嫩得风吹即破,三千青丝,结了两根辫子,辫子上,戴着一朵小白花,看上去,既纯洁,又淡雅,背着一支似锏非锏,似鞭非鞭的怪异兵器,脚踏小蛮靴,靴尖上,各有两小块麻布,纯系在戴孝期中。 上官擎天见状,哪敢大意,除按照“自然神功”心法口诀借用大自然之力外,再加上本身修为,双掌一圈一送,吐出两道白烟,前卷迎接黑气。 他想爬起身来,一个翻身忽然手触柔软滑腻,他缩回了手,静神凝听,四周悄无声息。 掌柜的暗中对伙计使眼色,那伙计便忙着去灶上张罗,马厩那面早跑过来三四个年轻伙计,一人手牵五七匹马便往马厩上拉……. 这时,只见自店外走进千个中年女人,这女人大手大脚,走起路来像男人,虽是一身短扎,但头上却缠了一根白布带,双目溜圆,鼻子细长,两唇稍薄,一嘴牙齿顶得嘴巴微翘起来,却又被她狠狠的抿着,显示出有一股子怨气,正要找人出气。 他缓缓再伸出手探索,发现那是只犹有温度的手臂,显然这人还活着,只是动也不动,他心想,也许这个人还在睡觉吧。 黑气白烟一触,平起一声暴响之后,立即左右横射,触及两株古柏,“刷刷”两声,两株合抱古柏,登时,被黑气白烟齐腰切断,“哗啦,哗啦”地倒下。 谢志强冷哼一声,心想:“要拼真气?哈!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靠着招式精妙,侥幸赢得成初等人。如今,他却不知天高地厚,竟想与我比拼真气。哼哼!真不知死活。” “上官擎天,你别看这个小镇不大,镇上可有家清真馆子,一对老回子夫妻已经开了三十多年,里面吃的东西可也真地道,尤其是他们自酿的老黄酒,睡前来上一大碗,这一晚便是一场好睡。” 白墨临的体内数十年精修的真气,狂泻而出,毫不保留地注入皮鞭,袭向另一头的谢志强,他务求尽速除去眼前这可恶的小鬼。 第263章: 通病 要知道,上官擎天这一惊,可谓是非同小可,自己的这突如其来一招,已经用出了六成劲力,但仍然抵不住他一掌劲力,这白墨临年纪轻轻,竟有这等了不起的功力,若再过个八年十年的,自己定然敌不过他,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想至此处,他的杀心瞬间陡起! 于是,上官擎天把兵刃抽出来,一马当先,抢到最前面,紧护着向导走。 “玉面狐狸”胡四岁在当中走,惟恐受了暗算。忽然一阵风过处,背后又有蹄声,谢志强所坐的马其实并不好,很快落在后面,恰好听见,忙招呼大众留神,诸人驻马倾听,果然有马蹄奔驰之声,好像这匹马越走越近,忽然又转了弯,往岔道上走远了。 白墨临见状,忙往一旁看去,可不是,刚才自己在楼上见到的那两个打手眼下别提有多狼狈。其中一人手捂着腮帮子,口中牙齿少了六个,另一位更惨,坐在台阶上,半边脸肿得像个黑面馒头,右手托着左臂,看来,他的左臂似被人折断。 而上官擎天却是自个儿抓了个炊饼,边吃边在石屋中走动,舒活筋骨。这石屋除东面、南面各有两扇窗外,西面、北面也各有一扇小窗。 谢志强无意中向西窗外一望,却见另有两人站在院墙之上,只是这两人个子太矮,远远看去,似是墙头上挂了两个西瓜一般。 司徒香香也是很矮,可是长的模样真好看,就好像用一尺多长的美玉雕刻出来似的,只是她会说又会笑,比个玉雕的美人还可爱,也逗人喜欢。 她一直呆坐到黄昏,幼虎早已喝饱,睡过一觉,又爬起来玩闹。母虎仍没有动一下,上官红呢,也没有动过。 慕容山庄右前方的一大片梅花树林中,冬梅初开,五颜六色,引来不少蜜蜂,虽然天就快黑了,这些蜂儿仍然穿梭飞舞。 此时此刻,说时迟那时快,白墨临的性命悬于俄顷之际,突然四五丈开外,卷来一轮砂石,势子凌厉劲急,发出锐啸声响,绝不是平常风砂,只见那轮砂石,却是凝聚着向半空中的上官擎天老狐狸击去,有如长了眼睛一般。 却见一位头发半白,身穿黑衣,满脸疤痕,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单腿、独臂,一只眼的干瘦老人,拄着一根拐杖,踏着夕阳,一拐一拐的行过来。 谢志强见了,脸色大变,打了一个寒颤,掌势稍偏,白墨临何等快捷,立刻飞身掠开。 她希望母虎能活过来,她也希望怀里的白墨临能活过来,向来她的愿望都会实现,因此司徒香香耐心地等着,不敢乱动,似乎最微小的动,也会震散了她的心愿。 行不多时,到了山峰顶端一处平旷之地,只见四个极大的火堆熊熊烧着,再走近数十丈才看得明白,原来人堆的中心,各有一座小小的石屋,石屋堆了柴火,不知在烧烤屋中什么东西。 这子母鸳鸯钺,是一对短兵刃,长不到一尺,形如牛角交叉,一柄两刃,一短一长。柄有把手,刃形如镰刀,运用起来,勾挑刺扎,满是进手招,用的是“一寸短,一寸强”的口诀,尤善剪人的兵刃。 吃过了些干粮咸肉,白墨临和谢志强又回到地室,一教一学,继续修习毒谱! 司徒香香一笑,往西南边再跑,这回放慢了速度,云若紫指点小路,越过一片树丛垂藤,眼前赫然已是一潭幽泉,碧紫色的水光滟潋,倒映着蔚蓝天空与片片白云,日光洒在水面上,有如片片锦鳞光辉。 上官擎天怒极,将手一插腰,正色厉声道:“我明白!众位是教我弟兄说实话。对不住,我两人的意思全写在信上了;难为白墨临念了这半晌,诸位还没有听明白!我弟兄教人家瞧不起,拿我们当奸细,弄得写一封私信,也教人家抄抢了去。我弟兄如今的嫌疑还没有摘落清楚,我们呢,还在这里待罪;怎么诸位又说起别的话了?对不住,我弟兄的机密全都写在信上了。诸位要想询问这封信以外的话,哼哼,不管哪一位,不管怎么说,恕我弟兄没脸再讲。就拿刀子宰了我们,我们也不能多说半句!” 名副其实,这十六个人个个身材剽悍,年龄在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之间,身穿一件雪白的缎饱,腰悬银剑,座下皆是一匹白马。人感、势牡、马骏,不用说这十六人武功如何,仅凭这装束和气势,使足以令人震摄! 白墨临忽然抬头,看向外面,发现那一团白影正在大厅的屋檐上,看上去就好像一缕幽灵。 司徒香香结结巴巴道:“这是我……们……掌柜三年前带……回来的……东西,只听我爹爹说,这是一件十分……霸道……的暗器,特别要我保管……掌柜也不懂开启之法,不明白的人随便开启,非死……无疑……” 白墨临立刻拉起上官擎天老狐狸的衣衫,只见一排三支细如牛毛,紫光闪闪的细针,正扎中他的胸口上方。 谢志强极目看着,那长长的秀发被劲风吹得平伸三尺远,如果不是那一缕秀发,乍一看几乎叫人无法分辨出上面站着的是什么东西,因为那一团白影已与白雪化作一片白茫茫、灰惨惨的影像了。 什么时候了? 白墨临也不知道。 他自己双眼一闭,是不是能再睁开,只清楚地感到司徒香香冰冷柔软的小手,在他的鬓边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动作很温柔,很小心,却有种莫名的沉重。 “其实快乐就是人们从较不圆满的境地走向较圆满的境地的过程。悲伤就是人们从较圆满的境地走向不圆满的境地的过程。快乐并不是圆满境地本身,假如一个人生来就具有他自己所要走向的圆满境地,那么即使他具有圆满境地也不会有快乐的感觉了。悲伤也不存在于较不圆满境地的本身,因为只要人们还具有某种圆满时,便不可能悲伤!白相公见解甚是,痛苦与欢乐,像光明与黑暗,互相交替,只有知道怎样使自己适应它,并能聪敏地逢凶化吉的人,才懂得怎样生活。” 谢志强的心里觉得很窝囊,以为是上官擎天故意拿他寻开心,整冤枉,但不久便发觉,此举奥妙无穷,不单单是可以在挨揍的过程中,禁得起揍,挨得起打,锻炼出钢铁一般的体魄,更重要的是久而久之,学会了腾挪闪躲,变幻莫测的奇妙身法。 然而,知觉却渐渐清楚,脑子也慢慢动起来,被划断的喉咙已经不痛,除了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之外,并不怎么痛苦。 白墨临很快掠进破墙,上了石阶,放眼一看,只见这小庙门板破碎,供桌上满灰尘,显然是久已断绝香火的破庙。突然之间,东边三四十丈的蜂谷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起落快捷,料是身怀武功之人的轻身飞行。 月亮当然不会飘动,月亮下面的乌云在动,乌云像飞一般的往东方飞,把那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一缕凉月儿遮掩得忽隐忽现。 “那天我就发觉你爹火力旺,我给他服了一粒松散肚皮的顺肠丸,他如果真拉肚,而且已经拉了三天,你早就来找我拼命了,因为那粒药丸是叫人拉肚子的。” 司徒香香闻言一瞪眼,道:“难怪当天我爹拉的很舒坦,他本来三五天才上一次茅坑,唔……原来是这样!” 半个时辰不到,天上似乎更暗了,上官红四下观看,突然面孔有点凉,小手一摸,原来下雨了。 白墨临一惊,赶忙隐入庙内,只见并肩走来的是两位老者,一胖一瘦,浑身黑衫,脸上各蒙着一条红巾。 这毒谱中既有三百六十种剧毒之方,自然就有三百六十种解毒之方,需要记忆大量的药名搭配,亏得白墨临的记性极佳,学起来不至于十分吃力。 各种毒方,都由白墨临口授谢志强,并让上官擎天抄写下来,反复记忆无误后便立刻投入药炉中焚毁。这样一天下来,白墨临竟已记了百十种毒方,令司徒香香啧啧赞叹。 上官擎天却是原地不动,身肩不晃,猛提一口真气,身子凌空而起,半空中身形疾变,剑演“满天飞花。”他击出这一剑,连变三个式子,但见银光乱抖,直向谢志强洒罩而下。 “因为呀,因为救人的时候看那受伤的人掉肉流血,痛苦挣扎得多了,便心中产生害怕,我是不想同那些人一样,我不去了。如果你要救的人死了,就上对面棺材店买口棺材,也算尽了你救人之心,就算那人是你朋友,能为老朋友送终,仁至义尽,你了无遗憾了。” 白墨临识得那招厉害,身躯半旋,人已退出六尺,倒仰身躯,招变“观星测斗”,直迎千点剑花,劈出三拳。杨环冷叱一声,长剑抖动,霎时间,剑影滚滚,层叠如山。寒光缭绕,胜如风雷。 此时此刻,谢志强呢,正是身在高处,急忙抽了一把细枝,与白墨临的长剑激斗,谢志强手上的细枝尚带绿叶,十分柔软,力道透处,细枝有如软剑一般,发出劈啪之声,与司徒香香的长剑斗作一处,两剑快速缠攻数十招,竟未发出半声剑响,犹如无声之战。 马队当首的一位,白面长颈,气度潇洒凛然,瘦长的身材,四十多岁,身披一件血红大笔,座下一匹枣红色的火龙驹,远远看出,宛若一团火红的旋风。 上官红以袖拭去泪,她缓缓抬起头,司徒香香的模样本来就俏,这时候她还故意的眨着一双含泪大眼睛,那鼻子的抽动,俏唇的吻合,白嫩得如花瓣的面颊上酒涡一隐一现,可把白墨临与谢志强两个大男人看傻了眼! 第264章:司徒香香篇 有趣的约 九月九日。 苏州,“一品居”大酒楼。 司徒香香独自一人,坐在二楼较为清静的雅座上,面前摆着的,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倒也还算丰盛:熏鸡,烧鹅,西湖醋鱼,一碟切开的咸蛋,外加一坛女儿红。 可是,她喝得却并不爽快,嘴里也吃得没有一点滋味儿。 而且,现在她喝闷酒的神情,看起来仿佛十分不悦:愁眉蹙额,娇靥上笼着层寒霜,春葱般的玉指紧紧捏着酒杯,那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里,犹在闪动着余怒的火花。 女孩子生气的时候,一般都不如开心时漂亮、可爱,而她,却偏偏是个例外! 毋庸置疑,江南司徒世家的大小姐,无论处在哪种境况下,都称得上“武林第一美人”的美誉。 而关于她如此生气的缘由,也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昨晚,在悦来客栈,有人竟然趁她酣睡之际,偷走了她的贴身玉佩! 玉佩是汉朝的,弯月形状,缺了一半,正面雕了只雌鸳鸯,反面刻有古篆文字,通体碧绿,血花密布,雕工有些粗糙,并不精致。 虽然,这玉佩并不怎么值钱,但,对于司徒香香来说,它却极富纪念意义,因为,它是已故的娘亲梁氏在生前留给她的遗物。 关于玉佩的来历,梁氏一直是讳莫如深,始终不肯向司徒香香透露,司徒香香当年还小,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梁氏病重辞世后,不论何时何地,司徒香香将这枚玉佩随身携带,每逢夜里想念娘亲之时,便拿出来反复摩挲,以慰相思。 如今,玉佩不翼而飞,司徒香香自然难过不已,但令她尤为气愤的是,那“小偷”临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张语气嚣张的字条。 想到字条,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摔,连忙探手入怀,将那张字条掏了出来。 这张字条,粗略一算,司徒香香至少已经看了五十遍了,上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她都能倒背如流,但,她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再看一遍。 只见上面写着:“姑娘,在下深夜造访,请恕冒昧,因姑娘芳梦正酣,在下不忍打扰,故相陪床沿小坐片刻,留字速返。姑娘颈上所戴玉佩,雕工颇佳,敬借在下把玩。于明日午后,苏州南街“一品居”,与卿一晤,当面奉还,另外,姑娘睡态颇为不雅,在下逗留数回,帮助姑娘翻身两次,盖被三次,在下区区举手之劳,姑娘切莫厚谢,更深露重,易染风寒,还请姑娘珍重贵体。” 就是这么一张混帐的字条,司徒香香睡醒后,才发现它被压在自己榻前的矮几的砚台下,现在尚残留些许墨汁。 纸上,墨迹犹未风干,字体飘逸,挥洒自如,看来,这“小偷”似乎应该是个精通书法的行家。 司徒香香越看越气,尤其是字条上的后面几句,差点使她连肺都快气得炸了。 司徒香香虽然是个女孩子,却因为生长在北方陕西,再加上性格豪放,自幼就养成了裸睡的习惯。 幸好,昨天晚上因为下榻客栈,她身上还系了个大红色的肚兜,下面还穿了条短亵裤,总算有点遮掩,不至于乍泄春光。 但是呢,她这副失态的样子,毕竟不堪入第二者的眼睛,更何况,根据字条上的口气,以及落笔的字迹,司徒香香已经基本判断出,这人必定是个男子! “睡态颇为不雅,帮助姑娘翻身两次,盖被三次”这些轻佻的话,让她看得脸孔发烧,心头鹿撞,恨得牙痒痒,发誓要把这个轻浮的下流胚子千刀万剐。 司徒香香因为一时与爹爹赌气,忿忿离家出走,漂泊江湖,素来聪明伶俐的她,在近半个月来,还是第一次,着了别人的道! 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昨夜,她明明记得,自己是确保拴好了门,卷起了窗之后,才爬上床睡觉的,而且,她的听觉十分灵敏,稍微有点动静便会立刻醒过来,昨晚因为白天赶了很久的路,临睡前,又泡了壶香蕾饮喝,才会睡得比以前更死一些。 可是,这人偷偷摸摸地潜了进来,顺走了她颈上的玉佩,还在她床前的桌子上,磨墨,写字,甚至在中途搁下毛笔,替她盖了三次被子。 这一切动静,她居然都浑然不觉,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除非,这个人的功夫特别的高! “哼!不管他的身手有多好,我都要一刀宰了他!这个混蛋玩意儿,竟敢欺负到本小姐的头上了!”司徒香香再一次恨恨地在肚子里对自己说着。 她又狠狠地灌了一杯辣酒,把警觉的目光移向门口,盯着大街的两边,看看有没有人要过来。 她从中午开始,就早早地来到这家酒楼了,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那个混蛋却始终没有出现。 现在,酒楼里面,只有她一个客人。 按理说,如果还有人过来,那一定就是约她来这里见面的那个人。 那个家伙,行事颇为谨慎,所留的纸条,下不落款,上不署名,也没注明落脚的地址,否则,司徒香香早就找上门去算账,可是,此时此刻,她终究只有按捺住躁动,耐心地等待着…… 这时… 蹄声“哒哒”,有个虬髯大汉骑着一匹膘肥的紫骝马,带着一股烟尘疾驰而来。 这紫马,是关外的名种,胸宽腰细,蹄趾上生有一圈白毛,现在,马嘴里,还在不停地吐着白沫,显然已经跑了不少路程,而且跑得很急。 “吁…”虬髯大汉勒住辔头,将马停在酒楼门口,然后一挺腰肢,轻盈地跳下马,径直往“一品居”大步走去。 司徒香香的心情立刻紧张起来,就好像心里有把弓,被人拉动了弦。 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将脑袋凑过去,睁大双眼,仔细地打量这汉子。 只见他浓眉大眼,肌肉虬结,半敞着胸膛,一身灰色劲装,腰畔悬着一柄绿鲨鱼皮鞘的单刀,看起来有几分凶悍。 “妈呀!”当司徒香香看清了那大汉的相貌后,差点叫出了声,脸上,居然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因为:这人,长得实在太丑、太粗野了! 她突然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祈祷他并不是与自己约会的人,虽然,她迫切地盼望那个人能够立马现身,但她却不希望是眼前这个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的嗓子就像是卖狗皮膏药的,一边走,一边扯着喉咙囔着:“小二,小二!快出来!” 酒楼里的伙计,正拿着块白布擦拭碗碟,这会儿听了虬髯大汉的叫囔,忙陪上一副职业性的笑容,迎了上去,哈腰招呼道:“客官,请进,您打尖还是住店?” 虬髯大汉却摇摇头,大声道:“大爷既不吃饭,也不住店,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们酒楼门口拴的那匹马,究竟是谁的?” 虬髯大汉下马后,并没有往酒楼里面张望一眼,看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前来赴约的。 司徒香香下意识地擦了擦汗,轻轻拍了拍胸脯,心里有种庆幸的感觉。 但,她又听到那汉子向小二询问自己的坐骑,却似乎是存心来找她麻烦的。 司徒香香一时火冒三丈,真气略提,纤腰微拧,双臂伸展开,窈窕的身形便凌空掠下,虬髯大汉眼前一花,司徒香香已如轻云般落在他的面前。 虬髯大汉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司徒香香却劈头盖脸地向他娇叱道:“哼!这马正是本小姐的,你问这干嘛!”她那纤细的眉尖,斜斜飞起。 虬髯大汉一愣,手顿在半空,硬生生地把刚想说出的“你”字噎在了喉咙里。 此刻,见她凤眼圆睁,柳眉倒竖,头顶上,隐约有缕缕黑气升腾,犹如天降煞星,虬髯大汉的心里深知她已经动了怒,不禁倒抽了几口凉气。 这虬髯大汉,虽然不认得司徒香香,但现在看见她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以及从楼上落下时绝妙的轻功,还有那柄缠着白绫的黝黑色剑鞘,也就顿时猜到她的身份了。 瞅了瞅这位女罗刹似的的样子,这大汉的心中虽然在不停打嘀咕。但却不敢轻易开口,苍白的嘴唇,翕动了好几次,这才讷讷地拱了拱拳:“请问,姑娘可是司徒世家的大小姐?” 司徒香香冷冰冰地说道:“哼!难道,你还不认识本小姐?!” 虬髯大汉这下子紧张极了,他身上每一寸有感觉的肌肉,每一根有感觉的神经,都忽然抽紧,一粒粒汗珠,蚂蚁般从他脸上爬过…… 虬髯大汉暗暗组织了语言,再次拱了拱有些哆嗦的手,期期艾艾地说道:“小的…小的以前的确没有见过大小姐,只是偶尔听说过大小姐的芳名……” 哪知,这时候,司徒香香却忽然转嗔为喜,脸上立即绽出了两枚盛满笑意的酒窝,发出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笑得那虬髯大汉的头皮直发麻。 司徒香香心里暗想:看这大汉害怕的样子,确实不像是昨夜闯进我的房间里留下字条的小偷,那家伙的胆子既然那么肥,此刻,在我面前,就不可能会装出这副窝囊相来…… 断定这虬髯大汉不是约她会面的人后,司徒香香长吁口气,好像刚刚从肩上卸下一副重担似的,居然十分和气地问道:“不错!本小姐就是司徒香香,你是谁?你到底问我的马干什么?” 虬髯大汉见她展颜一笑,倒是呆了一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倒并不是因为,司徒香香此刻笑起来颇为好看,而是惊诧于她态度的改变竟是那么的快…… 尽管司徒香香笑得的确很美,一副人畜无害的俏模样,但虬髯大汉毕竟风闻过她的名号,领教过她司徒世家大小姐的威风,并不好惹,虬髯大汉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第265章:司徒香香篇 翩翩公子 于是,他忙又拱拱手:“小的谢志强,前些日子,奉洛阳雄鹰镖局总镖头裴老爷子之命,保了一趟送往扬州的镖……” 司徒香香听着听着,渐渐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打岔道:“喂!你别说太多废话,我跟你们雄鹰镖局的总镖头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有丝毫渊源。本小姐只关心,你刚才问我的宝马,究竟是什么用意?” “是,大小姐,小的明白。”那个叫作谢志强的虬髯大汉揉了揉鼻子,继续低声下气地说道:“回大小姐,整件事的经过是这样的,小的保的那趟镖,昨天下午在雁荡山境域出了差池,小的急着赶回来,向裴老爷子禀报……” 司徒香香“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听得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与我的马又有何关系?” 谢志强捏着一掌心的汗,悄悄吐了吐舌头,头垂得更低:“小的这次押的镖,让半路埋伏的匪徒给劫了,而且,还杀伤了咱们七名同伴。这些匪徒,都是一律穿着夜行衣,黑纱蒙面,不知是何方神圣…其中,其中为首的是位妙龄少女,背负双剑,骑着的是一匹枣红色的胭脂马,跟大小姐的这一匹,有九分相像…” “那你的意思,是认定本小姐就是那劫镖的女匪徒咯!”司徒香香的粉颊上蒙上一层寒霜,齿缝间缓缓吐出了有如冰珠般的音调。 谢志强的脸涨的通红,额上青筋暴起,赶紧摇手解释:“不……不!大……大小姐可千万别误会,枣红色的胭脂马,近日在江湖上出现的并不多,小的正苦于线索难觅,刚刚见了这样一匹胭脂马,便想细细追查一下,现在晓得是女侠的座骑,小的当然就不会再怀疑了,唐突之处,还请大小姐见谅才是。” “哦?你怎这么随便就洗脱本小姐的嫌疑?你又如何证明,本小姐的确是清白的呢?”司徒香香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因为大小姐出身武林世家,为人正派,绝对不会作出劫镖这类的无耻行径。况且,小的风闻大小姐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洁身自好,不屑同流合污,更不用提与人勾结抢劫了…”谢志强吹捧起司徒香香来,可谓是口沫横飞,天花乱坠。 “呵呵……你倒挺懂得拍本小姐的马屁。”司徒香香听了这些话,并没有欣喜,语气反而带着些讽刺的意味儿。 谢志强的脑袋稍微抬了抬,嘴角两端微微上扬:“天地可鉴,这都是肺腑之言,小的绝非是在拍马屁…” 司徒香香虽然在家里听腻了这些阿谀奉承的假话,可谢志强的这番话,听起来总算还更为顺耳,因此,她便嫣然一笑:“本小姐见你为人虽嫌粗鲁,倒还有些见识,不枉在裴老头子的手下当了这么多年的镖师,实话告诉你,本小姐这几天从没去过雁荡山,也没有兴趣劫你们的镖,你回去转告裴老头子,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说到此处,话音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对了,枣红色的胭脂马,我在江南确实见的不多,不过,在江浙一带,没有二十来头,也有十几头了。本小姐奉劝你一句,你若还按照这个线索查下去,终究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另择他法…好了,你可以走了!”司徒香香懒散地挥了挥手,就像是赶苍蝇似的。 “多谢大小姐提醒,小的告辞了。”谢志强听了,心头大喜,仿佛是死囚受了皇帝的大赦一般。 他冲司徒香香捣蒜似的磕了三个响头,赶紧牵过自己的马,就像小孩急着撒尿似的飞奔离去了。 司徒香香幽幽地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我们慕容世家,竟有人胆敢触裴老头子的霉头,倒是件大热闹,只可惜我最近没空,不然就一定要去瞧瞧……” “嘿嘿,你也并没有多么要紧的事去办,趁早去瞧瞧热闹岂不更妙?”这声音,美妙动听,犹如凤鸣鸾唱,竟是从酒楼二楼传出来的…… 司徒香香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两步,仰起脸,只见在她的座位上,正气定神闲地坐着一个少年。 这少年大约二十来岁,剑眉斜飞入鬓,唇若涂丹,脸型轮廓分明,在斯文中却又带着一种令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清傲之气。 此时此刻,他那一双又细又长的凤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地,嘴角,犹勾着一抹懒洋洋的微笑。 那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撕下馒头,慢条斯理地送入唇红齿白的嘴里,动作,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司徒香香还是第一次见到,世上,竟然有人吃馒头也可以吃得这么好看…… 这名少年,给她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若是换一个方式来结识他,她倒是很愿意进一步交往的。可是,这个混账的东西,居然敢真的赴约,难道是吃准我杀绝对不了他吗? 司徒香香“哼”了一声,又在暗中咬了咬银牙。 她提着“天骄”剑,莲足轻点,将轻功展开,轻盈地掠了上楼去,然后,她那一双眼睛亮得就像是一盏灯,像只大公鸡瞪着一条蜈蚣一样瞪着少年。 而那个长得还不赖的少年,居然丝毫不当一回事儿,神色自若地坐在紫檀木锦椅上,右手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自己失窃的那枚玉佩,左手,却持着她的酒杯,悠悠地抿了几口。 那是司徒香香刚刚喝过的酒杯,杯口的边沿上,还浅浅地沾着一抹淡红,那是她唇上的口红印! 可恶! 这个家伙,竟然敢当着她的面,用她的杯子喝酒! 这,使得司徒香香更加恼怒了,初次见面的那一丁点儿好印象,也被这轻浮的举动给彻底冲淡了… “哼!”司徒香香用力地瞪了瞪眼睛,她不可以让的嘴唇碰到那只杯子,绝对不可以! 于是,司徒香香厉叱一声,身形一动,掌中的剑,挥手而出,一招“画蛇添足”,快如闪电般向他那只举着酒杯的手刺去,那少年似乎并没有料到她一上来就对他动手了。 于是,只听他哎唷一声,身子往后一仰,连同那只椅子一起翻飞了出去,然后,他又在地上一个跟头翻了起来,样子似乎颇为狼狈。 但是,司徒香香却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看出了他的狼狈是故意伪装出的,因为:她亲眼看见,刚才自己出手非常迅疾,而他手中还拿着那一杯酒,可杯子里的酒汁,却一滴也没泼洒出来…… 中原武林之中,芸芸众杰,能避开司徒香香致命一击的人,其实并不多,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司徒香香一开始虽然有些惊讶,对此,倒也并不感到太过意外了。 因为,她的心里其实早已有底,今天她前来赴约,本来就准备淋漓尽致地厮杀一场的! 这少年越是装得弱不禁风,司徒香香越是感到一阵羞辱,于是,气急之下,她的那柄剑随势变招,换作“游蜂戏蕊”,剑花犹如流星赶月,分别罩向少年上、中、下三路。 要知道,这可是她平生最引以为傲的杀狼三剑,一招快似一招,那少年连连避过了前两招后,却没有成功避过这第三剑,“噔噔噔…”踉跄后退数步。 司徒香香手中那冷如寒冰的剑尖,已随着一阵带着腥味的狂风,向少年的胸口刺去,而少年的后背,已经完全贴上了一根大理石雕成的柱子,没有了退路。少年只有高高地举起双手,闭上了眼睛,乖乖地受死。 可是呢,司徒香香突然刹住身形,秀眉微蹙,剑,却并没有刺进去,离少年的胸前只有半寸而已,剑尖,已堪堪抵住了他的衣襟,剑势也及时顿住了。 面对这风度翩翩的少年,她居然心软了。 那少年半晌才睁开双眼,长吁了一口气,粲然一笑:“姑娘果然好剑法!在下得以领教,真买三生有幸…姑娘,现在你可以把你的剑收回去了吧?我这回约你来,可并非特意来找你打架的。” “哼!臭小子,你少废话!快把我的酒杯放下!”上官红的剑尖稍微往前点了点,已触到了少年胸膛的雪白肌肤。 “哟……原来,姑娘是为这个生气。那,在下就不得不说,姑娘可实在太小气了,一杯酒,能值得多少银两,再说了,在下还没有喝到嘴呢。”少年向司徒香香挤了挤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哼!少啰嗦,我再说一遍,你快把我的酒杯放下。”司徒香香死盯着他的手,又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 剑尖,也随着话音刚落,又挺前半寸,几乎已经戳进了他的肌肤,那个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有乖乖把酒杯慢慢地放在右边的空桌上。 上官红的脸色,仿佛就和黎明前的寒夜一般阴沉,语气也颇强硬:“还有,那个玉佩也快点还给我,不然……” “姑娘有话好好说嘛!在下此行前来,本就是要将玉佩还给你的,否则,我也不会留下那张纸条约定你在这儿碰面了……喏,玉佩在此,你自取便是,不过呢,姑娘,你这种态度,可不太友善哦。”少年挑了挑眉,将掌心的玉佩在司徒香香的眼前晃了晃。 司徒香香没有搭腔,剑尖微微往上一挑,便从他的手里,将玉佩挑回自己的掌心,反复摩挲几遍,确认无碍后,才戴在脖子上,然后,仍然冷冰冰地问起少年:“喂!臭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白墨临。”少年呵呵一笑,袍袖轻抛,正正经经地向司徒香香施了一礼。 “哦?白墨临……你就是苏州白氏世家的二公子?”司徒香香怔了怔,感到些许惊诧。 “不错!在下若没有猜错的话,姑娘想必就是陕西慕容世家的天娇飞仙司徒香香吧?”白墨临似乎早已看破了司徒香香的身份。 “哼!你堂堂皇甫二公子的眼力,但也不差……”司徒香香将剑收回鞘中,围着白墨临踱了几圈,细细打量起他来。 “香香,你过奖了。” “哼!白墨临,好大的胆子,谁让你直呼我的乳名了,真是轻浮!莫非,你皮痒痒,想找我给你治治!”司徒香香瞳仁一转,给白墨临翻了个白眼。 白墨临苦笑一声,赶紧摆摆手:“香香呀,你实在错怪在下了…我白墨临素来不愿唐突佳人,唤你乳名,是表达在下对姑娘的亲切感。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专门过来讨你的架打,就算你赢了我,脸上只怕也没什么光彩哟。” “哼!我并非是要打败你这么简单,我还要一剑杀了你!巴不得将你大卸八块,一块块钩起来称好净重,当猪肉卖!” “姑娘可真不讲道理,咱俩往日既无仇,近日亦无仇,更何况你我勉强还可以算作是志同道合,我们都是以自己的方法来惩奸除恶。世上的坏人,多得杀也杀不完,咱俩惩治的对象也不尽苟同,我既然抢不了你的生意,我们就根本没有自相残杀的理由嘛。” “哼!花言巧语!谁跟你志同道合了,本小姐要杀你,是因为你欺负我实在太过分!我问你,昨夜,你是不是偷偷到我房里去了?这字条是不是你自己亲手写的?”司徒香香掏出了纸条,“啪”地一声拍在白墨临的胸口上… 第266章:初相见,冤家 “不错,在下信手涂鸦,惹得姑娘见笑了,难道,姑娘就为这张字条,便扬言要砍我的脑袋了?”白墨临接过纸条,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喝了一杯苦酒。 “哼!亏你还是白氏世家的二公子,难道就连这点礼数也不懂?你我男女有别,你却趁本小姐熟睡之际,私闯本小姐的香闺,而且还……还说了这些混帐的下流话!” 司徒香香越说越急,实在无法将这件事儿说得通畅明白,水汪汪的泪珠,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白墨临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依然嬉皮笑脸:“司徒大小姐,在下在字条上并没有说什么越轨之言呀?要说实在不该的话,那便是在下不问自取,私自拿走了大小姐的玉佩,可在下已经向大小姐说明了,只是借来欣赏一下,刚才不是物归原主了么?在下又何罪之有,至于,说大小姐的睡相不雅……” 司徒香香板起了脸,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长剑一挺,剑光如匹练一闪,飞快刺了出去,但是这一回,白墨临明显已经做足了防备措施,只见他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过两剑,顺势钻进了身旁一张桌子底下,就像只乌龟缩进了自己的壳子里。 火气正盛的司徒香香,哪肯轻易放过,矫捷的身形如点水蜻蜓一般追了过去,躲在桌子底下的白墨临连忙大声叫道:“哎呀,我说大小姐,您也该仔细想一想,以你的灵敏耳力,在下昨夜连续三次起身为你盖被子,却并没有因此而惊醒你,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白墨临这一番提醒的话,使得司徒香香霎时间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她停住脚步,心中略一思索,说道:“这…我想,确实不太可能,依本小姐看,以你的这般身手是绝不可能的!” 白墨临嘘了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恢复了贼痞的笑容:“嘿!别说大小姐您具有绝顶身手了,就算是个普通人,在下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接连三次不惊醒对方……” “那你是胡说八道,乱诌的了?”司徒香香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紧紧地盯着白墨临,就好像是蚊子盯着一滩血。 白墨临总算鼓起勇气,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而且呢,他的手中还格外多了一个灰色布包,想必是早先藏在桌子下的。 白墨临摇着另一只手,笑着解释道:“大小姐,这你可就冤枉在下了,在下并非胡言乱语,昨晚,我的确为你盖了三次被子,而且还……” “哼!还怎么样?”司徒香香见他欲言又止,心下急躁,赶紧催他讲下去。 白墨临嘴唇翕动了几次,终于还是继续说道:“哎!在下非但替大小姐盖了被子,而且还从你的脖子上解下那块玉佩,那是你贴身佩戴多年的宝贝儿,在下要解下来还真不容易,我把玩了许久,大小姐居然浑然不知,难道,你不感到意外吗?” 司徒香香何止是感到意外,她甚至觉得这根本就很荒谬,而且呢,她还不是现在才有这种感觉的,天刚亮时,她一醒来就看见白墨临留下的那张字条,之后发现玉佩失窃,顿时心中就有这般奇怪的感觉了。 她相信自己是绝对不会睡得这么沉的,就算再怎么旅途劳顿,精神虚脱,外面再细小的动静,也绝瞒不过她的双耳,她这回非常怀疑,自己肯定某些中了宵小之辈施放的迷香。 现在,司徒香香听白墨临这么一说,倒又立刻急了起来:“哼!莫非,昨夜,就是你动了手脚?” “大小姐,我有那么招你讨厌么?这,动手脚的小人,可并不是在下!”白墨临摇头苦笑,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被司徒香香喂了个酸橘子。 “什么?果真有人动过手脚了?但,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司徒香香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所以,她急得面红耳赤,简直就快要找白墨临拼命了。 白墨临却依旧摆着一副笑而不语的神情,默默解开了自己手中的那个灰布包袱,里面,装的是一袭月白色的袈裟,一顶黑色的僧帽,还有块已经烧残了的檀香,袈裟上还微有些许殷红的血迹…… 司徒香香怔在原地,呆呆地发着愕,脑海里疑窦丛生:“这…这些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司徒大小姐,你难道不认得了么?”白墨临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兮兮的微笑,却只在刹那间又忽然沉下。 “哼!本小姐当然认得这是什么东西,不过,你拿这些东西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再仔细想想,昨晚,所有与你接触过的人或事物…” 司徒香香听了,立刻仔细回忆起昨晚入睡之前的情景,突然双眼一睁,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昨夜在我的隔壁,住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尼姑,穿的就是这一件月白袈裟。” “大小姐啊,你总算是记得了,你,可曾认识过这个美貌的尼姑吗?”白墨临凝注着她的脸,严肃追问。 “不!我与这尼姑根本就不认识,她很年轻,长得也挺好看,但是却对佛门很虔诚,我犹记得,在半夜时候,我还听见她在隔壁厢房焚着香,轻声低语地诵念佛经呢!” 白墨临听完,忽然粲然一笑,带着些揶揄的意味儿说道:“哼!轻声念经,以大小姐你的听觉之灵,听得见那尼姑诵经倒是不足为奇,可她有没有焚香,你又是如何听得见的?” “哼!我虽听不出,但我可以闻的到,尼姑焚的这种香,气味分外好闻,她念经的声音,也很悦耳动听,所以当时,我也并不觉得会吵,渐渐的,就在她的念经声中坠入了梦乡……”司徒香香突然眨了眨眼睛:“噫?这两者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她穿在身上的袈裟,怎么会被你偷来呢?” “嘿!在下可不是偷来的,而是从她身上剥下来的,我身为白氏世家的贵公子,可从来不会去偷盗别人东西的,那晚,我开口向她借了三次,她都没有回答,我只当她是默许了,便自己动手剥了下来。 白墨临的这些话,说得颇为轻薄,但司徒香香却并没有闲工夫去为之生气,因为,她已经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于是,她沉吟片刻,问道:“白墨临,我问你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尼姑焚的香大有古怪?” 白墨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种香,叫作静心香,香味很淡雅,随微风散播,闻了以后,就能使人昏睡至少四个时辰,五官失去知觉,大脑失去意识,产自西域,原本是出自大内皇宫的御用贡品。可是呢,它却又跟一般的迷香不同,醒来后,绝对也不会有任何头痛等不适症状,与入梦无异,价格十分名贵,宫中嫔妃,都是用它来治疗失眠……” 司徒香香花容失色,突然打岔道:“这么说,你认识这个尼姑?” “初次见面,自然是不认得的,但是,当在下脱了她的衣服之后,我才终于把他认了出来,“她”并非女子之身,却是个雄尼姑呢!” “什么?这貌美尼姑,竟然是个和尚?!”司徒香香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就好像是一只刚被人踩疼了尾巴的猫。 第267章:如花美眷 白墨临这才发现:实际上,谢志强的功夫,并没有他估计得那么高。 这人的武功,上官擎天虽然没瞧出什么,只不过觉得这小子口气挺大,为什么拳脚平平呢?这种不协调令他生疑,所以才躲而不接。 要知道,谢志强在当时已有相当的成就,当即正容说道:“难得,难得,在短短的三日之内,就能有如此的成就,实出老夫意料之外,尔后如肯痛下苦功,前途的确无可限量。现在,我们就分头追寻柳州门的人和上官红去吧,时间一久,可能生变,千万迟延不得!” 此时此刻,上官擎天正坐在一株古树梢上,一手握住一个葫芦,一手拿着一只鸡腿,慢慢咀嚼,悠悠自得,一阵山风掠过,树枝摇动,他的身子跟着摇摆,飘飘然,若神若仙。 那峨嵯怪石,都变得嶙峋削立上指云霄,而群石之上,更是一片灰白云霾,在罡风乱卷中,更似万马奔腾,怒海鲸波。 三日相处,白墨临对他更了解,更敬重,闻言不胜依依…… 白墨临的身法得自上官擎天,他虽然没有练到登峰造极之地步,却也十分了得。他一拳击去,果然那人身形立变,上摆下摇,如柳絮一般,竟是崆峒派的轻功“胡月吹萧”。 大殿地面,全是青石铺成。现在青石地面上均印有三分深的足印。 司徒香香这女人虽然漂亮,但无论风度与气质,还有那种特有的伤感美,都远不及上官红,她怎能称得上武林第一大美人? 这一联手合击,简直惊心动魄,但闻剑气啸空如割,剑光阴寒如霜,目光四望,恍如万剑齐来,前后左右七十二处要害,无一处不在对方剑锋攻击之下,谢志强挥掌扑击一阵,丝毫也奈何不了对方。 这时也动手了,一道凝华拔地而起,仿佛要力分天地,但不管这刀法、刀势多么惊人,已是大大地迟了。他的拳掌刀刚到中途,白墨临的剑已抽回,一招分刺四人,在他们四个相同的部位,扎了一个血孔,向外喷血不止。他们再也站不住了,可并没有就死,而是在痛苦地回忆什么。 上官红家学渊源,对九宫八封五行之学,均经研究。虽然懂得不多不精,但经过她一看,总可以分辨出来。 此时此刻。 白墨临又想起了司徒香香,她会怎样呢?她的脸很美丽,她的身子也很美丽吗?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司徒香香有这种想法,他想克制自己不去想她,但他的思绪却不听他使唤。 接着,他费力的睁开眼来,才感觉周身发燥,奇热难熬,从那极暗淡的一点幽光看来,自己所躺之处,好像是个高大广润的石洞,双手一撑,更觉得地面细孔中,渗出奇滑的矿质泉水。 上官擎天老狐狸的脸色青紫,身材魁伟,是西北黑道上有名的人物,见他的手下突地昏倒,不禁大惊,断喝一声,一手将那大汉提起,俯面一看,是那大汉耳根之处穿了一个拇指大的窟窿,正汩汩流出鲜血。 他把上官红的脸蛋,换个放在了沙滩上齿条着的彩虹女的身上,思思地品选着,最美的那个一定是他的上官红。 “你乃前辈成名人物,残杀正道,故作神秘,以为这样,就可掩饰你的罪行吗?我谢家大少爷,三十年前虽然积恶如仇,杀人无数,扪心自问,尚未杀错一人。三十年后,自知杀气太重,隐居太行山闭门思过,从未履人江湖一步。你这娃儿说我残杀正道,故作神秘,有何所指?你是谁?是何人门下?” 白墨临启开地下密径,进入地下密室中。 “轧——” 忽然眼前一亮,一个十六七岁的绝色少女,由谷外飘入。 只见她,目如秋水,柳眉笼烟,鹅蛋脸型,嫩得风吹即破;鼻如悬胆,嘴若樱桃,美得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他越找越发现剑痕处处,显然当年那一位,也曾满洞游走,而且剑痕都是单行,足见其人武功剑法在他之上,只靠一枝剑就能行动。 这一间静室看似平淡无奇,和普通房舍一般无二,实则机关密布,危机四伏,谢志强伸手在门外的暗钮上一按,一阵轧轧”之声响起,屋梁之上立有六处火星直冒,射出六群暗器。 此时此刻,司徒香香正站在床上换衣,身上只穿了一件绿绸内衣,及一条粉红内裤,曲线毕露,高低分明,两条白嫩而修长的大腿,在微弱的灯光之下,隐见眩目的春光。 暗器多如牛毛,直如飞蝗蔽日! 密室不大,只有一丈方圆,室内空荡荡的,只有靠北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唐伯虎手绘的“九美图”。 奇景中,更传出白墨临的清劲口音,配合着身手步法,肃然朗诵道:“剑气仲霄十字纹,降魔掌法镇妖氛,挑星摘月飞霜刀,乾坤一煞鬼神惊,切金断玉无声息,大鹏展翅恨天低,孤凤振翎遮日月,云流千里去无踪。” 白墨临拥抱着小绵羊般的司徒香香,一堆干柴,眼看着就要一堆烈火般地燃烧起来了……舱门缓缓在合,而发了沙沙响声……就在舱门即将合上的刹那间,突然间一股冷嗖的冷风,呼地一声直吹入舱中,也吹得白墨临一个冷颤,犹似一盆凉水浇头。 原来他在聚精会神,反复的练习剑掌轻功,越练越觉得奥妙无穷,更悟许多变化。 灰袍老头掀起“九美图”,图后有一个红色暗钮,伸手一按,异事陡生,一阵“轧轧”之声过后,墙上现出一个壁橱来,橱内金光灿烂,端端正正的摆着半件上绣金龙、龙鳞闪闪有光的袍子。 青石地面上的足印,分明含有奇门变化,可看不出是什么形式,错乱无章。 丽影乍现,石柱后面闪出两个青衣少女来,分站左右,阻住去路。 上官红的娇躯一拧,将娇靥凑到谢志强的面前,他下意识往后一闪,但目棱却见对方柔情万丈,樱口中如兰似麝的热香,直吹得他唇边麻痒:“强弟弟,你看着我的眼睛,只看一次就行了。” “赤城霞彩集天台,万树雄风吹径开。绕寺白云僧拾得,迎门法雨润双廻。钟声夜半消尘虑,佛语灯前识辨才。此日桃源重入梦,仙鬟应劝昔年杯。”此诗系写华清寺的实景和轶事。 在这同一时间之内,二人只觉得微风拂面,眼前陡的一亮,面前石柱上已悄生生的站定一个身穿雪白宫装,肩披浅蓝色及地长纱,眉如春山,目似秋水,长着一双最甜、最富魅力的樱桃小口的绝美佳人。 寺庙很小,几乎没有庭院,进门就是正殿堂。 眼前又浮现出她们丰满光滑的胴体来,他不禁脸红心跳。 在路旁一个茶亭吃茶休息时,忽见一匹奔马从不远处驰来,马上是一个中年文士,只见他脸色白净,相貌端庄,丹凤眼,悬胆鼻,五绺文明须,虽是文士打扮,却有武人之威。 上官擎天的事已大见明朗,问罪谢志强的心情也更为迫切,白墨临怎敢多耽搁,再等侯片刻后,忽然喃喃自语道:“那个小镇离此并不远,往返一趟顶多不过半个时辰,香香妹妹怎么会久去不返?难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或者她娘不肯听她的话,随她同来?” 见是一个年约双十的少女,长得颇为标致,相貌酷像上官红,虽没有上官红美,却比司徒香香成熟,两者相比,上官红是一株孤标傲世的幽兰,高雅出俗,这少女却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艳光照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光着身子的女人,却一下子见了那么多,他的心里有些承受不了,因为他以前还没有想到过会看见光着身子的女人,也没想去看,但他却无意间看到了。 四目交投下,他忽然一阵异样颤战,竟被对力的眼神吸住。 这看意盎然的秋波,像磁石般吸住了他的心,更像一团一团烈火,点燃了他潜在的欲念和活力,他想摆开,但已经迟了。 “不必了,我想还是在下独自去的好,如果一切顺利,当然最好,否则,你去也无济于事,甚至会白白的丢了一条命。再说,你如不辞而别,独行老人一定会着急的,你说是不是?” 这话本是由衷之言,可是,白墨临却想到别的地方去,心说:“怎么搞的,他为什么不提那一件事!其中定有蹊跷!” 谢志强却不理睬他们,径直走过去,捡起了上官擎天和其徒弟白墨临二人的两口丧门剑,又拣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一齐交给小二说:“你去把这两口剑交给白家的人,不管是谁,告诉他这庙里发生的一切,一定说真话,不要有一点假话。你能做到吗?办完后,拿着这一百两银票快回家去,不要再做坏事了。” 一阵咯咯直响的木鱼声,伴着低沉的颂经赞唱悠悠传来。 白墨临勉强站起来,感慨万千的道:“事情是这样的,我老人家眼见他伤势不轻,不忍袖手旁观,拿出一粒灵丹来,准备让他服用,哪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灵丹刚要送至他的向前时,谢志强忽地猝然发掌攻击,老夫吃惊之余,只好为自卫而还击,结果,我老人家当场重创而倒,谢志强也吃了苦头,主要的是因为老夫系为自卫,不然的话,不但老夫不会受伤,而且,老叫化子哪还有命在!” 谢志强听了,呆呆地楞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司徒香香明知无可奈何,明眸中闪过一阵变幻不定的异光,随即换成一付笑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道:“好吧,你能够不究我的既往,予以一条生路,也算得很够交情了,现在请跟我去解救贵同伴罢。” 他在门外走廊慢慢踱步,发现这家客栈住的都是些武林人物,大部分都是在途中见过面的,有僧有道,有老有幼,有男有女,少说也有十余人之多。 白墨临眼见对方表情不定,心中难免还有怀疑,可是艺高人胆大,谅她就有异心,也玩不出花样,于是齐将身形一旋,闪电般射离了当地。 她的胸衣已被震碎,心口上一片殷红,口角的血水更是不绝如缕,面呈死灰之色,眼睛直勾勾的、死板板的,简直没有半点活人气味。 只见,五个天仙般的美女,每人手中抱着一具琵琶,正环绕在自己的四周,翔翔起舞,舞步轻盈,身姿曼妙,顾盼之间,挤眉弄眼,发出一连串撩人的淫笑。 小川马耐力强,脚程快,还真的不输关东大马。尤其走这些多山的官道上,更见这些川马的雄健,只见它们奔驰起来,四蹄全像离开了地面,似腾云驾雾,又如登萍渡水,人骑在上面,不用担心会闪了腰肢。 那琵琶声,更是格外低沉淫邪,令人入耳心醉神摇,荡气回肠,好像有一条极奇怪的小虫,从他的心上爬过去,觉得热辣辣的,痒嗖嗖的,某些生理部分已经开始膨胀,他需要女人,需要发泄。 白墨临的刀影劲气如彩带,飘旋摆舞惊魂魄,于化龙刀点星花千万朵,四面八方同收拢,于战的“万相归无”毫华现,茫茫四野杀气迷。每一角落都有刀锋,稍不小心便丧生。 这白衣女之美,美得出众,美得脱俗,给人一种恍如九天仙女,皇室公主,神圣不可侵犯的印象,具备高贵美与风度美的双层造型,任何美女都会在她面前失色,任何男人都会在她的面前卟卟心跳,不能自己。 当他刚转身欲走之时,里面突然扑出一个少女。只见她冰雪为肌,芙蓉为面,眉如青山,目如秋水,仙姿玉质,芳龄十六七,宛若月宫嫦娥。 不是吗,白墨临和她的眸光一接,好像触了电似的,顿时觉全身一阵痉挛,暗语道:“这丫头好美,简直美得令人无法抗拒。” 她缩了缩鼻孔,眯起眼,低下头,跨步进入殿中。殿内除了正扇门,其余的门窗都紧闭着,但悬挂的七七四十九盏油灯,却大放光明。四壁墙面嵌上了四块大明镜,亮晃的灯火映在镜中重重复复,宛似一片灯海。 刚才是穿一套紫色劲装,此时却换了一套软绸罗衣,窈窕婀娜,大有千金之态。 上官二字早已轰动武林,在场之人即使没有见过她,也听到过,今见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毁掉已方一人,情知传言属实,不由皆倒抽一口寒气。 俊目一阵转动,已对自己未来的行动作成最后决定,忙以最快的动作,将黑衣大汉的衣服帽子脱下来,穿戴在自己身上,又将他的剑鞘取下,佩在肋下。 才一个多时辰,六人已离了山区,而眼前却成了小坡岗峦起伏,官道也慢慢宽敞多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比方说你姓丁的,虽说是姓白的好兄弟,只是当你在姓白的死去以后,如能理智地抽身走人,谁也不会拦你,然而你却不能像摇尾巴狗,却放着自己的小命不要找了来,这就是你无法自制的最明显实例。再说江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横取豪夺,一朝豁上干,人刀一条心,你姓丁的绝不会同大爷玩那点到为止的假客气吧!” 本来谢志强已非二僧对手,加上他在攻击之时,又不敢使用太极招式,同时他又未学得其他门派招式,只乱攻乱打,不免破绽百出,故一招,就被人扣住腕脉。 在这岗陵荒坡的官道上,一眼望去,绿野盈眶,夏日的阳光有些炙热感。一块块的黄色土脊上,有的种着旱稻,有的金色一片,给人一种祥和的感受。 那人的身材和脸型,本来就和谢志强差不多,不同的只是年纪略大,脸色较黑,白墨临赶紧找来一块黑炭,借水当镜,涂抹一阵,已极为相似,可以乱真。 峡道中,有嶙峋的白骨,有腐烂的尸体,有新近断气的各路侠客,横三竖四,乱七八糟,弥漫着一种使人心颤胆悚的恐怖气氛。 她这番心意,表面看来是处在看热闹的超然地位,却不知她的酸泪已然掉落许多,心灵中空荡荡地,像失了什么似的。 人生之最怕,不外是死,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第268章: 芙蕖开满金陵城 你们怎么读书,怎么练武呀,你们昨天晚上失去的马,究竟有多高、多大,什么毛色,鞍蹬到底是么样子的呀,等等…… 白墨临只觉得这个司徒香香就好像是一只可爱的黄莺儿似的,嘴一直唱个不停,心里十分欢喜,也就有问必答,倒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而谢志强呢,却是心不在焉,不过就是想看看上官红要是扮成了丫环该是怎么的妩媚、俏丽罢了。等了半天,觉得台上的情形不对,几个去配角的仿佛是故意磨烦起来了,上官擎天不出来,换成了配角应当去的司徒香香也不出,上官红更不见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呀? 台下和楼上的观众们,起先只有几个人鼓掌催着,渐渐地秩序纷乱了,掌声四起,催着,哄着,还有人大声喊说:“怎么人还不出来呀,等的急死了……” 秋夜,黑煞如墨,秋风漫起透着阴森的凉意。偶有几片早衰的枯叶随风荡落,在惨淡若虚的星光下倏忽一闪,发出轻微的落地哀声。 那天晚上,仍是一轮皓月能照柳州门里,白墨临所住客店院内,也是一片清辉,泼乳倾银一般,月色溶溶,十分可爱。 因连日天气晴朗,虽已九月中旬,也不觉冷。司徒香香便求上官擎天买了些点心,烧上好茶,将桌凳放到檐下,赏月品茶。 一阵风吹过,白墨临瞿然一醒,连忙回身入房,同时把门关起,拿起藤圈绣花针,又疾绣起来。灯光下,那朵莲花更加鲜艳夺目,司徒香香很快绣好,把线打了个结,用银牙咬断,解下藤圈,仔细看了几眼,也自觉满意。她喜孜孜地抓起枕套,低头吹熄油灯,蹑手蹑脚开房出去。 此时此刻,白墨临一招“黑虎掏心”,兜胸一拳,又后发先至。谢志强只得竭力向右一闪,施展出他苦练了一生的天罡剑法中的绝技。“霞流云散”,忽右忽左,若进若退。刹那间急速变化了五种身法、才摆脱了白墨临紧紧迫在他身前,使他一招也不能发出的窘境。 这女贼,原来是眉清目秀、瓜子脸儿、身体窈窈的少妇。年纪也就有二十三四,穿着红缎袄、白罗裤,头上戴着簪环首饰;简直像位新娘子。 内书房,只见瓶炉陈设,几案布置还是原样,只正面墙上那幅泼墨山水画已经撤去,换上了四张条幅,画的是各色花卉,石榴、山茶、葡萄、红梅,枝叶勾勒丽势颇佳,花果的点缀也疏密相间,浓淡有致,色泽鲜妍可爱。 上官擎天的右手,大袖向右猛拂,左手大袖向后猛甩,本是卷起的双脚同时右蹬,巨大的身体竟然在空中陡然左转改向,快如劲矢穿空,陨星坠地。斜斜向下扑到司徒香香的身后。 上官红眼见白墨临即将被谢志强软鞭击中时,突地身体一旋,只觉背上风声飒然,还未明白是何原因,一股如山劲力就已从背后压来。 白墨临的双眸中,射出了狐疑的心有余悸的目光。廿六年前,他是上官擎天手下的一员副将,两人乃生死结拜的弟兄,后来两人一起退隐于江湖。这些年来,可谓相知甚深。所以他非但有兔死狐悲之痛,也非常担心自己的命运。 画上各题一绝:“购得仙榴胜夭桃,薰风醉就数丛色。漫过一树无情碧,怒放红花似火烧。国色天香未足多,也无南亩共东坡。土盆贮得春无限,无生绝艳曼陀罗。” 众人闲谈时,她却不甚插话,静静地望着东边的月亮,又仔细察看院内的情形。 试想两人功力相近,狠斗了很久也高下难分,都打算依仗自己在兵器上的特殊造诣克敌制胜,却突然发现兵器已不在了,如果对手有称心的利刃,自己却是赤手空掌,那就一定非死即伤了。再说那盗兵器的人,能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将它取走,如想暗算自己,那真不过举手之劳! 回廊上静悄悄的,月亮西坠,已照不着这里,显得有点阴森,白墨临伏耳在窗上听了一阵,隐隐听到房内呼吸声十分平稳,一颗心这才放松下来,轻轻返回房内。 司徒香香但是真有些惊讶,她原想这个贼穴不定要怎样的森严、险恶,如今一看,却简直和平常的人家一样,并且院中还摆着二十几盆菊花,芳香四溢,就好像是一个诗书风雅之家。这里也没有着见一个男人,只有两个仆妇。 这一来,他更加睡不着觉了,一个不解之念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着…… 上官红那明亮的大眼扑闪了下,展眉一笑,用手指着那南厢房映在地上约三尺来宽的阴影说道:“你们看,现在月亮在东南方,南厢房挡住了月光,所以有这道浅浅的阴影。后半夜,月亮落到西北方;西北角上恰好有那座高楼,月光被它挡住,投射到地上的阴影,至少都会有一丈多两丈宽,三丈多长。如果那人身穿黑衣,黑帕蒙头,躲在那阴影之中,等三哥和林柴进入阴影时下手,他的武功又高,不就很难看出了吗?” “爹的意思是……他资质一般,平日又不肯苦练,至今仍未能得为父的衣钵,若是成亲之后,只怕更就没希望了!而他师弟们又比他更加不如,所以爹要他有了些儿成就之后,才肯让你们成亲!你会怪爹爹狠心吗?” “临哥哥真是厉害,一下于便把我的把戏拆穿了!好,我说。这两人果然是一男一女。女的三十岁左右。穿红绸短衣,牛皮靴子,打扮得极为漂亮、华丽,腰悬长剑,左眼眉上有颗黑痣;男的看去六十多岁,身材高大,同上官哥哥差不多,有一个挺大的鹰钩鼻子,颧骨很高,眼窝很深,穿青布长衫,没带兵器。两人都是南方口音。” “他也是我们一块儿的。那天我跟你走了,他觉得可疑,他就在后面暗中跟着咱们。你把我推落在河中,你跑了,他就赶过来救我。他虽也是个盗贼,而且武艺不高,人也粗鲁,年纪又比我大得多,但因为他救了我的命,我只好嫁他。可是我觉得他比你还好呢!” 白墨临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迅扑中宫,挺手剑出,剑芒吞吐。响起一片嗤嗤之声。剑尖急颤,竟然在谢志强的身前六尺处,幻化为数十点忽明忽灭的银星,虚实莫测地向谢志强上尊、印堂、帘泉、天突、膻中,直到气海、关元数十处穴位缓缓奔去,把天罡剑法“快、准、奇、狠”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何况武功高强的人,都应练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即使是暗器射来,也能听风辨器,使自己毫发不伤,现在别人能贴近自己取走兵器,而自己却一无所觉,岂不丢人现眼?说来也巧,两人拼斗时,已在当地盘旋了百十圈,此时正转回了各人原来站的方位。 生得玉润珠辉,光**人,浓纤合度,秀丽天然,双目莹然澄彻,似泛异采。都暗想此女秀美聪慧一望便知,但看她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所知毕竟有限得很,怎么竟连足迹遍天下的上官擎天夫妇都称她见解不凡,赞不绝口呢? 这时天冷,山中又刮来像冬天一般的寒风,沙砾子和落叶打得窗棂都哗哗的响。 司徒香香这时在红袄儿上又披了一件水绿缎子的薄棉衣服,被明亮的灯光照着,是越发显得艳丽。她手又拿着半盅酒,微低着云鬓,才饮了一小口,她的双眉就紧锁起来…… 众人聚观,只见绿鲨鱼皮的民鞘,用金银细丝嵌成飞龙舞风之状,中间镶了块闪闪发光的红宝石;紫铜吞口;刀柄上有亮晶晶的小珍珠镶成的篆文“雪碧”二字,两面相同。 经过司徒香香的寝室时,白墨临在窗缝边向内望了一眼,见里面坐着一个千娇百媚、貌如天仙的少女,正在低头绣花。虽只是惊鸿一瞥,但管一见心头也不由一震! 她这时的容貌是温柔和婉,尤其是她才经过哭泣,睫毛上所挂的泪水,被月光照着,晶莹莹的跟小珠子一般。她云鬓蓬松,穿的是青缎子的夹斗蓬;里面露出来红袄,真似个临凡的仙女,或是落难的闺秀。 只一味地向对方猛攻猛打。势如狂风暴雨,惊雷怒涛,掌劈指戳,脚踢掌打,肘顶背靠,招招进击,霍霍生风,暴喝大喊,声如巨雷。那上官擎天也爪抓拳击,施展开刁钻狠毒分筋错骨的手法,扭绊兼施,时时反扑。两人拳来脚去,身影交错,直打得劲风扑面,砂石惊飞。 不多久,又出林向来路奔去,才知这两人是先来探路搜索的,随后必有大队人马前来。 却好像是座山似的纹风不动,正当剑芒迫体的一瞬间,却突然从左到右一个急转,左脚前跨一步,竟又十分奇怪地站到了背对白墨临身右的位置。 果然过了一阵便听到许多人的脚步响,其中还夹杂着马蹄声。接着便见一列长长的队伍过来了,越来越近。上官擎天已看清来的竟是货真价实的倭寇,白布条扭头,短上襟,膝下黑布条裹腿,一色的窄形长刀。 幸仗月光皎洁,把道路倒照得很清楚,还不必摸索着前行。跑了半天,司徒香香就喘不过气来了,山风吹得她身上也发冷;她只得慢慢向下走去,但心中仍然像慌着。又转过了一道山环,却听一阵风吹来一种凄惨之声,似乎在什么地方有人在啼哭,并且声音很细,似是女子的哭声…… 第269章:活色生香 白墨临不知道怎样,自己一见了这司徒香香就会如此,好似她那一双眼睛可以看透他心底,在她面前自己就是觉得浑身不对劲。 算命的刘半仙又是东加西减,又算出一首狗屁不通的判语来,目露惊奇,接着便仔细地端详上官红,过了好半天才道:“嗯……姑娘瑶光聚顶、灵气逼人,人世少见。在朝必为帝后,在野亦为人杰……” 上官红咬着下唇,将那唇咬得一忽儿红,一忽儿白,半晌才思索着说:“我昏迷以后,好像做着噩梦,浑身给挟得紧紧的,我想挣扎,使不出力来,然后脖子好像给扼住,透气困难,好像喘不过气,我勉强睁开眼,好像在走一条地道,我只是看了一眼,眼睛再也睁不得,我好累啊!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作梦?走了一段,脖子好像又松开来,可以好好喘气了。后来,我觉得冷,从头到脚,冷得浑身哆嗦,我给冻醒了,忍不住说:好冷!忽然一阵晕眩,醒来,就在那小茅屋里,里面黑黑暗暗,我听到老鼠跑来跑去,还闻到一股浓浓的霉味……” 那少女在前面带着他,转入一间布置简洁的卧室,用手指了指床,示意谢志强可以将司徒香香放下。 “你怎么不将鱼去了皮秽,先去了鱼骨,把肝肉分开,肉用鸡汤单独煨,肝下酒三分,然后以别的鲜鸡汤慢火煨起。再以二分水、一分秋油,煮熟了斑鱼汤,然后下肝,再佐以火腿、鲜笋、香菇,起锅时才下姜汁葱段,这是不是比较入味?而且这样的话,鱼肝金黄,浮于水面;鱼肉雪白,与红色的火腿、青翠的绿葱相映,不是好看好吃得多?” 不知到哪里去了,但猜测他必定没有拾到剑,如果他拾到剑就不会如此沉寂了! 他一手拉座骑,茫茫然,惶惶然,听马匹朝前奔窜,明白她盛怒而去,他连追出去的胆子都没有。顿时,人成了迷路的孩子,站在黑累的夜空下,惶然不知归向何处。 白墨临万万没想到,司徒香香如此之美,一时之间,真的是目瞪口呆。白天那个穿着青衫武靠、头发随便束起的姑娘,细心打扮之下,竟然娴雅温文,高贵无比。 内心便五味杂陈,像是胸口空了一大片,说不上悲伤,而是空空荡荡的,却又像塞满了什么苦涩的东西。他宁愿悲恸,但是却只是茫然,像失掉了自己的手,或是内脏,那种感觉已经不只是悲哀而已了。 白墨临盘膝坐下,凝神调息,他中的毒并不比谢志强等人少,只是功力较为深厚罢了,他盘膝坐下,脑中幻象立生,只见无数鬼怪向他扑来,又见上官擎天望着他冷笑,又见谢志强那一双眼睛凝视着他,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 他大口大口喘气着,呼唤着,一声又一声,听得她心乱如麻,他毫无所觉,仍迭声唤道“红儿!红儿!” 上官红眯起眼,头肩靠他臂弯,浑身软乏,心中却乐陶陶,醮酿然,滴酒末饮,却似酒精体内发酵,她觉得自己正做着好梦,浑身轻飘飘,似要飞上天,人醉了,晕了。 逐渐,呼唤成了梦呓似的呢喃,成一串不清楚的絮语,他咿唔一声,静止。手一松,她被放开了,耳畔听得均匀呼吸,轻轻细细,充满规律节奏,她清楚,不需好久,他会醒来,同他自己床榻。她更明白,若非他醉了酒,胡思乱想,难平鱼火,他怎会主动上门找她? 不停地呼喊着,他的凄厉的声音响彻在原野上,回荡在山谷里……原野上河流的咆哮停止了,仿佛在无言地哭泣;山谷里林枝的摇曳停止了,仿佛在静静地呜咽…… 他想着心道:“我何必守在这儿,何不守到剑的附近去?他起步向前走去,长剑是被他挑飞的,剑究竟落向何方他自然知道。” 白墨临微微皱眉,轻抚她背,司徒香香唏嗦渐止,双眼微阖,享受他指尖抚触背脊的温柔温馨,只是他只来回触摸几下,便凝住不动,司徒香香偷眼瞅他,嗅到他鼻孔呼出的酒气,她头一歪,往他肩上一靠,双手伸前,紧紧环抱他的腰。 上官红却是笑而不语,见她这娇羞之态,白墨临目动神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在首饰中挑了老半天,才捡起一只简朴的银钗,插在她头上,笑道:“红儿,这银钗你戴起来一定很好看!我买给你!” 本来,白墨临功力,或许要稍高,但昨夜替上官擎天疗伤,耗去精神太多,适才和谢志强连对三招已经有些觉得不对,刚才又硬接上官红一招,更觉得不对,这次谢志强又全力攻来,他咬了咬牙,长剑一横,一招“划地分疆”硬接了上去。 醒来的时候,这世界已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大地一片葱绿,蔚蓝的天上飘着淡淡的白云,微风轻轻地吹拂的原野,山泉小溪欢快地奔流着,苗疆十年的动乱与仇杀好像也随着这溪水的不断流逝而消失了,这里流溢着的是祥和与安乐。 说着自地面拾起一块鹅卵石,放在左手上,用右手拍下去,那块鹅卵石被他一掌拍下,变成细粉。 司徒香香根本就不敢言语,人如一只羔羊,柔顺依他怀抱,一动不动,她听到自己衣扣给扯开,间又夹杂撕裂的磁磁声,他的手似一阵骤然而起的狂风暴雨,瞬间已剥光她衣衫。司徒香香明白这阵风暴过去,接下来还有一阵。风暴对她,不是凌虐,她已习惯,能泰然接受了。 整座凉亭外,种满了一畦一畦的各种玫瑰花,有些则是蔷薇,攀着凉亭生长,在月光下,美得近乎神秘。两名小婢提着灯笼照路,白墨临接着步上石阶…… 上官擎天见谢志强施出这一手,心中觉得中原能如此将一块鹅卵石击成粉的也寥寥可数,虽然法雨一掌击下,尚有不太碎的,但也难得了! 白墨临细细盯她,这女子生就一张蛋形脸,眼睁不大,眼里水汪汪,似有一层波光,眼珠不时滴溜溜转着,甚是灵动,谢志强的视线往下移,看她上身丰满,腰身纤细,颈项白晰滑腻,有如凝脂,不觉生出邪念。 见白墨临与司徒香香手拉着手,气氛温馨地慢慢走着,上官红更是气得胸中有如火烧,但是不知怎样,这种气愤里,却带着一种教她无法呼吸的难过,好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忍不住便想投入母亲怀里大哭一场,那种带着几分酸楚的心情。 一言不发,默默凝望,白墨临的一张脸迅速变化,忽儿气忿,忽儿惨然,一时之间,几种脸色,轮流更替,红转青,青转白,白转更白,更白之后,转成黯淡,上官擎天不胜稀嘘,往事已去,如烟如云,只能追忆,却不堪回直。如今,追忆捕捉,立即清晰如昨,只是个的眼,却如泼地的水,覆水难收。他晶亮的眼,再也恢复不过来,不能如前了。 此时此刻,白墨临正手握玉笛,临溪而吹。连串笛音悠悠响起,笛声水声交相作响,格外清幽悦耳。那笛音越来越悠扬了亮,不多时已将哗哗流水掩去,只剩悠悠旋律,一串接一串长响,时而清脆昂扬,时而衷伤幽怨。 司徒香香望着他的背影,在远山的夕照下,他的背影拉成一片寂然的黑影。那黑影渐渐地小了,渐渐地远了,雪,绵密地洒落起来。 师叔的长相怪,满脸的络腮胡,结果捕头兴趣来了,随手画了张画,怎奈画技不佳,将我师叔画成不男不女的怪物,好似鬼画符,好生滑稽,故而忍俊不住…… 一阵笛声响起了,那高亢幽凄的笛声,会是谁的心曲?在雪花纷飞之中,人的足影走过却又消失,却还要继续向无边的前头走去。 白墨临嘴里说着,佯装起身,然后,他顿时一手按她上身,微笑着,另只手缓缓摩擦她指甲,由指甲而手背,手背移向掌心,渐次及于肩膀,司徒香香被他慢腾腾的动作怔住,茫然注视,白墨临不停歇,双手伸向脚趾,渐向上移,至小腿,过膝移向大腿……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便没有人这么样地疼爱自己,父亲虽然极为宠她,但是父亲的宠,与母亲那像是熨着她的心肠的温柔、贴心,是全然不同的。 他走出室外,仰脸望着天空的月亮,突然他听到一阵箫声,心中不由微觉奇怪,心想此时此地还有谁在这儿吹箫呢?莫非是她吗? 司徒香香经细心梳妆打扮过,身上穿着轻薄的罗衫珠裙,长长的秀发挽成危髻,她娇羞地微微别过了脸,发上的步瑶轻轻晃动着,烛光的金灿照在她的脸上,更增添了华艳。 上官红静静等待另一阵狂风骤雨来袭,只是他疯狂似的肆虐忽然缓了下来,出奇温柔捧起她的脸蛋,顺着额头,眉毛、眼睛、鼻子一路吻下来,司徒香香黑里睁开大眼,不明白狂风何以迟迟不见来到?骤雨何以不见泼洒?更不明白,一向如疾风骤雨,教人几招架不住的谢志强,如今怎温柔似和风,令人陶醉? 他太温柔了,温柔得教人心醉,她的讶异迅速消失,双眼合起,任他轻柔摩挲她双颊。 心中想着不由向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他心中虽知道偷听别人吹箫不太好,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听至此,益加不安。对方意态如此明晰,只差没直接了当说出罢了。顿时心中悬了吊桶,上上下下,极为烦燥不宁。想借口开溜,却不便失态,只怔怔看住他,寻思趁他难以启齿之际,将此事推拒。 一泓池水边,天上月明如勾,倒映在水池里,特别清雅,水池旁花香弥漫。 上官擎天斜眼睨去,若她虽披着衣物,却若无衣,浑身上下一览无遗。这小女人的确好身段,丰乳、细腰、圆臀,端得十分妖娆惑人。白墨临的一双眼,游动一番后,顺着白如凝脂的颈项往上看,她脸上五官亦堪称姣好,一双不大的凤眼,黑白分明,闲着灼灼芒光,益添其姿色。 第270章:重磅消息 世上,好像所有的当铺都是同一个鸟样子。 后院之中,一座苔藓满布,半倾颓废的假山石前,半池清水,司徒香香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临近池水一照,登时,一颗心儿怦然而震。 要知道,当时白墨临正被武林东瀛高手龟田一郎追杀,身负重伤,越过一座石桥之后,倒地不起中,他想挣扎,然而连动弹都不可能,只是有一个强烈的意念,不能死,可是,这意念也逐渐模糊,他绝望了,脑海顿成一片空白,这就是死么? 司徒香香的头,紧紧的贴靠在白墨临的胸脯上,神态恬静而安详,就像是一只被暴风雨惊吓了的小鸟,归宿在巢穴里。 这才醒悟,原来白墨临所言不虚,自己真的中了黑心神蛊之毒,眉心之间,呈现一丝浅红的血线,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可真是看不出来。 坳内一塘清溪,夹岸尽是桃树,无尽的翠碧之中缀着累累桃实,想那阳春时节,绿水桃花,必须十分赏心悦目。 白墨临想了想,松开握剑的手,盘膝在地下坐下,安静下来,能得知妻子上官红失踪的真相,此一切事,甚至比他的生命都要重要。 穿林行约五里左近,万绿丛中,现出一角红墙,临到切近,才看出是一座极其精致的庵堂,门下悬着一方泥金匾额,题的是“俊霞庵”三个大字。 这种更加强烈的难言的痛苦,使他再也不能忍受,他浑身似受着极大的压力,欲将他压成血浆,欲将他磨得粉碎,那又似他被拆散了,拆成了千千万万的小碎块似的。 司徒香香却是轻笑一声,手中剑徐徐刺出,是那样的平和,肃穆,不带毫丝凌历之气,更奇是的剑尖并未指向任何部位,却是刺向左上方的空档…… 白墨临知道谢志强曾经练过“混元一气功”,他虽然心脏被震碎已断无活命的道理,但只要他不说话,不漏气,在憋着的一口真气尚未耗尽之前,他就不会死。这情况就像刑场上逃跑的死囚,被砍了脑袋之后,无头的身体还能跑出十余丈远一样。 上官擎天先是一怔,然而面色不变,他看出这是一招极其历害的杀手,无从析解,也无从招架,甚至闪让也不可能,自己那一招“投鞭断流”原本攻守兼备,此刻,已没有用武之地了。 那种极端的痛苦,实非言语文字所能形容的。 铜镜下面,插着一瓶真的玫瑰花,幽香四射,台前一张锦凳,做工精巧。 室中悬挂着五盏琉璃灯,缨络垂珠,床脚那面,更是锦慢重重,幔上也绣满了玫瑰,访如一座玫瑰之宫。 当铺,有一间小小的门面,外面挂着半截布帘,然后高高的拒抬,只有下一个小小的窗口。客人们只能抬起头和掌柜的交易。 只见他狂扑过来的身子,一碰到那股刚猛无涛的凌厉狂飙,他的身形,奇异地随着汹涌的劲股风飘荡,轻巧得像一根羽毛般随风羽荡着。 这一细听,白墨临突察觉这缕琴音,是以极高内功心法,弹奏出来的,同时也觉得此缕琴音,出奇佳妙,音调清楚甚极,声声怨愁,如泣如诉。 忽来一个俯冲急降,就在头顶三、四丈高的空中回翔,霎时宫、商、龟、徽、羽、变宫、七音齐响,声音震荡得八面生风,房屋动摇。 白墨临听了,下意识一阵惘然,他曾疯狂的爱过她,想不到演变今天这种的局面,但当他想及在被药物迷失理性之下竟与他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一幕,不由连两个寒颤,如果她真的与亡父有过夫妻关系,那她是自己的庶母身份,那就是成了逆伦,自己将何以为人? 此时此刻,司徒香香已经换了一套新装,上身是镶边的蝴蝶白衫衣,大红披肩,下面是玉色挑线拖地裙,腰系根销金纱巾,腰束细细的。好一副销魂蚀骨的身材…… 内心中一丝不忍之念全泯,杀人在他不算回事,但那要看对象,被迫杀人,却还是破题儿第一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杀人就只有被杀没有选择,也没有考虑。 白墨临顿时觉得这声音,虽然悲凄哀怨,但不似音曲哀惋,竞向真人呻吟,吐诉一般,凄凉至极…… 原来这种“飘絮如虚”,是专靠一口丹田真气,使全身就像一根羽毛般,使那凌厉,刚猛无涛的狂飙,击中身上有如花絮般,毫不着力的便飘然而起。 目光扫处,只见窗前天井中,站着一个枯瘦如柴的白发老太婆,两眼泛着熠熠青光,上身穿了那一件方才挂在对过门头的血衣,那形态三分像人,七分象鬼,令人见不寒而栗。 门外走进一位妙龄少女,两弯似残非安的笼烟酒,一对似喜非喜的含情眸子,深如秋意披霜,艳似朝霞,明似澄塘。 步履袅袅馆停,更是扶风弱柳,仿如一朵空谷幽兰,美得清高脱俗,真有任是无情也动人的感觉。 此招变化,速度之快,眩人眼神,和前招相差只不过是电光石火之刹那。 一座足够容纳四五百人的大厅里,只是“品”字形设有三席,显得十分零落凄清。 上首一席的后面,设有一座简朴神台,当中那神主牌已被香烟熏黑,应该是件旧物,犹可看出“九州派第十一派掌门人庞宗师讳凌风之神主”等字样。神台前面,香烟缭绕,两侧,燃烧有儿腿粗细的巨型素烛,是以在凄清苍凉中又透庄严无比的景象。 白墨临心念之中,把头侧转,看向这一边,只见一条碎石路,直伸入一片茂林之中,隐约可见一角红楼,自己此刻,正躺在碎石路上,看来这石桥是上官擎天专为出入而建造,并不是行客通路,这就是难怪立碑设禁了。 那人影的轻功比她估计的要好,她尽管已竭尽全力,但仍然追不上对方,距离还是十丈左右,两人一前一后,如两股夜风融入山脚的黑暗之中,悄然迅捷地向右山脚下的废荒石坡急驰而去。 “够了,够了。我老人家先说方才发生的事吧,司徒香香你一触及落魂幡,便却神智昏迷,眼前起了一种幻像,上官红急忙上前相扶,也受了幻象的扩散感染,相因而生,以致连续出现许多情事,不过,由那些如梦的情事中,恰也透露出一个人深藏在心底的话,还好解救得快,不然,真不知道你二人要闹成什么样子。” 月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挺直的鼻子。她抬头看看天空,眼睛亮如空中的星星,但含着一丝忧郁、伤感之光。 黄豆般的汗珠,已自他周身毛孔中,渗透了出来,眼突嘴咧,那撕裂的面容,变得更为凌厉,骇人。 那白衣如雪的美女,虽然面朝着那幽瀑,但其背影,是如此的纤巧玲珑。窈窕婀娜,秀发披肩,不要看其面目,便已知她是一位秀弱绝伦的美女。 任何一个无视于生死的男子汉,能不皱眉头地面对死亡,但如果死亡的威胁松驰,死的只是有的人在体认到生之希望断绝时,不作无谓的挣扎,泰然处之,怕死与不怕死的区别,仅在这一线之间而已,英雄与懦夫之别,相差也不过的如是。 白墨临猛地回头,正与司徒香香那一双深澈的眸子相接,那眼中闪烁出动人的光辉,正幽幽的注视着自己,有说不出的亲切和关怀。 迭遇不出世高手,回寺后苦修少林三十六房七十二艺,武功造诣已直迫当年的恒祥与静音两位武学大宗师。武学与佛学本是一家,殊途同归,一通百融,故此坦洲这时的佛学与武学境界,与数年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司徒香香见这得道老僧不怒自威,发散出一股无形气质,叫人如临渊海般的感觉…… 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使他连考虑的余地也没有,便乖乖的听话,向禅房中走去。 她身披雪白罗衣,习习的晚风轻拂着她,在此绝幽之境,愈疑是仙女下凡…… 司徒香香正是三十出头,螺髻高耸,环佩叮当,杏眼桃腮中隐含着无限的荡意,荡意中又透一丝令人销魂的媚劲,可以说是十足浪蹄子。 但他仍然强忍着体内无比痛苦折磨,因为他不愿在仇人面前,发出孱弱的呻吟,上官擎天老狐狸的那颗心真是比狼还来得残毒,他嘴角泛起一丝奸笑,冷入骨髓的话音! 此时此刻,白墨临的身躯腾悬虚空,还没落地的当儿,窒人呼吸的罡气,呼啸汹涌,有若山崩地裂,漫天作响,疾速闪到。 白墨临的惨白脸容,泛起一丝微笑,肌肉一阵痛苦的抽搐,喉咙中道出一阵极苍凉的语音,道:“香香妹妹,我不怪你对我突下毒手,因为你给我恩情,浩深若海,纵然是碎骨粉身,也不能报答你的恩惠,现在,我临死前,向你倾诉我对你之爱意,我在九泉之下,也是永远的爱你,祝福你,我……” 行完一段碎石路,进入林荫之中,尽头,一带红砖围墙,两扇朱红大门半开,门里,山石花木齐备,拱围着一座红楼,玲珑精巧,清幽之中透着豪华。 当今之功力,已臻日月乾坤,大虚苦怀,玄中至玄的无极境界,体内之气概,已能配合阳阴二气,互相为辅之奥妙,所以,他之真气,可以川流不息的循环,无穷无尽,就好像似大海中的层层波浪,绵绵不绝。 一缕笛音,袅袅而起,凄婉的调子,令人听了,如痴如醉,凄哀欲绝,车外的白墨临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水。这刹那,车中仅然响起一丝琴音,如巫峡之水,喘流急旋,铮铮之声,令人心惊。 “孩子,世上本来就没有任何东西会恒久不变的。我恨你师父嗜武成痴是怪他冷落了我,皈依我佛后,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我发现了一册百年前的奇书,修习之下我才知道练武之人的那份痴狂,的确会让人无法自拔。” 虽然说“君子常当当”,可是一进到当铺矮人半截,再清高也清高不起来,君子和小人也就没啥分别! 上官擎天的身形,甫一接触地面,口中立刻揭起一阵凄厉,刺耳已极的“嘿嘿!”得意好笑!笑声一出,他的身形,猛一转身,双掌疾速地圈成圆形,在夜影中一圈圈的寒气,有如宇宙中的罡气,排荡着涌向疾扑而来的谢志强。 只见身后丈外之地,并排站着四个身着金袍的侏儒怪老者,身高不及四尺,体态像是未成年的幼童,而一颗脑袋却大得惊人,足有巴斗那么大,细眼无眉,阔口塌鼻,头顶之上长了几根稀疏的黄发,手长过膝,掌大如箕。 白墨临当然知道自己已无能为力了,全身血脉暴涨欲裂,胸中气血翻腾汹涌着,酷热环流周身经脉,使他再也不能提起一点气力,现在能够的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红眼,极尽怨毒地怒视着他。 谢志强亮起火折,随后点燃了一根枯枝。洞中有几块石板,板上铺着许多于草,中央地上还有一堆灰烬,显然曾经有人在这时歇宿过。火光照出另二个连着的小石洞,洞里有两块石板,也铺着干草。 四肢猛烈无比的掌劲,向中心合击,但闻风声呼呼,把地上的积雪卷得飞起! 那一颦一笑,真如软红十丈,将一切早抛到九霄云外,因此他伸手接过那颗药丸,毫不怀疑的放进口中。 突然眼前寒芒闪动,便如一泓冷水当头浇下,接着胸部沁凉一片,前胸至腹的衣衫被对方剑刃剖开,皮肤上留下一道白白的剑痕,惊得他毛发根根倒竖,魂魄出窍。 那药丸入口,顿觉奇香沁心,只是,那不是清神醒脑的清香,而是一种酒香,使他有一种“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的感觉。 然而,就在掌劲将合的瞬间,蓦觉光影一闪,人影已失,发出的掌劲收不回来,顿击起“轰”一声巨响,地面上竟然陷落五寸。 从上官擎天老狐狸的口里,他仅知道自己姓白,身负血海深仇,至于他的身世,究竟负什么血仇,他一无所知,上官擎天要待他练成绝艺,足可与仇家抗衡之时,才告诉他,他身上的半截断剑,关系着他的身世血仇,但真相究竟如何,仍是一个谜。 抚今思昔,感到莫明的凄苦,然而此刻,他必须坚持原则,只要情感上稍作退让,便将导致可怕的后果,这一份情感与理智的搏战是相当沉痛的。 这儿是间华丽的闺房,自己睡在锦帐绣袅之中,只是蚊帐上全都绣满了玫瑰花朵,恍如身卧玫瑰花丛之中。 白墨临再一打量房子,屋顶虽是深邃,并非高楼大厦,也没有高楼大厦那份气派。 那妇人轻轻将茶放在桌上,白墨临立刻踱了过去,盯着茶盏,眉紧锁,忽地,一掌拍落,震得桌上茶盏跳起摔到地上,水溅盏碎。惊得那妇人惶恐不已,不知自己错在那里。 靠左一面,是桃花格子的花窗,糊着云衣一般的绿纱,窗下一张梳妆台上,铜镜生辉,似乐昌之镜。 第271章:峥嵘岁月 要知道,早在上官擎天的凌厉玄奥招式中,逼得白墨临功力尽提,妙招尽出,才堪堪能守,如今谢志强的功力骤提,一招式更加凌厉,掌指劲气溢射得恍如刀剑,因此更难抗拒。 一行八人前进中,发现那是一栋一明两暗的独立石屋,四周以天然青竹围成竹篱,一个小院门,似是虚掩着。 白墨临见状,急探手怀中,又将那封信取出来,借着茫茫暮色,凝目一看,这时他才发现信笺上的寥寥几字,娟秀中透着潦草,似是在心绪纷乱的情形下匆匆写成的。 由于雨势渐大,白墨临与司徒香香到达竹篱外,顾不得先在门外得到允许,只得一推篱门,急步奔人院内。 “黄山”有奔腾磅礴之气势,有奇松异石之奇景,有云海茫茫朦胧雾气之迷幻,有深壑耸峰之绝胜,真不愧乃是道家洞天福地之一。 只见那位粉色劲装姑娘,发鬓乌亮,粉黛不施,肌肤润腻白中透粉,一双美目清澈如一泓潭水,瑶鼻挺秀,一张大小适中的朱唇微翘,如贝玉齿整齐无隙,神色端庄得有股令人不可侵犯的威仪。 要知道,司徒香香自从和谢志强夫妇随行游乐,渐渐的懂得男女夫妻间的情义,也逐渐使得天真无邪的心灵中印入了情爱之幼苗,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独自暗思,领悟到自己已然身陷爱情枷锁之中,只要和临哥哥相伴,便欣喜欢悦,但离开心上人,则心神恍惚,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只见他面色惊恐冷汗直流的东挪西闪,早已被凌厉的掌指劲气刺刮得肌肤疼痛,并且功力衰退,很难再支持。 但见他身穿补了又补的百纳花子衣,但却干净无垢,一头杂乱的银白长发披肩,两道银白长眉及颧,眼眯似瞳,阔鼻宽嘴,银白胡须及胸,背背一九结布袋,要系一粗大葫芦,果然是豪放不拘的风尘异人。 只见她一双盈盈美目含珠,玉颊泪痕数道,两片玉唇微颤的正微仰螓首回望。 丰神俊逸挺拔超群,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惊人的功力,的确令人难以相信、再看另一黄衫少年,虽然也生得肤如白玉,丰采俊美,但却缺乏勃勃英气。 袒胸露臂,肌肉鼓鼓隆起,胸毛发亮,一张脸紫中泛黑,浓眉、凶睛、狮子鼻,十足的凶狠之徒。 两位背剑少女,个个绝色,但是丽质,尤其身穿绢素,外罩银缎长襦的少女,更是雪面粉腮,淡扫娥眉,一双凤目,澄如秋水。 她被那双情深似火的星目盯得心头发慌,如小鹿般的蹦跳,而那紧贴不松的雄壮身躯中一股令人错眩的气息涌入鼻端,更令她激荡得再难自制,不由全身酥软的呻吟一声,将螓首埋入他怀中,双手也情不自禁的紧搂他宽广的后背。 “咦?这……这……我怎么赔?人都跑了,再说我刚才正细看你俩所施招式,发觉有些招式如变化些出手部位,大概早就将敌手创于掌下,所以正思忖该如何变化,我怎知他不战而逃?” 眼见六人已换成兵器厮杀,于是频频细望观摩,发觉六人出招之间皆有破绽显现,因此也时时思忖该如何出招、破招。 只见一栋雕档画栋,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显现众人之前,宽阔的九级石阶,两侧各有一座一丈多高的巨石狮,石阶之上围根巨柱,高耸足有一丈六高,两扇巨木门大开。 山区有句俗语:风雨来得快,去得也疾,这时雨过风静天放晴,深碧的夜空,布满了繁星。虽然雨已停止,但茂盛的树枝上,和矗立半空的古木上,仍不时坠下一两滴水珠。 巨门之内是个宽阔开朗的大厅,内有八根巨柱耸立支撑楼宇,每根巨柱上各有四盏古铜吊灯,散射出明亮的灯光,将大厅照得处处明亮如画。 拿枣木折扇的中年书生,短刀眉,飞斜眼,脸上不但扑有白粉,嘴上也涂了一层朱丹,瘦削两颊,下巴尖尖,一望而知,是个十足嗜酒贪色之徒。 那美貌姑娘见白墨临已有所察觉的回望后,霎时羞赧双颊,抿嘴浅笑的垂首进食。 片刻之后,已将真气微提,真气缓缓运行中,竟然将侵入筋肉骨髓中的丝丝寒气,也导引至经脉内运行,并逐渐融合于自身真气内。 就在这时,“荒”然一声,又是一击巨钟大响。钟声荒荒震耳欲聋,虽然是在前殿的钟楼上发出,但寺后炊事房后的小红门,仍被震得嗦嗦有声。 时光渐逝,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沉重的伤势已逐渐复原,全身真气也全然提聚恢复往昔,甚言更将不停渗入体内的丝丝寒气融汇后,而使得真气更形增强。 就在那一刹那的相对注视着,白墨临已清晰的望清那上官红的面貌,顿时心中一怔,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脑海中闪逝,莫名的激荡也在胸内翻涌,而使得他思绪紊乱的愕然凝视那姑娘。 如此一来立时分心,使得久战疲累的两名对手见有机可乘,双双一施眼色,偷偷的伸手入怀取出暗器,不动声色的暴退近丈,四掌疾扬,立时一片暗器疾射向了白墨临。 静……静……静得仿佛虫鸟停鸣,时光静止,静得仿佛只听到对方的心跳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它的一丝声息。 好似一个蜂窝,从山下至山顶全是大小不同的山洞堆成,洞内佛雕高者足有三丈开外,小者却不足盈尺,总数不知有多少,约莫有十余万座石佛。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志强伸手托起她那浮现出如霞红晕的娇脸,凝视片刻,一双火烫干涩的嘴唇缓缓印在司徒香香那微颤的玉唇上。 眼见对方变招换式迅捷,心中不敢大意的立时左掌疾砍当胸来掌,右掌也疾拂对方右腕“太陵穴”。 上官擎天的心中惊凛对方身形招式不弱自己,顿时收起轻视之心,双掌猛收合十再疾震而出,拍向谢志强的双肩“云门穴”。 白墨临的身形微仰立时对方双掌落空,右腿疾撩而上踢向对方左膝骨。 浑身一式红绒劲在红剑麾,足登红绒小蛮靴,肩后鸟亮的长发上,特地束着一个红织大蝴蝶结,乍然看来,宛如一团焰火。 年约十六七成,迷迷眼,细弯眉,身体丰满,肌肤细腻,风骚中透着淫邪荡气。 她一手扶着轿扛,一手插着蛇腰,一只迷迷眼,似笑不笑地看着白墨临。 看她年龄大约二十二三岁,鹅蛋形的白嫩面庞,吹弹可破,一双闪闪生辉的媚眼,两道弯弯细长的柳眉,小巧的鼻子,火红的薄盾,手中提着一根金丝特制的马鞭,徒手未带兵刃,狐媚中透着阴沉,明艳中透着冷酷…… 如此一来,顿时使她身躯轻颤,全身骨软筋酥,再也站立不住的倒入他怀中,仿佛魂魄离休般的飘荡在虚幻中。 “洛阳”源自“北魏”便已是盛兴繁华之城邑,来自江南及海外的百商杂货均积于此地,因而南北货流畅于此,致使城中市商货贩繁如江鱼川流不息。 广台上的正中靠后面,单独设有一张横几长桌,其余数十桌,分设两边。 只见中央横桌上,摆满了素菜鲜果,正中黄绫大椅上,端坐着一位寿眉覆目,银髯过胸的老和尚。 老和尚身穿月白僧袍,披织金原红袈裟,襟扣碧翠环,一个年的十五六岁的清秀小沙弥,手持一柄金爪九环禅杖,肃立在老和尚的座椅后面。 城中商肆鳞次栉比,大街上车水马龙来往不断,而饮馆酒楼内更是商贾豪客满座,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司徒香香因已身为人妇,因而肌肤更为细腻,加之被泉浸泡之后,更显得白中透红,娇艳欲滴,丰润的美好身材更是令人惊为神雕。 尤其在不停的扭揉颤动中,那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姿态更是令人血脉贲张,尚幸并无人有此千载难逢的眼福。 说话之间,白墨临运足功力的右掌,立即向着上官擎天企图逃避的那方大石顶端,再度猛地一翻。 啪的一声脆响,接着暴起一阵火花,石屑飞射,青烟激旋,大石顶端的一个石尖顿时不见。 司徒香香与白墨临正享受着情意绵绵的温存,享受着那热情如火的抚慰,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鼻息急促的缓缓分开。 全身已然痛散得真气消散,再也无能提功凝气纵返崖上。 心神惊骇中,只觉全身急坠水中,并疾往深处沉落,但却被水底一股寒澈如冰的水流冲激下,而使得谢志强的脑中一清。 口中逆血溢流连喷数口,胸口淤闷之感霎时减轻,但全身依然骨节松软的真气消散无法凝聚,随之而来的则是难以呼吸的气闷。 巍峨堂皇的大庄门上,雪绫白绢,高大素坊,蓝纸银花,黑墨幛挽,一副办丧景象。 互不相容的烈性剧毒,莫说用火,就是相互冲撞,都会爆炸互燃。 谢志强在一吸一抓,猛掷空中之时,各种暗器已经因互撞而有裂痕,并有毒烟毒粉溅出。 紧接着,白墨临以奇速的手法,弹指击中一枚烈性赤磷弹.只见空中红光一闪,顿时变成一团火焰。 十数庄汉,一律黑衣,每人的袖臂上,缀着一圈麻皮,但都默默地黯然用立,再也看不到昔日那种飞扬狂妄的傲气。 只见精致富丽的小轿前,赫然立着一个秀发高挽,卷曲如云,上插凤钗珍珠,两鬓缀满了瑰丽宝石的绝色丽人。 随着距离的接近,发现出口处荒草及膝,同时在十数丈外有一片高低参差,大小不一的矮树,在矮树丛中,隐约现出一角围墙。 绝色丽人看来年仅二十一二岁,身材窈窕,婀娜多姿,两道纤细而修长的柳眉下有一对勾魂夺魄的眼睛…… 白墨临此时此刻,强忍全身欲散的痛楚想浮出水面,然而四肢皆乏,无能随意驱动…… 第272章: 万象 掐指一算,司徒香香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却仍是处子之身,人虽泼辣怪戾,一旦有男人把她紧紧地搂着,又真刀实枪地调起情来,她反倒身躯颤栗,心慌意乱起来,连气加急,连话也不会说了。 幸好,那白墨临却是并没有继续胡闹下去。 此时此刻,上官红正坐在马上双眸四周打量着,原来这山门内是个院子,植满了各种花草,水池喷泉,莲花台座一尊观音石像,拾夺得十分整齐悦目。 “我知你的私底下心意,中原九大门派跟柳州门两败俱伤,可使黑心派无声无息萌芽壮大,尊称江湖武林,完成你的心愿,但你可知道你这样作,会害死了多少生灵,他们虽然不是被你所杀,而你见死不救,与你所杀何异?” 光阴恍惚,一晃三天过去了。这天午后,上官擎天正在蹙眉叹气,忽见外面,来了一辆车子,车上走下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开外,生得短眉鼠目;女的二十未到,却是月貌花容。 白墨临这一展开轻功,速度之快,如同流星殒石,夜风呼呼由耳根吹过,他昏旋的脑海,已然清醒了不少。大约有半个时辰工夫,谢志强已然狂奔了三四十里路,心想:“上官擎天他们若是快马加鞭,只要再用一个时辰,便可以追到他们……” 他快快地瞅了瞅四周,见白墨临仍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觉得没有什么异样,心想:师傅他老人家也太谨慎了。但又不敢说出来,只好又低头吃起来。 上官擎天可不敢再问了。他知道再问,这谢志强可就准会对自己这个七十多岁的人再称一次小弟。人家才给磕了头,又申明是家里老人所教,反正不能无缘无故地就出手伤一个素不相识的后生小辈,他不禁手足无措地干站立在了那里。 他说到此处,看了她半会,眼珠一转,又道:“我还是说实话,快活完了,仍旧要取你之命,你这套媚人的手法,在这个关键上,已失去了效用,不过,我有点问题,如果能答复我,或许我能保持你清白的身体,那要看你诚不诚意而定。” 它不仅翻蹄亮掌,腹似触地,简直象怒弩离弦,弹滚斜坡一般。白墨临只感觉越骑越痛快,暗暗赞叹这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龙马良驹。 司徒香香见他答应了,心中似乎无比的快乐,脸上露出一绽非常美丽的笑容花朵,樱唇轻启,哼出一首小曲,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上官红却是面色一变,凝罩一层寒霜道:“嘿!司徒香香,你给老娘听着,别尽逞泼妇骂街,口舌之能,本姑娘亦没那份闲情跟你胡扯八道,这次你率众侵犯上官府,意欲为何?若不说个清楚,今夜就要叫你得去不得,全军覆灭,溅血于此。” 这首词,虽然字句显得凄凉,但在她快乐心情时吟来,却令人不觉得冷凄。 不料,就在黑夜纵马,心旷神怡的当儿,隐约中觉得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不由得大吃一惊。也真难为这个十四岁的孩子,他竟然临变不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陡然一个“勒马悬崖”,直勒得那匹马唏留留一声长嘶,人立起来。 “壮士,非我庄某要害你性命,只是如不取你的首级,黑心寨寨主必定不饶我等性命。不过,你死时报个姓名,家中还有何人。你成了刀下之鬼,我且让手下送些银两给你的家人。” 其实呢,白墨临并没有见过此人,只见他年纪已过了六旬,身材高大,紫面长髯,身穿一件古铜色的大衫,长仅过膝,黄铜纽扣,白布高鞋袜子,足登福寿履。 那条小路九曲十八盘,往下望去,但见云烟系绕半山腰,两旁都是悬崖峭壁。倘若是步行,也须一步三低头,可上官擎天的白马却如行平地。白墨临的青鬃马也是一匹千里驹,但毕竟未走过这般崎岖的小路,时而扬起马脖子,停步不前。 日夜奔波,已略感疲倦,身子一横,白墨临很快就躺在云床上,过不了一会,一个青衣女尼已经取来一件灰色衣衫,和一只茶壶进来,笑道:“施主请试穿一下这套衣衫,如果不合身小尼再去挑拣一件。” 他轻轻推了推窗户,里面扣着呢。他将手掌按在窗子上,提气发力,将木头插销震断,推开了窗子,轻轻跳进。 魏忠贤急剧地垮台,使她从一个受宠的娇女,坠落成一个永远不能出头露面的黑人。一切美好的梦幻都成了泡影,使她一下子怒发如狂了。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苦思冥想,侍机报复。终于孤注一掷,盗宝诬陷,想使你们同遭当今朝廷的诛戮。 不知几时,这几个少女,各自手中已多了一条红色彩带,人影交错穿插之间,和七个手擎明晃晃的锐利短剑的武当七侠,缠斗得难分难解,四婢手中的红色彩带亦不知是何物制成的,似并不怕上官擎天的锐利短剑,柔软灵活,红彩飘闪,身形轻巧地缠在七侠左右,时而逼得武当七侠撤剑换招,招架不及。 “哼!还问哪,三个月前就出去游山玩水、访朋会友自在逍遥去了,我死求活求要跟着出去见见世面,可就像对着庙里的菩萨说话,一点用部没有。这不,到现在还乐而忘返,扔下徒弟在这里受欺负!” 白墨临的剑尖,当时呢,正是划中了司徒香香的前胸,由双峰乳沟之中划下,着身罗衫立时裂开,虽没伤到肌肤,但仍为剑气余劲扫中,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幸而是在正中,要是剑稍差半分即伤到那丰满凸出的双峰灵肉。 当三辆镖车穿过丛林,来到一条崎岖的小路上,忽听得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飞驰而来的一匹马,速度快得惊人。 不光面前四样非常可口的下酒菜溅上了脏水,那出其不意的一泼,使他满头满脸,眼鼻嘴耳,甚至连刚刚换上的一身新衣上也是臭水淋漓。乍惊之下,一松手,酒壶也摔了个粉碎。 顺势看去,只见疏淡的星光下,的确凝立着一位身着华贵的半老徐娘,外披一件白色貂皮披风,面目姣丽,肌肤似雪,并不显得老态龙钟之状,真是风韵犹存。 原本要欺身攻上,但听了她的言语之后,反而收手,静立不动,沉吟了一阵,道:“咱们素昧平生,既无仇无怨,何必定要比武动手,万一伤到了你,岂不害你再埋没三十年青春,平添一桩恨事。” 由她那神光湛湛的凤目,使人有一股不敢侵犯之威凛,只是她那没有半丝皱纹的艳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若冰霜…… 白墨临揉了揉眼睛,想再看真切一些。那个猥琐发育的谢志强仍是笑嘻嘻地说道:“看你穿戴很好,长得嘛,也算顺眼。就是身上藏有一把杀鸡的小刀,显得有点儿匪气,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马匹。要不是看你血奔心似地狂跑,必有急事,情有可原的份上,我早就屠了你啦!算你命好,大爷我也有烦心的事,滚吧!” 不过片刻,她听到了喝斥声,几条黑影窜了过来。她吓得赶紧隐伏在瓦楞上,双目眨也不贬地瞧着,只见四条黑影朝她右侧追下去了。如此看来,那救她的小子已逃掉了。 白墨临自幼嗜武如命,仗着家资豪富,聘请了不少武林奇能之士为师,精通各门各派的武功。并且酷爱词赋,写得一笔好字。他爱才若渴,凡有一技之长,落榜文士,或收留府下,或赠金助其返里,因此,很有侠名,颇负众望。 已跑出十余丈的一匹快马骑士,身首异处,由腰而上的半截,已然跌落地上,另外下半截和两条腿,仍然挂在鞍上,随马前驰。 幼年中过武举,不肯会试,万历年间。被征调在御林军中效力,官至统领。因看不惯官场虚伪。愤而离职闲居,结交异人,练习武事,吟诗写字,笑傲风月。 这吓非同小可,不知何时,自己被人五花大绑,用拇指粗细的大麻绳反吊捆住了手脚,被丢在床上。凭着白墨临的武功,就是在睡觉之时,纵然是飞花落叶之声,也能惊醒他来,万没想到今日被像捆猪一般缚个结实,仍然无所察觉。 司徒香香那柔软的香唇,火势地粘上心爱人的嘴唇,动人的呻吟从她的琼鼻中传出…… 白墨临的血液已经沸腾,他也狂热起来,翻过身体将上官红紧紧地抱住,不住地用力揉压着,仿佛要把她揉入体内…… 不及转念,只觉眼神一眨,她已飘出五六丈外,瞬刻间,已然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他极尽苍凉地凄叹一声,他星目抬望着夜空中几朵浮云,心中说不出是感慨还是悲楚,他觉得自己的武功还不够坚强,太低弱了。 他长发披散,满脸污垢,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一身衣服褴衫破旧,血迹斑斑,赤足,脚趾如蹼,青筋凸暴,令人不忍目睹,手如蛇皮般,令人怀疑是不是戴有特殊的手套…… 聪明的他,已然知道中了人家暗算,他想起自己喝下了那杯茶! 第273章: 唐僧肉不好吃 此时此刻,白墨临等人并没有离去,因为他们刚才走出司徒香香的寝室后,竟感觉浑身奇痒难忍,心中像着了火,周身热血沸腾,再一想到刚才瞧见的上官红,艳如桃花,柔似秋水,眼看着就要把持不住,白墨临与谢志强一咬牙,便隐身藏在外面的阴暗处,见室内却又立刻熄了灯。 谢志强只是开开玩笑,并无对老夫子不敬之意,吴老夫子却认为大逆不道,重责三十个手心,还记了一大过。 “本食堂酒菜固然注重,环境同样兼顾,一个客人离开,地方就重新收拾一次,所以在这地方留下来的,一定不会是以前客人的东西?”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会塞牙,宿舍里有一位年长的同学喜欢抽旱烟,谢志强当时一时好奇也借来抽一袋,不巧被夫子逮到了,当场大发雷霆,将烟袋没收,又记了一大过。 协议日,司徒香香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好舒服,好华贵的床。 白墨临接过馒头,愤怒地瞪了店伙一眼,朝那给馒头的老者鞠了一躬而后如获至宝地拿着馒头跑出了酒楼,来到一个僻静处,望着手里雪白的热乎乎的馒头,咽了口唾沫,用黑乎乎的小手背擦了擦嘴,正想往嘴里送。 这才发现司徒香香,身上穿的衣服,就像是蝉翼一般,生香活色,每一分,每一寸都充满诱感,要知道,女人这样子的穿法,他倒是有生以来,还第一次看到。幸好孔夫子的文章,他读得并不太多,否则一定羞与为友。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永远是那么勾人。 室内陈设,都异常的豪华典雅,就像仙境一般美伦美奂,她有些诧异,自己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莫非是死了,灵魂真的象传说的那样升入了天堂,她竭力搜寻着记忆,想着那一天出事的经过。 腰间悬剑,手中轻摇着一把折扇,笑容满面,一步三摇,悠然自得地走了过来。 厅上的布置十分雅致,窗明几净,令人心头一畅,窗台上摆了不少花木,花香扑鼻,如兰似麝,抬头朝前一望,染上悬着一块牌匮,上书“琼楼”两个篆文。 “每次一双销魂眼,都有意无意勾我一下,我的灵魂都快飞上天了,可惜我们出身低微的人,假如有银子的话,老子定把她搭上,岂不乐乎!” 白墨临和司徒香香啜了一口茶,茶味之中,带有一股淡淡幽香,不觉一口喝干。 人皮一除去,便现出一张比原来更为俊美的面庞,使屋内所有的都不由为之一怔,也许他们惊异从来没有过艳绝尘世的女子,仿佛司徒香香那少女的神韵和美丽使整个屋子都为之增辉,甚至使那透进屋来的皎洁月光也因之而失色。 这少女,穿着十分华丽,碧绿色真纱的衣裙,云鬓高挽,容貌俊秀,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又黑又亮,睫毛不但黑长而且很密,忽闪忽闪,好像会说话。 此时此刻,经过几日静心调养,司徒香香的伤势可说大有起色,非但伤口全痊合了,连精神也爽朗明快了许多。 来人身穿一袭遍是油渍污垢的破旧长袍,鬓发眉毛尽白,年龄当在六十五以上,肩上挂着一个酒葫芦,大鼻子头其红似火,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地站在当中。 此时,她正半伏在榻端,曲着腿,拥着棉被,一件雪白的外裳便披在肩上,她那乌黑的秀发如瀑布似的自然地倾泻下来,油置的发丝衬着她白里透红的美艳面庞,衬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凝视着白墨临的明眸,那神态,妩媚撮了,也俏丽极了,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尤物! 找了一会才见一座华丽的楼阁,灯光微弱,急忙过去。悄悄向里面张望,见是一个精美的卧室,正面是一张象牙床,垂着白色罗帐,露出一对三寸长的弓鞋,在妆台放了一盏油灯,半明半灭。 在她的两耳下,有两个大翡翠耳环,颈上带着珍珠项链,手腕上带着两只玲珑剔透的玉琢,看上去那么端丽高雅,风采照人。 这种天气之下,多一件衣服和少一件衣服,感觉本来就有所不同。 他的身上现在就只剩下,内里的一身劲装疾服,外披的那件长衫,经过方才化成了灰烬。 五箩筐的碎银子早已用光,多多一下又兑换来十箩筐,虽然眼看箩筐的银子在渐渐减少,但当她看见穷苦之人脸上的笑容时,内心却感到无限温暖。 渐近,见这公子长得浓眉秀目,面如冠玉,身材高矮适度,信步走来,如轻风摆柳,举止飘逸洒脱,体态端秀斯文,好一个风度绝伦的翩翩公子。 事出突然,哪来反手还击的机会,眼看掌风已撞上身来,刀锋已扫及毛发,可谓急如燃眉,好似火攻屁股一般,四个人一个主意,低头钻到了桌子下面。 乒乒乓乓,唏哩哗啦,像是在头顶上炒豆子,无数的钢刀、长剑、铁拳、重掌声打在桌面上,碗碎盘裂,酒溢汤洒。 忽然间,一旁有人娇叱一声,弹身速上,用身体拦住了疾射而到的长剑! 原来,是到了大海边上,那泛着白沫的海水,不时发出震耳的涛声,海风吹来,带着咸味! 内堂定出六个年纪不一,容貌美丽的女人来,她们都穿着薄薄的丝绸制的衣裙,行动间衣带飘飞,好像仙女下凡。 这六个女人衣裙分作红,,橙,黄绿,蓝,白六种不同颜色。 她惊惧地看着那凶恶的人,不知道他为何将自己带到这海边来。 “啪。”的一声。 盆中的水,像老虎小便似的,直射六尺之外,坠落地面后,冒起浓烈的白烟,烟中焦味十分刺鼻。 “龙飞酒楼”包下来了,古色古香的家具,地上铺的是波斯地毯,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这与白等几个小毛头的身份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酒席就设在堂屋里,菜肴都是醉仙楼最拿手的招牌菜,酒亦是极品,河南“杜康”,山西“汾酒”,贵州“茅台”摆满桌,气派可真不小! 然而,当她一进那小门,便不由惊叫起来,浑身都变得冰冷,眼前一片空旷,袅袅地腾起水雾,脚下竟然是一块长不到三米的吊板,吊板下便是一个偌大的水池,吊板离水池很高,望下去令人头晕目眩,她回转身想从小门退出去。 后来,那人把她抱上一叶泊在海边的小舟,自己划动小舟向大海深处驶去。 但她却像跳‘凌波舞’一般,两足张开,膝部慢慢的弯下去,背部也向后仰,有点像在施展“铁板桥”,两条五臂左右的摆动着。 开始,只不过是一种平静地接触,慢慢地,他吸吮起来,搂得更紧,四片唇也贴得更紧密了。 可不是说着玩的,言出如山,付诸行动,在洛阳街上买了十条大号的金项链。亲自送到庙里去,挂在菩萨脖子上,还祈求菩萨保佑他赌运亨通,万事如意。 左右边厢房里,摆了好几桌麻将,其中有一桌,将麻将牌用来推“马股”。 而左边的厢房,这里面也摆了好几桌,有一桌是在掷“骰子”,有一桌在玩“牌九”,还有一桌在压“单双”宝的。 男女之吻,是奇妙又传神的,也是美丽漫馨得无以复加的,他(她)们用舌尖的**来说话,以齿唇的磨擦来表露双方的情意,呼吸在息息相连中倾诉着千万个爱,心贴着心,却已将魂儿魄儿也相融了。 手里的大刀,跟他的人一样名震江湖,古铜色的檀木刀柄,长约一丈,加上二尺长的刀刃,共达一丈二尺,重三十斤,刀背之上盘着两条青龙,状如弯月,名曰:“双龙抱月刀”。 自古以来,有许多种表达爱情的方式,但无疑地,亲吻拥抱才是无数种表达相爱之情的最好一种,又最为人们所乐意接受的一种,它热烈却不猥亵,甜蜜也不**,温馨而又淫邪,高雅又不失浪漫…… 半晌,始见正面的一间房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位身材瘦高,穿着一袭织锦缎长袍,眉毛鬓发斑白,年约七旬的老头,老头的身后紧跟着三个人,年龄约在四十至五十之间,衣着皆十分讲究,非丝即缎,剪裁合身,相貌亦颇相似,可能是兄弟无疑。 身穿一袭簇新的鹅黄色衣裙,脸上涂满胭脂,秀发梳得整整齐齐,发角插了一朵小花。 只听一声惨吟,那长剑从来人胸前直穿而过,那人身形在空中一歪,便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穿过了那条走廊,是一小小的花园,花园的四周,点了八盏死气风灯,说亮不亮,说暗呢却还有光。 大赌场,它的桌面上,是没有画“某”这个符号的,它表示位置的方法,是在自己下注一周围四角,用小钱,或其他体积较小的东西来表示的。 大场所就需要定盒,宝盒是铜制的,约二寸见方,内装一木块,木块有一大缺口,缺口就用来表示多少点,如缺口向外,就表示“出门”二点。 花园中,耸立着一栋小楼,楼上窗纱里透出火光,那三人直奔小楼,由楼下大门进去,迅速拾级登上二楼,木制的楼梯“格格”作响…… 第274章:刃缘 白墨临停下了脚步,放眼望去,只见面前无数奇峰,好像平地涌起一片石林,如笋如笔,峰峰相连,每一个石峰部是小巧玲珑,有如盆景,最高的也不过二三十丈,但各具姿态,如虎如熊如豹。 接着,只觉一股暖流贯进脑门,如醍醐灌顶直透丹田,疏通浑身筋骨,丹田内力劲道如黄河决堤,汹涛骇浪,滔滔不绝直冲背部任督二脉,耳闻“轰!轰!”两声,竟然冲开。 两粒银丸,掠着司徒香香的秀发而过。另一枚,却狠狠打在她左腕之上。只觉一阵火灼般的剧痛,左腕上登时肿起了一个龙眼般大小的紫印,她尖叫一声,跌倒地上。 黑金油亮棺柩前两根白烛高烧,虽然掩了大门,窗隙门缝钻进来的寒风还是逗得烛光左闪右躲,摇曳弄影,增添几许阴森气氛。 白墨临立时凝提一口真气,假借她弹出的力量,一纵十余丈,飞过数支树稍,逃命而去。 这番僧身材高大,一脸凶相,他腰悬一柄戒刀,僧袍肮脏,根本不像是西域雅各神庙的住持。最奇的是,他的脖子上吊着一串奇怪的念珠,那是由六个小儿的头骨制成的,头骨上到处是排列奇特的洞眼,偶尔有江风从他身边刮过,头骨便会发出呜呜的凄厉声音,犹如鬼魂的叫声一般。 他立刻变做龙翻之势,又斜飘出四五丈,这一纵之间,他竟然飞出十七八丈,这种轻功在当今江湖武林,可说空前绝后。 一个凝脂雪白的胴体,尽入眼底,两团新剥的鸡头肉,兀自摇颤。司徒香香的线条极美,有一般美女特有的丰满,那种绝世美艳的体材,见了令人神魂荡漾。 厅内一侧盆火正旺,映出白墨临一脸酡红,望着上官擎天似笑非笑,抓着酒瓶又灌了一口。 继而传来全身骨骼“波!裂!波裂!波裂波裂……”急骤爆裂细响。 悠然传出一阵小女儿清脆的娇笑语声。那是两个女孩儿在后院角落的花棚下打着秋千,笑声如一串银铃般回荡在花团锦簇的小院落里。 太阳终于露了脸,一扫连日阴霾。见了阳光,人也倍觉有神。 这种疗毒她是有能力做到的,但上官红却导演了这一幕,白墨临哪里知道,这是她情海的天罗地网,因为她深深的爱上他,但她明知道若以言语的表现,自己是无法达到目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江湖武林中,浪荡的名声,早已传扬,诡计多端的她,所以导演这一幕闹剧。 汉代分封皇室亲贵为“王”,镇守各地以卫皇室。诸王并不亲理政事,由朝廷派“相”分赴各王国担任行政首长,名义上是各王国的宰相,实际完全受命于天子,节制分封国王。 一剑击落那打来的银丸之后,立时一沉丹田真气稳落地面,一声娇叱,司徒香香拍出一股柔软暗劲,击向一个逼向她的上官擎天老狐狸,那个怪人吃她那强猛的潜力,击中前胸,口中连喷几口鲜血,仰面倒在地上。 只见十余丈一个幽灵也似的怪人,缓缓向他走来,这怪人身材枯瘦如竹,他的面目竟涂满五光十色的颜色,身着一件黑衣长衫,几乎拖在地上,头发也是一片散乱,端得是奇形怪状。 皇帝御书房戒备森严,正是“年度朝圣”,皇帝派出监督各亲王的宰相正在报告各领地去年执行中央政策是否落实,百姓是否富足,最重要的还是亲王有无异心。 两人联袂驰去,但一走近那片石林,恍如一面屏风,遮着天光,只见两峰相连之处中间开了一个大洞,刚刚可以容得一人通过,日光透过这个洞口,照射下来,里面隐约有潺潺流水声。 华阴古道上,一列队伍踩着雪泥缓缓前行,数十名披麻带孝的壮丁,两旁护着一具四匹健马拉着的油亮棺柩,殿后的是一辆白绫覆盖的豪华马车,好一派富贵人家排场。 攻了三四招,见那蒙面人展开一套神奇步法,不住闪避,口中还不住喝出招数,当下加紧进攻,更不设防。他以戒刀大砍大杀之时,那刀鞘实际上是在防守,他明不设防,暗中有防。数招过后,他见蒙面人向左躲闪,情不自禁地就以刀鞘作鞭,向蒙面人拦打上去,蒙面人眼看是避无可避了。 洒出的鲜血,瞬间生出无数小蜘蛛来,一触冰雪立时膨胀,大如拳头,背部现出人面,毛茸茸的八只丑脚动作快速,急往这边移来,一面尾端拖出白色蛛丝。恶臭无比。 更可怖的是,中刀倒地的上官擎天等人纷纷爬起,举剑攻来,剑伤逾尺,深及见骨,竟然丝毫无碍。 前护棺的是两名劲装彪形大汉,神情傲然,一人斜举着招魂幢幡,一人捧着灵牌。 走得近时,白墨临才看清,这巨石上大下小,是一块整体的花岗岩石,它上面约有七八丈方圆,下面也有五六丈方圆,它之所以上大下小而不倒,是因为它的下面生在一方石岩上,而这石岩深入山体,为岩石泥土树木草藤掩埋,不知究竟有多大。大自然何以有如此奇特的造型。只怕谁也说不清楚。 这块棒槌形的倒立岩石,高约十四五丈,光秃秃的,犹如刀砍斧削…… 白墨临一咬牙,伸手去解开上官红的衣服。解到贴身亵衣时,手指不觉微微发抖,鼻端嗅到一股兰麝香气,一时间竟解不开她的亵衣。 灯光下照着一个女人,只见她是位风姿绰绝约二十余岁的少妇。 他在长安,除了住在功德衙中,有时也住在大雁塔中。武力上的佼佼者傲视天下,智力上的出类拔萃者也傲视天下。如果没有那种视“世人皆不如我”的傲气,或许他也就没有救世主的感觉,也就失去了进行经义思辩的动力了。 “陛下的体虚弱症,并非纯为元阳巨耗。陛下虽然声色过度,元阳巨耗,但陛下服食过很多补阳药物,如参苓之类,反而至使体内阳热虚燥,阴阳二气大失调和,以至阳热愈燥,元—阴更受压抑,不能生成,陛下体内的阴阳二气就更失调和。服食参苓越多,阴阳便愈加失调,以至陛下坐则头晕,行则气喘,动则咯血,睡则不能神安而多恶梦。” 她满脸微笑,眉角含春,脆肤莹玉,欺霜赛雪,人比芍药娇,比牡丹艳,真是个月里嫦娥,天上仙子,人间红娃! 当他看到上官红那痛苦的表情,使他勇气陡增,指上暗中用劲,嘶地一声,那亵衣分作两边。 那年长的女孩儿约莫十一二岁,穿着绣花小背心和鹅黄百褶裙;年幼的只有七八岁,面容粉雕玉琢,极为秀美,头上梳着两个髻子,身穿桃红织锦小袄,下衬一条水蓝缎面扎脚裤儿和一对串珠牡丹绣花鞋。 谢志强的左手握拳伸出拇指,往后比了比,压低嗓子道:“说真格的?那娇滴滴的大姑娘,一双勾魂大眼睛,水汪汪滴溜溜的转,他妈的,老子的三魂七魄真要给勾了去,昨天夜里为她那回眸一笑,真叫人骨软筋酥,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吞了她!” 拣了一口较大的洞口,爬进去看,越入越深,又穿过一个洞口,这洞口在后峰上端,虽不算高,也有二十来丈,两人施展轻功依附在峭壁之上,向下一望! 琴声很慢,有时就只发出一丝悠长而又余音缭绕的单音,但这声音一入司徒香香的耳中,她的心里就涌起一种难以忍耐的渴望。这心中涌起的难耐渴望,使她忘了一切…… 白墨临不禁大为惊诧,但见下面一片空阔,满谷幽兰,谷中又长出无数小石荀,最高的不过七八丈,怪石嶙峋,如剑如戟,而且隐隐排成阵势,阵内的另一边,却隐隐现出屋脊笋角,显然是一所庄院。 荒野的秋风,吹飘着司徒香香散披的长发,束束的树叶声响,调和着她均匀的呼吸,一阵阵少女的幽香,扑入白墨临的鼻息之中。 谢志强的武功已练到炉火纯青,白墨临如何禁受得起,只觉手中短剑离手飞出,同时左掌掌力击出,被上官擎天的巧妙的手法封引落空,击在数尺外一株矮松之上,只震得枝叶纷飞,树身中断。 我被她点了晕穴,醒来时就躺在这软榻上了。我虽醒来,却又被莫明其妙地制了软穴,勉强能轻微动弹,却无力设法脱逃。直到听到你呼喊我的声音,我那被制的几处软身之穴,莫名其妙地一下子又解制了。差幸能站起身子,没显得轻浮。 上官红的脸色镇静,微笑如花,她毫无一点死亡的恐惧。 和尚呢,只不过是一个寄生的阶层。一个特殊的宗教群落。没有度牒的和尚称为野和尚,无皇粮吃,不免官差税赋。所以那么贵的度牒,寻常人还买不到哩。从南朝的梁武帝写了《断酒肉文》之后,中国僧人除密宗外开始杜绝肉食。但那素席之丰,除了动物油类以外的其它油荤之盛,只怕一般官吏的宴饮还不及哩! 他击出这一剑,连变三个式子,但见银光乱抖,直向黑衫人洒罩而下。黑衫人识得那招厉害,身躯半旋,人已退出六尺,倒仰身躯,招变“观星测斗”,直迎千点剑花,劈出三拳。司徒香香冷叱一声,长剑抖动,霎时间,剑影滚滚,层叠如山。寒光缭绕,胜如风雷。 “这有什么值得惊异的?上官小姐年属十三,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加之精于琴棋书画,善于吟诗作对唱歌跳舞,早已是邯郸城中出了名的千古绝色。长安洛阳,幽州太原,多少王孙公子,谁个不慕其美色?” 白墨临虽然对她并无深厚的情谊,但是他知道司徒香香曾经是深爱着自己的,此刻在他孤独的时候,突闻这位曾爱过自己的少女有了归宿,他心中却有一种落寞,孤单的情绪…… 第275章:乳臭未干 当时,白墨临认为这闺房一定是富丽豪华,极尽人间之所有而精心布置。哪知一进房中,却眼前一亮。 上官红这个人可也真怪呢,她平时不光是自幼男装,就是她的住房,除去卧室的小门关闭看不到以外,这房中也一无闺阁之气。 此事天下皆知,他们虽非习武之人,但久在客栈酒肆乞食,从那些武林人物口中,也早知上官擎天是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人。 那谢志强却也不会丝毫武功,却自称白墨临,那就不但是亵渎,而且还讨打了。事实上,近半年来,小叫化们几乎每天都要将他在按地上摩擦摩擦,好好的戏弄一次。 上官擎天见准备就绪,缓缓吸了一口气,宝刀倏地一劈,“唰”的一声,把锦帐自中切断,下截登时飘下,目光一落,只见床上锦被高高凸起,似是盖着一个人,被角缝中露出一撮头发,灰灰白白,看不出是男是女。 此时此刻,上官红新换了紫色武生头巾,新的五色金线彩绣牡丹大花的紫色罗袍,葱绿色长裤,高鞋粉底皂靴,精神焕发,玉容娇艳,大马金刀地坐在班房中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上。 白墨临想定以后,便飕的一声窜到屋面上,伏下身,聚拢目光四下一望,只见这座庄院颇大,自己进来之处,原来是屋后一座花园,棱台亭阁,修造得十分整齐。远处传来声声更锣,原来已打了三更。 “白天常身如铁塔,便如阁下一般,这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进的,方一他身上骨肉也恰似生铁一般,岂不破坏了在下这把珍爱的匕首,故而先以刀背试试他身上何必肌肉最软。若真如在下估计一般是在喉结,便以刀刃一试可知。” 小宫女把他送进房中,转身而去。他因见司徒香香不在屋内,正想取书浏览,不料,卧室的门“呀”地一响,一个藕褐衣衫,系曳地长裙,娥眉淡扫,薄施脂粉的素妆女子,轻盈地走了出来。古朴幽雅,清谈恬逸,所有摆设也只有琴棋书画而已! 这房是第一间,别的房只一边有窗,这房却两边有窗,门口那一堵墙壁,不是用砖堆砌,是木板间隔,配以窗花及琉璃,望之颇为华丽。 将到了十字路口,从南面松林夹峙的小道,冲出一匹黑驴,驴上坐定一个妇人,年纪也就在三十多岁,肤色微黑,虽是在一瞥之间,已看出来这妇人眉目生的非常俊俏,青绢帕包头,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的衣服看不清楚,只在镫眼上见这妇人穿一双小蛮鞋,瘦小的天足,一定是江南人无疑,看情形是走了很远的道路,包头巾上,风衣上许多雪迹,驴的身上也是冒热汗,从小路冲出来,往西拐,也是奔北下道的下坡…… 青海湖本是西域第一大淡水湖,烟波浩淼而一望无望,白墨临平生从未得观如此景致,竟在湖边一呆三日,好在湖边野果甚多而湖内鱼儿不少,倒也饿他不着。 司徒香香灭熄了灯烛,脱鞋上床,盘膝打坐,练起功来,直到三更过后,白墨临从窗内蹿出,一晃身形,潜入一棵冬青树下。放眼四望,确信无人跟踪,才腾身而起,施展幻影移形的绝顶轻功,宛如一溜青烟,一飘即逝。 “小师妹,你听愚兄解释呀!师父不喜欢咱们跟你们太接近,但每次大师兄都跟你们在一起,咱们也只好站在他身边沾沾光了,而大师兄喜欢大师妹,愚兄也只好陪着接近她啦,其实愚兄喜欢的是你,愚兄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大师妹喜欢的是大师兄,愚兄还会去争吗?而且大师妹配大师兄,小师妹配二师兄,这才是天造地设呀!” 右手微微一挥,但见他身周一千二百人,或持刀枪剑朝,或持钩叉棍棒,恰与六只黄色、红色、蓝色、绿色、青色和紫色蝴蝶相似,不停地穿梭旋转,时而方、时而圆、时而长蛇时而箕形,却又秩序井然,丝毫不乱,无处不深藏杀机…… 上官红不敢怠慢,赶紧从床下取出来,放在桌上,白墨临立刻把这个包裹打开,里面包裹着有五寸厚的巨册,有一尺五宽,一尺高,黄缎子面,上面有木空帮的朱印,竹符印,和帮主的钤印! 此刻仍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感到一股寒意自脚踵直冒上来,两三个留下来的九州门弟子,更是张大了嘴巴,如金鱼离水一般,贪婪地吸着大气。 日光移动,越过围墙,照在上官擎天那张石像般的脸上,显得那般的孤独、无神及落寞。 白墨临胯下一紧,他一惊之下,右脚甩蹬,人已隐身马腹右侧。右手一抬,左手猛推,可怜那匹御苑良马已当了上官擎天的挡箭盾牌,马的半身身子插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同时,一条蛇骨鞭已抖得笔直,直奔他的右肋点来。 凉风习习,细雨丝丝,天色已将破晓,由于昨夜下了一场暴雨的缘故,旷野里的树木野草都似洗浴过一般,处处清翠欲滴。 白墨临走前几步,伸手在门板上敲动起来,三重两轻。屋内无反应,上官擎天的右掌按在门上,运上内力一吐,“噗”的一声,木门“呀”地打开。一眼望入去,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农舍,门后是个小厅,摆放着一张破桌子,厅的双侧,有一间厢房。 那是一把非常奇特的短刀。全长边不过一尺二寸,通体墨黑,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光泽,刀尖微微弯卷,刀身狭窄,又有点象吴钩剑的样子。 白墨临虽然不爱她,反而非常恨她,但他总是个有血有肉的热血少年,哪能一点也无动于衷?只是凭定力坚持罢了。他见这种短兵相接的局面一延长,非坏事不可。 “他像禽兽那样,几乎每天都要侵占我的身子……地底黑暗,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我每日都在找出口,但都找不到开启的机关,终日以泪洗面,只望爹爹能早日救我出去……” 司徒香香一赌气,索性不走大路,只在路旁田野里奔走,饥饿时便跑到农家去求食,夜间或宿破庙,或在山头露宿,这样两天下来,把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折磨得面黄肌瘦,好在她平素身体健壮,尚未病倒,但已惶悴不堪了。 他把心一横,猛错钢牙,集聚先天无极真气贯于右臂,手掌慢慢舒展,缓缓扬起,正想印上上官红的后心,让她毫无所觉地甜甜地死在自己的怀内,这是她最幸福的死法。 下多大的雪,没有人打扫,在一个白昼间,又不能放开脚步紧走,在这时忽然经这小村内走出一人,穿着一件很厚的棉袄,头上戴着一顶毡帽,把前面的遮檐及两边的耳子全拉下来,又是很怕冷,顿肩缩背,把一个脸几乎全缩入衣领内,可是已经看出此人很有了些年纪,胡须已然花白,两手插袖管中,抱在胸前,低头紧走,脚底下可是很快。 要知道,白墨临的剑法走的是沉稳正大的路子,以拙、重见长,是故长剑要比平常的宽厚,使这种剑法的人,一定要到内功有一定的造诣,威力才能发挥,否则将是平平无奇,不足以杀敌。 谢志强呢,却是在一急之下,突然想出一个拖延的办法来。遂装出温柔的样子,说道:“这事太大,太突然了,猛一下真把我吓坏了。你知道,我是山野之人,没有和任何女人接触过。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为了不许门下弟子误伤好人,所以不喜门人使用暗器,常说江湖是非恩怨,往往当时难以辨清,刀剑兵器,尚且容易误伤好人,何况镖箭之属的睹器?而且双方过招,胜败各凭本身艺业,用暗器伤人,岂是英雄所为,故此柳州门的门下人物,虽然都会打各种暗器,但却不许携带使用。 头一个,是个暮气沉沉的老和尚,特别是那一双好像长年不睁的睡眼,真像走路都能睡着似的,中间一人,是个又瘦又干的老道,一脸阴阳怪气,阴沉得吓人,好像从来就没有说过笑过,走在最后的,是个浑身僵直的老人,好像胳膊和腿都不会转弯,直挺挺地,特别是一张毫无表情、形如铁板的脸上,连眼珠都不见转动一下。 那先前在天空里盘旋的苍鹰,一见另一只飞起,便陡然冲下来,背着阳光下扑,下面一只待敌人来得近切,却突然一翻身,伸出双爪拒敌,双方来势都极快,一触即行分开,两只苍鹰各在天空里绕了半个圈子。这时那后飞起的苍鹰已经升高争取到有利位置,便朝它的对手凌空下击,来势极强,另一只苍鹰急忙翻身上扑,但已略迟半步,只一击便将它打得直落下去,但它的敌人并不放松,前也似疾直冲下来,再给了它一下,这才回头向上飞,一面发着胜利的呼啸。 司徒香香的头发倏地根根竖起,霍地挣脱上官红的手,蹿至谢志强的脸前,三把两下,把胸衣撕开,露出一对羊脂般的胸脯来。以她的容貌及年龄来说,这对胸脯应比鲜花还好看,可是如今裸露在眼前却似是一对枯萎的花朵,无力地低垂着,众人都不忍卒睹,各把头挪开! 第276章:绅士的逆转 此时此刻,白墨临正立身于崖边的一礅巨石上,隐约听到了一阵忖轻微的哭泣声,旋即嗅到一阵浓浓的酒香味,暗道:“他奶奶的,今天遇上的怪事真多,难道人的泪水可以化成美酒不成。” 一时间,他可就作了难,眼看不动手是不行,动手就许会惹出麻烦来。心念转处,白墨临倏地有了主意,站起身来,微微笑道:“动手过招,难免没有失手之处,撞着点砸点,都不好意思,不如由我表演一手轻功,在各位前辈面前献丑如何?” 此念末完,两股劈空掌已经相碰,劲气激荡声中十分疾速绝伦的指风已带着惊人的嘶声,袭击过来,恍似天罗地网分罩向谢志强的全身要穴。 他的双脚仿佛要震醒万物般,一步步都使劲踩踏着大地,奋撼动身上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似乎想在每踏一步时,就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只是跑着,跑着,跑得甚快,跟尚未完全苏醒的大地相比较,他似乎是天地间唯一知道跑步这回事的生命。 年刚十岁的他却已经历经人生的各种痛苦,面对茫然的未来,身负血海深愁的他岂能不伤心呢?良久之后,焦味使他突然清醒。 片刻时间内有很多分娩母体,呱呱坠地,吃神罗体的来到这个世上;但同是片刻时间之内,却有不少人步上黄泉,魂归地府;也有的人就在这片刻时间之内由大富翁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却也有时到运至的穷光蛋在这片刻时间之内变成不可一世的巨富…… 要知道,白墨临已与仙鹤相处了数日,自个儿与之有几分心意相通,见状收招,缓缓走到它身旁,将之揽在怀里,轻抚着它身上光滑的翼毛,难舍道:“鹤儿,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以及来日的照顾,我要出洞了,你跟我一起走好吗。” 一扣汹涌如涛的阴风,仿若一张明沉沉网幕,呼轰迎卷而上。 司徒香香闻言,却是杏目圆睁,娇叱一声,那一双玉臂,疾速由旁侧一圈一带,潜在的引力,突把对方那道劲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墨临站在偌大庭园前愣住了,精致宅第,雕栋昼梁,花木石山,陈设奢华,如此豪门府宅,不就是自己美梦所求么?怎么就在眼前?怎么竟属自己所有? 司徒香香的脸上泛上两片红霞,毫无拒绝,热烈回敬,纤手不停的在亡命坚实的胸部轻捏抚摸。 忽觉对方右手抬处,指风已罩住了自己握剑右手的臂肘三处脉穴,心头一凛,急忙变化剑势。 他一口气使出自己成名的十余招剑法,幻起荡地光华,然而每一招出手,都因对方手掌移处,指风罩住自己的脉穴,不得又赶紧换招式! 凄凉音曲一引,触起了一生的恨情,他不禁仰首高歌那首恨天恨地,极尽凄楚的“苍穹恨”:长恨苍穹,空山森森伍相庙,庙前江水怒为涛,千古恨犹高!塞鸦日暮宿柔草,有情苍穹早亦老。弹铗作歌,声声恨—— 杜鹃泣血为谁苦!猿啼巫峡千载恨!儒冠曾把身误,弓刀骑何事?雪飞炎海变清凉。坠散已离云,流水难扫涵,遗恨无尽休。 这首歌韵,已极尽哀恨、苍凉。 白墨临闻言神智一震,疾运丹田之气布放全身。涔涔冷汗己至毛孔中滚涌而出,显然是难受异常,哭音伤人于不知不觉中,真是件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上官擎天呢,更是感恩戴德,涌泉相报,一手搂着司徒香香柔细的柳腰,一手不停的在她光洁修长的玉腿上游动。 在他身旁的草地竟被震出一条宽达一人身长的裂缝,犹似被一把硕巨无比的大刀劈成两半。往远处望去,草原边缘的大树竟已倒塌不少,大地上裂痕处处,尘土四扬。白马本来跌倒在地,自己挣扎着又爬起身来。 闻言花刷一漾起一片红霞,在淡淡月光耀下显得朦胧,更增加了无限的娇柔与妩媚,螓首羞羞怩怩的道:“我们既不能回去了,当然只有跟着你了,不管你是君子好,小人也罢,你走到那里,我们就跟到那里。 不一会又滑到双峰上揉捏,直揉得上官红的娇躯轻颤,不停低喃,她身上的欲火已被他逐渐的开发。 微风将汗珠吹落草原,仿佛一串断了的珍珠,它的重量直压得嫩鲜娇柔的青草弯了腰。青草弯曲承受汗珠,等汗珠落后,就坚拗地摆回,丝毫不受摧折,反弹的力量正显示青草生命潜力的无穷无尽百屈不挠,好似那少年一般,充分展现了每一个生命体的独特姿态。 对男人形容比喻女人身上的部位什么不知。闻言花颜泛晕止住了哭,望着二人道:“两位姐姐坏,连你们都欺负我。”眼珠一转道:“你们的馒头不喂临哥哥,难道喂别的臭男人不成。” 那张椅并无椅垫,而且有一道斜长靠背,此外椅脚各有一块横板足可供人搁脚,它便命名为神仙椅。 脸上已泛起了酡红,内力已经提至极限,终于泄气的收回双手苦笑着自嘲道:“娘的,真邪门,老子真是衰到了姥姥家。” 见他们身上的青布短袄,凡是衣角宽阔之处,都有被两指穿的圆窟窿。 以上官擎天的武功造诣,以三敌一,非但没有挨人的身子,反而在不知不觉间,被对方做了手脚,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号,在场的所有武林豪客,一个个无不从心头冒起一股冷气。 身上赫然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口,伤口浅的血己凝洁,伤口深的却仍在汩汩的掺着殷血,细数之下竟有二十五道之多,白墨临倏指点了伤口附近的穴道,止住鲜血流出…… 身形落地,踉跄退了五步,始稳住身形,脸色有些苍白,嘴角溶血,内腑己然被五人强硕的内气震得气浮血涌。 晨曦才甫自东方露脸,花草上的露水正一滴滴沁入大地,又是一个新鲜而清新的早晨,连亘的山脉挡住阳光所产生的大块暗影正逐渐消逝中。 这也难怪他脑智不够灵敏,人说:旁观者清,当事者谜,就是这个道理,而且,无论那个少女,她对自已没有极深认识,绝不会极轻易的送给异性贞操,这几点的关系,致使白墨临无法猜测到她根本就不是司徒香香! 第277章:韬光养晦 “这‘声声慢’本是平韵调,但‘易安居士’改用仄声,一连用了十四个‘叠’字,旨在把语气加强,而愈显得词句凄清哀感。最难可贵的是又让‘叠’字全无斧凿痕迹,才是这首词的精妙之处,如珠玉落盘,古今所无。倘若司徒香香姑娘吟哦之际,能加重些萧瑟寂寞的语调,当更能让这‘愁’字回肠荡气,而益增凄美及绕梁三日了。” 站在白墨临身旁的两个人,一个身材瘦长,颚下留看几根稀落的胡子,两片眼皮不停的眨呀眨的。 此时此刻,上官红下了床,翩翩如一只白鹭,她匆匆穿上了一件外衣,跑到铜镜前,用梳子理着她那一头青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而白墨临简直像没吃过饭一样,每一道菜,他都吃了个盘底朝天。 的哒哒的哒哒,蹄声自远而近,由缓趋急。谢志强细细再听,不对,不只一匹马,是三匹,一匹前头跑,两匹尾随其后。 上官擎天愈看愈气,暗自气贯丹田,真力凝聚两掌,陡觉真力自丹田源源泉涌,有如江河奔流,势不可遏。 可是,谢志强却是对这人的行动,了如指掌,当时看清了这人六十上下的年岁,黄焦焦的一张脸,唇下留着短短的三菱羊须。 矮矮的个子,一身黑色紧身衣,靠胸前红彩带,扎着十字结,背后是一口空的鳖鱼皮剑鞘,右肋下却佩着镖囊,白筒高袜云字履,由来人这一副打扮上看来,已知来者不凡了! 这现象,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事,白墨临自己不禁惊得“啊!”了一声,提到腰际双掌,倏又放下。 一扇小窗推开了,司徒香香伸出了一只玉藕也似的手腕,可是却有另一只健壮的臂,把它捉回去了。 上官红忸怩着,倒在谢志强的怀里,她那满头的秀发,散在上官擎天豪阔的胸膛和宽阔的肩上,她是那么的娇柔,脆弱。 “因为他辜负了我的爱。”司徒香香的声音沉音沉缓坚定,但带着几分伤感,“我因梅花针印记的事,召他入宫,见到他之后,我发觉他是个历尽磨难的不同凡响的男子,于是我便真心地爱上他……” 在这荒郊野地,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马蹄是一个沉沉梦魔,压得人胆颤心惊。有时虽只是稀稀落落的蹄声,却教人忍不住惊疑,会不会是长毛的急先锋? 甚至连几样开胃的小菜,他都没有放过。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豆腐钢丝,到最后连一颗也没剩下,连一条豆腐渣也没留。 谢志强跟着用“阴把”向外一翻手腕子,这一掌五枚“丧门钉”两上两下中间一枚,只一闪,已临近到上官擎天身后,白墨临呢,却是向下一塌腰,用“铁犁耕地”式,贴着地面一转,五枚暗器全算打空了! 而三斤装的“女儿红”也三下五除二,眨眼间就喝了半滴不剩。 这简直比刨了他的祖坟,还要让他不能接受。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是一首李清照的词“声声慢”。 红光闪动,耀人眼目,香气透鼻,令人如醉。身穿红纱披风、薄纱衣裳的司徒香香裹着一阵香风,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双掌向外一翻,水面上立刻起了一个极大的漩涡,提起了丈许高的一个大浪,白墨临和谢志强吓得各自把身形腾起,那巨浪,已把他们那足下的小舟,整个吞投了,就连星潭足下的小舟,也禁不住连连晃动不已起来。 乌黑的云,在空中浓浓密密地重叠,使整个苍弯似乎压到了山峰顶上面!虽然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四处皆是一片漆黑,但山峰岩坪上的石岩、人影、却仍是清晰可辨。 她面含微笑,充满着自信,流露出的是一种春蚕吞情丝的千丝万缕的温柔之情,缠绵动人,一颦一笑,都诱惑迷人。 相思已经令人缠绵入骨,黯然销魂:“不敢相思”,又是种什么滋味?多情自古空余恨。 如果你已经不能多情,也不敢多情,纵然情深人骨,也只有将那一份情埋在骨里,让这一份情烂在骨里,死在骨里。 而这女人声若泣血,不但把这阙词一字不漏的背完,临了又是一声幽叹,直听得人顿入愁城,五腑内脏全都纠结在一起了。 他一得到消息,立刻的就赶到了店里。 画楼一角,在黎明的一霎那,更显得美…… 这楼阁是布置的新房,四周都是青葱的翠灯,天还没有十分亮呢,已有成群的画眉鸟,在竹梢上展翘嬉鸣着,他们向着这一对天作之合的新人致意哩! “世界上本就有许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不过也都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去做多余的猜测也没用。好了,我有点倦了,还麻烦你扶我回房休息。” “他除了脸上的烧伤外,全身都布满了可怕的伤疤,那每一道伤疤都淌着他的血和泪,记载着他历经的苦难和锥心的折磨,他依然活得那么潇洒,那么自信,连我魔宫的诱惑也固不住他。他善良正直,一诺千金,但却又无知幼稚,时而露出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野性与冷酷,这种内在的刚强与野性,是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与他比拟的。” 瞎子的世界是处处不便,方别秋没有想到失去了眼睛,使得他几乎寸步难行。 “赌梭哈这玩意,很难固定赌资,要视当时情况、对方赌资、加上牌面的大小来决定。这玩意儿,最主要的是‘稳’、‘准’、’狠’三字诀,时机一到,就不能让对方有翻身的机会。” 这个时候天才刚亮,而他却还穿着中衣,显然是从热被窝里爬了出来,惊怒的连衣服都来不及穿。 “过去,他没有这么丑,很潇洒大方,很有男子个性。同时,他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很令人羡慕,但是,他现在不仅相貌变丑了,而且人已变得固执,有时甚至不近人情。更重要的是,他始终摆脱不了杀手的身份,无论我怎么戏他,他终究下不了决心脱离他的主人,他甘心情愿地像狗一样地活着。我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 “吾相马,直者中绳、曲者中钩、方者中矩、国者中规,是国马也;而未若天下马也。 天下马有成材,若恤若失、若丧其一:若是者,超轶绝尘,不知其所。“徐无鬼说马可分国马和天下马两种,国马只不过中规中矩;天下马却能超轶绝尘,不知其所。 多少年了,他一直不敢去想这件事,对于母亲,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之感,因为他觉得她太软弱了,软弱得令人生恨,可是这一霎那,他觉得自己完全错了,母亲是无辜的,也许她早已盼着自己这个儿子,能把她拯救出苦海,而自己却是犹豫至今…… 这虽然只是比较抽象的形容,可见当时人用绳钩规矩来测量马匹的外观。 后来唐朝西华法师的注解说:“直者中绳系指马前齿,曲者中钩系指马颈,方者中矩系指马头,圆者中规系指马眼。” 这一段她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来的话,确实很有些道理。 另外一个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看起来特别难看,可是双目如铃,寒光逼人,一望而知是内家高手。 那掌落了空,白墨临的眼里寒光,暴闪,就地一旋,使出“扫膛腿”,想这老头若四脚朝天,龇牙咧嘴该多么有趣。不料糟老头凌空跃起,随之落地站稳,一扑向前,蜻蜓点水往杜三肩上一拍,谢志强惨叫一声,右肩似已失支撑,顿时半身斜歪,只瞧他左手忙捂住右肩,龇牙咧嘴,痛苦满面。 虽是同时点地掠起,但毕竟差把火候,劲风狂袭中,身才离地,六人就如断线风筝,被这阵狂风扫得直向百丈悬崖下面落去。 “男人的美其实和女人是一样。一个女人具有姿色美貌,固然使男人仰慕,同情的艳羡。然而,倘若只有花容月貌,而没有内在的气质,心灵的美,那就宛如一束鲜花,徒有其形,而不具其神,不能散发出诱人的芬香,不能为人所接受。上官府的上官公子就像是一束没有香气、没有冲韵的鲜花。而白墨临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或是你这花圃中的白牡丹。” 就看到那名四品带队官,从西跨院的月牙门倒着身体退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就仿佛踩到了一团狗屎,难看到了极点。然后他手一抬,说了两个字“收队”,人就率先离去。 只见殿内众尼,分两行排列着,正中的法坛上,站着一个七旬左右的老尼,一身黑色皂衣,她口中喃喃在念着一卷经文,一只手翻着经卷,双目半睁半闭,在她身前丈许左右,蒲团上跪着一个少女,老道不看则已,这一看,不由差一点叫了出来! 他由树上,折了几节枯枝,用熟练的手法,把一节节的松枝打在水面,身形一闪,已飘临在水面上,以“登萍渡水”的轻功绝技,几个起落,已飞纵到了竹楼之下,二臂一振,已到了楼阁之上。 第278章:潞州一游 白天,上官擎天则在兵部进一步革新兵部工作,他不要歌功颂德,他只要埋头苦干,兵部的风气也顿时为之一新。 要知道,司徒香香平日出门只坐软轿,现在一跤跌坐在木头椅子上,虽不甚疼,但心中已是咒骂连连。未几只听车夫又是吆喝一声,车速趋缓。 她掀开车帷探出头来,但见一行来到一座豪门大宅前,墙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朱漆大门外两根旗杆上,悬着两面大旗,迎风猎猎。上官红不用瞧清楚这旗子上绣了些什么,也知道来到了哪里。 心声一起,只觉丹田处涌出一股热流,闪电一般窜入右脚,白墨临的身子发轻,脚掌上台,仿佛平地里刮起一阵旋风,贴着司徒香香的脚尖跳了过去,轻轻巧巧地落在船舷边上。 谢志强却是叹了一口气,复将衣物穿好,发呆一会儿,续道:“这根钉子钉在足少阳胆经的京门穴上,没入两寸三分。京门意指京都之门,因肾乃是先天元气所出之处,京门就是肾气之门户,故有此称。而京门还有一个别名叫气俞,意即表示这里也是解除元气的地方。所以实是人身大穴,我两边都钉了钉子,你所察觉的伤势,大抵源出于此。” 潞州一战早已化为陈迹,天下换了主人,独有长江奔流一如昨日,江涛滚滚,连接秦淮河水,蜿蜒绕过京城脚下,河水静如不流,就像是一片碧绿的翡翠。 上自侍郎,下至小吏皆来回的视察各边关。 但见床里一个女子下半身裹着薄被,上半身裸露在外面,背向着自己,一头乌溜溜的秀发散在枕头上,空气中彷佛还飘散着淡淡发香。而宛如白玉般的背脊在晨曦微亮的光线下,反映出柔和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摸摸她。 上官擎天动了童心,想将这一只白兔捉住,但那双白兔奔得快速异常,白墨临追着,来到一个悬崖之前。 那一双白兔忽地横着一个腾扑,双双往路侧悬崖纵将下去!上官擎天立定往下面一望,只见这里碧峰刺天,峭崖壁立。崖下一片云雾遮满,也不知有多少丈深,再寻白免,竟自不见踪迹。 白墨临稍一运功,便听见洞中传出鼾声及另一股匀细的吐纳声,他立即明白谢志强已被制昏,另外一人正在调息。 同样都是练武之人,上官擎天听着听着,也不禁觉得怦然心动。他练武至今不过二十年光景,成就却超越了不少练了四五十年的人。他知道练功是一点一滴累积的,却未必是练得久的赢,但若真有办法可以渡引旁人内力,来作为己用的话,那可不是事半功倍? 一行八人,很快就到了夫子庙,天已黑尽,月出东山,浅浅淡淡,弯如娥眉。戏园子张灯结彩,一个老生的声音远远飘来,咿咿呀呀,苍凉不胜:“大江东去浪千叠,引这数十人,赴西风,架着那小舟一叶……” 此刻在她脑中到底是因为金钱的关系,还是气氛的关系,让她如此放浪不得而知。但白墨临却是单纯地因为,原始的野性被激发出来,正如春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什么风俗礼教,什么真情挚爱,已经完全抛诸九霄云外。 他能默察出对方,对方也可能默察出他,干是,他便尽量延长吐纳及将声音压至十分的细微。 八十一斤的钢刀轻若无物、任意东西?白茫茫的刀光好似隆冬腊月的飞雪,不只是快,而且又准又狠。传说当年,这一口大刀削得断人头上的苍蝇.而不会伤及一根头发,尽管上官擎天年纪老迈,快字上略逊当初,准字上却更胜一筹,势如雷掣电,凌空掠来掠去。 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妓院华灯初上,一名男子站在东厢某一间房的房门前,轻轻地敲着房门。他的脸上虽然有点不耐,但敲门的力道,还是不太敢用实了。 时已将近黄昏,谷外林花都成了暗红颜色,谁知谷内竟是一片光明,抬头往上一看,原来谷内层崖四合,恰似一个百丈高的洞府,洞顶上面嵌着十余颗明星,都有茶杯大小,清光四照,洞内景物,一览无遗。 司徒香香可谓是出身青楼,也算阅人无数,不过司徒香香呢,她每天所接触到的,不是一身铜臭,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就是傲慢自大,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奸商贪官。像眼前这般的人才,一年难得尝到几次,不觉眉开眼笑,心花怒放,轻轻一福,唱道:“两位公子万福!”将刚才在车上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这时候,上官红正靠坐在舒适的太师椅上,她的身前多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由名贵翡翠所缀成的扬帆大船。 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早已经徒儿先前所念的那一段练得滚瓜烂熟,四肢百骸隐隐有股热气流动,从全身毛孔中透出,端的无比舒畅。 白墨临趁着一低头,便往司徒香香的唇上吻去。司徒香香“嘤”地一声侧脸躲开。白墨临这一吻,便吻到她耳后的发际上。 众人凑上来一瞧,琴底竟可活动,白墨临揭开桐木板,取出一个沉甸甸的白绸皮信封。年深岁久,绸缎已经发黄,上面写道:“吾儿墨临亲启”,拆开看时,信中竟有五片金叶子,一块半月形玉佩,另有一张信纸,上面写满字迹。谢志强认出义父笔迹,捧起信来,双手微微发抖。 司徒香香又酥又痒,粉颈一缩,娇喘两声,再也无力故作抵抗。白墨临心神俱醉,开始恣意狂吻,不论是脖子、耳垂、脸颊、鼻子、嘴巴,没有一个地方放过。 男子容貌清俊,长衫剑袖,腰束锦带,斜挎一支长剑;少女白衣紧身,身段好似嫩枝初发,不胜婀娜,乌黑的刘海下,双眼水波流动,仿佛对人言语,可惜眼鼻以下均为轻纱笼罩,隐约可见瑶鼻檀口,无法窥见她的全貌。 “那种感觉,就好像肚子很饿很饿,烤熟的鸭子就抱在怀里,却不能吃一样的令人难过。所以又过不了久,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复把徒儿叫来,让他把内文继续念给我听。 这些摆饰,正好可以掩饰她的腹部。 上官擎天虽然帮务繁忙.日理万机,但只要一得空闲,便不会放过任何潜心修习的机会。 他练了一遍又一遍,全心投入于掌法的变化之中,浑忘周遭时间之流逝。 房门内还是那一句:“就来啦,别催嘛!”声音娇柔甜腻,又软又嗲,极尽风骚。外面男人一听,什么脾气也没了,反正拿她没辄,只有苦笑一声,耐这性子,继续等下去。 她虽然以布条勒腹,可是,随着临盆的日益接近,她根本无法再将腰腹勒成原先的迷人模样。 他是此间主人,又是武林耆宿,夙负盛名,说起话来份量亦自不同。他早知上官擎天要将掌门之位交给年轻人,多年辛苦的经营,值此一刻,自然有许多感想牢骚要抒发。但今夜毕竟是欢乐的庆功之宴,感人的言词虽有助于接下来的放纵狂欢,但太过头的话,却可能让人想偷溜。 “其实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也是半信半疑。可是他身为主帅,经常要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尤其在两军交锋,近身肉搏时,若无武艺,如何保身?要是一个不小心给人撂倒了,军心溃决,岂不要吃败仗?所以要说岳飞武功高强,那绝非不可能。” 乐声飞出笛孔,宛如一只小鸟,绕着大船上下盘旋,一忽而远,一忽而近,融入海涛声中,分外曼妙空灵。 白墨临吹得入神,三魂七魄也像是一一出窍,随着笛声翩翩起舞。热气流动起来,起初细微如缕,渐渐化为了拇指粗细的一股,如钻如凿,所向无碍。 白墨临的神意融入热气,吹到渐深处,他的感觉变得十分敏锐,毛发的起伏,经脉的搏动,五脏六腑的交融变化,全都能够清晰地感知! 探头定睛往下面一看,原来是一片平地,离上面有百十丈高下,东面是一泓清水,承着半山崖垂下来瀑布。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树,丰草绿褥,嘉木繁荫,杂花盛开,落红片片。 可是他想了一想,若真有这项神功,可以渡引旁人的内功作为己用,可是这世上又有谁愿意把辛辛苦苦,经年累月练来的内功让渡给别人呢?到时候最有可能的方向,应该就如同经文上面所说的,就像家业家产一样,遗留给子孙为多吧? 那张古琴本是老头儿的爱物,自也随之陪葬,而后众人搭起棚子,烧纸守夜。 谢志强一辈子没花过这样多的钱,自觉手里阔绰,于是胡作非为起来,买了两大车香烛纸钱、灵物纸马,说是谢老爹活着时窝囊,死了以后理应风风光光,去地府里做个阔佬。 此时此刻,司徒香香娇喘连连,直道:“好热……好热哦……”动手要扯开衣襟。白墨临再不懂也知道时机到了,主动帮忙解开她的腰带,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还是两三下就将姚姬给剥个精光。 看着她全身如雪一般晶莹白皙的肌肤,谢志强的双手,毫不犹豫地,便往她浑圆饱满的胸脯上探去…… 第279章:琉璃瓦上霜 书房内,灯光外透,显然有人在内。 “白墨临,我告诉你!英雄不能永远称霸,柱石亦将蚀靡崩塌,是不错,但那要看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才会有这个结果,或是悠悠时光的蚀损,青春年华的老逝,或是无可避免的病痛折缠,或是更强的霸才崛起,有了这几个因素,才会有你所说的那种结果发生,但遗憾的是,目前并非如此,放眼一看,你们这土鸡瓦狗根本不配称强者!不是吗?你只不过是不识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罢了!” 白墨临听了,气得肺都要炸了,他立刻调转目光,又开始骂了起来,这一次,他骂的语句更尖刻,他一边骂,一边得意地想,上官擎天老狐狸,这回你要生气了吧? 司徒香香呢,却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淑女型女人。酥胸上传来的快感,很快地引起了她的欲意。她妩媚地轻嗯一声,双手钩住谢志强的脖子,樱桃小嘴丁香暗度,热情地吻着他。 两个人的年龄,看似相差不到五岁,而目都属未曾涉世、纯真无邪、童心来淮的半大孩子,因此俱是童言童语、毫无心机的纯真之言使得两人心境愈来愈接近,似乎为早已相识的好朋友一般。 舌尖,既能传递爱的讯号,又能撩起人的情欲,它的奇妙效用,只有热吻中的男女才能深深体会。 他越想越得意,也越骂越高兴,那句子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嘴里骂出来,一泻不止,甚至忘了去注意旁边的动静,他完全沉醉在这无休止的怒骂中。 “老小子你他娘的少跟老子来这套鬼把戏,谢志强臭小子,你吹胡子瞪眼睛吓得住谁?像你这种老而不死是为贼的窝囊废物,你老祖宗我不知摆平了多少打,你他娘的表面就像个人样,骨子里,却比一头最卑贱的狗也不如,披着你妈给你的一张人皮,却尽做一些不该是人做的事,当初,如果不是你这老杂种贪得无厌,见利忘义,你就不会指使你那帮爪来坑老子,老子船行几十人条人命的债没找你算,你他娘的却像是疯狗一样反咬一口,而且还在这人模人样,像条狗似的悻悻狂吠!上官擎天,你配当什么一府之尊,你他娘的连十八代老祖宗的脸部让你丢到南天门去了!” 横越荷池,是接近书房的捷径,但池上一片平坦,尽收警卫人员眼底,不易隐密身形,白墨临眉头一皱,只有沿着池畔,屏息凝神借助环池垂柳掩护,一步一步掩过去。 双腿跨坐在他胯间两侧,两人身躯胸腹相贴,胯间粗长之物则是深挺在体内,以合体行功调息之法,跌坐入定中。 说着说着,刚才的忧愁带来的扫兴,逐渐又被重新燃起的情火驱走,常亮他又兴奋起来,身躯慢慢地,有节奏地向上活动起来。 那十八位高手衣分紫、红、黄、蓝、白、黑六组,每组三人,那服装的颜色,正是表明了武功高低的等级,紫色功力最高,黑色最低。 因为各大门派的那一套,在目前中原武林之中,其成就已是有目共睹,没有什么了不起,倒不如从奇人武学去碰运气,如此获得实学的希望,反而来得大。 小男孩见状,大惊之中赶紧硬生生地将出刀的那只手收住,这一下他内气停滞不畅,“哗”的一声,一口鲜血已从口中吐了出来。 服侍他的丫头已因告休换了两次,现任丫头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稚气十足的黄毛丫头,天生的爱睡,人一落枕,就是在她耳边打雷也惊不醒她。 同时,他在选择各种武功之时,又定了一个原则,只选那招数最少的,他的看法是,只有最精的才能最少。 他属于那种牛高马大的大汉型人物,体魄健壮魁梧,四十出头,正是男人精力最旺的壮年时期,稍黑的大脸留有乌黑的虬髯,一双鹰目开合之间冷电森森,既阴沉又凶狠,是那种令人看一眼便难以感望的眼神。 同时,他脑中电转,忖道:“不论这十八位武士功力如何,至少,他们必定具备了飞越这水面的能耐,才被选了出来,担此重任,自己第一关就过不了,明是三败之局,又何必与他们争这口闲气,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当年胯下受辱,无损他后来吐气扬眉,好在三年不成,还有六年,有这六年时间,正好忍辱负重,克苦自勉,发奋图强,只要立志坚定,何愁没有出头之日,否则,连这困难都克服不了,还谈什么复仇大事,不如干脆死了的好,何必现卫人间。”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虽然人已步入中年却没有一点中年人的样子,看他的身材就像一个年华正茂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右腕也已遭对方扣住,内心惊喜参半中,疾狠施劲扣制对方腕脉,然而却觉得对方手腕坚如铁棒,并有一股劲道剧震虎口,震得虎口酸痛,难以扣制对方;而且右腕恍如被一道钢箍紧束,霎时手臂酸麻得真气散消…… 她犹豫了一阵子,分咬牙下决心轻轻封死了常亮的睡穴,然后轻轻移开按抚在她酥胸上的大手,悄悄地起床穿好衣裳,再穿窗而出。 她刚出窗,熟睡着的白墨临忽然也是一弹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也越窗而出。 他的脸虽然清瘦,却已有了不少皱纹,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这些年所经历的沧桑以及所经历的挫折。 将头无力地向下垂去,两只手臂也任由他自然地垂着。他的嘴虽停止了怒骂,手脚也停止了挣扎,但一颗愤怒的心仍在剧烈地跳动,他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生气,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他也闭上了双目,凝神聚气,全力引导冷寒雪体内那股极为微弱的内力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在经脉中运行,去疏通那些被淤积物所堵塞的经脉。 一个灰衣男子及一名紧衣女子、心知是黑衣人的同伴.因此原本欲将黑衣人摔撞向树林之势,迅疾移转的抛向凌空扑至的两人,并且身形疾退数步,蓄势待变。上官擎天被一股暗劲冲入体内,将自己体内真气逼退.且手臂酸麻无力而已又被一股震抖之力抖得真气散乱,身躯凌空而起骤然飞出,内心惊骇欲叫时,已发觉酸麻之感已消,顿肘狂急运气挺身。 上官红当然知道是心上人在替自己疗伤,她努力盘膝用玄门五心向天方式坐好,吸口气心神徐敛,先调和呼吸,然后用超人的意志力试着将真气.向丹田纳入。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事情不断地在他面前浮现,头上的一阵阵激痛,也时时地让他想起白天的事。 站在最右边,他身左是个年约六旬,高瘦干黄的老人,此老着一袭黑,斑白的头发往后梳了个髻,细眼瘦干黄的老人,此老着一袭黑,斑白的头发往后梳了个髻,细眼窄鼻配上一张瘦削的嘴唇,形态之间显得寡绝冷酷无比,他的旁边,是一位面白如玉,凤眼朱唇的白衫儒士,再过去是一位银袍老头,此人奇丑无比,大麻子、朝天鼻倒吊眼而且生着两道八字眉,一头灰发蓬起象鸡窝,此身旁是一位大暴牙老头,一张嘴大得出奇,两颗虎牙较之常人突出得多,白森森的眦嘴外,望之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她发挽双臀,圃脸大眼,琼鼻巧挺,朱唇樱红,一双灵活大眼中,闪烁出黠慧精光,莹莹娇靥上洋溢着青春活泼气息,但另有股成熟韵味若隐若现,未语先笑的朱唇嘴角则有有股俏皮笑意。 他的爹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始终牵挂在他的心中,对他来说也始终是一个谜。 庙中神像尘封,蛛网四挂,摆设极为简陋,此际却有人点了一个上面绣有一大四小五个金色蝙蝠的血红灯笼,高挑在神龛上,地面铺了一张极为华丽的鲜红地毯,一个软桥摆子庙门旁,二女三男五个黑衣人正在细细交谈。 正在书房中处理事务,尽管再忙,也不会扔下生意不管。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跟着他便闻到了一丝特殊的幽香。这种幽香与别的女人身上的香味不同,白墨临当然也知道是准才有这种体香。 从他与他的师父生活在一起,他爹爹的死因就如谜一样,一直盘绕在他的心头,他曾经试探着问过他的师父,但是师父却总是不说。 火光下,数百把鬼头刀闪泛着森森寒芒,而那一张张面孔,无一不是冷硬而沉板的,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吃喝,他们都用愤怒仇眼的目光瞪视着业已身陷重围的九个敌人,气氛沉滞,僵闷,浓厉的杀气几乎可让人窒息。 但师父的脸上却充满了悲痛之色,而且嘴唇也在微微抽动,好似有什么难言的苦楚。 霍然发现小白的脑袋上射着一根针,一根发着乌光的针,黑色正向四周蔓延,小白的脑袋正在慢慢的变色,变成黑色。 当然,她们的所谓参加过来,也只是看个热闹而已,说句不客气的话,她们这时要想听懂他们的谈话,都相当费力了。 紧贴身躯的火红劲装,将她玲珑美好的曲线,衬托得更有一股青春热情的气息,腰际悬挂着一柄淡红色的古朴二尺长剑…… 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大约二十七八岁,女的大约二十三四岁,男的身材挺拔,面容英俊坚毅,女的却婀娜多姿,貌如春花。 他们好像只知道杀人,而从未想到过要自保,三人无视于那随时都能切肉裂肌的森森刀芒,毫不畏死地继续全力挥刀杀敌,三人在同时攻出一百二十九刀之后,那无数森冷的莹光尚在剧烈的凝聚,三人的左手不知何时一人多了一把新月短刀,陡然化成三道仿佛来自极西的闪电,奇快绝伦地射向天地双刀的胸腹要害。 第280章:沙漏案 灯影里,只见白墨临的脸苍白清俊,剑眉朗目之下,是挺直的鼻梁和秀美的嘴唇。睡着时候,他的眉头是蹙着的,仿佛连睡觉的时候都在思索。 上官红看着他,失笑了。心中涌起万般怜意,将雪白的袍子歪歪斜斜地搭在他身上,愈发衬出他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肌肤和羸弱的身子。十几天不见,他竟消瘦得厉害。 曲折起伏不定的巨大山洞,蜿蜒地深入里余尚未曾到达洞底,途中大小叉洞不下百余也不知通往何方?在二十余丈的洞道处有一个内里又高又阔的山腹,数十根粗细不等顶底相衔的乳白钟石柱间,以垂帘布慢将硕大山腹隔出内外两间及厅室。 一条静静坐落在草原尽头的山脉,山顶上仍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小河的流水却已充盈起来。山路上四处都是缓缓流动的小溪。 一株约有合围但却枯断三尺余高的枯树之前,那枯木树身泛黑顶端腐朽似是曾被天雷击中过,但焦黑的树根之下竟由离土数寸之处萌生出数只不到三寸的嫩芽,似已生机重生。 上官擎天想起这一年中所发生的事情,却是喜忧参半。眼见天气转凉,身上衣衫加厚,又惦记起司徒香香来。 常时看到上官红,觉得她的鼻子很美;搂着司徒香香,又觉其玉腿儿很美。眼前不时地有宫娥嫔妃飘过,总能在其身上找到一处极美的地方。 这白衣人却是令人惊叹的英俊,令人羡慕的干净,甚至他的指甲都雪白得没有一丝污垢。他的轮椅虽在泥地里行了一段,却是巧制之作,居然没有在他雪白的袍子里溅出一点泥渍。 “洛阳”乃我国六大古都之一,历经周、汉、魏、晋、隋、后唐等,而有“九朝都会是洛阳”之美誉。 树上远远的,有一个白色的衣影。渐渐的,一切又都变成了紫色,淡紫色,淡紫色的星空,淡紫色的雪,淡紫色的梧桐树下,是一群群在草丛中飞来飞去的萤火虫。蜻蜓扑闪着透明的薄翼,通体发着妙曼的蓝光,优雅地从耳边斜掠,那声音就好象蜂儿一样鸣叫着。 一粒鸽蛋大小的精亮珠子将床榻、桌椅俱全的岩洞映照得有如清晨之辉,使岩洞内清晰可见。 只因历代皇朝建都于此,因此城内皇亲国戚公候高官之府邸众多,再加上历代沦于富贾之手的深宅阔院更是为数不少。 临近那所巨大的石屋,廊檐高高翘起,几乎要钩住天边飘来的一道白云。 一袭桃色薄纱内,肌理光滑细腻如雪,透粉的肌肤,像一掐便欲出水似的,突显有致的酥胸蛇腰再配上乎坦小腋下的一双修长圆滑玉腿,令人望之胜比天仙且毫无一丝人间烟火的绝世美人。 一只手在轻轻地摸着她的脸。手是冰凉的,居然,比她渐渐冷下去的脸还要冰凉。 白墨临正欲作答,一名店伙计已风风火火地端上酒菜来,见菜做得粗疏,颇有不愿下箸之意。而那谢志强肚肠粗大,一路颠簸之后,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哪管得这许多?一闻呈上的芦酒,却果清香扑鼻…… 她缓缓地,艰难地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苍白而俊俏,眼眸如秋山般深邃,看着她时,却有一丝说不出的暖意。 尺厚干草的睡卧草榻上,一名肤色古铜发亮的雄壮长发少年,正盘膝趺坐并搂着怀内一具肌肤白里透红,曲线玲珑,娇小柔弱、秀发及颈的赤**子跨坐胯间,而两人手臂互搂,胸腹紧贴四唇相合,如此情形令人望见必然血脉贲张。 “你的母亲不是一般的女人。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夜,是她来找的我,要我把她带走。她说她恨她的父亲,只想赶快从家里逃出来。我把她带到了天山,成了婚。她原本已嫁给了我,过不了多久,却又看上了你父亲。她不论在婚前还是婚后,胆子都很大。” “苏州”古名“姑苏”,地处隋凿运河“江南河”及“芦州河”交汇之处,且西临“太湖”,故而城内水道纵横如网乃是有名的水乡城邑。 他吹响了哨子,果然,从林中跑出来了一辆马车。这马大约是跟了上官红多年的老马,已有了灵性,一听到哨音,居然把马车正好停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笑语中,司徒香香已伸手扶住焦木,并缓缓行功渡入一股灵气滋养挑木,然而不到片刻便觉手触之处有股麻意传入手臂,顿时心奇得不知为何如此且收功退出数步。 十月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人的头上。还只是清晨,小镇已经忙碌开了。所有的门面都已开张,五花八门的陈设令人眼花缭乱。 不知不觉间,他们又已浑然忘记了一切。他们进入梦乡的时候,星空已渐渐淡去,东天已现出了光明。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在新的一天里,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据说上官红原本是天字第一号刺客,而且是古往今来最著名的女刺客,她年轻时常爱在嘴角点一颗藏有剧毒的美人痣,这颗美人痣就是她杀人的武器。 街上的小贩,充满毅力地追逐着每一个行人,口干舌躁地兜售着手中的什物。 这时,外面丽日高照,鸡公山处处,杜鹃花仍在盛开,染红了山坡,染红了山崖,也染红了山溪水。天地美、青山情浓,只是神秘的杜鹃,再不会出现,出现的是一对神仙似的伴侣,仍在人间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他们往往做了好事而悄然离去,不为世人知道。 人们传说黑心镇的小贩个个都是富翁。因为他们相信,只要不停地劝说,不放弃每一个机会,钱早晚都会赚到。比如,如果你被一个小贩缠上,他会一路跟着你,为了卖掉一包十五文钱的茶叶,他可以陪你翻过一整座山,甚至免费做你的向导。一路上你若只听他说话,就会相信他手中的茶叶根本不是茶叶,是包治百病的神叶。止渴解乏只是副效之一。 此时此刻,白墨临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躺在热水里,感受着热水烫着皮肤时那种美妙的滋味,尽量将全身的每寸地方都放松。 司徒香香深偎了过来,她柔软丰润的嘴唇贴在了他的眼睛上,轻轻吮着他的泪水,但她的泪水又流了他满脸。 今时三更,他必须去一个地方,在那里等着他的或许是一场恶斗,他必须把自己的精神和体力都调整到最佳状态! 你当然还可以和他讨价还价,他正巴望着你走这一步。因为他们坚信,凡是愿意讨价还价的人,都是老老实实,诚心想买东西的人。十五文的茶叶有时候以十二文成交,碰到悭吝心狠的主顾,五文钱也卖了。 空旷的谷地中,石材木料凌散狼藉,有些地方尚挖出宽阔大深穴以及一堆堆的岩堆土石,但皆有木牌钉立注明莲池、假山、水渠、凉亭等等的园景。 云开月出,一缕明亮的月光照在墓碑上。他冷漠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墓碑上的小字看不清,但有几个大字特别突出,却是“司徒芳”三个字。 灯火映照下,只见两女皆是娇媚绝世,雪肤玉肌,身裁娇柔婀娜,双峰高颤耸挺,丰满的胴体异常的诱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女人的媚力。 他敲了敲门,门“哗”地一下打开了,出来了一个极精壮的大汉,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烧饼。他穿著一件虎皮夹袄,一副猎人打扮。 在远处两侧山峰交连之处的山坡上,此时已耸立起一座宽阔石基三层木搂,看来似已完工只差未曾涂漆,但由远方遣望已觉雄伟不凡了。 而在此时,只见那半枯桃木竟由近土之处的嫩芽,迅疾伸长绿叶阔张,而渐粗的细枝也缓缓窜出分枝,使得枝叶阔伸约莫五尺方圆,可见生机已然盛旺了。 灶上还有余火,添了几把柴之后便旺旺地烧了起来,顷刻间,已烧好的一锅热水。门拴早已破损,两片门板轻轻地掩着,被风吹得吱吱呀呀地乱晃。白墨临净了净手,用仅剩的药粉,兑着水,调出一碗黑黑的药膏。 做了这一切,他解开缠在她腹部的绷带,洗净伤口,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一只薄而锋利的小刀,先放到火中烘烤,又放到药酒里浸泡。 司徒香香吃吃娇笑着,爱不释手细细地抚摸著上官红那柔嫩滑腻的娇美面庞,审视着那光滑粉嫩的肌肤,细致优美的柳眉,细长勾人的睫毛,红润欲滴的香唇,口中赞不绝口道:“鬼丫头,保证你现在的样子,让白公子看了,立即会迫不及待的和你那个……” 这是一个四肢纤细,身形修长的女人。有一张和司徒香香一样白皙的脸色与柔和的轮廓。她的长发披散,脸上已结了一薄霜。 既然临哥哥已经不要她,她又何必再为他遮掩自己的容颜呢?她又何必为他而珍惜自己美丽的躯体呢? 她木然游荡到一家酒馆里,喝了许多许多的酒,蒸腾的酒意涌上脑袋,让她感到很痛快,于是她就开始笑,对每一个朝她看的男人微笑。 她显然已去世了很久。肌肤已失去了应有的弹性,浑身僵硬得好象一个冰塑的雕像! 第281章:阴谋家的阴谋论 那古洞,是黑锋山靠北面临海的一个宽大石洞,洞前白沙万顷,洞口上方古木参天,密密茂茂,奇禽异鸟,鸣声上下,远远望去,壮丽景色之间,蕴含着一股神秘的气氛。 “司徒木匠的人虽然粗,活儿可细得很呢,我曾经向他买过一个针线篮儿,是用柳条儿编的,又细致又结实,盛上水都不会漏,我爱的不得了,问过他,他说是他女儿编的,人家的女儿手巧看呢。”司徒香香笑道。 终于,白墨临牵着一个美极、美极了的女孩儿下楼来了,那个女孩子实在是太美了,美得无法用人间的言语去形容她,除了一个美字之外,似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较为恰当的字了。 春日明媚,处处鸟语花香,桃李争光,群芳吐艳。初春的阳光柔软的洒了下来,透过树梢,投落在地上,摇曳的树影投射在一块斜坡。 晨风,卷起几片枯叶,飘落在那绿色的草坪上,翠绿的青草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迎着柔和的阳光泛现着金黄的艳光,一股春泥的气息塞于空际…… 大凡一个人,涵养有素,身陷龙潭虎穴,历遭浩劫沧桑,一旦求生无望,万念俱灰,方寸之间,物我两忘,只求解脱之时,对于外界的千扰,便能海波不扬,求心而不动心…… 那娇小美丽的姑娘,身着一身紫衣裳,腰间系着一条墨绿绸绢,圆圆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腮上还有一颗绿豆大小的美人痣,但却目**光,英姿爽然,迎风立于庭心。 他可以不经通报,登堂入室,这也可以使他跟其他的客人隔开,所以白墨临在她的香闺中待了五六天,每日早出晚归,有时晚上都歇在客房里,却没有人知道。 原来扫螳腿,系以左腿为柱,蹲下去,右腿挺直,贴地横扫而出,其要诀,端在一个“快”字。 流不完的泪,填不尽的空虚,在司徒香香那皎洁如月的脸上浮现着一层幽怨的神色,双眸深深凝视着天边的白云。 空虚自她心里悄悄的溜去了,换来的甜蜜的回忆。刹时充满了她的心头,使她脸上展露出一丝真挚的笑意! 右腿既扫,身形即刻跟着直起,趁着对方闪躲得手忙脚乱的当儿,再出双掌,可收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教白墨临静坐吐纳,有时讲解些江湖轶事,增其见闻,直至二年以后,石扬义方才领悟,这静坐吐纳的功夫,就是修养内家真气的第一个步骤,必须清心寡欲,日日静坐。 这一刹那,她骤然觉得自己生命又开始充实起来,她的芳心自寒冷的冬天里又回到了温暖的春天里,那鸟鸣,那花香,使上官红轻柔的盖上了星眸! “老大嫁作商人妇”。本是她们这一行中最通常的命运,也是较为理想的归宿。 洞似乎很深,望不见底儿,他们这样缓慢地移动着,差不多有数盏热茶的功夫,方才望见远远地石壁上有一件闪闪发光的物件放置在那里,众人心神为之一提,把原来的紧张和沉闷方才打破。 茂密而浓郁的丛林里,有一栋小小的竹屋,这竹屋依林而建,屋前有一泓清澈的池水,池畔植满了奇花异卉。 躺上芦席之上的,是一个丰满白嫩的玲珑娇躯,两颗不太大的处女双乳,直挺挺地竖起,私处被上官红以一片衣角盖着,她的两只玉腿,笔直的展现在三人的眼前,腋下发出一缕隐隐地少女幽香。 她的香闺中也不见得就没有官儿们下顾过,只是他们都是先着人来知会一声,然后在夜阑人静时,悄悄地来到,还得由院子的侧门偷偷地进来,缱绻一宿,天色微明,又得悄悄地溜走。 本身会些武功,不知怎么他此时却面无忧色,亦未见粉面之上,有何泪痕,而且淡扫蛾眉,穿戴颇为整齐,险衽为礼,颇有大家闺秀之风。 后院里,像是上官擎天的住处,院中间有一座奇岩怪石的假山,假山旁边建有一赭红的亭子,亭子中央有一圆形石桌,周围三五个石凳围绕着,像是闲坐品茗之处,假山周围绕似喷泉,一径可通红亭。 此刻,他遇到这一位娇小玲珑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见她剑法之快,招术之奇,几乎有些不敢轻于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等厉害的对手,但事实摆在眼前,被她逼得连连后退,歹毒之念也油然而生。 上官红仰首望着天边的残云,眸子里润湿了一片,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坠落下来,滚落在她的斗蓬上,然后溅落在泥沙里,使得松沙凝成一颗颗沙珠…… 白墨临笑道:“胖子,你太狂了,不说别的,刚才你就几乎挨了个钉子,二两银子打发车钱,在平时是绰绰有余了,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形却不够,而且人家也不认识你,就算你再有钱,此刻拿不出来,我们就得走路回去,我看你的出手,还以为你是小气舍不得多花钱呢,那知道你身上就只有那一点。” 两个人一到洞底,不禁大惊失色,偌大的洞内竟然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小油盏,顶上壁上,湿号辘不住的往下滴水,地上滑泥,举步艰难,空气发霉,臭味冲鼻。 因为她们是操着出卖欢乐的市笑生涯,光顾的也只有两种人,做官的与商人。也只有这两种人较为有钱,可以在她们身上花费。 这“火舞神功”的发出,在急迫时,故可于瞬息之间运骤全身,或贯注一点,使攻招者自受弹反,惟此等瞬息聚来之功,易聚易敌,不能持久。 苍穹有几朵白云悠悠飘过,大风自沙漠彼端吹来,扬起蒙蒙的尘沙,这是黄沙漫天的世界!无止尽的沙漠,无可减的沙丘,茫茫的黄沙中,一匹血红色的健马,凝立在黄沙里。 此番最为烦恼的却是这喂毒芒针,乃集千种毒蛇、毒蝎、毒蜂、毒蜥蜴,等等剧毒之虫,经过千百次的提炼,取其点滴剧毒**,喂成此针,所以其毒无此,除了两种东西可解之外,其他皆是妄费心机,药无可解! 出得房门不远,见有一道篱丛,园内黄莆秋菊,开满了一园,黄的嫩黄,白的雪白,一阵幽香,随着晨间微有凉意的秋风飘来,白墨临的心神为之一爽。 语未落地,只听半空中:“嗖!嗖!嗖!”一连看见五只光彩灿烂的火箭升在空中,分别散发着红、绿、黄、蓝、紫五种颜色,在秋月似银的夜里,虽嫌光度不够耀眼,却是美丽动人,令人称奇。 若然与内家正式较量气功时,则必须采取徐徐聚来,慢慢加添,方能使这“火舞神功”,扎扎实实地运聚发出。 苞厅中的这些莺莺燕燕,她仍然可以一较颜色,但是她跟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一比,却又不仅是黯然失色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人们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再往内间搜索,见有一张大床,上面铺着锦罗被褥,还散着不少香粉之类的东西,既舒适又香软,想不到谢志强这糙汉还竟布置了如此好的一个卧房! 这时,又是入暮时分,天际忽然出现了几堆黑云,慢慢的扩大,一阵秋风过后,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把一座秋意正浓的雁荡山,增加了更多的秋意。 不到一刻功夫,已见约有千只以上的巨大野兽从四面八方围骤而来,从声音可以辨得出有狮子、老虎、花豹、豺狼,还有在树枝蔓藤上跳来跃去的灰猴子。 泉池清澈,一望到底,池的那边种着一片垂姿弱柳,风吹柳舞,倒影池中,颇有画意诗情之境。 风萧萧、雨凄凄,加上那万顷松涛澎湃之声,使这悲壮的秋夜,够苍凉的了。 这更显得旁边的那些门庭的冷落,也使得那些倚楼含笑的人儿一个个收敛了嘴角的笑,把刻意修饰匀饰脂粉的那一张张美丽的脸拉得长长的,也把那一口银牙咬得格蹦蹦地直响。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见那紫衣少女长剑招展,轻凌神奇,团团剑光围绕之下,分辨不出剑尖剑身,令人眼光昏花,不知从何处迎挡挑拨。 她此时不由觉得一股情丝,一株爱苗,向自己围拢来,在心田中滋长着。 她不愧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掌握情绪,在气氛酝酿达到接近高潮的时机,适时地把每一个人的情绪也都提到了最饱和状态。 那是一张白脂如玉,丰朗透逸的脸庞,黑白分明的眸子,红红的薄唇,微微上翘,虽然脸上薄罩愁云,但也掩不住那丽质天生,国色天香的美艳。 这洞内到处湿湿漉漉,光线幽暗,地上尽是光滑的石板,像是被什么东西常久爬行磨擦过似的,又因为那些胶状的液体遍布石板之上,所以滑溜溜地不易行走,只得慢慢地向前移动。 白墨临想了想,然后一个翻身,倏然滚下床来,放眼一瞧室内,不觉大为惊异,这石室之中,各处却有五六个淡绿纱门,里面各有昏黄灯光溢出,情调至为幽美。 不知什么时候,西方的天际,蓦然出现了一片乌黑的云块,把一片闪变的星星给遮住了。乌云是不祥的象征,三人心情沉重,都垂首低头,显然不语,只听到风声在耳边急骤的划过,大地,像是一片默幽黑暗的大海。 第282章:凋谢芳华 白墨临自从一进入地道之后,他就抱定了死也不离开上官红左右半刻的决心,他要保护自己所心爱的女人,他不愿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虽然他的武功可能会力所不能及,但是他却要坚持这么做。 清莹的玻璃瓦,反射出道道青光,斜飞而起的篆角,挂着摇曳的风铃,在冷清的长夜里,传来乐音似的连串响声,夜之神美再配上这清新的风铃声,确实会使人为这异丽的夜而沉醉尤其是那令人心醉的花香! 而司徒香香那虚弱的脸上,只有大量失血后的苍白,初晓的阳光镀亮她高昂的面容,在几近透明的肌肤上,仿佛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似是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的脉络。 白衣迎风,青丝淡舞,裙裾飞扬,纤弱的身子,在马上摇摇欲坠,似是一不小心就会跌落下来,每个人都想忍不住想去扶住她,却又怕手中的刀枪会惊吓到这浑不似人间应有的精灵,怕自己的双手会沾污这纯洁无瑕的躯体! 谢志强忽然停住脚,道:“不过他上官擎天老人家摔起东西来小心得很,古玩玉器那是从来不动的,只是捡最粗笨的青瓷家什摔,摔完了不心疼,训我们就训得更凶了。” 白墨临使力一推便将铁门推开,里面竟然是一个足可容纳百人的大洞。 大洞的洞底很高,四面洞壁很宽,洞壁上竟然有几个小洞,日光从小洞直透入洞,照得大洞光可视物,显然是经过人工悉心设计的。 这出现的那个中年汉子,就是当今皇上,一身黄袍龙纹,在平淡中透出一种雍容的高贵。 白云低垂,大地苍茫。上官红漫步在草地上,夕阳落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看起来更美,但却是带着一种多愁善感的美。 对中原武林各派来说,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正如平静的湖水中突然投进了一块巨石,中原武林顿时躁动不安起来。 她似乎有什么心事,神情看来也变得忧郁了不少,连嘴角那俏皮的甜笑都看不见了,总是深锁着眉头。 长剑扎空,人随剑落,微显颠仆,凭借着尖柔树梢一枝嫩枝,也自停下脚步,饶亏自己停利得快,也只和人家冲腾拆回,绕了一个弯儿,脚步踏实,来了个同时。 每四年就会有一次天下武林大会出现,这个大会的始创人是慕容山庄的司徒芳,此人武功虽然平庸,但腰缠万贯,富甲一方,比起上官府来说,绝对不能相提并论。提起慕容山庄,江湖上无人不识,就是靠著这种特殊地位,他举办这个武林大会,各人定会赏面参加,而且没有资格规限,是武林中一大盛事。 可肮脏的桌子上却放着一双洁净美丽的手,一双完美的女人的手。这双手非常漂亮,与肮脏的桌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无法相信所听到的话,他怀疑自己身上所中的迷药的效力还没有完全消失,所以耳朵不太好使,人也不太清醒,容易产生幻觉。 而这一左一右两条地道显然就是出口。以上官红的分析,左边的这条地道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出口所在,它只是起到一种迷惑人的作用。 白嫩的手背,纤长的手指,动人而又充满了诱惑,使每一个见到这双手的男人都会为之动心,也使每一个见到这双手的女人产生嫉妒。 那四个身着粉红色罗衫的美艳少女手挑珠红八角纱灯,足覆绿缎软鞋,纤纤细细身子如风中细柳,向那波光流影的金殿之中行去。 虽然这是一根上好的糖葫芦,每一粒山楂都红得似火一样,表层的糖衣浓浓的、脆脆的,闪亮得几乎要透明,但却也不至于要引得这许多人来围观呀! 上官红只觉脸上冰凉凉的,胸前沾湿了一大片,她伸手摸了摸脸上,只觉泪渍未干,入手湿濡,原来刚才在梦中还哭了不少时候,她此时心中空荡荡的,连一丝念头都没有,心里只有石砥中的幻想。 浓浓的夜里,飘起了清凉的夜风,阵阵香幽清馥的花香,随着清风吹来。在黑夜中,深幽的大谷燃起了十盏绿绿的灯影,过一片花园,二列青翠的古柏分道而立,在这碎石铺就的小道尽头,出现一座灯火辉煌的大殿,暗藏在这竖立的山壁里,若非灯火辉煌,实难看这栋巨屋的伟大。 细长的十指,此时已重新又舒缓地平放在身前,他缓步走向白墨临,灯光照在他那白净英朗的面孔上,依稀地可以看到他那矜持而又傲慢的笑容。 他这次吃的苦头比上次更大,因为司徒香香曲起的肘尖正好撞上了他的膻中穴,一阵又酸又麻又痛的感觉时传遍全身。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赏心悦目的痛快事情,心里似有说不出的舒畅。 双目清澈深邃,鼻粱挺直适中,薄薄的嘴角现出一个丰润的弧红。一股令人肃然的威严使所有的人都肃静下来,连司徒香香那样蛮刁的人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第二天早上,晨光普照射整个山上也充满著春光明媚的气息。不过这种气息没有维持得太久,刚睡醒的白墨临已感到一股杀气迫近,就像一阵寒风迎面吹来,精神一振,敌人已在眼前。 珠玉般的清唱,有如夜中响起的声,清幽的绿竹突然一顿,自那灯火辉煌的殿里,缓缓渡出四个粉红色罗衣的美丽少女,恭敬的排立在殿门两旁,冷清寒风飘起罗衫裙的,露出洁白的玉虔,与灯火争辉。 他这时再想躲闪已来不及了,但他还是本能地一侧身,总算过了前面几枚致命的暗器,不过最后一枚还是深深嵌入了他的右肩窝之中。 谢志强霍将“霸王鞭”粗而变细,鞭既轻灵,:“香烟缭绕”、“花底鸳鸯”,“霸王鞭”藉“落霞孤惊”的余势,疾然一变,在半空里划了一个螺旋,上缭头颈,下绕腰股,端的不亏“霸王鞭”绝险招式。 按道理来讲,司徒香香一口气追不到地道出口,是不会停下来的。但她却惊异地看到,由地道的拐弯处,透过来一闪一闪的灯光,这就是说,拐弯处不是有人,就是插有火把之类的东西。 走完这段路程,只怕也要十来天时间。这十天之中,他们因被极霸道的迷药所制,加之又有十几处大穴被封,全身所有的功能都处在几乎绝对静止的状态之中,跟死人相比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此时虽说已能行动如常,内力也已恢复,但要想恢复体力,还是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的调息。 被这个雪球般的人形物体撞著,郄借力弹开数丈之远,脚碰到左边的围墙时,又再借助坚厚的墙,力透脚尖,竟像炮弹一样飞来,墙上受压亦即时“轰轰轰”破了个大洞,心意拳拳法就在此时展开了。 城楼上流淌的血液已被风吹干,城内燃烧的火光早已扑灭,残破损坏的城墙依然以沉静的姿态守护着,黑锋城又恢复了它的安详宁和,只有城墙上那一片片暗褐色的斑痕和城内硝烟浓烈的味道提醒着人们曾经发生的激战。 果然觉得自那黑黝黝的大洞之中飘出一般怪异的味道,可是吸进鼻息之中却有一种淡雅的清香。 也许这就是人常说的,直到失去时才知道拥有。明天就要离开了,她不禁回想起过去的一幕一幕。 虽然处在他们那种假死状态,身体各方面的活动已完全停止,也就几乎不会消耗什么体能,但这种状态的时间却是太长了。 东方一点儿一点儿泛着鱼肚色的天空,染上微微的红晕,飘着红晕,飘着红紫红紫的彩云。 那一刻,她很平静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用尚余下的最后一丝力气若不是柯都及时发现,也许她就将很平静地走向死亡。 人生忘不了的也许就是这种一刹那间的感触,一丝莫名的渴望,一缕隐隐的感伤就在这个黄昏潜入了她的内心。 白墨临不紧不慢地紧跟着走了进来。他的神情永远都是那么的镇定,他所做的一举一动都是很随意,很自然,毫无可挑剔之处。 只觉眼后大亮,耀眼的灯光照得目乱神摇,红漆的两列石柱,上面盘龙浮云,镶着蓝玉的壁顶,闪烁着青莹的流光。 原来,在屋顶之上,几名少林寺弟子被捆绑着,在他们的旁边分别站着一个黑衣大汉,而且每个少林弟子的脖梗上都被架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她记得有许多人徒劳地忙于给自己止血,她想挣扎,但浑身没有一点气力,然后就是一阵晕眩,即使是现在,她仍热切地盼望自己的生命可以一点点地逝去。在昏然欲睡中,她不停地做梦,只有在梦里,一切还是如过去那般美丽,她可以再陪伴在父母、亲朋、族人的身边,当然,还有那最爱的人。 在那迥光照人的屏风上,一团烈日,射着道道金光,这种皇宫的气派与摆设,司徒香香和白墨临还是初次看到,不觉看得沉醉如梦在大殿的两旁,连坐着两列手持乐器的宫女,她们头挽着青髻,金钗玉配,浅浅然,淡淡笑,若非是亲临此境,还以为是到了女儿国。 也看了好一会儿,亦没有看出什么,两人听得谢志强走过来的脚步声,两人正想回身将那张藏宝图交给上官擎天,却听得“嗖嗖嗖嗖”四声破空之声,不约而同地都心中一凛,谢志强还来不及反应,“嗤嗤”两响过后,两柄飞刀已刺入了他的要害,谢志强哼也没哼一声便气绝身亡。 这么瞟他的时候,恐怕早已会心的四目相接了,他们在这四只眼睛不约而同的接触里,有着一番说不出的快慰滋味,虽然他们都有些生怯,于是目光只悄悄的一接,彼此都又转过脸去,隔了不久,又觉得想看他(她),这样躲躲藏藏,在一双少女的心灵里,产生着极为微妙的变化。 死神的脚步缓缓向他移动,那本已昏暗的灯光,此刻愈加阴沉,白墨临神情凝重,用灼灼的目光,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上官擎天…… 司徒香香度过了一个不眠而又美丽的夜晚,她所惊心动魄的那一刻就要来了,望着东方的曙光,她的嘴角漾出了一丝醉人的微笑。 长长的绿草在风中摇摆,空气中弥漫着草原特有的清香,远处的原野空旷而宁静,盼青山脉千年不变地高高耸立着,河流还是一如既往地奔流在喀云大草原上,苍茫的天空中如往常一样飞过了黑色的鸟群。 那个前世注定的缘,就这样不知不觉在她的面前漾出一脉情海,无边无际,心中幸福漾得太满太荡,以至于内心隐藏不住,幸福爬上她的脸庞。 第283章:献丑了 只见剑芒闪耀,冷滟的剑气弥空布起,白墨临大喝一声,在颤动的剑光里,冷峭的剑风斜斜的劈向谢志强的身上。 古刹周围的路径,对他是太熟悉了,不管秋雨里的路径如何曲回迂折,高低不平,兼之泥泞难以举步,他却能于黑暗之中踯躅独行。 骑白马的一个年纪约莫廿二三岁左右,柳眉凤目,雪白的一张鹅蛋脸,妩媚之中显出英挺,外面披着斗篷,内穿玫瑰紫色衣裤,左肩背后斜挂一口连鞘宝剑。 司徒香香脸色一沉,道:“谢志强,你给我好好听着!我的职业也许不算高尚,但是我以歌舞娱人,以诗词言笑娱宾,我并不觉得自己卑贱,我付出了自己的劳力,取回代价,也没有什么不对,你看不起欢场女子,是因为有的人为了钱,可以卖得更多,只不过我并没有那样做,我问心无愧,你若是以为有钱可以在这儿买到一切,你就大错特错了。” 白墨临见自己随时随地都被那些自命不凡的高手追击着,他有心脱离江湖上的是非但是事事多于愿违,只要他所到之处,便有人追踪而来,他深深觉得名声累人,这一生他非终老江湖不可。 左边一个,是黑面浓眉的汉子,皂帕黑头,玄绸裹体,浑身上下,宛似一团黑炭,手握着一根茶杯粗细的生铁齐眉棍。 峰顶上刮着冷寒的大风,一个高耸的大石碑独立的竖在峰顶,拱起的坟墓平添无数凄凉…… 而且挡在厅后的屏风影壁也被搬走了,后面居然是白石为台,雕栏为柱,五彩辉煌的一座舞榭。两边是乐廊,此刻已经坐着一排天竺蛮女装束的女乐伎,甚至于她们吹奏的乐器,也都是不类中原。 云天现出一束柔和的光晕,透过雪层斜透而下,连着几天雪使地上更泥泞了,那轻柔暖和的阳光洒落,地上的积雪渐渐溶化。 “我只是提醒你,你不能对我怎么样,男女相悦是两厢情愿,但也要相互尊重,相互体谅,没有谁应该高高在上,至少,现在你还不是高高在上。” 因此这行人马,足有一百三十多人,在沿路上,声势十分浩荡,一百几十匹马,在无垠原野上,蹄起百多道烟龙,翻翻滚滚,向前跑去。 轻脆的驼铃声在大漠孤寂的响着,偶而一声清澈的吼声从那滚滚的沙漠里传了出来,响遍了整个黑沙万里的漠野,那是大漠特有的一种风光,骆驼的呼啸! 只见一缕黄色的淡淡轻烟,自上官擎天的头顶袅袅上升,并且在半空里,往间盘旋,圈成一个奇怪的圈子,圈子中央托着一支光彩灿烂,古意盎然的雪白云拂。 每人的肚脐眼里都嵌着一颗明珠,映着烛光,焕发奇彩,个个玉腿修长,曲线玲珑,而她们吹奏的乐曲也很怪,入耳就有一股魔意,说不出是什么曲调,却能叫人心痒痒地而泛起荡意。 清莹的泪珠颗颗串连着她腮颊上滚落了下来,湿润了泪珠滴落在她的长衫上,沾湿了大片,上官红急忙轻轻撩起罗袖轻轻拭着眼角上的小水,朦胧的眸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过去的影子,她全身摇摇一颤,恍如要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一个歌妓如果太自抬身价,不肯轻易假人颜色,那么在闺中走动的只是一些斯文雅客,他们虽不可厌,却没有一掷千金的豪放手笔,最多只能遇过清淡的苦日子。 白墨临忽然想起日前和上官擎天等人交战时,无意中发觉用双重盾牌,盾牌敷满泥土,可以抵挡火枪铁砂子,可是自己这一方面,盾牌很少,将来进攻头道沟山岭时,恐怕不够应用,如果要临时购置,要花一大笔钱,并且不是立刻可以买到,还有火药也缺乏。 隆而不肥,紧而不垂,曲线玲珑透致,在中原女子中,万千难求其一,更难说这么多了。再说到是身上的肌肉,由于中原女人不太动,所以都是软绵绵的,缺乏弹性,虽然白嫩,但是没有光泽,没有韧性与韵味! 如果只能以打情骂俏、荐枕席来招徕客人,却又会被人认为太俗,格调太低,同样的也不容易混出头。 风在地上卷起一道凄迷的沙幕,恍如一个羞涩的少女用一条黄色的薄纱罩在了颔下,唯恐被情人偷窥了她的隐秘,而显得更加富于情调。 见她玉腿紧紧夹搂自己腰肋不松,美目泪水不止,面含哀怨乞求之色的不停指着口、喉,心知她有话要说,心中思忖一会后,也不怕她会有何能力害自己,便是她欲惊狂喊叫,自己也能在她张口之际点住她穴道,因此立时伸手微拂解开了她的哑穴。 远远的雪地里,清澈的传来一阵蹄声,温和的阳光下一红一白两匹健骑结髻而行。朝这里慢慢而来! 白墨临将带来的财物变卖后,作为开始的基金,买进了大匹棉花、布匹,然后就招请了当地的大批穷人家妇女,前来缝制冬衣,工资订得很优厚,中午还管一顿午餐。 他看上去虽像是个中年人,可是真正年龄却在七十多岁,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很年青,但是他的火爆脾气并没有因年纪而稍逝,反而越来越大。 似乎极想从这清脆的什音里,求取某种变化,只见他双目紧闭,两鬓已斑的脸上,不住的发生着变化,嘴里不停念些什么,两只手的长指甲也不住的连连弹动。 喝声一落,剑阵中的谢志强缓缓的将长剑一颤,刹时一道蒙蒙的剑幕涌起,二十多枝长剑全指向那七个一字排开的高手身上。 那种感觉尚未捉摸出,倏然下体一阵空虚,接而一根湿黏火烫的粗长之物猛然插入嘴内,并且疾刺入喉,顿时全身一阵痉挛痛楚,双眼上翻发白,鼻息窒滞得难以呼吸,未几便脑中轰然得人事不知。 他气得全身一颤,浓浓的杀意弥漫而起,身形向前一欺,简掌斜斜的抬起,大喝一声,怒叱道:“我先杀了你再说!”一掌斜劈而出,掌影如山,当空罩下。哪知他身形一动,掌劲尚未吐出,陡觉有一股暗劲自旁侧袭来,那股暗劲极大,恍如一座山移来一样,他心中一骇,吓得连着倒退了两步。 塞上的景色是雄伟的,在这一片覆盖万里的黄沙下,曾流传着许多古老的故事,也埋进了许多英雄的事迹。 一股七彩缤纷的光带,直射青天碧空,那光带透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与雨后的彩虹一般美丽好看。 “小孩子,你来你来,我把一叠青铜钱合在两只手指中间,你有本事把这叠钱由我两只手指中间,拉了下来,便算你赢,这叠钱便由你拿去买糖吃,你可有胆试一试吗?” “那倒是很合用,她们现在惟一担心的就是这个,人不能完全靠肉来过日子,必须要吃点青的东西,否则就会生病的,可是那个通气口只有茶杯大小,还是弯弯细细的,我想送点菜蔬去都办不到,先生有这种东西,可就解决一个大问题了!” 那漠野黄沙里,曾有过多少英雄足迹,但,那毕竟是过去了如今,牧人们拔起胡琴,吹着胡茄,唱着漠野上流传下来的古老情歌,在美人明眸似的星光下,他们烧着羊肉,喝着极烈的酒,沉醉在大漠夜的神秘里在那熊熊的火光下…… 白墨临不一会弄来了清洁湖泉一瓮,就在洞内架起烧煮,湖泉煮沸之后,上官红早把配好了的上等药料,顺次一一放入,半个时辰,药已煎好,经过一番过滤渣滓,除去渣滓剩得一茶盅药汤。 他觉得那黑亮澄亮情浮现着泪水的眸子里,射发出来的视线是那样温和,那样凄迷悲凉,他同时也可看到她脸上的痛苦哀伤,以及浮现于嘴上的幽怨的愁煞他激动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握了她晶莹如玉,皎白如雪的手! 众人闻此,又不觉好笑,区区苗酋,坐井观天,而不知天下之大,中华之地,虽历经变乱,然皆为汉族悠久文化同化,侵略者虽能逞能一时,却无法维持恒久……… 只见她身穿淡粉薄纱宫装,胭脂未施的玉肤却有股淡淡霞红浮显矫靥,身材丰满温润,杨柳细腰,步履袅娜多姿,微垂的螓首尚可看出她那仙女般的娇颜上浮显出一股令人怜爱的淡淡轻愁。 不过这些兵灾、变乱,却苦了中原的父老百姓,至使动乱之后,断垣残壁,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稍有仁心者所不忍为。 他感到对方在轻轻的颤抖着,顿时,一股温暖的热流传进她的手里,她觉得有一丝眷恋在心底里荡起,但那仅是短暂的片刻,冷寒的冬天并没有过去! 身后另有一位丰润白致国色天香秀美无比的姑娘,白墨临顿时心中大吃一惊的怔愕当场,内心中恍如有万马奔腾般的蹦跳慌乱。 这些牧人们,挣红了脸低沉的唱着自己拿手的情歌,对那些卷伏在四处的少女,发抒出心灵上的爱慕,希望得到对方的青昧,但那美丽的少女却连正眼也不瞧他们一眼,因为她们的目光俱被一个静立于一角的青年所吸引了。 第284章:食君之禄 说话的,是个不知名的老叫化子,其实呢,他的年纪并不算太老,只不过。他蓬着头发,乱着胡子,就显得苍老了,他身上的衣服打了几十个补钉,红一块,绿一块,五花十彩,可是很干净,不带一点灰尖,手脚颜面的皮肤很黑,那是太阳晒黑的,却不是脏,因为他黑得油光水亮。 白墨临再清了清视界,望了望周遭,原来天已经亮了,却是清冷无比。待要坐起,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敲碎了一般,剧痛难忍:要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 马队立时停下,原来在大路边出现了一个草亭,檐上挑着一面青布酒旗,亭子里炭火熊熊,酒香阵阵,有十七八个像是行脚夫模样的人正围坐在一起喝酒赌钱。 山庄依山而起,庄前一片大平地,钉满了一截截的石椿,是给人拴马用的,想见这儿经常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可是这一会儿却荡然无影,就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子。 初冬的天是铅色的,清冷的雾气在山谷中飘荡,仿似一团团黏稠的棉絮,落在树梢上、枯草间。迷雾中缓缓过来两个人影,一白一黑,俱是蒙了帷帽。 可是他一进屋子,却发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衣履整齐地坐在一张小矮桌前面,对着四味小菜,引壶独酌,一副自得其乐之状。只是屋中还洋溢着一股气味,说不上是什么。 杏花落在棋枰上,落在她云霞一般轻软的乌发上,她也懒怠拂开,白墨临的呼吸几乎停顿,进入这仙境般的园子,接触到那娟好的侧影、那美绝人寰的纤手,他的眼眶中忽有热泪涌出。 上官红摇摇摆摆走入船舱,倒了杯茶坐在窗边,目光往身后的阴影里扫去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一抹雪白。她几乎是一跃而起,转身直面那覆着柔荑的蓝袖。 “少主说得不错,我们三个都是为了百宝斋而留下来的,这几年来的明查暗探,就是他们的库房中也进去过几次,却始终摸不透他们的底细,他们的确是在规规矩矩地做生意,可是又有点不像,因为他们所花费的本钱太大了,有时候差不多是在做贴本的生意,花三千两银子买进一块宝石,但他们却以二千两卖出去。” “那倒也不是,小脚女人洗脚时的韵味的确是天下最美的情韵,因为女人缠过的莲足,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连她的丈夫都不能看见的,每家女人在洗脚时都是门户紧闭,惟恐被人看见……” 大地苍茫,仿佛又有雪意,在远处的原野上,一个白袍人在纵声大笑,胯下的那匹白马四蹄如飞,踏碎了冰雪,顷刻间一人一马便与白色的雪原融为一体。只有笑声还在寒风中回荡。 例如那具焦尾桐琴,从几上搬到了地下,而且斜合在地上,看来好似被人摔下去的! 浇得他猛一个激凛,从头冷到了脚。他茫然睁开眼睛,眼前光亮耀眼,刺得他重又闭上。他已不在阴暗的囚牢中,而是被五花大绑在了花园中一块假山石上,身侧是一口依着假山而造的池塘,将他浇醒的大雨就取自这寒塘冰水。他身上只剩一条棉裤,水珠和阳光一起洒在他苍白的面颊和胸膛上。 接过这只黄绿色的杯子,冰凉的露水从舌根滑下,刺激着喉咙,竟然有一种苦涩在唇舌间弥漫开,再也化不去。这一片树叶,形似枇杷,厚而且韧。那树虽经深秋凋敝,褪尽绿华,一枝枝兀立,却依然可以认得出是木兰。 满树的碧桃开得正灿烂,层层叠叠的花瓣攒在一起,好似堆起一树树锦云,她一跑起来,落花洒了满头,倒像是寿阳妆了。跑了半天,越来越觉得无聊。 这是一具很名贵的琴,但也很脆弱,轻轻地碰上一下也可能造成损坏的,因此如果是从高高的琴架上摔落下来,多少也该有些破损才是,但是并没有。 白墨临将全身之力凝于指间,此时发出,快似电飞,五根手指骈伸如刀,在上官擎天一脸的错愕与惊疑中插入了他的胸膛,指尖透背而出,将他撞飞几十步,钉入一棵大树之后,尚且余势未消,竟把谢志强的身子全都嵌入树干。 那是一间卧室,一张床上的被子铺得很整齐,可见并没有人睡过,只是床前一口木盆,盆中有半盆热水,盆边是一张矮凳以及一副散得乱乱的女人裹小脚的布。 浑身透湿,因为皮肤极白,所以看来像是一块冰正在这天气里融化。他有那么点狼狈,却非因为泅渡弄湿弄乱了头发,倒像因为突然抱住了他不怎么待见的少妇,面对的却是意料之外的人似的。 这条地道开凿得十分简陋,仅有一人高,黑暗无光。摸索着走过去,每一步都是在下台阶,岩壁也越来越湿。又走了许久,似乎到了山谷底部,石阶越来越窄,几乎是在山石的狭缝中穿行。山道的出口却一直没有出现。忽然,山路一转,前面堵住竟是到头了。两人均想走了这许久,料定这甬道必有古怪,却不料是个死胡同。 “是啊,到时候岂仅是一人一地,天下的江湖人都会闹起来,足可以把紫禁城拆成平地,多少年来,朝廷一直不管江湖人的事,王法也行不到江湖人的身上,就是因为朝廷知道惹不起江湖人,而且江湖人自成一个系统,以道义为纲,也不会给朝廷增加太多的麻烦,所以历来的朝廷不愿意引起麻烦……” 雪花沾上眉毛、扑上面颊,转瞬之间便被他的热气融化。他的夹袄都已汗湿,狐皮坎肩上的毛领也被脸上滚落的水珠弄得湿湿答答。胯下的骏马重重地喷着白气,雄壮的脖颈上淌满雪水和汗水,或许它也深知主人心急如焚,撒开四蹄,尽命奔驰…… 山庄的确是够气派的,进门就是一片园林,垂杨夹径,柳枝拂面,然后推展出去,秋桃艳李,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无一不全,乍然一看,似乎是杂乱无章,随便种植下去的,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大有学问。 她仓促之间双手一扬,两朵灯花飞射出去。沈残生受伤不轻,已无力变招,眼看着那灯花已烧到身前,他大喝一声,左掌在胸膛上一划,鲜血激射。他的前胸已划开一条长长的血口,热血喷涌,形成一片血雾,将灯花扑灭。 白墨临皱皱眉头,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是什么,于是两个人又慢慢地穿过石隙,再顺着一条细若羊肠的山径往下走,来到谷底,则是一片翠绿的竹林,幽绿中一角小竹楼冒出了一个顶,恰好是凌架在一汪清溪的上面,景色幽淡恬静。 夕阳已西堕,浅霞虽然仍绚烂,树林中因为枝叶浓密,比林外阴暗得多。 一喜一悲,全是惑于外物。他本无妻室儿女,则无可悲喜,但他为那人所惑,以为有妻有子而后失去,所以有了得失的计较,也因而心乱。那人即是外魔,谢志强却是心魔,看不透无常之理,因而苦痛,就是尘世人们的迷惑了。 那是一个少女,披着纯白的凫靥裘,若非那双幽黑如渊的星眼,和那一缕挣脱了昭君帽吹在腮颊边的柔软青丝,真便如雪花般飘渺若幻。 因为那些桃李梅杏、秋菊春棠,看上去虽是东一堆,西一簇,但实际上却构成了一幅幅的图案,而这些小图案,又构成一幅大图案,予人有花团锦簇之感。 雪花如银,撒向这无边的大地,顷刻间就盖住了地上的尸体,吹散了空气中的血腥,世间一切罪恶,仿佛都已被这纯净的雪花覆盖、涤荡,等到云消雾散之时,太阳为人们照耀的,必将是一个清新明净的世界。 他穿过后堂,走上一条藩蓠夹道的青石径,停在了一道题着沁梅园匾额的朱漆园门前。园门半开着,他深深一呼吸,这才踏步而入。园中绿意盎然,唯东首开着一株杏花树,树下一名轻衣淡妆的少女独坐棋枰,一手托腮,一手执棋,正在独弈…… 第285章:快准狠之要诀 司徒香香手中的那条彩练,瞬间就在空中爆开,如同炸响了一天的焰火。 那焰火经久不散,红成烫,绿成油;青如飞烟,蓝如秋水;黄得有如贮存下来的一秋阳光,橙得像桔林熟透,霜枝尽染后那一眼的饱满;而紫却紫得可以如此矜贵,有如北斗斜横,水晶溅夜,紫薇宫飘出了紫色帷幔它变了形的,有如幻魅地在夜空中开出花来。 她只是借长裙掩遮,盘收了双腿,摆出个下跪的姿势,皇上伸手一握,也就借势站起身子。 头触树干,哪知一撞之下,那树干竟发出一声裂响,现出一洞。他头痛欲裂,眼冒金星,不待惊叫,自觉身形一坠,急急下落! 王府后花园居然少有的宽敞,其中早聚了百来人之多。花园一角,搭了个三层戏台,颇为华丽。戏台前,亦是搭着两层高台,支着挡雨的棚子,虽是简朴,但规模宏大。 这一下险极,好在他身法眼力配合得准,竟借那汉子的刀锋就此把身上绳索划断。然后一个人蚕虫破茧似的从树枝上掉落下来,在空中就一脚一个,把那三个汉子手中刀尺踢落! 只有她的脸,长圆的轮廓勾出了优美的弧线,可是在弧线圈成的面庞上,却堆纠着无比狰狞,红红的、白白的肉,或高或低,毫无规则地散列着。 上官红数番**秋长风,但真到了这种剑及履及的时候,反倒紧张的只晓得抱着白墨临的脖颈,娇喘连连,小腿虽是蜷的,脚背却已绷紧,似乎连话儿都说不出来。 我很害怕,可还是偷偷凑上前去。可再怎么轻手轻脚,还是给她们注意到了。我才要推那车门,就被一个姐姐逮住了。她出手好狠,掐得我胳膊到现在都还生疼。 所以,每月之中,总有两三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上官红就会登上峰顶,坐在雪地上,夜观星象。 她想到这儿犹有余悸,伸手捋起袖子,细胳膊上还印着圈淡淡的紫印儿。 纱帐初挑时,船舱陡然间暗了下来。那船舱中的宫灯,像是春风解情,适时的熄灭,为船舱带来了分神秘幽静…… 白墨临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发觉这是处很奇怪的地方,像一处寝宫,却不见床帐,两张太师椅上,铺着粉红色的坐垫。 一张红漆八仙桌上,放着细瓷茶壶和四个瓷杯。最奇怪的一张奇大的木椅上,覆盖着粉红色的绿花被套。 入府的宾客,吃酒品茗,笑盈盈的欣赏着台上的优伶唱戏,倒是其乐融融! 司徒香香试想:他们这一路来,虽然迭经可敌阻挠和追蹑,但因有高人在暗中保护着,一路上,即是有惊无险地,安然通过。 但目前,他们算得上是一败涂地,几乎要全军覆灭了,这该是迫切地需要援助的时候,可是那位,一直暗中呵护着他们的高人,却偏偏杳无音讯。 那声如霹雳之人正一刀劈出,只觉得手腕微微一麻,竟不能控制五指,单刀就已脱手飞出,他虽自负,竟然看不到上官擎天如何伤他,他甚至认为,自己不过是使力过猛,引发手足麻痹而已。 “事非经过不知难,当时你沉醉剑术的狂热,连性命都可以抛弃,剑术不可不练,我如强力阻止你,你会恨我的,就算你温柔的答应了,也会在心中留下了很大的伤害和遗憾,会让你一生不快乐。” 他僵僵晃首,酸痛道:“我破木成洞,摘果充饥,身在小师妹的坟下,原是只想以此激励自己,时刻不忘大仇,苦修武功。你今日所道,却令我顿开茅塞,直见心底:原来,那一切都是借口,都是浮华,惟有我爱小师妹,和她长相厮守之心才是最真!”他哈哈一笑,似是十分畅快。转而,他又睑罩阴气,决绝道:“司徒香香,我也恨你!你不该对我太好,太真,就象我对小师妹一样。无情为乐,有情为苦,我们含乐求苦,不是很可恨吗?” 屡击不中,自也惊异两位美妇功力不凡。看她们来去飘忽,宛如如双蝶游动,彩凤御风,只怕她们若要反击,自己难逃性命了。 那画舫门前有个翠绿鸟笼,可鸟笼中并没有飞鸟。 阳光稀里哗啦地从大杨树叶子中间往下泻,泼雨似的,秋后的太阳暖黄黄的,有那么点咸湿的意思。 见她如此一说,才不再开口了,二人越过草原,直向山下进发,没有多久,已经来到一座竹堡之前,堡门恰好在山谷的入口,宽约数十丈的竹墙外,便是千仞峭壁,只有那堡门是唯一的通路。 瞥见,眼中闪过分诧异,但转瞬泯灭。舱门前悬着两盏纱帐绢灯,上面仿佛刺着人物故事,秋长风只是抬头看了眼,就已举步进入舱内。 他有时踯躅独行,有时急急地在咸阳城的大街小巷里乱逛,见到一拨拨整顿行装归去的人,他们退订的房子,他们留下的种种细碎杂物,与咸阳城里居住的人们那热闹散尽后灰灰的脸。 湘妃竹冷,那秀丽精雅、如梦如幻的船舱内,却弥漫着柔轻的香气。 晨风轻舞着落花,缥缥缈缈,残萤留栖在玉露之上,微泛青光。 这样的皇帝,就算拥有了能征惯战的百万大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军,经纶满腹,胸怀锦绣的治世能臣,又能如何呢? “那怎么会呢?天生人类除了略有小别之外,绝不会相差得这么厉害的,他们的长颈都是后天人工的施为,长颈族中的婴儿一生下来,就用铁圈套着颈子,随着年龄而增加铁圈的数量各人的体质不同,颈子伸展的程度也各异,遂以此订为丑美的标准,到了二十几岁,除下铁圈以定型,不过通常人都只能到尺许的标准,超过此数的在族中可以享受尊荣,不到这程度的,往往无法活到成年,就会被勉强加进去的铁圈扣死了……” 无论多么漫长的夜,终究会有过去的时候。白墨临踱在长街上,望着落花晨露,听着狗吠人喧,苍白的脸上,多少有些疲惫之意。 他自感前日高可凌云的雄心,时下全然黯灭了。穷愁卑下,步了深陷,直让他骨消神疲,不容喘息。他忽有同病相怜之感,眼望那老头,竟是倍感亲切。 那人身后有四人跟随,那四人或勇猛、或阴沉、有精明、有孤高,惊蛰和秋分赫然在列。无论谁一眼看到那四人,都知道绝不好惹,但那四人跟在为首那人的身边,就如烛光下的萤火,皓月旁的繁星。 由众多的宫女中,选出了两个资质优异,才慧过人的小姑娘,作为贴身的女婢,传授她们简易的奇术,便于速成的武功,以供差遣,赐名莲儿、巧儿,也改穿着紧身的短衫长裤,有别于一般宫女。 船舱内坐着个女子,如云的秀发,托腮纤纤的玉手,只是一望,尽显楚楚的风情。那墨染般的秀发有缕垂在莹白的手上,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丽色。闻竹帘声响,那女子并不站起,只是托腮向白墨临望来。 这柄短刃交给他时,由于外表看来并无出奇之处,所以也当作寻常兵刃,并未过份看重,甚至于落在地下,也懒得再去捡拾,而谢志强将它当作暗器射过来时,刃尖居然发出一丝迫体的寒风,若非自己功力大有进展,势将为刃尖的锋芒锐气所伤,于是才知道这柄不起眼的短刃,竟是一柄宝器,也了解司徒香香那句“注意刀尖”的暗示。 这么贫嘴滑舌的人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在浮世的啼笑中,他常能读到自私与虚假,可以嘲讽戏谑。可当真正的悲喜在此无常而有序、希望与绝望之间如此真实地呈现出来时,连他也感到一种不忍亵玩的高贵。 那剪水秋瞳只是一转,白墨临却如同被射中了一箭——箭带惊艳。 十二院夫人,也都有着危机临头之感,对帝王,她们早已有非我独属的认识,只求能常沾雨露,保住一院夫人之位,但如三千宠爱集一身,那就门前冷落车马稀,从此难见君王面了。 萤火、繁星就算有些许的光芒,也难以掩映烛光、皓月的光辉。他们几人也甘愿如此,不敢去抢了为首那人的锋芒。 站在高高的杨树杈上往下尿尿。那儿的位置极高,再往上就是杨树的尖儿了,尖儿顶上就是一整个瓦蓝的天。 “我干脆说得详细一点,让大家都明白,我从小具异禀,有时极端仁慈,有时极端凶残,仁慈是天性,凶残是人欲,这两种性格在常人中也同样的存在,只是在我的身上表现得特别强烈。天人冲突时,使我常陷入极端的痛苦,这种人很少能长大,多半在略其知识时,便会夭亡,因为那两种性格的冲突时的痛楚,绝非人体所能承受,可是我居然活了下来,这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 他的手还不老实,上下抖着,空中洒过一条弯曲的银线。树就在大路边上,路上的积尘被激得溅起一点灰来,土腥腥地往上翻。 果然是刀带冷风起,光芒过长空,八把余势已衰的飞刀,在新发四刀连环撞击之下,突然又增强了飞旋的力道。 “那原因很简单,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到达源头上去一探究竟,这河水是由一道瀑布中流下来,要想探测河源,必须穿过瀑布,直到现在都没人敢这样做,因为这河水含着一种剧烈的毒质,沾到人身上立即溃烂,所以功力至高如师父,也不敢轻身一试,公子知道我把你带到此处的用意吗?” 十二把连环飞刀,环串成了一片刀网,绕着上官红飞刺不停,大有不杀人,不肯罢休的气势,刀似有灵,完全变活了。 第286章:剑心 京城,少有冬雪,然则这一日却从早上起,就飘起了绵绵细雪。仆役们把中庭地上的积雪都扫了干净,迎接贵客。但枯槁的远树和山耸的屋脊,全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白。天地间仿佛换上了一个琉璃世界。 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上官擎天的金发上,又被他头上蒸腾的热气融化掉,挂上一丝晶莹的霜花。 “其实,就是你喜欢大师姐也很正常啊,她那么美,剑法又高,文才也好,要是我是男子,也一定会爱上她!”上官红叹息道。 山间藏着座小庙,古木颓椽,连年的兵火,早已破落的不成样子。只有庙楣上隐约一个“山”字尚可识别,其余的一切都剥落成一整片的荒芜。 白墨临挠了挠腮上的痒,“别说傻话了,我像一块石头,而大师姐则是一块玉,石头怎么能和玉摆在一起?” “可是,可是,石头也很好啊!有很多漂亮的石头,比如说嗯雨花石,还有,嗯,比如说孔雀石!”司徒香香道。 上官擎天俯在书桌上,猛烈的咳嗽起来。青裙的司徒香香连忙端了茶走来。桌上本来铺着细洁的白纸,此时就像雪地里盛开朱红的彼岸花。 齐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之情。谢志强卧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柔嫩清香的花瓣轻轻地落在他的肩头、发梢,给他那满是伤痕的躯体平添了几分凄美。鲜血从那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伤口中流出来,殷透到雪地中。 白墨临点点头,她们不约而同地朝王宫北面的天空望去,尽管漆黑的夜,一无所见。但她们都感觉到,郢都一角,某个荒凉庙宇里的黑塔,正在漠然地俯视着他们。它就像一个诡秘的图腾,镇压了这个宫廷全部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谢志强似乎早就预见到右手的失色,左手并没有异状,只是慢慢从右手指缝间抽出那一纸薄笺,递入火炉里,眼睁睁看着它化作一缕青烟。 本以变化制敌,但开派祖师小慧无量,专在一个''巧''字上寻机;手法虽翻生求新,看似无穷,实则只有崩、捋、截、挑、穿、拿几种变化。与人较技,对方只要不失整劲,调身圆活,则数招后应法已穷,必为人制。你能熬到这把年纪,没吃甚么大亏,也算不容易了。 旷阔的房间里,烛火通明。地下铺着厚厚的织毯,任何轻微的声响都消于无形。侍从们早已散去。白墨临披了一件薄衫,擎了一只油灯,正锁了眉头对屏风出神。 他侧过头,望着那玉匣,目光中露出温柔的神色。他的头缓缓凑了过去,干涩的唇在那玉匣上轻轻地一吻。 司徒香香却是抬起头,看了看太阳,有点高,有点远,是温柔而冰冷的白色,她的口气也缓和了许多:“你抬起头,自然就看见了……太阳虽然远了一点,但是每天都在,只要你抬头……”右手抬起头,阳光洒了满脸,鼻梁挺拔,一双深褐色的眸子,闪烁不定。 然后,他痴痴地望着那玉匣好一阵,独目中第一次闪动着晶莹的泪光。他将那玉匣推入土穴之中,再用手臂将四周的土搂在玉匣之上。然后将脸紧紧地贴在上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忘了,只有人的愿力才能够真正做成一件事情,其他的方法不过是推动了它,咒术也是如此,权谋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强烈的欲念吞噬了人心,那么再厉害的诅咒也无法发挥作用。 四周的迎春花开得正烂漫,黄金般的枝条交织成明丽的锦焰。鹧鸪那清脆的鸣叫声在青山翠谷中缭绕不绝,阳光一片灿烂,周围山峰都掩映在层层淡淡的云雾之中,不辨天上人间! 机关虽然精密无伦,但若是他带着人早有防备,那可就棘手了。而且,即便得计,也只能杀他一个,难免留下无穷后患。现在有了这个东西,却是再好不过! 紫竹苑里,重帷深下。一缕馨香在犹如一条滑腻的蝮蛇,在织金绣玉的帘幕间穿梭。 漫天白雪,卷舞纷飞。随着机械的蜂鸣,指南车越转越快,风轮搅动着雪花,如火星般飞舞四溅。场地里腾起了白色的雪尘,一时间雾蒙蒙的,难以看不清细节。忽然有人发现,那些轻盈的车架,竟然渐渐离开了地面。 “更衣,备轿,回府。”谢志强长吸一口气,赶走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又一指其中一人吩咐道:“准备两具上好的棺木,替我把人收敛了,手脚要轻,莫要惊醒了司徒姑娘……她这一觉,恐怕要睡到明日正午,到时候找个大夫,开一剂安胎的方子。记住,方子开完了,人顺便给我做掉。” 深夜了,玉镜台前宫髻高挽的美人,还在细细勾画着一抹春山眉。镜中的那个,仿佛并不是自己的脸,而只是一幅画,一幅为了配合周遭的宫禁氛围而精心描绘的画。可是,那么,自己原来那张脸去了哪里呢? 喂,你是谁?头上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他抬起头,见那高高的云松上,坐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大概已经坐在那里很久了吧,小脸冻得通红,圆圆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屏风上挂着一张长长的图轴,墨迹新干,是刚刚画成的。图上既非山水,亦非人物,而是一张古怪的机械图纸。 得知这个消息,却依然忧虑。关于所有的王子都不能诞生的风言风语,沿着宫闱的依稀每一条回廊,每一个檐角细水长流,绵延不绝,终于落到她的耳朵里。祖父的殷殷期待,反而放大了她心中的恐惧。 雪花仍然落着,怀着那淡淡的哀伤,掩盖了谷中一具具的尸体,埋葬了这世上一切的丑陋。只剩下这纯洁的白雪和凛冽的红梅。白墨临的身子也渐渐被白雪覆盖,连他头上那一枝疏淡的红梅,也披上了厚厚的白雪。 司徒香香把眉笔掷到地上,从抽屉里抓住一把小小的檀弓,仔细抚摸。那种沉甸甸的温润触感,一度是她内心的宽慰。 少年的剑划了个优美的半圆,收于胸前。为什么左手点穴后着总是配合不上剑意呢?他轻轻叹了口气,还剑入鞘。阳光照在他古铜色的胸膛上,闪闪发亮。春风吹动他绛紫色的剑衣,那袖口上的金色小剑仿佛活了过来,灵动地飞舞着! 他发现了上官红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冷洌的东西,直楞楞的刺向他。他感到一丝恐惧。即使从未对其有过感情的女人,居然也具有洞察他心思的能力。难道你没有这样想过吗?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恼怒,用一种几近恶毒的语气说。 只见那大地的尽头,孤零零的一骑乘着风雪迤逦而来。在白雪的掩映下,那人孤独的身影似要将整个天地充塞。 那老者足尖一扣,对方便滑到他腿上,只见他膝盖轻点其腹,那老丐又吐出一大口血来。那老者意犹未足,又将他倒提而起,在背上轻拍了几下,这才罢手。那青年见老丐一身是血,倒地不动,惊得不知所措。 正是,坚在心,则达于剑。那剑蓦地化为一道青幕似的剑芒,烟花般迸裂成几十道剑影,又蓦地静止。所谓剑道即是天道,剑法即是人法,上官红沉静的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你无法做到剑与意合,是因为你没有一颗出剑的心。 秋雨渐渐地收了,天却还是阴沉沉的一幕。明静伸出手,在头上一抹,纯黑的长发奇迹般地飘扬开来。 第287章:玄铁重剑 谢志强见状,察言观色,这才明白白墨临刚开始的时候,还很不习惯,总觉得别扭,但渐渐地,他发现这么做居然也没什么不好。 比方说,白墨临对敌前的微笑可以表示出自己的修养,取胜后的叹气可以表示出对敌方落败的惋惜。又比方说,穿名贵的外衣总使行人和酒店老板对自己产生敬仰之情,而穿名贵的丝质内衣也的确很舒服。 那司徒香香的声音一亮,那落日、黑瓦、行人、店宇、种种景物,似乎就自动做为陪衬一一浮起,衬于她的歌底了。所以那声音虽然纯净,却因这映衬而得浑厚。 司徒香香是歌中好手,她的声音不光依箫韵而成,而是时相缠绵,时而背离,交缠中成其低诉,背离中显其嘹亮。 她只披着件柔软宽大的纱衣,光着两条结实修长的腿,脚上吸着双软底拖鞋,看样子像是刚从她丈夫身边脱开身就跑到这里来了。 那双明亮的眼,竟痴呆呆地凝注着自己,粉脸本已被酒染红,这一下羞,脸上就真如充了血般。 庵内佛事已经做完,昏黄的油灯挂在墙壁上,光晕一圈圈的照射着,黝暗的庵内有着沉寂的气氛,里面那些神像也都无言的藏在静谧中。 上官红的确也正在白墨临的怀里呻吟,明天就是一场大战,白墨临很有可能活不了。她要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给予他无穷的快乐,让他带着她的情意走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赶紧掉头翻身朝里躺,心里跳得很厉害,脸更红,白墨临又再次探身,吻着她发烫的脸,慢慢地眼睛、头发、耳朵,最后落到颈项上,司徒香香忍不住颈项的麻痒,终于喘息着哭了。 那戴斗笠的汉子就一扬眉。人群已被冲开,那破众而来的两人甚是冲撞无礼,一圈人不由人人皱眉。只见那两人一个是个一脸麻皮的汉子,穿着打扮甚是无赖;另一人下颔尖削,凹眼勾鼻,长得也比那麻皮汉子好看不到哪儿去。 此时一连越过数条街道,举目一望,果然一座巍峨的宫殿,就在前面。屋脊上,用红色宝珠镶成“紫府”二字。灿耀出霓虹珠光,眩夺眼目。 白墨临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上官红的泪水。晶莹的泪水从她黑得镇人的眼睛里溢出来,流过她雪一般白的脸儿,流到她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边。 他站了起来,沉声道:“虽然内功是武学的基础,外功是内功的发挥和运用,但并非不能由外功培养内功。仅以力气而言,人的力气有两种,一种是本力,是先天的力气,另一种是后无锻炼的……” 少女拖着白墨临,左转右折,东拐西弯,也不知兜了多少圈子,有时甚至接着两个左转,又多于往回走了一段路才更折转,像这样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远远地发现了一道小门。 天上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降,在岳阳通往荣家湾的大道上,只看到一缕青烟,在狂风骤雨中飞飘而过! 仰望窍苍,他轻声地说道:“要拾取那清晨的微曦里落下的片片花瓣,不要推究不能了解的东西,不要让生命无声无息的过去,将你们自己的泪珠,用爱的银线,一颗颗的串起来因为在生命的乐谱里有血,有泪,但最值得重视,也最重要的却是情歌………” 冲进树林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花,仿佛自己置身于汹涌的暗流之中,完全迷失了方向,完全失去了控制局面的能力。 原来,花园内遍地都是死尸,翠绿的草坪,也被染得红色斑斑,显然这里遭受浩劫了。 柔极的月光映在她极为浑圆的肩上,朦胧的月光映在她丰满的胸脯上,幻成一种优雅迷人的境界。何出似已看得痴了。 上官红的头脑一转,当即撤身后退,再往石室左边纵去,离石室也只四丈多一点,同样一条横道交叉。 二人正在神情恍偬,意乱情迷之时,蓦地震天价的雷声,跟着一个闪电,将小船荡震得晃了晃,那微弱的油灯也就在此时熄灭了,雨点跟着稀疏地落了下来。 “我听说他出身下五门,精通下五门中一切行当,被江湖上推许为下五门各种技艺的集大成者。他精擅暗杀、狙击、机关、暗器、用毒、解毒、沙遁、土遁。水遁、易容等等技巧,他的剑术是绝对一流的,他的轻功也足可列于天下轻功高手中的前三名。” 颤动的睫毛前一片火烧似的光,额角、腋下、背心、胸口,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汗滴,正一颗颗地渗透了衣裳,渗透了身下的被褥。似乎有个被汗水织成的罩子,如湿透的毛毯一般潮重,紧紧地自头捂到了脚,每一下呼吸,都沉重得仿佛会挣断肋骨。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人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篱笆上打碗花悄悄地开着,红蜻蜓紫蜻蜓在款款地飞着,蝴蝶在翩翩起舞,似是想极力留住这转瞬即逝的美景,不让它滑入深秋的肃杀之中。 这是宋时王荆公的一首咏元日的名诗,只不过七转八转,这末一句的“新桃换旧符”,竟已别有一番含义了。 那黑衣少年忽一拍桌子,也唱道:‘共倒金荷家万里’,他声音清嘎,破耳惊飞,一片昏灯暗影中,只见他已一掠而起,手从包裹中抽出一柄不足两尺的没鞘的短剑,众人只见他从门口一闪即回,如鹰游鹤翥,但见剑光一闪,不知他干了些什么。却见这么大的雨他的身上竟一滴未沾,落回座时小姑娘一句‘共倒金荷家万里’七个字还没唱完,他的剑上仍是青锋一片,似是未曾伤人,但众人已心惊于他这虹飞电掣的一击。 这一声雷响骤雨,并没把二人惊醒,反唯恐对方失去般地,搂抱得更紧,更紧。 他觉得自己好像吃进了某种药。他察觉他冲动得特别厉害。 他抬起头,就被她脸上眼中的那种痴迷的神情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使他忍不住想拜在她裙下,做她的奴才。他的理智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因急于觅路出去,只微一记认,立即左转右折一阵乱纵,条条大道一样,直走则死路,若想转折,每隔三五丈必有一条横道交叉而过,可是只要退转弯,又发现和原先一条非常相似。 这酒肆里还有什么闭杂人等敢多呆一刻?只见左首一桌上空空落落,只坐了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儿。那老头儿头上光光,满面锈红,竟是个秃子。看他装扮似是普通百姓,但一身气度却极大方,一望已非常人。 这血城建筑,甚是古朴,全系采用紫砂崖石构造而成,每一间屋顶,都装有一粒红色宝珠,闪耀出电虹光华。 这人是哪个组织的使者,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的春妮儿是这个组织中的人。现在她因为他而脱离了那个组织,他就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伸手点了红妹妹的睡穴,从怀中掏出那上官擎天赠送的绿玉小瓶,一口气倾出五粒“九转大环丹”就往上官红的口中倒,这种天地间至室,入口见液化律,无需吞食,自会顺喉而下。白墨临接着又聚集本身的真气在吕良辕遍体按摩一阵,直到红妹妹周身的血脉爽通无阻,气色调润后始止。 “对你来说可能是这样,因为你原本就是个风流人物,你有显赫的家世,你在武林中有尊崇的地位。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觉得被别人环绕着是一种痛苦,因为你们已经是名人。” 当他将少女看清之后,心中已自了然,这位香姐已是八旬高年,只因二十年前,被她在苗岭中发现挖到一只千年成形参王,吞服后立即变得返老还童,且较年轻的少女,更娇更妩媚。 上官擎天的一只左耳更是忽地支愣起来、屏息静气。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听见外面风雨声中一阵阵马铃传来,悠忽前后,夹杂在风雨里,奔走不止。那绝对不是一匹马,说不上是三十匹还是四十匹好马,蹄声杂乱,不知为何在这雨夜里奔驰! 少女的十五岁,本该是千娇百媚,花团锦簇的。她们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她们是刚刚开始绽放的绝美的花儿。可她呢? 她在一阵阵的眩晕中挣起,又滚在地上。腿是软的,两只脚仿佛不存在,面孔上又痛又痒。她抓着梳妆台的台脚慢慢地站起来,骤然间,那面八宝玻璃窗中,便出现一张面孔,肿成了模糊不清的一片,她惊骇地想张开嘴,便有一条条疮痂裂开,浊红的血和黏稠的脓疾疾地涌淌出来。 尽量不去看她那双漂亮的腿,尽量不去看她纱衣下颤悠悠挺立的胸脯。他只好看她的眼睛。 实际上他还是个挺英俊的小伙子,尤其在他赌赢了钱后,咧开嘴开心地笑起来的时候,你就肯定能发现这一点。他的牙很白很整齐,也很坚实,似乎一块石头也能一咬两半。 上官红松开捂着眼睛的手,规规矩矩地躺好。安安静静地似已睡熟了,只是她的嘴角已漾着一丝浅浅的羞笑,胸脯也在因他温柔的抚爱而颤动。 白墨临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连眉头都很少皱,更不用说愁眉苦脸了。应该说,白墨临是挺讨人喜欢的年轻人。 一种延续人类生命本能的狂热,发生在这长江之中,在这暴风雨之夜。 可当她抬起眼睛时,看见她在微笑,虽然她的眼中还闪着薄薄的泪光,虽然她笑得相当勉强,可她的确是在微笑。带着淡淡的、没有点透的辛酸和无奈的微笑。 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面的话来。口吃的人说话本就不流利,一旦焦急或生气,说起话来就更费劲了。而且是越费劲越急,越急就越费劲。 第288章:白墨临的牵挂 白墨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迎面走来个背插双剑,年为十五六岁的娇憨少女,杏子眼,柳叶眉,小脸红润,火似樱唇。 而另外的一匹红白夹花的大马上,静静端坐著一个身穿艳丽道装的妙龄道姑。 年约二十四五岁,桃形脸,雪玉肤,柳眉花眼,樱口挺鼻,嘴角含笑,媚眼生辉,给人无比的诱惑。 还有个小姑娘,头上梳着两个丫髻,身上穿着一套粉红衣裙,娇憨可爱,稚气仍深,一看便知是个随侍丫头。 几辆车厢里有的三个,有的两张,有的手握钢刀,有的,倒提利斧,总共十七八条青衣大汉,一个个没精打采的跳的下了篷车。 素装少女,年约二十岁,生得雪面粉腮,淡扫蛾眉,略显苍白的娇靥上,没有一丝胭脂气。 好半晌,白墨临那苍白的脸色渐惭地转呈红润,四肢也开始活动,他缓慢地坐起身来,睁眼一看,眼前的景物,令他呆住了。 谷中众香如云,娇娥彩女,红衫翠袖,不但个个丰盈娇艳,温柔多情,更令人向往的是,每个人都有一身奇特的武功。 司徒香香当然是个美人,充满了野性的美,不但笑起来妖媚入骨,眉目传情,就算板起脸孔,也无法装出那种端庄文静的样子,她浑身上下好像溢着一股热浪,散发出一种令人想入非非的魅力。 台上光滑如镜,白气蒙蒙,分不出是云是雾,光滑的石面上,积着似有似无的清水,极似刚刚下过一阵小雨。 因此她刻意修饰了一番,然后披一上袭轻如蝉翼的罗纱,更显露了她胴体的丰润,腰枝的细柔,散发出一种中年女人的丰熟的风韵和魅力。 杀人当然要对准要害,胸腹之间无疑是人身重大要害之一,无论是穿胸贯腹,都可一击致命,干净利落,用不着第二剑。 台的四周边崖,有花树,有怪石,细竹斜松,在皓洁的月光下直疑是天上的太虚幻境,但瞬间之后,这块美好的佳境,就要变成了杀人的屠场。 她微蹙着蛾眉,罩满了忧愁,那双生着长长睫毛的凤目,幽怨地望着如洗碧空的皎月,似是怀着满腹心事,漫步向花树走去。 黑粉岭东麓,依然月色朦胧,夜风丝丝,除了轻轻摇曳的矮松,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并没发现刀光剑影,和纵跃起落的身形。 她出身野皇宫,当然知道这种药的利害,如果不能即时阴阳调和,把毒性排泄出来,两个时辰之内,势必欲火焚身而死。 武当派的各处观院实在建筑的富丽堂皇,雄伟壮观,不愧天下圣迹,武林第一大剑派的发源地。北,西,南,三面俱是绝壁断崖,仅正西有一处似是相连,但实际却有一道天险山隙相隔开。 这种奇妙的步法,乃是从迷踪十八变演化而来,江湖上下但从来没人用过,也没人见过,更不知是哪一代,哪一派宗师所创。 左边一位浓眉入鬓,双目有神,鼻挺嘴阔,黑须及胸,年约四十一二岁,一身绿缎劲装,头戴灰鼠大皮帽,背插一对护手钢钩,显得威风逼人。 司徒香香却根本就无法入睡,睁着一双寒潭秋水般的凤目,直望着白墨临的眼睛,只要流下泪来,她便温柔地举起纤纤玉指将泪珠抹去,她要用体贴、热爱,让伤心的爱夫快乐起来。 头上秀发高挽道髻,中插一支翠玉道簪,身穿乳黄道袍,外罩粉红短袖对襟长夹衫,一柄玉拂尘,斜倚肩前,一双俏眼,望着谢志强,眨都不眨。 长长的秀发披在了肩后,上穿青丝紧扣罗衫,下着青绢百褶长裙,弓鞋羚毛,浅蓝披风,斜坐马上,真疑再世洛神。 这莽汉表现了本色,一种可贵的本色,若是他有份能耐,很可能杀了这个女人,如今这女人已经栽在别人手里,他有什么值得得意?不过他已知道,白墨临并没有骗人。 一片浮云掩月,夜色更朦胧,柳二呆目光一转,忽然发现左侧一派苍茫中,隐隐露出飞檐一角。 一点白影,疾射林端上空,快如流星般,直向正北,踏枝飞去,凌壮志一见,心中郁闷苦恼,顿时变成满腹怒火,他恨不得插翅飞到那个白衫少年面前,看他究竟是何等人物。 白墨临似未想到其他,立即背诵说:“凝气运功,足走蛇形,倒旋如飞;气纳丹田,点足侧身,横飘如风;身形鹤伏,倏忽飘行,游走八宫,幻影幻踪。” 他首先立在一株粗大云松后面,目光望着深处,耳中凝神静听,除了如咽的松涛,潺潺的流水和轻巧悦耳,似虫似鸟的叫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虽然如此,凌壮志仍不敢大意,迎着徐徐夜风,闻着丝丝花香,藉着如咽松涛,直向深处摒息飘去。 虽然不是当年那位诗人笔下可花村,也不是那个牧童遥指的杏花村,四周也没有杏花,甚至连点杏花的味儿都没有,但酒却是同样的好。 看来年约二十岁的美妙少女,国色天香,秀美脱俗,鹅蛋形的粉脸上,眉目如画,琼鼻通粱,一张樱口,红润欲滴。 天光已经大亮,武林中无人不知的黄山,已遥遥在望。遥见山势雄伟绵延,峰峦起伏,一片浓荫苍郁,悠悠白云,弥漫如海,天都、莲花二峰,直插云上。 双脚刚刚立稳,狼牙棒己然砸下,剑眉一竖,怒吼一声,身形一闪,已闪至猛金刚左侧,手中黑锋剑,振腕一挑,疾削对方手腕。 转首去看司徒香香,只有她媚眼飞瞟,樱口绽笑,一只雪白翠袖,轻轻托著下颚,似乎正在放毒。 想到昨夜,他几乎不敢相信做下那种事的人,就是他自己,当时的情形,他已记不太清楚了,脑海里仅有一个模糊影子。 长长的睫毛,挺直的瑶鼻,由于她已入睡,更显出她的小嘴儿诱人美丽。 黑棕而微带象牙的皮肤,细腻湿润,蓬散柔细的长发披散在她的娇靥上和佟玉清的怀裹,如果不是她的美目眼角上有两道细捆的鱼纹,这实在是一幅绝美的苗女春睡,而任何人不敢说,她已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女人。 但,他心理明白,他为什麽会失掉了理性,会骤然冲动的无法自制,这时,他已恨透了上官擎天。 司徒香香呢,年约二十六七岁,通身艳红衣裙,貌如花,肤如脂,柳腰丰臀,确是一个尤物 “剑”字出口,紫华暴涨,刷刷刷连攻三剑,在耀眼翻滚的匹练中,千朵刺目的剑花内,惨叫声起,鲜血飞射,谢志强连肩带臂一颗螓首,直射半空。 上官红惊叫一声,白嫩嫩的胴体像条滑溜溜的鱼,在草垫上扭动,散发出一股少女的幽香。 黑马上,坐着一个黑缎劲装,黑披风的魁梧大汉,豹头、环眼、虎眉、方口,面如锅底,颔下无须。 虽然没睁开她那双澄澈如海的美目,但在她长而柔密的睫缝中,正滚下来数颗晶莹泪珠。 雄剑雌剑各有一套剑法如果把剑法练到了家,宝剑会发出慑人心神嗡嗡的声晌,同时幻起-天的殷红剑气,雌剑则恰恰相反,不但无镊人的嗡嗡之声和满天的剑气只由剑身发出一缕夺破内家功力的劲气,若是双剑配合施展,天下无敌。 中间一人四十五六岁,身穿淡青锦袍,头戴豹皮圆帽,剑眉、朗目、胆鼻、薄唇、五绺长须飘散胸前,朗目中神光内蕴,和善中蕴藏着正气,极似一位富家员外,看来不像是个会武的人。 第289章:一处闲愁 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只有那一盆红红的炭火,在黑暗中泛着温暖的红光,上官红的眸子里竟也燃起了明亮的火花。 当时,司徒香香被白墨临提醒,决定争取主动,光逃是不行的。她一抖手,摸出一根黑色的绳子,摆了一下,成了一张网,网眼有拳头那么大,罩住一个人看来是不难的,只要它足够结实。 上官擎天的五个儿子、十八个干儿子、三个闺女、九个干女儿,以及儿媳、女婿、干儿媳、干女婿的脾气也和上官擎天的脾气差不多,都是一点就着、一碰就炸。 他们正待飞身纵出殿外,却发现他们的上官擎天老狐狸,剑眉微剔,双目如星,俊脸布满了煞气,冷冷的望着殿外,依然端坐在青石柱墩上。 她并不是在吃醋。她说这些话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让他放松一下绷得太紧的神经,让他暂时忘掉发生的这一切.忘掉柳林中那些正在发臭的尸体。 雪花楼后门斜对门是家豆腐店。正对门是卖煎饼的。生意做久了,大家也都成了熟人朋友,每天这时候,豆腐店的伙计小潘就破着条腿,送过一茶壶鲜豆浆来,卖煎饼的郭思也会打发老伴送两套煎饼过来。送来了,坐下聊几句,喝口热茶,再起身慢腾腾地回去。 她自己也实在太需要放松一下了。至于下一轮进攻会在什么时候袭来,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猜了。她的头早已沉得像根木头,身子虚飘飘的像草。 他两眼冷视着前方,仿佛欲看穿什么。寒风怒吼了起来,天空中形成无数雪花的漩涡。雪下得更紧了,几乎要挡住人的视线,似乎它要用这天的大手把过去的一切与现在截然分开,让人无法追忆。 夕阳衔山,寒鸟归林,大地已抹上了一笔忧郁的色彩,夜风在黑暗中呼啸,听来令人柔肠百结…… 当你一大早打开门,发现门前那片草坪已在一夜之间由枯黄干涩变成嫩绿晶莹,你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份神奇? 他们的身法甚快,雪地上的脚印异常清晰。踏在洁白的雪上,发出轻微的脆响。雪花还在飘着,被风儿一吹,满地的雪光似乎都旋动起来,多少儿有点刺眼。这百年不遇的大雪不知什么时候才停。 少女惊醒似的“啊”了一声,浑身一哆嗓,眼中也闪出了交织着希冀、忧郁和惊恐的神色,好像这时才想起来,她不是来看笑话的,她是有急事来求人家帮忙的。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男人能明白女人。你以为她们马上会吵起来了,她们却偏偏会在转眼间好得蜜里调油;你以为她们正说笑得满面春风,似乎极其融洽,其实她们也许是在互相争风吃醋。 一阵宏亮的声音甫落,一条硕大的身子嗖的一声,如雷般的激射而起,而射起的一刹那,一声清脆的兵器脱鞘声扬起,只见一道银光接着漾起,如毒蛇吐信般的卷向上官擎天的头项!“来者死鬼也!” 杀人的人总是很容易觉得累。原因也很简单,杀人并不仅仅是件力气活,有体力就行;杀人的人,往往最先累得精疲力竭的是心灵。 白墨临无话可说,欲跑不行,只好跟他们走。恍恍惚惚向山下去走了好一会儿,进人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这里是葛藤布满的世界,雾膝膝的,许多光点犹似鬼火在空中飞行,可怖极了。 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生气,不会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生气,不知道她们生谁的气,不知道她们的气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消失。 他拨动了一下清水,猛地点向上官红与谢志强的“气海穴”,几乎同时拍了他们的“百会穴”。两人顿觉郁气外泄,舒服了许多,一股酥麻在丹田处向外散开,脐下一寸处霎时颤动起来,仿佛一张口在呼吸。两个人心头一喜,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胎息”。能在水下胎息,就用不着担心会被闷死了。 当你察觉脚下的土地突然间变得充满了活力,当你看见桥下瘦瘦的河水突然间变得丰腴妩媚,当你听见窗前窗后不知怎的就凭添了许多清脆温婉的鸟啼,你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份神奇? 只见好柄大指尘的三尺金丝,闪闪发亮,晶莹透明,随着夜风徐徐飘动,看来柔软至极,不知是什么质料,竟能那么柔细。 人世间每时每刻都有许多丑恶的事情在酝酿、发生、结束,有许多最终会被揭露的,但更多的却不为人知。 如此,可以断定她是被人追杀了,谁?是谁?这样狠心的对待一个女人对待一个很可能是一个很标致的女人——至少她的身材,身型,就是一副罕见的美人轮廓。 不知不觉,她抚上了他的耳朵。忽儿想到童年时小孩儿打闹,那充满纯真活泼的一切不复存在了,但记忆还常新,有时她真怀疑自己是否还存在年长里。几时的情景多半是美的,那啼哭也充满自豪与满足,绝没有现在这种刻骨铭心的悲哀,生命深处的苍凉随处可见。 在这座小跨院里,洋溢着一种极度的痛苦和紧张得以解脱后才有的轻松气氛。 弄不清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还真有点木了,心中说不上是喜是忧。他自然不会与她们结成百年之好,但在这样的气氛中是很容易看不清自己的面目的。他觉得尽管她们变化大无常,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她们,要马上告诉她们事实真相。可遗憾的是,他并不知道这是否是一场骗局。他眯着眼笑着,想洞察一下幽微。 她享过许多别人连做梦都无法享到的福,也受到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苦;她曾在江湖上打过无数个滚,经历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事,见识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她曾经被各种各样的阴谋陷害过,也曾为别人设过许多陷阱;她知恩图报过,也忘恩负义过。 靠着石壁,有几个人或坐或躺着,模样儿挺怪。有个脸带笑的,歪着头盯着石壁;有个侧身躺的,胳膊时支着头,似睡非睡,犹如罗汉假眠;有个长发女人面壁坐着,一动不动;还有个疯似的男人不住地摇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他手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他们都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来压在他们心头的大山被推翻了,头顶上的乌云散去了。 这并不值得惊讶,也不值得你去悲哀。你要做的只是去发掘、去欣赏、去创造美好的东西。 他的心颤动了一下,眼睛有些发涩,是痛是苦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是明了的,人家离开他了。也许对方是好意,他却感受不到一点亲切的意味。寒冷一下子又裹紧了他。 “一点点?一点点是多少?你练的是什么内功我不想知道,但我弄不明白的是,你怎么会那么不小心。经常出门在外的入,一向都非常谨慎,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又带着小弟弟,应该非常小心才对。而且,你的武功既然很不错,听觉、反应自然相当灵敏。你弟弟夜里失踪,你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 这时想来,才觉得昨夜是有些冲动了,果真昨夜出城,加之语言不通,又问不出路径来,必是乱找一阵,败兴而返。 这老婆婆看样子没有七十,也有六十九了,看打扮像是这家农户的老奶奶,只是她的眼睛很亮很年轻,而且很有镇慑力。 “吱味”两声,剑劈在网上,但他巴望的剑到网破的效果却没有出现,相反的情形倒是马上显现出来。网儿一缩,把剑给缠住了,这使他惊骇万分。他相信自己劈山的剑削铁如泥足够了,怎么就不能把一张小网划破呢!他忽略了对方施于网上的阴柔之劲,同时网也并非凡物,不是那么好毁的。 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江南,回到了山温水软鸟语花香的江南;她好像看见了她的姐妹们,她们在青草地上欢笑嘻闹,斗草打秋千……。 碧绿色的阁顶,配合着朱红色的楼墙,是如此地精美华丽,竟然瞧不出一丁点的俗味,尤其两扇红色大门前,两棵高且大的柏树,傲然驻立在一片绿茵如毡的草地上,予人一股鹤立鸡群,超然脱俗的直觉。 庄园占地不下五千亩。庄园的围墙是用青砖砌成的,墙头有了望孔,有城墙,有哨楼,俨然像个壁垒森严的城堡。 空虚神佛弹了一下手指,平静地说:“花从水中来,情自泥里出,佛从灵山过,不知脚下是何物。人间情不透,佛只讲尽漏,颇多区别。动一方肝火,毁一地佛性,大德大正不必去求,自身细心揣摸可也。人自有佛,佛外无佛,何谓南来,又入欲海?” 他们渐渐又觉得天很蓝、云很白、花很美,他们渐渐又觉得自己可以自由地呼吸了。天地那么空旷,阳光那么可爱,那令人窒息、令人毁灭绝望的梦靥已经渐渐离他们远了。 人生像一棵树。树会老,会枯,会箫瑟得不剩一片叶子。可只要你锯开,你就会看到,每一个春天留下的清清楚楚的足迹。这就是年轮。 老头子站起身来,双掌一合,抱在胸前,松身摒念,然后身子一旋,飘然飞动,双臂交叉外划。顿时周身飞出无数柳叶般大小的明点,射向八方。 “想抛弃我也得不了好下场。我别的耐心没有,就是跟踪心爱的男人永生不厌。我总是怀着新鲜的感情追他,并以此为自豪。” 每人身穿素色紧身劲装,下着黑色统鞋,头绑深色头巾,肩后背着一把刀,但为首四人身着红色大袍,背后皆书写着一个像头般大的“兽”字,腰间悬着一柄大钢刀。 只可惜,这国色生香的景色被禁锢在这卧室里,没有人能欣赏到,就算你想偷窥都找不到一条缝儿。 他们顺着一条小路东行,走了有二十来里,进了一座小镇。这时的小镇很冷清,仅有几家店铺开张。他们进了一家羊肉汤馆,想美吃一顿。店小二还没把羊肉汤端上,从外面进来四个女人。 上官红纵身上了屋顶,什么也没有发现,静想了一下,她觉得他们还没有离开,肯定是藏起来了,她不相信他会逃的比目光还快。这林子她是熟悉的,他会藏到哪里去呢?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晃身飞下屋顶,她也不见了。整个村子空无一人了。四面八方的寂静如海水般向村子里涌来。 第290章:玉生烟 此时此刻,司徒香香的心中,更是心绪不宁,想到这白墨临对自己分明似有深情,只是自己对他只是尊敬和喜欢,谈不上爱,总觉这人难得古道热肠,而且又有这么一身惊人的功夫,各方面条件都不比谢志强差。 接着,上官红缓缓揭下脸上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俨然一位二十余岁的少女,眉目如画,肤若凝霜,一脸英气,孤傲清冷,虽比不上临云的国色天姿,却也是别样冷若冰雪的美丽。 他的那双俊目,不再开朗明亮,而透着一丝忧郁;他的皮肤,也不再白皙细弱,而是苍劲刚强。一年多的时间,已把这年轻人磨练得更加老成持重! 可大汉左足却古怪之极地转了一圈,如同突然脱臼了,然而这一转就勾开了银枪。右足弯成钩,踢往上官擎天的太阳穴。谢志强大喝一声,腰倒压而下,避过了太阳穴却被踢正鼻尖,呼噜噜一股血沫子喷了出来,等他勉强稳住马步时,脖上重重一沉,他睁眼去看,苦笑一声,巨剑已经架在了脖上。 司徒香香从盒子里挖了一团黄褐色的膏药便往面上抹去,颊上顿时现出几道污痕,衬得别处的肌肤越发的粉白。她的手指猛地顿住了。 猛听一股破空之声,随觉右耳疾风扑至,他是老行家,一听即知是暗器到了,本来这一判官笔,对方无论如何也是躲不开的,但是自己救命要紧,只得硬收去势,右目斜视,已见原来是一枚黑色弹丸,一翻掌中铁笔。“当”一声,已把这枚弹子磕飞,不由大怒,一滑身翻至一旁,身形才一站定,那人已站立身前。 凌晨时分泷河上漫出来冷雾将白墨临整个人浸透,铠甲压在他身上,似乎沉重了许多许多。他侧过脸去,上官红的面孔象一柄磨得极光滑的剑,剖开这晦昧的雾色。 灯晕飘动,象一块无瑕的淡黄琉璃,笼着那眉目略含轻愁的女子自楼上降下。她裙袂在河风中拂起,缠过一根根竹栏,象是一双无力的纤臂,挣扎着想要挽住些什么! 抬头就可以见到的,是积翠峰秀削的山体。从煌煌灯火世界中出来,天宇顿时间为之一清。这夜无月,烁烁零星嵌在深黛色的峰顶,辉光披流,仿佛一盏微弱而不熄的灯 旋又如朔风化雨,细细弱弱,漫天而降,落到静静河面上,抚起寒波千道。白墨临策骑向前赶了几步,湿冷的柳叶贴上他的面孔,河中一汪灯火,好像将要西沉的一团月晕,弹琵琶的身影在波心荡碎。 见他仅是如此一个年轻人,剑眉星目,皓齿朱唇,头上戴着一顶六瓣的黑色闪光小帽。有两根紫色凤翎垂挂两肩。他举止是那么悠闲从容,脸上带着像月亮一样的微笑,在他的腰上插着一根白色短笛,他慢慢地走到擂台中央,朝台下千万观众一躬垂地 一串琴音如流水!不断,节奏忽急忽缓,忽快忽慢,每个音律都有着意犹未尽的余韵,让人心痒难止,恨不能举手狂歌,以舒胸臆! 她忙从袖口里抽了一方白净的帕子,捂了口,喘了好一会。这一阵剧咳好容易才缓了缓,那白帕上赫然有了一块怵目的红晕,沾上晶亮的粘液。肺痨! 这才出门牵出了马。那老者竟是一匹全身黑毛的小驴,四蹄如雪,颈下一串铜铃,走起来哗哗作响。心想这驴儿只可负重哪中骑?却不知才一上路就把自己拉下老远,看那老人在驴上闭目养神,任那驴儿自己带路,心想到看不出这畜牲如此灵异。 琴音忽暗,若有若无,高尖处轻巧,低哑处婉转,教人不得不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尝,却体会那音符后的空山鸟语,澶澶水声…… 那猪也怪,此时竟也不叫了,就见那蟒鼓了好一会儿腮,突然张口喷出一股白气,那猪挨着那白气,一阵乱抖就不动了。随着见那蟒张口一吸,那猪竟似箭头一样投入那蟒口中,遂闻一阵乱嚼,那约百斤的一只整猪,活生生地被那怪蟒吞下,如此又向那第二只如法炮制。 琴声再急,恍若惊涛裂岸,浪起百丈,天地间风起云涌,雾霭彼岸,隐含风雷,浑若万千潮水扑面袭来,永无止歇…… 雨又下了起来。这是苏城二月惯有的霪雨,细密而又黏腻,不动声色间已润湿了悒翠轩面东的雕窗。茶客们都在凝神听曲。轩中有胡琴声声,宛转悠扬,如同一道活泼泼的泉水在月下蜿蜒流淌,不时更有笛子吹出几个短促的音调相和。 就觉白墨临的掌按处有一股暖气直通肌肤,却是周身发冷,这一来冷热相混,更感不是滋味。渐渐白墨临的双掌加快,运掌中飞,周身时热时冷约一盏茶时间,顿感到热气胜于冷气,慢慢就不再觉得冷了。 琴意再缓,气氛柔雅,好像夜空中忽又放晴,风卷残云,星辰迁变,散尽无痕,点点星月在逐渐漆黑的广阔夜空中姗姗而至! 这对兵刃每一只是两个钢圈子,样子就像一般妇女带的镯子,不过圈口可大,这第一圈子有六寸大小,为十九寸长的纯钢做成;第二环略小,有五寸大小,为十六寸的纯钢条圈成。两只钢环连在一起,手却握在那小钢环中,这钢圈子有胡桃粗。这对离魂子母圈,略一震动,就发出一片响声,惊人心魂,足以扰乱人的性灵,给他这兵器上加了十分威力。 僧人形体矮小,看不清面孔,绿宝石如深潭般的光泽中,一部长至胸口的雪髯十分醒目。僧人久久不动,贼首的喘息愈来愈无力,终于直挺挺地扑到了地上,四肢痉了一下,瘫软不动。 一入内,正是吃饭的时候,乱轰轰的人,一股熏人的汗臭味,夹杂着一股膻气。原来这附近地方人,多喜食羊肉,因靠近关外,羊只输入颇多,而且羊肉冬天可发出较热气质,再饮以酒,实在是防寒再好不过的食物,如今虽是晚秋时光,羊肉已上市了,故一般人多喜吃食。 一阵轻风吹来,剑光一闪,飞舞的黄叶中却赫然有一片血红的树叶被穿在了剑上,白墨临摘下那片叶子,喃喃道:漫天落叶中,这是唯一的一片红了。想了想,笑了笑,把那片叶子别在他衣领上,神情却活像别了一颗钻石。 忽然,她想到自己那柄剑,剑名“聚萤”,也是把吹毛断发的宝刃,那穗儿颜色碧绿,上面那块垂玉上还有自己的名儿,不如给他换换。于是又拿过自己的剑,解下了剑穗,彼此一换,显得十分悦目。她在这儿忙了一阵,才上街吃了点东西,还带来了一份早点。 雪白如葱纤长的指尖在七条琴弦上一按一捺,再反手一拨,便如几只蝴蝶在琴弦上飞舞,一股清爽的音符破空而起,她神态中仿佛有一种对周遭一切事物漠然不理的毫不在乎,但又似沉浸于琴中什么事物以致对一切都不再感兴趣! 因见他年纪极轻、身材纤柔,吐音婉转如女子,分明是一娇生惯养的公子,却还带着一口剑,背着一面朱红小雕弓,真不知他到底是何来头?! 第291章:洛阳城命案 只见靠柜台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已经默默无闻地坐了一男一女。那两人的年纪都不大,男的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女的更小,只有二十一、二。 那儿灯影昏,看不清两人的具体面目,只见那男的穿了一身蓝,女的却穿了一身红,都是锦缎小袄,这么冷的天气,看起来虽然利索,未免显得薄薄的。 原来此殿虽破,光线却不易射入。过了半晌,他才适应过来,凝神看时,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殿内三面都是神像,正座上不供佛菩萨,却尽是泥塑的受难众生,千手万足伸天抓地,各露惨号挣扎之状,形象逼真恐怖,一望惊魂。 大漠孤烟直,玉门关外的戈壁,一望无垠。除了骄阳下几根迎风摇曳的枯草,看不见一点有生命的东西。似乎自鸿蒙之初,一切都是静止不变的! 她杀人,那又如何?心死了,这身躯便不受她控制。她心中的侠念,早在他弃她之时消磨殆尽。不再有仗义行侠的抱负,她自甘成为一个杀手,恨不能斩尽人间所有,与他同归渺渺。 他也够赖的,到这时还想说笑话,可这笑话已说得不是很还原了。那谢志强拍拍他肩膀,意似鼓励,又叹了口气,吩咐店伙给那上官擎天送一份红糖姜水,给他驱驱寒,他要什么吃的,就给他送点儿,在他这里结帐。一时、店内紧张的空气倒被这白墨临的出现打断了。 湿漉漉的头发,用一根琉璃簪子松松地拢在脑后,只剩下柔柔一绺,滑到粉颈边。他伸出手去,轻轻地牵那一绺头发。忽然簪子坠到了地上跌碎了。 谢志强怪笑一声,一闪而退,转眼就发出第二击,还是冲着那少年,那瞎老头又是挥袖一挡,这一击又被他挡开。 白墨临不怒反笑,似乎十分兴奋,一个跟头退后,在空中连翻两圈,然后顿了下,人竟似在半空中停了一秒才落下地。 再度想起当日情景,隔着薄薄春衫是少女的柔软,没有温度,香味淡而纯,像初开的小荷。那一刻,若能将他强壮的心脏换给她,他不会吝惜。他站了良久,一步步走出来,向附近的街坊问讯。 顺山道走近,只见此宫规模甚大,远望五色灿烂,雄伟庄严。待进入八字宫门,却见数百级青石台阶层层叠上,直入展旗峰半山腰中。台阶正面一座大殿,乃此宫前殿。两侧凭借展旗峰峰势,又有诸多殿台池阁,采前密后疏,欲露先藏之法,极显道家玄妙神奇气氛。 没必要的危险?司徒香香皱起眉头,临哥哥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算计得失?你若是说你放不下旧日的兄弟情谊,我不怪你。可是你若是说,你怕打不过他,我可就要笑话你了!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他急喘了一会,硬撑着爬进殿内,躺了足有半个时辰,冻僵的身躯才渐渐缓过来,初时似有小刀子在肉上浅割,慢慢地如被万虫咬噬,虽是铮铮铁汉,也忍不住低声呻吟。 他痴痴地想,他不愿她去发啊,那飞瀑般倾泻的乌乌青丝,曾经缠绕他迷乱的眼神,成就她无双的灵秀。若为了他而消失,这是何等罪过。他明白,那些迷恋色相的杂念,正是阻他成佛的魔障,然而他,竟舍不得完全放弃。 听得见外面恶毒的叫喊,绝望的呻吟,刀剑的风声,血溅的雨声,她的家人像草一样被踩死。哗啦一片红色似从人的颈脉中喷薄而出,溅到了薄薄的帘子上,艳如桃花…… 最恐怖的是他的那双眼,和一般瞎子又不同,那里面什么也没有,竟是两个黑洞。你的眼神投进去,就象被吸了进去,又有一种让人觉得自己猛地看进了一个人的脑髓的恐怖,那种感觉无以描述。他微微张着嘴,伸着耳,他只有一只耳,似在倾听。 只见一人正笑迎过来,头戴葛纱巾,身穿破布袍,丰姿魁伟,大耳圆目,胡须如戟,却非道士的打扮,一时更难辨年龄。细看此人时,隐隐于天庭中充满瑞气,两道英眉,趋向发际,五绺长髯,竟生新毫,庄严中透英侠之气,洒脱间含悲悯之情。 松柏的暗影慢慢爬上林立的石碑,只有边上的几座还浸在橙色的夕照里。他在碑林中逡巡,蓦地素白碑面上,苍黑的“谢志敏”几字跳入眼帘。他跪下来抱紧她的墓碑,直到体温熨热了冰凉的石头,冷月的光辉洒落一地 雨小了些,从厚厚的云层里稍稍透出点点微光。荒野无边,在这样暗淡的天地间,树林是轮廓模糊的骚动巨兽,荒草起伏像是无边的汪洋。风从辨不清的方向吹来,把人吹得心都冷了。 渐渐地两耳生风,伤痛也消失了,气血旺盛得惊人,如脱胎换骨一般,停也停不下来。后面那人则越离越远,难步后尘。 白墨临只道天高听卑,又赐下神奇之力,不停气地跑了一程,慢慢地两腿已觉沉重。回身看时,那黑影早不见了,眼望山口在即,又提气奔过来。 窗外夏蝉聒噪,天摆出了不耐的颜色,异热难堪。心远手中的念珠,在正午钟声响起时,约好了似的散落一地。他把叹息咽在肚里,轻轻阖上了眼。 紧紧地拥在怀里。一如当初,初见之下,只是痴痴地望着面前那一件杰作,瀚海里炼出的琉璃镜台,被弄成盘根错节的千秋树与万年藤,紧紧地交织在一起,流光溢彩,宛如梦幻。 巷子狭窄而幽深,赵扶风穿行其间,只觉得天空都跟着逼仄了。路面铺着灰色的石板,缝隙中露出幼嫩的草芽。极轻极淡的一痕绿,却透出春天的消息! 众人这时才看清她,所谓灯下看美人,只见灯光下她的脸红红的,一双手的十指却纤纤细白,柳眉杏眼,猿臂蜂腰,走起路来袅娜多姿,果然十分十的明媚艳丽。 加上,她腰佩短剑,于妩媚中更露出一股英飒气概,果然是名家子弟风范。那原本暗黑的酒馆似是一霎间也被她的一身红衣照亮了。 走进狭窄的连家巷,两侧的竹木小楼一栋挨一栋地挤着,伸向幽深的尽头。包着青布巾的少女挎着马头竹篮,轻快地从他身边走过,遗下芍药的暗香,柔软的卖花吟唱渐细渐远。胡饼铺里传出诱人的味道,有小孩子巴巴地在铺门守望,被母亲哄着牵走。 你也是真没悟性,这些天怎连门径都没摸到?这敲钟可是大有学问的!首先力度上要有轻重缓急之分,韵律上要有抑扬顿挫之讲。再则手法有逼、扪、敲、击、叩、捶、打、槌、撞等九品,每一品各有说道…… 天空纷纷扬扬地开始落雪,他踱到廊下,只见薄薄的雪片在空中飘舞,仿佛满庭飞花,竟让他觉得是春天的盛放,而不是冬天的踟蹰。 第292章:仕途风流 这阵阵咳嗽很轻,却很厉害,像是一个重病的人发出的。 那咳嗽的人,远在数百步外,但是这阵咳嗽却使得客栈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客人方要发作,听到这咳嗽声,那像拉满了的弓一般的身子突然僵住,随后又慢慢放松,最后那股杀气终于平息下去! “你若欲救民水火,意存问鼎之心,那也不失其英雄气概,但你现在是怎么作法,你是与安史余孽,同流合污;你是要借用外兵,侵扰本国。即使一时侥幸成功,也逃不了千秋笔伐。何况老百姓对安史之乱,至今还在切齿痛恨,民心又焉能附你?” 这么个东西,居然打得我死狗一般。怪不得那人口气比天还大!说罢将那物丢在地上。谢志强见此物沾满血污,依稀是枚果核,心下暗惊:区区微物,竟在数丈外射入他铁打之躯,那人功力之深,当真不可揆度了! 天子脚下,什么好玩的都有,像什么比人还高的会飞的纸鸢,会动的洋画儿,金黄色的糖葫芦,喷香的年糕,天下最好的胭脂水粉,最好看最名贵的首饰……司徒香香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迫不及待地拉住上官红的手,笑嘻嘻地说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刺出的那一剑,剑势十分凌厉,但以白墨临的本领,若以全力招架,也总可以挡得一两招,白墨临却似被他这凌厉的剑势吓住,“啊呀”一声,忙不迭的便向后退。 他的年纪已不轻,眼角已有了轻微的皱纹,但那直挺的鼻子,紧抿着如一弯残月的嘴唇,加上稍显尖削的下颔,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要小。 越过几间华厦,奔街右一座高楼而来。谢志强抬头望去,但见此楼重檐飞翘,绣槛雕甍,楼口金辉兽面,彩涣螭头,端的富丽非常,心道:谁人建此宝宇?细看样样违制。 说他多情是因为那双眼。这双眼其实更适合长在女人的脸上。它不大不小,黑白分明,目光流转之间,一股伤入骨髓的忧郁让人怦然心动,这双眼看上去总透着一种蒙眬,如同在薄雾中看到两块晶莹的水晶一般。 松林里还有未曾溶化的积雪,月光从树叶的缝隙漏下来,俨如铺了满地银霜。上官擎天柳眉微盛,在月光下若有所思,竟是一副满怀幽怨,楚楚可怜的样子。 白墨临张口喝下,只觉酒性奇烈,微甘过后,即生苦辛之味,忍不住赞道:此酒堪比佳人,妙在毒美交融,非大丈夫情空意淡,断难品味。你四人皆童子之身,饮之实有大害。四人报之一笑,都喝了几大口,因是不曾作假,那酒入腹即生异状,脸色都微微发白。 看到的是一双猫也似的眼睛,狡黠、锐利、凶狠,却又带着一丝独特的风情,如同一把涂着胭脂的刀。 白墨临本是个聪明人,一明白了上官擎天的心意之后,战略也立即因人而施。当下使出了精妙的剑法,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变化万状,疾似雷霆。 太阳落下去了,大漠上又变得漆黑一片,方才热得几乎能蒸得熟鸡蛋,此时却冷得能将酒冻成冰。渔家乐客栈的灯笼已升起来,与天上的繁星相比,这方圆几十里仅有的一点灯光,实在微不足道,但就是这一点微弱的灯光,就能给人以温暖的感觉,这又是万千星光所比不上的。 靠山的那边,有一排篷帐,帐幕外的草地上烧起一堆野火,草地上满是年轻的男女和他们的马匹,有人已经在那里弹着各种乐器,唱歌跳舞,远远就可看到听到。那姑娘笑道:“咱们来得正是时候。再迟一些就赶不上看摔跤了。”歌舞、摔跤、刁羊是欢度“团圆节”的三项主要项目。 时光便如同这天空的白云,悠悠来去,在不经意间将人的黑发染白,当年正值妙龄的少女此时已成了妇人,雄姿英发的少年脸上也有了风霜,而那大漠中的龙门客栈却没有变,依然倔强地屹立在无边无际的黄沙中。 卖了个破绽,容他扑到身前,横掌如刀,一掌就朝着他臂弯切下!谢志强精通摔跤绝技,右臂中掌,左臂一弯,穿过上官擎天时下,居然把他举了起来。他右臂痛如刀割,但皮粗肉厚,也还可以抵受。 火箭纷纷射进,扑灭了里面的火头,西面的火头又起,有两个马厩是用木板搭起来的,更已着火焚烧。 此时看他那张麻子脸一会儿涨得通红,一会儿又吓得惨白,双手哆哆嗦嗦地捧着那个盒子,像是捧着阎王爷的招魂帖似的,放下担心,捧着又烧手。 白墨临竟然破天荒地笑了,这是上官红第一次看到他笑,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万年的冰原突然吹来了春风,绽开了鲜花一般,上官红竟看得痴了。 他战战兢兢地来到那客人身边,颤抖着双手,将盒子轻轻地放在原位,忙不迭地拱手道:小小人有眼不不识有眼无珠得罪得罪看他的样子,恨不得能跪下来舔那人的脚后跟。 在房中听得外面谈话,越听越觉得那小伙子的声音好熟,蓦地想起了一个人来,不由得惊喜交集。她气力虽然消失,但因内功颇有根底,醒来之后,即暗暗按照师门的吐纳秘传,将真气一点一滴的凝聚,此时已过了个多时辰,功力虽然未曾恢复百分之一,但却勉强可以挣扎起来走路。 他的话只到此为止,一道耀眼夺目的青光闪过,他的脸上突然就多了朵花,血花。血花随着惨叫声迸出,他的一双眼睛都已被刺瞎。而那客人仿佛根本就没离开过椅子,那道青光就是从那盒子里发出的,可没有一个人能看清楚那是什么兵器。 镖局并不算太大,最里面一间小院里亮着灯,邱残月走进院子,里面树影婆娑,池水映照,十分幽静。台阶上铺着红毯,两名小厮左右而立。 青年男女,骑上骏马,男的在前,女的在后,男的若给追上,可得任由女的鞭打。看来很是吃亏,但在这狂欢之夜,许多小伙子们还巴不得有姑娘鞭打他。原来姑娘们的皮鞭也不是乱打的,她们打的只是自己心爱的人。有首“竹枝词”道:“秋夜呜芦管,歌声遍草原,姑娘骑骏马,长鞭打所欢。”就是描写这种风俗的。 司徒香香的穴道被白墨临封了七八处,没道理能自己解开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白墨临连他的气海穴都封了,就算他内力高到可怕,也不能自行撞开穴道。 第293章:大赦 只见白墨临先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把剑居中给推出,划开了一片剑网,挟看无比的劲气罩了上去。 谢志强猛然发现,那白墨临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年轻——他绝不是跟自己一样的十六七岁的年纪,他的眼角甚至都已有了细纹,那纹路还相当怪,说不清是风情还是煞气的细细的岁月之纹。这细纹,在酒楼昏暗的灯光下原本难见。 提及秦淮河,世人皆会想起男女间之快活事,因为,秦淮河上之画肪及秦淮河畔之伶妇区留下太多的风流韵事。 司徒香香这次不再固守了,撩起长剑,剑尖幻出十数点银星,在重重的剑网中上下左右,分向四处冲击。但闻一串钉钉的脆响,那是银星撞在剑网上被弹击回来的声音。 上官红的炙熟丹口,已印在他的朱唇上,而他的口中,也被司徒香香的舌尖送进一粒清香满口的东西来。 这时,旭日已升上了东方的峰巅,看来已是辰牌时分了,远山近岭,清朗可见,气温也渐渐开始熟起来。 那晚的星星,似是也在流泪,因为它们噼哩叭啦地在南昌城郊外的天尽头直往下掉,尾巴划出的线淡淡的,跟人脸上的泪痕一样禁不得风吹,一下就干了。但划过流星的天,总让人心底以为还留下了些印子,就像人脸上的泪干了,怎么洗,自觉还有泪痕一样。 怪石嶙峋的礁石之间,坐看一位手持钓竿的白发老人。这老人还真悠闲,纹风不动聚精会神的注意看他的钓竿,远远的望去,还以为海岸边上石刻看一个人像似的。 尤其是领头的一个锦装青年男子,腰间赫然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缀着宝石,剑柄上镶着明珠,形式古雅,是一口很珍贵的名剑。 “神笛梵音”乃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功,练到炉火纯青之境,笛音一响,武功再高的人也无法抵挡。上官擎天费尽一生心血,也只练就七八成饶是如此,目前江湖之上能聆听他一曲的人已经不多。 白墨临又惊又怒,正待运功挥掌,但他的酥麻穴已被司徒香香以内功真气,凝聚掌心,紧紧的贴在**上。 他的心里很空,却又似很乱。这时,隆隆的河水冲填满耳,他只觉自己听觉都要消失了,却忽有一只大手在他的肩头按了按。他一惊,飞快回头,却见到一张极为豪雄刚烈的脸。 尤其,他清楚的看到司徒香香的娇靥通红,鼻翅扇动,而她的玉手却冰凉,娇躯也有些颤抖。 只有梦醒后有比幻梦更空虚的失落。以前的自己好像不在了,那个涎皮涎脸,只觉生涯有乐的少年已经不在。因为在梦里,他曾真正的活过,真正的活到了一个花香鸟语、四境空明、唯我与卿、风光佳绝的极境。 可所谓极境就是:那其中的一切都太美了,以致映照得过往今后,一切皆虚,空乏如幻。像这一生,竟只有那场梦是真的。 “那是你的想法,上官红可不会这么想的,她连那个自己的丈夫都可以下手杀死,如何会允许一个学了上官独体剑法的外姓人留存在世上……我早考虑过了,与其死在她手中,倒不如死在你的手下,我们夫妻一场,我也没有别的可以给你,只有这一条命。” 那里恰好有八间凹凸不平的房间,被围绕在中央的一间特大精美的豪华圆形内室,也就是司徒香香的香闰卧房。 “此物生存在西天目山天池附近的紫雪红莲根部,成蛹之初,细如牛毛,每千年紫雪红莲结实一次,它就长粗一倍,因此万年之后,才长得像蛆般大小蜕变成蛹。此虫极为难得,食后不但能除剧毒,且能使人功力大进!” 当他的剑触上银星时,手腕立刻感到了阵轻轻的震动,将他的劲力化得一点不剩,然后是银星的震力将他的剑弹了回来,虽然他又及时控制住了剑,没让它刺伤自己,可是他也明白上官红的这一招绝非人力所能化解的。 那上官擎天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一种缓带轻裘的味道。他的声音很好听,有着这闷雨中难得的一份清透,还有他的五官,昏暗的灯光下——当真是“夜雨落如洗,眉眼峻似初”。那少年话里分明也有三分酒意,他用指弹了弹杯子! 说罢,健腕一抖,两指一捻,一道寒光,脱手飞出,看似慢,实则疾,就像一道灵蛇般,划成两道升降弧飞越过两座岩石上,最后绕过参天古木向回飞来。 “老化子,你想不到吧?前不久前,小老见帮看你打别人,现在你要羞别人打我小老见了,别不好意思,老化子,江湖之上有几人是重感情讲道义?都是在为利害争夺不休,小老见今天若是不死,决不记你今天打我之仇,你出手吧,咱老哥俩今天得好好的打一打。” 当中有一个十文径园地区,它上面铺着红毯,它的四周着三尺高的短栏,栏外便是走道,走道上方则有六排木凳。此六排木凳不但逐诽加高,而且凳面甚深,坐在后面一排的人绝对不会被前排的人挡住视线。 他本来是想挣脱的,但心里泛起一种无限舒适的感觉,阻止了他的行动,像一个久别家园的孩子,在外面受尽风霜之苦,突然投进慈母的怀抱一样,使白墨临陶然如醉,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他现在所看到的,只有一张美丽娇好的面庞,所想到的,是需要她,他的双手,也本能有力的将半扑在他胸上的玲珑胴体抱起来。 谢志强还待有所言,忽觉胸前微凉,连忙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他胸前的道袍上,已被人交叉地划了一个十字,各长尺许,只是未曾伤肤及肌而已。 并肩而坐,她的螓首,几乎已枕在他的肩上,柔长的秀发,垂散在他的胸前,那阵由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芬芳,扑面袭鼻,使他惊得不自觉的企图将手撤回去。 却见对面那个少年忽闭了下眼,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像一道闸门忽然关住了眼中所有的神色,刷着浸进门来的雨意。灯光很昏,他脸上的神情隐藏难见。 白墨临郑重的道:“这是因为他们把他们的女王视为神明一样,普通人见了他们的女王头也不敢抬,眼也不敢直视,所以他们都认为只有天上的神才可以和他们的女王并枕同宿……” 谢志强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太注意。可那雾中的空气似越来越凉,比正常的五月的夜远远的要来得凉,有一种针砭入骨的刺痛的寒意,刺痛了他一个自幼习武的人本能的感觉。到他惊觉时,却已走到那一街夜雾的深处。 上官红走到空庭中,手托着腮,沉重地想着心事,片刻之后,但闻门中一阵呼喝,一阵金铁交响,接着就是一段沉寂,沉寂得令人难甚! 阵阵幽香,涌进白墨临鼻孔里,这是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一种自然的反应,使拘谨的白墨临心湖里也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他不由自主地把上官红抱得更紧些。 第294章:小尾巴 而司徒香香却特别对买东西很感兴趣,在市集上逛来逛去,选了一大堆的绸缎衣料以及首饰脂粉,吩咐送到悦来客栈去。 上官擎天的手艺,的确很是高明,高明到能把一个人的形容彻底改变,即使这人的亲故,也一样会见了面茫然不识,大家彼此看着,除了心底由衷的钦佩叹服之外,无以免的,更有一份淡淡的生涩,怔忡、与凄惶所掺合成的感触,默默的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那种说不出,道不出的愁苦和无奈,简直就凝成形般的窒压在人的心头了…… 村子里的人,都对这小木屋有所禁忌,甚至於没有人愿意进去,就是要进去。也必须先站在远处看看里面有没有灯光,窗口有没有纱巾飞扬,再听听里面有没有什麽异声传出来…… 哪里知道,上官红的动作比他更快,雪白的玉腿微屈,染得鲜红的脚指甲在他的胸前台穴上轻轻一点,一股酸麻的感觉钻入骨里,已被制住了穴道。 他的容貌看起来更为憔悴,更为清瘦,形削骨立的躯干里,好似蕴涵着太多的悒郁、太多说不出的消沉与辛酸,清澈的眸瞳中经常流露出刹那的茫然,闪掠过须臾的空洞,这人间世对他而言,本来就欠缺眷恋的意义。如今,他觉得更淡漠了,人生不过生老病死苦五字慨括,乐趣何在? 晕淡的残霞光辉,映照在白墨临那张圆鼓鼓,胖敦敦的脸孔上,以至使他的脸孔看上去像敷抹着一层紫暗的血渍,这时他的形态已没有半点那种慈祥和煦的韵意了,显露出来的是一片狰狞,一片狠厉,又一片阴酷!冷沉的! 突然纵声狂笑起来,其声凄疠,直似宽鬼哀嚎,钻心刺耳,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接着,银光暴闪,扬手飞出十二粒银珠,以漫天花雨手法,猛向谢志强打去,人却借势回身,狂奔而去! 曾经暗中盯踪他一段日子,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结果发现这家伙不怀好心,对中国的山川地势十分注意,身边带著几幅草图,故意跟一些行脚客商攀交情,请那些人就旅途所知所见,修正地图上的错误。 家财万贯,凭这些,这辈子足可享用不尽,林泉傲啸,长街悠游,或面对佳人浅酌低唱,或围聚炉前红袖添香,或共话家常,或逗儿弄女,这不比血腥刀剑的江湖岁月安泰自在?不比寒风冷露的仆仆风尘更为消遥?是的,确是如此! 白墨临继续一摸,又从那衣服里掏出一翠玉小盒子,里面装的都是骰子,连同掉在地上的共计六十颗。有骨头的,象牙的,磁烧的,钻石的,以及祖母绿的,每种十二颗,精雕细琢,俱为稀世奇珍。 在她身下,浓惆的鲜血业已染红了大片沙土,她脸色苍白得出奇,呼吸微弱,喉间不时“咯”“咯”有声,可是她的神态十分安祥,双眼清澈的张开着,仿佛在凝视云天之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未来几乎是一团迷潆,一团血雾般的迷潆,此际,他除了隐隐嗅到那种可怖可憎的血腥气息外,竞看不透那团迷朦的之后还会有什么远景。 浴盆是她自己带来的,很大,大得像个小小的池塘,而这池中盛着的不是水,是两尺来深的牛奶。她那牛乳般的肤色就是用牛奶洗出来的。 沉默着,在沉默中,白墨临可以听到舒婉仪尽量抑制着的咽位,他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上官红的双手,那玉手,在他的触摸下是粗糙的,冰凉的,又颤抖的,这轻轻的接触,令上官红全身猛的一震,宛似触了电! 恩仇死生在白墨临的心中纠缠著,就像一条凶狠的毒蛇,狠狠啃噬着他的身心。他的心在滴血,脸色苍白,直冒冷汗,嘴角不停的淌着鲜血,是他用自己牙齿咬出来的血使他变得疯狂不停的绕著松柏林狂奔,渐渐力尽,倒在地上,他挣扎着跪了起来,浑身颤抖。 上官擎天端详着对方的面庞,他嘴里“啧”了“啧”,摇摇头,慢条斯理的道:“这张脸看上去尚不十分丑恶,但是,若是用剑在上面添了点什么,就不会太好看了,一张脸的上面,只应该保留些原来的东西,假如少了一样或多了一样,都将是一种遗憾……”—— 无法不承认她是个尤物,也无法遏制那自心头升起的那股原始的欲望,可是他更记得的是先前挨的十几个耳光,热辣辣地,每一下也似乎烙在他的心上。 气度高华,清丽脱俗,高贵得令人不敢仰视,不敢亵渎,就像一朵空谷幽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鹫是鹰的一种,巨大而健猛,两翼展开有一丈多长,能攫掠地上的虎豹牛羊,肆无忌惮,横行于草原之上,是草原上的霸王。 天气依然燠热,阳光虽说偏西了一截吧,但照在人身上也一样颇不好受,好在他们也已休憩了一阵子,如今赶起路来,虽则是还挨着火烤似的炙晒,却多少感到能以忍耐了。 那是临时收集的枯草小树枝,堆在山道上,然后点上了火,火势极为猛烈,马匹受了惊吓,纷纷立起悲嘶,大队立刻受阻,这是一般惯用的阻兵之计。 约摸进入隘口十来丈的距离,山壁半腰间突然有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飞落下来,由石头砸落的力道、抛空的角度、位置的选择计算,这块石头决非自然滚崩,而是有外力推掷! 从门缝中,可以清楚的看到木柴旁那边枯草上,有一对浑身赤裸的男女。女的正成大字形敞开她两条白滑滑的大腿,双管抱住男人的腰部,手指在他背上又抓又搔,嘴巴狠狠的咬著他的面颊,耳朵…… 门一推开,就是一片金碧辉煌的耀眼光华,那是日光从天窗的小圆孔中照进来映在宝石和金器上反射出的。 无限的羞辱与无限的痛恨浮映在上官红这张艳丽的容颜上,她有如一只蝎子般以毒涩涩的语气道:“你休想再侮辱我,那永不可能,我不会受你逼迫,更不会让你的嘴唇来撕毁我自己的尊严,除非你杀了我——纵使那样,我也决不低头!” 各式各样的珠宝金饰,在地上堆积如山,窖中有著几口木箱,堆放在另一边的架子上,但这些黄金器皿和珠宝却零乱地堆在地下,可见箱子已经装满了。 “天下没有这等的侥幸,年轻人,别看就此水底挑鱼的一招,内中已包涵有眼力、听觉、身法、运劲、出式,及用刀的各般综合修为,任何一项的造诣不够,都将落得功果不全甚或出丑当场,老汉我练刀五十年,自问稍有所成,才敢拿这个法子与你相较,本以为胜券在握,岂知却仍输了-筹……” 像原先那样捆绑着,另外,他们的双腕,两只脚踝上,各锁着一具黑黝黝的钢铁镣铐,他们就那么席地坐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声,空气中,浮漾着一种无比的僵窒意味…… 第295章:星月追魂 “原来,这七宝软床四周围以嫩黄的罗纱帐幔,罗纱帐上,画着绿色花草和鸟兽,真的是滴翠流黄,龙须凤翮,当然无法看清床上躺着何人,只听床里传出娇甜欲滴的莺声道:‘临哥哥,共来了多少人?’” “诸葛亮为琅琊阳都人,汉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宇孔明,身长八尺,面如冠玉,缯巾羽扇,飘飘然有神仙之概,为人公忠亮直,淡和宁静,有经天纬地之才,具神出鬼没之计,亦擅巧思,并请阵法及奇门遁甲,初见天下大乱,躬耕南阳,不求仕进,人称卧龙。及刘备三顾草庐,始勉为一出,历相先后二主,既赞开基之宏业,复策安邦定国之良策,征之往古,伊吕之俦,六出祁山,鞠躬尽瘁卒于五丈原军中,赠丞相,武乡侯印绶,谥忠武侯。” 上官擎天虽然愤怒达到了极点,但他终究是个老江湖,在这种情况下,始终表现出持重而不轻率,鼻子里仅是冷冷的一哼,迈步朝前行去。 想着,他缓缓地移动着身躯。可是微微地移动,依然加深了肌骨的痛楚,他咬着牙根,不使他呻吟出声,缓缓地坐起来,注目望去,洞道之中,却人影俱杳。 这人两只手腕和两只脚踩间各系一副镣铐,手腕上的还有两尺来长,脚踝上的只有尺多一点。那哗啦哗啦的声响,便是在脚步移动时,系在脚踝上的镣铐所弄出的响声。 怒火,却疯狂地燃烧着他的心胸。只见他,缓缓挣扎着站起来,但才站住脚,全身一阵虚软,“呕”的一声,射出了一口血箭,复然倒于地上。血,溅满地上,衣衫也血渍斑斑。 浓眉大眼,头角峥嵘,肌肤晶莹,面上稚气十足,分明是富室培育的娇嫩公子。但偏偏一身单薄的粗布衫,赤脚无袜,粗布鞋的头上露著两只大趾,又活像是一个放牛的村童。 本来,这种男女相拥抱,尤其是在床上,身躯与身躯相贴着,双方神秘处虽未呈露却各相触及,不禁魂销神荡势将火山爆发! 司徒香香年华二九,体态玲珑,穿一身淡红衫裙,秀发高髻,满头珠翠,已长成十足的女人,只是那一脸俏皮,杏仁眼,柳叶眉,悉如往昔。 尤其这十二个少女,就像是十二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胴体,寸缕不挂,随着旎旖乐音,教摆纤腰,微扭臀浪,媚态横生,真是无边春色。 必因好色之故,才装成女子模样,以便与妇道人家亲近,乘机淫辱,饱其**的,否则,好好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做,却偏效妇人之态。涂脂抹粉,其非是自取其辱吗? 这时,他只觉血气翻腾,精元焕散。黑衣蒙面人,却嘿嘿地笑了两声,身形缓缓地逼近数步,沉声冷道:“请接第二掌……” 梦幻香,是以罂粟所制,人服了后,即告呆痴,或者全身抽搐,如疯似狂,而冷血丸呢?若一经服下,七天之后,将全身僵硬而死。 原来那洞式,宛如是一只覆碗,四周石壁,十分光滑只不过上面有无数尺余小洞,如蜂窝,每一个小洞里,游鱼穿进穿出竟然似十分自在,并不受水力影响! 楼窗明几静,绿色窗帘,绿色屏风,摆设幽雅,静中透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的确是个好地方。 “不亢不卑,不挫不扬,光凭此种风度,可得二分。现闲盲少说就此纳入正题,本人综合文之一字,考题有三,每题三分,剩下的一分量情而加,也就是说,阁下若答对二题,即告合格,阁下听清了吗?” 说到新装,司徒家的裁缝,替他做的,可真不少,无论是绸是缎;是单是棉;是皮是夹;是劲装;是长衫,每一种总得成双,不是两件,便是四件! 话声刚歇,花园四周的矮墙上面,登时出现数十道人影,纷纷跃进园来,不待吩咐,立即列成一排一排的队形,重叠地站在不远处,人人虎视眈眈,摆出跃跃欲试的凶狠模样。 白墨临见了,心中却也不无怯意。寻思道:“这里一共七排,每排七人,只不知这七七四十九人,是一排一排的上还是整个一齐上?” 双掌,已告平胸缓缓推出。这两股掌风,竟然比前一次,更加凶猛,其势宛如惊涛骇浪般,挟排山倒海之势,向秦官羽袭至。 正是傍晚时分屈指一计日期,离他母子约会之期只有四天了。虽然这是那位二先生的传话,他已不需要他娘给他恢复武功的药物,但他认为母子初次约会,做儿子的宁可听信谎言也不能在母亲面前失约,所以一路行来,时时计算日期,生怕在约会之期以后到达,招致母亲不快。 只是那革囊虽不算大,其中的东西可算不少,除了一本银票簿外,还有数百枚束在一个小皮袋之中的毒针,一块黑黝黝的,圆圆的颇为沉重的铁块,与毒针贴在一起! “于是,大家纷纷猜度,大概遇到一个女人,因而坠入情网,疏忽之下,被她在酒中或食物之中下了淫毒,因欲念大炽,与那女人云雨巫山过后,发现精元全失,于是在惊中狂奔,最后见到我们,本告欲详情,以完成未了心愿。” 虽经恩师上官擎天十二年的薰陶,对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奇门八卦,甚至金石丝竹,颇感自负,却唯独对武功方面,愈来愈感失却自信。 自第三招起,出尽绝学,将地煞神功掌劲提运至十二成,但那知他每一招劲势力出,都因对方手掌移处,指风掌风,俱罩住他的臂、肘、腕,三处穴脉,逼得他不能不赶紧变招,以图自保! 白墨临的目光随着谢志强的出现而寒凝,虽然他在江湖上浪迹了这许多年,已使得他懂得一切人情世故,也了解要在这个险恶的江湖上立足,必须要沉着应付任何一件事情,但,今日这件事,居然有些使他沉不住气…… 看来她才花信年华,且生得貌美如花,柳叶眉,鹅蛋脸,双峰高耸,身材丰满而窈窕,当真令人见了便心荡神驰。 这“十二禽掌”,粗看只是十二生肖的刻像,但细加体悟,竟发现是一套绝妙的掌法,功守兼备,变化无穷,一经运用起来,不仅厉害无匹,刚柔互济,更妙在劲力源源不绝,巧打快拿,忧施捷至,端的妙用无穷。 可笑的是,于这幕戏中,他本来是个极为重要的角色,但此刻,他反而忘了他是个主角,而大感不服,且紧张得不知所措。 但见他精赤着胸膛,只穿了一条短裤,一身细白润滑的肌肉,与冰雪相映争辉,奔驰于松林之中,运劲击树,掌发隐有雷声,周身骨节,被振得发出阵阵的脆响,密如连珠。 那软床的四周,全用轻罗白纱帷所罩,但薄如蝉翼,是故,床上的人几乎可见,竟然是个中年女子。 寒风飒飒,吹得树叶嘤泣不已,四周却是静得出奇,似乎是一阵暴风雨前的预兆。此时,泰山广场上,出现六条人影,电掣而来。 那间房乃是个小客厅,一边有一大壁炉,烈火熊熊,直燃得一室生春,地上地毯如茵,椅上多铺著虎、豹、熊等等恶兽的兽皮,墙上钉挂着十八般兵器,只是比循长所用的,全都小了一号,如同孩子的玩具一般,故而十分小巧精致! 白墨临的身子抖了一抖,虽然不相信那毒钉有这般历害,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立刻点了自己身上几处穴道,防止毒性发作。 月亮,已经升得老高老高,但因林中枝粗叶密,偶然射进丝丝暗光,并不足以扫视全场,不过谢志强的目力不弱,就这丝丝暗光,已能勉强观察出眼前五七尺以内的的景物了。 除了朦胧可见她秀发如云,颈部以下,全为粉红绒毯所盖外,只能知道她斜倚床上,似乎不胜娇慵! 循声大步向外飞跑出了这座整洁小舍,远远望见前面有好些人在那里争吵他怕泄露武功被废的秘密,既不敢大叫,也不敢快跑,只是遮遮掩掩,向人丛里悄悄走去。 白墨临愈往前走,洞顶愈来愈低,而光线也渐呈柔和,慢慢地变成了粉红的色彩,一阵曼妙轻柔的乐声,靡靡地由洞道的转弯处,袅袅传出,使人听了有飘飘之感。拐过了弯,洞顶差不多与头顶齐平。 “那丫头所中的乃是“附骨毒针”又称为“子午闷心针”,若是打入骨头之中,则附在骨上,三天之后,方始毒气发作。但若是打中穴脉,则必循血液,侵入心脏,不出一个对时,便全身发乌,腐涨而毙!” 听得谢志强满腹子不是味儿,他出这个问题,未免强人所难,光是梅,要形容其全部,非半天难于说完,是故,胡乱说说,结果却得了个四分。 床上罗帐高悬,绣被鸳枕,阵阵似兰似麝的幽香直扑鼻孔。白墨临心中发慌,想道:“这分明是女人的床铺嘛!我如何能够胡乱躺下?” 这还不奇,最奇的胯下骑著像雪白的牛,体积雄伟,红眼玉角,角上挂一包袱周身毛色雪白赛泛银,无一杂毛,偏偏四蹄之上,有一团黑毛,与后尾同垂在地面之上! 第296章: 质问 白墨临的心中暗奇,但此时,他无力前去察看,只觉腹内甚为饥饿,忽然只见那大树干下,有一个用草藤编得十分牢固的小巢,巢里放了许多各色各样的果子,看上去全都香甜可口。 谢志强身在半空,双掌将吐未吐之际,陡然只觉一缕劲风直袭上身,这一缕力道好生凶猛,穿破自己身前如山内力,长躯直入而来,多年在武学上高深无比的浸淫,使她立刻反应到自己的力道尚未击实对方之前,那一缕劲风已将在自己身上发出致命的一击。 一伸手解了她们两人被制的功力,带着她们回了新房,倒是人不知鬼不觉,谁也想不到春暖洞房之中,令人魂消魄散的旖旎风光变成了勾心斗角的惊涛骇浪。 他觉得这司徒香香姑娘天真活泼,美丽可爱,最难能可贵的是她毫无心机的直爽性格,若要论这一点,白墨临非要自我感到深深的惭愧不可,自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句话出口,总是三思而后言,做作、隐瞒、猜疑等几乎已成为自身性格的一部份了,与那上官红姑娘短短不过相处几日,往往感到自己用心的可怕,难道世间上的人,总不能个个像司徒香香姑娘一样漫无心机人。 暗中吸了一口真气,仍是不回过头来,蹄声再近,忽然只觉背上劲风压体而生,那蹄声尚在数丈之外,必是马上骑士已然凌空飞跃过来,对着自己背后发掌。 他长吸一口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一周,立刻,他发觉自已内伤虽然严重,却还不至要了自己的性命,于是忍不住长长嘘了一口气。 石室之内,珠光耀眼,光明如昼,石室中央品字形摆好了三桌酒席,上面都已坐满了人,只有中间一席,尚虚位以待,无人在座。 “那人么,生得是中等身材,面上似乎透出一股阴骘之气,令人一看之下便有几分寒心之感,面孔长得较一般人为长,双目之中神光时隐时现,好象已达返璞归真的内功最高境界。” 索性反手一压簧扣,只听锋的一声微响,金刀已然脱鞘而出,他一横刀锋,平平划过半空,刀身夹着金光一闪,霎时之间那老僧面上神色大变,右手疾伸,一把握向白墨临握刀之腕,白墨临本能之间一沉手腕,却觉一股其大无比的力道凌空一吸。 只觉手上长剑一重,掌心一势,几乎把握不住,那剑身被强力所击,向内弯曲呈弧线形状,锋利的剑尖已将上官擎天的腰侧衣衫割破,再要向内几分,便要伤及皮肉了。 整个石洞的尽头,一边石壁上,倒垂着无数钟乳石,钟乳石上滴泉如雨,落在地上。 抬眼望去,便觉这庄院特别精巧,小桥流水,百花争艳中耸立着无数雕梁画栋的楼台和亭阁。 大约是年深日久的关系,地上被石泉滴出一条水槽,顺着水槽下流,是一个大水坑,那水坑深约三尺,因为这时大家都已停止用水,水坑之中的水已盈坑而出,漫过水坑向洞角一角流去。 自己原本的打算,还想从他的口中问出一些蛛丝马迹,但是这几日来,心神完全被练功的事所占据,哪里还有闲情去分神思索。 再一看,只见后面又有大批花瓣随着溪水顺流而下,越来越多,整个溪水面上全是花瓣,一条水像是撒上了五色的颜料,极为鲜艳夺目,白墨临只见那溪水不停流过,那花瓣随水漂流,也数不清有多少朵,只是不停,越流越多!不由得呆了。 一股极强的旋转之力在三股自上而下的力道中一触而散,那三股内力受此旋劲,登时互相交击,呼地激起一股巨风,消散于无形。 少林心法流入中原,也曾光大一时,但日渐衰落,好些神功心法不是分歧便是失传,到近百年来,少林心法所留不过十之六七而已,而那禅宗一派,却是专而不废,修习之人穷毕生之力专攻一派,代代相传反不易行流,是以若是那禅宗一派至今犹未失传,则较之中原已要高出几分! 紧接着的便是两人近身过招的场面,两人武学造诣均极深厚,这等招式变化的打法,虽不若内力硬拼胜负立分,但凶险之处却仍不在前者之下,只见两人掌出如飞,身形如电,没有一招一式不是妙绝人寰之作,若有一人稍一疏神,当场便得伤在地上。 他支持着疼痛的身躯爬了起来,一阵清风迎体而吹,只见四周云雾茫茫,有一股强烈的湿气散布在四周的空气之中。 上官擎天是何等精细之人,一经明白过来,便席地坐了下去,垂帘合目,运起一口丹田真力,行经走脉,调息起来,片该之间,便一片空明,欲火尽消。 那人身形犹未站稳,忽然觉得身后劲风之声大作,只见他身形向前一躬,左掌倒拍而出,同时间手臂画了一圆弧,格向对方攻击的掌缘。 她剑锋再递出半尺,却觉对方内力如泉,自己一剑虽封住面门,而对方距离尚有五尺之遥,但身形已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一步。 传音信物发出之后,约等了一盏热茶时间,一阵打桨破水之声,由远而近传来,接着只见从芦草之中现出一条梭形快艇,来势奇快,片刻之间,已到他们停身之处。 一念及此,他立刻长长吸了一口真气,果然那真气勃然有如奔马,以前就是未受内伤之前,也是万万难及,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老僧居然会以本身内力,用最高的“灌顶”手法,生生注入自己体内,换一句话说,在短短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谢志强的内力造诣,平白增加了少说有十年之功! 日光从层层云堆中透出,淡淡的清辉洒在地上,凉风送拂,吹动道旁树枝叶儿不住发出沙沙的声响。 此次为了隐藏身份,白墨临不再穿着丐帮的服装,而换上了作生意的装扮,一袭青灰布衫,果然有几分像是来往商旅。 只觉真力被生生拍散,但天幸他见机应变神速,卧在地上避开正锋,并临时以小树挡了一层,加之禅宗方才受伤,内力用之不纯,是以还有余力就地一滚而起,踉跄向前一直冲出三四步,默默运了一口气,猛然仰天一吸,他内力造诣原本深厚,登时竟给他恢复了过来。 第297章: 绿韵 这两个姑娘人虽小,可是情感和生理,已形早熟,此刻她们为了自己喜爱的人,不顾安危,铤而走险,一半是见义勇为,一半则是爱的驱使,因之虽处于危急瞬发的当儿,巧能神态自若,镇定异常,舞剑挡敌。 那琴普普通通,由一种红殷殷的、从未见过的木头制成,上面的琴柱早已生锈,琴弦却透出莫名的青色,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作。 白墨临翻来覆去地观看,琴身没有雕琢,也没有钤印,连工匠的落款都没有。 大凡天下名琴,多出于名手,多少会有些标记,像这样一点记号都没有的,只怕也是个无名匠人所造。 当此之时,忽见两条人影,自夹道口飞射而来,其点足之快,腾身之疾,当真是星泻丸落一般,瞬间已扑至那谢志强的尸体的跟前,两人略做探视,遂缓步向众人处走来。 “老朽占卜吉凶休咎,一向多种方式相辅相成,一般而言,桃花有好有坏,有成就善缘,有惹祸上身,恩人的夫妻宫,多种气色交织,黄红一种吉色最明显,另有不易觉察的淡青色,如此观来,原本大好中有些小小麻烦,但恩人方才写下这个‘真’字,这桃花临身,也就无碍了,将来可成就美满姻缘。” 陡然,山脚下几声呼啸传来,随着声音的抑扬,巳由远而近,未几,数条黄色人影自林中飞疾而出,若似虎奔免跃,转瞬间,已停立公孙子阳身侧。 这匹马能踏云破海,飞行绝迹,日行千里。如此一路腾云而来,脚下烟波无尽,碧海小岛星罗,各种鸾凤珍禽、飞鱼腾蛟不时破水而出,翱翔马侧,真是风物绝胜,颇不寂寞。 此时此刻,司徒香香已平息了气愤,酒晕笼面,其实,她原也是重情感的女子,不过性情却非常固执倔强而且有点怪异,遇事不管是非,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尤其男女情事,她常站在主动方面。 那两壶茶,一壶性热,一壶性寒,白墨临虽然不知道对症的解药,但从儿子的脉象,已知道他中的是惧性的寒热交侵之毒,而毒药的成份则是热多寒少,所以解药的成份则必须是寒多热少。 他用十五条狼狗试出了十五包解药的性能,极热的狼狗,则疯狂而死,极寒的狼狗,则颤战而死。剩下三条半死不活的,即是试出了有三包解药,兼有寒热两种药性,而且是比较偏于阴寒的了。 眼前一阵晕眩,白墨临搭她肩膀的手劲加强,先是用脸颊摩擦她的鬓角,继而用他的双手、身体侵扰她,媚人浑身发软,恍恍惚惚有深浓睡意,却还能清楚感觉,他的侵扰逐渐扩大、延伸,从她脸颊、双肩、手臂、心口、胸乳、小腹依序探索。他的大手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她无力伸出手,想制止他,拨开他,只是手一伸出,就被他抓紧了、吻住了。 偌大的住宅,静立在夜宇里,外围的垂柳,轻起微浪,枝头憩息的小鸟安稳地蹲着。院墙里面,芳草平铺,百花怒放,春风徐拂,荡起醉人的幽香,使这武林中,名声响亮的“深苑”,笼罩在大自然的美梦中。 男的大约和他差不多年纪,也是十六七岁模样,女的更是年轻,看来只有十四五岁,稚气未消,梳着两条辫子,结上红绳,马跑得快,她那两条辫子随风摇摆,晃呀晃的,也似流星般飞快,十分有趣,把这小姑娘也衬得更为俏丽婀娜。 纵使问心无愧,到底也不是以用三言两语能解释的,将来情何心堪?因此,一股怒火直升,凤目透出慑人的凌芒,一步一步,走近上官红前,银牙一咬,猛地抬手反挥,“刷”地一声脆响,上官红娇嫩的脸蛋,已印上一个红手掌,明亮的眼睛,包含着满腔泪水,不嘤不吭,怔怨地望着白墨临。 鸾凤彩翼盘展,在空中宛如拖开了九道彩虹,一时碧波辉映,鸾腾凤舞,直舞得金翠乱落,如天雨香花,华丽不可方物。 英挺的男性诱惑力,挑动了真正的春情,原来只不过出于纯真的热爱,欲获到精神满足,现在却升起了欲火,烧得她脸泛桃花,芳心鹿跳。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冲动,也是处女心,初次爆裂火花的现象,由之,她想到了进一步的需要。只要是人分男女,一到某种冲动高涨,决难扯止必然的需要,如果强制抑压,不变成野兽的性格,也会形成疯狂。 白墨临是个很豁达的人,常年浸淫在琴棋书画诗文中,自谓性情已然陶冶得宠辱不惊了。他也并不是没有看到过死亡,但当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的手中枯萎、零落时,他还是感到了不能承受的痛楚。 登山,经格林寺,上枫树岭、中印峰,一直到下天竺,再从下天竺南行约一里许,就到中天竺寺了。沿途山峦环抱,修竹参天,风景幽丽。尤其是从中天竺寺,望过对面的月桂峰,桂子虽未飘香,杂花却已开遍山野,令人心旷神怡。 而那少妇的面貌还算中姿,只是肌肤白里透青,显得有失正常,尤其一双大眼,白眼珠比黑眼珠多,溜动起来,的确使人难受…… 白墨临忽然觉得很热,很热。体内,有股热气,从暖呼呼的胃部窜向四肢,奔向心脏,热得人受不了,脱去两件外衣,依然燥热。 那小姑娘得理不饶人,攻势一发,登时有如抽丝剥茧,连绵不断。剑法是阴柔一路,但柔中带刚,虚虚实实,分外难防。 这一剑的劲力好强!白墨临才与之一接触,拳头上的劲气就不由自主地一提,再提!由一成而追加到两成、三成、四成……直到九成时,他才将那剑气推开,而自己已经被这一剑推动,竟后退了八步! 果然亭亭玉立站在眼前,她一身紫色衣裙,头扎紫巾,脸上无任何脂粉,清丽的教白墨临眼睛发直。 倏伸左手直点其“脊心穴”,上官擎天方自撤招,顿觉背后劲风袭至,于是,回肩滑步,左手一圈化去来势,跟着右掌变爪,直向白墨临的肩头抓到,同时,上官擎天蒲扇大的双掌,也已当胸拍到,威势确是凌厉,尤其二人配搭得当,竟使白墨临背腹受制。 时当清晨,旁边龙血树肥大的叶子上尽是露珠,那女子引着露水流过自己的指甲,仔仔细细地将指甲洗干净,也在蒲团上坐了下来。她不言不动,静静地等那指甲上的露水干掉了,方才将布囊解开。 一人长身而立,他头上戴着一面狰狞的青铜面具,看上去极为诡异。来人身材修长,披着一件极为宽大的黑色鹤氅。乌鹤的羽毛飘飞,让来人看去也宛如神仙一般飘飘凌举,了无一点凡尘之气。 而最惨的就是,先用“畸形拆骨移筋法”中的“逆血封宫”,封闭其全身穴道,使浑体血液倒循环,而保持其短暂时刻的性命,但人体的宫穴被制,血气又逆行循环,纵是短暂时间不死,而其内部的痛苦可想而知,何况手臂与脊骨均已折断! 沿着湖滨走去,西湖波静,水平如镜,月色湖光,溶成一片,柔和之极,白墨临又一次想起了和司徒香香在洱海泛舟的情景,再想到他这几年来的生活,当真是像西湖一样平静无波。美是美极了,可总像缺少了一些什么。 见她与普通弹琴的方法不同,两根尖尖的指甲捻着琴弦,笔直地拉了起来,然后猝然放手,那琴弦嗡然长震,便是一声清脆悦耳之极的啸音,远比平常所弹清澈嘹亮。 这种女子就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尽管自身承受,不可久耐的冷寞,种种艰难困苦,只压在心底,不作相反的轨外行为,与得不偿失的报复。 一个年仅二十左右,器宇轩昂,英姿飒爽,披着白狐裘子,腰悬镶着宝石的佩刀,看来不是贵介公子,就是少年得志的英雄;另一个却是个五十开外,满脸胡须,鹤衣白结,手里提着一根打狗棒的老叫化。这两个人并辔同行,实在是不伦不类。 大街都是用东海云英石铺就的,平整宽广,流光幻彩,看上去极有气派。国君接受四方来贺的冲养殿,就更为华贵。整座大殿的殿梁,乃是用四根十丈长的龙湫木搭成的。这龙湫木传说生在海中孤岛上,每根可以长到六七丈长,似这般长大的,都是寿高百年以上,极为难得。 龙湫木上,尽都是磨成透明的扇子大的贝壳,虽然是在殿中,但那阳光却已然透射而下,映出一片透明。 黑影一闪,接着“噼啪”两声脆响,那汉子双颊已深印两个紫色手掌,鼻孔流血,张嘴一吐,喷出一大口鲜血和几枚牙齿,管教你横尸就地。 这番话说得很委婉,这些年来,他从没有用过这样的口气和白墨临谈过,在以前,他总是把白墨临当作他的学生,或是当作需要他保护的妹妹,而现在,在他的口气中则似是对妻子平等相待了,这一方面是因为他逐渐认识了白墨临坚强的性格,经受了一次险些分手的教训;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看到了司徒香香的剑术突扫猛进,他感到比起从前更需要妻子的帮助。 面对着她,不觉自惭形秽,几乎不敢仰视。上官红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不,比他所想象的更美,粉红的脸蛋上嵌着两个小酒窝,小辫子上扎着两条红头绳,虽是荆钗裙布,也掩不着她那雪貌花容。 似这种聚劲耗功,渴尽本身真力,就是大罗神仙,铁骨筋之人,也将精疲力竭,而且未占丝毫便宜,白白地浪费一顿力气,这波普院院主,懊恼气愤之下,只急得牛喘汗淋。 这时正是仲春时分,西子湖滨,小孤山麓,桃李盛开,梅花未谢,一眼望去,西湖就似个艳装的少女,插满鲜花。桃李斗研,红梅吐艳,暗香浮动,疏影横斜,端的是好一派阳春烟景! 第298章:不再留恋 霎时间,只见四面八方都是白墨临的影子,剑光飞舞,看得人眼花缭乱。山坡上虽然只有两个人斗剑,给人的感觉却有如万马奔腾,千军追逐! 过了片刻,才见里面走出一个病歪歪的女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简直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女霸王上官红。 进入堂屋,只见桌椅板凳都是新的,还散发着浓浓的木材味,除了几样必需的家俱,什么布设都没有,倒是很富于乡居的情调。 双方出招都是快速之极,但兵刃始终未曾相交,似乎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厉害,敌招一变,己招亦变。互争先手,意图克制对方。但在旁观者看来,则似乎是白墨临大占上风,业已稳操胜算。 就在大家全神贯注的时候,冷不防,白墨临霍地跳起来,原地一个大旋转,出手如电,将双手的几十颗花生米当作暗器,以满天飘雪的方式疾射而出。 “砰!”然大响,上官红的前胸挨了一掌,闷哼声中,踉跄退了三四步,眸子里凶芒大现,变成了一只受伤的野兽,作出了反扑的姿势。 刚才他夺司徒香香的剑,是曾经用上了分筋错骨的手法的。但他也曾把上官红的功力估计在内,自信力度已是用得恰到好处,只是令她无法使用武功,决不至于伤了她的。她没受伤,比普通人也还强得多,就不至于不能走路。 白墨临早已经将真气调匀,只见他掀开棺盖将谢志强抱出棺材后,立即放在地上,他仔细的瞧过谢志强的身子后,不由大骇,只见他不但胸、背各中一剑,而且左肩、右腹及左胸亦分为有三个紫黑掌印,可见他遭到多严重的攻击。 白墨临的一颗心,不由怦怦跳了起来,小洞连通的是另一间秘室,照位置判断是居中的那间,比这一间宽大,设有桌椅,仿佛简单的客厅布置,桌上燃着巨烛,照得室内明如白昼。 攀上这座山峰,月亮已过天中,白墨临也感到有点疲劳了。他找到一座平滑如镜的石台,躺下便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在梦中被异声惊醒。 于是,他便一个人手撑下巴想着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感到非常的惊险和不可思议,自己以前是一个不懂事和不起眼的小伙计,现在经过这些事的一波三折后,身份也不同了,也略懂点武功了,好像在突然之间自己成熟许多,而这之前到目前未曾改变的便是,自己对上官红的爱意,也许永远也不会改变。 与女人共饮,完全是两回事,现在才是他真正的自我,没有虚假,没有任何顾忌,就像是在家里。现在,他已经不再冷,白皙得近乎病态的皮肤有了红润,不知是由于酒还是内心兴奋的关系,冷得像冰刀的目芒变成了温热。 心念未己,只见剑光纠结,白墨临的剑尖上,似乎有着一股粘劲,令得谢志强怎的也摆脱不开,身不由己的跟着他的脚步移动,恍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一声惨叫,叠出了令人不忍卒睹的残酷画面,白墨临的身躯起了剧烈的抽扭,惨号声声相连,而那声音简直不像是人嘴里发出来的,仿佛是野兽的嗥叫,脸孔在刹那间失去人形,细而韧的丝绳勒破了皮肉,捆扎的部分渗出了血水。 主意打定,改用绕身游斗的打法,绕着谢志强的身子走圈圈,他的掌上涂有毒药,纵然打不着谢志强的身体,吸了他们掌风,也是有害,谢志强只能闭住呼吸,到了实在捱不住的时候才吸一口气。 只见他的骨骼的一阵必剥声响之后,身子不但矮了些,而且脸部也变成一张俊逸潇洒,充满成熟味道的中年人。 上官红的半句话,加上一个表情,他已经明白她的心意,实际上他刚才的一句话只是一种感慨而不是暗示。 虽然双方童年时曾经在一起过,但等司徒香香晓事之后便已天各一方,此次要不是应她老爹之请,两人还是无缘再见,所以还谈不上情感二字,可是情感是古怪的东西,有时如水与油,虽同皿而不相混,有时却如火燎原,一发即不可收拾。 只见那魁梧老者双掌划圈,越来越快。白墨临在这边山头虽然听不见呼呼的掌风,却可以看得见树叶纷飞,草坪四周的树木似是碰到大风一样捱动。 双爪突然前伸,十指笔直,隐约中似有东西射出,却不像是暗器,仿佛几股黑线连接指端,但只是瞬间的异像,他的手没收回,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脚步一个跄踉,好像就要跌倒,踏的却是醉八仙步法,一个移藏十位,剑尖突然从白墨临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可惜她的内力毕竟还不能透过剑尖,刺是刺中了,却只能划破谢志强的一点皮肉,剑尖立即就给反弹开去。 是个白面无须,身材相当壮实,年过三十的锦衣人,面皮白加上没胡子,那脸孔看上去便显得阴沉,他迫近到骚媚女人身前八尺之内才停住,目光贪婪地在女人身上打转,这一点表示出他是个好色之徒。 掌风扫落树叶还不稀奇,更奇怪的是,满空飞舞的树叶并不落在地上,而是落在半空结聚成为环形,跟着那老者的身形旋转。 把泥土包着鲜鱼来烤,好像江南名菜“叫化鸡”的做法一样,外层的泥土烧得爆烈之后,鱼肉刚好熟透、鲜差异常,白墨临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唯独西湖北岸边上有一个光线暗淡的地方,面对湖上千百只灯般,站着一位全身雪白的人影,他就是上官擎天,他在傍晚就来到此地,他有时在一丈之内来回徘徊,有时止步眺望着湖上风光绮丽景色,但看上去,他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从衣襟底摸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在手里抛了抛,的确是很小,连柄不及五寸,但从泛出的暗光看来,这把小刀相当锋利,绝对是最好的铁匠用最好的钢打造的。 “不过冰窟捕鱼,说容易很容易,说难也真难。难的是找不到鱼饵。有一种可以在雪层中冬眠的蚯蚓是可以做饵的,但很难寻觅。要是用没有饵的鱼钓,那就很难钓到鱼了,有时身子都冻僵了,还钓不到一尾。不过冰窟里的鱼一般来说还是要比河中的鱼易钓,因为它不会游来游去,所以有时运气好的话,虽然没有鱼饵,把鱼竿垂下去,随手一钓,也会钓着大鱼。” 剑已在他的手中,对手兵刃被震飞,虎口开裂是有目共见的事实。他并非没有动作,只是动作太快了,所以就仿佛没有动作。剑出鞘而不杀人是破例,只因为司徒香香的一句话。 “那人是用太阴掌力伤了他的奇经八脉,掌上还可能涂有毒药。但不知他是功力未到还是尚稍有天良,这孩子的经脉未给震断。目前只是瘀血充塞体内,我还能治。” 他不想久耗下去,三个自己人中了敌人诡计而迷失了本性,他们下一步的遭遇难以逆料,无疑地他们是在敌人控制之中,入林追敌之时,曾听到现场传出惨号之声,这状况非了解不可。 心念一动,剑法倏变,接连划了七八个圈圈,正圈圈,斜圈圈,大圈圈、不圈圈、圈里套圈。圈圈虚罩对方身形,兵刃仍未相接。这几个圈圈划下来,看得众人越发眼花缭乱,暗暗称奇:“这是那一门剑法?” 以一式古怪的身法切入,三般重兵刃仿佛故意为她留了空隙,使她能在空隙中穿梭游动,就像是一只疾飞乱舞的粉蝶,三大汉的兵刃式式落空,连她的衣边都沾不到。 正瞥着一肚皮子闷气,也不理会白墨临是好意还是坏意,挥剑便即反难。这一肚子闷气发泄出来,虽然他的伤口刚刚停止流血,力道也是刚劲异常。 那女子一身素白,裙子拉高扎在腰间,露出了裙内的薄汗巾和一对浑圆修长的美腿,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丽明媚,但神态端庄,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派,特别是那长发及胭脂粉味,令白墨临的心中不免一动,不过,由于男女授受不亲,他不便查看她的伤势。 “唔,只要他一动真气,毒性就会发作,他发剑攻击,突然半途撤招后退,证明毒性已被引发,此毒一发,不出百步非倒地不可,而且会产生穿肠裂心的痛苦,绝不可能无声无息,这可的确是怪事?” 他怀着莫名的恐惧,但要是始终不敢去触摸真相,只怕终生也摆脱不了苦恼与怀疑。他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改变了以前的主意,决定亲自访查自己的父亲了。他的计划,第一个是失去保定自己从来没有到过的“故乡”。 极普通的现象,但他立刻便认定了,略作思索之后,他朝侧方迂回过去,到了遥对树丛稍偏的位置,现在,树丛已完全在他视线监视之下,只是枝叶太密,看不出什么来。 方才那张脸孔已经很迷人了,此时这张宜嗔宜喜的面孔更要美上几分,难怪白墨临为之双目一亮,少女匆匆的脱去百花裳及锦靴,那件红色龙凤肚兜不但衬托出一身雪白的肌肤,更显现出婀娜多姿的曲线。 原来他得白墨临助他推血过宫,凝聚真气,此时业已恢复了两分功力,蓦然跃起,出手快极。 白墨临做梦也想不到这位成名的剑客,竟会“恩将仇报”,冷不及就着了他的道儿。 “老夫群林派的武功,在江湖中虽不足与其他各门派一争长短,但阵法和暗器却独树一帜,他们每人身上带的暗器,至少在十件以上,而且都剧毒无比,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的暗器全部出笼,用的是满天飞的手法,使在场的人无一能逃得过,包托老夫在内也一样……” 第299章: 难言的苦衷 白墨临第一眼看见时,他的确以为是自己饿昏头了,再细看,没错,这,确实是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道士,有胡子,大约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穿着一袭藏青色的道袍,脚底一双麻鞋,踩在一柄亮光闪闪的宝剑上,由东往西飞掠。 这人的本事未免太好,他的镖可并不是一枚枚的出击,而是瞬间一把挥出,每一把约有七、八枚,绝妙的是,那七、八枚不但一举中的,且须序排成直线,看来非常整齐,不只如此,墙上两排金钱镖对称极了,哪里像掷上去,简直就是画上去的! 司徒香香就这么走上几步,亦不免摇曳生姿,宛如风摆漾柳浪,柳絮轻狂,那蛇似的纤腰、丰实的臀股,仿佛在紫色的衣裙中滑动着…… 上官擎天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玉葫芦,倒出一粒红色的丸子,小心翼翼的剥去外面的红皮,露出里面的黑色药芯,桌上还有白墨临吃剩的肉包子,上官擎天顺手拿过一个,将那药芯塞进肉包子里。 忽闻一股尿骚,说时迟那时快,湿冷的水液夹杂一股恶臭,从头顶泼洒下来,披头盖脸,弄得他一身,上官擎天顿时呆若木鸡。 只见这是一条通体碧翠精雕的翠玉龙,龙长首尾二尺有三,体高三寸挂一,整条玉龙呈现着翘首踏云之貌,姿态矫昂,栩栩如生…… 司徒香香冷笑道:“诸位英雄,冰镇桂花乌梅茶好味至极,为什么好味至极?我告诉各位,这茶里加了特别的料,喝下之后七天毒发者身亡,此刻,若要拼命,毒液直冲心房,可以瞬间弊命,白墨临绝顶聪明,想来不做愚之后。” 白墨临拿定了主意,心气却又平了,便又爬起来练功,此后练功越勤,做菜的手艺也越来越高,菜式也学得越发多了,只不过相对于上官红菜谱上的菜式,还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时间就这么悄悄流逝,一分一寸的流逝,天地之间,什么事物都有个早晚迟速,只有光阴这玩意是决不稍停的,不管你怎么苦挽强留,它总是按照它的固定顺序消失,换来一个同样的假象,却已是另一段未来了,现在也是如此,天色已经慢慢透亮,漆黑的天幕,不落痕迹的在东方翻起一抹淡鱼肚般的灰白…… 人家看相的,再怎么简陋,也会弄个小竹杆,写块长招牌,拿在手中,边走边招揽客人,既大方又清楚,而上官擎天这家伙,却连拿都懒得拿,竟把简陋的竹枝,随便往后腰一插,连做为招牌的布条,也寒怆得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尺见方。 随着他走动,一尺布就在头上晃啊晃,活像小孩子的尿布,说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他眼睛一闭,吸气,撮嘴,缓缓吐气,一道细小水柱立即自他嘴里喷射出来,水越射越急,水柱越来越亮,晚霞之下,白色的水光,竟被照得五彩炫丽,十分斑斓好看。 上官擎天怒极,抄起那把又薄又快的切肉刀,一狠心就割下好大一块猪后腿上精肉,重重摔在面前案板上,比拟着是在切割“聚丰泰当铺”欧阳大胖子的屁股,厚实的精肉落于案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他也仿佛稍稍舒了一口怨气。 “公子要歌舞助兴?太巧了,昨儿小店来了对父女,做父亲的有副好嗓,会唱诗词,做女儿的舞姿美妙,能跳一种剑舞,不过他二人索价太高,一次要五两银子,从昨儿到今日,只表演一次,公子若有兴致……”掌柜的谈笑道。 她急睁开眼睛,见上官擎天栽倒在她身边,脑袋离她不过尺余,耳中的血不咕噜噜不绝放出来,两眼大睁着,绝望、愤怒、不甘心,却已渐渐的呈现出死鱼的神色。 不但雕工好,最奇的是一双龙目,竟然就在那个原该雕出眼睛的部位,有天生的两点丹朱,红芒闪耀,更增精妙…… 司徒香香端起药碗,慢慢把汤汁喂进白墨临的嘴里,药刚入口,他的眉眼口鼻已皱得不成样,眉苦、眼苦、鼻苦、嘴苦,整张脸写满苦、苦、苦,活像一枚苦得不能再苦的大苦瓜。 那条龙摆在案上,只见碧光波炫,龙鳞颤动,头爪峰峰里,随时都有破空飞去的神韵…… 若灵力不被制住,以她惊人的玄功,任何毒药春药都伤不了她,即便入体,也瞬间便可排出,但灵力被制便没有办法了,虽然她幼受佛法熏陶,心志远比一般女孩子坚凝,但天欲星所制这女儿醉实是天下最厉害的春药,加之白墨临为了摧毁她的禅心,不是让她闻了一下,而是将药涂在了她鼻间,份量加了十倍不止,她又如何抗拒得住,这时便是药性发作了。 脸上的五官逐一皱起来,他先皱眉头,再皱眼睛,皱鼻子,再皱嘴巴,再皱,啊!不能再皱,他的脸像极揉起的面团,再皱,就是变形的小笼包了。啊!不,五官瞬间全缩紧,已成变形小笼包了! 粗瓷碗“嘭’的一声搁回桌上,倒溅出不少酒沫子来,白墨临盘坐圆木凳上,脸孔涨得黑里泛赤,酒碗才放下,又像跟谁赌气似的再端起来,一仰脖子,咕喀,将残酒干尽。 另一边,上官擎天把酒杯摆在圆桌正中,开始斟酒,他的动作慢吞吞,看来慎重其事。他先斟第一杯酒,斟好,壶盖转个方向,再斟第二杯。 她一直只是掩着衣服,到这会儿才拾起地下的肚兜,背转身穿好,穿着穿着,泪如雨下,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虽然她各方面都远强于一般的女孩子,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无论任何女孩子碰到这样的事情,不哭都是不可能的。 圆菇状的绸布兜风飘荡,摇摆的极为厉害,白墨临咬牙突目,拼命拉扯握把,调整方向,使他降落的角度偏向高墙那端,真个说时迟,那时快,就眨眨眼的功夫,人已险极的擦着墙顶掠过。 他拔窜而起,独手攀炮口,借力上飞,人已经跃高丈余,脚下再一蹬炮口,单手展翅,以冲天之姿,直上楼顶! 上官擎天一得手,立即钻出人堆,向河边跑去,到岸边,装作给什么绊了一下,一个滚子便向河里滚去。他打小在河里泡大,水性精熟,只要入了水,即便那些人发觉了追过来,也休想抓得住他。这样的把戏他已玩过不止不回,从来没失过风。 整幢谢家堡依山筑成,占地广阔,气势宏伟,尤其首当其行的大门,巍然耸立,高大雄武,比一座城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雕凿玉龙的材料,是千年以上的最佳硬玉,不但是由整块玉材精雕,而且色泽一致,毫无暇疵,那种透明的碧绿,晶莹的翠丽,就像是手捧着一汪凝结的水蓝,冰洁凉洁,润腻坚滑,天下最美的处子肌肤,也比不上它的触感于万…… 说着,白墨临托了司徒香香的头发到鼻子前闻,口中叫:“好香,好香。”边闻边往下,却咬住了司徒香香的耳垂儿,司徒香香只觉全身发软,咯咯娇笑,心里却更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她的声音虽娇虽嫩,在场众人全都听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灰衣姑娘从角落闪出,只见她,黑溜溜、晶闪闪的眼睛,似怒还羞,含悲载愁,她看来无奈,委屈极了,饶是如此,她俏丽的脸蛋却仍好看得出奇。 “你哩,虽说长得太高马大,一身结棍,头是头,脚是脚,像个人模人样,但可惜出身太低,又没什么家当,我们秋娘自小矫生惯养,固然是她爹娘死早了,却在我的拉拔下没吃过一点苦,受过一点罪,我疼她爱她,犹如已出,如果把她许给了你,好比一朵鲜花插牛粪,太也委屈了她!” 国北有大湖,传说远古时湖中有能一口吞下大船的巨鱼,吞舟国因而得名。吞舟国有三州十三城之地,在以前六霸的时候,只能算小国,随着各大国的分崩离析,现在的吞舟国竟可以算得上是大国了。做为吞舟国民,战天风还是第一次来国都,大是好奇,反正也跑不了,东瞅西看,看了一路的热闹。 剑本无情,剑本冷硬,此刻两剑相对,无情也有情,冷硬变温柔,两剑不离不弃,两人难分难舍。他们眼盯着眼,耳发厮磨,彼此呼吸、心跳一清二楚,这要是一对敌人,挨得如此之近,瞬间自有一番生死,亏得他们是一对男女,彼此缠绵,别有一种旖旎风情。 他的脸苍白如纸,双眼紧紧的盯着战天风,便如雪中的残狼盯着猎人,眼中是无比的愤恨,但同时也有深藏着的畏惧。 第300章: 睹物思人 司徒香香的声音很轻,跟他刚才对上官红讲故事的语调一样,淡淡的,平平的。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是很明亮,他就坐在她的侧边,流水般的长发垂下来,面庞都被遮住,只看得到长长的睫毛如一道墨线,“师父也不知道这种病的病因,只知道得了这种病,在很短的时间内,人会迅速地衰老,头发白,眼睛瞎,次后五蕴全失,死去。” 剑,不在身上,埋藏在木场地,一堆刨花之内,她走近那刨花堆,准备在万一危急这时,好向刨花堆中把剑抽出来。 突然,大厅外传来一声高叫之声,道:“教主驾到”,那高叫的声音,拖长约半盏热茶时间之久!由于那大汉内功雄厚无比,所以洪亮的声音,传播到遥远而又遥远的地方。 大厅里所有的高手,都肃然俯首,大家同时朗声道:“恭迎教主圣驾!” 中间两个怪物,全身用花花绿绿的布包裹着,从头一直包裹到脚,只露两个眼睛。 身上所包裹的布,是通体翠绿色,带着无数深绿色的大小斑点。 乘她说话之际,白墨临的双腿连环踢出十六下,上官红勉强避开十五腿,仍被他踢中两脚,都扫中在胯骨上,逼得她只好放开手退后五步。 彼此注视着对力的眼睛,注视着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没有人心存轻侮之心,因为他们全知道,那怕只是些许疏失,亦足可造成致命的伤害。 黄昏时候,两人走在小径上,风迎面拂来,带着花香与药香,看到天边慢慢涌起绯红色,他拉了她往后山掠去,上了顶峰。 四座迎宾馆之内,又是六座内层碉堡,六座碉堡再进来,正南面是一丈阔的白石大道,东西北三面,则是七尺宽的青石路,沿路松柏荫蔽,凉亭相连,然后上二十层石级,到黑锋堂大门。 司徒香香的头发真好,握在手里,就好像握着一匹缎子一样。上官神医说用黑芝麻碾成粉末,加茶树油和成膏,每次洗完头发时敷一敷,头发就可以像他那么好啦! 经过一番风雨之后,那盏灯又亮了,使这室内的景物,骤呈现眼前!被褥凌乱,衣服狼藉,她木然地望着他,没有语言,好像,他们均在回忆刚才那可怕的一幕…… 中间一个人,五十多岁,没有胡须,椭圆脸,面皮白白净净,五官端端正正,在威严庄重的气派中,另有一种清远飘逸的神韵,想此人在少年之时,必然是个美男子,如今虽然老了,依然不失为清秀的老者。 整个大地仍是显得那么死寂,三个人默默的奔驰着,但是快走出狭谷口时,从两边暗影处一下子就涌出三十多个人,分成两列站在出口处,每隔三丈一人,双手抱剑,丝毫不乱。 白墨临柱着长剑,缓缓坐下去,只这片刻,他的双眼已陷落下去,气色灰败,神情憔萎,握住剑柄的右手不停轻颤,但是,他却屏息泯唇,冷静得有如木石。 只见司徒香香的轻俏倩影,像鱼游水中,一低身,一条黑线似的,从最下的一道光箍的下面,贴地飘出来,陡然一片暗绿色的电闪,由地面向天空一亮七八尺高,恰恰好把白麻衣人由下向上劈成两半片。 白墨临的功力何等深厚,这一掌是一座小山也能击倒,上官擎天中掌后,连哼也没哼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落到五丈多远院墙外去了。 土砖屋建立的所在,是一片荒无的空地,前无林,后无坡,只见处处枯草萎藤丛露于积雪之上,周遭怪石散布,残土堆集,环境相当杂乱,要不是有这场雪花掩盖,恐怕就更不堪瞧了。 中午,来了三个大汉——三人一律天青色布劲装,中间一人,劲装是蓝袖口,蓝滚边,两旁两人,是黄袖口黄滚边,三人都是背上长型宝剑,中间一人剑是蓝丝穗,两旁两人剑是黄丝穗。 骂到这里,她突然感到对方目光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不由暗中一惊,再想把目光移开,反而有自觉的朝对方走去。 大堂的气象,十分宏杰伟丽,绿瓦红墙,深廊高陛,雕梁画栋,巨柱飞檐,真个是金碧辉煌,富丽华贵。 白墨临的身体却一直没有多大起色,行动虽然已经如常,但很容易疲倦,又睡不安稳。他自己知道是气虚,但养了这么久还同有恢复,渐渐也不耐烦起来。 一场血淋淋的恶梦:梦中,四处赤霞迷漫,凛寒的光芒闪映交织,人的形体在扭曲,浮沉,一张张死灰的面孔飘荡着,层叠着,忽远忽近,空洞凝炎的双瞳宛似有所诉说,总然有那样多的冤幽与悔恨,极目所见,是无边无尽的暗红,红得深沉,红得凄晦,像一滩滩冷固的血痕,梦里,没有温暖、没有人的气息,神魂感受到的,只是恁般的僵漠、冷酷,和不知所以的茫然…… 一丝冷气穿背而入,在血脉里游动。上官擎天在冷热急功之下,身子微微发颤,他的意识一片空白,就在此时,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如一片羽毛在空中飘浮,整个人没有了重量。当他从这个境竟恢复时,看见司徒香香正闭目运功调息自己的真气。 更令他烦躁的是,金针度穴之后,他的视力下降许多,替病人扎针,竟会偏离穴道——这种错误他八岁的时候都不会犯! 四野一片昏黑沉沉,荒山野草,一带乱坟,零散着残余的纸线冥镪;但见离地面二三尺的空中,徘徊飘浮着一团低低哀哭的声音,带着惨惨的悲风,森森的鬼气;这低低哀哭的声音,就在七个人的腿前,游来游去,忽远忽近…… 这片土砖房,由建造的格局上看,只得一明一暗两间而已,明间当客堂兼膳厅,暗间大概便是寝居之处,后头约模尚附有厨灶,却想也想得到又是如何狭隘。 话落,呼呼三掌,疾攻而出。白墨临这一拼命,猝然把蒙面人迫退几步,可是这蒙面人却在刹那之间,使出一招。蒙面人这轻描淡写的一招,看去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无穷变化。 她轻哼了一声,就好像是一个放气的皮球,身子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黄,真元之气完全失尽,微有丝丝呼吸,才可证明她是个活物。 这是一首诗歌,在这首诗歌里,凝聚着两颗纯洁的灵魂,一个少女,用血与泪,交织成这首诗歌,献给他生命中唯一所爱的一个男人! 堂上供的神像,却有四座,和一般武林不同,一般武林都一律供关夫子,启蒙堂上,却是供的孔孟关岳四位孔子、孟子、关公、岳飞。把孔孟也供进去,是主张文武不能偏废,尚武也须崇文,最重要的,是表示道德! 在窗口时才能看出这窗户只是一种象征性,它的质料是一种高贵的玉石,可以从外面反射进一点光线,但从里面往外就什么也看不到。 夜深沉,远处有隐约的犬吠声传来,犬吠声夹杂在凄厉的北风呼号里,听在人耳,落在人心,就益发有一股子苍茫悲凉的味道了。 他开始总觉得她没有人类应该有的情绪,所以格外喜欢看她情绪起伏的样子。生气也好,微笑也好,总胜过板着脸没有表情。可是,这些“起伏”里,不应该包含她的眼泪。 “大师请看,对方在这里停留不少时间,地面的沙漠都被踏乱了,但在来路上又未现迹象,这证明在迫赶中他们都是运起极高轻功,换句话说,他们是存心不留痕迹的,然而到了这里因没追着我们才稍稍松懈了。这些足迹是他们疏忽后留下的。” 一张见之令人怦然心动的芙蓉粉脸,骤映眼帘,那水汪汪的眸子,带着诱惑的樱唇,以及那笔直的鼻梁……她,的确是一个人间仙姬。 凄凉的秋天,也是一个清冷的早晨,东方刚刚露白的时候,大地却显得特别沉静! 她的眸子里,射出了两团火……她微微颤动的樱唇,散播着使男人无法抗拒的诱惑……这眸子中的青春火焰,以及唇上的诱惑,足令天下男人,无法抗拒! 却比他快多了,身形闪动之间,司徒香香的人已拔升三丈,双袖轻指,并没见她怎样用力,而那满天暗器却在她一指之下,全部倒飞回去。 不片刻,沸腾的肉香面香便飘散出来,令人不由不想到那一锅滚烫的面疙瘩翻浮于嫩白的菜叶与油亮的肉片间,还点缀着葱花蒜瓣,乖乖,又一锅多浓多稠的热汤啊! 穿着长袍马褂,配上他那清秀面貌,倒很像清高饱学的文官,令人起敬;一脱去长袍马褂,露出劲装! 她说着猛然跃起,双腿闪电般地一击,人又飞起三丈,上官擎天来不及防范,正好被她跌中,身子被这股力量抛到一丈多高才落在地面。 他们俯首一望,只见那座孤峰陡削,高入云霄,向下形成一座天然之池,池中雾气缭绕,无法看清,蓦然,听到一声凄厉的长啸,从池边飞上一条黑色的巨影,领刻之间,便向他们飞来。 黑锋城位于黄河北岸,为水陆交通之要道,商旅支集,热闹非常,南门即为官渡,码头上下,艨艟如蚁,近河街有两大酒楼,西为“河清楼”,东为“海晏楼”,两楼并立,生意鼎盛。 这老道士年近六十岁,普通身材,干瘦的面孔像削瓜,几根短黑胡,乍一看,倒颇有飘飘然的仙风道骨,两太阳穴高高隆起,两眼睛有深藏不露的精光,身穿晶蓝道袍,背上一柄蓝丝穗单剑;细看来,两黑眼珠蕴蓄着凶狠毒辣,口角上斜挂着阴险狡诈;再细看,没有右耳朵,早已被削去了。 想到那张鼻子红红眼红红的脸,无由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拂了一下,有种很轻很软的东西,慢慢地爬上了嘴角。 从飞刀的腕力上,白墨临已试出岩石后面这个人的武功不弱,自己第一次发出的两粒铁珠子是使用回旋手法先震落飞刀,又利用对方疏神之际击中他两下,但并不是要害,而且先挡了一阵飞刀,劲道也减弱不少。 由于双方距离接近,上官红的模样他看得更清楚,白的额头上有淡青色的筋络浮现,只一天功夫,两颊已见消瘦,甚至连原来丰润红郁的唇片都失去了光泽,人显得分外怜生生的单薄。 四周,怪石如林,有的伏虎,如卧狮、睡豹、如剑戟,在夜色茫茫中,栩栩如生,使人看去,惊心动魄。 第301章: 淘金沙 月圆,星稀,银辉满地。 ‘侯家堡’的后花园里,正值鲜花盛放,满园芬芳,小亭,假山,曲池,朱桥,俱都静静的停立在月光下,潺潺的流水中,不时传来一声轻微的鱼跳。 大厅,白墨临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忽然觉得脚下压到什么东西,白墨临赶紧用手拨出来一看,是个绣着精细喜鹊嘻戏的小红布袋,一张折成几叠的小纸张塞在里面。 这真可称得上是诗情美景,花月良宵。但在这样画意般的清幽境界中,却飘来一声轻微的幽怨叹息声! 然,上官擎天也非一般所谓高手能望其项背,你看他偏头、扭腰、提腿,轻而易举地躲过三箭,快如电光火石,确是美极,看得诸人不禁咋舌。 司徒香香却站在他的面前,将酥胸紧贴着白墨临的坚实胸脯,仰起美好的面庞,眯着一双明眸,微张着两片鲜红樱唇等着他亲吻。 突见左邻,坐着一个白发蓬松,脸色漠然的怪老头,一套白布衫,全是补了,右手执一枝白旱烟管,三尺左右,左手端茶,侧头往这边看,刚好四目相对。 “大凡是稍微冷静,仔细观察的人,对他魏老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发觉其中有漏洞,都会有所怀疑,有的人竟受其愚,进而被害,完全是因为乍到该地区,心存疑惧,有了他这么一个探听详情,求得线索的人,往往受骗而不自知……” 那两人下身围着兽皮,上身完全赤裸皮肤呈是古铜色,厉容凹目,生相怪异,各挺着一柄弯刀,武功居然不错。 好在,两人都是按照谢老英雄的地形图前进,途中十分顺利,而且也极隐秘,这也许就是没有遇见村落,碰见行人的原因。 离船十余丈,那人一扭身,拔高七八丈,正好落在船上,底下大鱼隐入水中不见,不过此种工夫,已属鲜见。 她的皮肤红中透着一些黑,梳着两条小辫子,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挺鼻红嘴,娇呼时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贝齿。 于是太湖畔,悦阳楼下,直通湖边好大一片的草地上,搭起了一座好高、好大的擂台,同时在擂台的西边、南边、北边也搭建了一座座的来宾席。 两人进人大街,街上夜市刚刚开始,正是热闹时候。由于勾践集是个水旱大码头,不但街上停满了车马,到处堆积着货物,那些车夫,伙计和管事的,没事在街上闲逛,更是挤来挤去。 只见这红衣少女,双颊酡红,似乎已有了几分酒意,根据她坐的位置,可能是四人中职位最高的一人。 那些苗人浑身黑红,个个生得环眼浓眉,有的人脸上画着青花,有的人脸上刺着白纹,绝大多数人的鼻子上穿着个惨白骨环。 在黎明前,仍漆黑一片的野地湖畔,这己着火的引线,快速的燃烧蔓延出去,在黑暗中数点红星,非常美丽,鲜红中带有着邪异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有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在为她周身按摩,身体干燥,非常舒适,而且身躺在软绵而又温暖的东西中。 顺着洞走进十几丈,洞就到底了,可是靠左边又有一条横道,他就沿着横道再向前走,洞中很干燥,空气也很新鲜,证明前面定有通路,所以他放心的又朝前走去。横道并不太长,五六丈处,他发现自己的左边露出天光,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另一个山洞,计算着再走过三个洞口,就可以走到白墨临他们存身的洞穴,所以他更兴奋地朝前走去。 当然高兴,两人一面比手划脚,一面各自讲着各自的语言,虽然彼此不懂,但却有脸上的笑和表情手势来补充。 发现它只有一端嵌死,另一端却可以提起来,彷佛是一个柜子的门栓一样。白墨临拉着铜环,用另一手撑着石壁,朝外一拉,铜环带着一块尺余见方的石盖,徐徐应手而起。 上官红两眼红肿,神情憔悴,勉强在那里站着,但她一双春葱似的玉手,却紧紧的握着谢老夫人的左臂,很显然,她是要借重母亲的支持来稳定她颤抖的娇躯,她那双有些红肿的美目,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白墨临。 满天的红焰,霹雳的暴响,还有那不时冲上半天高的木梁、砖瓦、器物。好强大的威力,好厉害的破坏力,没想到这种火药,是这么可怕。 三个男子中,两人持长矛,赤膊,只着兽皮短裙。另一个穿皮背心,胸前挂着一串饰物,腰里有苗刀,显然是个有地位的人物! 什么吃的东西也没带,看看眼前情形,莫说野兔,就是一只飞鸟的影子都没看到,再说,即使发现了野兔,也没有时间去追杀,剥洗,然后再找干柴烤熟了吃。 金陵,这六朝金粉的都城,的确有它脂香粉腻的特色! 阶梯走完了,他们置身在一间地室中,这间地室异常的宽大,里面堆放着许多典式古雅家俱,也陈设着许多珍贵的古玩,室顶悬着一颗大珠,由珠身放出暗绿的光华,照着这一间阴风凄凄的巨室。 福王朱由崧在马士英的拥立下登上了宝座,他不想随便地发动战争,也无意北图中兴,管它吴三桂也好,爱新觉罗氏也好,只要打不到这儿来,他就可以安心地在自己的小朝庭里享受六宫粉黛的温柔滋味,因此尽管四境烽火獠野,金陵城里,居然是一片歌舞升平。 总之,由于两人都高兴,同时也知道彼此的和善意思,所以彼此也不猜疑,气氛十分融洽。 听着只有气苦在心里,涨红了脸,拈起玉槌,在金罄上当的敲了一下。立即在两旁的边门中出来了两列小喇嘛,个个唇红齿白,十分清秀,每个人都捧着一个玉盘,里面盛着各式细点香果,恭敬地安放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见七八名苗妇之前,赫然站着一位看约二十六七岁,衣裙整齐,上绣花边,生得柳眉大眼,环鼻樱唇,皮肤虽然有些黑,但生了两排编织般的雪白玉齿,和一对明亮大眼睛,非但在苗族中算得上是位大美人,就是在中原汉人中也称得上是位美女。 闻声知惊,疾演‘脱袍让位’,一式‘犀牛望月’左手已抓住了对方偷袭人的曲肘,接着一声怒喝,左手猛的一扳对方的肩头,只听对方惊嚎一声,身形猛的一个旋飞,“咚”的一声栽在了地上,一柄苗刀也脱手而飞。 新郎新娘到席上敬酒的时候,突然那对大红花烛起了一阵火爆,火花进五彩缤纷,在空中排出“月圆花好”四个大宇,蔚为奋观。 上首坐着的是个暴突睛,紫面膛,一脸胡渣子的中年人。 那个靠近中央大椅旁的女子,一身红衣背插单刀,柳眉大眼,两片红唇,鹅蛋型的脸颊上薄施了一些脂粉,虽已徐娘半老,倒还残有几分姿色。 这时已游到了凸起的岸边,但因岸石上生满了青苔和淤泥,其滑如油,两手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 瘦削青年人,尖嘴猴腮,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精光闪闪,眼神外露,方才说话的那人,八成就是这小子。 两人通过一道飞桥,下了另一座丽阁的楼梯,又经过一条通道,才走进一座昏暗的小院内。小院内有三间客房,全部没有灯光…… 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掌,猛虎怕入犬群’,白墨临这一入重围,立陷危境,左冲右攻,险象环生,虽然也有斩获,但歹徒们依然奋不顾身,亡命死拼。 她的头上披着一方薄纱,全部遮住了她高挽的秀发,但她凝脂般娇美的面庞,却完全展露在纱外面。 由于她正紧蹙着蛾眉,一脸幽怨的望着晴空明月,因而她的娇靥轮廓看得更清晰,更真切,那真是只有画家笔下才画得出的丽质美人。 椅轿很讲究,亮藤编成,扶手和靠背都披有豹皮,下面是丝线垫子,坐在上面甚是舒适。 你听那秦淮河畔,丝竹声,猜拳声,哄笑声,再加上珠圆玉润的软歌声,隐约地从河上的画舫中传来。 浓眉飞剔,虎目怒睁,那张微黑的面孔已气得铁青,颏下的短须就像一根根扎在肉上的乌针。 他红巾包头,背插单刀,袒胸捋臂,露出了坚实胸脯上的茸茸黑毛,好像爬满了几万只黑蚂蚁! 只见那些苗人,个个上身赤裸,下踢仅缠了一块兽皮或破布树叶,仅当前的三五人,在胸前项下挂着一串白骨饰物。 因为雨势凶猛,有如倾盆,那些苗人虽然燃起了惯用的松油火把,依然无法点燃的太久,只听全场一片雨打火油的“嗤嗤”响声。 正在谈笑甚欢之际,堂倌又引着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文士上来,衣着到也平常,只是相貌清异,具有一种飘洒出尘的气慨,在两人的旁边拣了一副座头,要了几味菜,一壶酒,自管独酌起来。 他定睛一看,发现他正躺在几个形如蕉叶或椰子叶临时架成的小蓬子里,同时,他也发觉他的背部和腿部,有些刺痛。 尤其她插在发髻上露在白纱外的金风钗,一串珍珠,徐徐颤动,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生辉,几疑她就是偷下凡尘的广寒仙子。 这时,出来围观的人更多了,大多数的男女人众和光着屁股的孩童,都在一面向空场前奔跑,一面吆喝欢叫,好似招呼没出来的人前来看热闹。 再看对崖,虽然漆黑,却能隐约看到对崖的高大树木,断定涧宽最多七八丈。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光亮刺眼,不敢久视,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已换了一袭亮缎簇花长衫的白墨临,正用他有力的双手在她的周身关节上按摩。 看来已三十六七,实则他才刚满三十岁,只是他身材魁梧,生得浓眉虎目,寸长的落腮胡子,加上古铜色的皮肤,所以看来才多了好几岁年纪。 上得楼来先朝自己狠狠地盯了一眼,那目光凌厉狠毒,心中不觉一凛,暗忖这二人外相凶恶,太阳穴坟起,分明是武功极有火候,自己与他们素未谋面,这等看我做什么? 打量间,白墨临已拉着麻绳试了试强度,是否牢固,有多大的承受力。 第302章: 鸢尾花 白墨临摇摇头,注视着伸缩吐舌的火苗,双眸反映出一片绚灿的光芒,他悠悠的道:“我是来办一件事的,一件刻骨铭心,魂萦梦系的事……” 话音刚落,此时此刻,只见灰色的天幕上,流动着灰色的浮云,雪花虽早已停止飘飞,但大地已被装点成银色世界。一钩残月,斜挂西峰,忽而被浮云遮掩,忽而又从云堆中露出冷若冰霜的半面。 风高月黑,星移云荡,秋虫唧唧,秋雨凄凄。长空孤鸣,北雁南归,江山万里,满目尽是一片箫条景色,冷眼细看人间事,恩恩怨怨,因因果果,真个是秋风秋雨愁煞人也! 接着,白墨临便以内力贯输之功,再又服用了上官擎天赠送的的“紫金丹”,无形之中,任、督二脉已通,功转九车,内力之深厚,已超过两甲子以上。 天山龙种烈马,竟如山洪爆发般,突如其来现身于浙西天目山的百丈峰顶。它那神骏,雪白的雄姿,傲然独立峰顶,引颈长鸣。 “江湖中人活得已够辛酸,但大多数生性豪迈而耿直,都是些有血性,有胆识,明辨善恶的磊落男女,其中不少学术修为俱佳,而且气质洒逸。老先生未窥全貌,即以一二人之做定论,未免太过偏激,天下之大,薄天之义,却往往是这些草莽豪雄所担起来的。” 月光缓缓下泻,终于,洒落在从峭壁裂缝中长出了一株千年古梅树上,枝条虽是无多,那盛开的冰蕊寒萼,也只有屈指可数的依稀几朵,然而,幽香阵阵,荡漾在夜空中,弥久不散,沁人心脾。 因为那条花鞭只是绕着他转,把他限制在中间,却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所以他始终悠闲地,在里边继续吞云吐雾。 众人倏然半蹲抛手,满空的寒光闪飞,有如群蝗刺蜂,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可以清晰看到颤抖的矛尖,有如眨着满空的鬼眼,有一种特异的迷幻与冷酷的意味。 方一出洞,双目一阵闪视,寻看两侧是否有人隐藏暗算,只见两旁竟是两扇不知有多高的陡峭石壁,石壁如刀切,根本无法立足,两扇壁之间,一条丈许宽的水道,直向前面而流。 白墨临赶紧剔亮了油灯,然后坐正身子,调匀了本身真气,然后两掌按在司徒香香小腹的“气海穴”上,两眼闭着,缓缓使出真力,徐徐贯入司徒香香的体内。 尽管她好强,但女孩儿家最是脆弱,两行清泪,不由挂满秀靥,在晨风中晃荡。 此刻,但见他头顶上袅袅的升起一股白蒙蒙的气体,愈来愈浓,一会儿,笼罩了整个白墨临,而传至司徒香香的体内。 傍晚升着的火堆已经熄了,洞中吹入阵阵寒风,不知什么时候,雨又下起来了,像无尽的苦涩与冷漠,那么愁煞人的落下,落下。 从云层中透下来的光线,越来越强,他可以推断在外面的世界,定是个美丽的晴天。 夜色迷蒙中,三辆黄幔垂帘的轿车,在崎岖的大盘山道上,缓缓而行,护车之人竟有百十人之多,紧紧盯着轿车。 轻轻走进洞内,隔了一会,有擦打火石的声音,随着一团晕黄的烛光已亮了起来,蜡烛嵌插在山壁石缝之中,光亮虽然微弱摇晃,却也难得可贵了。 他沿着树杆溜到峭壁生根之处,攀藤揭萝,在峭壁上,逐寸摸索,那双莹白如玉的手指,触着的,全是既冷且硬的崖石。 暴叱如雷,上官擎天的三环刀“哗啦啦”六十四刀纵横交织,刃成网,气成圈,璀璨耀目的光华便把他整个人包围在一片极光中狂旋向敌人! 老人若无其事,磕完了烟斗,眯着眼睛把烟斗举得高高的,检查一下透气不透气,随手,又习惯地对着烟嘴吹了一下,看看烟杆通不通—— 桌上的寒灯,黯淡的燃烧着,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墙壁上,随着摇晃的灯火不停的摆动着。 白墨临始瞧清敌人,芙蓉其面,杨柳其腰,薄薄罗衫,淡雅幽香,西子不能比,玉环何能俦。 小室静得几乎连一支针落地都可以听见,只有微许的灯花“劈啪”声,以及室外的呼呼寒风,打破了室内这份沉静。 就在这刹那间,嗖地一声,两女子的小舟一晃而至,双浆在水底下一阵旋,舟身一晃,立时也停在湖面。 说到这里,上官红已忍不住地啜泣起来,双肩耸动着,身躯在难以察觉的微微哆嗦,白墨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膊,想说什么,却又终于无言。 原来玉案上,放着一具铁匣,一支连鞘宝剑,和一只翠色药瓶,另外还有一袭奇异的玄色披风,众物皆朽、而它独闪闪生辉,量必也是一件稀世之珍。 看他痛哭流涕的样子,似乎与这死去的多情女,有着一层颇不寻常的关系,不然,绝不会伤心到这步田地。 气色已好看多了,她一身打扮素雅而洁净,青布衣裙,外加一件白色嵌肩,脸上不施脂粉,却越发显得清丽脱俗,有如出水白莲,散发着一股楚楚动人的韵致。 老板会是个女人,他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精舍之中布置雅致,陈设合度,且有清香轻散,充分显出主人乃是个极有教养之人。 她独自徘徊在黑夜的海边上,无情的浪花,打击着沉默的沙岸,声音本来是相当动听的,今夜却没有人肯去欣赏它。 她转回头去.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疾苦的病容,打量了一下酒楼的座客,靠梯口之处坐着三个中年蓝衣汉子,正在低头饮酒,闷声不响。 马儿缓缓往前面的脊岭行去,爬上了一条斜陵的樵道,已可看到在峭耸的山壁中间,有一个离地约有两丈高下的洞口,洞口外生着条条纠缠的藤蔓,一棵常青的大柏树生在洞口的左下方,这山洞的位置十分良好,可以俯瞰出很远,而且,假如不知道,要找这么个地方还真不容易! 说这话,咬着烟管,大量吸了几口,然后那干涩的嘴唇,微微翕张,两个烟圈,连环飘出,经过空气的波动,那烟圈却幻成两颗心形,在空中悠悠荡荡。 吸了一口气,腾出了搂住上官红的右手,拿起一旁的红色亵衣,默默的,轻轻的替上官红穿上。 所中“迷魂幽兰”,乃是一种奇异草本,秉天地间至阴至淫之气而生。只要是男性嗅吸体内,立刻全身疲软乏力,再经壮阳之药物引导,生理上立刻产生一种强烈反应,非与异性接触不可,否则极可能导致癫狂。 司徒香香的眼睛微微睁开,仍是梨花带雨,哭得惹人怜,静静的让白墨临为她穿上亵衣,两眼中含着一股深深的情意,灼灼的射向白墨临。 他的目光落在石壁与水连接之处一块大石之上,他将小舟划近大石之旁,忽然发觉大石只有一边紧靠石壁,另一边却是个缺口。 已在一片银芒闪耀中,带着四溅飞射的满身莹光流电般掠进,这情景直是令人目眩神迷,他已能将体外的光辉融入于本身的躯体上,这虽是刹那之间的幻想,却也够得上匪夷所思了。 耍了几招,觉得无法得心应手,渐渐急将起来,上官擎天看出了破绽,一面虚与委蛇,一面暗提一口真气,一连攻出七、八招,终于把个谢志强的弟弟砍于刀下。 这原本不足为奇,最糟的是,司徒香香和上官红两姑娘,春兰秋菊,各极其美,而且又都爱上了他,正不知应舍鱼而就熊掌,或舍熊掌而就鱼,方感苦恼之际,这一发现两人竟是一对孪生姐妹花,便生出鱼与熊掌兼得之望。 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柔和的目光望着上官擎天,好似忽有所决定,款步行至了白墨临的身边,姿态之美妙,真如仙子临凡,更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白墨临的鼻端。 仿佛是回答他的话声,洞外“呼呼”连响,十几支蘸满了油的火把滴溜溜的打着转子抛了进来,紧跟着一阵皮筋弹动的声音,数十个熊熊燃烧的草球冒着浓浓的白烟弹射飞临,有的撞到洞口石壁掉了下来,却仍有二十个火球射入,那浓厚的白烟带着一股呕人的抽心恶臭,火辣辣的,暴烈烈的,唔,是白磷的气味! 俯身喃喃数语,然后手臂一动,那原已被切开的坟墓,顿时合拢起来。紫衣人又望了望墓前的石碑,伸手一抹,原有字迹,随之消逝,露出一块亮晶晶的大理石来。白墨临的食指一抻,光滑的大理石上,居然现出两行苍劲的字体:“多情情不尽,断魂魂难依。” 想到自己裸着身子,只穿了一条亵裤,虽说是自己心上人,总是有点那个……一想到这里,不禁两颊飞上了两朵红云,羞得说不出话来。 一阵“桀桀”狂笑,像是夜枭号叫般粗哑的响了起来,山洞的深处,缓缓走出一个独耳,独目的丑怪大汉来,这大汉年约四旬,虽然是个残缺中人,体格却是异常魁梧,满脸的横肉垂垂相叠,巨大的狮鼻下面,却有一张唇薄如刀的嘴。 这是个小小的镇集,三百多户人家,几间简陋的小店,两条破烂的街道,勉强凑成一个穷乡僻野的墟集,称它为镇,实在有些浮夸了。 怔怔的注视着自己手中的刀,好半晌,目光再在四周移动,地上都是些形状惨怖的尸体,都是滩滩点点的鲜血,各种不同形状的兵器丢置一地,这是一幅踏踏实实的地狱图。 在镇的郊野,有一幢里外三进的竹篱茅屋,篱旁植着几株古梅,虽然绿意盎然,并不是开放的季节,一湾小溪环绕于侧,现在,茅屋静悄悄的衬着大地一片姹紫嫣红,洋溢着初夏的气氛。 老人掌力,竟是一掌比一掌雄厚,最先还如惊涛骇浪,在第六七掌上,空气竟产生一种回旋力量,形成风柱,惊天动地般劈来,直可震毁山岳。 上官红边说边从破碎的衣物中找到一只八宝囊,取出一双翠色彩蝶,托在手中,蝶翼细薄,栩栩如生,加上火光一照,似真要振翼飞去一样。 第303章: 朝花夕拾 白墨临对谢志敏之死虽也不无叹息,但心中已经是没有半点阴影。一路上说不尽轻怜蜜爱,旖旎风光。 太华山麓,蜿蜒着一条小河,小河的近侧,依山傍水,建筑着一排三间,前后两进茅舍,茅舍的周围,散植着一些花草,稀疏的树木! 这套“飞花逐蝶”剑法,不以气力见长,原是适合女子用的。每一招式都配合着美妙的身法,使将开来,就似舞蹈一般,这少年打扮得似一个粗鲁的农家子弟,却手执柳枝,使出了这套剑法,体态难免显得有点扭扭捏捏,本来甚是滑稽,但他使得美妙绝伦。 因为那血色显然含有剧毒,普通伤损所流出的血与这相差甚钜,再说,人猿力大无穷,性极机灵聪诘,莫说普通一般兽类见之色变,即使猛如虎豹,却也不敢欺近它的身边。由此推断,人猿所遭遇的强敌必是人而不是兽。 人逢喜事精神爽,长途跋涉不辞劳,一路春风送马蹄。从风雪漫天的塞外回到中原,正是春光明媚的时节。黑锋山上杜鹃花开得遍山红,情侣们心情舒畅,在花香鸟语之中回到山寨。 但司徒香香这样只凭神奇的身法躲闪腾挪,尽情戏耍,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这时他服下了那一包赋性奇热的毒药,接着闭关练功,积聚在丹田的阴寒之已气与毒药相抗,但觉忽如置身洪炉,忽如陷入冰窟,难受之极,但在难受之中又感受到一种奇趣,真气渐渐通过奇经八脉,流转全身。 照这个情形看来,进入第八重大约是不成问题的了,即将成功的喜悦,减消了他身受的痛苦,渐渐地便如醉如痴,专心一意,陷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 在这种情形下,他胸中那得不怒火如焚,气怒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一刺将白墨临扎个前后透个窟窿,溅血当场,以泄胸中的怒火,那怕是事后遭受主人严厉的责罚,他也心甘情愿! 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男子”身份,对上官红毫无避忌,不但任由她用手搀扶,而且由于太疲倦的缘故,不自觉的就靠在她的身上。 上官红感到她的体温,感到她呼出来的气息湿润着自己的头发,也禁不住芳心跳动,但她是个爽朗的姑娘,竭力装出神色自如,毫不在乎的仍然扶着司徒香香踏入她的家门。 但有一点足可使他放心的是,白墨临的经验丰富,凡事思想头虑极为周到,尤其是当着众多晚辈面前,他若没有十分把握,必然不会胡乱出口。因此,他无须要追问内容,便能相信。 上官红于是便将受伤的左臂搁在肩膊上,撕下了一幅衣裳,自己就包扎起来,她又不懂得包扎,横一道直一道,包裹得十分难看。白墨临大皱眉头,几次忍不住要过去帮她,但司徒香香冷淡戒备的神气却把他止住了。 那围植在茅舍四周的树木,乍眼看去,疏落落似乎没有什么,其实乃按九宫方位种植,含有无穷的玄妙。 横掌按着上官擎天的铜人,右手剑柄一抖,剑锋颤动,登时抖起了朵朵剑花,洒落下来。白墨临几曾见过这等精妙的剑法,饶是他使出浑身本领招架,肩臂腰腿也受了六七处剑伤! 若是不识这种九宫阵势之人,一走入这片疏落的树木林内,立印便会迷失途径,不辨方位,任你一身武学功力再高,也必陷身其中。 喜讯带来,锦上添花,喜上加喜。是晚,洞房花烛,一对新人好不容易等到众宾客闹了新房,才得以单独相对。 原来随着话声,一棵大树后已闪出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美女。那人生得肤如凝脂,眉细如柳,一双圆而黑多白少的大眼,当中一条挺直的鼻梁,下面两片鲜红欲滴的樱唇。身材均匀丰满,可说减一分则瘦,增一分则肥。 “好,解得真妙!”两人始终保持着三丈左右距离,脚踏五行八卦方位,出剑虚击。双方使的都是上乘剑法,十分认真,与正式交手,殊无二致,而且由于中间有一段距离,彼此剑法的精妙之处,就看得更加清楚。 上官红的家正在林屋山日鸥峰下,门前是一片荷塘,两岸几行垂柳,红墙绿瓦在中,恍如人在画图。白墨临不由得赞道:“好一处所在,无殊世外桃源。” 绕过一个山坳,眼前忽现一片奇景。时值八月,已是秋末,但眼前一片极其平坦的空地上,却是绿草如茵,四周环生桃木柳树,桃红柳绿,完全一派初春景色。 情思惘惘,宛若听而不闻。外面正下看牛毛细雨。寒风萧瑟,院子里有棵梧桐树,树叶正在一片一片落下来,乌云遮月,夜色如墨,雨丝风片,刮面生寒! 可是那时候,我就像六神无主似地,我相信在那一刹那间,任何人要我做任何事,我也不会加以考虑地照做,因为他那神秘的举动,着实慑住了我的心神。 拔出佩剑,滴溜溜一个转身,剑光已似匹练般伸展出去,舞到急处,端的是翩若惊鸿,宛如游龙,剑气纵横,寒风飒飒,花片纷纷坠下,随着剑光飘散,更显得奇丽无比。司徒香香不禁拍掌赞好,念起杜甫那首诗中的佳句:“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把折扇乃是他特制的独门兵器,不但可以用来点穴,而且还可以将扇骨当作暗器使用,这时双方距离甚近,扇骨藕着弹簧之力射出,劲力之大,不亚强弓猛弩! 听她说得可怜,油然起了恻隐之心,就不再挣扎,让那个农妇将他拉入产房。只见司徒香香面如黄蜡,半坐半躺的靠着床壁,床上有一个用大红缎子包裹着的初生婴儿,啼哭已经止了。房中焚着一炉檀香,地下早已打扫干净。 笑声未落,微风飒然,灯光乍现,屋中已多了个身形庞大,满头蓬松乱发的老化子,与一个身材瘦弱纤娜长发披肩的绝色少女。 这间房子的后窗正对着花园,从窗子望出去,只见月色溶溶,荷塘如镜,花木正石,在朦胧的月色之中,宛如蒙上了一层薄雾轻缩,更显得景色幽美,惹人遐思。园中一角,小楼中灯光隐现,那是上官红所住的楼房。 她虽然紧闭嘴唇,但看到那一包对症的解药之时,心情总不免略为紧张,白墨临是个武学的大行家,拇指按着她的脉门,从她脉搏跳动的强弱快慢已测了出来。 这书房端的布置碍十分雅致,靠墙一个书橱,壁上遍挂字画,靠窗一张书桌,桌上供有瓶花,还有一炉未尽的余香,书橱对面有张胡床,没有被褥,只有凉枕,想是供上官红疲倦时躺着看书的。 这时正是暮春时节,司徒香香随着白墨临走进园子,只见佳木笼葱,百花争艳,这座花园虽然并不很大,但却布置得别有匠心,山石玲珑,亭台隐现,曲径迂回,清流如带,一花一草,一木一石,无不安排得恰到好处,走到园子深幽之处,宛如人在画图。司徒香香闷了多日,不觉精神一爽,容光焕发。 但见他神色如常,只不过像稍微喝了几杯,有些微醉意的样子,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激战过后,气血的运行一时未能恢复宁静,这也不足为异。 更使人诧异的是他衣服上的补钉,颜色与位置,和老化子的竟然丝毫不差,就如同两人所穿的同是一件般分辨不出。 剑锋一绞,解开了柳枝的缠绕,倏地又是一招“蝶舞莺飞”,剑光飘瞥,似左似右,轻灵翔动,端的有如蝶舞花间,莺穿时底,虚虚实实,难以捉摸。那少年也赞了个“好”字,柳枝轻轻一挥,还了一招“轻罗小扇”,柳枝轻拂,微步轻盈,飘逸潇洒,恰合“轻罗小扇扑流萤”的诗境,轻描淡写的就把上官红那招“蝶舞莺飞”化解了。 突然一笑,双眼一阖,便已断了气息。原来以他的功力本来还可以支持几天,但他受阴毒煞气攻入五脏六腑,多支持一天就多痛苦一天,因此他累性以残存的功力自断经脉而亡,所以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那样的平静,丝毫也不像临死的人。 环绕着那数十丈方圆的草地,有条宽仅数尺的小溪,清澈的流水,带着偶而吹落的粉红桃花片片,载浮载沉地不知流向何方。 他苦思的结果,知道只有两个办法可以帮助他渡过难关,一个是取得正宗内功的心法,练了正邪合一,扭转阴阳的境界,便自然百邪不侵;另一个是“以毒攻毒”之法,用赋性奇热的毒药再配上其他几种刺激心脏、败血伤身的毒药,练成“外丹”,用以克制体内的阴寒之气,两种有害的东西,合了起来,彼此相消而又相长,便可以令他适应练功而引起的对身体有害的变化。 溪上搭了一座小小拱形木桥,质料十分单薄,形式亦极为古老,看来并非供作渡溪工具,仅是装饰观赏而架。 第304章: 屠城者 此时此刻,上官红一直凄惶地往屋里走,一直翻动着数不清的无辜身体,她本来柔亮的长发,已异常散乱地洒在她的双肩上,她本来艳如桃花的脸峡,霎时也变的苍白如纸,可是她的眼睛,却意外地没有流下半滴眼泪! 话声刚出,自时只见五人振臂挥剑,五道赤、白、青、银、白色的五道剑芒暴涨,立时交织成一片旺盛光幕凌厉迅疾有如电光闪烁的四外暴射而出。 一个是最大的门派,一个是最大的帮会,一个是最善于使毒的世家,谁也不肯示弱,均要独自对付凶手,这不再是单纯的复仇行动,而是在较量那家比较行。 这具人形化身,面貌虽然并不丑陋,长相虽只是一般,不过倒令人看得颇为舒服,然而最奇怪的是,他的脸,竟然盖着一层厚达半寸的冰雪,把他的脸紧紧覆盖着,甚至乎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亦是盖在冰雪之下,只有他的嘴巴尚留有一线空隙,供他呼气或饮食之用。 在商肆鳞栉繁华辐接的大街上,往来路人穿梭如鲫,并时时可见碧眼突鼻的异邦人士夹杂其中。 这个照面一招,白墨临是以两剑换她一掌,虽没给她打中,耳鼓亦已被掌风震得嗡嗡作响,倘若按照成名人物的身份。他已是应该认输了。但白墨临怎肯甘心认输,挨她耳光? 也许是这五天以来,她一直皆在清晨弄汤给白墨临,尽管她一直矜持,竭尽己能,“努力”对他不苟言笑,但白墨临还是“屡败屡战”,总是以温柔的语调逗她说话。 然而今天这个清晨,这个男人的温柔语声已经不再,他也没有在风阁内等喝她的汤,她虽然是包藏祸心而来,一颗芳心,也不切然泛起一种怪怪的、不是味的感觉。 因此欣喜的手执玉铃随手一晃,果然听铃身上响起极为清脆悦耳的玉鸣声,不过声音微弱得只能传出五步之内,看来确属女子饰物。 俏挺的心鼻子已冒出几颗小水珠,显而易见已在这里看了很久,烈阳晒得他雪白的双颊也浮起淡淡的红晕,额心那颗米大的朱砂痣更红艳发光了,菱形小嘴儿一开一合喃喃念着。 不独有一双美丽的眼睛,脸孔亦是非常冷艳,虽是侍婢,却充满一股足以**任何男人的高贵诱惑;还有她那头不经意地洒在肩上的长发,更教她整个人看来,都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只因缺管施展内功拚斗之经验,也不知内功真力至何等境界?加上心中的紧张及怯意,因此五人俱都不敢疏忽的功提十成,再加上五人手中俱是切金断玉的锋利宝剑,经内功真气贯注下,剑芒暴涨体吐寸余长更是凌厉迅疾。 所以他越近南昌,心里就越发慌乱,羞怯、好奇、兴奋、盼望……种种情绪,交错心头,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当真是“伤透了脑筋”! 像上官擎天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大物,地位、名誉、金钱、权势,已不放在眼里,已太多大多了,需要的是一个梦想得到的人的慰藉,填满独处时孤寂的感受。 委时两头的三十余名灰衣大汉齐声暴喝,立时执出刀剑兵器雄纠纠气昂昂的快步奔前,将五名青年男女团团围住,兵器齐扬的便欲围攻而上。 她曾阅遍医书万卷,知道人在濒死之时,脑海会陷于一片迷糊境界,跟着便会真的死去,即使某些濒死的人有时候会奇迹地翻生,醒来之后,亦会有部分人成为痴呆,甚至会不记得自己是谁,如果…… 此时只见路人突然步伐放缓齐往左恻望去,不多时人群分处已见七位人比花娇貌若仙子,婀娜多姿莲步生花,声如莺啼呼亮脆如银铃悦耳的娇艳少妇结伴行至。 由于他嗅觉灵敏,蚂蚁也留下这个特点,对甜的东西特别敏感,每有嗅到,便回去招集同伴搬运,除此,菜屑、米粒,甚至昆虫的尸体,它们都搬回去储藏,以便过冬之用;因是同一个人的化身,所以非常合群。 以绝顶轻功,一闪闪到纱窗后面,藏在花树丛中,纱窗半掩,他放眼偷窥,只见里面一个莺莺袅袅、齐齐整整的姑娘,长得果然十分俏丽,但脸上却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愁。 店伙捧着两层长条宽木箱放至柜台上后,只见木箱内里共分三九二十七格,每格内皆有小巧玲珑可爱的珠、玉、珊瑚饰物,两层便有五千余样。 功败垂成,心头大怒,他应变机灵,快如闪电,唰唰唰便是连环三剑,那上官擎天也迅速之极的还了两刀,两刀敌三剑,比起白墨临的招数虽然略为缓慢,但刀法严密,这两刀首尾相衔,劲力奇大,白墨临竟是丝毫也占不了便宜。 而此时,水潭中正有四个肌肤白嫩如玉的裸身女子浸泡嬉耍,清脆悦耳的欢笑声频扬溢峰岩之中。 司徒香香抚着他的长发,温和道:“临哥哥知道,但世上还有许多可爱又好玩的东西,等着你去发现,为一根化子专用的棍子而惹上麻烦。不仅愚昧,而且会失去寻找其他快乐的机会。” 终于落至青苔厚滑的一片岩地上,只见四周浓雾迷漫,运功前望也只能依稀望见十丈之内,发觉全是峻岩上青苔渐稀而且巨石峋也逐渐稀少。 自怀中拿出一卷画轴,白墨临接过摊开,里面画的是几栋屋宇和街道,其中一栋写着“咍大长生店”,画里房子连里面的摆设都描绘得非常仔细,甚至那面墙壁掉了一块漆都画出来;下款书着几十行字。 清澈的潭水掩不住四女玲珑美妙令人血脉责张的娇躯,由高处下望更是清晰无迹得尽现眼底。 赫见此际已把身上黑雾驱散的“黑瞳主人”,此际一身黑纱罗裙曳地,一头黑得发亮的发丝长这一丈,且无风自动,俨如一条从最黑的地狱里伸上人间摄魄魂的黑练。 再度燃起心中的热情,只觉得跟白墨临一起生活,就像儿时跟父亲生活一样自然,彼此间没有丝毫隔阂,日子一久,更是配合得相当完美,想也不曾去想,有一天会和大哥分离,像个孤儿似的没人管、没人爱,那多可怕。 只是匕首不是戴在左腕当手环,而是插在胸膛,正中心脏,直没入柄,鲜血已弄污了他那身月白锦衣,鲜艳得宛似雪地突生出的一朵红玫瑰。 原本只有以喉、舌、齿、唇、牙所发喜之五音,亦名宫、商、角、征、羽五音,尔后因由酉番传入大唐乐律后,音律扬挫更为完美,故又增入变宫及变征两音合为七音,而与玩今所习之七音相同并流传至今,尤其是现今尚流传的古乐谱所用的合、四、一、上、尺、工、凡等七音即古七音也。 于是费了不少时间找来一种腐药,等司徒香香的炖鸡汤端来,暗把药洒一点在手心,筷子在手心沾了一沾,拿到汤里一搅,汤里就另添一股怪味道,让司徒香香惊羞之际,自然不敢再经易施展易牙妙技。 前楼高有三层,宽阔的门面内层分等级的包厢十余,高官贵人富贾士绅时时包厢宴客。 所谓“绳钩”,是天下会独有的一种特殊执杀暗器,专用以杀动物,外型活像一柄小型匕首,未端紧着坚无比的鱼丝,绳钩那柄匕首倘射进犹物体内,匕首之内的机关便会弹出两个倒钩,紧紧把猎物扣着,只要用者能捉着绳子不放,猎物便插翅难飞,任凭宰割! 在一条小街上,里面罗列着不同的寿材成品,门儿半开,里头有点阴暗,大概不如此就无法贴切地表达这家是卖什么的。 楼后乃是一片宽广大庭园,小桥流水凉亭水浇,如伞高树绿荫爽身,花团锦簇粉煤飞舞,荷地荡样鸳鸯鹅鸭悠然技波。 我知道大哥最讨厌娇柔造作的女子,虽然我不喜欢她,却不会在大哥的面前捉弄她,而她呢,一心想抢我大哥,言语中就不免带着刺儿,好条故意讨好大哥,如此一来,大哥就愈不可能喜欢她,相对就更赞赏我会尊重客人。 他的内功造诣却非比寻常,一觉有异,就运用了“闭息换气”的上乘吐纳功夫,这种江湖上下三门所用的“鸡鸣五鼓返魂香”如何能迷得倒他?他刚才不过是假作中毒昏迷,静观其变而已。 就在她快将蒙污的刹那,如乱葬岗般的大,唆地弥漫着一片浓浓的黑色迷雾,望如地狱将要降临,这些黑色迷雾,是真正的雾,还是一种气?邪气? 一个身着月白锦衣,长发乌黑垂至腰际,绑成一束,绿色犀角嵌在发上,颈上尚戴着一条“寿”字型金炼子的小男孩,正蹲在那条细细的“小黑河”旁边看,神情定那么专注,又老是有点不解的摇摇头,又黑又圆的眼珠子盯住那块猪肉,似乎想从它身上研究出什么。 “隋”时聚天下之富大肆扩建,并将伊、洛、踢、涧四水纳入城内,并凿通济聚贯通黄河洛水,在洛水两岸建有四座高楼。将十余艘大浮船串连成浮桥以通南北,取名“天津桥”,并有诗曰:“天津桥下阳春水,天津桥下繁华子。” 她每一天最快乐的时刻,似乎都只在夜幕低垂,她回到自己房子的时候,仿佛回到房子,与世隔绝,她才能真正的无拘无束,悠哉悠哉,得到真正的自由…… 第305章: 弧形斩 白墨临抬头一看,岩洞顶有一个大圆洞,几缕光线从圆洞口的树叶、草茎中透射下来,这岩顶上的圆洞宛如一口深井般的,直上直落,没有上乘的轻功和壁虎之功,根本不可能攀爬出洞口。 要是从上面往下看,黑古隆冬,深不可测,什么也看不见。不小心掉下来,不死也骨折腿断。 任一件武器的威力如何可怕,也只能屠杀生灵,甚至带来灭绝性的灭难,它却竟对整个许州的秩序有极可怕的冲击…… 灯光下,只见这老者穿了一件灰上衣,长不长短不短的在腰上扎了一根牛皮带子,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腿膝上,左手抓着个大酒葫芦,另一手一根鸭脖子,他边啃鸭脖子边喝酒,光景是一副自由自在,悠然自得的样子。 绕过潭水,道路便渐渐往上而走。当他们转过一个弯时,岩洞突然开阔,再不是狭窄的通道。竟然是个宽阔的大厅,而且空气也不像下面那么潮湿。 她纤纤如玉琢般的巧手,抓起三颗骰子,凝神往碗里一洒,骰子不但在碗里溜溜滚动,还弹跳起来,最后露出点数了,是两点。 因为三颗骰子中,有两颗是叠起,一颗不见点数,其他两颗都是一点,这真是神技,不能不令上官红傻了眼。这不但不是一般赌徒能掷得出,就是赌场的老手,恐怕也无法掷出来。 那一个个由钟乳石滴成各种奇形异像的石笋,仿佛是大厅的装饰品,居然还有石桌石凳。天地间的奇景,如鬼斧神工般的,在这地下岩洞中展现出来,令人叹为观止。 这时候白墨临的双臂已见肌肉坟起,脖粗臂厚,既黑又红,酷似红铜铸的一般,他那两只大眼睛,两只锐芒炯炯的眼神,也许是长年鱼虾吃得多了,更见黑白分明。 一进门就以一两银子打赏别人,对赌场来说,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就是豪爽大方的赌客,也是在赢了钱后才打赏的,哪有二来赌就打赏了?而且对赌客来说,未赌就打赏,是一个不祥的征兆,那一定是输的多、赢的少,是赌徒的大忌。一些赌徒心里暗说,看来这位富家公子,准备连家产也输给赌场了,千万别跟着他走。 山洞中也真宽敞,一个大洞足有五丈方圆,四周铺着各种兽皮,当中支着个架子,一支铁锅黑漆漆地正在冒烟,不知里面煮的什么。 有云“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英雄每多被情所弄;英雄之剑,从长存天地一点浩然气,纵能一“剑”当关,万夫莫敌;可惜剑锋边缘,总是不免留下半分余地,一分余情。 又听了半晌,除了流水的响声和再次传来一两声小孩般的叫声外,没听到任何人的脚步声、呼吸声和说话声。显然,不会是敌人摸进岩洞来。那么是岩洞里的妖魔鬼怪或是其他怪兽毒物? 剑本用以杀敌挫敌,绝不容情;留有余地之剑,其仁者胸襟虽能得世人景仰,虽能盖世称雄,但若论可怕、无敌,还是不如。 她只好从怀中掏出一个绣荷包来,再从荷包里掏出三颗鸽子蛋般大的珍珠,三颗珍珠一露,真是光采夺目,华光流动。每一颗珍珠的价值,又何止千金?赌场上不乏识宝之人,一时间众人屏息静气,睁大了眼睛,所有的目光,都盯视着司徒香香手中的三颗珍珠。 洞中有石台,不知谁还在这儿放了瓦罐之类,洞底处更铺了厚厚的稻草,洞口有个用木棍编起来的门,洞口坐北面南,虽不算得是向阳门茅春常在,但也足以吹不进来那冷嗖嗖的东北季风。 调息完毕,居然能扶壁站起来。一来司徒香香一身真气浑厚,二来九转金创还魂丹是举世少有的良药,它与别的跌打刀伤、驳骨舒筋药不同,服下之后,能在体内长期保存医疗的神效。 上官红上一次手臂伤,已服下了这种良药。当受到司徒香香一剑重伤时,血虽然大量涌出,但残存在她体内的药力不久就发挥了作用。即使上官红不出手封自己伤处的穴位,这药力也有止血、散瘀、消炎的作用,伤口再也不会继续大量出血。现在她又得到了新的药力,当然就好得异常神速了,因而很快能扶壁走动。 上官擎天呢,自然是悠然自得地斜躺在小船上,船面上半箩筐的鲜蟹,全是刚刚煮熟的,有个小瓦罐,里面装的全是老酒。 那冲着自己痴痴笑的少女,那稍黄的披肩长发,头上插着野花,脖子上一个花圈,尖而俏的鼻子,微翘的小嘴,两只泛白的大眼睛,流露出逗人的眼神,一块白麻布儿搭在下体,那腰肢自肋骨以下忽然变细,细得白墨临能双手合握住,溜圆的大臀部下长长的细腿,只是脚丫子有些过分得大,大得五个脚趾头似分了家。 说完,便抓起三颗骰子一掷,三颗骰子叮叮当当在瓷碗中蹦跳。突然,三颗坚硬的象牙骰子竟然“啪”的一连三响,一看裂开,分成六片,没点的全部朝天,一点也没有。 这儿与开封城相比,那是两个极为不同的世界,这里是宁静的,除了海浪拍岸,海鸥尖鸣外,难得再看到或听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要知道那黄河岸边也是极危险地方,有些看来是一片黄沙,但人若不明地形,一但走在上面遇上流沙陷坑,就会被这流沙卷去。 那是一把金色而又锋利无比的单刃小刀,底部无把,但却有个凹口,想来定是为了能卡在手掌指缝间用的,那无刃的一边刀身上,又呈现出些微凹槽,正好是供两指合力夹牢用的,然而这样一把刀,究竟其妙用何在? 顿时岩洞火光通明,照见了岩洞中各种千奇百怪的钟乳石,有的如罗伞,有的似怪兽,有的如石柱,更有的形成一座拱门,宛如岩洞中的石府大门。他们弯弯曲曲走了好一段路,蓦然听到前面不远处水声哗哗地乱响。 白墨临举高了火把,在火光下一看,只见前面一汪清潭,潭面水波翻滚。潭边四周,怪石嶙峋,显然有什么怪兽在水中捣动着。 “丫头,上官擎天说假话、大话是戏弄敌人和一些歹徒,意图在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杀掉敌人。官府中的人讲假话、大话,有的是拍马溜须、弄虚作假,谋求升官发财,得到更大的权势;有的人为求自保,上司喜欢听假话,他不得不说。要是向上司说了真话,丢官还是小事,上司还会要他的脑袋呢。” 刹时吃光鸭脖子上的五香鸭肉,自然的双手在衣衫上擦抹,立刻又把双手缩了回来,因为他忽然发觉这衣衫非彼衣衫,如今穿的可是新的,抹上油那该多可惜。 于是,就在这波澜壮阔的海岛上,时光似云烟过眼的匆匆送走了流金铄石的炎夏,如今已是橙黄橘绿,金风飒爽的秋季。 “公子,那可不一样,比赌大小紧张有趣多了。外面赌大小,赢面颇大;而猜点数,不但要猜出是多少点,更要猜出三颗骰子上面的点数来。比喻说,同样是五点,三颗骰子的点数就不同,一二二,是五,一一三也是五,要是九点,三颗骰子的点数就更不同了,三个三构成九点,一四四也可凑成九点,二三四,一六二,同样都可构成九点。” 以闪电般的快速,趁着熟悉山谷地形,在黑暗中一连挑倒放翻了七八个人。这时,天色渐亮,晨雾如烟,人影可辨,但也是莫纹出其不意刺杀对手的好机会。她左穿右插,身如飞魂往来,一连又刺翻了三个。她前后一共放倒了十二个人,削去了对手近半的力量。 又见一片彩霞晒下来,瓦片似的云移动的十分慢,霞光万道中,片片流云像是镶上一道金边,美极了。 现在她心里似乎多了份复杂的情感,除了同情,还有关心,一旦痴儿不在她身边时,心里似乎少了一件东西。少了什么东西呢?她又说不出来。寂寞、孤单、情趣、温暖?还是痴儿的安危、生死令她担忧? 旱烟袋已拔在手中,而且他很快的点着火,一口口地抽起烟来,立刻自烟袋大铜锅内发出“唧唧”的烟火声,灰暗的月夜下,看的十分清楚。 四个黑衣大汉全上,更是弄得笑话百出。上官红像只小精灵似的,嘻嘻哈哈地笑,在他们之中左穿右插,东闪西避,弄得这四条大汉不是扑翻了桌子、椅子,就是扑到自己人身上去,甚至将自己人抓起来摔了出去,令人捧腹不已。 白墨临点亮了石龛中的一盏大油灯,整个岩洞大厅更明亮起来,有的石笋石柱,还反射出五颜六色的色彩,宛如金石般闪闪发亮,将大厅点缀得富丽堂皇,如天上神仙宫殿一般。 三十厘的时辰利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个时辰之后,二百两就变成了二百六十两,以后是利滚利,半天之后,就变成了一千零二十九两四钱七分多银子。 所以赌徒们不敢去向钱庄借钱,宁愿走远几步,去当铺典当衣服财物换取银两,没钱去赎,起码不用欠债,顶多不要衣服财物而已。虽然当铺也是上官擎天掌门人所经营,典当的衣服财物有限,上百两的银子,当铺不交易,只有转向钱庄借钱。 第306章: 无求山庄 白墨临用颤抖的手,将司徒香香拥入怀里,埋首在她发间喃喃自语。 忽然间,他仿佛疯了一般、将她按倒在软榻上,一把扯开她的衣服,猛烈地动作着、仿佛要把这个女子融入自己的身体。 蓦地,上官红的右手一颤,将勺子里的汤溅在白墨临的衣袖上,啊哟一声,立时伸手来抹,白墨临也低头来擦,两人趁此机会,将鱼汤吐在手帕上。 上官红装作肺部伤势未愈,边喝边咳,将鱼汤全都浸在掌心。 他远远凝望她在光明界比武场上腾挪飞掠的身姿,记住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甚至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触摸过的每一件东西,偷偷亲吻她投在墙上的影子,魂不守舍。 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宅子围得水泄不通。就见有人用力挤出来,手中捧了碗热粥,眉花眼笑地蹲坐在一边喝了起来。 那粥极稀极薄,一碗汤水中,不见几粒米,但那饥民却顾不得热粥滚烫,呼噜呼噜地喝着,满脸都是兴奋之情。 鱼已经烤得焦黄,火塘旁坐着的老人斜过身子、眯着昏花的眼睛将手中某种果实碾碎了,细细撒在上面,竹楼里陡然便弥漫开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老人用筋脉暴凸的手将鱼分成几块,夹了一份到他碗里。 “果然好剑……”上官红把玩许久,伴随着一声叹息,一双纤美如玉的手轻轻捧着一柄光华夺目的绯色袖剑,交还给了它的主人,“清光绝世,冷彻入骨——也只有司徒姑娘这样的人,才能压住迪迦剑的杀气吧。” 那内息在体内运行起来之后,便似乎有了自己的灵气,就算世宁停止吐纳,它也仍然自行缓缓流转着。一时周身毛孔都仿佛舒张了开,从周围吸收了天地元气,极为舒畅。 那巨钟来得好快,身如飞星掷丸,直至酒楼前。到了近处,那扛钟之人放下巨钟,只是一个年老和尚,生得身形高壮,满面红光,须眉如雪,五官圆润,不带火气。 “看来,倒是你没有辜负我当年的心血。”侧头看着惴惴不安的女子,上官擎天的嘴角慢慢溢出笑意——忽地抬起手,在司徒香香的颊边划了一下,勾出一弯新月的形状。 那小女孩生得玉白可爱,两只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极为活泼。她穿着一件绿色的衫子,粉白的手臂露了出来。头上扎了两个辫子,却用拇指大小的珠子拢住。那珠子在日光下发出淡淡的晕光,上官擎天颇为识货,一句话冲上嘴边,却硬生生地顿住了。 那个女子是个西域胡姬,年纪已过三旬,有着蜜色的肌肤和深蓝的眼睛,虽然容貌不见得美丽,可那高爽的额角和决断的眼神、却隐约有男人也不可企及的魄力。 “似乎是我看到的华山好看。山的样子是华山,可是上面的树、树下的花、天上的鸟、地下的泉,样子都变了,仿佛是画上的仙宫一样的景致,而且全都笼罩在一片五彩的芙蓉花海中,非常壮美华丽。” 那窒息、是某种压迫着他生存本能的重量,让他时时刻刻都像一头蓄满了力的猎豹窥探着左右,暴起攫人;而那种快意却是从最隐秘深心里沁出来的——在这些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中,暗藏着暴风急雨、腐臭芳香,浓得仿佛眼前化不开的夜色。而他、就是要用掌中的剑、将这铁一般的古城和长夜斩开! 上官红并没有下山,她正临风站在舍身崖上。崖下万丈空风,她的水红色衣袖飘扬,就宛如天上凌波而下的神仙,看上去艳丽无比。 那桌上早就摆满了饭菜。肥鸡肥鸭,整鱼整鹅,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那少年立即扑了上去,劈手就抢过当中那只鸭来,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这一口实在太大,将那鸭硬生生地咬了半截下来。 夜风是冷而湿的,夜里有淡淡的雾气从周围群山中飘来,游弋在寂静的苗寨里,仿佛一个个淡白色的幽灵。 然而,就在着万籁俱寂的夜里,细细听去、却有细碎的簌簌声连翩响起,仿佛极远处有数不清的细小蛇虫在夜中行走。 身上的衣服忽然涨大,变成了个无比庞大的球,其中鼓满了山风,那下降之势立即就缓了下来。司徒香香手腕轻弹,一道乌光直射而出,钉在了舍身崖顶的大石上。那乌光霍然收缩,带着她缓缓向崖顶攀升而上。 那一瞬间,一边遥遥望着的三圣女中,最小的一个美丽少女也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那周身焕发出淡淡柔光的女孩有着漆黑的齐肩长发,额上勒着丝绦,上面镶着闪光的石头。宝石下,她的眼睛亮如星辰,和旁边两位圣女的端庄死寂截然不同。 掌柜顿时面无血色。寒山寺大钟天下知名,相传这口钟是唐朝拾得禅师所铸,重逾千斤。唐代张继便曾道:“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足见巨大洪亮。不过,寒山寺距城数十里,这和尚竟将这个无与伦比的蠢物搬运到此,真如神人一般。掌柜不由得心底里连珠价叫起苦来。 白墨临登时慌了手脚,笨拙地伸出手去,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但见她绣面芙蓉,洁白光润,而自己的手却浮肿龌龊,哪里敢去亵渎?正自心慌意乱之间,只觉双手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握住,一片清凉缓缓涂在了自己手背的伤处。那小女孩极为仔细地打开还息灵膏的瓶子,用瓶外面附带的一只软签,涂了灵膏,在他手上轻轻敷着。那灵膏一接触他的肌肤,立即就化作一片清气透了进去,疼痛迅速地消减了下去。 莺巢里依旧弥漫着奢靡的醉生梦死的气息。歌舞才歇,绝色美人一拥而上,簇拥在居中的年轻城主身侧,莺啼燕叱、巧笑承欢,满目春光无限。然而铺了雪豹皮软榻上,那人却依旧神游物外般的漠然,丝毫不理睬周围的众多美人、眼睛茫然地看着外头,瞳孔微微扩大。 再次把一尺的长钗放入毒液淬炼,然后将一旁早已用小锤另行打好的簪面拿起,用融金将两者锻化在一起。打造成形的钗子上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金凤,女铸剑师将它从水中提出,在台子上细细加工琢磨,串上晶珠宝石,宛如极美的工艺品。 那乌光并不是普通的绳索,而是蛇,一条极细、极长、极韧的蛇。蛇的牙齿已经深深嵌进了石头里,额头赫然生着四只眼睛,每只眼睛中都露出极为凶残的毒光,看得白墨临忍不住心头一凛! 仿佛终有什么难了之事,令他犹豫着站住了脚。许久,他走到窗边,从案上提起一支紫毫蘸饱了墨,迅速写了几行字,仿佛多年有无数话未曾说,司徒香香急速写着,眼里有难以抑止的激动光芒。但尚未成书,陡然又抓起揉做一团,扔到了一边。 残春将罢,柳开鹅黄,花弄娇紫,世界一片浑然颜色。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蹒跚着走了过来。春意盎然,但他却连一眼都不看。只因他的脸上,却全是饥色。 她轻轻咳嗽着,似乎这山顶的冷风已割伤了她的肺。但她的秀眉渐渐竖起,目光凌厉,在白墨临等四人身上不住地打量。 白墨临从侧门走出来,走过宫门口那座巨大的仙人承露铜像时,他蓦地抬起了眼睛——那个仙人铜像手上托着径丈大小的铜盘,而铜盘内,却伫立着一袭白衣。 大悲诀虽然艰深晦涩,但入门的吐纳功夫却极为浅易。白墨临讲解了几遍,上官红便默记在心中。她在室内的蒲团上坐定,缓缓吐纳了起来。 当下在胭脂马上的褡裢里寻了一回,没寻到铁盒,却找到一枚银盒,揭开看时,却见满是水粉胭脂,盒盖上还有一面玻璃小镜,光亮可鉴须眉,其时玻璃产自西极,中土十分难得,是以这小小一枚梳妆银盒,价值已然不菲了。 白墨临将手合在他的顶门上,一股热气缓缓透下,指引着上官擎天的真气在身体中缓缓运行。上官擎天本身已具有一点内力的基础,在华山掌门这等大方家的指引下,登时便贯穿周身经脉,上达十二重楼,自泥丸宫而至涌泉,顷刻间运行了一个周天。 斜月挂在深蓝色的天际,那个人站在仙人铜像的掌心、却有着比仙人更飘然出尘的气质,白衣胜雪、长发飞扬,仿佛飘然而来的天外飞仙。就这样站在高处、低目看过来,不说话。 白墨临坐在对面床边,托腮瞧着上官红,心跳一阵加快。瞧了好半晌,才吹灭烛火,拥被而卧,但听得身边佳人细细的呼吸声,整个船舱,也似都充满了淡淡的女儿香气。白墨临心旌动摇,越发辗转难眠,挨到四更天上,才迷糊睡去。 一绺青丝……显然是女子的发丝,虽然由于年代的久远而微微发黄,但是却仍然被编得细致灵巧,柔光水滑。尽端处系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铃铛在腥风血雨中微微的摇晃,发出纯澈无比的声音,宛如昔年花树下那个孩子的眼睛。 胸口的旧伤在酒力和药力中灼热起来,那被金箭射碎在他心肺的青丝仿佛又活过来了,蜿蜒着在血肉内,生长着、蔓延着,纠缠他的身体和魂魄、十年来竟不曾放松分毫。 第307章: 唐僧洗发用飘柔 这座地宫,是在湖底的岩石中开凿而成,四壁凿痕嶙峋,不时有青碧色的水滴,顺着石壁潺潺而下。 而石壁上竟然悬凿着不少半圆形的小池,小池外壁由特制的石料雕成,呈现出半透明的红色,每个大约三尺见方,紧贴石壁开凿,层层累叠,宛如寄生在朽木上的一个个鲜红的菌芝,娇艳欲滴。 少年比她大一两岁,他穿着朱红色的袍子,衣角绣有博尔吉亚家族的玫瑰徽章,乌黑柔软的长发用朱色丝带束成一束。 除了发色不同,他和她长得很像:苍白而美丽,气质文雅安静。最像的是一双眼睛,清澈幽深如古泉,上面隐约笼罩着一层薄雾——然而在薄雾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却是谁也无法看清。 谢志祥淡淡一笑:“我从出生就是这样了。”他轻轻掀开衣袖,他的手臂也和他的人一样,清秀而精致,然而那如玉的肌肤竟然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透明,连骨骼筋脉都清晰可见。这种与生俱来的残疾,剥夺了他成为武林高手的可能! 此时,正是渔季,壮年劳力早成群结队地出海打鱼去了,留下的妇孺老弱也纷纷出去赶海,挎着篮子去近海的滩涂上捡拾一些贝类海藻,也好补贴一下家用。村子一下子就显得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孩子追逐嬉戏,还有一些游手好闲的子弟游荡。 白墨临如影随形般跟了上去,两道影子一前一后几无间隙地飞跃,已踏入那湖上。这二人在琼宫般的湖面追逐飘掠,如寒潭生烟随风而动。落足之处湖面只是略略现出一圈轻澜,几乎听不到水花拍击之声。 不同于花木葱茏的花园,门外是巨大的凯旋广场,铺满了光洁整齐的方石。日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照得广场上一片白花花,宛如烟雾蒸腾。从花园里逆光看出去,那座拱门仿佛发着光,门外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这个世界有山有水,有桃花,有木屋,能让自己和那少年容身其间,过着男耕女织的桃源生活。而在外面的人看来,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影子,一粒芥子,绝没有人能发现,更没有人能破坏。 他端起药碗,用银匙将药舀起,轻轻吹了吹,小心地喂给她。药里面有木香和桂心,散发出清香,而加入了冰糖后苦味也被冲淡,入口甜美,竟毫无药味。 司徒香香将簪子取出时,肩头已经麻木了,只有肘下尚能活动。他想用左手拧开簪头机括,可左手已经无法用力,只以勉强将簪子塞进口中,旋开机括。 鹊眼中两点朱丹落到他舌尖,他用力咬破了外面的胶壳,两颗丹药遇唾即化,温润的水线直入腹中。上官红吐出簪子,簪子落地。他再也不能动弹一丝一毫。 正在用冰袋敷着她的额头,并不时用掌心试探温度,他身侧放着水盆和各种药。 那些洁白的石碑不知道是用何种材质雕刻而成,晶莹通透,每一块上都隐约透出一个人影:站立着,双手交叉在胸前做出飞翔的姿势,肩后的翅膀却是阖起的。那些影子似乎被镶嵌在了墓碑里,似有若无,惟妙惟肖,千姿百态,居然无一个相同。 他还是从门口返回,小心地拉过被褥盖住她,然后松了金钩,放下纱幔。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她显得那样娇小,躺下去的时候几乎被重重叠叠的丝绸被子淹没,纯金色的长发水藻一样铺开,如同天使收敛了羽翼在一片洁白的雪原里沉睡。 这座木屋的窗棂上糊着浅红的窗纸,却已经破开,透出屋内的光景来。木屋似乎刚刚建成,里边并无家具,只铺着一张张翠色的地毯,却是凤羽织成,金翠灿烂,华丽异常。屋内喜幛低垂,红烛高烧,仿佛正是新房。 声音一入耳,仿佛是有清新的风吹入,血与火在一瞬间远去。她在熟悉的声音里醒过来,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了榻前模糊的身影。 “小丫头片子……”周围忽然暗了下来,有人轻笑。小女孩惊讶地抬头,看见旁边的闲人忽然都避而远之,围上的是一群无赖少年,个个嬉皮笑脸。中间站着一个高挑的红衣少年,黑发披肩,脸上却带着邪邪的谑笑,一袭披风红的让人目眩,角上绣着一条飞龙。 白墨临转身拿了一个鹅毛的大靠枕垫在她背后,将她扶起:“来,喝药吧。我为你调配的,喝了眼睛就不会痛了。” 谷中聚起一汪湖水,湖岸却全是莹白的晶石。水随风起,清澈的波涛不时拍上晶石,晶石的棱角上皓光流转,熠熠生辉。石上映出水纹,水中溢出石光,好似这一湖清水已化作了整块巨大的水晶。 婴儿比平常的孩子大了许多,手足宛如新藕一般,丰腴秀美,细腻的肌肤在鲜血长久的浸泡下,呈现出妖异的桃红色,但仍能看出本来的白皙。 而他的一双眼睛,却宛如秋夜的星空一样澄净,不含有丝毫杂质。这双眼睛仿佛是第一次睁开,迫不及待的打量着周围的世界。他的头在芸长老手上不住转动,不时握紧了拳头,发出伊呀的稚声。 突然觉得领口一紧,像是上官擎天将他提了起来在地上拖动。不多时,他猛然觉得身子一沉,大惊之下不自觉地睁开眼睛。眼前都是明晰透亮的光芒,一股柔和的力道托着他的身子,好像在云中漫步一般。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奇特的三联碑,比普通的碑高大,上面的字显然是新刻上去的,显示着碑的主人刚刚离去不久。她忍不住念出了上面刻着的名字! 壁上的烛台却把房间照耀得如同白昼。她睡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四壁是刻满了图案的洁白大理石,床上垂挂着雪白的纱幔,壁龛上供奉着一座纯金的苏美女神像。房间中心有一座小小的喷泉,水里浸着一粒粒小指头大的明珠,洁白而素雅。 听到了六个人的声息聚在了一起,那些脚步声有如山猫夜行,若他不是一直有意跟着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来。天色异常地昏暗,只有风卷起无边无际的混沌结结实实蒙住了眼睛。 没有星月,走过一程后也没有了灯火,迎面是默立的群山,夜色中山脊一线勉强可见。白墨临进了桦树林,离小镇不过半个时辰,却已难觅人迹。 把孩子放下地,缓缓对着这一群人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看也不看这边。他不过二十七八的光景,脸色有些苍白,眉毛很浓,眼睛很亮,五官的轮廓线条利落挺拔,但仿佛是一尊大理石像,优秀却缺乏温和。 那张被毁损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年纪,只有眼角眉梢的沧桑气息道出他的阅历。浅栗色的肌肤上刀痕纵横。一道刀痕从眉梢横贯右颊,让脸显得狰狞可怖,而咽喉上那条横着的深深疤痕几乎切断了他的脖子。凌乱的黑发披拂下来,湿漉漉的! 这个幻中境界却是如此如意,那轮巨大的圆月在夜幕中温存的变化的姿态,圆了又缺,缺了又圆,而满天流星,如雨一般从宝石一般的天空中滑过。 钟正敲响了十二下,她的兄长坐在床头俯身看着她,烛光从背后投射过来,将他整个人镶上了一圈柔和的金边。 猛然亮起一团火光,通红的火焰映到了晶石上,将一张面孔投上湖岸。这面孔衰朽不堪,蓬松的白发在火光中乱颤。一卷纸帛烧着了,像只火鸦似的飞起来。老人层层褶子内面藏得极深的眼珠子被那火光照亮了,不知有多少心事一瞬间点燃。 眼前,一座青翠的山谷徐徐展开,谷上开满的桃花,桃花深处是一座小木屋。屋前一口水井,屋后一片菜畦,俨然是桃源深处隐居之所。屋后一条小路曲折,没向山林更深之处,更是月露如珠,芳草萋萋。夜风起时,落花就将那细细的小路埋起。 他还是没法说话,牙关紧咬,嘴角有白沫开始渗出。在席卷全身的痛苦抽搐中,他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屋顶。他的目光失去了平日的清澈,显得疯狂而狰狞,苍白的脸在不停地抽搐,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癫痫病发病了! 阶梯的尽头,立着一条人臂粗的白蜡,密闭的地宫没有一丝风,但火光仍在不停摇曳,发出半明半灭的光泽。蜡烛旁是一张红木座椅,已经落满了灰尘! 在尘封了千年的密室里,有一盏华丽的水晶灯盏——灯上没有火焰,只有三缕纯白色的光,如同活着一样轻轻舞动,旋转着相互萦绕,透出一种洁净安宁的气息来。 妇人解开孩子外面裹着的皮裘,内面穿的衣裳却是纯黑的。这黑衣也不知什么料子做的,晶光投在上面,泛着极柔和的莹彩,似珍珠串成的一般。 她只有十八岁,更多地像个孩子,身段尚未长成,脸庞也带着稚气,但是即便是一朵尚未绽放的蓓蕾,那种丽色也已经令人心惊:宁静而空灵,恍若非这个世间所有。 老妇人长长的白发一直拖到地上,宛如一把陈旧的拂尘,里面布满了尘埃和蛛网。但她身上披着一身大红的斗篷,却鲜丽的夺目,宛如浸透了新鲜的血液。斗篷将她的脸遮住大半,只剩两道白眉长长拖下,几乎到了胸前。 白墨临取了鸡,拍开封泥,扯下一条鸡腿,吃了起来。一大口鸡肉下肚,舒服得仰天打了个饱嗝,叫道:“丫丫的没福气哟,这几日也不知死了哪里去了。唉,想他于什么,人家根本不愿理我哟!” 似锦殿庄严森冷,铺着白色大理石的地面反射着月光,皎洁晶莹,令归去的少年仿佛行走在一片冷湛的水面上。 第308章: 如隔三秋 天色,倏然变得黑了起来。 方才还沙沙呀呀响着的风声,骤然剧烈了起来。卷天的枯黄色一变而为深沉的漆黑,将半个天空遮住,然后奔马一般向另一半天空冲去。 哪消得多时,整个天空都是黑漆漆的颜色,郁雷一般的声音响个不停。 司徒香香缓步前行,那真是步步生莲,男弟子们都恨不得身化大地,享受被她踩着的荣幸。 她似乎注意到众人的失态,嘴角浅浅挑起。 转了个转儿,竟踏上了两三尺长的一座小拱桥。小桥束着脉流水,流水蜿蜒,在院子偏右边处,流水汇入个葫芦型的池子,池子里堆石砌山也罢了,竟还在山上尽极机巧地搭了个能勉强坐人的花亭。 这些药灵异无比,半个月后,世宁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大半,惟一不能痊愈的,是他的心。所以他的经脉连同内心一齐冰封了起来,伤势虽然好了很多,但仍不能行动。 上官红在白墨临的怀中,发出一声似闷哼又似啜泣的声息,他好一会儿才能看清她的面颊上面赫然有五道指痕。她失色的容颜上,这指痕如刺青烙印,似乎是她血脉根系的昭证,深埋在她肌骨之中,此时终于浮了出来。 这家伙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一只鼻孔横,一只鼻孔斜,一只耳朵向前,一只耳朵向后,整张脸就跟先和了稀泥然后再被踩过一样,丑到了极点。 慢慢走近,月光透过罅隙照在她脸上,她眼中微红,似乎刚刚哭过,每一步挪动,光线都不住变幻,她的表情也明灭闪烁,飘摇不定。她挨着白墨临坐下,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在被擒以前,上官擎天已按白墨临所授神功护住了心神,目下故作痴傻而暗以神功贯经穴,功力固然现在无法施展,但却并未失去,被封八处穴道,在十日之后,已能冲破而恢复功力。 只见他们折扇轻摇,目光呆滞,口中念念有词,足下跃跃欲试,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上官擎天更是连哈喇子都流了下来。就算是少年老成的谢志祥,也不由自主地偷眼看了这女子一眼又一眼。 他的朗笑如同啸吟般地穿梭在林里,到处捕捉着那个雾一样的声音,而那个声音如同丝一般牵连不断地在林中袅娜飘舞。于是,整个林里都充满了奇异的笑声,远远近近地追逐、回响着…… 他双手作莲花状,迅捷无伦地在胸前划了个圈。一团蒙眬水汽随着他的手指浮现出来,在通天的光华中,这水汽便如一团照不透的迷雾大明光印一入水汽,便似被雾滴散射消融,不知去向。 他打量了一下这店堂,长不过二十步,柜堂上堆满了一匹匹的绸布,此际都用粗麻布覆着。燃烛的那角台子前,搁着一只高凳,凳上散着绣绷儿和针线等什物。 火红的枫叶因为刚才他和上官擎天那一场决斗的剑气而被催落了一些,在零落的枝叶间,那个少女如一只青色的蝶一般,停在颤巍巍的树枝尽端,纤弱的手指握着一支碧色的箫。 那是她的笑,可以不记她的万种柔情,千般妩媚,但无法忘记她的笑。她的笑是仙缘,亦是魔劫,是这浑浊世界中最后一片无暇的雪域。 他暴喝一声,身带箭矢,如一只巨大的刺猬滚过来。他伤口上骤然金芒乱闪,那几支箭竟就这么生生断了,从那伤口中喷出来的血,竟也是金色的。他便如一只胀满了的球,整个鼓得发亮,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他取了一支断箭在手,向上官擎天发力掷去。 手势变幻,手心出现了五柄飞刀,再变,又是五柄,双手各十柄,突然满空寒光飞舞,二十柄飞刀四面八方向白墨临飞了过来。飞刀有前有后,有左有右,令人防不胜防! 回过头,看见的是店中一个角落里坐着的一个缁衣老尼,沉静而苍老的脸,如同林中那棵千年的古樟。 细看下才能发觉这亭子其实是从厢房的阁楼上伸过来的,只是这么设计下,却觉得池中有山,山上有亭,小小院落,倒是风光无限。池边起了三四级石阶,阶下两边各种一株高大的海棠,透过尚疏的枝叶,能见着正房格窗里亮起的灯,正月里糊上的窗花儿尚未揭去! 氤氲的檀香气息在竹舍里袅袅散开,伴随着风动竹叶声的,是苍老而苦涩的话语。 绝望有多浓,求生的欲望就有多大。这种欲望混合着绝望,宛如毒蛇般紧缚在谢志祥的身上,使他的身躯颤栗,使他的面容扭曲,他就仿佛一只地狱中的恶鬼?! 嘴中僵硬的舌头变得发苦,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变成了浓浊的苦水,怎么倒都倒不出来。他慢慢抬头,望着司徒香香。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蝶翅惹动的微风却仍然在林中荡漾,风里带着淡淡的木叶的香气,忽然间,又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箫声传来——林中忽然万籁俱寂,连蝉噪鸟啼都蓦然消失。在微微流动的、带着木叶香的空气里,只有那断断续续的箫声在低回盘旋,所有流逝的时光,忽然间,仿佛就在吹箫者的手指间起起落落。 突然计上心来,顺手在地上拾起豆大一块碎石,怪怪踱了过去,在相距壮汉丈远地方,霍地以三成内力将碎石射向壮汉的前胸,壮汉葛觉疾风袭临要穴,顾不得多想,身形一闪,已飘退在一旁,手中扫帚一挑,叭的一声,乃将碎石击飞地上! 绸缎庄前的灯笼早已熄了两盏,末一盏也灯色昏昧,因此就只看得见一个朦胧的秦字,在浮尘中游走着。 浮空悬满了无数佛像,每一尊都合十盘膝,闭目而坐。每一尊佛像都生着跟上官擎天相同的脸,满身慈悲,密密麻麻的,想将蓝日遮住。但那轮日光却越来越强,穿透了他们的身躯,炙烤着整个大地。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忽然按照一种奇异的规律跳动了起来。他的心脉之间游动着一缕极淡但又极坚韧的真气,就算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这股真气仍然护着他的心脉,承继着他的生机。而随着这真气的震动,他在华山顶上苦练两年的紫府真气,也缓缓甦醒复苏,在他身体中缓缓流转起来。 竟如寥落的烟花正午的晴天化为沉沉夜色,万事万物暗淡,只留人用虔敬的心,去细品这转瞬即逝的惆怅芳华。 一边把煮沸的水注入青瓷壶中,看着枯绿色的茶叶在灼热的水中慢慢舒展,变出滋润的颜色,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有些抽搐。 退出三步,那人刚觉得安全,可原不过只四五寸来长的一柄剑,突然暴涨了两尺有余,竟还似余势绵绵无有穷尽。那人盯着自己胸膛上跳跃不定的一线,手中的火折子晃得厉害,照得他面目更是可怖。他挥手掷出自己的兵刃。 她一袭白衣,是那么皎洁,那么纯粹,她的肌肤更比白衣还要白,几乎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仿佛是九天上的新雪融成的一般。那双眼睛却漆黑如明星,淡淡地扫过,李玄几乎连气都背过去了。 “白墨临此人绝不可小觑。他的剑术虽然低,他凭借的却不是剑术,而是感觉,一种先天的与剑相生的感觉。这种感觉,却是极少人才会有的。连我都轻视了他。”司徒香香严肃道。 张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在绿光的映照下,几乎变得完全透明,所有骨骼、经络、肌肉全都历历在目。他试着伸展了下手臂,就见那些透明的肌肉、骨骼随着他的动作扭曲、伸展。 一条蛇,一条巨大的双头蛇,每一只头都有上官擎天的腰那么粗,红信闪烁,几乎又两尺长短。它的口中甩流着粘稠的汁液,滴在地牢的岩石上,便嗤嗤响动,烧出一个个的白点来。 足下一条碎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不时隐没在正盛放的迎春花枝下。落瓣掺着黄土,在地上铺了软软厚厚的一层。院中道路和花卉布置极是讲究,正合移步换景之妙。 白墨临随眼看去,便分辨出山茶、玉兰、牡丹、腊梅十多本花木。 那人凭虚而立,他沐浴在月华中,月华似乎已跟他融在一起,他就是月华,月华就是他。诸天月华并不再是从九垓上的明月发出的,而尽归他体。 虽是外面战火连绵,久别重逢的两人却暂时放下了一切过往,就在这水底静静依偎,仿佛所有的时光都已经在身边停止了。 他心中思虑甚少,比较适合研习这等上乘武功。这时按下心中的狂喜,细细翻看这本剑谱,不由顿时被吸引住了。这剑法与先前在水牢中的江湖客教他的剑法竟然隐隐相通,都是激发自身的情绪,融入剑法,从而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所以这套剑法教的并不是实际的招式,而是运剑的法门。只要法门对了,招式便层出不穷,千变万化,如长江大河,玉树楼台,永无穷尽兼且威力浩然,诚为天下第一等的剑法。 焦灼的肌肤在这道碧水的洗涤下,忽然就恢复了原状,就仿佛从来没有过任何损伤一般。只是那痛苦却丝毫未减,继续在他身体内肆虐着。尤其过分的是,他此时的意识要多清醒就有多清醒,简直想晕倒都不可能。 第309章: 礼尚往来 苍穹之下,是一片原始森林,浓荫蔽日,只有东面比较疏落,路也就在那里辟出来,不太阔,两旁枝叶覆盖,中则平整,路上仍然是一片阴森。没有风,枝叶静止,鸟声也没有…… 这个少年的个子不高,身材也很削瘦,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非常有神,好像不是眼睛,而是黑夜里天上的两颗星星。 司徒香香匍匐在黑暗最深处,露出的所有肌肤:脸颊、脖子、手脚上都缠着绷带,胸口急促起伏,发出沉闷而微弱的呼吸,深蓝色的长发如同水藻一样垂落到地上。 从脚步声中,白墨临可以知道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人的脚步声很轻,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很重。轻的就像狸猫走路,重的就像铁锤顿地。 忽然又感到猛然一震。醒了过来,觉得身子似被抛高数尺,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一回事,又猛然往下一沉,内心一浮,几乎呕出,人又惊晕过去。 经过好几次一晕一醒,最后只觉得周身骨头疼痛,一柄匕首亦不知跌落那里?因为黑黝黝地看不到事物,单凭自己的感觉,似乎躺在一张藤床上,只要自己一动,下面就动荡不止,用手一摸,发觉那藤条,每根都此臂膀还粗,虬根盘错,十分坚实! 那样的一个女子,宛如枝头上开着的红蔷薇花,即使花里面有晶莹的雨水,也是拿着重重的荆棘来围着了,不让任何人看见,那样骄傲的孤独的在荒野里开放着。 要知两人在水底周旋,最耗真气。没有多久时候,上官擎天首先觉得心肺剧跳,急忙一个回身,冒出水面。不料冲力过猛,自觉脸上一轻,又急俯身入水,捡起一物,再一冒出水面,立即施展轻功,飞遁回去。 谢志祥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既不算太年轻,也绝不能算太老。他这个人就好像是用最坚固的花冈岩雕刻而成的,无论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到他,他的样子都不会变。 司徒香香笑得就像只小母鸡,一面笑一面跳,终于还是被白墨临按在床上,不住地娇呼喘气,白墨临看着她那起伏的胸脯,体内仿佛也有一团烈火燃烧起来,伸手便要去解那烈火般的红肚兜,司徒香香轻呼饶命,眉梢眼角却是风情万种,白墨临一个身子都要烧成飞灰,他总算拉下了肚兜那条绳子,随即大叫一声,一个虎跳。 两人短促地说了几句什么,就迅速并肩走了出去,如此默契又如此和谐——那个轻袍缓带的贵公子换上了久已不穿的戎装,整个人就完全变了,仿佛从一块温润的美玉骤然变成了寒意逼人的利剑。 她出身名门,多才而温柔,虽然家道中落,无损她的教养,看来始终是那么秀气,那白墨临只嫌她太单薄软弱,只希望能够好好地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沉睡中的人已经悄然醒转,半梦半醒中,谢志祥如平日一样捉住了她的手,凑到了唇边,一根一根地亲吻她的手指,亲昵而慵懒,带着情欲的甜味——司徒香香一震,下意识地将手往回收。 白墨临最近非常喜欢笑,有时候不为什么事,他也会悄悄地笑了起来,就算是一些原本并不好笑的事情,白墨临听了之后,也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却也没有在意,一双眼只是盯着那边香榻,凄迷的灯光中,隐约看见一个人坐在帐后,谢志祥走到帐前,停下脚步,一面压低嗓子猫叫也似地唤一声:“小姐?” 一个很是清丽的女子,但是并不给人柔和亲切的感觉,她看着上官红,上官红觉得她的目光似乎从冰水里浸过,只是那样一眼看过来,自己全身就不自在起来,点了点头,也不知如何回话! 她躺在华丽的大红西番莲鲛绡被里,怔怔地看着垂落的织金落幕,眼神里露出一种奇特的表情来。显然是昨夜那一场狂欢令两人都筋疲力尽,枕边俊美的少年还在沉睡,呼吸均匀而悠长。他的手臂横在枕上,搂着她的肩膀——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姿式。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很斯文,很秀气,当然也很温和,很可亲的一张脸。 三个面色亦变,手一翻.长剑齐出鞘,剑锋俱都如一沙秋水,不是一般可比,他们拔剑的手法也非常敏捷,显然都有几下子,目光都集中在暗器飞来的方向,却只见枝叶晃动,不见有人。 “我们这个洞,就活像一个大酒瓶子,瓶口只有几里宽广,瓶底却有一二十里,瓶底的中央,有一个高约三四里的土堆,这土堆很大,它的中央又有一口很大的池子,池子的水翻翻滚滚,起有很多漩涡,谅必是朝下面流着,可不知道流往那里……” 白墨临穿着一件很轻很薄,但无论是质料还是做工,都很考究的长衫。淡淡的青色,这是现在最时兴的颜色。 挥手叫各人散开,蹑步走前去,以指蘸了一点儿唾沫点在窗纸上,点穿了一个洞,眯起一只眼睛往内望去,一望之下,立时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筹思良久,觉得为人师实在艰难,自己在家时学的拿桩练步,打拳踢腿,未始不可以教人,不见得没有用处,到底是进步缓慢。要想使受教者进步神速,定须由静坐入门,令他血脉运行周天,而且还得先替他通经络。 他再往内望一眼,身子一转,将外衣拉开,里头一袭牛皮短衣,左右各三排,全部是开锁的工具,他随手拿了一柄,几下动作,便将窗户撬开,而且毫无声响。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楼梯的最顶端,停下来看着眼前有些斑驳凹凸的墙壁,然后伸出手,轻轻敲击了一下倒数第七根扶手——扶手上本来雕刻着莲花,在那一击之下,那朵合拢的莲花盛开了,打开的木雕花瓣内,居然有一个纯金的莲心。 这笑声像什么呢? 如果你有洗碗的经历,你就会知道,当你一不小心把汤匙刮到碗上时,碗就会发出一种特别不好听的声音。那种声音可以让人吐出来。这个人的声音和这种汤匙刮碗的声音像极了。 “先天本弱,痨病想来已有十年以上,胸肺皆已溃朽,而且血脉中有一恶瘤已至破溃之期,一旦血崩则大限立至……小女子是无能为力了,请另请高明。” 然而,就在僵持的刹那,一直紧闭的城门忽然打开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厚重的铁门背后传来,那是重达上千斤的门栓被合力取下的声音。然后,那一扇高达十丈的精铁城门,就在悠长的响动里一分分地被推开了,深不见底的甬道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在日光里沉睡,睫毛微微的颤动。虽然活了两百年,但容貌依旧清秀如少年,水蓝色的长发零落地披散在玉石一样的肌肤上,身上留着昨夜狂欢后的痕迹,也夹杂着昔年受伤后留下的疤痕,散发出一种纯澈而妖异的美。 这两条灰狼比一般的为大,毛色却没有一般的光亮,眼珠子仿佛已冰结,透着一种死亡的光泽,看来是那么怪异。 这座叶城最奢华的女伎馆金碧辉煌,富丽奢侈得如同天国乐园,甚至连楼梯都是用碧落海深处打捞出的沉香木做成,每一步踏上都带出喑哑的响声和细微的香气,糜烂而甜美——仿佛踏上的是销金窟的黄金路。 皇帝给送进忠义堂的时候,他正卧在一堆金元宝后面,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抓着半只肥鸡,满嘴油腻,旁边还侍候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他用的是轻功中最高明的一种身法——平沙落雁,这种身法可以在离地很低的状态下一掠三丈,由于离地很低,所以能够有效地进行防守。看来这种身法真的有效,白墨临在三个起落之后,已掠到了长街。 他从屋子里走出的时候,才发现冷汗已浸透了衣衫,所以,晨风吹在身上的时候,他感觉就像一柄刀。虽然是春天,仿佛已是冬天! 阁里帘幕低垂,馥郁的香气不曾随着日光的射入而消散,依旧萦绕在绫罗中沉睡的两个人身上,黑发和蓝发纠缠在一起,色彩幽然,暧昧而妩媚。 抬起眼,就看到了对面铜镜里自己的模样——晨妆未上的女人韶华已逝,蓬乱的头发下是苍白的脸,眼有些浮肿,劳心和纵欲的痕迹布满了眼角眉梢,体态已经略微显出了丰腴。多年来放纵的生活令她渐渐由内而外的被侵蚀,看着镜中那张脸,她再也记不起自己曾经年轻清澈过的眼神,记不起自己曾经是个怎样单纯懵懂的少女。 在谢志祥的三间小屋中,存放着很多的酒,十年陈酿的女儿红,三十年陈酿的竹叶青,甚至连波斯的葡萄酒也足有三坛之多。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河流,无法知道到底经过了多久,白墨临只觉到饥饿得有点难熬,最后还饿得有点发晕,几乎提不起劲来。他自己明白,倘若不竭力支持,只要真气一懈,无情的流水便要灌进他口鼻,那时再不愿死也不能够不死。于是,他只好默祝上苍保佑,一任命运煎熬。 一进屋子,他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屋子里留着一股脂粉的香气,虽然很淡却瞒不过他灵敏的鼻子。有人来过了,而且是个女人! “我知道一个人如果武功很好,就完全可以把他的武功用在赌博上,所以真正的赌术高手也往往就是一个武功高手,像这种人是不可能输的。”白墨临淡淡的说道。 第310章: 焚书 司徒香香愣住了,只见白衣少年正微笑注视着她,不禁玉靥酡红。 白衣少年笑容甚是动人,雪白编贝,紧密齐整,两道眼神似蕴含着深情爱意。 女儿家对此极为敏感,眼前处境又非他莫属,但面对白衣少年丑奇无比的相貌不由心底泛起一股无名厌恶,暗自感伤道:“我为何如此命苦啊?” 司徒香香不但面目姣好,柳眉凤目,瑶鼻樱口,一双圆润玲珑的耳朵,她的身段也婀娜健美,充满了少女诱人的魅力。 白墨临也对暂时的平静,感得惊骇!她知道这是反常的平静,可能一场浩劫就要爆发。……终于,这个充满恐怖,紧张的武林浩劫爆发了万簌静寂,星月无光, 她穿着粉红色的薄绸罗衫,下着月白百褶长裙,外罩一袭鲜红簇花锦缎无袖长襦,纤腰上系一条金丝鸾带,缀着一方淡绿色的凤形玉佩。这时,她正准备坐在中央小圆桌旁的鼓凳上。 虽以琴为家学,但酷爱音律的人,不但是琴,大凡丝弦管竹无涉猎,是以接过紫竹笛,吹气试声,立即辨出“宫”、“商”、“角”、“征”、“变征”、“羽”和“变宫”等七音的部位。 白墨临似乎也丝毫无动于衷,他也是个年轻人,看来最多二十一二岁,穿一袭绛红长衫,着乳黄绸裤,登紫红剑靴,系紫丝英雄锦,佩一柄朱红剑鞘血红丝穗剑,由于他的剑窄而细长,因而特别引人注意。 这位飘逸俊美的年青人,戴银缎金边英雄软帽,着亮花银灰劲衣短靠,剑眉斜飞入鬓,朗目熠熠有神,白净面皮,挺鼻朱唇,看他气质,似乎属于风流倜傥,聪明而又顽皮的年青人物。 “够了,够了。我老人家先说方才发生的事吧,上官擎天你一触及落魂幡,便却神智昏迷,眼前起了一种幻像,司徒香香急忙上前相扶,也受了幻象感染,相因而生,以致连续出现许多情事,不过,由那些如梦的情事中,恰也透露出一个人深藏在心底的话,还好解救得快,不然,真不知道你二人要闹成什么样子。” 由于轿顶四周的丝绒穗有尺余长,摇摇幌幌,就像风吹的柳条,加之小轿的竹帘也用绿漆漆得闪闪发亮,谢志祥无法看清轿内的新娘子。 白墨临盘膝坐在地上,凝神意志,吹奏一枝紫竹笛。清凉如水的月光,斜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额头汗珠涔涔而落。但他的对面五丈多远,一位略为削瘦的儒装身影,盘膝端纯,膝上横架着一架乌光闪亮的八弦琴,这人脸上带有一方黑巾,一对阴森锐利的目光由黑巾上的眼孔射出,直盯在上官擎天的脸上,双手按在琴弦上面,指挑掌抚,看来惬意之极。 但是,他仍能看到司徒香香姑娘隐约的轮廊,因为她穿的也是一身亮银丝质衣裳,秀发高挽,上插金钗,根据幌动的闪光,她插的是一支含珠飞凤金凤钗。 老妇人抚着尸体显然是个少女,虽然面色惨白,双目圆睁,舌头有些凸出口外,但根据她脸上的轮廓看,生前显然颇有几分姿色。 这时,他已处身在一座方广数丈的石室。一看这座石室,有石床、石桌、石凳等家具和几卷残破的旧书。四壁光滑如削,壁上涂有一种暗绿色之物,竟然发出幽暗的荧光。映得石室里一切器物全变了颜色。 花名牌的确够气派,牌子不但大了七八倍,红漆金字,而且中央还特别缀了一个海碗大的红绸彩球,四盏小型饰花纱灯,整齐的悬在牌子上头。 他生得浓眉入鬓,胆鼻朱唇,想是久经风霜日晒,原本白皙的皮肤已变成了古铜色。由于他双目半睁,浓眉紧蹙,双唇闭成下弯的孤形,面庞上看不到一丝笑容! 上官红的薄绸罗衫和外罩的银丝无袖长襦都非常合身,而腰上系的七彩丝鸾带穗上却缀着两块鲜红玉佩,腰际则挂着六个三寸见方的彩绣荷包,显然,那六个荷包内就装着各种不同的暗器。 只见里面灯光明亮,恍如白昼,窗悬绛紫绒帏,地铺猩经地毡,分别摆着漆椅亮桌,上面均摆着精致细磁的茶壶和茶碗。 说明他是中了上官擎天以金线虾蟆、红脚蜈蚣、白壁虎、蓝蝮蛇、双尾黑蝎综合熬炼的特殊“五毒血浆”! 再转首看看那些妓院门内,更是三五艳女追逐着嫖客,打情骂俏,嗲声娇笑,更有弹唱笙歌和猜拳吆喝声传出院外。 走出门外,即见廊上摆了不少盆花,在明亮的灯光映照下,花朵显得特别鲜艳,夜风吹过,弥漫起丝丝花香。 另一个男子身材中等,略微瘦削,身穿米黄衫,看来也有四十余岁年纪,但却生得獐头鼠脑,尖嘴猴腮,嘴上蓄着一绺小胡子,手中拿着一柄大摺扇,显然就是他惯用的兵器。 白墨临似觉嘴唇有点干燥,微伸舌尖,舐了一舐,蹙眉苦笑道:“‘上官红’姑娘是位风流教主,自然善解人意,一见我脸红脖子粗的那副丑相,便不再弹琴,嫣然一笑,入室更衣。” 对面尽头,设有一座尺多高的平台,两边分别坐着八个身穿云裳的少女,个个捧着三弦、古琴,或笙胡乐器,正在那里轻巧的弹奏吹拉着。 觉得“万福宫”的气派的确与其他妓院不同,不但门楼高大,雕梁画栋,仅悬挂在门楼下的四盏缀花纱灯,就颇费了一番心思。 没有山,没有水,没有任何人物陪衬,画的全是杨柳,虽然题材单纯,但画技却属绝佳。总共九九八十一株柳树,没有任何一株形态相同,均各具风姿,含泪带雨,渲染得满纸都是青青之色! 说着,把手中的竹篮子放在了桌上。白墨临一看,篮子上覆着一块蒸馒头的白布,由于有丝热气和香味,断定里面可能是包子。 纵至室门前悄悄掀开门帘向内一看,只见里面牙床绣幛,橱柜-台,一座高脚香瓜灯,就立在室门内不远的茶几旁,散发着粉色柔和的光。 一座非常高大宏伟宫殿式的建筑,形同山峰一样,格局怪怪的,以白墨临的阅历,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可以确定的,在中原地区是没有那种奇怪的数字,也许整个七情六欲世界都没有那结构的殿堂。 这些武林人衣着不一,丑俊不同,有的身材魁梧,有的胖瘦适中,有的看来粗犷豪放,有的看来儒雅文静,有的人大声谈笑,有的默默前行。 起身走前两步一看,只见包袱内放着一顶儒士方巾,一袭淡黄亮缎绣花公子衫,一双乌靴,一把嵌玉丝穗褶扇! 一看到包子,他才发觉肚子有些饿了,不由惊异地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肥壮侍女则着粉色衣裤,穿黑缎滚边背心,胖脸上也薄施一些脂粉,生得大眼睛,浓眉毛,蒜头鼻子厚嘴唇,看了她的兵器更令人惊心。 四名背剑侍女,一律着柳条绿绒劲衣,穿绿缎织金小剑靴,前面的两名十分俏丽,年龄俱都十七八岁,后面的两名由于在轿后深深的低着头,尚看不见她们的年龄和面目。 斜阳一抹泛起漫天霞彩,照耀着西方,嫣红夺目,但渐渐由绚烂趋归平淡,暮霭垂罩中噪林乱鸦,四起炊烟,显得涟水城外景物有点凄凉。 这是一座深广约有五六丈的山洞,洞顶晶珞乳樱参差垂下,石壁荧荧闪烁着幽淡的绿光,不仅显得冷僻奥秘,也令人觉得阴森可怖。 掌柜的道:“因为山中有一道山洪冲击地带,不但两边有凹凸乱石,还有高低不平的绝壁断崖,就是平坦的地面,也是干疮百孔,裂缝鸿沟,看来有如累卵,再经过常年风吹日晒,马匹走在上面一压,常常轰然一声,乱石翻崩,连人带马滚下断崖,非死即伤,实在骇人,这些年来,人们都称它是条亡魂路,绝少有人敢再走了!” 大街青板上,有种温暖的感觉,晨雾尚未全部消散,朦胧如烟,街衢上只有寥寥数人来往。 满楼豪客人人大谈这件事,唯独楼口一角的一张桌子上,静静的坐着一个英挺俊拔的年青人,朱唇微笑,目闪柔辉,望着满楼的武林豪客,一面听,一面浅酌。 此时,但闻笛音缭绕,风声飒飒,十丈之内真气傲荡,而又十分调和,好像此来破往,并行而不悖,又像是凤曦鸾歌,百鸟齐鸣,却各有各的声音,界限十分清晰。 当前红马上是个年约十八岁,娇靥上充满了威厉傲气的美丽少女。 她穿一袭锦红亮缎劲衣,肩披短剑氅,背后也系一柄红丝剑穗红鞘剑,在亮丽的日光映照下,恰如一朵红云般飞了过去。 雪白丰腴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更加娇嫩透明。一袭黄衫纱衣裹着她的玲珑剔透的娇躯,她不时探到轿子的外面,仿佛抱怨天气太热,也许抱怨松林的土道太长,螓眉微感,越发娇艳诱人。 上官红当然也早注意到了,因而她有些不安的坐在床缘上,高嘟着小嘴,显然也有些生气,更暗气白墨临不该再跟进来。举手一指“上官红”的樱口,道:“吱哟,小嘴翘得这么高,倒真的像颗小樱桃……”说话之间,右手的食指竟在“上官红”的红润香腮上划了一下。 第311章:圆谎 因此,谢志祥的这一巴掌挨得十分沉重,半边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口中又咸又腥,想必是牙床也打破了流出血来,为了掩饰他的狼狈,连忙一口想把血水吞下去,喉头为两枚硬物一梗,忙又吐出来,却是两枚大牙! 他人聪明,更机警,马上就知道不对了。 他支撑着睁眼四下察看,他看见了,高脚漆几上那盏灯,那盏灯的灯焰上,冒着一线极细的白烟。普通的灯焰不至于冒烟,即使有时候会冒烟,那也绝不会是白烟。 贝壳声开始的时侯,他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却只是呢,那种感觉很快就便消失,他甚至来不及追查那种感觉是来自体内那一个部位,实在太奇妙。 他右手一伸往地上一抓,原来他身边早用水调好了一小堆烂泥巴,随手抓了一把,就往上官擎天的脸上糊去。他好像是泥水匠糊墙壁一样,手法熟练,不但糊很快,而且还光滑得很。 白墨临禁不住歪着身子,凑近了细细去瞅:一个生着长长的鸭蛋脸儿的,身着藕粉薄纱睡裙,露着雪白的膀子,着实妩媚可爱;另一个生着瓜子脸庞儿,身着淡青色绮绫亵衣,青丝拥腮,令人我见犹怜…… 右掌方待有所变化,青年的另一掌已迎上来,与他的右掌相抵,随即紧吸在一起。 白墨临叱喝收掌,力抽不开,一般内力吐出,便要将青年的双掌震开,那知道他的内力离然有如长江大河,却彷佛奔流进汪洋大悔,竟然是有去无回之势。 顷刻间,喉头一阵甜,两眼金星乱闪,当地一声铁锤落地,庞大的身子前冲四五步,翻身栽倒,挣了几挣,登时气绝。 黄土坡,的确是个黄土坡,高高的土坡上,两边都是树林子,挺密的树林子。这当儿正晌午,日头能晒出人的油来,这一带空荡、寂静,看不见什么人。 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飞登荒丘,四野虫声稀落,唯有寒蛰哀呜,秋风瑟瑟,到达丘顶,一块大石上盘坐着一个相貌清瘦的老人,微风吹着他斑白的长须,定若古佛坐禅! 原姿势坐著,一动不动,任由他烂泥巴一把一把往自己脸上糊去,不过一瞬工夫,已经把他一张脸全糊了起来,只留了两个通气的鼻孔。 眼前,一座青翠的山谷徐徐展开,谷上开满的桃花,桃花深处是一座小木屋。屋前一口水井,屋后一片菜畦,俨然是桃源深处隐居之所。屋后一条小路曲折,没向山林更深之处,更是月露如珠,芳草萋萋。夜风起时,落花就将那细细的小路埋起。 双掌齐发,直击而下,傅玉麟运足了气,硬挨了他两掌,虽然感到真气有点浮动,但他的护身真气暗劲发出,却将全二的双掌都震得腕部关节脱臼,痛叫着跳开。 皇后乘车来在外朝时,四处早已旌旗猎猎,仪仗肃立,武卫宫人俨然待发,数十辆宫车也已整整齐齐地排列等候在宫掖内外。 那女的浑身绫罗,珠光宝气,年纪大约总在三十上下,脸上覆盖着一幅彩色绸布,仅露出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神,宛如幽潭深泽,令人怵目惊心。 暴喝,再一股内力涌出,要丰闭穴道,这一股内力有如龙游,截向双臂的穴道,但到了双腕,突然又失去控制,接又如脱缰野马,如飞奔前,最后又变成泥牛入悔,消失无踪。 半轮下弦月清明而皎洁,静静地倒映在波光浮动的水面上。人在其间,沐徐徐凉风,听泠泠水音,恍兮惚兮,仿如置身天宫瑶台。 这十五个人又去柜台领了二十坛的酒,屁话不吭,封泥一撕,便“咕噜噜”地喝了起来。对于一个会喝酒的人而言,刚开始的几口酒,或许是十分苦涩的,但一口一口他喝顺口了,那就没完没了哩!现在,这十五个人都喝得很顺口,而且还有欲罢不能之势。 一时,宫掖外朝内廷正门訇然洞开,高而厚重的朱红门槛也被摘下,以便车辂仪仗的驶过。 近前看时,才发觉,弹琴者虽是宫人着扮,却分明是女孩子的五官眉眼。此时,她正在沉醉于自己的琴声中,指下的琴弦时尔如细流浅吟,时尔如山瀑轰鸣。 朱轮叠鼓声中,龙辇凤辂缓缓启动,隆隆出宫。垂朱拖紫的文武大臣和王公命妇紧随其后,或车或马或轿,流水一般涌过御街。 一路上就思潮汹涌,往下一坐,思潮更占据了他整个脑海。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他的“情孽”这么重,刚到京里来没多久,就前后博得三位姑娘的青睐,赢得了三位姑娘的芳心。 晚凉的湖风一阵又一阵地拂过大隋陛下那宽大而透薄的纱绫常服。沐着这样晚凉的湖风,饮着冰块镇过的渌酒,于这仙乐缥缈里,纠结于他五脏肺腑之间的一团烦闷郁燥,渐渐的,终于有所缓和了。 山洞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阳光落在钟乳石上,色彩变幻缤纷。越入阳光便越弱,钟乳石也逐渐失色,虽仍然晶莹,那种色泽却令人想到了剑,刀,矛,难免一种锋利森寒的感觉。 “因为口诀还是在下七岁那年念的,当时生吞活应,只要把它念得朗朗上口就行了,不求字义解释,如今事隔多年,必须慢慢记忆,才能默写得出来,大概需要三四天时间,上官总管若是限令明天午时交卷,在下恕难从命!” 轻轻架开了,一老两少,三个人立刻展开了一场恶斗,白墨临果然不愧为武林领袖,剑艺精深,尽管两个年轻人武功非凡,双剑联璧,配合得天衣无缝,仍然无法攻得进他紧密的守势。 在这里,他还能品味一番幽静和清新。累了,便仰面躺在厚厚的草滩上歇一会儿,看看天上的浮云蓝天,听听鸟儿和青蛙的叫声。或是在此跏趺而坐,阖目调息。 成环状包围,手里拿的是这种五毒断魂筒,一旦二十只五毒断魂筒齐喷,那细如牛毛的毒针恐怕比骤雨还要密,只中一根便会丧命,而对这样的阵仗,的的确确是必死无疑。 那其实是无数暗器从他的身上疾射出来,虽然并不是全都不同,力道速度也未必各异,但有些直射,有些回环飞舞,有些竟绕到谢志祥的后面,当真是极尽变化的能力。 司徒香香一面荡笑,一面扭摆腰肢,束腰鸾带不住飞旋,一圈又一圈,身上罗衫渐渐松开,露出一身雪白肌肤和贴身亵衣!带端铜扣,不时相碰,叮当之声不绝,青烟飘渺中,妖女已罗裙尽褪,玉体隐约,体香、迷雾、飞环……渐旋渐快,夺目摄魄。 令诸位嫔妃免礼,径直来到案前,见案上原是一幅题名《江南烟雨琼花图》的画,见画中山水缥缈、烟雨琼花,一位美人倚栏远眺,意境悠远,令人心醉。 就在他心念转动的一转眼工夫,他只觉眼皮重逾千斤,几乎都睁不开了,眼前的东西也为之一阵模糊,而且头更重,胸口也更闷了,人简直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之感。 不想那人双手并用,将手中半张白纸,揉成一团,接着随手一掷,扔向众人。 进屋绕过一重布幔就是灵堂,两具棺木并排放在两张长板凳上,桌子上点着一对白烛,灵堂很简陋。 清晨,山洞中雾气迷离,阳光从缝隙射进来,有如一条光柱从雾气中穿过又增加了三分神秘的气氛。 当然,打响知名度,也必须以银子做为后盾,但陈掌柜所有的棺材本,此刻全在这间小酒铺了。现在,有了这些武林中人为他打这种免费的广告,他会不感动得痛哭流涕吗? 眼见那纸团飞在半途,竟是一下崩裂,化为十余条纸片,如蝶翻飞。众镖客为其神功所惊,又看得眼花缭乱,待见那纸片翻飞过后,竟是四下散开,分头击向众人,已然晚了。他们及叫出声来,那些纸片已利过刀剑,快如追风,硬生生透喉而人! 他混身的经脉虽然没有被震断,但损伤的程度与被震断并没有多大的分别,真气内力已全被震散,经脉的功能也因而衰弱,虽然他体内还有少许真气内力剩下来,却全都接续不上了。 有时,他疑惑,究竟什么是极乐?往生极乐似乎是很遥远的事。可是,他有时觉得,其实,今生也能感觉到极乐的。譬如此时此刻,他便感觉到了一种极乐。他如此宁静而自在呼吸,打坐,仿佛佛菩萨就在蓝天飘浮的白云之上,在清风微拂的幽静里,在碧波荡漾的水花上,在摇曳着的绿叶和野花丛中。慈祥地笑望着他,抚慰着他。有时,他坚信,佛菩萨正陪伴在他的身边,佛不仅能听到他的笑脸,还能看见他的流泪,甚至,也能看到他的心思…… 上官红娇靥泛红,心跳加剧,香唇启动,欲言又止。她是个大姑娘,情窦早开,人事早解,平素她高高在上,谁敢近她,尽管她日子过的舒服,她心里也有一份寂寞,一份情爱的需求,如今经白墨临这么一**,她那情爱之火自然马上燃烧了起来。 第312章:静水流深 直说到次日辰时,天色渐白,风浪缓缓平复。 又历了三刻光景,巨鲸四面散开,众人心中一喜,涌到船头,手搭凉棚,极目眺望,但见海碧天青,白云疏淡,红日如轮,光华人水,海面上便似进起万点火星。 浪涛,一如天际薄云,舒卷开阖,数尾银鱼如箭跃起,复又刺入海中,激得水花四溅。三两只鸥鸟扑翅盘旋,嘎嘎而鸣,叫声十分欢快。 司徒香香打开屋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酒臭味道—— 酒本来应该是香的,但是它如果让人的肚子里装得太多,就会变成是臭的。 原来,这圆场的四周石壁之上,竟是一座一座的孔洞,那些孔洞,非但大小一致,而且间隔如一,而他也就是从一所孔洞中,进入的这个圆场,可是他从那一个孔洞进来的,已经无法辨认。 剑芒耀眼,剑气森森,宛若朔九严冬卷起一阵砭骨寒风,接着是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乌光与寒芒同时消失。 半开着的窗子里当然有人,而且竟是个女人。白窗半开,珠帘半掩,黄昏雨后的夕阳,暖暖的照进窗子,就照在这个女人脸上,她眼眸顾盼流转间,仿佛更胜夕阳幽美几许。更特别的是,窗扉的白纱上,刺了个五彩斑斓的江南“凤尾蝶”。 上官红看着星空,她渐渐不能呼吸,因为麻木已经蔓延到了胸口。然而,她的眼睛却定定的看着星空的某一处,片刻不离。那里,漆黑的空无一物。 此刻,在骄阳照射下,嶙峋怪石之间,躺着一个浑身红缎袄裤,红色小剑靴,一袭用金绿绣成丹凤朝阳大红斗篷裹体的俏丽佳人。 那个男的虽面现忧凄,满脸憔悴,但依然掩不住他那英俊潇酒的仪表。女的则是个娇小玲珑,憨态堪怜的绝色姑娘。 一条小溪穿过桃花两岸,岸上桃花垂头让新雨打的满叶的叶梢,就像是垂首含羞,欲言双止的十八豆蔻姑娘。 紫衣的绝色丽人长长叹了口气,却无声的。看着华丽的金制的妆台镜中,那一张连自己都陌生起来的脸:那样美丽不可方物,那样娇娆而媚惑,然而,却是如此的陌生。 凡是练毒功的人,身上有三处要害是决不能让敌人伤着的,一是额角的太阳穴,一是腹下的丹田穴,一是掌心的劳宫穴。劳宫穴倘给刺伤,毒掌就要废了。 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像个死人般的闭上眼睛,他的双眼张的很大,圆溜溜的转着,发出奇特的亮光。 嘿!敢情这是天上下凡的一对金童玉女,来此月下谈情?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白墨临以内功真元,导注于司徒香香的玉体之内,帮助给她灌下去的千年灵芝液之运行,渐渐的他顶上热气直冒,进入了非常吃紧之状态。 施展开来,一双玉手变化万千,刹那间将白墨临的身影圈在其中。白墨临只觉上官红的双手漫天飞舞,似乎天女散花一般,一时看得眼花缭乱,不辨东西,慌乱之中,肩上挨了一掌,跌出四尺来远。他奋力爬起,走了十来步,腿上又挨了一脚,飞出丈余,重重跌下。 绿衣小婢,去而复返,一名手捧朱红食盒,一名托来一个黑漆木盘,体内盛满怨口大小的五六只雪梨,放在了公主面前的书案上,一名小婢顺手将食盒打开,里面竟是热腾腾的一盘雪白蒸饽,两样鲜美小菜。 还好,每隔五十丈,有盏油灯放出薄弱灯光。依稀辨出路径,约行三百丈,前面又是十余级台阶,出现微弱灯光,众人依阶而升,便是一座假山,由这假山穿洞出去,豁然开朗,两旁尽是奇花异卉,布置非常难妙。 她已不在身侧,而他的佩剑还放在手边。模糊的视觉中,看见紫衣的女子在门外的廊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某处,丝毫不看他。一头的银发如同外面的白雪,在寒风中轻轻飘扬。 “几回花下坐吹萧,银汉红墙人望遥。”八年前她是一个坐在花下听白墨临吹萧的少女,她的容颜必是像春花一样的娇艳,她的心情正是像春花一样的盛开。八年后的今天,她也还未老,但她的心情,已是像秋天一样萧瑟,她的容颜也像秋天一样的憔悴了。 林中愈来愈黑,算来正是午时光景,但林中仿佛已经黄昏来临,再走一阵,四周更是漆黑一团,以白墨临目前的功力修为,暗夜辨物不殊白昼,但此刻,他运足目力,仍然无法辨物,脚下愈走愈慢,一脚高,两脚低,狼狈不堪。 雨,春雨,春雨绵绵,细细的雨丝就像枕上轻柔的发梢一样。 最初的疯狂,已经过去,一缕酸辛混着绝望,将整颗心拖入无底深渊。一直坠,一直坠,到底有多深,一直坠不到底。 湖岸旁几棵垂柳,已开着杨花,纤细的雨丝打落了杨花一地,杨花点点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飘进湖里。轻水载着杨花,就像是浮萍般的沉浮不定。 不过,这位姣俏丽人,此际却是满面憔悴,黛眉紧蹙,凤目双合,眼角上还流著一丝殷红的血迹,四肢僵直,仿佛已香消玉殒! 心里好似有一股暖流通过,他深深感到司徒香香对他的体贴,以及超乎体贴之外的那份感情!但这是怎样一种感情呢?他心里懂得,要说却又说不上来。当然不是普通的朋友之情,和兄妹之情也好似有些两样,但却又不是爱情! 三人在暗道中掠进了大约十几丈远,暗道忽的宽了一倍,但是正当中却是多出了一座宽厚的石墙,竟将暗道分隔为二。 于是迭将身形隐于花树之下,凝神望去,但见两名绿衣小婢,像穿花蝴蝶般,沿着一条曲折的花径,竟向他隐身之处走来,行动似袅袅娜娜,姗姗缓缓,实则快捷无比! 四面青山,一碧新洗,烟雨中的翠叶新林,有着笔墨难以形容的娇艳凄美,白墨临打开油纸伞,走在飘满落花堤岸上,他的心就像是地上残败的桃花,仿佛低诉着雨前的新艳鲜美。 抬头一看,只见来的是个衣衫褴楼的汉子,一件打满补钉的蓝布大褂,油腻腻的发亮,远远就闻到一股臭味,一张苍白的脸孔,简直没有半点血色,跑起路来,脚尖沾地,轻飘飘的像一缕烟,倒是跑得很快。 在高楼上,隔着绵密的秋雨,他看着她一直一直的沿着巷子往前走,那盏漂浮不定的琉璃灯似乎引导着她,渐渐远去。最后一个转弯,消失在街角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再轻轻一拍洒壶,壶里的酒就像水花般的溅出瓶口,眼看着就要洒满一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溅出来的酒,就好像是会听话的风筝一样,竟然全部飞进了他的嘴里。 细看那道石墙,似乎是越往里越宽,可以料想的到,两道暗道必然越往里距离越远,延伸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少女似乎已经晕死过去,粉颈低垂,乱发掩胸,故而看不见她的面貌,然而从那曲线玲珑的胴体上来看,必是个娇艳佳人。 面上无半丝表情,死板阴森,像是人间的喜怒哀乐从来就不曾在他面上出现过,只是,那双青光闪闪的眸子,令人不寒而栗,若是一般高手,根本不必谈过招,单是那眸光,就足以使人慑服而有余。 这触感,多么熟悉,唐且芳想到那次碰到他的单衣,感觉到单衣低下的肌肤,掌心像是沾完了花粉一样的触感……只是这一次,比那一次细腻馨香,不止百倍。 案上横放着一把长剑,帐中只有一个戎装的黑衣战士据案而坐。他脸部的线条利落而英俊,纯白色的头发用皮革束起。脸色很沉静,喝一杯酒,就抬头看一下外面的夜空,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他的手摸住了最后一坛酒,轻轻的拍了拍,坛上的泥封便掉在甲板上打转。 三个人身份相当,年纪相当,气势相当,物以类聚,自然十分投契。特别是白墨临和上官红,药与毒异曲同工,整日泡在一起研究同一种药草的药性与毒性。只可惜在那最年少轻狂的时候,两人都是盛气凌人的脾气,一时一句话没有说到一处,谁也没有低头! 他的手再轻轻朝木板上一拍,打转的泥封便停住,静止的像块钉入木板的板块。 此际,天已未时,闲来无事吃茶聊天的人特别的多,而且这家茶楼复兼营旅寓生意,旅舍就在茶楼的后面,规模很大,无论茶楼旅舍,各方面的设备,都够得上是一流。 大红绸衣,上绣龙凤呈祥,胸前还有一朵大红花。每个新郎官都是这么傻气吗?他忽然想起了上官红成亲的模样,这样打扮起来,红衣映得肌肤如玉,唇色仿佛也比平时红润……穿吉服的上官红那么美。 她勉强扭动身形,挣扎许久,终于滚落地下,撞向茶桌,果真把桌上茶壶撞倒,茶水滴落下来,几滴溅及石玉珠脸面,终能让她清醒许多。始勉强坐起,开始运气,准备逼去迷毒。 一闪闪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那枝袖箭掠过她的鬓边,钉在树上。把树上的一只乌鸦吓得飞了起来,司徒香香看得分明,只见那人果然是个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站在墙头,衣袂飘飘,在月光映照之下,淡雅如仙。 她的狐氅随风飘舞,细得胜雪的三千乌丝,缀满银色玉珠,当风吹起时,她的人仿佛已迎风起舞的如风中柳絮。 第313章: 心碎如沙 白墨临笑了笑,来到那年轻人的身前,望着那年轻人,那年轻人虽然双手已被反绑,但是却仍然十分气概,一脸的不屑神色,冷冷望定了白墨临,也不出声。 太阳已渐渐西沉了,夕阳映得天际一片红,凝在司徒香香的身上,晶莹的冰屑,也泛起了一片冷森森的红光,每一个人在雪地上的影子都显得特长。 探头定睛往下面一看,原来是一片平地,离上面有百十丈高下,东面是一泓清水,承着半山崖垂下来瀑布。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树,丰草绿褥,嘉木繁荫,杂花盛开,落红片片。 先前那只怪鸟已不知去向,只看见适才所追的那一只白免,各竖着一双欺霜赛雪的银耳,在一株大树旁边,自在安详地啃青草吃。 上官擎天的“脸皮”给白墨临撕个稀烂,一块块的掉下来。原来他外表这层假脸皮是用腊做的,化装得当真是惟妙惟肖,与上官擎天的面貌完全一样。假脸皮撕破,露出本来面目,却原来是个麻子。 竭力的想使自己镇定下来,但他失败了,他开始感到自己的两腿在颤抖,他努力的想使自己说话,可是他没有成功,他也发觉自己的两排牙齿在打颤,颤得好响,他能听到格格的声音…… 这一日,正在山间遨游,忽听一声雕鸣,抬头看时,只见左面山崖上,站着一只大半人高的大雕,金眼红喙,两只钢爪,通体纯黑,更无一根杂毛,雄健非常,望着白墨临,呱呱叫了两声,不住剔毛梳诩,顾盼生姿。 那少女展颜一笑,显得十分婉媚,她来到了案前,祖逸飞也一直在望着她,只见案上,有一个绣花架,一只竹篮,篮中放的是针线等杂物。 人家的叁节棍,乃是叁条棍,以铁环连了起来的。他那条叁节棍,看来也别无异状。但是实则上,却是叁段尺半长短的“铁鳞蛇”蛇皮,封了两端,中灌水银而成的。那“铁鳞蛇”的蛇皮,坚韧无比,也是武林异宝,而虽然灌了水银,却仍然是软的。 千万年前,你为他与世隔绝,修行在雪山之上,却始终,无怨无悔。万古不化的冰雪,在你眼底刻下痕迹,却凝结不了那颗执着的心灵。 无数大小的石块,夹着泥土,连根拔起的树,一起翻压了下来,轰轰隆隆之声,震耳欲聋,火光不断迸现,林中的飞鸟,一起振翅飞起,千余头受了惊的獐子,在谢志祥的面前,一窜而过。 只见从透气口中“走”进来的那人身子细长,一袭灰褐色的紧身衣紧紧绷在身上,更趁得他的眉目细小尖锐,果然有几分蛇的形状。 只见司徒香香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分明已经身受重伤,嘴唇在不断地震动,像是想讲一些什么话,却又无力出声。 骏马西风,粗豪骑客,和这红草平原的壮丽景色倒是十分相衬。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之下,这样的一匹红鬃马在红草丛中跑出来,那眩目的鲜明色彩给人的印象就像是一团火猎猎烧来一样。 因此这剑刺出,他也足运了六七成功力,只见剑气缭绕中,白墨临的身形,连闪几闪,但是却始终闯不出剑光的包围,陡然之间,剑招使老,血光四溅中,邵老四抽剑後退,白墨临的肩头之上,已然出现了老大的伤口! 谢志祥的面色更是难看,身子微微一晃,勉力站稳了身形。 你腮畔那抹淡淡的水红,却偏偏绽开了如此夺目的光华,深深灼伤了我的眼睛。 眼前的小路也显得那么的沉纷而懒散,任什么也全泛着三分神秘秘、阴冷冷,令人打从心里有不舒服到了极点的感觉。 风摇芦叶,浪打蓼花;水泊烟笼,名湖雾覆。此时已是倦鸟投林。渔舟唱晚的时分了。一骑骏马,尚在沿着高邮湖的北岸前行。 谢志祥在落地之后,身形并没有跌倒,只是稳稳地站着,站得十分挺直,而在他的左肩之上,则有一股鲜血,汨汨流了出来,染得他衣衫通红。 地形开始很明显的高耸起来,这是一座山,一座高峻挺拔,峰入云霄的大山,其间只有一条小得像鸟道的石子路,路面布满春笋般的石子,越发显得道路的崎岖难行,尤其两旁黑压压的森林,几乎遮住了全部的月光,看起来是那么的阴森恐怖。 一肩行李,甚是单寒。那老者年才半百,须发已是全自。抬头看人时,双目精光四射。一望而知不是普通的老人。那少女年才十二、三岁,出落得非常美丽,依在老者身旁,问长问短,显露出一片天真与孺慕。 光线大暗了,他无法看清他的面貌,但他相信自己真能够看到他一双睁得很大的眼睛,那双眼睛决不是晦涩无光,那里面,有着太多太多,令他一看便能知道的友善,真挚,诚恳! 然而,她的家亦非一无是处,至少其小屋前临一条小河,但听淙淙的流水声,仿佛可洗沃人心一切俗虑,不落凡尘。 她掠出了丈许之后,才转过身来,只见刚才跌了一跤的那个尼姑,已经跌得鼻青脸肿,赶了过来,在她身边,还有一个身材极其高大,手中担着黑沉沉的一条铁扁担的老尼姑。 语音未了,适才那四个青年男女站立的地方,忽然发出数十丈长,亩许方圆的五色火光,把天地照得通明。 光到处,风息树静,雾散烟消,依旧是光明世界。接着便有三道红紫色,一道青色光华,和两道金光同时飞将出来。 真正呆住了,她已经无法记得起她已有多少日子未曾看到过星星了,星星挂在漆黑天空上,那本来是普通之极的情景,但这时,那几颗闪耀着的星星,却令得司徒香香激动得泪水长流。 如果此际出声,更是功亏一篑,因此,他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出,全身痛得发颤,连运本身真力,极力抵御,皆不能与这种奇痛相抗,片刻之间,已然冷汗直冒! 那小女孩的眼光,定在那四个陌生人的脸上。她从来也未曾见过那四个人,但是她却也知道,令得她不能睡在温暖的被窝中,令得她不能偎依在母亲的怀中,听妈妈唱催眠歌的,就是那四个人! 生命是一场盛宴,点缀着的,不管是鲜花美果,还是墙角斑驳的暗影,都隐藏着不快乐。这悲的源泉,就是情,感情。 她会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到永恒,因为当她伸出手来的一刹间,她为了她所爱的人,而全然忘却了自己,那种感情,就是永恒的感情。 那年轻人呆了一呆,他这才看到,自己是在一间陈设得极其华丽的书斋之中,那书斋中的几张椅子,全是紫檀木的,在木上镶嵌着象牙的图格。 也只不过堪堪打了一个平手,白墨临再一攻到,立时手忙脚乱,其中一人,稍一疏神,正被白墨临一掌击中,整个身子,“呼”地一声,飞出了老远,衣服挂在檐角之上,口角流血,早已死去,身子还自飘荡不已。 湖边芦苇高逾人头,他骑马驰过,时不时惊起几只藏在芦苇丛中的沙鸥。黄昏鸟鸣,分外觉得寂静,看那薄雾笼罩的湖面,宛似被上一层轻纱。无浪微风,湖水轻轻碰击岸边的声音,好似柔和的音乐。缪长风不知不觉的给这清幽的景色吸引了。 天色已黑了,在火山口中,冒出了一股暗红的光芒来,映得他们两人的身上,一片通红,他们一齐向下望去。火山口十分之深,在最深的深处,是暗红色的,在流动着的火焰,看来,像是一团团缓缓飘动的云。 “看着自己弟弟在田间被烈日煎熬至枯黑的小小身躯,看着他那双因泥土过于冷硬而满布伤痕的小手,看着他为要我较为温饱、而自己省吃俭食、饿至骨瘦如藤的手脚,我这个没用的姊姊,心时简直痛如刀割……”上官红哭着说道。 片刻之间,他已完全没有了这种感觉,眼前现出了幻景来,只觉得红烛高照,上官红的螓首低垂,坐在床沿,自己正轻轻地将她的头巾揭去,司徒香香秋波流转,向自己望了过来,那幻景正是他和上官红两人,已然被送入了洞房之後的情景,而谢志祥也只感到此处,接着,便觉得眼前一黑,心头甜蜜无此,像是世上已然没有任何再值得自己牵挂的事情了! 像是屋中只有他一个人一样,他讲了一句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可是,他虽然未曾听到任何声响,在他的鼻端,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白墨临长叹了一声,便将雪魂珠按在肩头的创口之上,来回滚了两遍,片刻之间,肩上所有的伤口,全都渗出了红色的鲜血。而那股难以忍受的灼痛之感,也已然在片刻之间消去,看那颗雪魂珠时,却已变得漆也似黑,一点光芒也没有了。 我张开天眼,从所有的角度,欣赏你的风姿,而你的目光,却不曾我为停驻;我打开天宫,教所有的神鸟,歌唱你的美貌,而你的笑容,却不曾为我绽放。 “其实,那也根本不能算画,但如果你见过的话,一定可以记得,那是一幅织锦,以火蛛织成,坚韧已极,画便织在其上,看来只不过是杂乱无常的一些红点,圆圈和线条而已!” 他坐在地上,身子有气无力的靠着墙壁,他看到他满头大汗,胸前如浪澎湃的起伏着,他听到急促而又显得疲惫的呼吸声…… 虽然只是隔着一炙长江,江北江南的景色已是大不相同。道旁没有牵衣的杨柳,冷清清的路上只见一路衰草铺满一层浓霜。 同时,琴音比巨喝声,更其惊人,片刻之间,急骤无比的琴音,震人心弦,已将巨喝声尽皆盖了下去,渐渐地,已只听琴音,而再也听不到那声壮气雄的巨喝声了。 更绝的是,那能算得出来的头发,全部长在斗大如西瓜的头顶中央,远远看去,好像是沙漠里的“黄”洲,再细看一点,那几根黄发竟还他妈的身曲着咧,宽阔而突得非常厉害的额角下,两排不很长也不怎么黑的眉毛,但却长得很密,就像是两排修篁横在一对紧闭着眼皮的眼睛上,虽然两眼闭着,但如果耐心的去观看他眼皮的“幅度”,不难发现也是一对“牛眼”。 他几乎是直跌出马车去的,然而,才一跌出,就被人扶住,又向前走去,走上了十来级石阶之后,脚下便软了一软,像是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 这个石牢不仅连个窗子也没有,即连一点隙缝也看不到,空气的流通,完全是靠那扇生了锈的铁门上的小铁窗,难怪要显得很闷涩,很污秽了。 只见四面俱是灵秀峰峦,高崖处一道飞瀑,降下来汇成一道清溪。前面山阿之旁,有一株大楠树,高只数丈,树身却粗有一丈五、六尺,横枝仰桠,绿荫加盖,遮蔽了三、四亩方圆地面。树后山崖上面,藤萝披拂,许多不知名的奇花,生长上面绿苔痕中。 甩了一把鼻涕,“上官擎天”忽地抱起酒瓮,音调怪怪的道:“老婆子,走吧,我说过上官红会哭的,看到她哭我老头子忍不住也哭啦……”说着,又甩了一把鼻涕,灌了一口酒道:“我的眼泪这么珍贵,怎么可以哭呢?” 只是她的步态踉跄极了,好几次险险的又倒了下去,很显然的她是在艰辛已极的挪动着她的一跬半步,而且不时的回头张望,样子显得很仓惶,这,不难使人猜想到她脸上的表情除了痛苦之外,嗯,还有一股深深的恐慌……很明显的,她有着很大的疑惧——深恐后面有人追赶她,而这追赶她的人很可能使是使她受伤的人。 岁月如暴放的烟花,在一片琢烂升平过后便转趋平淡,即使显赫如神周门,当中的岁月亦一样。 崖洞中十分黑暗,在洞深处,有几个水潭,潭水反映出寒森森的光芒,那几丝微弱的水光,又映在伏在潭边的三个人的脸上,那三个人伏着,一动也不动,他们是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女孩。 不知何时,风停了,狼狺犬吠声消失了,十五的满月悄悄的探出云端,柔和如银的月光暴泻了下来,重新给大地光明,生机,然而却驱除不了方才的腥膻。 殿内石柱林立,在每一根石柱之旁,绕着石柱,便是石头砌成的圆桌,每张桌旁,都有八张石椅,略数了一数,那大殿竟可容七八百人。 白墨临又向下落了七八丈,低头看去时,他离开流动着的火焰,已只有四五丈的距离了,他看到那些火焰,像是一片火海,而在火焰的正中,有一根三四丈高的石笋,奇峰突起,石笋的顶尖,是一粒拳头大小,暗红色的火珠。 第314章: 卤鸡腿的祸害 上官擎天的重手法点穴好生厉害,白墨临连舌头都转动不灵,只好让丹丸在手中慢慢化开,随唾液吞入腹中。一会儿,便觉胸中舒畅,只是气血不活,药力难达四肢百骸。 只见石壁上一颗凸出大石之下,隐隐闪耀着几丝白光,似乎这几道微弱白光,是从石壁缝里透出,白墨临暗咬牙根,鼓足勇气,贴着洞壁从石缝向里一瞧。 “尊驾随便,怎么样都行?”谢志祥“嘿嘿”一声怪笑,大刺刺地说道。这话说得圆滑而唐突,弄得上官擎天一时进退维谷。 对方既不提什么方式,似乎是随意奉陪,这头一遭就落了下风,好一会儿开不得口。略一思忖,说道:“你高兴就上吧!” 恰巧司徒香香姑娘秋波如神也正在瞟着白墨临,四目不期然的相对,姑娘立刻觉出白墨临的眼色包含着无边的歉意、关注与安慰的光芒,就象行走夜间的人,对于皎洁月亮的爱慕与感激,更觉少年神光内敛的大眼睛,有竟似有包罗无边的磁力与热力,在燃烧着自己的心。 暗室内的人,见谢志祥仅仅一人,而且近在咫尺,以为飞刀放出,必制其死命。即使不死,身中剧毒飞刀,身子把握不住,势必向石壁撞去。 因此,不撞得脑浆飞溅,也会受重伤。 略微踌躇了一下,踏进洞口,洞径有八尺高,可容两人并行,是平着向里延伸的,洞底也很平滑,虽然暗得伸手不见五手,但走起来没多大的阻碍。 又是一阵清香飘过,似麝非麝,似兰非兰,白墨临只觉得心头舒畅已极,小腿的麻痹似也略为减退,就在清香飘过的一霎间,小白蛇如遭雷击,尺来长短体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岂料白墨临身法虽快,功力却已达收发自如的至高境界,一俟马上收身,居然能在弹指间收势稳住身形。也是他一时大意,若是稍为警觉,飞刀岂能奈他何! 人至屋檐边,只见一蒙面人伏身屋脊上,见他上来,手一扬,人已向旁边纵去。“嗤!”一声微响,耳边锐器破空之声,一支罂粟镖直奔他面门。 上官擎天竟敢为难自己,不由大怒,略打量面前骄然仁立的少年人,只见他剑眉如须,凤目重瞳,鼻若悬胆,好一副俊美绝容的面容,再见他气质稳重,似乎就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心中一动,但一张脸皮却挂不下,尤其他成名多年,孤骄的性格业已养成,只要意念一定是绝少再更改的! 谢志祥无意与他争斗,意在生擒。他跟着身起,伸双指接下罂粟,身形未停,径直向那人追去。那人的轻功兀自不弱,却始终甩不脱白墨临的追踪,任他左右急闪,上下翻飞…… 营地四周围墙森严,两人飞身上墙,照里看去。只见人声鼎沸的正厅晨,热闹非常,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言罢,探手入怀,摸出一个黑色小匣,打开匣盖,从中取出一颗郁香扑鼻,晶莹光亮,大如核桃的碧绿色小丸,送到遽明面前,说道:“这是家父遗留下来的灵药,功能培气畅血,对真气翻窜,练功过速而导致的血流凝滞方面有显著的功效。” 右脚点地,身子偏转、依顺来势,剑自鞭端削去。待得鞭头后转、剑势紧贴鞭身快捷无伦地削他五指、对手未料到他的剑势如此快捷。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已迫近他握鞭的手,忙不叠缩手将鞭抡圆、圈住来剑,却那里圈得住,那剑如影随形地贴着他握鞭的手指。 任他怎样地圈。转、扫、弹,手法施尽、纵、窜、跳、跃,身法轻灵,兀自离不开那剑锋的粘,仿佛他的鞭柄是一块磁石在吸引对方的长剑锋锐,杀得他手忙脚乱,眼见得三五招即有断指之虞。 厅堂正中桌上盖着红毡,摆满香案蜡烛。中间站着一个戴大红花的中年汉子,赤红的马脸上,长满了粉刺,却是满脸喜气,一个年轻弟子匆匆跑去他报告。 他平稳地将上官红的体躯抱至一块芳草如茵的平地上,放置下来,他再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只见上官红平卧在绵绵浅草上,越发显得娇艳绝伦,如同仙女般的圣洁、安祥…… 当时五更已过,东方成鱼肚色,明儿借着微光,细细朝石洞打量一番。只见洞内宽阔,怪石粼粼,生满青苔,甚是潮湿,最怪的还是洞内隐隐透出一股阴风,恐怖异常。 两人进到林密处停了下来,司徒香香从怀里取出几个小瓶,其中一瓶是药水,她倒了些许在掌心里,然后配上另几种药水,用指头调合均匀,轻轻往白墨临的脸上涂抹。纤柔的指头在脸上滑动,白墨临的心也跟着跳动。 上官擎天心急如焚,暗暗运气调息。他深知“隔音神散”的妙用,一个多时辰足以使伤口止血结,只是不知血脉流转是否会冲坏伤疤。看那姑娘兀自酣睡不醒,若运气冲关,伤口破裂,自己无法施救,则命在旦夕。 也是他情急生智,心想,突然发功,用自己强劲的内力,不难冲开各处穴道,即使伤口破裂,自己能够行动,救治何难? 这回,白墨临还是扮作一个中年文士,只是有了一脸络腮短髭,上官擎天改作中年家人打扮。玄色,唇边蓄了几绺小胡须,脸上不戴人皮面具,反而更加逼真! 黄色小果,入口即化,白墨临只觉一股清凉之气,缓缓流入,在体内运行一周,顿时全身舒适异常,手足渐次活动…… 突地,白墨临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一种感觉,没有具体的意识,但这一份感觉,又唤起了他的警惕,他照常吃喝,然后以一种很自然,漫不经心的态度默察这份感受的来源。 一心救人,未始想到石缝中另有机关,也是经验不足,一时疏忽,着了道儿。原来甬道至石室前,呈喇叭形阔大,右边有一暗室,内有人守候,防备有人偷袭劫牢,只要手按机关,即有飞刀放出。 俯视身侧的玉人,只见她玉颜朱唇,眉黛如绘,再加上两支令人心醉的梨涡,及一股似兰似麝的幽香,不时冲鼻入腹。 事实并未使他失望,在正屋加了锁的上房里,找到了两箱金银,有整的也有碎的,他把箱子搬到大门外的台阶边,打开,然后选择了庄院的最侧边点燃了火头,用意是怕火势蔓延太快而阻了去路,由边间烧起,会使时间更充裕。 不禁心旌神摇,血流加速,不过他宅心磊落,定力深厚,虽在这种情形之下,亦不会逾越礼范。 见她年约十七八岁,长得娇艳绝伦。虽然云鬓披散,泪流满面,仍然掩饰不住那绝色丽质,面若桃花的鹅蛋脸依然光彩照人!她面对窗口站立,秀眉紧蹙,双目噙满泪珠,烛光一照,闪闪发光。 谢志祥定神细看,原来叫声如同儿啼的怪物,竟是个其大如人头的黑蚁,全身五色花纹,龟甲斑斑,显见年龄不小,最怪的是,一颗尖头底下,长着两只薄纱蝉的翅膀,震动得“嗡嗡”有声,想必这怪物还能飞行呢? 说着疾退外衫,露出一身青色劲装,腰系镖囊,红线刺绣着一“唐”字,威风凛凛,风姿不亚少年。 “逆血错筋”手法,是极为厉害的刑罚。一经施为,周身血脉翻涌而至逆转,根根筋脉错动,浑身有如万箭穿心,奇痛难熬且阴谋诡计喷血,不堪忍受!因为筋脉错动,又觉有无数虫豸在周身上下噬咬,痛痒不堪。此法一经上身,时间不可太长。若过了一个时辰,受刑人不痛死也会武功尽失,终身残废而半身不遂。 心中有事,并未发现,微一抬头之间,只见面前一所楼房,市招高竖,悬挂在屋角檐处,迎风招展,白布上黑体大字,写着:“徐州客栈” “不忙,酒自然少不了,先等咱们喝杯茶解解渴再说。”说罢,白墨临随手摸了一锭银递绐店小二,小二顿时眉开眼笑,躬身哈腰下楼去了。 矮树丛里一颗巨大的盘石背后,突有几滴泪珠滴下,接着牙齿因剧烈的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亏得一阵山风过去,草木沙沙作响,众人竟没有发觉。 半刻,司徒香香只觉身后的蹄声依然如故,不加速也不减速。她暗地里不由觉得这倒挺有趣,兴趣一来,也不愿施展轻功,就这么缓缓踱步跟着有节奏的马蹄声,沿着大道行走。 他刚闪进洞中,听得身后“吱”一声响,石门已经合拢。前面两人慢慢沿着窄窄的石洞向里走,谢志祥影子般跟在后面,走了约十数丈距离,转过一道弯,忽见前面有盏灯。 借着灯光,白墨临看到面前的甬道渐渐宽痴,至挂灯处已有丈许宽,又是一重石壁。那人闪身右边,用手一揿,一道石门“吱吱”移开,里面是一间四四方方,好像鸟笼似的石室。 “不错,就是她,她出现江湖的时间不长,仅短短三年,但就这三年,便震撼了整座北方武林,毁在她手下的全是有字号的人物,而且不下百人之多,三年后,她谜样地失踪,再没现过身,江湖上传说纷纭,但都是捕风捉影之谈。”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无端的成了局外人。他,白墨临谈笑风生,就一点儿没有觉得有人不在场吗?这些恼人的思绪,搅得她心烦意乱,渐渐地心灰意冷,慢慢地踱入自己的闺房,房门也懒得关好,一个人坐着想心事…… 司徒香香心机玲珑,善体人意。听白墨临这般说话,如何体会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当下盈盈一笑,粉面泛红,真个是灿若桃花。 白墨临看得心里砰砰直跳,连忙低头收拾软索,意欲解开那些未解的扣子。 提气运功,一招“鹰击长空”,有如一缕轻烟有射烟囱顶端。顶上有一个巨大的滑轮,一根碗口粗的铁链穿在轮轴上,链端一个铁钩是在轮轴下,显是启送石室,作活动临牢之用。白墨临有如蝙蝠般栖在轮轴上,看那平滑石壁上有一垂眭的细缝,显是石门闭合处。他不敢试探,怕有机关! 上官擎天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掌影,处处透着凌厉指风,迫得他透不过气来。弄得一时间手忙脚乱,穷于应付,兀自使出浑身解数,终是脱不出掌风指的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忽听得一声惨嚎,上官擎天跌出丈外,上胸琵琶骨已然被抓碎,衣衫破损,鲜血淋漓地倒地不起。 我看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全然没有一根杂草的山上,有人,有树,有樱桃,有山泉,有峭壁,有山藤…… 山腰右边的坳子里,疏落的梅树掩映着一椽茅舍,显示出一种孤高独特的情调,这便是谢志祥隐居之处! 此时,在这炎日当空,热风徐徐吹的岭南道上,扬起满天黄雾,雾中正驰骋着一黄一花两匹骏马。 第315章: 逃避是没用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突然大变,星月躲入云端,湖面也披上了一层愁雾。霏霏细雨,淋得两人分不清哪是汗珠,哪是雨滴。 白墨临的手上,原本拿着一支五寸上下,小指粗细的湘妃竹烟杆,随着口中念念有问,突然反臂一挥,像磕烟灰似的,敲了出去。 就在他身形始动之际,五股猛急的锐风,已自斜刺里袭向他脑侧“五营”、“承灵”、“脑空”、“颔厌”、“悬颅”五穴,来势有如电掣星泻,疾厉无比。 庄口一列七株大柳树,每株柳树皆粗约三人合抱。出庄小径与官道会合处,建了一座茶亭,两侧是一排粗约合抱的五株大槐树。 他心念至此,立生决定,暗中凝神运气,力聚右手食指,袖角微动中,已在袖内隔空遥遥一点,一股绝强无俦的阴柔罡气,随势传出,疾去逾电,而且袭击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任何一把刀铸成之后,锋口都是钝的。就仿佛像必须行过开光仪式,才能接受各界膜拜一样,新打造的刀也必须磨利了刀锋,才能使用。 那剑色呈金黄,似由金子铸成,但却昏暗无光,好象生了锈似的。剑身特别细长,根本不成比例,宽仅指半,长却四尺,厚有寸余,锋刃处似若没有,钝得使人不敢相信这是一柄能杀人溅血的宝剑,活像小孩子玩的木剑一样。 不过,这时,你如果走进后偏院的大厨房,你便会发现,赵记肉铺早上送来的那八十斤鲜肉,如今大部分都已变成香喷喷的笋烧肉和狮子头。 只见十数丈外之远处,正有一身着月白僧服,颈挂念珠,右手倒提一支金光流照的佛门禅杖,岸然出尘的老僧。身躯如似天马行空,布芒竞然离地半寸有余,脚下居然点尘不沾,飘飘御风,迎面疾飞而来。 前面是位满脸横肉,双眉如帚的缎袍老者。老者身旁是一个面黄如腊,但一双眼光却炯炯有神的高瘦中年人。两人身后,是三名黑色劲装佩刀壮汉。 但一般踩水的,多半只能于水面上露出双肩,就是有着几十年功夫的老行家,最多也只能做到将肚脐眼以上的部位露出水面。 约有一盏茶工夫,只见他头若蒸笼,白烟热气冒个不停,又过了一会儿,口中、鼻中竟也随着喷出一缕缕的烟雾,而且越来越浓,霎时间,便已把他整个身躯淹没,样子活像是在腾云驾雾的大罗神仙一般。 如果说,一个美人必备的条件是:有一张花一般的脸蛋儿、苗条的身材、细腻的肌肤、端庄的仪态,以及动人的风韵。那么,眼前这位上官姑娘,首先得跟美人两字绝缘。因为上面这几项条件,这位上官姑娘几乎一项也不具备。 他的呼吸开始粗重,脸上涌起了红潮,眼中焕发出另一种奇光,那是生理上必然的光芒,火热、深情、渴望……他的双手重新举起,接触到乐婉的 双肩,身躯一震,突然狂野地抱住了司徒香香香喷喷的火热胴体,脸颊重重地压在乐婉吹弹得破的粉颊上,双臂的力道强劲有力,像把大铁钳。 在上官姑娘的指点下,竟打开了两个腹洞,一个腹洞里四周全是石壁,另一个洞里黑压压的全是黑蜂,在这个洞的地下,摆了十数个小杯子,那小杯子里都盛得满满的,一怀杯乳油色的蜂王浆,香气四溢。 她像酒醉似的,放松身子。将脸颊贴在他脖子上,轻轻揉擦,这种炙热的肌肤接触,更增加了双方心跳的速度。 夜,静静地拥吻着万物,它黑暗的手掌,抚摸着大地,同样也抚摸着山明水秀的西子湖。 “他们是分成两批来的,第一批大概有十来个人,老少不等,一个个神情栗悍,好像都有一身好武功。第二批则只有三个人,一位是相貌堂堂的老大爷,一名是表情呆板的老苍头,以及一名风情动人的中年妇人。” 第一辆骡车是三匹健马。一匹领队的健马蓦地一声马嘶,领队猛地一蹦,三匹骡也跟着骚动起来。骡是不会叫的,但发起性来却不比马差,一阵大乱。 她永远懂得并能满足男人在不同情形之下的各种需要,她经常只须一个轻微的动作,便能使男人保持高度的兴奋状态。 “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得到,但至少我们活得不自私,活得心安,毕竟我们曾经为了死去的亲朋报了仇,为一些被欺凌、被压迫与被损害的人主持些许公道。”他警觉地转首注视着房门,心中一动:“芝妹,你的精神还没有复原,目前正是你需要安慰,需要安全的时候;也就是凶险过后,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因而出现反常的软弱和不安情绪低潮。睡吧!红妹,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 风尘仆仆,似是经过两夜的奔波,脸上微呈着倦意,可是,并不灭他明朝熠熠的风采,只见他长得一副好人材,标致异常,乌黑的剑眉高耸入鬓,挺直的悬胆鼻,一双有神的虎目,宽厚的红唇,一望给人一种宽厚挺逸的感觉。 东北方向蹄声震耳,两名军官带了四十余名盔甲鲜明的骑军,神气地飞驰而来。领先那位将爷高身材,鹰目高颧,唇薄无肉,留了鼠须,佩了雁翎刀,高坐雕鞍顾盼自雄,一脸阴险桀骛相。 斜躺在后花园的天风亭上,一边轻嗅着提神醒脑的鼻烟,一边细嚼着爽脆的冰镇藕片,双目微阖,怡然欲眠。 只觉断处滑不留手,再仔细一瞧,树干上并有无数深凹进去的小洞,滴滴珠水,在内闪闪生光,月光映射下,美似嵌在皇冠上的点点钻石。 七人都穿的是上等缎绸短衫裤,年纪从三十出头到五十左右不等,有人手上摇着招扇,也有人叽哩格达的在搓着英雄胆。 有一个新发现,就是头脑特别清醒,那一篇内功秘诀竟豁然贯通,这一阵喜悦真是无法形容,因为他这篇内功秘诀的贯通,使他发觉在内力方面,于突然之间,似乎增加了数倍之多,他又哪能不高兴万分呢?而且指上的功力,在无形中也增加不少。 楼后这座院子很深也很静。他的呼吸短促浊重,在他冒火的眼中,那块柔细平整的草地,就是一张最好的床。 烟波浩渺,荷花朵朵,湖心处隐现三块突立水中的小石塔(即俗称“三潭印月”之三潭也)各距数丈之远,略微做鼎足三角之状排列,三塔圆孔洞中,烛火熊熊,光亮灿然,映入水中,竟平白多添了三轮秋月,景色更是幽绝胜艳。 里面有两个人,主位是一位明**人、美得令人心跳的盛装少女。瓜子脸娇中带俏,那双令人想做梦的钻石明眸,在灯光下十分动人。水湖绿衫裙,宝蓝色坎肩珠串流苏,小蛮腰的佩剑装饰华丽,三丫髻用珠花环给住,代表闺中少女身份,脸有怒容,在清丽明艳中略带五分威严。两位侍女左右分立,都佩了剑。 十二条迂旋弯曲的拐路分左右延展上山,右边的六条拐道,每隔一个弯折便高悬着一盏黄纱罩的灯笼,一直连串接到山顶,明晃晃的灯火映照得六条山路通亮辉灿,而每盏灯笼底下,都直挺挺相对并立着四名黑衣大汉 干他们这一行的,逢人打躬赔笑,见面都是大爷。看上去花花绿绿的,整日穿梭于衣香鬓影,弦歌笑语之中,好不旖旎羡人。其实他们是打碎牙齿和血吞,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水……水……水……” 三日没出洞,连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又哪来水呢?眼看着司徒香香那烧得红如晚霞的双颊,那已然干裂脱皮的嘴唇,仇恨心中一阵绞痛,他暗中决定,今夜一定要出去,为翠儿也为自己。 他从篮子里找出一把小刀,很快的便将银鲤剖洗干净,切段放入砂锅,加上水和佐料,盖好锅盖,放在石灶上。只不过小半个时辰光景,砂锅盖开始卜卜跳动作响,一阵浓郁的鱼香,也开始随着蒸气飘扬扩散—— 本来是高出水面约有七八尺左右,但此刻居然却已被他运功向下压低,直入水中,竟达四尺之多。水平石塔圆洞边,孔中熊熊燃烧的蜡烛,好像是长在水面一样,光映荷花,朵朵鲜红,更加娇艳醉人。 姑娘们无不花容失色,几名伙计则全成了木头人。有些胆小的客人,已摸着墙壁,打着哆嗦,战战兢兢的移步走向楼梯口。 就听“当”的一声锣响,二三十条船一字排开,摆成一个半圆形,慢慢围了过来,同时点起很多火把,有如一条长龙,把半边江水,顿时照得亮如白昼。 老人双手捧着一条重约七八斤的银色大鲤鱼,满是皱摺于斑的丝瓜脸上,浮现出婴儿般的天真笑容,涉水如飞,直奔浅滩。 月光由密密麻麻的柳隙间泻漏出来,虽然已是如此的软弱无力,但朦胧中,依稀可以看见,此刻正有一面孔瘦削而清癯,背插古色长剑,身穿杏黄道袍,年约五旬左右,银发飘飘的老道士,踏着朦胧的月色,披着凉爽的晚风,低着头,负着手,慢步缓缓地走着,走着…… 但片刻间,她放弃了挣扎,似乎被他的火热气息所感染,脸上羞红的彩霞十分动人,气息也渐变,像触电般瘫软在他怀中,口中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双手也有力地抱住了他的虎腰,像蛇般缠住了他。 这就是小全套:“六莱一汤,煎、炒、炖、炸、焖、烤俱全。一席搭配黄酒两斤,不够另添。果点免费,小帐随意。经济,实惠。” 尚且败在他的手下,至于真实如何,未经目睹,难知深浅,此刻看他一连八招,既狠又辣,其拳招之精妙,出手之快捷,非但不在自己之下,而且有点奥妙难解。 第316章: 滥情 白墨临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把他源源涌出的真气挡了回来,好像山洪遇着了陡壁,急急回流,逼得真气在体内逆转翻流,突然有一种憋不住气的闷息感觉。 人,也不知不觉地倒退了五六步。他连忙运气调匀内息,心中一凛。谁有如此雄浑的内力,将自己发出的真力,硬生生地挡了回来。 而,司徒香香正站在一片水上,这片水并不大,但却清澈澄明之极。这女子赤足站在水面上,上下都没有凭借,望去飘飘然犹如神仙。水面如镜,映得她的双足好白。 白墨临抬头一看,原来这走道和大厅顶上都是嵌着鸽卵大小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他一生之中,虽是见识不少,但这以明珠为灯的大手笔,倒是闻所未闻的了。 只觉得身体如凌迟般的痛楚,一寸寸都似在裂开。谢志祥试着动了动手臂,想坐起身来,却发现整个身体都在不停流血,竟然完全不听使唤。他尝试了几次,眼神逐渐变得愤怒,不顾一切地挣扎。 越走,山走高,眼前已是白雪皑皑,满目荒凉,仅以雪水充饥配以真力凋息,只觉呼吸急迫,常常喘息不停。 他以为是病魔缠身,或者是走火放魔,急忙坐地调息,但觉体内敢并无异样。他自然不会知道,高山空气稀薄,呼吸急迫乃正常现象,人皆有之。 金色的夕阳照在他脸上,有微弱的温暖。教室里依然空空荡荡,桌椅整齐。他一个人坐在昔日坐过的位置上,回顾四周,一个一个回忆着当年同窗之人的脸,眼神慢慢变化。 她伸手在囊中取满了一大把钢针,总有好几百根,一抖手漫天射出,嗤嗤发出细微破空之声,众人只见白光闪烁,吱吱嘘声大着,那汉子满身小蛇纷纷坠地,每条身上至少都中了数枚钢针,都是射中了七寸要害,将蛇口钉住,而且用力恰当,那汉子身上没有射中一枚。 她的黄衣只是一袭绸缎,很随意地披拂在身上,这时慵懒地抬起头来,淡淡打量着神象背上的三人。她就仿佛晨雾笼罩着的湖面上的一朵睡莲,无所谓枯萎,也无所谓绽放,悠悠淡淡的,有野鹤般的趣味。 谁知这个采花大盗,用是打暗器的高手。随着铁蒺藜碎落,弹子、钢镖、飞蝗石如雨般接踵而至,劈头盏脑地向着上官红的全身上下招呼上来,逼得她只得展开剑式格挡。 闻声望去,见老妪那只胳膊上,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难以数计的啃啮伤痕,那齿痕凝血之后,早已结成了一块一块的黑疤,厥状甚是骇人! 出自西荒赤水,传说是由死在沙漠里的旅人怨念凝结而成。剧毒无比,孢子成熟后飞附于周围其他活物之上,以其为载体汲取养分,蔓延极快,所到之处往往一片荒芜,人畜植物皆无幸免。 身上盖着一块灰色的旧布,显是最优神尼在庙里找来的,只露头部在外面。上官红双目紧闭,平日里玖瑰色的丰腴面容,显得灰白憔悴,毫无生气。 白墨临呼吸急喘,蹲身伸指一探鼻息,只觉气若游丝。用手抓着她的手,只觉手指冰凉。白墨临起身四顾身围,她俨然一具僵尸躺在地上。 他边说边上前去,熟练地从青城三剑老大胸前囊中取出一物,黑夜中青森森地泛着寒光,只映得丈余周围都变成暗绿色,那铁筷子面上也是惨淡光华流转,看起来似真似幻。 晚上吃寿面,正堂中间,一个巨大的“寿”字用金纸迭成,两边是一幅寿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是寿面,其实是满桌山珍海味的酒宴。“山川奇侠”里非公坐在中间首席,脸上泛白,满面堆笑的为客人敬酒。 这是个很小的小屋,茅草砌就的,在苗疆湿热的天气下,早就生满了青苔,变成阴阴碧绿的一片。这小屋就宛如一个青坟一般。 是以一动手便用出内家阴力中最阴狠的五毒阴魂爪,他手抓犹未罩到,自指尖透出的五股阴风已在空中化成一个半弧状,一刹之间,咝咝之声大作。 只见那叶面宽约五寸,高有三四尺,色呈碧绿,玲珑剔透,风吹叶动,闪闪生辉。 七零八落的尸体横斜在地,由高台下一路铺到高台上的馆里,流出的血染得台下的碧波池一片殷红。 白墨临倒抽了一口冷气——看那些人的衣饰,居然都是本族的各房子弟!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过是出去了半日,府里居然发生了这般血案! 天色渐渐暗了,肃杀的秋风在空中呜呜响着,卷着地上的落叶漫天飞舞,偶尔两只迟归的小鸟儿忽然长鸣掠过天空,只给这一片秋景平添几许悲愁之气。 奇怪的是,明镜台上居然没有丝毫雪的痕迹,上面只覆着一层细密嫩绿的小草,长不过寸许。 白墨临从胸臆里无声吐出一口气,感觉那种衰弱已经侵蚀到了骨髓里。他凝视着头顶的天光和水光,唇角慢慢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 右手缓缓举起,轻轻一推,发出一股尖风,接着又连扬两下,那掌风竟似有形之物,忽然缓缓盘旋,前进之势大大缓慢,但每进一寸,声势便大了数分,竟在石室四周激起一股漩涡气流,过了一刻,狂飙大起。 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着这个杀神,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得任何廉耻和只准,从碎裂的齿缝里吐出急切的呼呼声,眼神里混和着恐惧、哀求和卑微的怜悯。 只听得窗外“吱吱”声响,声音微弱。过了一支香的时光,听得窗户“轧轧”响动。片刻之后,有人已轻轻把窗户启开。 上官红干脆悄悄倒在床上,静观待变。只觉风声飒飒,一条人影已站在床边。 水底幽暗而冰冷,手足因为长时间的划水而软弱无力。眼前忽然出现了幻影——那一片青青的碧草,繁华盛开的沼泽,水鸟和飞鱼栖息的天国。宛如梦幻,召唤着他前去。 他独自欣喜一阵,又从怀中取出青城镇山之宝青犀角,在那剑匣四周不断磨着,磨了半盏茶时光,只见剑匣四周现出一圈红线来,铁筷子一运真气,伸手在剑匣下方一拍,卡擦一声,那匣盖飞脱而起,现出匣中平放着一支又乌又暗的剑来。 不敢大意,早巳提气戒备。见她凶狠无礼的出掌,急提起右手掌迎了上去,双掌接实“扑”一声轻响,如败草相击。 巨兽却已蹲立在殿门上,在昏黯灯光的映射下,更显得身躯庞大,遍体都是青色,便如青铜所铸一般,果然是只青色巨牛。 每游一段路,他就停下来,在水中俯身吻上女人苍白的唇,将气渡到她胸臆里。昏迷的人没有睁开眼,手指痉挛地抓着他的衣襟,将头紧紧贴在他胸口,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无助和惊惧,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模样。 上官红只觉一股阴寒气流向她身上涌来,当下只觉周身脉穴塞闭,冷彻心肌,似身内血脉都要冷冻起来,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人也向后退开五尺,急忙运功调息,力拒那股侵入气血中的寒流。 稀里糊涂地闯进洞中,弯弯曲曲的走了十几丈距离,突觉眼前一亮,一间宽敞明亮的巨大洞室就在他眼前,约有五丈见方,四壁镶嵌许多大小不等的各色宝石,宝石闪闪发光,照得满室生辉,中间一块地方嵌着厚厚一层细草似鸡窝。 看得呆了,手足俱停地呆立当场,似被她的绝色风韵缚住了手足。僵立于前,双眼定定地望着她,慢步上前,把她揽住在怀中。上官红就势依偎在心上人的胸前,静听着那起伏不停的心跳,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莺莺细语。 禁城、皇城、铁城,原本从来无人敢逾越半步的城门被惊惧的人们一重重推开。无论是禁城里的门阀,还是皇城里的贵族,此刻都顾不得什么等级阶层之分,汹涌地逃入了帝都最外围的铁城里,和那些工匠们混在一起,惊骇交加地看着帝都中心上空的战况。 我轻步上前推开庙门,只见一个汉子伏在贡案上用炭笔画来画去,就是这白墨临,一会儿他又将画好的纸揉成二团,抛在一旁,我当时好奇心起,悄悄走到他身后,只见他画来画去都是一样的图形,像是机簧一类的东西,真是麻麻密密复杂已极,但却画得极快。这一刻工夫已画了十张,总是不满意都揉破了不要。 血。 殷红色的血,宛如蜿蜒的小蛇,从堆叠的尸体下爬出,慢慢汇聚成一滩向低处流去。 上百堆的血流,从不同方向蔓延而来,将居中的低处汇成了一片小小的池塘。 白墨临说完几句场面上的话,右手一抖,一柄长剑已然在手。左手一捏剑诀,剑锋前指,一招‘仙人探路’施出。礼貌周到,不失堂主风度。 谢志祥自出场到进招,说话谦恭中央夹着粗狂,出手不亢不卑,狠辣而有理。武场中胜者让招乃是规矩。是以,他先出招,以示纳意。 第317章:幺叔的不良动机 三杯酒下肚,白墨临只觉腹中暖洋洋的。 这种徐沛出产的二锅头,是高梁烧酒中的极品,一口酒下喉,保证一定有热烘烘的烧灼感觉直下丹田。 因大局粗定,人数又多了何止三倍,加上每天有陌生面孔进来,所以这批新投入的小兵,对里里外外的人事根本还摸不清楚,单氏双凶被宋不群大刺刺地一斥,心中怕得罪人,就这么含糊过去。 茶坊主人在某年采茶期,茶篓已满,便将茶青盛放在怀里,用体温而改变发酵基因,竟然焙出香气极浓的茶,比龙井更高一品。 京口释在西门外运河旁,通常把这里称作清河码头,相当热商店,市肆林立,墙桅如林。由于位于城外,所以没有夜禁,旅客不受拘束,因此有此地方澈夜营业,什么古怪事都可能发生。 两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分左右蹲在伤者两侧,一个大汉手中有一把作飞刀用的八寸尖刃刀,锋利的刀尖不时在伤者颈部和耳根游动,脸上有饿狼似的狞色。 使得谢志祥感到自己仍是一个英雄,一个豪杰,还是一个傲啸江湖的好汉。 然而,也仅仅是那一诧间,接着,白墨临似乎觉得自己的右肩处,又是一阵剧痛。那一阵剧痛,实在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了,他的断臂也早已成了白骨。 但这时,他的幻觉,却使他的身子,震动了起来,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空袖。 刀光如电,剑网在眩目的刀山重压下萎缩,递不出任何招式,只能尽量缩小防卫网圈自保,在狂野的刀光下发发可危,退出了房门,退入积雪的院子。 这里,也是济南至京都的陆路中枢,名实相符的水陆交二远大埠、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繁荣城市,流动人口最多的龙蛇混杂鼠食场,社会治安复杂混乱理所当然。 最后一声接触的清鸣传出,接着是上官擎天发出的一声惊呼,刀光乍敛,剑光暴退。 一个斜斜的高坡,高坡之上,全是密密麻麻,看来黑压压的松树,高坡下,则是一片平阳,自然也有着几株疏疏落落的松树。 竹杖一撇,间不容发地偏刺来的匕尖,扭身切入,叭二声一耳光落在对方的右颊上,下面靴尖一伸一拨、拨在对方的右膝内侧.一声狂叫,中年人斜摔出丈外、跌出棚外摔倒滚动,跌势相当猛烈。 几乎同时挥舞双袖,无传的罡风像狂膨乍起,形成强功的风网,也像在身外围刮起一阵惊人的龙卷风,她们在风中心向后不徐不疾撤退,退向三丈外的黑暗廊门。 松枝扎成的火把,噼噼啪啪地响着,火头高窜,每一阵火花爆烈,就溢出一阵松油的浓烈的香味来! 这些受害的女人中,有他的臣下的妻女,有大户人家的女人,有乡村僻地的妇女,有……结果,女人玩多了,三宫六院没有一个女人替他养出一儿半女,他本人也仅活了三十二岁。 白墨临的剑势猝然一变,剑刃如长虹一般,幻出晶亮的光芒,曳空而起,向那圈寒虹迎去。 尽管这位美娇娘穿了男仆,外面罩了水湖绿夹披风,下面露出一双鹿皮半统靴,他仍然一眼便看出是女扮男装的女娇娃。其实辨认并非难事,男人绝不可能留有鬃脚。 叮!叮!叮!叮!一片剑刃交击声中,白墨临的脑筋还没有转过来,剑势倏已一沉,虹光倏散,化作一片星芒,电璇光转,向谢志祥疾刺而去。 东天泛白,他匆匆返回,司徒香香已经备妥食物,两人相假相倚甜蜜蜜地饱餐一顿,像煞了一双思爱的小夫妻。 他那根三节棍,中间那一股特别来得长,足有四尺,两旁两节,则是两尺,棍是上好的枣木制成的,闪着紫光隐隐的光彩,在棍上,还箍着一圈圈的金箍,金光夺目。这样的兵刃,这样的人物,虽然站在那里不动,也自有一股势吞山河的气概。 喝了一壶酒,二十个青衣大汉飞奔而至,每个人手中,都有各种长短兵刃,长的是五股鱼又。齐眉棍、红缨枪;短的有分水刀、峨嵋刺、手钩、九节鞭…… 外面风雪交加,室内依然寒气袭人,似乎整座院子静悄悄,每个旅客都躲在密不透风的客房内,连走动听候使唤招呼的店伙,也像猫一样走动无声。 巴铁匠的铁铺中,巴铁匠用力举着锤,敲在火红的铁上,也发出巨大的声响来,但是那种声响,和马群驰过虎威山庄长桥的蹄声相比较,却显得异常落寞。 多出一个人,是司徒姑娘,剑贯入上官擎天的左胁,人体八寸以上,马步前弓后箭,左手向侧上方斜扬,保持出剑的姿势,气势与姿态美极了;这一剑神乎其神。 刀太小太薄大锋利,中刀人如果不是被射中要害,短期间可能毫无痛楚的感觉,甚至不会发现身躯中有异物,反常地浑如未觉,会继续地进行正常的活动。但只要活动稍加剧,刀与肌肉发生磨擦,痛苦就会突然光临。 忙闪身于一座假山后窥视,这才见梅君手中拿著匕首,左胁下还斜肩挂著一只黑黝黝的圆筒,只见她点破纸窗,略一窥望屋中,轻轻撬开窗户,像狸猫一般,无声无息地跃了进去。 宽宏的练武厅中,被火把照耀得明知白昼,但是火光闪耀,人影摆动,却有看一股异样的诡异,和日头之下的明亮,大不相同。 白墨临为避免与把守的小贼冲突,希望外围把守的水贼中,没有曾经在小村与他照过面的人在内。同时,他把青衫的衣袂拉起塞在腰带上,脸上用炭加添了些色彩和皱纹,丢掉竹杖,像是换了一个人。 即将爆发的怒火,突然一泄而散。他这些多种情绪上的极端变化,发生在极短暂的瞬息间,在外表上难免有所流露,好在是黑夜间,这些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使站在他身边的人,也决难发现他情绪的波动与细微的神色变化。 腰际悬着一长一短两柄刀,刀鞘之上各镶着宝石,在阳光之下,发出夺目的光采,人还未到,一股骄气已逼人而来。 这种小柳叶飞刀头重尾轻,所以能作直线飞行,也可以旋转飞出,而且可走弧形攻击墙后的目标,十分霸道。 皮风帽掀起了掩耳,露出光洁透红的脸蛋,有一双亮晶晶的明眸,留有鬃角,大辫子挽藏在风帽内。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具尸体。上官擎天等七人个个睁着死鱼目眼,躺在血泊之中,另外三具是金甲人,胸前都凹进去一大块,显然是被内家极霸道的掌力震毙! 十余个黑影跳墙而入,院墙上还有几个,十余个人同时以暗器行雷霆万钧的急袭,飞刀、袖箭、透风嫖、铁模黎、追魂毒弹……各式各样暗器齐飞,有些是专破内家气功的霸道玩意,势如狂风暴雨,向所有女人集中攒射,意图将她们一举尽歼。 第318章:抓阄 所谓出神,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感觉活动,其实,也就是凭敏锐的意识与经验,从感觉中察觉外界的动静,在意识中呈现像是实质的形象,并非明显的元神出窍! 梧桐落叶,枫林点丹,微山湖边的芦苇,亦微微带着一些枯黄颜色,运河南北已是深秋季节了。 这,才真的毫无情趣,这刹那间,青凤在他的背部,共下了七指劈了五掌,连他的后脑,也断一记重掌。 一语未毕,就见长街尽头烟扬蹄响,奔来一队人马,杏黄旗猎猎招展,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领头一人浓眉煞目,体格结实,在严寒的二月天气里依旧打着赤膊,背上的九龙刺青花纹团团跃动,好像就要离背飞上半空。 “你们这些花招,实在拙劣得很,唯一安全之道,是把你打入地狱三支剑乍合,电火流光迸发,三人出手的默契极为圆熟,不需统一发令,心念合一,同时发剑行雷霆一击,位于剑尖聚合中心的人,绝不可能同时应付快速如电的三支剑,也不可能从空隙中脱身逸出。 忽然,从庄院中,冒出一阵黑烟,将整个庄院弥漫笼罩,从黑烟中,可以嗅到浓郁的硫磺,火硝,松香等气息。 霎眼工夫,只听得轰的一声,红光闪了一闪,立刻火蛇飞舞,熊熊烈焰,上烛霄汉,天空布上红霞,黝黑的大地,变成了赤红颜色。 他浑如未觉,不加理睬,指中穴道如同点在钢铁上,娇嫩的手指幸好不曾折断。掌着肉便反弹而起,劲愈重反弹力越大。 搞不清怎么回事,竹排已开始向坡下滚动起来。马匹愈是惊慌乱蹭,竹排滚动的速度便愈快,前面蹭下来的竹子,滚伤了后面的马脚,前面的马匹跌倒,更从后面人马的头顶上滚压过去,剎那间人马如球,满地乱滚,你压我,我压你,半晌起不得身。 共进来了四支火把,簇拥着一个梳了灰道舍,穿了青道袍佩剑挂囊,脸色依然红润的年约花甲的老道,背领上不但插了几面小杏黄旗,而且腹前有盛了六把小法刀的护腹革囊,手上有白马尾制的拂尘。 不可能不与外界接触,日常生活不能中断,田地的生产也不能停止。冬麦已到了抽芽期,地里的工作得开始准备,农具的整理与日常用品补充,都得到九州县城借办采购。 但闻一声长啸超自穹顶,倏忽降至左面山腰,接着就见一团白火将树林烧得透亮,却只燃得一瞬,便即化作一道冷电,猝然转向中间,诡异的兜了个圆弧,又激箭也似射往右方。 在宾馆的客厅中,霍然大有身入豪门的感觉,太师椅都青雕的,长案古色古香,盆栽的鲜花异香扑鼻,橱架的古玩不是珍品。 月光轻泻,银晕如水,地面上的一切似乎都飘浮在虚空之中。树林内虫声唧唧,马群不时打着呼噜,湿润的夜气里有青草泥土的呼吸,偶尔溜过来几片云影,在上官红到阵阵脸上晃晃悠悠,半遮半现。 所修炼的六合神罡,是玄门罡气的正宗别传,火候相当精纯,体质当然也与众不同,承受寒暑的韧力非常可观,严冬季节穿单衣不足为奇。 这三人掌中宝剑,长约三尺二寸,银光耀眼,虽非奇珍,但亦是白炼钢铸成,非一般刀剑可以比拟。 上官擎天一击掌道:“真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我正打算先下汉中,再取巴蜀,养个几年兵,待时机成熟,一举席卷中原。自古以布衣卒成大业者,只有汉高祖一人而已,初时也是以汉中为根据。想那刘邦是何许人也,无赖一个罢了,我史斌有那一点比他差?即使不如,好歹也能跟刘备一样,宋、金、蜀三分天下,做个安安稳稳的蜀皇帝,享他娘一辈子的福!”一番话说得口沫四溅,手比脚划,陶醉之情溢于言表。 这位司徒香香,已经对他展开行动了,美丽的面庞渐渐变型,肌肉在扭曲变化,本来美好的樱桃小口,慢慢长出可怕的尖利獠牙。 四壁的字画皆出自各代名家,新品则有江南四才子的中兰、条幅、小轴,对本地的名士显有偏爱。 东寨面向潭州,湖面宽广,一望无垠,乃是整个大寨的冲要之地,高栅坚壁,依险固守,构筑得滴水不漏,飞鸟难渡。绝壁下的港坞中泊着几百艘战船,只见正中一艘异常庞大,桅杆冲天而上,甲板几乎跑得起马,船身两侧装着四十八个大轮子,简直如同一头怪兽。 皇帝有上百座漂亮华丽的军帐,出京皆带了军帐南北到处跑,很少住在皇宫内,果不出京,皇帐设在皇店街的大将军府内。 那是一座村庄,有高高厚实的庄墙,只能看到墙头后面的屋顶,可能有好几十户人家,小径是绕庄而过的。 本来他心中保持警觉,有所发现之后,立即暗中松弛警觉,心脉的搏动与气血的流畅,不但恢复一般的正常水准,而且更为平和畅顺。 “小时候,每当此时,我爹便会猎回好多好多的弃鹿、獐子,我娘就拿来做成肉脯肉干。樟子肉干可香着呢,放在火上一烤,有树干的气味……我爹猎黑貂更是一把一的高手,我娘缝制的皮衣皮袍,连女真人都赶不上……” 于是,呼救声,关切声,怨愤声,祈祷声,嚷成一片,此起彼落,便加上小孩子呼娘叫爷的哭喊声,挑桶取水和紊乱局促的脚步声,越发使这座村子,骚动不安,愈形混乱。不多时,百数十个男女,各拿着救火器具,赶到了火场外围。 这种建有庄墙的村庄,通常不欢迎陌生人闯入,自卫能力甚强,排外性也高。 金陵老店规模不小,前后有五进,三间门面,里面的客院有大小二十座之多,房舍错落,大客院还栽有花木,如果没有店伙引领,很可能迷失在内。 闪躲不易,短刀上下翻飞,见招拆招。两人一个左手,一个右手,所持兵刃又是一长一短,路数截然相反,刀锋对处,险到极颠,两人都仍愈打愈快,只见寒光四射,耀如闪电,刀气纵横,更将晨曦割裂成无数碎片。 有的步行背背,有些用担挑,有些用手提,有些用骡马载负,有些用设架的大车、小车,手推双轮车,手拉车,手推的单轮车一轮明月……各式各样,各有专业,一看便知他们卖些什么。本行呛喝与各种音响道具,更是两三里外便知他们是干啥的,不会弄错。 鳌鱼翻身,是地震的代名词。神话上说,女蜗娘娘炼石补青天,断鳌足以支地,那么,那条独足鳌该已死了。但又说地是负在鳌背上的,鳌鱼如果感到不舒服,就会翻身或者伸懒腰,地就会大动特动甚至倾倒啦!所以称地震为地动,或者鳌鱼翻身。 信琴山庄,面湖而建,距湖滨,约十丈左右,门前是个十几亩方圆的广场,白沙铺地,平整异常,四周边缘,植有数百株杨柳,柳丝飘拂,绿叶青葱,天气虽已入秋,但无一丝枯败衰落现象。 他知道,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吸引、过滤,上官庄主豪爽坦率的背面,另有一种黑暗遂的影像在游移闪动。 被月光一照,现出有若地图般的光纹,由是认定必乃宝藏所在。叶带刀本可依样描下花纹,却又顾虑多了分图样,便多了分负担,索性不把它形诸笔墨。 白墨临掌中白红剑一抖,闪烁出十余朵酒杯大的剑花,飘飘荡荡,往五绺青髯头顶罩去,同时,有十余朵剑花,飘落于对方下盘之时,青面人似乎不重视十余朵剑花的威力、更不敢相信这个余朵剑花,就能伤害敌人,故乘着剑花软弱无力的时候,倏然拧身掉头,一招“神龙掉首”掌中白虹剑,急若电闪,自左至右,反卷而来,登时一道匹练般的白虹,宛如玉龙舒卷,朝对方拦腰卷去! 前来袭击的人数,超出他估计的最大限。而且糟的是,来人不是凭武功与技巧快速入侵的,房中事先设置的巧妙器具,可以定时自行泄放一种有毒的气体,利用房内房外温度的差异,所形成的对流现象,慢慢一丝一楼散逸入房中。 引起些小骚动,他的嗓门大,是个气大声粗,善挑剔难侍候的旅客,要茶要水要酒菜,把负责照料的两个店伙,摆布得团团转,稍有不周就拍桌子骂人,故意引起注意,扮得十分成功,成了这座大客院,最引人注目的大爷级人物,其他旅客都认为他相当嚣张。 衣扣解开,果见白墨临的颈上,悬着一个精巧玲珑,巴掌大一支纸囊,囊中有物凸起,人细孔中,隐泛着玛瑙色的红光,小心翼翼松开囊口,赫然是块淡红晶玉古令符,玲珑透顶,巧夺天工。 那少年刚缓过一口气,惊喜交加,忙回头一看,只见草丛一阵“唏嗦”响动,走出一个人来,脸膛黝黑,眉浓目深,体裁并不高大,却显得异常结实,手持一张铁胎弹弓,缓缓行了几步,盯着那队兀自发傻的金兵,喝道:“不怕死的再过来!” 第319章:侍女多娇 白墨临走到石门边,依照雨辰道长每天出去时的样子,四下摸索起来,突地,摸到一处石面与别处有些异样,稍一用力,便听“轧轧”一阵轻响,那石门竟缓缓打开了。 他不待石门大开便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外面的空气真清新,他险些要欢呼出声——自由了! 忽地,两颗水珠滴在他脸上,他以为天在下雨,倏地睁开眼睛,但见眼前一副带雨梨花般的娇靥,一双俏眼红红的,泪珠沿着香腮滚下,一滴一滴…… 这是一匹雄骏得令人侧目而视的龙驹,它的毛色是火红的,油光如滑的密密生长全身,浑圆的臀部,均匀而肌肉突起的背身,硕长健壮的四腿,微方的马首,大大的马鼻与内陷的双眸,只要是行家一看,便会明白这是一乘罕异到什么程度的好马,更会大约明白这乘马儿的优点多到什么地步了。 二人跟着绕过几处回廊到了后花园中,这时候满院中除了几株腊梅傲寒盛开以外,便是满院子白皑皑的积雪,天阁楼处在积雪中,另是一番气象。这时候那雕梁画栋的天阁楼上,楼上楼下灯光齐亮! “你给我来一盘熘肚片、一盘辣子鱼、一盘宫宝鸡丁、一盘熘肉片。我吃得不多,小盘的就行。再来一斤竹叶青。”司徒香香道。 平云山,宛如一个浴后的少女,不无羞涩地慢慢揭去朦胧的头纱,露出容光焕发的娇靥。高大的乔木、低矮的花草都向它送来媚眼,然而,它却不屑一顾,专注地眺望着波光粼粼的岷江——可惜,那些嫉妒的高大杉树挡住了它的大部分视线。 这只小乌龟里面所装的东西,便是一种极名叫‘玉仙香’的迷魂药,那是一种其奇妙的蒙汗药,呈粉红色末状,装在这只水晶制的乌龟里,放在隐密之处,只要在使用前将龟口密封的锡丸挑掉,药粉接触空气,便会逐渐化为烟雾由龟嘴中散出,这等毒雾极其轻淡,用肉眼几乎不易察觉,且无色无味,没有征兆,但它的功效却非常惊人,只要室内人吸上炷香功夫,便会完全陷入昏迷之中,药力持续效能也在六个时辰以上,受这迷药迷晕的人,即使叫歹徒脱光了衣裳也懵然不知! 暮后,肆虐了一天的朔风终于收敛了它的淫威,而弯弯的下弦月却怕冷似地依在一片乌云旁边,仿佛是随时准备躲进彤云后面,只吝啬地向人间洒下淡淡如水光华。 “输多输少其次,主要的是那姓卓的小子,来的时候他没有赌本,却取出一只稀世宝物叫水胆玛瑙,那玩意净红似血,大如鹅蛋,透光看去,隐隐发觉玛瑙中有水在里面,传说是几万年前玛瑙石结晶成形的时候,把那天地精灵封入其中变成了水,用手一晃还可听得其中水声……” 他身上仍是那件褴褛不堪的衣服,但这小镇上的人却都已经知道他实际上腰缠万贯,便只今天在赌场赢的银子,只怕他一辈子也花不完。 附近一带的人虽然都知道这座山峰,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攀登的上去。此峰终日缠绕在烟雾迷茫之中。看上去是那样虚无缥缈,所以才有这样一个名 字。 另一件东西,却亦是一柄尺许长短,以类似真丝绢为面,以锋利钢刃为骨的怪异的摺扇,展开扇面,上头精绣着两枝白水仙花儿,一朵花儿轻偎着另一朵,绣工细腻,传神异常。 从门外看去,昏暗的光线下,一张张污垢不堪的桌子泛着油光;地上胡乱扔了些食客们的弃物,有几只猫、狗在那儿肆意啃咬着,一些苍蝇在食物、家什间悠然地飞舞、穿绕,发出令人心烦的“哼哼’声。 五星客店的馄饨馅香皮薄、味美汤鲜,固然是招徕顾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它有个风流标致的老板娘。 地牢不大,四四方方的总有个十五六丈方圆,四周全是灰砖墙壁,从石阶走下去,有两个汉子先举着灯在地牢中,两人把灯高高挂起来,谢志祥两兄弟早挽起衣袖面孔上全不带丝毫表情的分站在地牢两边。 体内那两股热流会合一处,伴着任、督两脉的剧烈的胀痛,确实令人难以忍受,然而,就在这时,他忽觉腹中萌生一股奇异的力量,那股热流旋即散开:一小股分别进入四肢诸条穴道,一大股进入丹田、气海之后,转瞬消失不见。 天空是一片浓浓的漆黑,没有月光,甚至连眨着鬼眼的星儿也没有;空气中,飘漾着淡淡的寒意,初秋的季节,在中宵,可不真有点冷丝丝的。 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坐了下来;这样确实是暖和多了,而且,心里更热。 起初,他只是在那儿默默地躺着,到了后来,他渐渐地痴迷了:他清晰地感觉到她温柔地抚摸自己的额头、脸颊,心里蓦地涌上一股莫明的甜蜜;就在这甜蜜开始泛滥的瞬间,他惊喜地发现她竟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因为那捆在他身上的绳索,已被他以手指掐断,但由于他的手脚是捆在一起的,所以他掐了三次才觉着双脚已松散多了。 这种飞鱼毒刺和一般暗器不同,其中所含毒物乃是一种蛊毒,中刺之后,一时三刻会变得全身无力,而且那种毒永久留在体内,每隔七天犯病一次,真是生不如死。 “胡说,这三粒金色药丸,是我经过这大半年的钻研才炼制成的大补药,内中成份有人参、熊肝、蛇胆、金舌花、山精、何首乌等珍贵材料,只要吃下一粒,便可维持人的体力五天左右,这五天当中,不须任何饮食也可过了;这药丸,我叫它是‘十五顿’!” 脸上又是土、又是汗,头发乱得就好像是乌鸦窝;片刻前,她只顾伏在小河沟边咽水,不觉间,衣上溅了几处水渍,还有几块泥巴。她这身衣衫的质地虽好,但经过一天折腾,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何况还有几处破绽,肩头上的那处破绽最大,竟然露出一块带血的皮肉。形象全然象个私奔出逃的大户人家的奴婢。 于是有两个女子,各端了一个木盘子缓缓走下地牢,木盘上放的是燕窝粥与八宝糕,另外还切了一盘红脆酱牛肉与几个热芝麻烧饼。 他感觉到她的一只胳膊从自己腰的后面圈了过来,他只迟疑了一下,也照样做了;他闻着她身上的诱人的气味,品味着她的脸贴在自己脸上的奇异感觉,听她喃喃地说。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酒杯飞起,“呛”地一声打在上官擎天的刀上,刀锋向下一斜,正扎在他的小肚子上,他闷哼了一声,脸马上白了,丢了刀,双手捂着肚子缩在了地上。 见他竹筷声劲力疾,向自己一双肩井穴打来,知道厉害,不敢伸手接抄,连忙闪身躲避。 岂知,两只竹筷飞来之速倏变,看似快疾的一支突兀缓慢,落后的一支却又先到——这等情势往往使人产生错觉。寻常犯了错,可以事后改正;然而,武林中人在交手之际犯错,则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在栉比相连的屋脊上,这位全身黑色劲装的夜行人,轻车熟路的奔向靠城东的一座深沉房舍而去;他的身手矫健,行动无声,在滑不留手、高低不平的屋面上奔走,就像踏着宽坦大道一样,利落极了,也稳当极了。 正中间有个大火盆,把六七个围坐在火盆上的大汉烤照得满面红光,白墨临看这几个人,全穿的是大襟棉袍子,腰上缠着布带子,薄棉裤大棉鞋,打扮得活脱像是大山里的土大爷。 待我看清一枚沁毒铁蒺藜深深嵌进你的肩头,创口四周已呈黑紫色,污血也是紫黑色,哪里还来得一丝犹豫?我匆忙把你带来这个小镇上、借住下来…… 她咬了咬牙,忍痛爬起身来,走过去看那马时,好端端一匹青鬃马居然已口吐白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无可奈何,只得徒步向前走去。 分手后,上官擎天带着司徒香香,挑着蛋担,老头子快乐的摆出生意人的架式,居然口里还发出卖蛋的腔调,有板有眼。 床前,浅黄色的流苏配着浅黄色的罗帐,而罗帐是半垂的,由桌边,可以清楚看到那卧榻上少女身躯的轮廓,以及,在她那均匀呼吸时腰胸部分的有节奏的起伏颤动…… 好歹毒的暗器,那时候,你的创口处或脓或痂,一塌糊涂;虽给你喂下解药后,仍恐药力难以行开,而你那肌肤洁白如王,嫩若春笋,我又怎忍心用剑刃削刮。没办法,只好用嘴吸吮血污…… 他紧紧的咬着牙,牙齿在发出“格格”声响,这种声音代替了他心中想要发出的呻吟和呼痛声。 大宅大院占地广,高门楼前面还有个大广场,有八棵皂角树奇形怪状分植在广场四周,靠大门的两棵皂角大树下面,因为经常有骡马在树下拴着,地上坑坑凹凹的还有着一股马尿味。 他竭力忍着,不使自己叫出声来,甚至张大了眼睛,虽然疼痛和汗水,使他的视线模糊但他仍强挣着去看敌人那狰狞的面目。 镖局走镖,七分靠交情,武功高低也只能占三成。镖头们手面宽、交情广,大家买他面子,走镖才得顺利。绿林黑道上的豪杰虽杀人放火,却极讲义气,知道走镖的是有面子的朋友,本想下手劫的,却碍着面子,也就放他过去。 天空有了瓦片云,一层层一排排安放得恁般整齐,东西的山背后冒出了白光,宛似自云下方上照般的把天空上一片片云全镶了个银边,大地便在这时候又复醒了。 然而,她却从晨时起床开始便这么失神地坐着,几乎一动也没动过,她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窗外,耳边仿佛响着大江浪涛拍岸的“哗、哗”声,一艘帆船早巳离岸远去,渐渐消失在……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恍惚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噩梦里。 老板娘端了碗馄饨送来。馄饨香味诱人,老板娘的笑靥更加诱人,有几道贪婪的目光随着她丰腴的身躯一并跟了过来,但她的艳笑却只是冲着那少年一个,媚眼比嘴更会说话。 他一身月银色丝光闪闪的长衫,浓密的黑发上一顶银色束发冠簪于头顶,一双同样又黑又浓的眉毛斜飞入鬓,有若星光般灿亮的眼睛下是一只悬胆般的挺拔鼻子,薄薄的双唇现在正微抿着,两边嘴角,勾成一个泛着嘲弄意味的孤傲浅笑! 妇人几乎把他提起来了,一口气就进了一座古树林,林中有座非常大的破庙,也许是真的闹过鬼,庙中空无一人,妇人把他提到一尊神像后面道:“别出来!”说完又闪出庙去。 一个人怕的不是酒醉,而是心醉。倘若他心先醉了,无论多能喝,也极容易被灌醉。因为他已无法节制自己喝酒;更有甚者,壶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亦分辨不出了。只知道喝…… 房中,陈设雅致而明洁,镶嵌着云母石的圆桌上,那盏捻到最小光华的银灯,正散发出荧荧的光辉来,由这黯弱的光辉,更衬托出这房间里那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气氛,尤其是,靠墙的一张宽大软厚的桃花心木卧榻上,正画龙点睛的侧躺着一个少女的窈窕身影,这种气氛,也就变得更加浓郁了。 而紧张的气氛中,他见那个大客室中仅有一抹暗淡的橘黄光外泄,那像是阴司里阎王殿过堂的光景,使得白墨临站在门口好一阵猛吸凉气…… 第320章:新婚燕尔 众人哄笑起来,在一片笑闹声中,白墨临匆匆展开那方红绸,这一展开,他不禁全身一震,感动得几乎掉了眼泪。 风,并不很大,但卷着浪花,把上官擎天的头发,和身前的衣裳,吹得微微飘舞,也溅上了一片微咸的潮湿。 红绸包着的是一尊绿玉的济公佛像,像是趺坐着的,雕刻得唯妙唯肖,栩栩若生,每一笔每一划,每一条纹褶,每-道凹凸,全是雕镂得如此精细,又如此逼真,将济公活佛那种独特的、玩世不恭的神韵全部勾划了出来。 尼姑是出家人,讲究是七情淡而六欲空,怎么能有这么一对超越妲姬,寒过杨贵妃,看得傻殷纣王,迷得死唐明皇的桃花媚眼! “好,那么得罪了。上官大侠,我可要告诉你,我的暗器都是喂了毒、见血封喉的暗器!” 一声得罪,双手齐扬,梅花针、透骨钉、铁蒺藜、蝴蝶镖,各种暗器雨点般的向白墨临打来! 司徒香香却仍在那里娇媚的道:“哎呀……我这人哪,初看似是很无情的,可是内心却非常软弱,花开花落我全有那种怅然的感触,春去秋来也比准都还要更悲楚于时光的苍老。一支蝼蚁的死亡,一片枯叶的凋零,也能引起我的愁思如梦,唉,我这人——” 说来也妙,这两人的身材,相貌,甚至于年龄各方面,都完全相同,都是色拟天人,容光绝代、约莫二十三四的黑衣娇娃,唯一的区别,只是其中有位娇娃,在眉心部位,多了颗比绿豆还小的朱砂红痣。 甚至没有理会摆在桌上的“合卺酒”,白墨临含笑走向前去,嘴里不自觉地轻吟:“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像珍珠般的泪珠儿,涌出眼角,顺着她那虽然微微带肿的,却仍极美丽的脸颊,扑簌簌的,滚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中,白衣极为合身,但黑裙腹际,却见微凸! “小贱人,你——”一个“人”字刚出口,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已是给司徒香香打了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这一记耳光打得委实不轻,只见上官红的半边面好像开了颜料铺似的,一块青,一块黑,又红又肿,骤眼看去,又像是烤焦了的馒头! 那身着大红袍的老头子,在他那张蜡黄焦皱有如风干枯皮也似的面孔上,却偏生一双精光如电大眼,更怪异的,却是他每只眼睛里全嵌着两粒黑瞳,睁阖之间神采耀耀,那一股凌历冷锐的寒气,令人不敢逼视! 贴着金“喜”字的大红灯笼闪映着喜气洋洋的红色光晕,炫罩着人们,以至人脸上的笑容便全沉浸在更深的欢欣气氛里了,“翠竹轩”的大门口贴着喜联,檐楣及窗户上贴着彩图,正堂里儿背粗细的龙凤花烛吐着艳艳红舌,香案上摆齐香烟盆果,中间的红绸帐上也有一个斗大的“喜”字,左右两边高悬着“和合二仙”图,“和合二仙”在咧嘴笑,每个参与婚礼的人同样闭不拢嘴了! 正是她融合两派之长,别出心裁的一招妙手。妙在守中寓攻,敌人只要稍为冒进,就要给她的掌力震伤。她这一招是蕴藏有三重力道的,破了一重,还有一重。除非敌人的功力比她高出太多,否则决计攻不破她的防御。 踉跄前奔的一个也哆嗦的道:“瞧瞧那一片尸骸……我的腿也软了,骨也酥了……妈啊,就算是修罗场吧,怕也不比那个场面更惨……” 施展快刀刀法,刀光四面荡开,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梅花钉一碎成粉屑,透骨钉断为两截,铁蒺藜和蝴蝶镖反打回去,唐无眠发出的暗器,没有一枚伤得着他。 因为自己已请当代第一神医胡秋月细作检查,不畏奇毒的特异体质仍在,怎会偏偏抗不了这种迷香?一般被迷香薰醉之人,纵令醒时,仍必头晕身倦,四肢无力,自己则在今日清醒时,气旺神全,周身舒泰,绝无任何不适情况! 全笑吟吟的围绕在新房的芙蓉帐前,目注白墨临用一双小的秤杆挑起了新娘上官红的红色罩巾来,显露出的是一张美艳绝伦,面带浅笑的俏丽脸蛋,龙凤冠下的上官红在今夜看来,另有一股子特异的美,正所谓“浓妆淡抹总相宜”,好一个红粉佳人! 这垂髫少女,年龄不过十三四岁,但轻功居然俊极,纵起时,小小渔舟,毫未摇晃,并能于纵出数丈后,在水面上微一点足借力,飞登湖岸,用的竟是武林中极为罕见的“蜻蜓点水”身法。 这一看,老天爷,她亦几乎吓得闭过了气,眼球子顿时也凸了出来,天,这会是真的吗一一山坡下,在飘浮迷漫的灰紫色烟霭隐约中,一排排的人影整齐的并列在那里,像极了来自九幽的鬼魂,更像极了自虚无的雾氲出现的灵魄,却更似一群从碧波万顷里冉冉升起的水底甲士! 一个照面抢了上风,正所谓“得理不饶人”,登时就似暴风骤雨般的向司徒香香攻去”由于她的掌力是刚柔并济,时如惊涛拍岸,时如柳絮轻扬,而刚柔之间又可以互相变易,看来她这一掌打下是阳刚掌力,忽然又会变为阴柔,司徒香香摸不清她的虚实,只有连连后退。 暮霭微烘处,炊烟半瞑中,湖光长曳白,塔影半留红,黄昏,本是一天之中最易怀人的时光,白墨临也不例外,他在做完一遍吐纳内功,练完一套“天罡六式”后,便满腹相思,准备出门望“柳”。 上官擎天的左腿由膝至踵,裂开了一条尺半长的血口子,皮肉卷翻,深可见骨,他的右眉梢直到耳垂部分也血淋淋的呈现一道伤痕,白墨临的肩头插着一柄金把子弯矛形的暗器,现在仍未拔掉,段凡则额头泛着一块乌紫浮肿。 当下撕开棉袄,取出了一幅画图,只见画的是一个丰神俊秀的男子,画上还题有宋代女诗人朱淑真写的一首词,词道:“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月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都美,但美得不同,一个是美得含蓄,一个是美得奔放,一个是美得俏,一个是美得艳……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这蓝衣女尼委实美得艳绝,但看上去,却不太像个尼姑! 掩上门,下了栓,回过身来,静静的,也是满足的凝视着定坐榻沿的司徒香香——如今是他的妻子,晕红的烛光下,水冰心看上去是那么美丽那么甜,又那么妩媚,正如一颗熟透的,芬芳多汁,水蜜桃一样的诱人。 状若琵琶,身长七寸,在形态上说,不过比普通蝎子,大了一点,所谓“特别”之处,是指它的尾钩!蝎子,又名护背虫,一钩坚挺,倒卷护背,这只蝎子,也是如此,但尾钩色泽,却异于全峰酱紫,变成雪白! 被对方的惊恐模样弄得有些愕然了,他怔了怔,然后,小心又迅速的回头望去,而这一望,他的心腔突然停止了跳动一刹,接着又蹦跃的似要弹出喉管,热血上冲,双目湿润,一股至极的激奋像一股电流通过了全身,这一刹间,他不禁也颤抖起来,嗓眼里发出了窒噎声…… 他的两排牙齿仍然咬着武端的剑尖,从牙缝里漏出声音,就好像患了重伤风的人说话一般。 “这样吧,简单一点,给我买三套绸质衣裙,颜色要湖水绿的,花色不要大,最好镶嵌边,另外头钗环佩随便些,胭脂花粉也买点,哦,莫忘了买两条丝带……” 装扮像、佛珠、缁衣、戒疤、云拂,尼姑该有的打扮,她都有……眉毛、鼻子、嘴巴、都没有褒贬,因为尼姑脸上,也应该有这些东西。问题出在那双眼睛,水汪汪,太灵活了,顾盼之间,勾魂摄魂,仿佛能喷出火来! “当真是一件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怪事,令弟站在一张桌子上,屋顶的横梁悬有一根长绳,绳子是已经打成了圈套的,我望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令弟把头伸进套圈,双足悬空,摇摇晃晃地吊起来了!” 虽说是些残兵败将,却仍有凭强的力量,一阵接一阵拼杀下来,我们逼是将他们逼退一隅了,自己却伤亡累累,灾情惨重,大大的得不偿失,他们像是不知道流血断命是什么滋味一样,一个劲的硬干硬抗,就这一路推进,也已似洒了一路的血,每一寸地面全是用尸骨铺叠上去的…… 这只手儿,虽然走的是香体路线,但目的却不太荒唐,它所按的,并不是司徒香香的左胸那堆温香新剥的鸡头软肉,只不过难以避免的,有所触碰而已! 江湖经验太丰富,知道对方既如此保持神秘,自己也不必像只呆鸟般,到处找寻,闻声以后,只把双眉微轩,仍然效法曹孟德“短歌行”中所说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地,把口中酒儿,饮下腹内。 “赶快上去叫新郎官新娘子吃‘百果子’呀,将来多子多孙,还有,做好的甜糕记得马上叫浪云吃一块,步步糕‘高’呐……” 夜风吹播新翻的泥土气味,这是可以令得热爱土地的农人陶醉的气味,但如今却只是令人感到窒息! 眼睛看出去是一片如雾样的模糊,心中作呕,脑袋沉重得似像个千斤坠,白墨临极力忍耐,他努力咽了口干涩涩的唾液,以润湿一下喉中如火般的焦燥。 乒乒乓乓,叮叮当当的凿墓掘土破墓开碑的声音,混杂着几声夜鸦的鸣叫,林中宿鸟都给掘坟的人吓得离巢惊飞了。 东、南、西,则全是排云峻峰,约有七八道喷珠溅玉的飞瀑流泉,从各峰汇聚,或如匹练抛空,直落潭中,或先为突石所承,溅成一天水气,飞扬四洒,使这山潭周遭,不论树右花草,都是湿润润的,苔藓之属,更绿油油的肥厚无比! 婚礼的进行,一如千百年传统的仪式,那是兴趣盎然又喜气洋洋的,一对新人,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白墨临是一袭新的衣袍,新的孔雀羽新郎冠,越发衬托得他玉面朱唇,丰神俊朗,气宇堂皇轩昂,上官红是满身的红,红巾、红鞋、红罗衣,红昨一团火,一团喜气四溢。 背影渐去渐远,终于消失了。司徒香香目送她的背影,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心头感到一股凉意。少女的心灵是特别敏感的,上官红虽然没有回头,她也感觉到上官红在离去之时那份悲痛的心情,好像看见她盈眶的泪水了。 唯一的缺点是泉水多在山中,偶有蛇兽遗尸,或腐烂果木,杂陈其间,可能蕴具奇毒,在饮用之前,必须察看仔细,不宜随便入口。但上官擎天却避免了这层先看水源的麻烦手续…… 呵呵笑得眉眼俱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上官红,一边摸着层叠的下颔,连连点头道:“好,好,硬是个端庄贤惠的女娃娃……唔,眉细而不淡,眼媚而不软,琼鼻樱唇,还是相夫宜男之像,好,好,好,起来吧,起来吧。” 月黑风高,铅云低压,好像要压到了坟头。在谢志祥的坟前却有火把的光亮照明了午夜的幽林。 那山坳不单离他最近,洞口仿佛最大,就在白墨临所饮那道飞泉的及地之处,终年水气氤氲,长满肥厚苔藓,地上甚是滑溜! 辰时开筵,筵开十二桌,一时杯觥交错,猜拳行令,喧闹笑语之声腾达户外,彩灯高悬,花烛连又炸了几次双蕊灯花。 第321章: 黯然销魂 当夕阳的光辉在殿脊变成向上发射的彩芒时,一条人影缓缓步入广阔的大院,立定,像一尊石雕,正是由江湖秘客所改扮的白墨临。 他的面上毫无怒色,虽是全神贯注当前大敌,可是动作十分优雅,不显丝毫火气,但见他灵巧的身躯,在那团黑影之中,有如行云流水,不但神速非常,并且令人感到有一种舒泰的风度。 手中的钩形长剑,也划出闪闪银光和疾锐的劲风,但是,竟无法挡住对方的攻式,只觉得对方身法之怪妙,如幽灵一般,紧紧跟在自己的身后。 他忽然发觉上官擎天的目光异常犀利,有如霜刃,在这种目光下,使被看的人产生内心的秘密被看穿的感觉,就像一个人被剥光了衣服,一切暴露无遗,毫无隐秘可言,心里登时起了警惕。 此女瑶鼻樱口,黛眉入鬓,身材窕窈婀娜,秀发技垂双肩,端的貌能闭月羞花,容若沉鱼落雁,真是美绝尘寰,如天女下凡。 只见,原来竟是一气字轩昂,傲骨嶙刚,年约十四五的少年。生得英姿焕发,高而直的鼻子,和一对明亮深黑,喷射出火焰般热力的大眼睛,但白眼珠却白得胜雪,又好似有着冷冰的感情,还有那张时时抿得很紧、充分表现个性倔强高傲的嘴…… 剑招忽然涌起朵朵拳大的光晕,这朵朵光晕宛如坟地飘忽的磷磷鬼火,在空气中错杂不定地浮动滚荡,每一朵光晕却迎着敌人攻来的剑式腿招,当然,每一朵光晕里也隐藏着一记他那短剑的锋利刃口。 但从肩头带子的勒痕和拉得很紧的带子判断,袋里的东西相当够份量。通常沉重的东西多份是金银,既然穷到投身为食客,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金银,更不可能是石头。 她话说的不疾不徐,话声如脆如莺啼,神态之间,有着无限的诱惑魔力,俏面加艳花竞放一般,媚态横生,旖旎撩人。 有他的打算,他必须维持一定的风格,对要办的事不愿操之过急,能接近庄主夫人是一条直线,但他宁愿走曲线,等待时机成熟,尤其白墨临的态度,给他很大的警惕,他必须更要小心从事。 四女婢,见他掌势绝异,力道劲猛,知道碰上了劲敌,纷纷一声勾人心魂的娇叱,身躯忽左忽右,盘旋起舞,葱管儿似的纤掌,若劈若点,交替而出,着着逼向白墨临的六路要害。 但身躯刚刚一动,只觉五脏绞痛如麻,几至不可举步,不由大吃一惊,剑眉深锁,卷起左腿裤管一看,小腿肚子竟然已整个发黑,肿得一蹋糊涂,腆起得好象一座小山丘似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一个细小紫黑的牙印附在上面。 因某种微妙的情况而显得不大自然,上官红正是主人,一反平日的冷态带笑殷殷劝酒,但掩不住眉宇之间那股隐约的忧烦之气和沉重感。 山虽非高山峻岭,却也有不少山岗峰峦,而且山峦起伏间,又有一似盆山谷,谷中古树参天,长草过人,转过一个山坳,谷中隐约有座高大屋宇。 他出手的掌劲虽然很快,但已不象刚才那样威猛了,右腕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半片衣衫,同时,他也觉得内腑气血浮动,真力不继了。 望着自己染满鲜血的蓝衫,那些血迹已经干成黯紫之色,就似一块块污渍,微微散发着一股铜诱的腥味,他摸着那些血迹,他明白,这些血迹在今夜是难得干透了,因为,新的血,湿淋淋的血,又将溅染上去。 脂粉不施,淡雅中带着艳丽,是个天生尤物,黛眉如画,口角微向下弯,这表示她是个坚强而有个性的人。 对男人来说,这种女人很难对付,但又极富吸引力,是属于冷艳型,就像是磁铁,很自然地就会把东西吸牢。 这些着装相同的四个少女,分别穿着白、黄、蓝、黑四色鲜明的罗衫,每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束鲜艳花朵,娇笑声中,媚态横生。倏然把白墨临包围起来。 死寂持续,每一个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司徒香香才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面色十分凝重,赛雪欺霜的脸透出一层薄薄的红晕,看样子她曾经相当激动过。 怒喝一声,仗剑就刺。势若排山倒海,尽是进手招数。老镖头自也展出十余年之苦学绝艺,剑走偏锋,灵如掠波燕剪,避重就轻地周旋在那剑影之中。 凝目一瞥,只见两人长得俏丽已极,右面的一个头挽偏髻,黛眉如画,左面的二个则长发披肩,粉面如霞,两人都是媚**人,神态骚然。 这武士二十过外的年纪,胁下斜挎着一个褪了色的织锦布囊,手里横提着一柄剑,一望而知是个江湖流浪者。 话说到此,只觉一阵娇羞蒙上心头,连忙又把头低下,紧紧靠在白墨临那宽阔的胸前,再也说不出话。柔风拂面,水声潺潺,无限的缠绵,万千的欢欣,两人陶醉在那绵绵流情的爱河,忘去世上的烦恼,也忘去秋寒的袭人。 施展出轻功绝技,身形若冲天飞鸿,步履如风吹落叶,哪须片刻,早已奔至山上,进入观内,只见每人都面呈哀色,不由心中一酸,气血上涌,“哇”的一口鲜血若泉而出,人也摔倒在地上。 那些黑纲细的管状物就在凌空的一刹,竟突然成双成对的互相撞击,立即发出了一声“噗啷”细响,紧跟着各自进裂出一蓬红毒毒,泛着白亮焰火的火蛇,而十几只这种玩意撞在一起,看吧,满空的火树银花,彩芒焰苗,有如闪电般飞喷流射,而眨眼问,那两团自纸包似的东西亦已同时“嗤”的裂开,里面白粉状物“呼”的四散弥漫——石灰。 感觉上地道很长,而且相当曲折,平行、上阶、转弯,如此一再重复,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才停了下来。清新的空气,还有野草的特殊香味,证明已到了古墓之外。 人长得很不错,只是满面风尘之色,落魄但还不到潦倒的程度,面色很冷,却又带着几分骄傲。 原来这楼阁之内,不但布置的华丽旖旎,而且在香气撩人的屏风之后,有一张异常大的“摇床”,在摇床之上,横摆着两个绣花枕头,丝帐,缎被,充满了诱惑,这纤小人影虽然是个女子,却是一个英雄,这等情形,自然使她芳心震怒。 当天边第一颗星星出现的时候,他开着窗户,躺在床上,希望让刺骨的寒风,把他的神经吹成麻木,他望着这第一颗星星,想着今后的行止…… 在那晚风之中,船行约有半个时辰,黑暗中只见一片高逾人头的芦苇,显然湖岸已近小船杂在芦苇中徐徐前进,发出阵阵“沙沙”之声,然而风吹芦苇“哗哗”作响,掩过了船擦芦苇之声。 当天边最后一颗星星隐没的时候,众生复生了。在室外他抚摸着身旁的长剑,为将来自己染满血迹的一双手,感到高兴地哭了,眼泪一滴又接着一滴,复跟着他的脚步,一步又一步,向着山下流去…… 这份骄傲是显现在这武士天生的气质上,像一匹没照料好的雄驹。孤寂的身影经过宽敞的大院,来到店中,他止步,抬头,望向门里,只见重门叠户,人来人往,仿佛一家大客栈,但那气派是客店所没有的。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阴阳鬼手”,他眼见对方追击而至,蓦然一声凄厉怪啸,脚步一滑,双拿一引对方的劲力,竟使出成名绝学“旋转阴阳”卸字诀,身子一翻,随着掌劲,向后飘去。 严格地说,司徒香香并非十足的美,她诱人的是浑身散发的那股媚劲,此刻,她尽量装作端庄,没有一点风尘味。 于是,缓缓地,在这五十多名大汉之中,一个身材瘦长,面色苍白却和善的中年人踱了出来,这中年人胸前也配接着黑蜘蛛饰物,眼珠子则以血红宝石镶嵌,只要一眼,白墨临就知道又遇上了狠角色了。 第322章: 权柄 白墨临这一急之下,掌劲猛收,但因距离过近,手掌仍然虚虚地在司徒香香那软绵绵的酥胸上按了一下,慌忙中也不知是轻是重,司徒香香已狂呼倒地。 次日,白墨临搬进了贵宾院与后院之间的角院,两房一厅,外带精致的小花园,一个人住似乎嫌冷清了些。 平日谁也不服谁,彼此之间毫无情感可言,某人在外吃了蹩丢了人,旁人只有看笑话,绝不会寄以同情,所以,面对这宗歹毒暗器,谁也不愿再冒险进攻! 就在此刻,一行大轿突然进了宫门,当先的是一个精悍的虎面中年,神态之间有一种深沉但却逼人的气势。 随后是一顶青布小轿,抬桥的是两名比常人高一头的强猛大汉,大轿停下,两名抬轿的猛汉退到轿后。 谢志祥一滞,脸色铁青,嘴角里淌出血来,两个手指在口中掏挖了半天,拿出一很小小的茶梗,和一颗带血的门牙。 两个衣履鲜明的佳公子连袂缓步而到,最通俗的说法是两个小白脸,气度、风姿都是上乘的,那神情仿佛是寻幽探胜的士子,可是这里只是条荒僻小路,除了乡野樵夫,一般人根本不作兴光临这种地方。 这女子,他曾经在郡王府的后花园见过一次,那时便觉得她身材十分熟悉,这时就近看来,更觉熟悉。这时也无暇细问,暗中运气,先行检查了一番自已的伤势,自觉真气涣散难聚,有多处经脉被阻,不觉轻轻一叹。 感受突然改观,他低估了谢志祥,他不能开口说话,一开口直气便泄,对方的内劲必会趁虚急涌,不死也得受伤,这道理连普通的高手都懂,他当然明白,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一条人影,悄没声息地出现在白墨临身后两丈之处。 一条纤细紫影,如飞絮、似淡烟地,由墙外飞了进来,翠袖罗带随风飘舞栩栩如仙,迎着谢志祥的翠袖轻轻一拂,谢志祥的高大身形就像弹丸般随袖飞起,又倒翻回去二三丈远,半晌,方闻一声狂号,扑通一声摔倒地下。 原来,这间楼房,布置得十分华丽,敢情是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香闺?中间一张锦榻上,绣帐流苏,银钩双挑。榻上仰卧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星目微阖。远望过去,肤白胜雪,貌美如花。这时只穿着一袭紧身亵衣,身上覆了一块轻纱。苗条腰肢,曲线毕露,真是我见犹怜! 这可把白墨临气昏了头,他不想想人家只是一根茶叶梗子,就打落了他一颗门牙,这人没有绝顶内功,那里办得到?他抹了抹嘴角上的血迹。 酒宴并不十分愉快,也许是白墨临心有成见,他直觉地感到气氛是异样的,也默察出各重要人物之间并不和谐,似乎各怀心志,当然,他不必太重视这些,他只是戏里客串的一角,一旦目的达到便鞠躬下台。 山庄后面约莫半里的柳林边停了辆马车,纷披垂地的柳条叶已落尽,马车停在林边无法隐形,远远便可分辨。 只见他面含微笑,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头顶隐约升起一幢青朦朦的气体,笼罩在身体四周,不禁骇然一惊,暗道:“这分明是玄关之窍已通,内功到达了三花聚顶的境界嘛!” 距离近,不但劲道足而且准头准,石挟劲风,直袭驾车者的后脑,这一石如果击中,脑袋非开花不可。 这座古老的长沙城,一切都和过去没有两样,所不同的是近日突然增加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江湖人物有的劲装佩着刀剑,有的宽衣大袖,更有一些增道打扮叫化般的装束,形形色色,那些旅店栈房,都住得满满的。 车旁有四五条人影引颈而望,似乎急迫地在等待着什么,马儿不停以蹄叩地,像是也等得不耐烦。 趁着月光望去,船梢上蹲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叫化子。蓬着一头鸟窝般的乱发,和连腮胡子结在一起,身边还横放着一枝黑黝黝的拐杖!可是两道眼神,在黑暗之中,精光熠熠,分明是个内家高手! 这真是一项极其冒险的行动,他们所打开的这个缺口,等于是在光滑如镜的削壁开了一个天窗,上面是高不可攀的削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唯一的办法只有从这光滑如镜的削壁横着游出去,才可找到出路。 贵宾院果然不同于普通食客院,昨晚是匆匆经过,没瞧清楚,现在可就点滴入眼了,广大的厅房,华美的布设,雅致的庭院,绝不输于大户人家的宅邸,做客而能享受这么高级的招待,的确是相当写意的事。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虽然布衣荆钗,却生得十分娟秀。尤其是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覆着长长的睫毛,显示出她的聪敏伶俐! 白墨临下意识地一阵紧张,双方都是玩剑的高手,这一对上,定然相当精彩,鹿死谁手倒是无法预料。剑身映着从殿脊照下的阳光,泛出一片森寒的锋芒。 要知五阴手乃是一种邪门阴功,一经击中人身,闭气截脉,知觉顿失,不出一个时辰,肝肠寸断,五脏齐裂,歹毒无比。 可是,她今天第一次遇着不如意的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以会忽然喜欢那少年,而且竟致不能自己。遗憾的是那少年太过倔强了,居然对她的一片蜜意浓情视若无睹,毫不留恋地走了。 白墨临的呼吸也为之一窒,丈许之外,站着一个半百老妇,脸色像密云不雨的阴天,使人一见便产生极不舒服的感觉,风韵倒是不错,看上去她年轻时还真是个尤物。 天赋有限纵有名师,也难练成绝世神功。故对他独生女儿司徒香香,曾作详细观察,觉得她虽生长富贵家庭,资质颇佳,具有一副练武的上乘根骨,因此,决心花赞三年时间练一炉‘易筋洗髓丹’把她激成一朵武林奇葩。 谢志祥本是双手抱膝伏坐在车座上,在石头临近后脑堪堪要击中的瞬间,仿佛后脑上长了眼睛,反手一捞,竟然把石子接住,头不抬,姿势不变,抖手把石头反掷回来,劲道强猛,有如石弩弹射的石弹。 小姑娘清澈如水的眼睛,蓦的和白衣书生对个正着!云鬟底下,热烘烘的飞起两朵红云,连忙掉过头去,她偷偷地瞧了外公一眼。 衣袂飘飘,白墨临不疾不徐地奔行在小路上,没有一丝云,过午的阳光显得很艳丽,虽是叶落草枯,但给人的感觉并不怎么萧条。 只觉这所庄院,屋宇重重,甚是气派。前面一进上,此时虽近三更,还是灯火通明,人声喧哗,敢情在办着喜事?后面几进,也疏疏落落的露出灯光,显见还有许多人没有睡觉! 原来左边隔着一张桌子,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面啜茶,一面眼望着湖心在出神。瞧他两鬓斑白,风尘满脸,却掩不住炯炯眼神,和微微凸起的太阳穴,分明是有极好内功的人。 这实在使她的自尊心受到莫大的损伤,怔怔地发了一会呆,突然小蛮靴一顿,执拗地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他是铁打的心肝,我一定要得到他……” 穿小院出角门,通后院穿堂的门已关,略一犹豫,他飞身上了屋面,弹跃到屋脊,居高临下,后院情况便一目了然,整个后院是死寂的,有几间房里还有灯火,想来是不惯熄灯睡觉的人。怪声似没惊动任何人。 心头感到十分怪异,这声冷笑,不但来处无从捉摸,好像远极,又好像近在身边。而且声音似乎是从石壁中发出,幽森无比!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两个人变成了两尊木雕泥像,像是已经僵化了,但看不见的血却在双方的血管里急速地奔流窜动。他们是精气的对诀,只要有一方稍露懈意,便将招来致命的攻击,生死只在呼吸之间便可诀定! 两道精芒四射的眸子,注定在那位红衣女子的身上连眨都不眨一下。半晌方道:“郡主请免礼,贫道当受不起。”语调冷冰凉地没有掺杂丝毫情感在内。 一个儒生装束的身影,负着手半隐在花树间,他的心一阵跳荡,就是他,就是昨晚匆匆一瞥的熟悉身影,略作犹豫,白墨临走了过去,背影,加上花树遮掩,一时无法分辨对方到底是谁,他故意咳了一声,放重脚步。 一条手臂飞开,血泉喷涌中一个身影栽了下去,但随即又摇摇不稳地站了起来,手中剑胡乱划出,对手立刻在他心窝上补了一剑。 三杯下肚,大概有点燥热,两只袖管都高高挽起,胳膊上,露出刺着的青色花纹,虬筋累肉,也累累填起,一双满包着红丝的贼眼,骨碌碌的瞅个不停…… 当前一个,年约二十三四,身穿红色劲装,脸若严霜,看上去冷漠高傲,简直像冰冻美人,令人不寒而傈。在她左边一个,年才二十出头,体态轻盈,美目流盼,身上却是苗人装束。右边一个,那只有十七八岁,紧身玄衣,头挽双髻,明艳之中,却有着一般淡淡哀怨。 庄主手下的庄家们已在大厅上把香案排好,烧起一对臂粗的蜡烛来,中央设着司徒郡王的灵位,按照份礼,郡主司徒香香此刻是“孝女”’,理应跪伏灵位一侧答拜。但她没有这么做,这情形看在两个人的眼里,不禁又起一重疑云。 又低唤了一声,他的心像一团纠结难理的乱麻,他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而在不知不觉中定下的情根却那么牢不可拔,这使他感到莫名的痛苦。 第323章:路痴 谢志祥取出歹毒暗器蛇焰箭向下面肘去,蛇焰箭发时有一道蓝火,见物即燃,不能用手接,也不能用兵器碰瞌,只能避开,他这一箭是立想将白墨临射死,纵便上官擎天也误伤在内,也在所不惜。 嘴里,虽在说话,暗中仍刻刻提防,猛见紫气蔼蔼薄雾一般袭来,同时暗中更有一股绝大潜力冲到,便知对方功力已发动,下意识地一提气,急把两极混元真气运出体外,双掌飞快地划一太极圆形,五指倏地往外一拂。 那蒙古武士坐下之后,一对眼睛就尽往司徒香香的身上瞧,忽地笑道:“你们中国南方的女子原来是这么娇滴滴的,若是到了咱们漠外,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刮起!” 说话之间,忽然又觉有甜甜腻腻的液体滴进自己的口里,一直滑下喉咙,片刻之后,丹田似有一阵暖气升起,人也清爽了许多。那液体正是鹿血,它给豹子咬伤,又给谢志祥刀伤,流血一直未止,鹿血是补气补血的珍品,白墨临用力过度,又受了重伤,幸得鹿血给他稍稍回复了精神和体力。 金丝小猕猴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屈着右足,一拐一拐地走了几步,学着他主人的样子,双手乱舞,接着又跳到对面,双手乱挥的换了上五个方向,然后又拉着衣角,向前直指,口中“吱吱”的叫了两声。 由于降落的速度过于急速,人已逐渐昏迷。突然,斜里一股绝大的吸力,吸得他身形一窒,神智陡清,睁眼一看,只见岩洞里一条大蟒正张着血盆大口在向他吸气呢。 烛光驱散了黑暗,分别了十八年的母女互相地搂着,母亲的眼泪滴在女儿的面上,女儿的眼泪滴在母亲的胸前,过了许久许久,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忽然外面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似有人在牢房外走来走去! 布置的房间十分雅致,对窗一望,面临西湖,正对孤山。于承珠心事难排,中宵不寐,凭窗远眺,但见明月在天,湖光潋滟,孤山像一个睡美人似的枕着西湖,良夜迢迢,湖山胜景,不输于大理的洱海苍山! 脸上笑容突敛,单掌斜斜住外一封,出手犹如闪电,疾向“曲池穴”上切来,白墨临深知上官擎天的一身武功已得玫瑰堡主人真传,打来甚是谨慎。眼看他掌挟劲风切到,倏地手臂一沉,左手上穿,一式“金龙现爪”,指向上身“肩井”、“天泉”二穴。 白墨临运口气后,双掌交加,来回游走几圈,越走越疾,猛然间脚尖一点,也不见怎么耸身作势,便窜到中间那捆火把的面前,距离不足五尺,一个“推窗望月”招式,掌风呼响,把火焰打得向后吐出去…… 声音连续不断,时高时低,好像从不换气,听来似哭非哭,似号非号。不但难听已极,而且还含有一种慑人的力量,哭声入耳,使你会浑忘一切,心神无主,随着他凄切之声,从心底直冒寒气,浑身颤抖! 这时他耳边听得“胡”“胡”之声,似风声,却又不是风声。他看见月亮,记起这是中秋之后的第三个晚上,钱塘江的夜潮,正是在秋季大汛的时候。他茫然地站了起来,循着潮声,就向钱塘江边走去。 满以为这一掌纵然伤不着人,也必可冲开一个缺口,那知掌风才出,一阵磷光闪耀,人影已杳。心里微惊之下,霍地一旋身,双掌齐发,一股刚猛无比的掌风,挟着一片飞沙,怒涛一般又向右方卷去。 城隍本来不是“尊神”,天下各地的城隍庙都只是聊具规模而已,这座城隍庙却大得出奇,进了三重,才到大殿,但见飞檐翘角,金碧辉煌,大理石的檐阶也有数十级之多。 纳兰容若写道:“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曲径深宫帝子家,剧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丧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怪笑之声,刚一入耳,一条人影,一泻千里,骤然往众人身前堕落!依声望去,只见一丈开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奇矮奇丑的老婆子。 她长发拖地,全身只是一副皮包着骨的架子。尤其一颗骷髅似的头上,除了一口白森森利牙之外,只有左边一只独眼,射出冷峻的光芒,打量着大家! 他猛然醒起,精神一振,急忙在血泊中把盒子掏了起来,用衣襟抹净,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几粒珍珠似的东西,但却不如珍珠透明,而是灰褐色的,盒子周围刻有一些古古怪怪的文字,那是梵文! 这时,那些喷射绿魍魍火焰的怪人,每人手上已多了一柄磷光闪闪的弯刀,嘴里发出阵阵低沉怪啸,但却没有上前发动攻势,看样子是在期待着什么。 心中一动,忽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但觉他们两人并肩而立,就似古画中的李靖与红拂一般,英雄儿女,豪侠风华,配合得自然之极,如此一想,不觉痴了。 捧着一大盘糟粑和烤羊肉进来,糟粑是把炒熟的稞麦磨成粗粉,吃时加入酥油,用手拌匀捏成馄饨的样子,倒是别有风味。那烤羊肉则是石大娘前两天猎获的山羊烤成的。这时一并捧了出来,群豪手团糟粑,拔刀割肉,吃得十分高兴。 立即照着飞鸿神功的口决。缓缓把真气作周天运转,就这样。调息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全身疼痛顿时大减,一个翻身爬了起来,闪目四下一看。只见四下削峰插天,郁郁葱葱。尽是原始森林。自己立身之处,则是一片约有半亩地大的如茵草地。除此之外。都是高低乱叠的怪石。晓色迷蒙中隐约似有一条极窄的栈道,通向内谷。 天山月色是大自然的奇景之一,唐朝的大诗人李白就写过“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这样的绝句。这时眺望大山群峰,在云雾封琐之中,给月光迫时,好像蒙上一层冰雪,月亮又大又圆,好像正正悬在头顶,伸手可摘。 把身上仅剩的三枚铜钱,用轮指手法一下弹出,当作“金钱镖”使用,分打谢志祥头上的“太阳穴”,胸膛的“掰巩穴”,和脚跟的“涌泉穴”。“太阳穴”和“璇玑穴”都是致命的穴道,也亏得白墨临武功不弱,人在空中,居然能把“五擒掌”法硬使开来,接了谢志祥打来奔向他上壤中盘的两枚铜钱,但为了全力防护“太阳穴”和“璇玑穴”脚跟的“涌泉穴”却给铜钱打个正着,立刻跌倒尘埃,眼泪直流…… 先前认为对付一个小女孩,还不手到擒来?哪知司徒香香年纪虽小,剑法轻功,可也早得他外公传授,虽然敌不住三口单刀的同时猛攻。但东跳来,西跳去,尽量使用小巧功夫、轻身提纵,和他们游斗缠打,三人一时也没法奈何得她。 闲得无聊,索性沿着石壁,细细一数,其中清晰可辨的有三十六幅,模糊不清和已经剥落的却有七十二幅之多。在清晰可辨的三十六幅之中,有六幅是打坐之像,其中三幅的姿态,都是盘膝垂手,正面而坐,好像完全一样,另外三幅则稍稍改了一些,有一幅是侧面打坐的,有一幅是合掌胸前的,有一幅是欠身欲起的。 的双掌也已由红变紫,全身隐隐白墨临发散出一种稀薄的紫气,脚上缓缓向前移动,显然双方已到乾坤一掷的紧张局面。 但当他踏入皖境,一看途中情形,瞬又把原来假推设翻,原因是这些天来,路上奔走的,竟都是三五成群的武林人,而且所走的方向似乎都是黄山,他虽很少熟人,但从这些路人的闲谈中已证实了这消息不假,这一来心里倒安定多了,因为现在离会期还有十天,无论如何自己期前必可赶到,那时玫瑰堡纵有阴谋,各派来人已都有了准备。 炬光渐渐消逝了,那枝王妃带来的牛油烛,只剩下短短的半寸,在吐着微弱的光芒,烛泪凝结在地上,构成不规则的花纹图案。“蜡炬成灰泪始干!”王妃停止哭泣,最后瞧了上官红一眼,木然地转过了身,向着牢门走去! 昆明是个山城,二更过后,街上已少行人,那丫环带她走出了小东门,接近郊外,更是寂静,这晚是八月初三,淡淡的一弯蛾眉月在浮云中时隐时现,夜色朦胧,疏杨在夜风中呼啸,颇有萧瑟之感。 洞的中间一片白蒙蒙,里面有红光隐射的雾体,雾体的上面有两盏碧荧荧的亮灯,仔细看了一会,才把里面的大致情形看清。 就在火焰摇摇欲灭之际,白墨临右掌疾发,只见火星乱飞,火光全灭。跟着身子一转,反手一掌,仍是一招两式,左掌先发,把火焰拉长,右掌压下,将火光熄灭。 第324章: 舍得骂名 司徒香香面容一板,已恢复了原来那副冰冷的姿态,一时宛如冰山流丽,虽有万般艳色,却无法亲近。 紧接着,四下窜出一批黑纱蒙面的黑衣人来,缓缓向白墨临趋近,这批人装束既怪,行动又复诡幻异常,还不时发出阴森森的怪笑外,却没有一人开声说话,也不知什么人是这一行中的首领。 长剑呼的一声从头上砍过,她猛的一长身躯,短剑倏然翻上,横截敌人手腕。这招使得十分险恶,不料敌人武功也极深湛,竟不撤剑回救,痉自手腕一旋,也用剑把敲击少女手腕,两人一沾即走,各自以攻为守地避了险招,双方都暗暗惊诧。 但,他绝没有一丝的欢愉和喜悦,怔怔地,就像一个木头人一般站在那里,对许多人的赞美和祝贺,他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甚至连台上仲裁人宣布了什么他也没有听见。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些火舌却越烧越猛,轰然怒发,转变为炽天裂云的战云,将整个天地都笼扩在其中。 山川变为通红的火焰山,河流中溢流的都是猩红的岩浆。人们在火的世界中挣扎沐浴着,渐渐被烧成焦炭,撕心裂肺的惨叫混合在火焰的轰烧中,世界一片颓废。 白墨临走到席前一看,桌上一共摆了三副牙箸。每副牙箸旁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中间但已挖空,注满了烈酒,一阵阵的血腥,掺杂着酒香,扑入鼻孔,刺激得他几乎眼都红了,不住地打着寒战。 此时,正是暮春三月,原野油绿一片,阵阵夹带着泥土气息的薰风,吹刮在身上,使人懒洋洋地,顿起了一种遐思。 店门吱呀打开,几个乞丐窜了进来。仔细看时,除了身上那层几不可见的金芒之外,它们就与生人无异,唯一的区别,就是双眼尽皆化为金黄色,亮澄澄的发着极亮的光芒。而它们的脸色极白,宛如涂了一层白灰,一丝表情都没有! 只见里面仍是静悄悄的,偌大的一座府第,只有几盏黯淡的灯火,从窗棂射出。那淡黄色的幽光,显示出这座昔日声威显赫的宫府如今已经衰败得如同破庙一般。 我从京中来,怎会不知道。京中传遍这首诗,只是大家都解不通,觉得很奇怪。那首诗道:‘双成明靓影徘徊,玉作屏风壁作台。在露调残千里草,清凉山下六龙来。’双成是古神话中西王母的侍女,这首诗咏进香,不知怎的会拉扯到美丽的仙女上去? 他感受到一只手柔静地在脸上抚摸着,带着甘甜,也带着苦涩。难道自己已经死去了,活在幻象中了么?鹤顶红的毒性真是猛恶无比,白墨临舌尖流出的鲜血,都带着种极为妖异的艳红。他的目光迟滞地抬起,赫然发现一双清丽的眸子,怔怔地凝视着他。 这柄玉剑,长约一尺五寸,宽有四指,浑然-体,都是亮蓝的玉质雕成,坚硬无比。他下意识地轻轻往桌角一砍,擦的一声,一块桌角应手而下,竟是锋利异常,心里不禁暗暗叫怪道:“玉质的东西,居然可做兵刃,真是怪事!” 谢志祥的腾蛟剑,自使用以来,已不知截断过多少兵器,如今用了十成力量,满拟把它截为两段,不料见对方接了下来,细细把玩,竟似毫无伤损,也是大吃一惊。 当下,伸手把白玉笛撒在手中,循着哭泣声纵身赶去,只见一座假山之下,跪伏着一个红衣女子,正在低低地啜泣。也许是他的去势过急,衣袂所带起的风声竟把两旁的花枝树叶带落了一大片。 人之修为分内息与本命元息两种,施展武功时费的是内息,可通过修行、疗养补充恢复,而本命元息与人的本命息息相关,随着其人修行的增长,会缓慢增厚,但一旦亏损,却是永远补不回来了。 抬头一看,不觉吓了一跳,原来前面的两人,一个活像吊死鬼!身长七尺来高,瘦削得像一枝修竹,面色又是白惨惨的,怪是吓人;另一个却肥肥矮矮,头大如斗,头顶却是光秃秃的。 老家人早已替他们把马车套好。那是一辆极其豪华精致的香车,套上的两匹马,也颇为健壮。 他看着窗外,这是一条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尽是人群。阔少爷们提笼架鸟,吆五喝六而行,怯弱的小姑娘被挤到了一边,惊恐地捂住手中的篮子。酒楼旁边的绸缎庄、钱庄、米庄生意很兴隆! 只见竹轩之内,高烧着一对手臂粗的龙凤蜡烛,当中排着一桌盛筵,地上厚厚地辅上一层红毯,就好像在做什么喜事一般。 这时刻,烈阳初上,五台山上空的云雾,像给一只巨手突然揭去一样。涌出金光万道,映起半天红霞。在变幻莫测的云彩之中,现出血红色的日轮,照得满山满谷,都是春意。 这时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短小精悍,两眼奕奕有神;一个紫铜肤色,长相很是威武。 白墨临的心颤了颤,他能够感觉到鹤顶红的剧毒正一丝丝从他的真气围裹中泻出,渗入到他的经脉中。他的生机也在一点点失去,身子随之变得越来越冰冷。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一簇簇鲜艳的浓艳,那是火狱最深处的颜色。 这时,东面山坳又过来一簇人,有几个汉子,牵着猴儿,背着刀枪,打锣打鼓的,似乎是卖解艺人。为首的一个妇人,虽然荆钗裙布,可是却仪态万方,容光逼人,很有点贵妇的风韵! 只觉他这一式非点非劈,来势怪异非常,乍看不甚出奇,及至快到身前,才发觉全身各处穴道,几乎都在那来势疾猛的锐风笼罩之下,心头不禁大吃一惊,双袖一阵舞动,抖出层层袖影,把全身各穴护住,同时弓鞋就地一旋,人已脱出掌劲威力之外。 这条街是蜜桃镇最繁华的街道,自然也是乞丐最大的聚居地。从窗子望出去,就有六七名乞丐在伏地乞讨着。他们卑微的姿态与这大街的繁华格格不入,但正是这卑微,却最好地映衬了这无边的繁华。 赫然,一辆豪华的香车,停放在路的中央,式样和他肖宫主所用的,竟是一模一样,车篷之上颤巍巍地插了两支艳丽夺目的红玫瑰。 见大家都是肝胆性情中人,白墨临心中甚是欢喜,拿大瓢舀了满满一瓢酒液,自己先喝了一大口。但见那酒泛着微淡的金黄色,入口尚不太酣,但醇味十足,齿颊流香。 她原是一个天真未凿的纯洁姑娘,长处空山,寂寞无比,总希望有人同她玩,却绝不知男女界限,更不解那些风月之事。她对白墨临深具好感,也是基于一种本能的相悦。 香车的四周,围满了武林高手,前面一排是十八个身披黄色袈裟的僧人,扇形地簇拥了一个满面红润,神态安详的老僧。 于是按他吩咐去做。说也奇怪,等三人内息运行一周天,三股真气交杂在一起之后,丹田中都升起一股热力,仿佛旭日一般照射着那股寒冰之气,身上也不再寒冷了。再运功些时,寒气越来越低,渐渐在三人内息催逼下,消融褪去。 他猛然一口咬在舌尖上,剧烈的疼痛像针一样直扎入心中,他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一些。散乱的功力被他生生凝聚起来,护住心脉。那是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他燃尽了生命的每一分潜能。 再一看时,只见那披着面纱的少女,运剑如风,已杀人重围,将少年一把拉出。那少年左臂中了一镖,血流如注,幸好不是伤着要害,还能勉强支持。 她生得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俊俏,穿了一身男人衣冠,也不知是什么衣料,火红浓艳之极。冠冕正中所镶嵌的宝玉也又温又润,与她如玉的面色交相映衬。只是她的双目实在太冷,白墨临忽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这女子就仿佛是一条毒蛇,只要被她盯上了,迟早必会被咬一口! 谢志祥闪目一看,只见各僧手中的方便铲与普通的方便铲截然不同,普通的佛门方便铲长有六尺,而这十八个僧人所使的方便铲仅长二尺八寸,金光闪闪,显然都非凡品。 为首一个,吊睛斜眼,一脸横肉,左颊有条长长的刀疤,直拖到嘴唇,连嘴唇皮都带去了一大块。 白墨临抱着她走到茶庵寺残存的一张石桌前,抱着她坐下。上官红似乎在昏眩中感受到什么痛苦,紧紧皱起了眉头。白墨临的心中升起一股感激与爱怜,轻轻伸手,将她垂散的乱发拂开,看着她清丽的脸,呆呆地沉思着。 忽然天凤楼悬出百余盏彩灯,五色灯光之下,有一少年公子,手摇纨扇,儒冠素服,飘飘若仙,在第三层楼头,斜倚栏杆,纨扇一指,朗声说道:“公主就在此楼,谁人这样放肆?惊动莲驾,该当何罪?” 白墨临那天回到旅店之中,蒙头便睡,直睡到傍晚方才跳起身,推窗一看,竟发现夕阳已经偏西,快天黑了,不禁暗笑自己这一觉真个睡得太久,他匆匆漱铣毕,要了点酒菜,独自在房中吃喝,脑际却不住盘算着一些问题。 的确没有什么异常的,门外依旧热闹之极,店小二甩着手中的湿毛巾,正在热情地招呼客人。街上人群依旧熙熙攘攘,阔少爷们提笼架鸟,招摇过市,一个小姑娘被他们推倒在路边,正在哇哇大哭。酒楼旁边的绸缎庄、钱庄、米庄生意很兴隆,连乞丐们都格外卖力,深深磕着头,祈求来往的大爷们多赏几个钱。 上官擎天终不愧为一代宗师,过招动手,正正当当,尽管手上绝招频出,攻势凌厉无比,但处处不失厚道,不像过去的几场争斗,都是在许多人的围攻之下,形同拼命,只能尽目前已经领悟的武功发挥,而不能在印证中触类旁通,得到更多理解的机会。 第325章: 烧刀子 司徒香香眼皮子不撩的,她又刻薄的道:“你曾经促狭又讥诮的看过我的身体,所以,我也要你的身体给大家观赏,当然你比较吃点亏因为至少我的羞辱只有你一个人造成,而你,却要受辱在大众之前。” 她的目光转向空中,凝眸,做深深的思考。以她的外表所表现出的气质看来,应该是富于机智、沉稳、练达,决事明快的女人,何以如此呢? 门里,是个三合小院,天井里放了些杂物,靠角落有口井,架着辘轳,屋子里没燃灯,漆黑一片,标准的平民人家。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各怀心事,默然无言,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场面显得无比地诡谲…… 白墨临拿着那条袖边走到灯前烤火,同时一双眼定定的盯在这条袖边上,片刻后,奇迹出现了,这条两寸宽,六寸长的绸质袖边,在火苗热力的烤炙下,慢慢起了变化,原来的月银色逐渐幻为一缕淡灰的轻烟消失,那块袖边也显出了字迹,老天,可不正是鼎鼎大名的“聚丰钱庄”所开出的银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黄金五百两! 夜已深,各房的灯火大半已经熄灭,有一间不但亮着灯,而且门还开着,一个人站在门里,灯光斜照着他的脸,现出了俊美的轮廓。 白墨临仰首天际,此刻的天空,业已是一片灰黯了,他的声音仿佛浮漾在四周的暮霭沉氲,凉凉淡淡的朦朦胧胧的。 一间布置豪华富丽的小厅兼卧室,厚厚的白熊皮铺在石地,镶嵌着云母石片的精致桌椅,雕刻着花纹又擦拭得雪亮的翘角银灯,长脚黑漆的高几上,一尊白玉香炉正飘散着清幽的檀香,自壁顶挂落的一张紫红丝幔半拉开,可以看见幔后平摆着的一张宽大桃心木卧榻,榻上,是柔软的黄缎床垫,柔软的一对枕头,及同色的夹被儿。 “那你得先做鬼!”说完,又是一声狞笑:“上官红,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女人味十足,要再找个像你这样的女人还真不容易,念在这么多年同床共枕的份上,我破例给你一个痛快。你该满意了!” “是这一朵,这朵花儿,不单位居七十二花之中,也是唯一的红色苞蕾,红得并特别鲜艳,其他苞蕾,则全属白色。” 自从宾客散去了之后,便显得一片冷清。但冷清是表面上的,所谓外弛内张,诡谲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山庄,只有当事人心里明白,大多数的却如置身在五里雾中。 每在谢志祥接触到白墨临的伤口时,那种痛苦令人痉孪的,嫩细的,遭到破坏的肌肉组织是那么不惯于稍微的拨斥与刺激,就轻轻的一点,也够受了! 斜月西挂,像一个白玉盘子。淡淡的清光,妆点得大地一片朦胧,是个宁静而美好的夜。但白墨临的心里没宁静,也没感市到景色的美好,他已被卷进一场诡谲的江湖风波里,虽然他也可以撒手不管,但由于一种传统上的执著,他不能撒手。 他自怀中摸出了一管三寸长带孔的小巧银笛来,含在口中用力吹起,一边以手指不停的按笛孔一——那竟是一种婉转的,清脆的,有如百灵鸟似的鸣叫声,只是声音比真的百灵鸟啼要响亮得多,也尖锐得多而已。 接着,又转过身,在壁上按了一下,梳妆台缓缓自动挪开,现出一道暗门,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到暗门进而下降的石级。 他在这斗然之间,也已变得如此冷酷,如此深沉,又如此雄浑,看上去,就似一座含蕴着无比力量的火山! 原来,谢志祥的左手手掌,根本未废未断,他那黑色小剑,也并非只有剑尖,没有剑柄,剑柄更比平常略精,正握在谢志祥的手掌之内。 “这是一张如假包换的银票,乃是用一种质地柔软又高热的‘冰丝’所特制,上面染着我们精心研制出来的特殊颜色,缝在衣衫上当袖用十分方便,用火烤退颜色,在撕下来之后,则十足可当现银使用!”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形势,亭前是旧有的路基,两端弯折,亭子的左右后三边全被树木包围,藏人十分便当。如果进入凉亭,就等于入了瓮口。 上官擎天浑身蓦的一哆嗦,他那形态就像噎了枚枣核,喉咙一样,龇牙咧嘴,瞪眼喘气,在满脑袋的晕眩紊乱中,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一双耳朵了! 一条清溪把黄土路拦腰切断,一座石拱桥横跨在溪上,桥上站了个人,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出是个女人。 这位仁兄呆了呆,大约是室中诸人以他的身份最低,他没有对像发号施令,只有老大不愿意的寒着脸到石桌边,卷起衣袖,开始滴水入砚,十分委屈的磨起墨来。 “来龙去脉虽然不清,蛛丝马迹,总算有得,经过我拜访,盘查,再归纳,研究的一番辛苦,业已从千头万绪之中,整理出一共只有三个涉嫌人物,曾经时地吻合,在那旅社附近,现过足迹。” 黑桐油是倾倒在手掌中的,粘在肌肤之上,而油一燃烧,便连着肌肤也烧得“嗤嗤”作响了,它烧着皮,烧着肉,冒出黑青色的烟雾,烟雾中有一股刺鼻的焦臭味道,那种味道就像一块生肉放在火苗上烧焦了一样,但却更臭,因为其中还掺杂着黑桐油本身的气味,但不管如何,现在,却正烤炙着人肉! 才把这冷艳的庄主夫人看得更清楚,冷艳之中带着庄重,弧形的嘴角,显示出她是个坚强而有个性的女人。 在湍急的河流中,白墨临的泳术确是不凡,他一手紧握缰索,一手划水,除了偶尔露出半边脸为换气呼吸,其他时间全将身子隐沉水中,三匹马儿带头蹬蹄,在谢志祥的牵引下激波浮渡,倒也颇为不慢的渐次接近河小心。 不到顿饭光景,也已到达了那片疏落的松林之前,松林在道路旁边,果然,还有一条清澈丰沛的溪水沿着松林边缘宛延流去…… 要在石壁里凿这大的洞?就像个巨大的石盖棺材一样,——蓦地,他一怔,用力吸了一口气,惊悟既是个石窟,却怎会有如此清凉甜美的空气?这只有一点说明:这里面建有良好的通风通气设备! 如果说目光可以杀人,司徒香香此刻的目光就可以杀人,刀没有那么锋利,刀的用途之一就是用来杀人的,直觉上没那么可怕,而目光如果像刀,就非常可怕了。 他那原已苍白的面孔一下子就变成了赭红,再由赭红泛成灰青,他额上滚落黄豆大的汗珠,齿咬入唇,双目圆睁欲裂.脖子上的青筋浮突,而全身也都在不可抑止的簌簌发抖,两腿在一下—下的抽动,他痛极了,却一声不响,任那牙齿将下唇咬得一片血污,任那汗水浸透衣服…… 他的眸子里,突然闪出像毒蛇一样的光焰,直射在那女人的脸上,眼皮子在连连跳动,牙齿也咬得发出了“格格”的声音。女的粉腮立即泛白,妖娆之气全消,变了另一个人。 明而亮的眼睛代表着她的智慧,这种女人可以称之为女人中的男人,有女人的吸引力,同时具有男人的魄力。 上官红的脸庞发青,双手紧绞胸前,她的鬓角鼻尖也见了汗,双颊扯动着,牙齿紧咬着,嘴唇却在不能自制的急速抽搐,她心跳急剧,血脉循流加快,那种难以忍受的压迫惊恐感,几乎比受刑的白墨临更要来得痛楚! 往东去一百五十里处,于层峰叠峦之间,有条两丈多宽的溪流,蜿蜒流注,这条溪流的水色浅碧,清冽见底,宛如一条闪亮的缎带一般,横过满山的斑黄紫篁,这条溪水,就叫“雪溪”。 当铜钥匙插进手铐脚镣钥孔的一刹那间,那清脆的弹簧开启声在白墨临来说,简直是世上最悦耳的音乐,他抛落这两样粗重的枷锁,用力以右手搓揉着左边的手腕与足踝,这一阵子戴着这两样玩意,几乎连血脉都瘀塞了! 未甲之交。这时段是酒店最清闲的时刻,午餐过不久,晚餐还早着,一般食客除非误了时,极少在这段时间里上门。 四个人八只眼睛,全是毫不稍瞬,屏息如寂的盯在那只画笔与宣纸上,八只眼睛中的目光全是那么专注、紧张、渴切、贪婪,就好像几个丑孩子盯着一块可口的糕饼,更像一众饿了多天的花子在盯着一只喷香油焦的烤鸡一样,那等迫不及待的神情,简直好笑极了…… 但这支小蝎,并非活物,是枚铁质奇形暗器,只把尾钩色泽,漆成金黄,令人看去,分外眩目怪异而已。 上官红扭转头,目注两旁景物在蹄声紧密中迅速往后倒退,她轻轻用手按了按被风吹得掀起来的斗篷—一这个小动作十分柔美,然后,她似是心平气和了一点。 上官擎天的脸拉得很长,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似乎他的脸是一层皮绷在骨架子上,没有肉,所以也就设表情。 灰土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兴奋的暗红光彩,他两边突起的颧骨与削薄的嘴唇形成一片冷酷的阴影,双目的的光芒是野性的,满足的,也是疯狂的,现在,他一把抓紧了白墨临的左手,然后,用只膝盖顶压在榻沿的横木上,旋开小瓷瓶的瓶盖,倾倒出一滩黑色的,浓稠又粘性极大的液体在白墨临的掌心上。 白墨临的脸也急剧地发红,是由于愤怒,血管里的血液在暂停之后开始加速奔流,眸子里射出怕人的火焰,右手抓上剑把…… 在一片长满松柏的山坡半腰,隐现着一幢幽雅又静逸的住屋,它有两层楼,建筑的材料都是青砖,只有那几点回栏是朱红的,楼前楼后,遍植修篁千竿,风过处,簌簌轻吟,饶有天籁之音! 但是,他的声音却冷厉得像把利刃,透过耳鼓,直穿人的心腑,谁听了这种声音都会不寒而栗。 伸手向石壁上特别安置的传声铜器使劲敲了两下,于是,那扇沉厚的石门缓缓,从外开启——石室内是没有启门装置的。 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头印,口角立即沁出了鲜血,司徒香香倒跟了三步才稳住娇躯。 扬手抖亮了火摺子,猛一下子插在白墨临手掌心那滩黑粘粘的,散发着恶臭的黑桐油上,于是,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嗤”“嗤”声,天爷,那一小滩浓浓的油液已燃烧起来! 盏茶时间之后仍然没有动静,他意识到事态不寻常了,去毛房不可能这么久,而且也不会把灯熄掉。 穿过一片林子,果然看到一座残破的八角亭。亭前有道路的痕迹,已被野草侵蔓,此地距新官道并不远,由于有杂木林挡住视线,所以不容易发现。 这时,白墨临已为谢志祥推拿完成,接着,他自怀内取出一包药物,用手巾蘸着溪水,替白墨临洗净上药。 在壁顶的右上角上,有一块两尺见方,上面开着窗,圆洞的铁板嵌在那里,阵阵凉风,正由那块铁板的圆洞里透出,敢情铁窗就在那里了呢! 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这形象已在白墨临的心里完全破灭,只是一副美丽的躯壳包裹着一个肮脏的灵魂,连同上官红,她也不再是素质兰心的少女。 那两位仁兄就像是厚橡皮做成的,木讷冷硬得不带一丝表情,他们仍旧直愣愣的望着白墨临,一句话也不吭。 第326章:捉襟见肘 这,是武当山边上的一座小山,虽然没有武当那么雄峻,却也景致嫣然,在四月的微风中,宛如慵懒的少女。 这时,白墨临已看清少年发的暗器,形如一只蝴蝶,迎风有声,谢志祥的第一枚飞链给暗器一撞,反激回去,恰恰和第二枚飞锥碰个正着! 白墨临当然认得这是四川唐家独创的暗器蝴蝶镖,暗暗惊奇,这少年年纪轻轻,竟然会用这样奇形暗器。 不知过了多久,谢志祥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小粒变成大粒,再汇合成汗水流下,功力的高低已现出了端倪。 车辕之上,端然坐着一个蒙面白衣少女,车行正急之时,那少女似乎已发现了这场惨烈的拼斗,猛地把缰绳一提,硬生生地将急奔的两匹怒马勒住,两马一阵急促长啸,陡地人立起来,蹬,蹬,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几乎将车厢翻覆! 她的笑声再一次响彻碧空,而她的鲜血却缓缓淌出,将她血红的衣衫染得更加妖艳,宛如亭中那袭绯红的嫁衣。 此刻,上官红的表情很难形容。她似乎已濒临疯狂的边缘,脸孔一扭再扭,阵子里尽是凶焰,像一头被困住的野狗,急待挣脱施展爪牙。 噗嗤一笑,直惊得她如遇蛇蝎般跳了起来,满面娇羞,直从额上红到脖子根。她活到二十多岁,就从没有和任何男子肌肤接触过。这次实在是因为事急从权。 他领着她,向树林里走去,一面走,一面指点道:“这是野人菇,肥美多汁,烧汤吃最好。这是美芹,稍微炒一下,甘脆之极。这是朱果……”两人谈谈说说,已经采了好大一捆的食料,走了回来。那一锅水已然煮得滚了。白墨临取出行囊中的面来,将朱果去皮碾碎了,跟面和在一起,捏成一个一个窝头。混合了几种山菇,放入汤中,一面观察着汤色,一面下入了盐。跟着,拿竹篦将朱果窝头蒸在了上面。待汤熟几滚之后,盛出窝头,将汤倒出,就着那锅将切好的山芹一炒,热腾腾地就出锅了。 乃是两柄流星锤,长长的铁索,顶端系着一个钢球,不用时围在腰间,用时一抖手便飞掷而出,也和飞抓一样如同活动的暗器。这时两人相隔五六丈远,交起手来,飞抓飞锤在半空中互相碰磕,四条链索如神龙乱舞,忽削斜飞,忽而直射,好看之极。而飞锤飞抓一碰着便溅出火花,在半空中一明即灭。 在他内力激荡下,黯淡的莲花忽然盛放了起来,发出的却不再是原来的赤红之光,而是淡淡的金光。一股祥和的气息从莲心中放出,本已呈现死灰色的司徒香香的脸,忽然有了一丝红润。 但听一声裂帛似地脆响,上官红脚步踉跄,又连退了三步,鲜红的血,直从樱唇中喷出,洒得罗衫斑斑点点,尽是一块一块梅花似的血迹。 舍中忽然升起了一盏幽幽的红灯。灯光迷蒙,照在两个错愕的人脸上。男的长得极为俊秀,满脸英气,竟是位翩翩公子,而女人则娇柔美丽,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散发着诱惑。两人相合,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在淡淡的灯光下,两人目光都映出了一丝狠辣之意,看去颇为诡异。 这时大步走出,双手向少年书生一拱,道声“恕罪”,佩剑凛然出鞘,右手挽剑,打了一个圆圈,左手捻着剑诀,运剑如风,越舞越疾,时而凌空高蹈,时而贴地平铺,剑气森森,冷光耀目,越舞越近! 眼前一片浓雾徐徐铺开,带着血红的颜色,将山顶整个笼罩了起来。桃林的碧气与红雾相接,交映出鲜艳的光晕来。仿佛是一只嗜血的巨兽,静静地蹲伏在山顶,连风都吹不散。 白墨临立时俯下脸去,就在那娇靥之上,一阵狂吻,那少女柔顺地任由他疯狂地吻着,竟没有任何拒绝的动作。吻着,吻着,直到四片红唇完全胶合在一起,方才停止了那原始性的冲动…… 昏昧的灯光下可以看出谢志祥的脸孔在扭曲,而上官擎天本来阴沉的脸此刻像一个眼镜蛇的头,说多可怕就多可怕。 他猛地将司徒香香抱在怀中,似乎要从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寻觅出出些上官红的影子。是的,那娇俏的秀眉,那微翘的嘴角,那浅浅绽开的梨涡……都与十七年前上官红的影子渐渐重叠。 又过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前面是一个大湖,在群峰围绕之间,平静地躺着,这湖逼溺如带,湖上有朵朵白云在峰峦间飘荡。从山腰到山脚,满布着苍绿色的杉树和柏树,有些树木,一直插到湖里。 心下惊骇,忽然就见树梢一人影如飞般踏绿纵跳,赫然竟是白墨临!她急忙加快脚步,哪知这山看起来不大,但地形错综复杂,小路越走越小,到后来已没有了路。再奔了些时,她赫然发现意识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她迷路了! “这是说我们要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不要像困在涸辙的两条泥鳅一样,只能靠着彼此所吐的口沫滋润。其实这也正如那天你和我说过的那番话的意思一样,有许多事情等待我们去做,我们是不能愧对死者的。” 她此刻的神态,已成了名符其实的“罗刹女”,披着一头乱发,一件罗衫溅满了鲜红的血迹,连娇靥上也斑斑累累,尽是血迹,双目闪射着一种可怕的光焰。 狂烈的血红随着旋风卷天而上,将天地都染得一片炽赤,这天地仿佛已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变成了血池地狱。他的心骤然收缩,然后汇聚成一团极为狂烈的力量,猛地爆开。 三个带头套的人进入石室;一个着长衫,另两个是短打扮,头套掩齐脖子,只露两眼,而每一双眼都闪着凶残的光焰。 细细辨识着那些鸟鸣声,果然有长有短,有的如鸣琴清脆,有的如流水婉转,有的如金玉相振,有的却如老人轻咳… 血雾宛如盛放的孽世之花,瞬间变得夺目之极。而两行鲜血,却从血雾中缓缓流出,仿佛沿着一种神秘的轨迹,徐徐流下山谷。 他们二人一个是中原后起之秀,一个是漠北天生奇材,这时已各把一身所学施出,愈打愈激烈,顷刻便已人影难分,掌势所荡起的劲风潜力直震得桌椅纷飞,墙壁嗡嗡震响,犹如发生地震一般。 经过一段石级,升到地面,是个大木柜般的东西,边上开了个口,钻出去一看,赫然是一问破败的大殿,木柜般的东西是神龛,原来囚禁他俩的石室便在神龛之下。 一位瘦小的老头不知如何出现在了金军之前,他的双眼眯着,仿佛永远睡不醒。但偶尔眼睛睁开,所暴露的寒光却让黑衣人凛然心惊! 只见此人散漫侧卧着,一臂曲于枕下,另一手却轻轻拉起胸前那袭散开的麻衣,目光中带上些慵懒,似乎刚刚醒来。 藤蔓依旧浓翠欲滴,宛如遍地桃树的花瓣陨落之后,并没有被春风春泥收起,而是浸透了淋漓的鲜血,堆砌在两人的身上。 风景端的秀丽。这时上空虽然浓雾弥漫,下面湖水却是碧波翱翱,湖面有如一片白玉,但浓雾下显得分外晶莹。 茶庵寺很小,小到几乎就不能叫做寺,几片瓦堆在一起,就比它要大。这么小的寺院,居然也有个小小的院子,几所房子拥挤地堆在院子周围,在月下显得柔静而恬和。寺内并没有灯光,静静地一点声息都没有,仿佛无人居住。 神智已渐呈昏迷状态,伤口一条条乌紫色的黑纹,直向全身伸展,尚幸他功力异常深厚,仍能用那一点未涣的真元护住心脉,不令剧毒攻入心脏。上官红看了一会,不禁紧蹙双眉,暗中焦急万分,默算他从负伤到现在,至少已经有了五个时辰,再过六七个时辰,便是仙丹,也难挽救他的生命。 随着天色的昏暗,月儿吐出凄迷的光晕,鬼坟堆更像坟场了。一声呼哨破空响起,内圈的齐齐扬手,不同的暗器飞蝗般集中射向冷一凡,群攻,暗器发自各个不同的角度,而且是密集的。冷一凡拔剑、抡圆,振荡出层层光圈。 她的话宛如焦雷一般轰进了黑衣人的心底,一瞬间,他也怔住了。爱一个人的感觉?那是什么?他的心忍不住颤栗起来,难道他心中这扭曲的杀人欲望,竟是在逃避着什么? 此女真可说得上是一个极惹人怜爱的女郎,只可惜那双柳眉煞气太重,脸上更笼罩着一层令人战栗的冷峻之色,落地之后,闪着那双大眼,全厅一扫。 看了他一眼,道:“徒儿,这些人身边写的经文,乃是《俱舍论》中所载,讲的是佛所说的十二因缘:无明、行、识、名色、六处、触、受、爱、取、有、生、老死。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若是有人参透因果,跳出这十二因缘,便可顿悟而成大道,超出轮回,是为涅槃。” 司徒香香格格一阵娇笑,伸手从他怀内拿出玉瓶,倒出二颗药,塞入白墨临的口内。 白墨临这时鼻息微弱,连呼吸都成问题,哪有办法咽下丹药,无可奈何之下,司徒香香抬头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来,立时运集一口真气,俯下脸去和他嘴对嘴,用力吹了下去。丸药入腹,腹内顿起一阵雷鸣。 很雅致的轩院,布置着竹石盆栽,小轩有铁栏护着,名符其实的囚笼,不用说,这就是为了关禁谢志祥而特设的。轩前屋檐上吊着两盏小型宫灯,灯光昏昧,仅仅能辨认景物,衬托得轩院在神秘中带着恐怖。 第327章:此生不换 近晚的天气,凉意浸人,坐在那块平滑的青石上,白墨临脑中想的是那个影子,眼里晃的是那个影子,齿颊之间,宛似还留着爱妻,润泽的余芳…… 可后来,上官红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前还站着一个满脸春风的英俊青年。一时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直吓得心头小鹿,禁不住一阵乱撞,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要想翻身坐起,但四肢百骸,浑身动弹不得,不由心中更是大急。 庄子不小,黑沉沉的一片房舍。红砖围墙。大门前,两个石狮子,分左右立于石阶前,大门上高高的一块横匾,“聚贤山庄”四个烫金大字,招人眼目,端的气势不凡。 他一偎上那个名叫谢志祥的大汉宽阔而坚实的背脊梁,一股无比的倦急与困乏感便向他袭来,在他眼前的处境里,几乎这谢志祥的背脊梁就是最最舒适的憩息之所了,是那么坚韧又有弹性,宛似一张垫有锦褥的安乐椅或藤纲床,有说不出的美妙及恬逸,加上在行动时的有节奏的摆动,就更像是一阙无声的催眠曲了。 黄泥小径,一直通到竹篱板门前。篱笆上爬满了篱色藤蔓,正好把几楹茅屋,完全遮住! 他现在的立身处,是在孤崖的脚下,这里的地形起伏不平,崎岖无比,到处是齐胫的野草,到处是说不出的丛丛杂树,偶而有几块山石突起,却也显得灰苍苍的恁般难看了。 虽然她身中恶蛊,脸色憔悴,但依然掩不住天香国色!尤其是这副娇慵乏力的海棠春睡,挑着弯弯的眉毛,阖着长长的睫毛。模样儿楚楚动人,到了极致! 当白墨临再度醒转过来的时候,一切的情景全变了,那些奔逐、追杀、血腥、湖水、黑松林、山岭,都没有了,出现在视觉中的,是一间明净又敞亮的小房,而他自己,便正躺在这间小房里的一张厚软卧榻上。 遂将黑色粉末一口服下,立即盘膝打坐,果然,药物入体,四肢百骸血气逆转翻,即有万箭穿心之痛楚。他立即运功与之抗衡,痛苦感觉渐缓至消失。然后将毒气迫入手指,刺破手指,有呈黑色的血液滴出。 这样又过下一会,忽闻一阵步履之声,缓缓的走了出来。大家回头一瞧,只见慢条斯理的从里间走出一个骨瘦如柴,面无血色,嘴上留着两撇黄胡子的老者。 其余的几位长老亦都像被忧虑充满了胸膈一样没有一个人还具有开朗的心情,每一张脸孔全布满了阴霾……人人的情感与感受都麻痹了,像将意识浸进了痛苦和悲愤融合的液汁里太久,已经有点分辨不出痛苦及悲愤的滋味了…… 四人刚越过药圃,篱门呀然开处,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僮。 山面好大一块平地,足有十丈见方,真是习武的好地方!石阶尽处立着个白玉凉亭。泉水就是凉亭下面的石龙口中流出来。石龙雕刻得栩栩如生,凉亭就压在石龙身上,亭阁上,三个金光闪烁的大字“镇龙亭”,醒人眼目。 却在他手臂的挥动间,有条蓝莹莹的寒光连续飞射,宛如一溜溜带着长长曳尾的流星!嗯,其实那是一双双尺许长的蛇头钢棱,因为俞戎待的手法太快,人们的瞳孔已来不及摄视它的形状,在眼里,只能分辨出蛇头钢梭的梭身所带起的光芒 又走了二三里山路,蜿蜒曲折的山径,越走越险陡。峰迥路转,盘曲迂迥,不知拐了多少弯,这敢情就是九道弯了?如果不是谢志祥热心带路,当真难以找到。 白墨临躺在榻上暂时不动,眼睛盯着房顶沉思,是的,不管如今的处境是凶是吉,这总算是一个比较可以接受的地方,没有暴虐、没有残酷、没有杀伐、也没有贪婪与奸诈——至少目前还没有,而这里是安定的、宁静的、不再浮动、不再跳跃,就连那覆着青瓦的房顶,也似乎友善得多,他祈望着不需要奔波,再突逃,再挣扎,他实在是累了,也乏了。 这时有两骑马匹,在斜阳古道上,得得跑来,前面一匹马上,坐着一个二十有余,三十不到的青年书生,剑眉朗目,脸型瘦削,看上去风流潇洒,但略嫌有点儿浮滑。 他向来爽朗活泼,凡事任性而为。这般温文尔雅推怀换盏,他如何适应。兀自从酒席上退出来,由正厅转过屏风,向后面一条长长游廊行去。游廊两边花木扶疏,春风吹来,阵阵馨香扑鼻。白墨临本已微醉,经香风一吹,几乎把持不住。立即运功调息,稳住心神,继续前行。 一阵阵的寒冷侵袭着他,这阵阵寒冷简直就能冻进人的骨缝子里,猛一个哆嗦,嗯,白墨临总算苏醒过来,他有些茫然的张着眼凝视前方而前面只是一片浓浓的黑暗,脑袋里空洞洞的,心房里雾蒙蒙的,他宛如刚才游魂归窍,一下于竟记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从怀中掏出自己遵方秘制的扶元散,用玉圭挑了少许,放入杯中,以水和开。这才走近紫衣少女身边,轻轻拨过脸来,用拇食两指,在她玉腮上一按。少女娇呻了一声,樱口便已张开。 花园尽头已到山边,有一小小茶塘,山上有一线清泉流入荷塘。伴泉流一边,一阶阶的石阶,直达山顶。 二十天不是个太长的时间,但在他们的这种境遇下,二十天却是用无限的期望和焦忧所堆砌成的,每一刻,每一个时辰,全似在煎熬中度过,烦恼与忧郁罩在他们的心,他们连眼也望穿了…… 自称游学所至,可是今天他却说有事去云南,刚刚回来。一个读书人,那会无缘无故,千里迢迢的东西奔走?何况像他这种豪爽个性,也决不是读书人样子。但是说他是会武的呢?实在也看不出来,尤其是他一双手掌,柔若无骨,根本不像练武的人。 说话人,身着深蓝色长衫,人中处有一撮胡子,小眼睛,说话眼睛直眨巴,个头比束发大汉足足矮了一个头。说话声音不大,却震人耳鼓,显然中气充沛。 定了定神,顺着那些双人脚朝上移望,第一个印象告诉他的,这些人全部穿着相同的服装——深青色长袍,内衬同色短裤,齐两肩缝口处缀连着一道、两道、或三道宽边金线! 沿着山径,穿林而出,前面一泓清溪,流水潺潺。越过板桥,却是十来亩大的一片平畦,中间一条黄泥小径,两边种着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草。有的其色如墨,有的碧绿可爱,嫣红姹紫,层次井然,敢情全是药草? 怔怔的凝视着白墨临,上官红的神色慢慢平静下来,她的目光温柔澄澈,但却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凄韵哀息,仿佛她的心在扭绞,魂魄在抽噎……用力吸了口气,她细细的道:“好——我答应你!” 依稀听到有人的呼吸之声,那是极其轻微的呼吸。 小姑娘葱头鼻子,樱桃小口,面若桃花,花丛中一露脸,白墨临几疑仙子下凡。她配上淡色绸裙,仿似月里嫦娥。上官擎天眨了眨眼睛,想起方才春意丝丝,让小姑娘这么拍手一笑,黑悠悠的眸子一照,心猿意马,羞得他满面绯红,耳根发烧。 实在已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白墨临咬着牙,磨蹭着找到一处较为茂密隐蔽的黑松树林,也不管地下凸凹不平,潮湿晦霉,顺着身子便侧倒躺下,而几乎刚刚躺下,便晕沉沉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人看太阳已经落山,西边天际晚霞似火,映着四人脸面红红的。尤其是白墨临,经方才一闹,霞光辉映中,端的是光彩照人,面似嫣红玖瑰。 烁然一闪,竟是一支赤金铸造,精工雕刻的凤头钗!白墨临赶紧拾起凤钗,长约三寸,凤眼上还镶着两粒红色宝石。虽然其小如豆,但通体透明,红光闪烁,敢情是两粒价值连城的红色火钻! 于是,白墨临低下头来,用自己的唇,用自己的舌头,将上官红腮颊上的泪水那么轻柔的,尽致的吸吮个干净,泪水滋味是最盐的,带点儿涩,但是,在白墨临的感觉中,却再没有比这更甜蜜芬芳的…… 丫鬟望着他们,双眼直愣愣的一眨不眨,怔立当场。忽见这位俊美的男人,牵着她们家的如花似玉的小姐,俨若金童玉女,暗暗惊奇世上有如此美貌男儿。 青年书生瘦削脸上,掠过一丝讶异,敢情还是女的?而且伤势极重! 司徒香香此刻已把兜兜卤菜,加血豆腐、肠头、和腊肉备好,从谢志祥所准备的菜料之中,又整治出一味“麻辣小鱼”,一碟“红油耳丝”,一盘“重广杂拌”,开了一缸藏达十七八年的上好“锦州大曲”,与谢志祥端了酒菜,一同走出前舱。 天气冷,风刮得大,可是该冷的时令了,空中的云层低,灰压压的一片仿佛在人的头顶打转,偏偏是这种天气——在人心这么烦躁的当儿…… 他顺着声息寻去,果然在一棵大树下面,侧卧着一个少女,云鬓半偏。因为她面对着树根,看不清面目,身上穿着一件紧袖紫色罗襦,连着曳地窄裙。光瞧她婀娜腰肢,曲线丰盈,想来还是个绝色佳人! 点了点头,面呈忧色,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揭开上面封蜡,倒出几粒黑色丸药,小心放在手心,仔细观瞧,突然用手一捏,里面又有一料绿色小丸,形如绿豆。 那是两柄宽有寸许,形成半弧状的犀利暗器,像煞两双锋利的月牙刃,长度大约是尺半,外缘厚而锋口薄,通体闪泛着蓝汪汪的光芒,每柄“旋头铡”的刃面上,俱都精工雕镂了一朵椭圆形的云状图案! 怪叫一声,如一条受伤的大鱼般在水里翻滚侧腾,只见水花濒溅,掀起一蓬一蓬的水珠,那溜溜寒光,便响着刺耳的“嗤’“嗤’之声,快极又险极的在他身体四周穿戳入水! 忽然,他若有所悟的笑了,不再耽搁,他立即小心翼翼的运起一口丹田真气来,然后,他的背脊臀腿紧贴管壁,开始缓缓向上移动起来,这是一种“壁虎功”,并不奇特,只是白墨临运用得更加纯熟利落罢了。 很快的把那小半杯药水倒下,然后托着下颊,小心翼翼的往上合好。才替她解开睡穴,盖了一条棉被,返身关上房门,回到自己房中。 转过一进月形拱门,眼前是一座花园,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百花争艳,蜂儿蝶儿在花丛中穿来绕去,搅得花粉轻扬。花儿朵朵在空中飘荡不已,花香浓郁,沁人心脾。 白墨临突然一把将上官红整个搂住,那么火热的,用力的,雨点一般的狂吻着她,上官红的反应更是激烈,她的双臂像蛇一样缠住了白墨临的头颈,将自己的脸、唇,毫无保留的仰迎上去,两个身体紧拥在一起,心在呼应,且在交流,灵魂在融汇——由他们的纠缠的舌尖倾诉了太多彼此深刻的爱…… 第328章: 决战前夕 司徒香香走到了妆台前,对镜随便梳理了几下头发,然后走到旁边衣柜前,打开衣柜,她要拿出一件衣裳,可是她一双眸子转了几转之后,又把那件衣裳放了回去,仍穿着她身上那件等于没穿的蝉翼般轻纱晚装。 不料,白墨临却落在瓦面望下一看,竟是一排道侣宿舍,翻身退下。又向另一听院落纵去,这是一处极为幽雅的静室,院内枝叶扶疏,种满花木,厅中有灯光射出,遂轻轻一闪身,飘在一株老树之上,向里察看! 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倏然降临她的身体,她惊呼一声,已被这股力量拉得横飞了出去。 谢志祥大吃一惊,急忙抢前驰援,那力量分成两截,一截卷着上官红直飞到上官擎天的身后,而另一截挡在了白墨临的面前。 白墨临只觉猛地一窒,五官登时闭塞,慢说是发招伤敌,就连自保也几乎不能够。 头发,打成一个髻,风那么大,他头发一点不乱,连一根跳丝都没有。 中原有的精妙招数,创成了独具一格的上乘剑法,带守带攻,把上官红挡住,又是斗得个半斤八两,铢两悉敌。 一口长剑,一口短剑,如玉龙天矫,半空相斗,谢志祥在旁边看来,只见万点银星从剑端飞舞而出,又像万朵梨花,从空撒下,遍体笼罩,哪里还分得出哪个是司徒香香,哪个是上官红。 那张脸,瘦瘦的,但不露骨。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方方的嘴,挺俊,也透着刚毅,只是脸上没一点表情。他那把斧头比雪冷,他的脸色比斧头还冷。 他的手一翻,手心中显出了一枚尖刺。那刺长七寸,弯弯曲曲的,在刺的尾端,雕着一只狰狞的厉鬼,厉鬼身体渐渐收束,盘旋成一条蛇的形状,在刺头处化成一只血口大张的蛇头。蛇的四颗利齿都发着妖异的光芒,多看一眼,便觉极不舒服。白墨临三人都忍不住别过了头。 上官红在楼下厨房里切了几味酒莱,她拿一把银壶盛酒,酒满盛一壶,然后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白瓷瓶,打开瓶塞,从瓶里倒出一颗豆般大小的赤红药丸,两根水葱般玉指拈着,就要往壶里放。 老道士铁青着脸站起,说道:“酸秀才,贫道不像你酸得上不了桌,口袋掏不出分文。哼,千金收徒,谁够资格做我徒弟,贫道送他一干金。”说着掏一袋黄澄澄的金子放在摊位上。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天空里堆积着浓浓的乌云,好厚,好黑,像一堆堆泼上墨的黑棉花。堆在头上,压得人透不过气。 随之送来的有美酒,佳肴,都盛放在极为精致的玉器中,甚至连烛台都极为考究,房中不知什么时候腾起了一点幽微的麝熏清香,将这蜗居小室变成了温柔乡。 白墨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心里明白刚要叫糟,可是要躲、喘息,已经来不及了,只是脑中一昏,眼前一黑,跟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扬扬自得,清矍的面容在夕阳春风中,当真有飘飘出尘之感,望之若神仙中人。但司徒香香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是在吹牛。 那鼻子,比黑衣人的鼻子还挺,黑衣人的鼻子挺得有力,透着刚强,他的鼻子挺得却带几分秀气。 两人一杯一杯地豪欢起来,饮了一会,不知不觉就喝光了三壶竹叶青,白墨临渐渐不胜酒力,看上官红时,见她头上隐冒热气,汗如雨下,知道她正用上乘内功把酒迫发出来。塞外苦寒,西北牧人经常饮酒解寒,酒量要比中原的酒客人多。 那张嘴,黑衣人的嘴方方的,闭得很紧;他的嘴唇却薄薄的,闭得比黑衣人还要紧,而且白得不带一丝儿血色,唇上还有一片黑黑的胡根,下巴上也有一片。 练武的人耳目极灵,一辩声音,便知就在这精舍之后,立即双掌轻轻一按,贴着房檐一翻,已轻如一片落叶飘到了精舍之后。这是一座极为幽静的后院,也可说是花园中的花园。 衣裳穿得竟然很讲究、很气派,人却带着病态,而且显得落魄、潦倒。 崖底生满了不知名的青草,踩上去有些酥滑,倒并不泥泞。仰望上去,就见崖顶人影淡淡的,隐在轻云薄雾中,看不太清楚。独孤剑叹了口气,四下寻找出路。 门响,窗户纸也响,直似经不起北风的冲击,随时都有破的可能。 不能关门的,门上垂着块棉布帘,它既厚又重,北风很难吹得动它。 “梦中我在一个大山中,山中有一棵桂树。”说到桂树,他面色苍白,歇了一下,再往下道:“树下有两只绵羊,一老一幼。突然间空中飞来了一只老虎,这老虎有翘膀的。这老虎很和善,和校亨羊玩起来啦。后来不知怎的,那老绵羊和它打架,老绵羊的角把老虎触得直退,那老虎飞了起来,张开大口就咬,样子非常可怕。我一颗石头打过去,把老虎的翅膀打断,两只绵羊哗晖大叫。后来一阵狂风吹过,把桂树吹折,树干正正打中我的鼻梁,我就醒了!” 很难看见一两个人,即使有,浑身上下也裹得密不透风,除了两眼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裹在厚厚的棉衣! 空静的村子里忽然卷起了一阵微风,似乎有阴云奔马般卷来,将整个天地遮住。夕阳虽然炽烈,但也穿不透云层,刚暖了片刻,便被这股苦冷的严寒完全冻住。茫茫之间,就见黑衣人双手舞动,层层寒气从他掌心腾跃而出,宛如无形的乌龙,困锁住三人的身躯,狠力拉了过来。 没有一片瓦,没有一块砖,完全是竹子搭盖成的。它的旁边,依着一座林木茂密,树荫极浓的小山,连那靠着山壁,完全罩在树荫下的楼梯都是竹子编札而成的。 楼外围着一圈竹篱,竹篱里有一块花圃,花儿一朵一朵的开着,都是异种。 三柄剑都是百年名剑,一柄长三尺三寸,上布细纹,宛如松针,沉甸甸的,透出隐隐的绿气来。剑柄上用暗色金丝镂出两个小字:“松纹”。另两柄稍细稍长,一柄做蓝色,映光视之,一道深蓝的纹路从剑尖一直透到剑柄处,隐约做龙形,稍稍挥动,蓝龙宛如活转一般,爪鬣四张,鲜活欲动,也在剑柄上刻着两个字:“瑶光”。一柄通体火红,剑刃也铸成火焰之形,上面飞列着无数血色金星,摸之微温。篆字曰:“碧血”。 他手中的折扇忽然飞出,漫天的鲜花艳色尚未消褪,依旧悬浮在淡淡的月华中。这柄折扇仿佛将月色全都拢了起来,清芬斜悒,向花树丛中挥去。 雪是可爱的,也是可怕的。 在雅人眼里,它洁白晶莹,把世界点缀得粉妆玉琢,俯拾都是诗料。在一般人眼里,它让人没法出门,行路难,讨生活也难,缩在屋里,对着火盆发愁,他想不出雪的一点可爱处,最让他一愁的,还是雪溶后那到处的泥泞,他绝想不到那化做“污泥”更护花的美句。 上官红虽是峨嵋弟子,但修的却是佛门一脉,不甚知晓俗家琴音的奥妙。她这半句话才出口,那淡约宛然的琴音,突然起了一阵涟漪,她的半句问语才脱口,忽然就变成了无比巨大的呐喊,在葛根山头炸开。 缓步走过小桥,缓步走入竹林,当他进入竹林,看清那灯光的来源时,他连忙停了步。竹林里有一小片院落,红墙绿瓦,大门口挂着一盏灯,上头写了个“佛”字,灯光照亮了门上的横额,横额三个字,写的是“紫竹庵”。 白墨临大惊,长剑倏然前刺,顺着这一剑之势,猛然跃了出去。他的身子一动,一道阴柔的掌力从背后暗生,立即控住了他的身躯。 白墨临就觉恍惚之中,他的手、他的脚、他的心肺、他的身躯,都变成了完全独立的个体,相互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维系,他想要抬手,手丝毫不动,他想要逃跑,腿已完全麻木。他想要呼吸,但喉管中什么都没有,拼力吸榨的,却是自己的鲜血! 她,只在腰间搭着一角棉被,上半身跟下半身都露在外头,隔着纱帐可以一览无遗。 司徒香香便乳燕投怀般直扑过去,一双玉臂灵蛇般绕上了对方的脖子,而对方两只粗壮的铁臂,也紧紧绕住了她的纤腰……两人默默地把无限的相思、难于描述的情意,都在这拥抱的刹那,用心声传播。 又往前走了几丈之后,三个人都看见了,地上一条丈余长的大蟒蛇,正卷着一只鹿,那鹿已经不动了,蟒蛇张着血盆大口要吞鹿,但鹿头上有角,它却难以下口。 她,一头亮丽的秀发蓬松着,枕畔钗儿横,隐透脂粉香,娇靥上红红的,显似春潮未退,美目闪着,酥胸均匀地起伏着,娇慵无力,睡得正香甜,那双修长,圆润,没有一点瑕疵的羊脂般玉腿,一条微曲,一条直伸。 他急忙提住这口气,猛地一掌向外挥去。这一掌击在空中,他的身子就稍微向崖壁靠了靠。他身子借着这一掌之力,倏然横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崖壁上探出的千年老藤。他情知这下坠之势极为迅猛,不敢用力握住,一抓之下,立即松手。饶是如此,掌心仍然一片火辣,但下坠之势也暂缓了缓。 他双手交互抓向老藤,待缓到七八下,突然用力抓住藤枝,向外荡了出去。却不料他身子刚刚荡起,一团风声向他直砸了下来。 这是一座极为荒凉的黄土山丘陵起伏,枯黄一片。循着那条山径往前探索,山径愈来愈狭,渐渐变成了一条羊肠小道,别说是驾车行走,就是一人一骑也不大容易通过。 藤桥不过二十多丈长短,到了藤桥的尽头,卓慕秋已置身于云雾之中,往上看,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倒是往下看,隐隐约约可以辨出离涧底还有一段高度,恐怕也有一二十丈。 第329章: 鸠占鹊巢 白墨临站在这儿似乎有一段不短的时候,那几枝线香都快点燃一半了。 在这当儿,除了他被风吹得狂飘,还有拍拍作响的衣袂外,一切都是静的,甚至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几条黑影也是静的。 另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浓眉大眼,两臂虬筋怒凸,年在五旬以上,一身苗装打扮。女的体态轻盈,身穿一袭紫色宫装,十分艳丽,但举止之间,隐具一种高华气质。 上官红回答的是一个微笑,脉脉含情的微笑,澄沏如秋水的眼眸飘散出万般情意,仿佛她的眼睛会说话,绵绵道出了少女的心怀。 洞口比适才进来处略微小了一点,只有半人高,两头都透光,难怪洞里不暗。 “当然能,你我找一片山林,盖两间茅屋,筑一圈竹篱,前面种花,后头种菜,养些鸡鸭,放放牛羊,洗衣裳,做饭,粗的活儿我都会……” 靠左边洞壁另有一个圆形的洞口,走过去一看,这个洞有底,方圆不过丈余,洞里有一片干草,像是有人在上头睡过,地上丢着不少鸟兽的皮毛跟骨头,还有一片片的泥迹,洞壁上画满了图画! “普通之毒或有色或有味,中毒之后有其必然的症状,高一层的毒即使无色无味也有它的征候。而这无毒之毒是中毒之后丝毫没有征兆,就算是识毒之人也无法感觉中毒,等于是无毒了。但是,等一段时日,毒已深入内腑,仍然是隐藏的,只要用一次真力,毒性便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严重……”谢志祥的脸色更红,血红。 茅屋的两扇门,竹篱的两扇柴扉,都关着。不知道茅屋那两扇门是不是已经上了闩,竹篱这两扇柴扉是虚掩的。 白墨临觉得也该进点饮食,回店休息,遂缓缓走到后园,飒然越过高墙,向市区走去。长沙城的大街,仍是那般热闹,茶楼、酒馆,依旧生意兴隆,到处客满,白墨临满脑子的问题塞满,信步又走到了那家醉仙居。 她轻轻地推开了精舍的两扇门,一阵暖气跟一阵浓浓的药味迎面扑来,暖气固然让人舒服,连这中人欲恶刺鼻的药味,她闻起来也是清香而温馨的。 两人进入后殿,闪目一看,只见一个小叫化庄严地盘坐在神座之下,头顶迷迷朦朦升起一层淡薄的红雾,那正是内家修为已进入某种境界的象征。 脸上的诧异之色消失了,唇边浮起了一丝笑意,不再是令人望之心酸的笑意,这回,这丝笑容就跟初春的阳光一样,清新、爽朗,能让人打心里暖和,浑身舒泰。 仓促中无暇细想,身形就势一旋,已向那条人影追去,轻风般飘忽,宛似一只盘空大鸟,瞬刻之间,已看清前面那人似是一个女子,一身劲装疾服,起落于丛林绝涧之间,轻灵快捷异常。 这间精舍小巧而雅致,座落在“剑庄”后院那一片森森的林木之中,左临水榭,右有假山,相当的清静幽雅。 猛然把手一松,正待把她推开,忽然,他发现那张美丽而熟悉的娇靥比以前憔悴多了,此刻竟满面都是泪珠,紧偎在自己胸前,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儿,哪像是个江湖人人色变的白衣罗刹呢? 只见眼前是一大片洼地,三面临山都是浓密的森林,中间有一个水色清碧的小池塘,满眼苍翠,好清幽的地方。 他的心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他下意识的闭上眼,想重回梦里,然而好梦不再,他已完全清醒,心头剩下的是一片莫名的怅惘。 当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片大庄院上的时候,他那略嫌苍白的面颊上,不带一点表情,可是他那双眸子却像突然间蒙上了一层薄雾似的,由明亮、清朗而转为黯淡。 刹那,潜力汹涌澎湃,漫天横溢,掌力未及,劲风已是刮面生寒,崆峒派两个高手,刚刚挫掌前攻,蓦觉一阵阴风劈面卷到,赶紧反掌后撤时,已是不及,只觉胸前如遭重击,一股逆血,直从嘴里喷出有一丈多远,狂嚎一声,双双扑通倒地。 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以前她从没有怕过,现在却怕得厉害,以前从未有空虚的感觉,现在她却觉得像置身在一个没有人的世界里。 谢志祥抚掌大笑道:“大哥,你真是洪福齐天,这下毒的人不仅没有害着你,而且帮下你一次大忙呢,想那内丹乃是大蟒全身真元所聚,没有一甲子以上的时间,慢慢融化吸收,断难全部据为己有,如今经剧毒一攻,竟然自行分裂,现在可能已全部融会入你本身真元之内啦,你以后和人动手,便知我老毒虫所言不虚了。” 然后,她抬眼打量茅屋中每一件事物。茅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几张桌子,一个案板,一个菜橱,一座炉灶,还有后墙上挂着一件蓑衣。 抬头四下一搜索,只觉左方一堆岩石后,似有人影一闪,立时一声大喝,一掌护胸、一掌前探,呼地纵身扑去,身临上空,陡地掌心一吐,一阵阴风暗劲,宛若天风陡降击向岩石之后,轰然一声大震,碎石纷飞、尘土蔽空,却不见半个人影。 “别看你那嫂子如今跟你那哥哥像两块揉在一起的蜜糖似的,分都分不开。你哥哥毕竟虚弱病躯,精力有限,有一天你那嫂子会为她自己的人去打算,一旦她有苦闷日子过的时候,她会难耐寂寞,背弃你哥哥,来个红杏出墙!” 绕过护法韦陀的神座是过殿、泥金剥蚀的四大金刚分列两旁,穿出过殿是杂草丛生的院子,迎面是大雄宝殿,殿前阶下斜欹着一个大石香炉半埋在杂草里,静悄悄的有些阴森! 这个人好大的个子,头都碰着了门框,粗胳膊,粗腰,好壮,跟半截铁塔似的,浓眉大眼,一脸的横肉,两眼开合间精光外射,威猛夺人。 白墨临木然地任由她拥抱着,只觉一阵阵的幽香直向鼻孔中沁入,生理上竟突然起了一种反应,本能地也把双手伸了出去,将她环腰一把抱住。 司徒香香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乌云蓬松眼儿眯,娇靥上一抹酡红,鲜艳欲滴,是那么娇懒无力。小屋春暖,灯焰乱跳,除了灯焰在跳动之外,一切都是静的,像暴风雨过后那一阵沉寂般的静。 看来这剑阵是剑剑相扣,以固定的方式运转,不留任何间隙,只要一接融,便等于数支剑同时格架,另外的剑便按固定的路数奇袭,互相应接配合攻守,这不同于联手合击,而是一个活的整体。如果碰上强硬的高手,虽不能全收克敌之效,但对敌人莫大的损耗与心神的扰乱,是有惊人的威力的。不谙阵法但要求被解,必须具有不凡的智慧。 精舍里的摆设很考究,一桌一几都是名贵的紫檀木制成的,只是那紫檀木的茶几上放的不是精美的茶具,而是散发着药味的药锅,还有用来喝药的一个碗。 只见他须发戟立,双目圆睁,额上汗珠象滚珠一般,一颗接一颗滴下,人已被蒙面老者逼得步步后撤。 谢志祥倏然一笑,笑得颇为得意,道:“我习了‘血花录’上所载武学,穴道虽不能移位,但却能以真气鼓起肌肤护穴,他以为他点了我两处穴道,其实他根本没能闭住我的穴道。” 对望着,白墨临忽然觉察对方的眼神很怪异,那是代表功力深厚的眸光,而是一种很古怪的芒影,仿佛珠光,又像是某种能发光的实物所泛出的暗光,他不想看,但眼睛似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吸住,竟然移不开。 两个人跟着泥地上的脚印找,一路往西,从初更一直走到天透亮,现在可以看得更清楚了,那清晰的脚印仍笔直往西,眼前是一片荒郊旷野,雨后的草木绿油油的,那小草尖端还挂着一颗颗的水珠,一切都是清新的,让人看着心里好舒服。 当他手指仅只刚触到剑柄之进,倏觉一缕劲风径袭手腕,同时潜力如潮,又狂飙般向右胁卷到,逼得他不得不赶紧缩臂挪身,反拍一掌,借势后退五尺,功败垂成,不由一声长叹。 上官红突然把头埋在枕头里,没听见她的哭声,只见她香肩耸动,一个娇躯颤动得厉害。 有情有爱的日子不怕苦。可是做丈夫的有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心理,做妻子的迟早会受不了的。至少在这种折磨,这种煎熬下,她的心理也会慢慢的变成不正常。 “别以为你命大,人只能死一次,侥幸也只有一次。”一条人影出现在大殿门槛边,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灰衫人,这人左胸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高颧钩鼻,脸形仿佛一个剧毒的蛇头,使人一照面便不愿再看第二眼。 看样子,他急于进入那座茅屋,腰挺得那么直,步履是那么稳。就在这一刹那开,不但他那笑容像初春的阳光,就是他的人,也像那初春刚到被云层透射出来的阳光,能射溶雪。 此刻他内功精进,行动捷逾飘风,刹那便已到达目的地,这是一处占地极广的大花园,里面楼台亭阁,莲池花榭,应有尽有,虽然现已大部倒塌,但远看仍然林木葱郁,十分气派。 进山口,一条两块山壁夹成的狭窄小路绕山往后,走完这条小道,眼前忽然开朗,脚印也同时没了踪影,断了。 那位单身女客穿一身雪白的裙褂儿,艳得醉人,美得迷人。那五个一伙的都穿红色宫装,一个个身材都十分美好,只是脸上都蒙着一块轻纱,令人难窥庐山真面目,不过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一点脸部的轮廓,五张脸的轮廓都长得很好。 他睁开了一双眼,目光是那么的涣散无神,没有一点光彩,他开口问了一声,话声也是那么的有气无力:“谁呀?” 第330章: 艳婢 白墨临忍不住回头望着,山风吹过,两人披垂的长发扬起,显出那容色如生的面孔来,而那两张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宁静而祥和,仿佛濒死那一刻面对的不是无尽的痛苦与恐惧,而是自由与解脱。 近日来,他屡经恶斗,很少机会练功,武汉既没有熟人,他也懒得出去跑,入夜便把房门一闭,独自坐床功调息,这一动功,才发觉自己的功力又有进境,真气运转起来,畅达异常,瞬刻工夫,便运转了一小周天,人也渐渐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白墨临怎么晓得,在我掴你之前,我先注视你的侧脸,你的睫毛——以及上面颤颤的泪珠,然后,我发觉你的发丝很美很柔,你的颈项很均匀,耳朵很精巧……你的肤色极佳……然后,然后我又注意你的嘴唇,粉红的,柔腻的,湿润的……很美,像两片小小的花瓣,温香的花瓣,在那里轻轻抖动着,我……我想,假如亲一亲一定很甜蜜……但,但我只是想想而已,我发誓,真的,我不知道怎么会实际上亲上去了……我,我真不明白…… 直上一处高坡,高坡上停身,居高临下看草丛,草丛里那条被踩出来的路跟条蛇似的,蜿蜒曲折直逼一片密林。 住着“朦胧庄”里最好的房间,吃着最丰盛的食物,得到最悉心的治疗及照护,那三位“朦胧庄”的专任大夫,可以说全是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来在他身上下功夫,三个人分班轮值,几乎寸步不离,非但按时把脉、闻息、观色、上药,甚至连熬汤煮水的差事也担当了,他们严格仔细的替白墨临治伤,倾尽一切可能来使他加速痊愈,那种专注劳神的苦心,就算对他们的尊亲吧,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后山山谷,因有五台山挡住西北的寒风,气候较暖,暮春三月,杜鹃花已红遍山坡。清晨时分,草木凝着露珠,百鸟离巢歌唱,更潍花光激湘,溪水清澄,上官红非常高兴,一边给弟弟采花,一边就唱起了山歌。 这么一个身材姣好动人的女子,应该有一张面目姣好,容俏颜丽的脸才对。可是,白墨临看不见她的脸,因为她的脸被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这张银色的面具眉目口鼻俱全,隐隐约约地可看出她那张脸的轮廓。 这是武当后山上一处幽静的山谷,四周岩壁陡峭,大片的藤萝上开满山花,将碧绿的山石点染成一幅绯红俪白的图卷,南面一道飞瀑倾泄而下,卷起万千晶莹的水雾,坠入谷底那深不见底的幽潭中去。 老是听人家说,男女相悦之情是如何美妙奇异,温馨甜蜜,也老是听人家说,男女相互之爱,是如何永恒深挚,激心荡魄,我却一直没尝试过,今天,我尝到了,天老爷,果是如此令人震撼,如此令人陶醉的,其感受,其境界,简直比出诸人口的说法更为美妙—— 他不及他那胞兄解风情,不及他那胞兄温柔体贴,不及他那胞兄真正懂得女人的心,不及他那胞兄给人一种真正可以依靠的安全感,所以,她宁可把自己托付给一个长年辗转病榻的人,而不敢把自己托付给一个难以收心生根的健壮人。 只不过两天,司徒香香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这时候灯下看她,那成熟的美醉人。她难掩兴奋,难忍喜悦,一下子扑了出去,门口挂着那块布帘儿被撞得起老高。 他并未感受到痛苦,他的身体似乎脱略了这个世界的苦难,徜徉在春日洞庭那明媚的湖光山色中,流连忘返。或许这段时间独孤剑太累,太疲乏,他迷失在这明媚中,不想醒来。 但,心中最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呼唤着他,白墨临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泪水像珍珠断了线一样,成串的往下落,上官红抽噎着,啜泣着,她却一直仰着那美丽无比的面庞,那是一张如何哀怨,如何凄楚,如何叫人见了心痛的面庞啊!宛似梨花带雨烟笼雾月,多么值得怜悯,又多么值得同情…… 雪水冰凉,滴到人身上,沾着肉时,能让人机伶一颤。白墨临用手接着,那一滴滴的雪水都滴在了他掌心上,他不怕凉,他的心比这刚溶的雪水还凉。 饭菜很简单,只是山中的果蔬芝菇。武当乃是道家,虽然不如佛家那么戒律清严,但也讲究清心寡欲,仁心广德,是以山居绝不杀生,所食都是山野芹蔬。 走出地牢之后,外面的阳光炫得司徒香香眼都睁不开,她感到有些晕恍恍的感觉,很自然的,整个娇躯都依偎在白墨临的怀中了。 或许是因为暖和,或许是因为酒意,他那原本苍白的两颊上,出现了两片酡红。 此刻已是三更将换,新月从云端透射出幽黄的光辉,一阵阵的寒风吹来,吹得草木婆娑乱舞,越发显得景象凄凉,阴森可怕! 上官红正悄然将小回廊上的两盏绿纱八角宫灯点燃,绿幽幽的光芒映照着回廊,将白墨临与谢志祥的身影,全融进了一片冷清的朦胧光辉里,廊外,更投下了模糊的栏柱人影。 雄伟壮丽的天山玉立着,绝世的英雄在它的前面,也会觉得自己的渺小。 白墨临等站在山脚,只见蓝蒙蒙的云弥漫天际,雪山冰峰矗立在深蓝色的空中,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 虽然中毒甚深,因自幼服食灵药过多,体内自生一种抗毒本能,故神志并未完全昏迷,这时被一个小叫化背在背上,心里实在蹩扭得很,她平时便有洁僻,眼看那件又脏又臭的鹑衣,心里真想作恶,想着挣扎下来吧,自己又没有那份力量,只得索性把眼睛一闭,根本不去看它。 “你的儿子虽然武功精进,刀法更见凌厉.在今后我还没跟他碰面的这些日子里,也许我的剑术也去有所精进,再说决胜负辨雌雄,并不完全取决于武功一途,对两个武功差不多的人来说,天时,地利,甚至于决斗当时各人的心情,精神,斗场中的一草一木都有很大的关系,你是一教之主,威名多年,浸淫武学也有不少时日,这你该懂?” 只见花园里影影绰绰的四面是人,当前的十几个武上下持喷火筒,交叉扫射,火焰到处,树木花草,都熊熊地焚烧起来,白墨临等四人施展绝顶轻功,在火光中窜来窜去,还要对付随着人焰射出的各种暗器,形势确是十分危险! 车把式是个黑衣壮汉,浓眉大眼,满脸青胡渣儿。头戴皮帽,脚登皮靴,腰干儿挺得笔直。一条皮鞭挥舞得“叭”,“叭”作响,那一声声的脆响划破长空,传出老远,把一份宁静搅得一丝儿不剩。 我也知道你那对宝贝只怕是再难找到相同的一双了,斗大的锤头上嵌突出四十九枚三角尖锥,每只小小的尖锥上却又雕镂着精致的龙纹,略一运转,银光如雪,耀眼夺神,仿佛是一对放射着冷焰的太阳球,核桃粗细的三尺杆柄上却又各行浮雕着日头烈火图,日头在杆中,九朵火焰分雕杆柄上下,那么一挥,啧啧,像是浮雕在杆柄上的日头暗芒在闪动,九朵火焰也全待飞洒出来了:不说试试手,只看上一眼,便也晓得是对好家伙啦…… 司徒香香早就奔得只有一个小小的影子了,却又那里是他能够追上的?眼看满山绿树,瞬间就要将司徒香香的影子也都淹没。少年忽然灵机一动,清啸一声,身子宛如轻烟一般腾了起来,脚尖在古树上连点了几点,已然攀上了那古树的梢头。他借着身子腾在空中之际,内息运转,清气在胸口盘旋一转,一口浊气喷出,那梢头顿时被他踏得直沉了下去。 一双明眸之中刹时闪漾起一种带几分惊讶的异样光彩,可是这带几分惊讶的异样光彩几乎没在她那双明眸之中停留,很快地就消失了。 于是,这一次白墨临不再迟疑了,他快步上前,轻柔的揽着上官红纤细的腰身,用嘴唇探索到她的唇,然后,他尽情的享受着、体会着、吮吸着……那是沾着露的花,柔润滑软的梦之乡,那是心灵的颤抖,灵魂的呼唤,精神的结合。 此刻天色已渐渐昏暗,晚风拂过,草木萧萧,显出一片仲秋的悲凉景象,但他绝无退志,仍然一路搜索前进,蓦然,身形在空中划起一道美妙弧形,人已飞燕掠波般向左侧一处山峦射去。 绿的是荷叶,红的是荷花,半开的花苞,满放的莲台,团团围住了他。而他,就躺在这些鲜浓而活泼的红绿中,让他错以为自己也是花的一部分。他转了转头,想要看清楚这一切,突然,一阵剧痛从他的身体升起。他的目光落下,惊骇地发现,那些荷花荷叶,都长在他身上。 这种暗器颇为霸道,一经施放,十丈方圆之内绝不可能再有生物,一个对时之内,那十丈方圆之内,任何生物沾上无救! “这是我们皮大把头的最新创作,可谓别出心裁,独树一帜,方法是把人的头发穿过一枚金环,高高吊起,脱掉对方的裤子,然后,再拿根细鸡毛搔弄那人的脚板心,人被吊起,也已痛苦莫名,脚板心又吃鸡毛搔弄得麻痒不堪,于是,那人就会一面泪流,一边笑个不停了,这种滋味,可还真叫不好消受……” 夕阳渐渐沉落,终至于完全湮没。一团暗影悄悄在村中凝现,忽然发出一声尖锐、愤怒的啸叫,闪电般向五人遁走的方向划去。 好几百年之前,山上没有冰,也没有雪,满山是绿茵茵的草地和闪着光芒的宝石,在山顶上有股清泉,透明的泉水里滚动着五光十色的珍珠,泉边丛生着奇异的花草,有一丛像朝霞一样的红花,有一丛像月光一样的白花,就是山脚下的行人也可以闻到花香。据说拿这两种花调冰嚼下,年老的可以变成年青,年青的会变得更美! 床前站着一个身材姣好动人的红衣女子,额上一排整齐的刘海儿,挽了两个髻,看上去年纪不大。 时光似是停顿了,大地似是静止了,彼此的体肉,心灵也似融合得再也分不开了,远古与未来,全在此刻幻作虚无……沉默的永恒之境! “修练过这种法术的人,能在瞬间激发出强于平时数倍的力量,既可以顷刻击杀一位绝顶高手,也可以破坏本来完美无缺的法阵。只是这种法术一旦修炼,就要噬血为生,不仅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血魔,还要时时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而这种法术一旦全力运用,会面临极大的危险,轻则武功全失,重则当场丧命。就算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普天之下,也只有极少数人能修成此法。据我所知,当今世上,习过此法的人,只有九个。” 这是一间全以整条火砖岩砌造的石室,坚固无比,密不通风,空气也有些闷翳,里面除了一张石榻,一张石桌,一双石椅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他两个一口气追进了近五十丈,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池塘呈现在眼前,水色清碧,游鱼可数。 只见林中一堆乱石上,一共坐了四个人,当中是一个身材瘦长、面色枯瘪得如同僵尸一般的老者,头发已经半秃,颔下蓄有几根疏朗的鼠须,深陷的双目碧光隐射。 那两人相对跪坐,头颅低垂,散开的长发一直披到地上,衣间发际落满了嫣红的桃花,山间的碧色围绕在两人周围,将这画面衬托地无比宁静闲适——仿佛传说中深山对弈的高士。 池塘后临一块长满了青苔、奇陡如削的峭壁,一道细小的山泉从峭壁上挂下泻人池塘之中激起了涟漪跟水花,景色优美,但是太静了。 谢志祥气极,冷笑一声,掌心一吐,毒焰魔掌骤发,呼地疾向上官擎天卷去,不料,掌力才吐,身后急风如电,久未出声的上官红指风似箭,已疾向曲池穴上点来,此刻他掌力已吐,撤回势不可能,只得塌肩、旋身,手臂猛地往下一沉,人已斜向右方横跨五步。 有段日子不见上官红,她业已比以前清减多了,俏丽的面庞显得十分苍白,水汪汪的大眼也晦涩无神,连眼圈也泛着一痕淡淡青乌,瀑布似的长发披拂两肩,微显凌乱,发间的光泽,也似是黯淡得无复往昔了…… 这时朝阳初出,积雪的高峰受到了阳光的照射,先是紫色的,慢慢地变成红色,映得峡谷里五光十色,壮丽斑斓,任是最奇妙的画工,也画不出这幅“天山日出”的景色。 红衣人儿玉手双扬,两线极细的银光从她那一双玉手之中飞出,电射人林,密林之中立即响起一阵“沙”“沙”异响,跟有着无数的虫蚁在啮咬树叶似的。 小心翼翼地将荷丛最顶处的莲花捧了下来。莲花已经盛开,鲜红的花蕊仿佛滴滴热血,护着正中间的莲房。那莲房就宛如是一颗心,正在缓缓跳动。 山脚离刚才两个人站立处不过半里许,两个人一阵急赶,没多大工夫已然清楚地看见山脚下有个小村落,十几户人家,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山脚一带,有山有水,满眼青翠,倒是个挺清幽的地方,不要说住了,看着都让人舒服。 司徒香香的面庞由青转白,由白泛红,她那细致均匀的颈项上凸起了淡青的筋脉,额头上血管也浮现出来,她的语声迸自唇缝:“白墨临……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我告诉你,如果……你敢这样做,我,我会死给你看!” 第331章:壮志未酬 那几条人影落下,恭敬地伏在黑衣人身后,一动不动。 大团的暗色掩映在他们周围,虽在白日,他们的面目犹然隐隐约约的,看不太清楚。但却绝不是金尸显露的那种死灰色,肤色淡淡的,还透出一抹嫣红的韵致。 黑风寨的弟兄们,早宰了几只肥羊,备好水酒款待。众人等一路上吃的都是干粮,嘴里早淡出鸟来,大块肉,大块酒,吃得很是高兴。 其中,还有一位女子,面容甚为妖娆,风致动人。唯一与生人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珠都呈灰色,没有一点眼白,看上去极为妖异。 一座小茅屋落在一座秀丽小山的山脚下,四下里没有人烟,只有这一座小茅屋,倒是挺清幽的。门前一片花圃,屋左一片菜园,如今都已经积了雪了。 左手握拳,右手伸指,左足足尖微起,以金鸡独立之势,立在自己的侧面,拳对胸膛,指向胁下,脚尖又成“十字摆莲”之势,可以踢裆挑腹,只要一动,敌立可制自己死命,只好凝立不动,处处无备而处处有备,以上乘武功护着全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有了知觉,只觉脸上跟身上凉凉的,他忙睁眼一看,眼前漆黑一片,敢情天已经黑了,而且夜已经很深了,脸上、身上都是雾水。 白墨临看着他,目光极为深邃,仿佛带着某种秘魔的魅惑,让人一见之下,再也无法挪开。在这淡淡的眸子的照射下,谢志祥忽然感觉自己的怒火是多么的苍白,他的声音渐渐沉下去,一瞬间有种错觉,他是待罪之人,要等待白墨临的发落。 没见他动,紫膛脸老者抓住他的那只手,像是被什么震了一下似的,突然跳了起来,跳起老高,人也跟着退了一步。 林丛是浓郁的,枝桠叶梗是严密的,阳光从枝叶的隙缝中投射进来,就像剪碎了的一片片白影,而这些零碎的光斑闪耀着,随着人马的经行忽明忽暗,空气中带着窒息般的沉翳意味,宛如有点儿血腥,有点儿泥土气,有点儿颤栗的阴冷…… 听得水声响若郁雷,山顶一条瀑布,如白练般直冲而下,在谷底汇成一个水潭,水潭边有一个山洞,瀑布给周围岩石,激起一大片水花,山洞之前,就似挂了一幅水帘,朝阳辉映,幻成七色的彩带,奇丽无比!但众人谁也无心赏玩风景,大家都不发一言,只顾前追。 一枚石子击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枚石子中蕴含了一道并不强烈的寒气,迅速没入了独孤剑的体内,循着他的内息渡给了谢志祥。这寒气不强,却凝练之极,宛如一枚针般,倏忽飘动,在大颠的心脉上狠狠一刺。 今天的天气是十分晴朗的,典型的秋日,碧空、微云、轻风、薄凉,加上苍黄的林叶,苍黄的土色,不是有句话说过么,嗯,‘秋高马肥好用兵’,这也正是个适合征战的日子哪,可惜的是,有谁会知道隐藏在这明爽高远的秋日之后,却还有那么多的血腥及悲惨呢? 只见几人的停身处已是石梯的尽头,眼前一条甬道蜿蜒前伸,深不知有几许,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甬道赫然是一块块青石砌成的,不但洁净,居然还干燥异常,一点潮湿感也没有。 再仔细看时,又见地上弓箭散乱,还有一些折断了的矛头的刀剑,这时才看清楚有些石人手上的兵刃只剩下半截。而石洞的中间通道却是空旷旷的什么布置也没有。外面虽有阳光照入,但因石洞深幽,内里黑黝黝的,再也看不清楚。 “停车坐看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金陵”栖霞”的枫材是有名的。这片枫林也不错,长得挺密、叶大,完整而且干净,不带一点尘埃。 他停了步,他知道他脑中昏昏,浑身乏力,连眼都睁不开了,这种情形不宜再往前走,不宜再接近那人。 他那张脸上,不多不少三道刀伤,一道由左眉斜斜划向右下,横过鼻梁一直到左颊,一道由右眉上斜斜划向左下;横过鼻梁一直到左颊,另一道横在额上,除了还能看出眼鼻口在那儿外,简直已不成人形。 诧异地睁开了眼,他先看见的是一双脚。这双脚穿着一双涂着桐油老厚的棉鞋,一双雪白的布袜子,一条肥大显得臃肿的棉裤,扎着裤脚。 林丛是浓郁的,枝桠叶梗是严密的,阳光从枝叶的隙缝中投射进来,就像剪碎了的一片片白影,而这些零碎的光斑闪耀着,随着人马的经行忽明忽暗,空气中带着窒息般的沉翳意味,宛如有点儿血腥,有点儿泥土气,有点儿颤栗的阴冷…… 这座石门共是两扇,关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门上一对铁门环,都生了锈,看上去每一扇都有半尺厚薄。 五万水军都在静默地等待着,等待那属于他们的命运。天上的清光越来越***人的沉寂感压住众人,将每一分紧张与忐忑都压得呼之欲出。 骑士们,除了其中一个之外,全都是一式黑软皮制成的紧身衣靠,黑色头巾,唯一不同的,只是他们背心上所现示的蝎子图案,有的是白漆印就,少部分却是银锥钉缀成的;那个服饰迥异的人,则穿着一袭银白色的丝织长袍,在阳光下发出闪闪光芒。 夕阳融金,辽阔的洞庭湖面上尽皆是帆旗点点,在阳光下宛如绽开了无数金色莲花。那些水师并不急于进攻,缓缓布阵,将四周围了个风雨不透。 突然从他心口上收起手掌,改掌为指,连点他周身十八处大穴,然后自怀里摸出一个白瓷瓶,拔开瓶塞,道:“瓶子里装的是前古迷城的一种奇异石粉,较诸一般所用的金创药灵验千百倍,我这身伤就是这种石粉治好的。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了,我拿这种石粉治你的伤,三天之后,我保证你又是生龙活虎的一个。” 她穿的那件衣裳质料挺好,是缎子的,恐怕还是大绸缎庄买来的。 他肩头上停憩的金翎彩雀一声长啼,翩跹离体飞起。它身上的彩羽蓬蓬,身子稍稍一动,那些彩羽就仿佛花瓣展开,迎风晃动,又仿佛是勃涌的泉水,喷射出五彩的光泉来。它的尾羽极长,又柔软之极,浮空摆动,宛似天孙机杼,在雨后织出的淡雅彩虹。一点剑光追着这流彩的光迹,飘然而出。 上官擎天的尖嗥长嚎渐远渐隐,尚只留下一缕袅袅的、凄凉的尾音的时候,这片化做修罗屠场的荒地上,也已形成一片可怕的僵窒了,空气宛似凝冻,光度似在涩黯,就连人们的呼吸,也已是带着那种腥膻膻的血沫子味儿了! 白墨临执着武学,对胜负看的很淡,但对自己竟然如此轻敌,却倍感惭愧。若是他全力以赴,将三人当作对等的高手来看待,未虑胜,先虑败,七分攻,三分守,那么这阴寒之气再强十倍,也未必能伤得了他。他越想越是惭愧,一时怔怔无语。 衣裳质料不错,是蓝色里,深蓝,只是已经破了,好些地方都破了,下摆扯得-条一条的,都毛了,袖口也破了,右边那一只袖子都破得露出了胳膊,嫩藤般的一段粉臂露在外头,而且衣裳上脏兮兮的,好像很久没洗了。 顺着山坳子外一条夹隐在浓荫深处的小径,百余铁骑便小心翼翼的迤逦向前,他们将马队排成长蛇队形,步步谨慎的朝目的地移动,除了马儿蹄声,喷鼻声,低嘶声,就再没有其他任何一丁点声息了,甚至连每个人的呼吸也都不自觉的全轻微…… 一阵群鸟清啭之声传来,就见十数只形状各异的珍禽飞腾栖息,簇拥着一个人,坐在清泉精舍正中的藤床上。此人相貌极为古雅,身上衣服整整齐齐的,穿得一丝不苟,指甲尖长,每一根都经过了精心修剪,绝无半分瑕疵。 他站在离那人约莫两丈处,他迎着风,那人背着风。夜色太浓,他看不见那人的脸,要不是地上有雪,那人是一身黑衣,恐怕连那人的身影都看不见。 只有鞭头一端,是个平滑握手钢柄,但握柄特粗,又有一枚按钮,显然其中尚藏有恶毒花样,必要时,倒转鞭柄,一按崩簧,便可伤挫强敌于不意之下! 司马白抖出这根长鞭,手握鞭柄,略一甩动,立时金毛竖起,使鞭风成为一种怪啸声息…… 他只在意老头儿那双眼神,头一眼看得他一怔,他只觉得老头儿的眼神好熟悉,好熟悉,而且让他觉得有一种亲切感,可是就是想不起老头儿这双眼神像谁的。 茅屋里又出来了个人,是严寒贞,她手扶着门框,娇慵无力,不胜疲累,乌云蓬松,衣衫零乱,衣襟放开着,雪白的酥胸露出一大块。 如云的秀发在他的掌中绷紧,他用力一握,司徒香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但她仍然微笑着,将最甜美的笑靥贴在白墨临的胸膛上。笑靥如花,合着檀香兽袅袅散出的异香! 她好像不觉得,脸上木木然没有一点表情,一双黯淡无神的目光直楞楞地望着那“红人”的逝去处。 就是天亮之后,这一带恐怕也不会有人迹,因为这一带是没有人烟的荒郊旷野。踢碎了数不清的露珠,踩倒了数不清的小草,她的鞋湿了,裙脚也湿了,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 云烟缥缈,淡淡的霞光将青色的石亭罩上了一层彩光,早春的山樱正开得绚烂,清风一过,便舞起漫天粉红。 此鞭尾部,形如蝎尾,是作尖锐钩形,鞭身则满布不用时柔软平贴,但在真力一贯之下,便可根根劲挺,竖起的金色刺毛,看去委实森森可怖! 那些花朵尚带着露水清芬,宛如被轻风从枝头刚吹下来,正袅娜地飘荡在怡荡的春风中。任孤鸿身周群鸟立即欢跃起来,纷纷飞舞,从漫空的花房中吸取最鲜沃的露水,一面展露浓彩艳辉的羽色,高兴之极。 那张脸,看不大清楚,可是隐隐约约看得见些,一双白眉,眼皮都垂下来了,两腮上也是垂着一块老皮,唇上,下巴上,有胡子,雪白,可都不大长,跟乱草似的。 她从未笑得这么美丽过。白墨临苦涩地想着。一股热烈的火气从他心底腾起,灼烈地灌入了周身经脉中,火辣辣地运行起来。密集的暴响声从他的筋络血脉中传出,他的眸子瞬间变得赤红。 第332章: 裁决 只见司徒香香慢伸玉臂,轻柔地揽起他的头颈,柔夷绵软地摩挲着白墨临的面庞,顿感酥痒舒坦。 他们的脸挨得那么近,他能感觉到她微微喘息的气息如兰香气拂面,异香扑鼻,禁不住脸红心跳。 暂时的迷乱,他很快镇定下来,光其实并不怎么强烈,是一道光束,从数丈之外射来,他随即看出这是条石砌的通道,宽一丈,长不知几许,立脚之处还遗有塌陷剥落的痕迹,古陵墓道,因天灾地变而塌陷,玉面蜘蛛利用来做巢穴。他做了判断。 上官红望着他嫣然一笑,面若桃花,眉目含情。今天她的装束也是分外淡雅,素色短衫,薄施脂粉。 微微颔首,谢志祥索性将外罩的长衫斜襟敞开,现露出围在腰间的一条宽阔皮带来,这条皮带是特制的,上面密密缝连着四十个窄窄皮鞘,如今皮鞘中尚插着二十只蓝莹莹的锋利蛇头棱,另外的二十只,在先前已经发射出去了,而发射出去的二十只蛇头梭里,便有一只正插在上官擎天的身上! 上官红不慌不忙坐下来,静静地观看,仿佛元宵节观赏花灯似的,细细观瞧。 原来那些花蕾并非静止不动,它们在向上微微移动,只是动得极慢,而且,一直到露出下端枝茎。然后,那朵大荷花慢慢张开。啊呀!越开越明亮,最后露出一粒鲜红的珠子,有鸡蛋黄那么大那么圆,只是更加鲜红且光华夺目。 “对不住,少陪了!”笑声中把手一扬,梅花针、飞蝗石、透骨钉、铁套漠、蝴蝶镖,各种暗器,雨点般打来,登时有四五个扶桑派的弟子中了他的暗器。 这回,却把他们引到了另一间大房子里,摆设虽不亚于恬馨的闺阁,却简单得多,仅仅足桌椅板凳,窗上盆景而巳。显是一间普通客厅,羽晔进门一看,已有四人坐在对门的太师椅上,旁边还站着几个下人。见他进屋,连忙起身站座,态度非常恭敬。 双掌一接,只觉对方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般向自己潮涌而至,周身血气翻涌,兀自抗拒不止,五脏六腑如被烈火炙烤般疼痛难忍,身子急向后退去。腿、腰和背撞在一块巨石上,把那巨石向后平移数寸,方止退势。忽然,他感到口中一甜,一股腥气直各上涌。 果然,混身上下敷满了白色金创药的上官擎天,此刻也已睁开了眼睛,只是形色之间,显得十分的委顿与孱弱罢了,那模样就像能随时再晕过去。 今天怎么他倒像驯服的小弟弟,什么都服了她的,而且是他三言两语就被说得心悦诚服。她说的在情在理,她仿佛一下子长大了,成熟了,全没有了往日那个野性十足的小姑娘影子。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上官红稳重沉着,俱事胸有成竹,简直就是一位知事识体的大姐姐。 这日,众人起了个大早,一路向东而行,但大气晴朗,万里碧蓝,偶尔有一片轻纱般白云在空中浮荡。幽幽南风拂面,沁人心脾,使人精神怡然。 她自知武功不及无灵,遂日夜苦学苦练,下定恒心迎头赶上。又常在情愫的意境中一试魅力的锋锐。她知道女性魅力的价值不全在武功,而在绵绵的浓情蜜情之中。 室内豪华的布设令人目眩,金珠玉器古玩配以紫檀木的橱架,桌几椅榻全是上材配以精工细雕,地上铺着鲜艳的波斯地毯。 暗器名为冰魄神弹,是普天下最奇怪的一种暗器,是用额尔唐右纳山上冰窟中亘古不化的寒冰炼成的。普通的暗器仗的是准头,必须打中了方能伤人。只有冰魄神弹是奇寒之气伤人,无须碰着对方身体,若是打个 她却没有白墨临那股任性放肆的感情。她感情的招式含蓄而温柔,使白墨临觉得她这份感情回昧无穷。这样,在这罕无人迹的洞室侍候白墨临,轮到她时,她用手握着着他强劲有力的手,轻轻在他身上按摩。他醒了,她微笑着轻声安慰他。 他猛的睁开眼,初升的阳光金烂烂的映射在他的脸庞上,强烈的光线,刺得他双目生痛,于是,他又立刻闭上,可是,在他的感触里,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大对劲,虽然他在方才的一睁眼中,除了那炫目的阳光之外并没有看得清什么,但他却兴起一种尴尬又窘迫的反应,仿佛是,好像赤身露体处在众人炯炯视线之下的情形一样,那等别扭劲简直就甭提了…… 擅于接发暗器,也给他闹个手忙脚乱,那人反打回来的劲道比发出去的劲道大得多,他接了一枝袖箭,一枝铁莲子,跟着来的铁蒺藜他可不敢接了,只好一个懒驴打滚,身驱倒下,这才堪堪避开。铁蔟藜几乎是贴着他的额角飞过。玄风道人见势不好,长剑出鞘,一招披风剑法,替他把其余的四种暗器打落。 “挖人参是这个时候,须得冬天腊月才找。况且一个人不行,得有帮手。你别净听人胡胡说,长白山有人参。我们这里挖人参的,一个冬天都难挖一支。你最好是到挖人参的人家打听一下,有卖有没有,或者到通化、长春那些个大地方的成药店,出重金买一支。为兄治病,心倒是好的,可你路子走得不对呀!” 人进入房中,青布包头,是个气质风度绝佳的老妇人,虽然装俗粗俗,但仍掩不住那天生高贵气质。 现在,他吐掉了口中咬着的笔管,就像个死人一样湿淋淋的趴在小块隐于杂草中的砂地上,头发披散着,衣衫也破碎不堪,水混着血注下滴,新的伤口与旧的伤口全部咧开了嘴,而那些累累的伤痕也已吃湖水泡成浮肿虚涨,又是血又是肉的一团模糊了…… 只听得霹雳连声,三枚“火龙珠”打了出来。这火龙珠其实即是一种硫磺弹,中贮火药,出手爆开,喷发火烟。虽然比不上冰魄神弹的奇妙,却比冰魄神弹更为霸道。 不过,她毕竟是成熟的少女,比不得天真无邪的凌无灵,虽不想在感情方面独占有鳌头,却时时在为获得那甜蜜的情趣而暗暗努力,品尝那一杯青春的琼浆玉液。 在这片混杂沸腾般的喧叫声里,有的是诅咒,谩骂、埋怨、失悔,有的是欢呼、激奋、痛快、欣喜,但拼杀并没有停止,在双方这种绝对不同的感觉反应冲激里,彼此间仇恨越深,血战拼斗就更甚! 里面的东西,任何一件到了市面上都是珍贵的宝物。室内左右各有一道门,垂着晶莹的珠帘,正面摆着六扇织锦的巨型花鸟屏风,原先现过身的中年妇人站在左前门边,脸上是雪上加霜。 只见她粉装玉琢般的面容,点缀着一张樱桃小口,泛红双腮光彩照人,翠眉高挑,星目圆睁,与无灵年岁不相上下。只是此刻那女子满面带煞,显是愤怒异常! 谢志祥忙道:“回少主的话,专为运送伤者的软兜,早就准备着了,每匹马的鞍囊里全带着一副,软兜是特制的,用粗麻绳编就,两边四个头各有一枚钢扣,正好扣在两匹马的皮鞍侧边铁把手上,一人躺在软兜上,由匹马分左右撑驮着,相当稳当。” 他缓缓转身,闪入眼帘的是一个三十不到的瘦长年轻人,最特殊的是那双精光闪闪的眸子,像利剑的刃口。 水下是新奇的世界,有不少鱼儿来游去,让她感觉非常有趣,一时童心勃发,—意向水中潜去。冰窟其实是座深数丈的冰泊寒潭。 只见一个垂着缨珞的门横在正面,门边俏立着两个白衣女子。从缨珞的间隙可以看出里面是一间豪华的大厅堂,闪动着珠光宝气,布设一应俱全,这里无疑是墓室,奇怪的是毫无阴森之气,反倒有些近似富贵人家的居室,两人停身在转角处的通道中央。 花园深处有一幢青砖碧瓦的两层楼精舍。底下明三暗五,门窗廊楼雕梁画栋龙飞凤舞,脚下青石铺地,正厅当面是一排玻璃屏风,自屏风后面转出一位打扮娇艳的婢女。 待她潜入潭底,人已游离原来的位置数十余丈远,但觉潭底越来越宽敞,越来越明亮,她仰头向上看,却是黑黑的有如锅底。再看下面通明敞亮,遂寻着亮咣游夫,近前一看,底下有许多形如荷花的鲜红蕾破石而出。数一数,有十数朵之多,中间一朵特大,有如她的头颅。 唐家暗器,果然是名不虚传,只见有的暗器直线飞来,有的暗器弯弯曲曲的走着弧形。还有的暗器竟是打着圈圈来到。有的暗器呜呜作响,有的睹器却是无声无息的突然就飞到了面前。场中不乏暗器高手,人人都是看得心惊胆战! 为了压制别人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能传出去,每一个人都把声凋提高到上限,结果造成了更大的声浪。 嗓门不大的人,在这个时候根本就甭想开口,赶集也没有这么热闹。 第333章: 雅士特殊癖好 白墨临的另一只手伸出,手中托着一个小小的玉牌。那玉牌雕成令牌的样式,上面用浮雕着一只飞鹰,通体洁白,仿若一枚凝脂。 百级石阶下那半山腰,云雾弥漫,一片迷蒙!往下看,那苍苍树海,郁郁古木,巨影撞憧,隐约于迷蒙云雾之中,静得出奇,也美得出奇! 庄严巍峨的城楼,巧妙地镶嵌着华表、石狮这些珠玉般的装饰,使天安门成为一个完美的艺术杰作,它既气势磅礴、雄伟壮丽,同时又秀巧精致,平实质朴。 除了那烈烈的衣袂飘风声外,别的,听不到一丝儿声息。片刻之后,那百级石阶下的半山腰,有了动静,三条人影自那迷蒙云雾中现身出来,越来越清晰。 这三招剑法倘若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可以在繁花密缪的枝头,随意削下一片花瓣,枝不摇,叶不落,同一朵花的另一片花瓣也绝不会受到损伤。如今上官红削下了一朵梅花,却连带触落了两片树叶,离炉火纯青之境,自是还有相当远了。 黑衣汉子这才抬起了脸,瘦削、鸡眼、鹰鼻、耳后见腮,稀疏疏的几根山羊须予,令人第一眼便觉得此人阴狠、毒辣、狡诈而不好斗。 剑光闪闪,衣袂飘飘,端的似是落英缤纷,春花藏藻。白墨临看得心旷神怡,眼前不知不觉幻出往日的画图,荒芜的废园变成了繁花如海的小金川林野,轻盈活泼的小师妹在花树丛中宛若穿花蝴蝶,白墨临在后面紧紧追她…… 晚霞,为八百里浩瀚的烟波,徐上绚烂的一抹!万道霞光里,鸦背夕阳,渔歌传送,归帆点点,美得宁静,也美得不带人间一点烟火味。 这个时候,倒不好和她缠斗,用手一按壁上机关,两边墙壁裂开,中间现出暗门,谢志祥一闪而入,正想再接机关,暮觉锐风劲扑,冷气袭人,未敢回头,先行斜跃,剑锋一转,将敌剑挂开…… 坐在摊儿后面,换上了一身新行头,一袭雪白儒衫。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一点不差,瞧他今儿个这身打扮,除了脸仍是黄的,不太好看外,由背影看,十足的潇洒飘逸美书生。 白墨临反手一抄,将木盒接过,入手沉甸甸的,知道金牌还在其中。他生性持重,急忙将木盒打开,就见中间嵌着一粒淡黄色的舍利,舍利下面,便是一枚雕琢极为古朴的金牌。 白墨临顾不得舍利,忙将金牌起了出来,就见正面刻着一条飞舞的金龙,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但神韵备至,大有破壁飞去之势。反过来,背后当中刻着两个大字:“正意”,旁边是一行小字! 堡,完全由石头砌成,石色深褐,坚逾钢铁,牢不可破;外表看上去,给人的印象是黝黑、深邃、阴森、神秘。还有一种令人说不出所以然的寒意。 她那美目之中,却突然闪漾起两道异采。这异采,包含得太多,令人难以言喻,无从意会;这两道异采的后面,还隐藏着两道晶莹之物。 只觉周围剑风飒然,人影晃动,倒吸一口凉气,仗几十年功力,紧紧封闭门户,只见他剑尖好像挽着千斤重物一样,左攻右守,右攻左拒,剑招虽慢,却也是一片青光镣绕,紧护身躯,两人剑风相荡,声如裂帛,剑光互缠,忽合忽分,又斗了三五十招,仍是未分胜负。 第四人,是个年轻汉子,身披风氅,内着劲装,一顶宽沿大帽,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半个脸孔,令人一眼难窥全貌;不过,由那张紧闭而唇角微挑的嘴看来,此人相貌必定很英武,而且,性情也必十分高傲。 白墨临是个武学的行家,小师妹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尤其是说到最后的那几个字时,不但颤抖得厉害,声音也显然弱了许多,白墨临一听,就听出了司徒香香中气不足,分明是受了内伤。 屋梁因腐朽折断了一根,屋顶也因之塌了一角,再加上屋瓦多处坠破,古刹中无须灯火,也不愁没有亮光。 他的脸上,凝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双目望向月色皎然的天际,仿佛那里有他眷恋不舍的柔情。 只听得铛铛两声,上官擎天只是飞出两枚铜钱,就把四件暗器都打落了,原来他是用两枚铜钱撞击两柄飞刀,把两枚飞刀撞得掉转方向,然后各自碰落另一柄飞刀和那枝袖箭的。 白墨临并不以暗器见长,但这一手“连环碰击”的暗器手法,已是足以令那两个人魂飞魄散。 想必,他为那凝想中的画栋雕梁、斜倚朱栏的楼中人儿……那美好的一切,而黯然神伤!读书人虽然难免呆痴、迂腐,但却泰半是文诌诌、酸溜溜、多愁善感,动辄蹙眉落泪的多情种。 银白冷辉,由那塌了一角的屋顶处,斜斜洒射入古刹;今夜月色特别皎洁,照得古刹中纤细可见。 两天之后,他们来到北京,只见京都气象,果是不凡,通衢大道,车水马龙,宫殿巍峨,金碧辉煌。皇宫位在京城的中心,宫殿都是用琉璃瓦盖的,远远看去,就像无数闪着金光的鳞片,壮丽难以言状! 把庙门闩上,自篓中拿出许我菜蔬,烧鸡、烤鸭、蒸鱼摆了一大片,香味飘溢,馋得“空不回”直流唾沫。两人又拿出一壶酒,边吃边谈。 他回头,夕阳渐没,郢城的城墙已被鲜血染成褐红,他们拼尽了性命,终于还是守住了这座孤城。晚风嘶啸,城头的霞光宛如受到满地鲜血的感染,透出一片惊心动魄的嫣红。 谢志祥是外乡人,人,和气、谦恭、老实、诚恳,没有一点生意人的习气,也不像一般生意人那么奸猾。在这小镇上,人缘好,生意好,还颇有善声,小镇上,提起谢死胖子,无人不知,名气比县太爷都响亮。 庭院中,美景如画,恍如仙境,没事儿的时候,他可以到处走走,池旁凉亭小坐,朱栏小桥斜倚……对那满院萧瑟秋景,发抒所怀。对那遍地鹅黄清瘦之金菊,偶尔他还吟哦感叹一番那带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等佳句。 头顶上发散出热腾腾的白气,白气越来越浓,似是正以绝顶的内功抵御对方的阴寒之气,抵御得相当吃力。可是上官擎天却感到对方的内力坚韧非常,面前好像堆着一堵无形的墙壁,任凭他如何冲击,总是攻它不破。 前面白马上的那位,芳龄较长,无限美好的娇躯之上,紧紧地裹着一袭黑色劲装,外罩黑色风给,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秋水如刃,柳眉凝威,令人望之寒栗,目光不敢丝毫随便。 天安门的城楼下面是白玉石的“须弥座”,连接着一座三丈多高的大砖台,砖台上有重檐的大殿,横九楹,菱花窗门三十六扇。楼顶覆盖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前面临“外金水河”,河上有七座玉带形曲折多姿的桥,统称“外金水桥”。门前有浑圆挺秀的华表各一,还有一对威武雄厚的大石狮子。绕着外金水桥,有雕花的白石栏干环列。 没多久,蓦地里,一声凄厉狼降遥远传来,刺耳难听,尾音还拖得长长的;此时此地,直能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听来分外刺耳,分外可怖。 她消瘦、惟怀,那往日的如花娇靥,如今苍白得像张白纸,两排长长的睫毛上,犹挂着几颗泪珠儿。那模样、那神态,望之令人心碎肠断魂销。 领着白墨临等人向后山奔去。后山比前山高得多,半山顶有一小洞。众人人洞一看,前面是甬道。走过一段过道,转过一道急弯,众人眼前一亮,好大叫间洞室,不必说它的宽敞,单是镶嵌在壁上的宝石,石质桌椅之精致,已令人目不暇接,耳目一新,真乃洞天佛地。 鞭、剑、笔、掌,三件兵器,四种打法,上官红的上盘(天灵盖)、中盘(胸口)、下盘(双足),都已在对方的攻击之下,这形势真是惊险绝伦! 一个柔弱的女儿家,心灵与肉体两者,她都承受得太多了,多得连一个须眉男子汉也承受不住。 他的双脚骨断折,又在战场上支撑了这么长时间,腿骨碎骨全都插进了肌肉中,极难清理。更可怕的是他的右掌,手掌齐根从腕上截断,已不知丢到何处去了。森森白骨露出,这只手已完全作废。 拿出了几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接着说道:“这是十年前我从苗疆得来的人皮面具,制作十分精巧,轻柔软熟,且有弹性,可以张开来粘在脸上,决计不会给人看破。当时我为了好玩,搜罗了各式各样的十多张,送了一些给朋友,现在恰好还剩下四张,正好分给你们。如果我等不着他们,无法和他们在此作个了断。那么你们还是离开这里的好。” 那是个中年粗壮汉子,一身蓝布衣裤,戴着草笠,袖子裤腿卷得老高,手上、腿上都是于泥巴,一望而知是个庄稼汉! “此秘魔窟的暗道和机关都在甬道和洞室之侧。依在下推测,机关多是劲弩排闸一类,并无毒气、活门一类无定形机关。想是在山洞鉴石艰难,加之岩石质地坚硬,活门机关安置不易。尤其毒气施放封闭要好,稍一不慎,将会敌我两亡。最主要的是上官擎天之人狂傲不可一时,以为自己武功特高,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对机关暗道并不寄大的希望,致使这机关暗道并不难破。” “如今,恨已铸成,错已难挽,白墨临空有回天之心,奈无回天之力,但有生之日,誓必查明此事,以慰老堡主于地下。弱躯虽无用,侠胆不畏死,苍天有眼,冥冥有知,天理之下,邪恶必然遭谴,老堡主英灵不远,望祈佑我!”说罢,肃然再拜。 皇宫前面有座广场,广场正北,一片朱红色宫墙中耸峙着一座雄伟的城楼,这就是世界闻名的天安门了。他们不知不觉的被吸引到天安门前的广场上。 第334章: 谁的骨肉 两人一路清谈,不知不觉穿过藤蔓覆绕的游廊,步入一座精雅的清厦。 这间大厦,连着签棚,四面回廊,绿窗油壁,群墙下面是白石台阶,凿成朵朵莲花模样,屋子里是大理石砌成纹理,门栏窗户,也都细雕成时新花样,不落富丽俗套。四面香风,穿窗入户。 心念未已,谢志祥折扇一张,已是向她拨来,谢志祥用一柄扇子使出本派的剑法。招数虽然还是本派的招数,但由于以扇代剑,却是另有一套特异的变化。而且他这柄扇子却可以当作五行用剑,又可以当作点穴撅使,扇子一张一合之际,功能更可以随意变化,和普通的剑法尤其大不相同。 “你刚才唱的苏东坡那首词乃是苏词中的变格,东坡词本来以豪放著称,用前人的说法。就是应该铁板铜琶,高唱大江东去的。但他这首江城子却是清丽温婉,未洗绔罗香泽。我给你唱一首不是苏东坡所作,但风格却比你唱的那首江城子更似苏词的如何?” 想起苏杭州,山川秀美,灵气所薰,素多美女,立刻打发家人到苏杭一带挑选那些体态苗条,面貌清秀的标致女孩儿,准备收在府中,请文人学士教会诗书,琴师舞娘训练歌舞。训练成功之后,再偷偷献给皇上。 这根烟杆乃是一件宝物,外表看来,似是漆木,其实却是青铜混合玄铁铸的。玄铁是一种稀有金属,比凡铁重十倍。有一次白墨临和几位朋友喝酒,酒酣兴起,曾用这根烟杆试演武功,一敲敲碎了一块石碑,是以得了“烟杆开碑”的外号。 两人睡了个午觉,再出来时,只见园中香咽潦绕,花影缤纷,所有不是应节开花的树,虽无花叶,也用各色绸缕纸绢及通草为花,粘于枝上,真是个花团锦簇、富丽异常。 比剑的是两个年纪相若的少女,一个穿着淡紫衣裳,一个白衣如雪。此时正是凉秋九月,塞外草衰,江南花未落的时节,西洞庭山上枫林尽染,丹桂飘香,野菊丛生。 两个少女都是一样的美,站在一起,难分轩轻。黄花红叶衬托着紫缎白缕,色调谐和之极,更显出她们清丽的容颜,令人神摇目夺。 司徒香香的一段话好似还在她的耳边:“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有时一个人也难免忽生感触,无端惆怅的。但多愁善感,却似乎不是我辈所宜。尤其是在这西洞庭山,放眼一看,就可以看见烟波浩藏的大湖,我们的胸襟是应该更加宽广了吧?” 跳进来的是一个英俊少年,在烛光摇曳之中,可隐隐看见他的眼角眉梢含着一股幽愤之气。他看见司徒香香面前摊着的,正是他手写的词笺,词笺上有点点斑斑泪渍。他苦笑一声道:“妹妹,你大喜啊!” 夜色凉如水,万籁俱寂,小镇,显得十分宁静。除了偶尔一两声远近的犬吠外,很难再听到一丝别的声息。犬吠,在这深夜里听来有点儿刺耳。 上官擎天是擅于擒拿手的大名家,此时舍弃正宗的七十二路大擒拿手法不用,却用一套近身缠斗的小擒拿法、每一招不是抓锁撕勾,就是擒拿关节要害。他是怕打上官红不过,贴身缠斗女子总得多些顾忌,他便可乘机取胜。 不知不觉,通过假山石洞,来到了园子深幽之处,只见林木葱郁,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两边飞楼插空,雕栏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梢之间,景色美丽极了,也幽雅极了! 图景幻变,回忆像一匹野马,从小金川的原野驰骋,越过了千重山万重水,回到了江南。地点转移,时光也在倒流。画中的人物也是两男一女,有他有白墨临,但小师妹则已换作了上官红了。 “大天烛峰”和“小天烛峰”是泰山的一处名胜,两峰夹峙,拔地而立,形似一对摩大蜡烛,每当云霞飘过峰顶的苍松,便像“天烛”升起袅袅的紫烟。这是在泰山上看云海的最佳之地。小天烛峰的山头虽然较小,但峭扳矗立,却是比大天烛峰更险更高。 这时已催马上前,狂喷烟圈,起初是一个个的圆形烟圈,接着喷出的几口烟其直如矢,射入先喷出的烟圈之中,烟圈也渐渐四散,漫成烟雾。这是上官老缥头传下的信号,圆烟圈套交情,直烟线表武力。意思是说:“好朋友们,给我们圆圆面(卖人情)吧,不然若用武力,落个两败俱伤,可坏了江湖义气。” 上官红还清楚地记得,她当时是怎样强忍着眼泪,才没有在婚宴中失仪。她也记得,做新娘子的司徒香香是怎样为了她辜负了千金一刻的花烛良宵,陪着她,安慰她,直至午夜。 这匹马跑得兴起,四蹄生风,仿佛不着地一般,轻快白墨临豪兴勃发,想起了诗圣杜甫所写的一首咏骏马的诗,放声吟道:“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骏,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酣斗中,白墨临剑法突变,只见剑花错落,剑势如环,连绵不断。乐划一圈,西划一圈,大圈圈,小圈圈,圈里加圈,式中套式,一个圈圈接着一个圈圈,重重叠叠,好像波浪般的涌上来,圈上来,登时把谢志祥的身形套在他的剑圈之内。 只见第一辆大车前面挂着一面镖旗,上绣“武威”二字,迎风飘荡。六辆大车过后,殿后的一人,年约四十岁光景,拿着一杆大旱烟袋,口喷青烟,斜着眼睛! 这条街道是用石块铺的,齐建业暗运内力,当他移开脚步之时,只见石块上已经给他用脚尖打了两个交叉十字。就好像用斧头凿出来似的,凹痕一般深浅。用脚踏碎石块不难,似这等只是划开两道深浅相等的裂痕,而不波及其他部份,必须内力能够集中一点、操纵自如才行。 白墨临毕竟是个历尽风霜的豪侠,情场上失意虽然给他带来了心上的创伤,但他却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人,此际他正憧憬着泰山上的群雄盛会,英雄的豪气替代了儿女的情怀,纵然还是有一些郁闷的心情,也是像淡云遮盖不住燃烧的太阳了。 这是一个大镇,他们刚进了城,就见六辆大骡车,在街上行走,把街道都塞满了,车的两旁绒幕低垂,骡夫和跟随骡车的人都是精壮的汉子。 朝阳点红了天际的云霞,翻翻滚滚的云海霎那间静止了,满天的朝霞衬托出万里晴空。 白墨临紊乱的心情也重复归于宁静,连内心深处的一点“云朵”,也好像在阳光之下消除了。 第335章: 佛说 “噗——” 一滴滴的热泪,沿着司徒香香的脸颊,落在手背上,一股咸涩的感觉,停留在她的舌尖。 她觉得自己的心在片片碎裂她的视线停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她恍如看见八张狞狰的面孔,正在发出胜利的笑意,她的全身随着他们的笑意而颤悚,她的心也随着笑意往下沉去…… 原来,那间煤炭行的门前站着两名士兵,大门紧闭,贴住一张大红官印的封条。此时街道上虽然已经有人行走,可谁也不敢凑近去看,白墨临当然是更不敢露面了。 “没什么大碍,后腰中了一记,并没伤到内脏。”上官红检视了一下他的伤口,立刻从身上拿出金创药来替他抹上止血,同时亦把一条雪白的裳伤布条,紧紧在他身上缠了两圈。 他神色凝重的缓缓拔出墨剑,一道冷寒的剑光冲天而起,自那薄薄的剑刃上涌起一层淡淡的青雾,冷飒的剑气如水似的弥漫开来,周遭立时罩满了一层寒气。 谢志祥拿起酒坛,坛子离台三尺多高,倒下酒来,两个大碗斟得满满的,半点酒也没溅出,双指在碗边轻轻一勾,盛满酒的酒碗滴溜溜的转,他凑到碗边,一口就把碗内的酒喝得于干净净,也没有溅出半点。 杀人的人总是很容易觉得累。原因也很简单,杀人并不仅仅是件力气活,有体力就行;杀人的人,往往最先累得精疲力竭的是心灵。 她脸上挂满了泪痕,在忧愁的玉面上,隐隐显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听她喃喃地道:“美丽的梦犹如那丝的白气褪色的没有一丝痕迹可寻,我宁愿变成一片云,脱出感情的囚笼,随着清风飘浮在空中,没有烦恼的渡过这一生,也不会知道站在人间的痛苦。人总有太多的幻想,不管是在何时何地都会去幻想着一个虚无飘渺的事情!” 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只见园中的一块空地上,一堆人围成一个圈子,圈子里有个中年汉子和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打锣的人就是那中年汉子了。 那小姑娘则正在笑盈盈的向四方作了一个罗圈揖,似乎是在央求围看热闹的人退后一些,好把圈子扩大。 他慈祥地轻理着上官红那飘乱了的发丝,一种无言的痛苦若毒蛇似的深深啃啮他的心,所以连那手掌都泛起轻微的颤抖,并自掌心里渗出了汗水萍萍眼前此时一片空白,她已不知什么是痛苦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底犹如干枯的湖水,再也荡漾不起涟漪了,她茫然的望着穹空散布着的飘逸的白云! 这老婆婆看样子没有七十,也有六十九了,看打扮像是这家农户的老奶奶,只是她的眼睛很亮很年轻,而且很有镇慑力。 谢志祥自认数十的无上修为已达天人合一的境界,那知道一较功立觉对方虽然年轻,但那份翻涌不经的浑厚真力始终源源不断的朝自己身上逼来,他张口大喝一声,双眉紧紧的拧在一起,奋起全身的劲道推了过去。 暮蔼深浓地罩向了摩西湖,在那漾起阵阵波纹的大湖里,倒映出白云青山,好像是一张映过的书面。绿波万倾,茜草如茵,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卷在空中旋转不停,徐徐地落向湖中,击碎了湖面上的影子,跟着荡漾的波逐送而去。 他们来到筱敏河边,和衣跳进冰凉的春水里,让这里的河水洗涤他们满身的血腥气和污垢,让冰凉的春水刺激他们已经麻木的头皮。 不知不觉走到一座石台底下,这是八达岭的名胜古迹之一,名唤“云台”。云台全部用汉白石砌成,它的半五角形券顶结构,在中国古代建筑中极为少见。在券洞和券门上都有石刻。券洞刻的是四大天王像,浮雕精美,神情威猛。四大天王像之间刻着梵、藏、西夏、蒙、汉诸种文字及“陀罗尼经咒颂文”,对佛典和古代文字具有很高价值。券顶上满布“曼陀罗”图画,花中刻有佛像。据说是元代名雕刻家的优秀作品。 白墨临斜运神剑,全身劲气通通集于剑尖之上,只见剑尖颤动,空际响起缕缕细细剑风之声,青莹的剑影,流潋激射,耀眼的剑光忽地掠空而起。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那生命的灯光已拖着消逝的尾芒消灭了,她永远都活在没有生命的冬日里。穹空里不知何时已布满了无数颗的星星,她踏着蹒跚的步子,走向那浓密的森林里,她凄凉的一笑道:“春之神,你给我的希望已经幻灭了” 于是,那浓密的绿色的叶子摇颤了,恍如在一瞬间变得枯黄,她仿佛听见落叶的簌簌之声,当她自失神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绿色的叶子依然是一片翠绿,仅有清凉的夜风拂过她的身前。 在拍出那一掌的同时,飞出一只海碗,海碗瑞端正正的落在他们的那张桌子上,空中倾泻下来的余酒,又正好落在碗中。原来是他们两股掌力,把那倾泻下来的酒,挤迫成为一股“酒柱”,刚好向着桌子中心落下,盛满那个海碗。 因对方一句话,而触动了他的心事,在那双泪水隐透出的目光里,他好像又看见自己和司徒香香那种相爱相亲的情景,她那柔蜜的情意,热情如火的双眸,白墨临只觉一阵心旌摇晃,他连忙闭上眼睛,努力的克制压抑,但是就在这时,他仿佛又闻到她那清幽的发香,一股烈焰自他胸中弥漫起来,他突然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 在这期间,有人看见大批不明身份的人进了山庄,没有一个走出来。据说柳林乱草间平添了许多乱坟,到处都是血迹和腐臭的残肢碎体。据说那里的狐狸都很肥。 于是,白墨临大口大口的喝酒,酒意有了几分。酒在杯中摇晃,上官红的影子在酒中摇晃。 天空横过一条彩虹,雨过天晴,长江浪花如雪,波涛轻涌,轻轻冲击着江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浪花轻吻着江石,惹起阵阵细柔的絮语,微风拂过树梢,拂动着垂落江里的细柳,摇曳着低垂的柳枝! 看热闹的人虽然不懂得这小姑娘唱的是什么,凄凉的调子他们也不欢喜,但由于这小姑娘的歌声清脆,长得又惹人怜爱,听众还报以热闹的掌声。 上乘武学中有一种“移形易位”的功夫,简单来说,就是迅速转换方位的一种身法。一般人用东南西北来定方向,但这种上乘武功的“方位”却复杂得多,它是按照“八卦”来定方位的,所谓“八卦”,即是乾、兑、巽、坎、良、离、震、坤。相传是远主伏曦氏所创,“易系辞”说:“古者包曦氏(同伏曦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清。”后来不知是哪一代的武学大师,从易经中参悟妙理,就拿到武学上来应用了。 斜斜的阳光懒散的投落了下来,掠过树梢芽射在那碧波荡漾的大湖上,敛敛的波光漾起阵阵涟漪,几片枯黄的叶子坠落在水面上,荡旋流去。弯弯的摩西湖,一片深蓝的湖水…… 一个回身拗步,身形唰立如弓,双掌平堆如箭。左掌用的是阳刚之力,右掌用的是阴柔之力,两股力道,互相牵引。上官擎天所发出的力道,给他化解于无形,陡然间只觉对方的掌力便似排山倒海而来,饶是白墨临功力深厚,胸口也好像给大石压住似的,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盘旋! 他曾幻想过脱离红尘的意思,但是,环境无情的剥蚀了他的幻想,永远有那多么多的事情跟随着他!当他从幻想中醒了过来时,当他从思想的领域回到现实的环境时,他觉察到现实是那样的冷酷,那样的痛苦。 他们渐渐又觉得天很蓝、云很白、花很美,他们渐渐又觉得自己可以自由地呼吸了。天地那么空旷,阳光那么可爱,那令人窒息、令人毁灭绝望的梦靥已经渐渐离他们远了。 她迷惘的抬起头来,凄迷的眸子又投聚在空中浮荡的白云间,大自然的景象深深的吸引住这个含着满腹辛酸的少女,她凄凉的一笑,幽幽的一叹,使湖里的鱼儿都伤心的跳了起来偷偷望着舟上的少女一眼。 于是,他更加痛苦了,更加伤心自己的不幸,与人生的坎坷一幕前尘往事如电似的在他脑海里掠过。 万里长城从嘉峪关到山海关,在丛山峻岭中婉蜒一万二千里,沿途有着不少形势险要的关口,居庸关和八达岭就是其中之一。北京来的游客,逛万里长城、就是经过八达岭的这段长城了。 满头白发丝随着如云的倒流下来,散发披在她的肩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轻泣声,断断续续飘进每一个人的耳中,连这些坚心如铁的高手都默默的悲伤。 她轻拭着脸上滚落的泪水,缓缓的回过身来,在她那茫然的视线里,闪现着一滩血水,她的心犹如受万针戮似的,痛苦的深深叹了一口气,悒郁的叹声里,包含了太多的辛酸,如玉的脸上泛现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第336章: 哑巴亏 祠门外的空地上,站着三条人影,朗照的月光下,看得极是清楚,两个劲装疾服的年轻人,胸佩红花,是修罗官的红花武士另一个是个枯瘦的老者,脸孔像风干了的橘于一袭半长不短的黑衫,像披晾在枝叉上,只是一双深陷的眸子厉芒如刃。 另一人,身罩大红衣袍,头顶大毛毡帽,足踏薄履,一双目光炯炯生寒,带着左右的汉子,缓缓在三块并排的石头上坐下,左边的汉子显得痴胖,一件黄袍与他的身材极不相衬;垂目盘膝,仿佛与任何人都无关一样,右边的倚石而蹲,两道眉毛浓而且黑,却独独缺了一只耳朵,与绿袍一映,极为不配! 白墨临端起酒盅来,浅尝了一口,果然只有一点淡淡的酒味,也带着一点淡淡的甜味,倒是十分的爽口,于是也一仰脖子喝了下去道:“果然是要大口才得味。” 从那天起,司徒香香的身影就深深嵌进了他心中,赶也赶不走,抹也抹不掉。他每天都想到她,想到她卷曲的温发上滴落的水珠,想到她湿透的样子。 手臂弯折,卡上对方脖子,一用力,鹰眼汉子脸孔泛紫,两个眼珠子暴突,喉头里咕咕作响,两只脚在地上连蹬。 这也像每科所取的进士,一至三名,谓之一甲,四至十名,谓之二甲,十名以外,则是三甲了。前十名的卷子再议时,都是再着人抄录,送到各房师处,评阅过后,初度决定名次,再送呈主考处磋商,最后才附上姓名,进呈御览。虽然主考们作了决定,但那只是一个建议而已,最后的决定却是皇帝来下的! 这才知道上官擎天乃是手下留情,特地用这个法子来表明他对自己并无敌意的。 要知,她的穿花绕树身法虽然超妙,但因刚才乃是猝不及防,多少有欠轻灵,倘若上官擎天当真是下杀手的话,那就不仅是弹动她头上的银簪,大可以在她的天灵盖打上一掌了。 看她已经不生气了,皇帝首先就感到轻松地吁了一口气,他倒不是对这个上官红有特别的好感,只是在大家高兴的当儿,把一个女孩子打得哭哭啼啼的,未免有点杀风景,但是官中的规矩,他也不便加以破坏。 段家虽然早已削爵为民,但“王府”经过几百年的经营,端的是水木清华,高丽幽雅,兼而有之。宴会之所,在花园的中央一个小湖旁边,周围白石栏杆,有四道大理石的长桥交叉穿过,景色美极。湖边有块大石兀立,状著巨狮,上面刻有一副对联。 曙色方露,云雾迷漫,晶莹浑圆的露珠在叶便间闪动着晶颤的光芒,这原是晨间最宁静的一刻,但在霸天岭——这份恬逸适宁的景致却早已因为三个怪异的人影而破坏无遗了! 虽然在吉样客栈的饭厅内,仍然感受到这阳光的温暖,阳光是从天窗的格子射进来,正照在他的身上。正午,云淡如薄罗,阳光轻柔得就像是情人的眼波。 原来他虽然起了疑心,毕竟还是有点顾忌,他自己剑法远远不及上官擎天的精妙,他若先行出招攻击,一出手只怕就可给林无双找到他的破绽,倒不如采取守势,仗着自己的经验老到,危险可以少些。“她一出招,我就可以知她的力力恢复是真是假了。”白墨临心想。 周围的桌子都坐满了客人,他别无选择,只有在厅堂当中一张桌子旁坐下。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喜欢阳光。 白墨临干脆坐了起来,坐在上官红的妆台前,呆呆地想着心事,回忆刚才上官红对镜梳妆的那付曼妙的情形,不禁又心动了,那实在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女孩子,更难得的是玉洁冰清,才华出众。 谢志祥身为御林军的统领,剑本上确是有非凡的造诣,他身形疾起,剑光如练,急刺缪长风胸口的璇玑穴,小腹的归藏穴,胁下的愈气穴,这一招三式又狠又快,正是他生平得意的杀手绝招,只要给他刺着一处,缪长风不死也得重伤。 神佛中的不少是长着三只眼睛的,比如楼陀罗,比如准提,比如护法神大自在天。江湖上说某个人“长了三只眼睛”,意思是指此人神目如电,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其实这副对联所说的佛理和侠义道的道理也是相通的。咱们侠义道不也是既要除恶,又要救人吗?除恶亦就是救人了。不过在佛理方面却还有一个境界,那是对自己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可能有善念恶念交证于心,恶念滋长,就是‘心魔’,能去心魔,就是自己救活了自己,得到‘重生’了。联中说的要‘一棒把千古孽魔打死救活’,这正是佛祖在灵山会上所发的宏愿,乃是普渡方往今来一切众生的意思。” 这是间破旧不堪的小屋,坐落在街尾,屋子的主人是个中年寡妇,略具几分姿色,靠挑卖青菜为生,标准的寡妇,上无公婆,下无子女,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独个儿生活。 因此,相貌端正,或者是口试时,能够对答如流的人,总是要沾点光,有时,却使主试们把他排名在最后,皇帝很可能会把他提到前面来,有些人则是因为名字起得好,含有吉祥颂圣之意而成为幸运儿的。 当然,每次想她后,他都会不停地骂自己没出息,禁止自己再想她。 白墨临道:“这才是真正的老米酒,别看它味道淡,香醇爽口,后劲可大着呢,真要是醉了的话,两三天都不易醒,不过喝上个三两斤倒是绝对醉不倒的。” 坐在这里,已经四个时辰了。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漠然。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他就好像没看见似的。没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不跟人说话。 谢志祥的人品长得很不俗,身材不太高,却也不矮,肩膀宽阔,腰却很细,穿了一袭蓝长衫,腰间系着金色腰带,腰带上斜悬着一柄剑。 弹开了打向上盘的铁莲子,打向下盘的那颗却避不开,虽然穴道没给打着,但也打中了他的膝盖。他的真气刚刚发行到这个方位,真气一散,身形晃了两晃,再也支持不住,“咚”的一声,坐在地上。 简直不知该如何才好,信手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绢册,簪化小榜,以绢秀而清丽的字体,写着“可人吟草”四个字。 他昨晚三更时分就偷偷溜出了那家客栈,摸进了城东的一座什么庙里,偷了全套的僧装,两把戒刀,一只钵盂,一挂佛珠,又溜进方丈屋里,找了张空白度牒,胡乱填了,自己取名“无相”,然后将所有的银子放在桌上,悄悄溜了出来。 房里有了光亮,这时可以看出坐在窗前的人是一个脸带病容的青衣人,面色是蜡黄的,还带着浮肿,年纪约莫在二十五六之间。 到了下关,苍山、洱海的面目豁然显露。“下关”坐落在苍山和洱海的旁边,依傍着苍山十九峰南端最未一峰的斜阳峰,面临洱海的一端。从洱海流泻出来的湖水,就绕过这座小城,流入漾滇河,到了下关,大风陡起,洱海一望无际的湖水,掀起奔腾的波涛,浪花卷着烟,随风飞舞,煞是奇观。 虽然母亲是很开通的,对他的婚姻也没坚持,而且还吩咐过了:“墨临,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家又是一脉单传,你应该早点成家,快点给我养个孙子,也别太挑剔了,只要女孩儿人品好。家世清白,就是家道差一点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愿意要官宦人家的女儿,那怕就是种田人家的女儿都行,只要你喜欢的,娘就喜欢。” “这根本不是自负。有时,人们总觉得高于自己的人自负,其实这只是感觉者的自卑。比如说,我说自己的剑术和此刻的悟性高于你,这并非自负,而是我坦诚,因为我说的是事实。但我若因此而瞧不起你,或认为自己永远高于你,或高于任何人,那就是自负了。” 折扇轻轻一拨,化解了那妇人一招十分复杂的掌法,笑道:“人家说城头上看跑马,咱们却不妨在城头上打上一架,给城脚下的人看看。”他是面向着谢志祥这一方的,已经发现他们来了。 蓝田为地名,也是玉名,是因为蓝田产玉,而且所产的玉特佳而着名。但是这次却不是要人咏玉的,而是在宫中有一株玉兰花,为天竺异种,花色微呈蓝色,香气也与一般的迥异,假如不去鉴赏一下,就很难着笔了,以前来过宫中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只有新来的,才要前去鉴赏一番。 只是有一点,两只眸子亮得像夜猫,目光中显示出的是机智、深沉,还有些许冷漠,眼神和面容简直的不相配,因为这种眼神,不应该出现在病人的脸上。 她别出心裁,另辟溪径,在原来的掌法上又再穷加变化,变成了刚柔兼济的功夫。 金刚六阳手本来就是招里藏招,式中套式,每一掌劈出,内中都暗藏着六种不同的奇妙变化的,到了司徒香香的手上。这一招六式,更能够把阳刚与阴柔的掌力交互连用,瞬息百变,虚实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第337章: 零失误 上官擎天负着手,不时咕哝着一些别人听不清楚的字句,这些天来的奔劳辛苦,业已将他原本便瘦削干黄的面庞折磨得更加憔悴苍老了,这-双眼睛也凹陷下去好多! 司徒香香心中一震,往昔的回忆齐都泛上脑海,恍如影象闪过她目中盈满了二泡泪水,深深的聚落在他的脸上,那英挺的鼻梁,弯弯的浓眉,薄而弯的嘴角弧线上,那层隐含的笑,永远使她迷醉,永远的吸引着她,使得她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所谓中原武林七大剑派,就是武当、峨嵋、青城、点苍四大派和上官、欧阳、司徒三大武林世家。剑法历史最长数上官世家,历史最短是司徒世家。至于少林、昆仑、华山、恒山和丐帮,并不以剑法见著。 绚丽的夕阳在穹空中,仅留下淡淡的一抹,由绚丽归于暗阁,再由暗淡归于迟暮,代之而起的夜,漫长的黑夜——摇曳着枝影映着斑驳的月影,细碎的洒落在地上,在冷漠的夜里,白墨临和上官红踏碎了月影,并肩立在一个大谷的口上。 她斜斜倚靠在驼轿的窗栏上,仅露出一个美丽的脸庞来,在紫色长幔的衬托下,映着月光,他的脸上泛出一层雪白晶莹的光辉,那足可以撼动任何人的心! 一些黑衣武士,身穿黑色的劲装。而蓝衣死士身穿的是斑斑点点草青草黄的劲装衣裤,以便于隐藏在树木、草丛、乱石和土岭中,不易为人发觉。当然,他们的行动,只在黑夜间进行,白天便潜伏下来。 晴空中仅有几朵淡淡的浮云,稀疏的寒星斜斜的挂在云天之中,冷滟的星芒闪烁的洒向大地,点缀的草原上,大草原飘着轻柔的夜风,淡淡的拂着草尖,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情人低语,像寒露滚珠。 那是一种里外两层的特制衣衫,外面用细帆布缝就,又牢又结实,里面则衬以软绸,又轻又软,而这外衣衫是纯黑颜色的,但胸前背后,却精绣着白丝的浪涛图案,黑白相映,又是紧身轻装,看上去十分英武利落;衣衫上装与裤管两侧,全附有特制的暗囊,“黑心岛”人擅用的两式暗器——“燕尾镖”与“牛角旋”便插于衣衫上固定的暗囊之内。 穿过石室,眼前呈现出一片满植花卉的大花园,石砥中一楞,做梦也没有料到这里会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馥郁的幽香阵阵飘进鼻息之中,使得他心旷神怡,恍如置身在幻化的仙境之中。 那五个来人中,也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硕长,气质高昂,远远行来,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飘逸潇洒味道,待他走得稍近了,嘿,这是好一副唇红齿白,俊俏秀挺的模样,看他年纪,约摸三十出头,发如墨,肤如雪,一袭宝蓝长衫,足登缎面粉底鞋,手上还执着一把玉柄金骨的绢面大折扇,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容,算叫他一个给占齐了! 穹空里闪现着银色的月辉,夜色深浓的罩住了大漠,冷寒的风呼呼的刮着,星星也眨着眼睛! 安化县,是长沙府的一般县城,但却是湘西通往湘东的进出口要道,交通颇为发达,从水路沿资水河而下,可达益阳县,进入洞庭湖,从陆路往东可达长沙府城,往西可到长州府的沅陵,往南走是宝庆府的府城邵阳;向北,则是常德府的武陵,所以交通四通八达,来往的商人不少。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这个晚年坎坷的老人连番遭受心灵上的煎熬,无情的岁月已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使他变得非常孤独…… 是个身高七尺,面白无须,背有些驼的中年人,他穿了一件孤裘皮制就的银灰罩袍,头上带着一顶高冠。冠上镶着颗鹅卵大的明珠,光华敛然,晶莹夺目。 不动声色注意着店小二和掌勺师傅,没看出他们做过什么手脚。但仍不放心,用上官擎天赠与白己的一支特别试毒银针,悄悄在碗里试了试。因为江湖上有些毒药,是闻不出,看不出,也尝不出来的,但只要用一支银针一试,什么毒都可以一下试出来。 盘膝坐在地上,双目低垂,伸掌吐纳,在他那挺直的鼻子里,从双孔中缓缓流出两股淡淡的白雾,那丝丝缕缕的白气缭绕在他的身前,脸上红晕淡涌,一派老僧人入定的样子。 晨曦自片片薄云后,闪露出淡淡的光芒,金鸟未起,朝阳未升,这是一个宁静的黎明。 白墨临踏着清晨的露珠,缓缓的走出了长长的街道,将那顿齐的麻石铺就的街道,全部都抛诸在身后,正如同黎明已将黑暗抛诸于后一样湿濡的靴子沾上了几根草屑。 沿船边巡看了一下,果然比刚才所坐的船大多了,也是分前后两个舱,但后舱却分隔成四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都有窗户,里面有一张仅容得一个人躺下的床。房子分成东西各两间,中间是通道,船尾上是船家起居吃饭的地方。前舱就大多了,有桌、有凳、有茶几,俨然一个厅堂。 眉头也越发皱结得分不开了,他阴沉的脸色就如同天空的灰黑云雾,那么黯淡,又那么浓郁得难以揭解…… 在那乌黑细长微微上翘的柳眉下,有一对莹澈如水的眸子,里面含着无数变幻的云采,而那弯弯菱角嘴上浮现出来的烁然笑态,却使得心理更迷惑了。 他清晰的记得临去之时,上官红无语的瞅着他的背影,他可以看到她眼眶里有湿润的泪水,这使他心里感到深深的惘怅,那股突来的惆怅袭过心头,使他茫然的将视线投向穹苍。 空穹布满了一层层红红的晚霞,残碎的霞光遍洒而落,透过了白云洒落在大地上,轻蹑在林梢。 白墨临来到谢志祥的房间,拍开了他的昏睡穴,敲敲桌子喊道:“起来,起来!你这懒猫,太阳已照到床上来了,你还睡?快起来。” 清风徐徐地吹来,拂在林间,传来阵阵簌簌抖动之声,上官红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茫然的抬头望着空中将残的晚霞,落寞的发出一声长叹,沉重的叹息袅袅的散送开来,飘出遥远,传遍了整个无名谷!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穿过翻荡的薄雾,朝前方望去,在那缭绕的雾堆里,他仅能看见那些翠绿的树影,斜插于云端的飞崖,俯视脚下,谷水喘急流去,荡溅的颗颗迸激的水珠,潺潺的流水声隐隐的传了过来。 ‘白磷火箭’是一种轻巧燃烧的武器,箭头是三角形,箭身是一只尺许长,儿臂粗的中空圆筒,圆筒底层中有一圈火药,引信便夹在底层之内,垂露于外,只要点燃引信,火箭便借底层火药推力凌空飞去,视攻击目标远近,底层火药配量增减,箭身射上目标,立即爆开,箭头白磷便四散燃烧,你知道,白磷这玩意儿遇风便着,一烧到底的,千百只火箭一起射出,就能将目标物烧得精光! 剑芒颤动,石洞突然大亮,那条条垂在空中的钟乳石在剑光闪耀下,泛现出瑰丽的景象,刹时五颜六色的种种罕见的奇异景象呈现在石砥中的眼里,地不禁感叹造物者的神奇,深深被这种瑰丽的景物吸引住了。 淫贼黑夜一阵风,不但轻功极俊,人更机警,白天扮成世家公子在州府大街上走动,或者潜伏在破庙寺院里。到了深夜,才出来活动。他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嗅觉,只要在屋顶闻到女人身上的气味,便知是美是丑;以快如闪电般的行动,窜入少女房间,出手就点了少女的哑穴,然后奸淫。他不同其他淫贼,根本不用什么迷魂香来作案。 他心中发出一声叹息,那是赞叹着自然造物之奇,把所有的美都加造在这个女子的身上! 他也不知道桂林三花酒是高度的烈酒,三碗酒下肚,引得他一身热烘烘、嘴麻麻的。他只觉得好玩,跟着头也稀里糊涂,舌头也大了,说话含含糊糊,吃了一口菜,又倒酒喝。 急骤密急的蹄声在薄雾缭绕中清脆的透了过来,接着在那影里响起一声高亢的马嘶,愈来愈清晰淡淡的云雾中渐渐透出一点红影,显现出雾中的血汗实为更具神威,恍如天马行空踏着月夜似的冉冉落向石砥中的身前,在他嘴里尚喷着丝丝白气。 这间静室不大,但却干净清爽与舒沧那间房子正是耳隔壁,两扇窗却也是朝后开的,现在,窗早关拢,八仙桌上,一盏加了双蕊的油灯光晕黄。 踏着拱桥走到屋子的前面,轻轻推开竹条编织的垂帘走了进去。石砥中见四下无人,轻轻跃过荷池隐在屋子竹帘的外面,偷偷的向里面望去,只见屋里罗幔轻衾,一个身着粉红色罗衫的少妇静静的躺在软榻上,那四个少女将采来的花朵散播在那榻上少妇的身上,然后替她梳着乌黑的发丝。 镇子不大,有茶馆,也有饭店。这时,上官红打扮得像湘中的姑娘一样,身穿蓝底白花上衣,下穿蓝裤,腰围’碎花围裙,头包一块青布巾,手挽一个小布包,走进一间饭店吃饭。 神秘的夜,富有温声静谧的安宁,那美好的斜月,飘动的云,还像小精灵样的寒星都是那么富有诗意,可是这美好的而温柔的夜却让那阵阵传来的厉笑给粉碎了…… 第338章: 露水红颜 黝黑的石洞里,伸手不见五指,白墨临顺着石阶步下,只觉一股潮湿的混浊空气涌进鼻子里,在那洞壁上沾满了水珠,不时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的一身衣服给利刀划破了不少地方,但没有血流出来。再看看他的一双脚,除了有一两处略略青瘀之外,也没给刀锋划伤划破,上官红才放心下来。看来这些青瘀的地方,只不过是碰伤,揉揉自然会好。 而自己所知的告诉了生长在这里的下一代,使他们知道大漠的神奇与隐秘!滚滚跳动的火焰在黑夜里发出劈啪的声响,夜虽然已经很深了,那些不知疲倦的牧人依然喝着烈酒,唱着情歌,讲着那些传奇性的人物,忘却了夜影渐去,也不注意有一个孤独的游人渐渐向他们接近罗戟怀着一颗受伤的心情,在这漠野上漫步,白墨临临去的那一句话,始终紧绕在他的耳际,使他对于爱妹的死因发生了怀疑。 玄冥阴掌门的四大护法,都是西域的红衣喇嘛,也称金、银、铜、铁四大佛爷。金佛爷名赞普,银佛爷名班石,铜佛爷名哈孜,铁佛爷名札巴。 白墨临沿着长长的石阶摸索着前进,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他目光缓缓流转,看见深长的洞穴里长满了钟乳石,恍如有着万千的影象浮在半空,垂落的钟乳石在这黑暗的大洞里犹如人影,显得神秘恐怖! 吃过饭后,他们便收拾了一些日常生活必需的东西,转到森林深处的草棚子了。 这一片森林,真是浓叶遮日,连绵十多里,绝少人烟,不是熟悉这片森林的人,进了林子,几乎没办法摸出去。 林子里根本没有道路,处处荆棘丛生,横枝挡路,他们有时要拨开野草,用猎刀削去荆棘才能过去。 白墨临的目光,忽然瞥见自江里荡来一只小舟,舟上仅有一个艄公和一个身穿灰布长衫的少女,艄公轻轻摇着橹,溅起翻浊的浪花,那姑娘独自凝立在船头上,迎着清风,满头的发丝向肩后飘拂,痴痴地望着天边,竟然不言不动。 那些消逝的岁月里,有爱,有恨,有醇厚的恋情,有冷酷的遗弃她想得太多太多,纷杂的思绪,像浪潮在冲击着堤岸,激拍起澎湃的浪花,一次两次,她陷于极端的痛苦里! 在那残碎的神龛之前,一个身穿金黄缎子龙袍的老人斜依在软榻上,在他身旁坐着一个身着红袍的小孩子,那孩子低着头正在玩弄着一串流璃珠子,清瘦的小脸上,仅有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给人印象好深刻。 这是较为长形的草棚,分隔了内外两间,前面还有一个小厅,厅中有灶,还生起了火,火上放了一个瓦罐,看来是在烧水。说这小厅是厨房也行,灶的四周便是坐人的地方。 夜之神的黑手轻灵的将这片漠野罩住,伸出那只黝黑而幽暗的大手似乎将整个世界都抓住了,掌握在它的手掌之中,穹空中唯有精灵的星星和洁白如玉的斜月能穿过夜神的掌心,将那银光的彩芒,旋泻在地上冰冷的夜风在这凄凄清清的漠野里轻轻飘过,一面大旗高高地竖在空中,让风刮得哗啦哗啦作响。 转眼之间,各拍出了五十多招。高僧俨如一座屹立不动的山岳,浑身真气护体,掌影只在自己身边上下盘旋飞舞。 他望了望高挂穹空的烈阳,那金霞万道的强光,使双目几乎难以睁得开来,他的嘴唇干涩的动了数次,伸出舌头舔舔干燥欲裂的双唇,抡着手掌摆荡着激射在脸上的沙砾,孤独的行着…… 四周似乎再没有别的人了,他们实在弄不清莫纹要玩什么花样。本来他们在追踪司徒香香时,就像两头猎犬追捕狐狸一样,无论如何都要捕捉到。想不到两头猎犬见到了狐狸,好像见到了一头老虎似的,自己反而害怕起来。 晨间,寒露未退,浑圆的露珠在草叶上滚动着,一缕阳光逐渐上升,照在清莹的露珠上,发出晶闪的青光,象是串串的珍珠夺目可爱! 一连三声巨响,趋势将整个夜空都震得几乎塌了下来,迥荡的掌风气旋劲激,泼浪形的气流荡激成涡,震得周围树枝的叶子,片片落下,斜飘落去。 一个穿青衫,一个披藕色披风,年纪都有七十多岁,尤其是披藕色披风的老夫人,目光流盼,风韵犹存,无论从身材和面部轮廓都可以看出,这位老夫人年青时一定是位丰姿绰约的美人。 这是一双明丽又冷酷的眸子,在那双星眸里含有一层忧郁之色,虽然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在那双眸子里却勾起了一丝回忆…… 白墨临的手热乎乎的,似乎有一股热流,通过自己手指上的少商、商阳、少冲、少泽、中冲、关冲等六穴,注入到自己体内的六脉中去,竟然使自己内力大增,内伤似乎全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急急跨出三步,剑身自周围幻起一蓬细微的光影,然后向中宫攻出一招,剑式沉重,隐隐里有一种风雷迸发的声音,自剑圈中波颤的响了起来。 一路来时,上官红已暗暗留意四周的建筑,这住宅似乎是有钱人家的内院,房屋和亭、台、楼、阁依山势而建,花木处处,清雅美观,布局精巧。踏进大厅,其实这恐怕不是什么大厅,只可以说是一间精雅的会客厅,桌椅茶几齐全,陈设舒适,几幅字画挂在当眼之处,长几上摆设着古董玩物。这座大院,似乎坐落在山峰之中。 他可清晰的看到那女子的眸子里含有一泡沫拭干的泪水,恍如刚才哭过一般,他无法思索出这女子来历,因为除了一双忧郁的眼睛外,他仅能看到那蓬松的满头乌发。 环视四周十多个黑衣大汉一看,见一个个面目狰狞,凶悍异常,有老有少,老的有五十多岁,少的也有二十来岁。手中的兵器,有刀有剑,有鞭有棍,还有链子枪的,无论从兵器看,还是从衣服穿着来看,似乎不是同一门派的人。尽管衣服都是黑色,有的是短褂,有的是长衫,有的是劲装,有的却似道袍。 清晨潦绕的白云似带,围着挺拔的山峰,嶙峋的怪石在深幽的峡谷里静静的躺着,丛丛日荻幽涧里,随着一阵秋风吹过,摇曳着如霜的荻花,散了开去。一股山风迥荡在深长的峡谷里,带起白白的获花,飘得满山遍野都是。 走进阁楼中,只见阁内布置得清雅绝俗,窗明几净,香气袭人。这哪里是什么接待客人住宿的地方?简直是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闺楼。凡是女儿家用的,室内应有尽有。 楼阁的寝室,分里外两间,外面一间,一边摆放着盥洗用具,梳妆台上,胭脂香粉应有尽有,另一边摆放着一张大书桌。里面的一间,才是真正的寝室,家具是一色镶大理石酸枝台椅,床上的被单枕头,更是上等的绸缎料子制成,绿色的纱窗,粉红色的蚊帐。 轻轻地一挥手,立时有几个汉子抬过一篓筐拳大铁珠,他随手轻轻拈起一个在手中一揉,轻轻一拉,那浑圆的铁珠顿时象个铁棍似的拉得笔直,然后双手一捏将那笔直的铁棍浑成一个圆珠,与原来的那个浑圆的铁珠一般无二,神情潇洒,做来轻松已极,这一手内家真力显露,立时震慑住全场,传来震天的喝彩。 她恍如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那弯弯的浓眉,薄薄的嘴唇,炯炯有神的眼睛,却酷似着她心里那个人的影子,她突然扬声大笑!白墨临不敢和她目光相接,急忙的低下头了。 地面干燥,而且床也是离地面半尺高用树枝、木板架成,上面不但铺了一层厚厚的柔软的草,还铺上了一层兽皮,其中一个房间堆放了不少的兽皮。显然,这个隐蔽在深山老林中的草棚,是这对猎人夫妇存放兽皮的地方。 他痛苦的说出这些肺腑之言后,眸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层泪影,只是他这人坚强自傲,虽然遇上极大的伤心事,也不愿轻易的表现出来,暗中强自忍耐着不使眼泪掉下来,将自己的感情强自的压制着,那种无形的痛苦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忍受的! 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当她给外面人走动的声音惊醒过来时,一看,外面已天色大亮,殷红的朝阳,已从纱窗透射进来了。她轻轻地咳了一声,小芹便笑眯眯地推门进来:“小姐,你睡醒了?” 青青的细柳,仍然是那样的摇曳着,茸茸的小草柔软的铺满了地上,然而,浪声停了,梦远了,江边,唯有寻梦者的叹息,幽幽的传向江底。 树林中一闪而逝的人影,在马匹过后,又从密林中钻了出来,躲在树后,伸头遥望山道上奔去的马匹,目光闪现诡异的微笑,便从草丛里提起一只鸽笼来,打开了笼口,放出笼里的一只信鸽来。信鸽“卟卟”飞上天空,正想展翅而飞。几乎同时,一条青色的人影骤然飞起,在空中将信鸽捉了下来…… 第339章: 禁药 这会儿,司徒香香连连摇头,鬓边一支赤金凤东珠发簪的红宝琉璃流苏沙沙地打在鬓边,仿若迎风的红梅点点,越发衬得人面桃花! “这花乃人间异宝,名为夜明草,生在川滇黔一带的高山绝顶,积雪之中,又名雪桃,花形如梅,分九井,一枝八十一朵,贴茎而生,虽然闻了使人昏迷,却专治蛊毒,灵敢无比,因为产白雪山高寒,休说是人,连鸟兽也难擎援到达,而且极为稀见,连我到处留心,也只得过一本业已用完。”白墨临道。 弯月如钩,天空一片澄净通透的宝蓝色,桂花的香味夹杂着葱郁园林中的青草香,混合着阵阵蝉鸣沁入鼻息,只觉一阵清凉。 推开茅屋的门,里面从不陈旧,木榻上铺着兽皮,案头的木盘子里有新鲜的水果,窗户两侧的墙上各挂着一直陶罐,插了两束鲜花。茅屋布置得简单温馨,就好似主人刚刚出去…… 金鼎香炉里悠然扬起一缕白烟,上官红轻轻一嗅,便知是皇帝常用的沉水香,旋即请了一安道:“沉水香辛、苦、温,暖腰膝,去邪气,有温中清神之效,这个时节用是再好不过了。” 白墨临脚刚着地,忽听脑后生风,一面撤下身后玉莲,一面施展“鱼鹰掠波”招术,将身纵起,飕,飕,飕,身躯成“之”字形纵出,脱出剑锋范围。 司徒香香只是一笑,折下几朵白梅的花苞放进香炉里,再盖上鹤嘴赤金香炉盖,将其余的白梅供养在清水瓶中。 只觉掌中握着的手小巧玲珑,却不像其他女子一样柔软细腻,指节很硬,指肚有茧,带着嶙峋冷意,让他心生怜惜,不禁紧紧地抓住。 这时,刀尖又向下滑动数寸,硌在一块大石上,只听“咔嚓”一声金属断裂的声音,一块白刃迸断之后飞溅出来,割破了谢志祥的手臂,可是他依然紧紧拉着上官红的手。 这童仙木是世上最难找的稀世植物之一,在吴族生活的那片大地上也不多见。这种树具有通血化淤,延缓衰老之神效,据说还能解毒,拿这个木头做的椅子、桌子、木碗都是世上难求的宝贝,何况这是千年的童仙木。第一份礼的确贵重。 司徒香香与他一同下坠,迎风舒展开的裙裾就像赴死的蝴蝶,他伤口流淌出的血滴在司徒香香地脸上,凉凉的,就像是泪水! 忽见林中深处,火光一亮,“嗤”,“嗤”连响,一枝旗花火箭,闪着丈许长碧绿芒尾,冲霄直上,到了二十丈的高空,前端“砰”的一声,一团银白色的火花,倏然出现,冉冉降落,那银白色光度甚强,是以耀眼难睁。 御花园的清秋菊花随着秋虫唧唧渐次开放,金菊、白菊、红菊、紫菊锦绣盛开,晕染出一片胜于春色的旖旎。 这座树林,方圆数十里,前临太湖,后傍土丘,全是径足大的松柏,林中光景阴暗,天上月光,尽被枝叶所挡,除了偶然听到哗哗松涛声音外,寂静异常。 她穿了一身江南织造新贡的浅浅樱花色轻容真珠锦,像四月樱花翩翩飘落时最难挽留的一抹柔丽,撞入眼帘时,娇嫩得令人连呼吸也不自觉地轻微了。 环顾四周,此处已经不是荒野,青青草地,一望无垠,风刮过时,有种动人的草浪,一波又一波,像一只轻柔拂过大地的手,连带着,拂过面上的风也带着自然清新的味道。 白墨临忽然俯下身,轻轻向上官红的手腕吹气……他的唇离上官红的伤口很近,呵出来的气息就像绒毛,轻柔而又很灼热,拂过之后是一片舒适的清凉……那种微痒的触感就像是细小的电流,让上官红莫名身子一颤……脸颊跟着红起来…… 到了林窗边缘,隐身朝下凝视,但见下面,乃是黑压压一片庄房,屋瓦连云,少说有百多间,正中央,果然现出一座一丈高的八角楼台,共分三层耸矗于群屋之间,特别显得巍峨高大,被月光照射,度映出不鲜明的色彩。 那衣裙针线细密,用绒只一二丝,以针如发细者绣成,设色精妙,光彩射目。 司徒香香到底也是爱美的,忍不住接过镜子左右端详,只见一只莹白的芙蓉玉钗簪于青丝云鬓之上,花下镶着一缕翡翠叶,叶片四周还嵌着数颗绿色宝石,在白日天光下闪烁生辉,叶片下用极细的银链坠着大小一样的粉色珍珠流苏,真可谓巧夺天工。 司徒香香的脸上居然涂着不知名的黑色粉末,厚厚一层,样子狼狈无比,只有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带了些清澈的质感,灿若星辰。不敢多有冒犯,白墨临移开视线,稍稍整理思路! 在养心殿的围房除去衣衫,卸妆披发,被宫女们裹上锦被,交到侍寝太监手中。寝殿内皇帝已然斜倚在榻上等她。明黄的赤绣蟠龙锦缎帷帐铺天盖地落落垂下…… 此宴并无舞姬,只在湖前的空地上设了桌台,波心亭中有乐队奏着丝竹管弦,清淡的音乐似有若无的流淌着,更显得这场宴索然无味。 白墨临的手在上官红的颊边流连不已,往下滑到白皙带着透明的脖颈处,感觉血管里血液轻轻流过的触动,轻轻一叹,用上些力道,钩住上官红的脖子前倾,同时低头,吻上那思念已久的红唇。 那位年轻的夫人保养得极好,面孔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美丽轮廓。只是眼角的丝丝细纹稍稍透露了一些实际的年龄。细看来,她与上官红长得只有几分相似,若论气质而言,倒是幽静温雅,给人的感觉仿佛似曾相识。 裙裾上一对并蒂花鸟极尽绰约谗唼之态,风动处色如月华,飘扬绚烂,华丽而不失婉约之气。 抬头望着远处,只见长廊里摆着的各色菊花沐浴在日光下随风摇曳,不时有几片花瓣落入水中,随着水纹一漾一漾四下飘去。 袖口用米珠并萤石穿以淡银白色的丝线绣了精致的半开梨花,更见清雅别致,与她精心绾就的发髻上数枚云母水晶同心花钿交相辉映,更兼一对金镶玉步摇上镂金蝶翅,镶着精琢玉串珠,长长垂下,并着六对小巧的滚金流珠发簪,格外有一种华贵之美。 其形扁薄,长约两寸,头狭尾宽,后有两须,分量极轻,十三片为一套。 贵客坐在西厢客厅中时,家仆已经全部退下,鹤嘴鼎炉里燃着淡淡白烟,红松木桌上摆着两壶酒,浓醇的酒香溢散在空气中。 我与他并肩走着,路边的梨花一树一树开得正浓,花瓣迎风而落,纷纷扬扬地飘散下来,在深蓝的夜色中更显洁白飘逸,雪片般落在他漆黑的长发上,泛着点点星光。 往青玉狮螭耳炉中添入一小块压成莲花状的香印,又加以银叶和云母片,使香气均匀。那袅袅淡烟,溢出雨后梧桐脉脉翠色的清逸,衬得四周越发安宁。 语无伦次中带着哭腔,心中的悲伤弥漫了整个天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我靠在他怀里,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温热的泪水绵延不绝,打湿了他的大片衣襟。 元宵佳节,灯火繁盛,官道上夜如白昼。内宫里飘出阵阵丝竹之声,笙歌漫漫。入眼的霓彩,悦耳的音乐,在这看似升平的景象之下,他却感到隐伏的杀机重重,丝丝透着金戈血光。 不用时,做一叠已在皮套内,可以连通同发伤人不重,只是梭尖上有个小孔,中藏蛊毒,只一见血,立时毒性发作,不出十步,必然昏倒在地,非她独门解药,不能落转。 我友善地笑笑,伸手从袖袋中掏出一枚金色镂花钥匙,是那晚我被劫走时在地上拣到的。后来细看才发现是纯金所制,纹理极其精细,冢宰府的锁头和钥匙都是铜制的,也没有这么繁复的纹理,在对上时间地点,想来就应该是那天险水牢的钥匙了。 捻着一串东珠碧玺十八子手串不语,那手串上垂落的两颗翠质结珠,沙沙地打在她手指上,有微雨颤颤似的凉。 伸手入袖,掏出一样事物,仅一指长宽,上有如意雕纹,镂金为云,盘旋着一只虎,张牙舞爪之姿,宫灯流彩芳华,照耀在白墨临的手上,熠熠生辉,仿若红日初升的绚烂。 乐队的丝竹之声换成高扬的曲调,轻掠下尾音,司徒香香的水袖也随着乐曲声高高扬起,她今晚身穿一件粉红色的轻纱薄裙,领端和袖口处镶着金色丝线,在通臂巨烛的火光辉映下,熠熠生辉。 走进房间,倒了一杯茶,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外衣上也飞溅到几滴菜酱汁,轻蹙眉,放下手中杯子,她走进内间,解开腰间玉扣,一根锦带从腰上滑下,她缓缓脱下外衣。 这一年入冬早,十月间便下了几场大雪,倚梅园的梅花早已绽了好些花苞,盈盈欲放。 攥紧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即使明白那个人不是她,他还是忍不住想去关心她的悲喜,他喜欢她在自己怀中温柔如小鹿般惊恐的眼神,她那般与众不同的疏离与软弱无骨的娇躯……她唤他的名字都叫他心底柔软地仿佛丝绒。 几个身着绿色的伴舞的舞姬俯身围在她身边,红花衬绿叶般。配合着南国香软的小调,颜婉腰肢轻摆,眼眸不时在白墨临的身侧流转…… 第340章: 忘川 上官红忍不住抬眼看他,却正对上湖水一样的目光。一双极美的凤目,在月光的清辉下波光潋滟,瞳仁中却仿佛一瞬间涌动着微惊,迷茫,隐忍,歉疚,犹疑,以及一丝难以捉摸…… 司徒香香突然露出一个微笑,白墨临才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深深的美人窝,此时添上病容,有种奇特的妩媚。 “自从远嫁,宫里的日子每一天都在我心里颠倒个过儿,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连额娘袖口上的花样绣的什么颜色,也如在眼前。我还记得,我出嫁那一日,额娘戴着一枚赤金嵌翠凤口镯,那镯子上用红玛瑙碎嵌了一对鸳鸯,我就在想,鸳鸯,鸳鸯怎是这样让人心酸的鸟儿。” 他却一把将上官红拥到怀里,一阵温热的男子气息迎面而来。他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掠了掠她细碎的刘海,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一脸魅惑的笑容,说,“好了,别闹了,怎么还在跟我怄气。”他嘴唇的温度渗透到上官红的皮肤里,她不禁浑身一阵发麻! 她褪了衣物。滑入水中。只觉得浑身数百个毛孔一时间被浸润地异常舒适。四肢在漂浮的水面上显得酥软无力,身体被滚烫地香汤包裹。忍不住呻吟了起来。她闭上眼,将头靠在水池之上,伸展着四肢享受这片刻的愉悦。 司徒香香露出她真实年纪带来的眼角细细的纹路和微微松弛的肌肤。再如何用心遮掩,初老的痕迹,如何敌得过宫中众多风华正艳的脸。何况是这样新妆正半的脸容,本就是半成的俏丽。 碧水中的大片荷花忽然迎风轻舞,颤颤地,花骨朵细微地向外鼓动着,仿佛就要开了。我不由得凝神往住这片荷花,空气中阴凉阵阵,虽然满池皆是嫣然艳丽的粉色,不知为何,映衬这古铜色的月,却隐约有种凄清诡异之感。 白墨临倒是一脸春风得意,一早起来便换了一袭浅绛色的新衣,并了同色的抹额,将头发束至发顶。脚底蹬了一双鹿皮小靴,却是将欲出门的打算。 这一顿饭吃得清爽简单,时令蔬菜新鲜碧绿,配着入口不腻的野鸭汤,几盘面食点缀。 我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动作敏捷地伸手接住,原来是一个小小的鸟巢,里面还有只鹅黄色的幼鸟,嘴是嫩红色的,乌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瞅着我,小脑袋毛茸茸的,可爱极了。我把它托在掌心里,想了想,后退几步! 她看了看白墨临,他英俊的面容有着从未见过的阴沉。即使两个人身处在狭窄的马车内,她也恍若觉得彼此之间似乎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垂帘。垂帘的那一边,有着她从未见过也从不了解的另一个白墨临。 谢志祥眼中精光一闪,乌黑漆亮的眸子里霎时风起云涌。紧接着归于平静,看我的目光却愈加震惊。融融月色下,他的绛色锦衣翩然翻飞在夜空中,白霜似的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远远看去俊朗无比。 白墨临旁若无人地从身后搂住她的纤腰,然后将下巴置于她的肩窝之上。这个暧昧的姿势惹得司徒香香很痒! 她近乎苍白的面庞不着一点儿粉黛,由于过度的伤心和颠沛的旅途,她有些憔悴。长发轻绾,那种随意而不经装点的租糙并未能抹去她分毫的美丽,而更显出她真实的却让人不敢直视的丰采。 他的笑容,很美很美,虽然淡淡的,却是暖暖的没有距离的,让人光是看着,都仿佛笼罩在彩晕华光之下。据说他素来亲和,此时更是与将士们分食着瓜果,帐子里暖气盈盈,美酒和水果的香味缓缓流淌,微醺的空气让人沉醉。 “小心些,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低声笑了起来,突如其来吻住了她的唇,而后是脖颈,上官红被他灵巧的舌尖挑拨地不禁发出微微的呻吟,却不料他的双手向后托住她的腰身,将她抱了起来,舌尖顺势往下吻住了她胸前的蓓蕾。 我脸上微微一红,一时间分不清这是讽刺还是夸奖。这上官红有着与我在现代一模一样的容貌,皮肤白皙,眸子如墨,固然算不上绝色,不过如果把审美标准放低一点,应该也算是个小美人了。 她就这样陷入白墨临的拥抱中,仿佛这拥抱是世上最有效的静心丸。她从未说过爱他,他也是。只是她每每被他拥在怀中,就如同拥有了整个世界。 司徒香香的目光极淡泊,是波澜不兴的古井,平静地映出上官红的绝世姿容,她轻挥着手中一柄象牙镂花苏绣扇,牵动杏色流苏徐徐摇曳,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她湖水色刻丝梨花双蝶的袖口。 荷塘上有九区石桥,桥心耸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朱色凉亭,临水而立,内中放着一只白玉桌,是赏荷的最好方位。 她在那奋笔疾书的夜里,已然觉得胸腔里似乎有什么被掏空了一般,无数的力量都在宣纸上渐渐流逝,她的青春,她的生命,都化成一枚枚方方正正的文字。如今那段文字终了,她觉得自己的秋日也临近了。 大片花瓣凌空飞舞,我的轻纱水袖也随风飘扬在风里……我抓着秋千索,身子往后微仰,秋千越荡越高……空气中氤氲着花香,眼前的一切唯美如梦境,粉色百褶轻纱裙裾随风飞扬,在空中绽放如烟花。 宫女们端上来的是熬了大半夜的白果松子粥,气味清甘,入口微甜。只要小银吊子绵绵地煮上一瓮,连放了多少糖调味,亦是上官红细细斟酌过,有清甜气而不生腻,最适合熨帖不悦的心情。 她咬住嘴唇拼命不让自己落下泪来,至少在白墨临的面前,她不能露出丝毫的难过……可是胸腔内仿佛有千万朵云不断在翻涌,变幻出各种各样恐怖而狰狞的怪兽,去企图揪下她的心,撕成碎片。然后在她痛苦的呼喊中细细咀嚼那些碎片。她拼命的想赶走胸口的那群怪兽,可是它们伸长了爪子邪恶地笑着。 宫中的日子平淡而短浅,乾隆二十年的春日随着水畔千万朵迎春齐齐绽放,香气随着露水被春阳蒸熨得氤氲缭绕,沁人心脾。这一年的春天,就是这般淡淡的鹅黄色,一点一点涂染了深红色的干涸而寂寞的宫墙。 西厢房里堆着四只大大的桃木箱子,锁头是金制的,锁孔里透出灿灿的光芒。颜婉扬了扬下巴,四个侍女同时掀开那四只箱子,一时间,房里好像笼罩了一层金雾,就好像正午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夺目的光辉可以刺痛人的眼睛。 她的身体在一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呼吸也几乎在此刻停止了!从贴合的部位传来些许痛楚和热度,她下意识地摆动着腰肢迎合他的律动。 上官红心头暗恨,双手蜷在阔大的滚榴花边云罗袖子底下,恨恨地攥紧,攥得指节都冒着酸意,方才忍住了满心的酸涩痛意,维持着满脸殷切而柔婉的笑容。 这时候,眼前闪过一个飘逸的人影,视线中出现一瓣粉白的苹果,握着它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无可挑剔。我的视线一点一点向上移……心跳莫名地剧烈起来。 推开那间屋子,只见四面水雾缭绕。香气宜人。有一扇四开的屏风隔住了门,转过去,便是一池热水。足足有她的书房那么大!水面上间或浮着红色与粉色的花瓣,闻其味便足以陶醉其中。 富丽堂皇的一个别院,朱漆的门柱,红木镂花的窗子,檐下的铜制风铃丁零零地响着。 上穿明黄色绣花轻纱宽袖袒对领短襦,金黄色芙蓉织锦袖外衫,下穿明黄薄绸及地长裙,腰间系着淡雪色蝴蝶结缎带,左侧坠着同色环佩。 夜色如轻纱扬起,四散弥漫。倏尔有凉风吹过,不经意扑灭了几盏摇曳的灯火……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浓郁的香薰味道扑面而来。一个紫衣纱袍的女人端坐在房中正座,头顶高悬四字横幅,端端正正写着,“紫气东来”。约莫四旬出头的样子,头上的凤翅金步摇熠熠生辉,略带皱纹的眼角依稀可见年轻时妩媚艳丽的样子。 沿着她的香肩往下,是略显单薄的脊背。优美的线条让人遐思不已。他的手中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柄质地柔软的刷子,轻轻替她刷洗着背上泛红的肌肤。他立在她地身后,若有若无的呼吸拂在她的耳畔,让她觉得这里地水温似乎骤然升高了几许,直把人逼迫得香汗淋漓。 白皙无暇的脸庞,秋瞳剪水的黑亮眼眸,仿佛一汪澄澈无际的湖水。鼻梁直挺,睫毛纤长如蝴蝶,浓密上翘,弯弯如新月,唇色嫣然若情花……人世间仿佛都没有适合的语言可以用来形容。 看着自己身上的天水碧色暗绣芙蓉含露寝衣。那样清素的颜色,配着自己逐渐暗转的年华,大概是很相宜的。 懒洋洋地捻起身旁一只精巧的景泰蓝手炉,放在手中取暖。他今日着的是一件玄色的狐裘袍子,衣领上缝制着温暖而细密的狐毛,将他一张比女人还精致的面孔包裹在其中,愈发显得面若施粉,唇若镶珠! 脸一偏,透过层层苍翠的花木林,蓦地瞧见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袭孔雀蓝的衣裳,腰间系着坠着同色玉佩和白玉扣带。背手站在不远处的梨花树后,远远望着我,一双黑眸幽深莫测。 阁中立着一架玉兰鹦鹉镏金琉璃立屏,十二扇琉璃面上光洁莹透,屏风一侧有三层五足银香炉,镂空间隙中袅袅升起乌沉香。那是异邦进贡的香料,有厚郁的芬芳,仿佛沉沉披拂在身上。 第341章: 含沙射影 白墨临怀中的小人咯咯直笑。仿佛引诱一般,轻轻上前啄了啄他的唇。 “好热哦……”上官红褪去肩头最后一件春衫。露出雪白纤薄的香肩。 她秀长的眉眼总是隐着浅淡的笑意,那笑意却是一种惯常的颜色,像是固有的习惯,只是笑而已,却让人无法捉摸到底是喜是怒。 然而他依旧不能控制自己的激动,瞪着那个早该死掉死掉却居然还好好活着的人,只觉得连心肺都在熊熊燃烧,那烧灼的火泛到脸上,却是一片苍白,他的手指扣得紧紧,隐约听见骨节的噼啪之声。 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动人,只是眼眸中似带了些郁郁之色,也不说话,只静静地打量着司徒香香。 白墨临的唇不知何时亲吻起了她的耳垂。酥麻的触感遍及全身,仿佛有一把火。从她地耳垂点到下颚,沿及脖颈,却不知怎么的滑上了双唇。 牵动湘妃竹帘上的五色丝线流苏,半卷轻帘。一眼望去,庭院中错错落落开着芍药、龙胆、合欢、茑萝、凤仙、石榴、木香、紫薇、惠兰、长春、笑靥、月季、百日红、千叶桃、玉绣球、飞燕草,红红翠翠,缤纷绚烂,如堆出一天一地的繁华金色。 漫步过踏足无声的紫金镶花的厚软地毯,漫步过直线般排列在御道两侧钉子般立得笔直的禁军护卫,漫步过玉阶丹陛铜龟铜鹤,漫步过碧水盈盈的玉带桥,漫步出了沉重巍峨,高耸如可顶天的巨大宫门。 一头黑玉般的长发束在额前,便显得容长白皙的面孔玉琢般透明。挺直的鼻梁之上,是一双狭长的杏目。瞳孔漆黑如墨,仿佛两粒珍珠,欲动流光。一身青色的装扮,极为简朴,身上连一丝一毫的饰物也没有,像是刻意要压抑住周身散发的那股与众不同的气势来。 那位公子走在前头,几位女眷跟在后边。上官红无意中瞥见那位华服公子的身上,佩戴着一枚龙型的玉佩,也是用五彩缫丝攒成的络打了绦子,垂在腰间。 此时正是夏日,蝉鸣阵阵,带着一种盛夏荼靡的味道。前方是个朴实的院落,与北苑奢华的楼宇不同,只有几处青砖瓦房,四周也并无园林花景点缀。正中摆着一张石桌,一个女子独自坐着,一身素衣布裙,与这院落的整体风格倒是十分熨帖。 那些舞姬身姿轻盈,舞姿优美,个个似仙子一般,翩翩然在殿中起舞。众人正看得兴起,突然,那群舞姬从四处齐齐地聚在了一起,随后又如分水般快速地向两侧散去,长袖舞动中,便似搅起了层层水波,那水波层层荡开,显出当中一个女子来,被其它人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明艳不可照人。 落幕的春更来得早,天气还隐约透着光。月色早已悄然升起,并非朦胧缱绻的月色分外明亮,仿佛能照到人的瞳孔里去,或者照进了谁的心里。春气渐暖,似乎有尾鸣虫在野外轻轻啼叫。那幽幽的声音透过碧绿的窗纱传了进来,倍觉春意十足。 眯着双眼一路寻香飘去,神魂俱醉的飘到铺子门口……眼前,那刚出锅的雪白粉嫩的甜糕,中间夹着紫红细腻的枣泥,白红相间,层次鲜明,咬一口,香软、粉糯、清甜、入口即化…… 她的语落轻声,如细雪四散。有幽幽漫漫的昆曲声爬过宫境重苑,仿佛是上官红的歌声,清绵而不知疲倦,伴随着纷飞如樱翩落的雪花点点,拉长了庭院深深中梨花锁闭的哀怨。 她满眼都堆着意气风发的笑意,仿佛一只凤凰形状的风筝,被喜悦的风吹上半空,遥遥的,能看见鲜艳尾羽在翻卷的云层上飘扬,越来越高,也越来越远。 一双吊目凤眼,颧骨很高,不见得有多美貌,只是五官拼凑在一起有种很妩媚的味道。只是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衣着奢华,气势更是与如今完全不同。 他目色如此深黑,黑若千年沉寂的静渊,水波不兴,那样一双眼睛,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沉沉坠入,永久深埋,不能挣扎得出,而那些曾经活跃的岁月,闪动的火光,春色澄烟的微笑,远涉江洋的凛然,都已化作青铜香炉里那最后一抹隔夜的沉香烟屑,冷而凉,再寻不着一丝余热的微红。 那时候,他便出落得如同一块纯净的水晶一般,漆黑的眼底望不见尽头,深邃得让人心醉。那种超然脱俗的模样,叫她情不自禁地心向往之。 就在这时,一直奏着的乐曲突然一转,曲调忽变得悠扬轻快起来,两队队身着明媚衣裙的舞姬从殿外涌入,翩翩起舞。欢快的曲调,柔媚的舞姿叫殿中气氛顿时一松! 亲自将蓬松得略有些随意的家常发髻打散,因着悲伤,她几欲逶地的青丝亦有些枯黄,只能蘸了桅子花头油梳理通顺,复又用青玉无纹的扁方绾成高髻。一枝暗金步摇从轻绾的云髻中轻轻斜出,那凌空欲飞的凤凰衔着一串长长的明珠,恰映得前额皎洁明亮,将一个月以来的黯沉略略扫空。几枚简素的镀金莲蓬簪子将发髻密密压实,一朵素白绢菊簪在髻后点缀。 这是一间小小的厢房,布置得井然有序。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全是书。厚重的墨香熏染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仿佛人伏案而睡,将头枕在了书页之间。 时入五月,京中进入了难挨的梅雨季节。滴滴答答的愁雨不绝,空气里永远浸淫着潮湿而黏腻的气息,仿佛老天爷也在悲戚落泪。 只见她娇小玲珑的身体被一袭素衣所裹,粉黛不施,乌黑秀美的长发只慵懒地在脑后挽了一个髻,如此随性的打扮,却当真像她诗中所自比的一般。 白墨临继续替她按摩着脚底,说道:“人的脚底有很多穴道,每个穴道都连着五脏六腑,如果多按按的话,不但可以消除很多病痛,还能强身健体呢。“ 笑而不语,闲闲地拨弄着手中的白玉透雕茶盏,浅碧色的茶汤蒸腾着雪白的水汽,将她的容颜掩得润泽而朦胧。 那人见上官红盯着自己,也回过去一个微笑。是礼貌的。浅尝辄止的。好比月下的白莲只开了一半;又像淡淡的几笔白描牡丹花,只觑见一些旁枝;或宛如沙鸥振翅,只给旁人一个飞上天去的影子。 一线昏黄的夕阳,映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那睫毛长而微卷,如安静的金色的丝弦。 司徒香香对着铜镜细细理妆,不留一丝瑕疵。消瘦的脸颊,上了胭脂;苍白的嘴唇,涂了唇脂;细纹聚集的眉心,点了花钿,一切还如旧时,连耳上的乳白色三联珰玉耳坠子也是白墨临最喜爱看她戴着的。 殿前,重重纱帘被风吹起,晃起一天月色,博山鼎炉中沉香袅袅,荡漾渺渺烟光,那烟光忽散忽凝,飘摇如水晶幕。 只听一阵阵喧哗的声音自门口传了过来。宾客们的眼光都被新郎与新娘吸引住了。白墨临今日一袭红色的喜服,长发束冠,越发显得神采奕奕。他手中牵着红绸带的一头,那一头是一双纤白如雪的手。 明明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可是她的眼泪却又不自觉地淌出了眼眶。一滴……一滴,滴落在了她染血的手上,也滴落在了他抓着她手腕的五指上。心,像是被无数的针蛰了一般,密密麻麻地痛着,痛得她的泪模糊了视线。 他立在司徒香香的跟前,被疏密有致的窗格滤得明媚温淡的阳光覆过他的眉眼。一身纱质官服透着光线浮起流水般光泽,整个人亦失了几分平日的英武,多了几分温润之意。 “这金线鲤捕之不易,乃是轩中的厨子用秘法烹制的。首先将鱼骨剔除,分出一半鱼肉捣成浆,做成如露珠大小的鱼丸,剩下的一半腌制过后炸成金黄色。最后将柔嫩如珠的鱼丸仍旧置于鱼背四周,唤做金风玉露。十二爷不妨尝上一尝。” 司徒香香平日里常戴的那一对耳坠。宝蓝色的质地,非金非银,却奇异的攒成一朵蔷薇花的模样,中心是一颗闪亮的蓝宝石,配在耳坠之上,仿佛花蕊一般闪烁。的确是民间非常难得一见的饰物。 翠屏金案,锦毡玉榻,榻后重重羽绡沉落如梦,一挽便是一手的离海明珠,风过,竹子碰撞的声音细碎,旋动光华灼灼,有如流萤般闪烁不定,紫金珐琅山河鼎中龙脑香暗香隐隐,小宫女用金拨子去拨那暗青色的香块,氤氲的香气里懒懒的一个呵欠。 午后的日光被重重湘妃竹帘滤去酷热的意味,显得格外清凉。凌云彻有一瞬的怔忡,望着眼前的女子,梨花般淡淡的妆容,隐约有兰麝逸香,那双水波潋滟的命眸似乎比从前多出一丝温柔,是那种难得而珍贵的温柔。似乎是对着他,亦像是对着她所期许的未来。 夜明珠在抹了香料和椒泥的壁上熠熠闪光,没有烟气的温柔照耀着丝幔后的空间,盘凤镶翡翠的凤榻之上,小小的孩子,正在安静的香甜的沉睡。 第342章:还愿 那细细的纹路,仿佛是轻绵的蛛网,幼细无声的蔓延在眼角和面颊。再多的脂粉,也敷不上干涩的肌肤,那是昨夜思子的泪痕划过,无法再吃住脂粉的滑腻与香润。 微风拂栏,带着海水的微腥清新气息,吹起玲珑水晶帘琳琅作响,帘前女子珠冠华服,凭栏而立,水蓝色缎质月华裙上以珍珠缀饰双鸾逐日图案,珠子颗颗拇指大小,混元璀璨,每一颗都价值非凡。 谢志祥即将上官红逼至门背后,一句话也不说便将唇堵住了她地。她瞪大了眼睛。却不知道为何他的吻来得如此突然与粗暴。他的唇齿不复上一次的温柔,而是略带惩罚的性质,轻噬之中将她的唇几乎咬痛。 看着床帏间的鎏金银鸾钩弯如新月,帐钩上垂下细若瓜子的金叶子流苏,一把把细碎地折射着黄粼粼的光,针芒似的戳着她的眼睛。 马蹄声在空旷的小镇上利落响起,惊起那些躲藏在破瓦烂墙间休憩的夜鸟,扑啦啦飞上天空,在那些枝条枯干狰狞的树上停了,偏头打量不请自来的夜客。 阴沉的天空,风刮过,透心的凉,雪花飞旋着飘落,冰凉的落在他多日未洗的黧黑的面上,他的脸比雪更冷,竟不能融化那雪花,瞬间身上一层薄雪。 司徒香香望着外头雪子纷扬洒落,那一丁一丁细白冷硬的雪子落在殿外的青石地上,敲打出“咝咝”的响声.那雪白一色看得久了,仿佛是钻到了自己的眼底,一星一星的冷,冷得连满心的酸楚亦不能化作热泪流出。 此刻他再度吻住了暗香的唇,闭上眼睛品味她唇齿间的甜蜜滋味。这一次他温柔了许多,仿佛撷取花蜜一般用舌尖轻轻挑开她的唇瓣,微微酥麻的感受让上官红身体轻轻地颤抖。他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感受到她柔若无骨的身体有些发烫。 侧卧他怀中,看他眉心深锁,呓语不断,隐隐心惊,亦不能入梦,只听着夜半小雨淅淅沥沥叩响窗棂。良久,雨声越繁,打在飞檐琉璃瓦上,打在中庭阔大的芭蕉叶上,打在几欲被秋风吹得萎谢的花瓣上,声声清越。 他身后一色黑白两色的拱桥楼阁,轩敞亭台,廊台扶杆雕着青色的浮雕,飞翔的双翅宽展的奇形大鸟,简练霸气,姿态傲然。 白墨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笑眯眯的看着司徒香香,毫不畏缩的对上他涟漪般媚态横生却隐隐跳动着兴味和探究的眼眸,用手指温柔而**的轻轻蹂躏他的唇,那本就妖魅的色泽如樱蕊如桃瓣,越发艳丽惊人…… 看见她略略发抖的双腿,终于挥了挥手。这个丫头和其他的人,也没什么两样。“去吧。”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慵懒的腔调。慢慢的,慢慢的从嘴里吐露出这两个字。 这一夜月色朦胧,远远看过去好似隔了一层略有沙质的水晶,月光边缘有些毛躁,带着淡淡的红色的阴影,星子稀稀落落的挂着一两颗,忽明忽暗,好似天公正在诡秘的眨眼。 青白黑三色的卵石铺成九宫图案,一路延伸至楼台深处,院子里一色白梅长得茂盛如前,褐色枝干道劲伸展。 那里明烛高烧,沉香淡淡;那里黑衣的男子和绯衣的女子,相拥成美丽的弧度;那里女子轻轻踮脚的姿势,宛如一枝柔曼的柳,瞬间绿了三千里寂寥雪后的江南。 有风拂面,微凉。司徒香香紧了紧身上的玉萝色素锦披风,丝滑的缎面在秋日盛阳下折射出柔软的波纹似的亮光,上面的团绣暗金向日葵花纹亦是低调的华丽。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拜访着一个小小的蓝底白花的钱袋,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锭银两之外,还有一枚红线穿着地铜钱,一面写着“吉祥如意”。一面写着“平安康泰”——似乎是一个佩戴在身上求个吉祥如意的饰物。 初秋黄昏下的草原色泽华艳,金乌将沉未沉,万朵浓云背后有一抹浅浅的冰轮之影,远处的山色在日光坦然的照射下分外明媚,极目处皆苍穹高远,风物阔大,原上离离长草涌动如浪,起伏的金色的浪。 目光如被烈风扑灭了的火苗,颤颤巍巍,已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的气息像哽在喉头一般,抽搐着道:“小阿哥怎会如此?” 有时风越发猛烈些,带出隐隐飘散着清淡的香气,有点像桐花和木樨混合的味道,但是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她看了看坐在角落中的那位姑娘,憔悴的面容之上,是紧蹙的眉宇,嘴唇仿佛有什么话就要呼之欲出,却又仿佛是无能为力,于是整张脸上的表情无比痛苦。 那一刻,上官红是笑着的,可是白墨临却觉得,那笑意是那样悲切,仿佛再多的眼泪也比不上那一缕微笑带来的伤悲。她的眸子幽怨而深黑,掠过他的眼。 看见眼前女子虽然依旧是男装打扮,但眼神乌亮清灵,眼波流转之间风姿醉人,粉色舌尖如杏花初探,上官红樱唇悄然一抿,一个无意却诱惑十分的轻舔姿态。 殿中点着檀香,乃是异域所贡的白皮老山香,气味尤为沉静袅袅。熏香细细散开雾白清芬,缠绕在暗金色的厚缎帷帐上,一丝一缕无声无息,静静沁入心脾。闻得久了,仿佛远远隔着金沙淘澄过的沉淀与寂静,是另一重世界,安静得仿佛不在人间。 抿着一丝舒展的笑意,终于在货摊底部挑着了一只钗儿,很普通的质地,钗头上整块的青玉做成一只展翅的雁,眼珠那里是一小块黑玛瑙,色泽深邃莹然生光,载满摊子的金凤玉桃间别有一种超拔韵致,尤其是那眼睛,令他想起白墨临的眼睛,流动间无限光辉。 长裙曳地,云髻微挽,薄施脂粉,神态曼然的缓缓步入,看似对每个人都温和微笑,那眼角目光,却谁都不在其中。一室的华贵隆重,唯睿贵妃轻衣薄绡,桃花懒妆,螺髻无珠无玉,微垂缥色丝带,臂上绡金纱随风飞举,飘逸如仙。 案几上,油灯灯火悠悠颤动,被他离开时带起的风声卷得飘摇欲灭,恍若生命即将油尽灯枯的那一刻,那一点坚持不灭的光,时时都将湮没。 他粗重的喘息声几乎湮没了她的呼吸。上官红嘤咛了一声。示意他结束这个无缘无故的吻。可是他并没有停止,舌尖已然带着占有地欲望。攻城略地。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他的双手揽住她纤细地腰身。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司徒香香分明是能看出如懿眼底的惊恐,她汗湿的发梢粘腻在鬓边和额头,一袭暗红的寝衣是残血般的颜色,衬得她的面色越发显出有衰老悄然而至的底色。她的皮肉有些许松弛的痕迹,她的眼角有了细细的纹,当然,不细看是永远看不见的。她的青丝,失去了往日华彩般的墨色,有衰草寒烟的脆与薄。但她还是自己的姐姐,彼此依靠的人。 她身材娇小,有一双异常聪慧的眼睛,大而有神,仿佛能读透人的心。干净而光洁的额头饱满圆润,一看便是学识不凡,敏然慧持之人。 鬓边的一朵碎玉银丝珠花随着她臻首轻摇,颤颤若风中细蕊! 自打自己认识白墨临以来,从未在与他交手的时候看见过白墨临为谁紧张地眯起眼睛。他总是一副悠然自得懒洋洋的神情轻松打发自己,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 那一舔,仿佛舔在了干涸已久的心上,酥麻微痒间,生出些细细的火苗,熬煎着久旷健朗男子寂寞已久的情思,白墨临只觉得连掌心都丝丝热起,忍不住便要拉她的手,揽她入怀温存摩挲。 盯着帐顶,樱红的连珠帐上密密缀着米拉大的雪珠,闪着晶莹的微光.底下是“和合童子”的花样,两个活泼可爱、长发披肩的孩童,或手持荷花,或手捧圆盒,盒中飞出五只蝙蝠,憨态可掬,十分惹人喜爱,正是得子的喜兆。 飞檐顶盖黄琉璃瓦镶绿边,望柱下吐水檐首,下接圆形殿柱,两柱以飞龙雕接,龙头出檐龙尾入殿,飞扬腾跃,帝王之姿。 太后从细白青瓷芙蓉碟里取了一块什锦柳絮香糕,那碧绿莹莹的糕点上粘着细碎的白屑,真如点点柳絮,雪白可爱。太后就着手吃了小半,睨了司徒香香一眼:“有话便直说,闪不着你的舌头。” 隐约听见她在关切的询问,却根本听不见她在问什么,他只是紧紧的拉着她的手,用那般真实的触感和力度,去最后感受她的温暖。 连被褥床帐上都是天竺、牡丹、瓜瓞和长春花的图案,一天一地地铺展开来,是瓜瓞绵绵、福泽长远的好意头.那样喧闹热烈的颜色,此刻却衬出如懿的面容如冷寒的碎雪,被尘烟的黯灰覆盖。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皇宫就进入了新年的庆祝期,一系列的封印、彩服、祭灶、掸宫、贴桃符、接神、拈香、踩岁……白墨临心不在焉的一一打发了,总觉得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 他换了一套崭新的宝蓝色长袍。袖口缝制着暗色的团云花纹,腰间用同样花纹的腰带系了,在外面披了一间薄薄的同色的敞口罩衫。他的黑发仍旧是自额间束起,披在身后,此刻那刻意压制的气息在行走间都有如敏捷的豹,肆意张扬的眉眼更显得俊逸非凡。 他的容颜,似乎不能用俊美儒雅英挺秀朗之类形容男子的词语来描述,他给人的感觉似是流动的,流动的云流动的风流动的眼波与衣袂……乍一看似乎十分平常,再一眼却又觉得绝色至无可比拟,静态和动态各有不同的情致,容貌相比反倒成为次要,神采风华,无可比拟。 时光仿佛机杼声声中经穿维度的枯燥与死板。上官红愈加懒于梳妆,只得在逢十日嫔妃不得不拜见的日子里,她才勉强打起精神草草应对。对着妆镜时,哪怕光线再晦暗,她都能敏捷地发现隐蔽在发间的银丝,原本只是一丝,一根,渐渐如秋霜掩映后的枯蓬,一丛一丛密密地长出…… 白墨临已经醉了,摇荡的目光里,俱是那上官红莲般绽放在锦绣华堂里的晏晏笑意,暖阁里金炭炉中木炭燃烧炸出轻微的噼啪声响,听来也如喜庆的响鞭。 第343章: 其言也善 白墨临面色一敛,踱进了灵堂之内。只见里面四处扎着白幔,中间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瑰丽夕阳之下,细细的迷蒙水雾也被染得淡红,被风一吹,便湿漉漉地打在脸上。 一条玉带从山石上冲击下来,宛如银龙落地,倾泻于碧水寒潭。寒潭边上,种满了菡萏,莲叶还微微打着卷儿,色泽鲜丽。 这样的静默,仿佛连时间也停住了脚步。外头枝叶疏疏,映着一轮秋阳。她的衣袖轻轻起落,摇曳了长窗中漏进的浅金阳光,牵起幽凉的影。 桌前摆放着鲜果数枚,并上白烛两根,以及长生牌位一面。牌位上用朱砂笔单单写了四个字:“韩秀之位”,远远看去如同一柄利剑。 两件玩意,一件是个精巧的方块,共分六面,每面以各红晶,黄玉,黑玛瑙,绿松石,羊脂玉,青金石各九小块拼刻成一个兽头,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雪后初晴,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有如火烧一般,映得江边薄雪也呈淡淡红色,煞是好看。 长长的影子让男人的心头不快,微蹙起挺秀之眉,继续捻了一枚荔枝在手。那太过新鲜的荔枝表面,凹凸不平,略略刺手,不过轻轻在蒂部一捏,便汁水四溢。 上官擎天正躺在软垫上,身旁有两个水灵灵的丫鬟为他捶腿,窗格边的沉香炉正升腾起袅袅白烟,周围弥漫着一股清甜之气。 他身上穿着一件蜀锦的袍子,白白胖胖,保养得甚好,左手拿着一只碧玉鼻烟壶,手指也是白生生、胖乎乎的。 浑身的气血拼命地涌上头来,像是无数的巨浪澎湃撞击着她残碎如秋叶般的一颗心,抛至浪尖,又狠狠撞在礁石之上。司徒香香几乎能听见自己的骨血撞在坚硬的磐石之上迸裂碎成齑粉的声音。暗红的血丝如蛛网布上她的眼,浓郁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一旁的红木润漆雕花的座椅是为上官红专程打造的,椅背似一道虹,打磨得圆润合体,能让她书写的时候将腰身恰好欠入其中,再铺上柔软的腰垫。 众人霍然抬首,遥望着城门正门处,正一阵阵腾起浓黑烟云,在天际缓缓漫散开来,如一张狞恶而不祥的面孔,带着杀气和冷笑,森冷的俯视惶然的杜城! 上官红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放到她碗里。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肤色白腻,眉梢眼角都透出一股端庄,眼角那一颗泪痣为她的容貌平添几分风韵。 他在窗口前站了一会儿,看看渐渐暗去的天色,走到桌子前,揭下了白纸糊成的灯罩,用打火石将灯芯小心点着了,这才轻轻将罩子罩在恍惚跳动的灯芯上。 睫毛微垂,瞥过紧紧抓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手上黑曜石浮雕金色飞龙,气势尊贵狂放,手的主人却似有些紧张般,指端都因用力过度显出苍白之色。 那是一身灼灼红色的苏绣衣裙,满满绣着麒麟绣球的花样,连衣角那绣着缠枝宝相花,那花边都用金线细细掠过,在阳光下如细细碎碎的金波荡漾,夺目而娇艳。 只见一个眉目如画的男子,斜斜地倚在贵妃椅上,修长的手指噙着一枚剥了一半的荔枝。轻轻一送,那夜色中晶莹的果实,妖娆地滑进了男子的唇间。 无限凄凉的笑着,她目光明亮如水晶,被泪水浸泡过被绝望洗礼过少女的心般琉璃清澈的水晶,她的笑意沉在黑暗里,散发出香灰般的浓浓沧桑气味,沧桑里隐隐生出几分无望的凄厉…… 之后这一觉似睡似醒,梦中有无数个零碎片段闪过:先是她站在莲池边喂鱼,周围萦绕着沉香淡淡的香气。然后是她置身于云雾之中,看着一人在雾气中翩然而来,那人穿着一袭飘逸长袍,前襟袍袖上面罩着冰冷的铠甲,举步之间沉稳而高贵。 论相貌,上官红虽不及司徒香香娇媚入骨,却也十分清秀可人。如果司徒香香是一盆盛放的牡丹,上官红就是墙角的一枝梅花,疏枝少叶,却幽香宜人。第一眼望过去便觉瞳孔似乎被极净极纯的水清洗过一番,有种李白笔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意味。 那眸子清澈如水晶,反射着世间一切光怪陆离却不染尘埃,矜贵而冰冷,水月镜花一般的通透深明,他那般森冷而讥诮的看着他,目光仿佛在看一头泥泞里打滚的猪。 一转目见她斜斜侧脸,沐浴在一缕橘色朝阳中,散淡日光下伊人笑容清美如莲,欲绽未绽间氤氲妩媚,更兼有几分慧黠,和她素日的神秘遥远,温柔淡漠的笑意截然不同,心中不由微微一动,目光不自觉的柔软下来,只觉此刻氛围静好,静谧宁和,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致来说话,只想这般长长久久的立着,将这朵难觅的美好的笑容,永远的看下去。 那盏烛光,不知似谁的心境,终于在摇晃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便像天空中最白地那一朵云,那样轻飘飘地浮在那里,淡淡的,宛若鹅毛,距离她异常遥远。似乎此生。再无碰触到的可能性。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风筝,一直向上攀爬,千方百计逐风而行,只想去接近那朵美丽的云彩,可是此刻风筝的线断了,她只能摇摇下坠,跌入鸿泥之地仰望那片云。 上官红似乎听见了她腹中的叫唤声,一言不发地掉头走了。不过多时她的手中取来一个托盘,是一小碗精致的芙蓉鸡丝面,并了食盒一个,里面各有荤素菜肴两份。 那明黄的袖口绣着艳色的嫣红、宝蓝、碧青,缠成绵延不尽的万字不到头的花样,却衬得他的脸色是那样黯淡,如同烧尽了的余灰,扑腾成死白的静寂。许是天气的缘故,许是内心的燥郁,她的嘴唇有干裂的纹路,深红的底色上泛起雪沫股的白携,让他的言语格外沉缓而吃力! 襄都不愧为旧朝故都,其繁华甚至不输于南都。四条主街两侧商铺林立,茶坊酒肆、庙宇公廨,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古董奇珍的都有。街上人流熙攘,川流不息,贩卒往来于其中,叫卖声不止。 支着下巴,身体倾斜成四十五度弧度,包子正在神游物外浮想联翩,烤猪、鹿舌、羊炙、火腿、各式点心正在他眼前呼啸飞旋,带着扑鼻的香气和诱惑的姿态娇笑着向自己扑来,白墨临在美梦中不胜欢喜的咧开嘴,正在考虑是先抓火腿好呢还是先抓烤猪好呢? 先见得一双白玉般的手轻扬纸扇,而后露出纸扇后一张美得出奇的脸来——是个面生得很的少年人。只见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衫,暗纹团花,愈发显得身形削瘦。一张容长俊逸的脸上布满好整以暇的神色,嘴角微噙,露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水声悠悠,在黑暗中泛着细碎的粼光,隐隐的上方依旧传来震动,延伸至这地底深处已经转至轻缓,水面漾了一层又一层,光怪陆离的弥散开去,看来如一场绵延不绝生生不息的梦境。 上官红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袍子臀部全部湿了,湿嗒嗒的向下滴着酒水,帐篷外的风闯进来,将她的袍子吹得紧紧贴在腿上,显现的轮廓清瘦紧致。 司徒香香低下头,从斗篷里捧出一团雪白的毛球。那团毛球突然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犹如黑曜石,额上的毛垂下来,有点遮住眼。它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又缩回去卷成一团。白墨临眼神锐利,已经看清那团毛球竟然是三尾的雪狐。 薄幕笼着几缕淡淡的炊烟,沿着阡陌小巷袅袅而升。疾驰的马车将那缕炊烟拦腰切断,顺着驰骋的方向,炊烟淡然散去。那份宁静而平和的气氛,也随之沉寂。 她低着头,依偎在他身侧,感受着他的掌心握住自己手指的温度。分不清,究竟是他的掌心更凉,还是自己的肌肤更凉。也许只是天气的缘故,他和她的手是一般凉。有那么一瞬,她的心底是难以摒去的绝望,抑也抑不住似的,横冲直撞地漫溢出来。即便是这般肌肤相亲,有着血脉相连的结合,原来也是咫尺天涯,迈不过那一步的距离。 原本沾了墨汁的裙摆,被绣上素色的兰花。而那墨汁浓淡不一,却经一双巧手描绘成纤侬适度的叶子,在素色的花瓣下舒展延伸,犹如在绿底上演绎着水墨色的传奇。 五月的天空。天蓝得那样恰到好处,仿佛无尽的苍穹一抬手就能触及。 上官红抬起头,伸出手去想握住天空上最高的那一朵白云。却发现似乎看起来很短地一段距离,却实际上隔了那么远那么远。 只见莲池边上的岩石边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她低下身去找,果真在后面找到两截玉。她将这两截玉拿在手上,将断口对了对,正好相合,可见这原本是一块玉的。这块玉只有半根拇指大小,色泽暗沉,形状也算不上奇特,甚至还没有细细打磨过。 她说起铃铛的时候总要带个儿字音,舌头微微翘起,听起来娇俏而玲珑,自己也宛如一个到处都在响的漂亮铃铛。 他身上的清逸散淡的木莲香气和她的薄荷幽兰清香杂糅在一起,在彼此的发端、衣间、相触的体肤间,徘徊迤逦缠绵不散。 卧房正中摆着一具棺材。质地是极好的杨木,棺木很厚,敲下去没有声响,棺材上还立着一只雕刻精致的鹰头狮身镇棺兽,正朝向他们! 只见桌面上摆放着各色颜料。藤黄,胭脂,花青等色均已研磨成粉,用水均匀兑开,搁置一旁备用。另有浓稠墨色颜料一罐,笔洗两只,另配排笔,长锋羊毫,中锋狼毫,细紫毫若干。 第344章: 茶糜 小主喜欢白色香花,所以多用茉莉、素馨、栀子花之类,其实若是肌肤好颜色,用玫瑰与桃花沐浴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奴婢这些日子去内务府领这些香粉,才发觉已经不太用这些旧东西了。说是皇上偶尔闻小主用的香粉,是用上好的英粉和着益母草灰用牛乳调制的,又用茯苓、香白芷、杏仁、马珂。白梅肉和云母拿玉锤研磨细了,再兑上珍珠粉用的。 这所别院建得颇为隐秘,虽说是依山傍水,院落与院落之间却疏离相隔,隐隐相对。若是不熟悉地形的人,转上一小会便不明方向。 半夜时,窗外起了风,拂着屋外的竹林,细碎的轻响,远处传来生硬的梆子声,脆脆的,冲破这夜的浓厚的黑。 司徒香香看着他的神色,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极力寻找着想要去的方向,却又那么不知所措。她无言以对,只是紧紧地拥住他,以肉身的贴近,来寻觅温暖的依靠。 小船顺着水流而下,月色氤氲,倒映在粼粼波光,在水中晕开一泓银白。 那雨幕清绵如同薄软的白纱,被风吹得绵绵渺渺,在紫禁城内外幽幽地游荡,所到之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将远山近水笼得淡了,远远近近只是苍茫雨色。 你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着永别,却连一个死字都不敢轻易落笔,你那般害怕触动我的伤心,然而我的伤心如潮,早已因你而决堤。 一顶阔大的竹笠遮住了他的眉眼,只看见他棱角分明的唇,和唇角深刻的纹路,沧桑而冷峻。 她盯着枕边人熟睡中的面孔,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有温暖而诱惑的姿态,眼角新生的细纹亦不能掩饰他巍峨如玉山的容颜。当真是个俊逸的男子,不为岁月所辜负。 白墨临累到坐在马车上就已经睡着了。再颠簸的路面也没有能够将他摇醒。最奇怪的是,即使他在睡梦中,眉头也是紧锁的,仿佛心底总有些不快意,会在这个时候爬上他的眼角眉梢。司徒香香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将他的眉头抚平。 先在内室换了女装,烟青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碧玉七宝玲珑簪,簪尾垂细细银光闪烁的流苏,流水般拂过鬓边耳侧,伴裙裾缓缓拂过地面的细碎之声,举动间宛如步月行云。 原来你觉得,我已经活到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明白的地步了么?你笑的时候右颊会有一个酒窝,眼角会变弯,像是从心底在微笑一样。 挑了金色并玄色丝线,慢慢绣着“卍”字不到头的经幡。那是上好的雪色密缎,一针针拢着紧而密的金线,光线透过薄薄的浅银霞影纱照进来,映在那一纹一纹的花色上,一丝一丝漾起金色的芒,看得久了,灼得人的眼睛也发酸了。 身姿如水草,在带着海风微腥气息的夜色中飞掠,风声从耳边过,四周景物快速退后,快如流光飞舞。 又端详了她好一阵,接着挑出一团淡淡的桃花色的粉末,涂在了她的眼角之下,又用炭笔将暗香的眉毛勾勒得更加浓密,另添了两团浅浅的胭脂打在了她的双颊之上。 支着腮想,上官红的容貌其实偏于柔和的,只是鼻梁生得挺,反而将长相衬得英气而俊雅,眼里眉间总有那么一丝生动的笑意。 隔着一个火盆,对面的白墨临的脸突然被热气蒸腾得模糊了起来。原本英俊的面孔,变幻了各种扭曲的形状。上官红也分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庭院中有无数海棠齐齐绽放,香气随光影氤氲缭绕,沁人心脾。花枝的影子透过轻薄如烟的霞影绛罗窗纱映在螺钿案几上,斜阳穿过花瓣的间隙落下来,仿佛在二人间落下了一道无形的高墙。 带着水腥气的夜风一阵比一阵紧,浸透满城的鱼虾气味和三月开得最为茂盛的木棉花香糅合在一起,闻起来居然像是血腥气。 只见镜中映出一只纤弱灵巧的手,拿着剪子小心翼翼地在她的眼角剪开一道口子,那道口子渐渐剥落,也慢慢地显现出她本来的容颜。 帐内厚毯绒绒,紫铜镂花鼎炉内沉香淡淡,虽是军旅,陈设却也颇为讲究,我面上掠过鄙弃的神色,抬眼便看见顶头右侧堆满军报的紫檀黑漆长几旁,斜斜坐着那清瘦的青衣男子。 他的目光在一瞬间看到了司徒香香洁白而裸露的肩头和手臂,像是新剥出的荔枝肉,微微透明,白而冻,却散发着温暖的热气。 上官红一面心惊胆战,一面又将抽得飞快,人坐在马车上,倒仿佛要被吹起来似的,连风刮过耳鬓的时候,都觉得微微有些刺痛。 一袭霞绉长衣是去年江宁织造进贡的,淡淡地雨后烟霞颜色,春日里穿着略显轻软,如今更显得大了,虚虚地笼在身上,便又搭了一件木兰青素色锦缎外裳,只在袖口和衣襟上碧色夹阴线绣了几枝曼陀罗花,暗香疏影,倒也合她的心境。 揭开沉香炉的盖子,轻声道:“把整块沉香放进去,只要一点点火星,它就会烧起来,在烧成细屑前都不会停下,然后换一块新的继续烧。可是等到沉香如屑,再怎么用火折子点上都烧不起来了。就像这块沉香,我已经烧过了成了细屑,就连一点火光都不会有了,最多只是烧尽后的余温。” 上官红把整个身体浸在滚热的水里,方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暖气。沐浴所用之水最是讲究,按着时气用豆蔻花并佛手柑拧了汁子熬煮的,醇厚中不失清新之气,熏得混沌的脑仁渐渐安静下来。 大小官绅们堆着满脸的笑,热络络的挤进正厅,厅里又是一番景象,满目辉光尽多华彩,一鼎一鹤一灯一屏都洋溢着骄人的富贵气息。青花缠枝牡丹纹罐插雀雉翠羽,白瓷三足炉燃名贵龙涎,紫檀家具多宝格太师椅整齐排列,钧窑天青釉仰锺式花盆厚润艳丽,更有珍玩无数熠熠生辉,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正面大幅的玫瑰红织锦缎垂帘正中,一个金光灿灿的寿字耀人眼目,据称,那是今上御笔。 她只是住在俺们家隔壁的一位画师,哎哟,那个画就像真的一样。画一颗小草吧,翠嫩得像是刚从地里钻出来的!画花儿呢,惹得那蜜蜂呀,蝴蝶呀,都往那画上扑! 她身体的其他部分都被一块薄得近乎透明的红绡紧紧围住,勾勒出美好而诱人的曲线。可她的身体,怎美得过她刺客微漾的星眸、丰润的红唇和那欲嗔未嗔的笑容。 此时,圆月如银盘悬挂于蓝紫色的夜空,清冷幽光倾泻而下,流在黄琉璃瓦歇上,泼刺刺跃出,掠过一扇扇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落在玉阶下陈设的铜凤、铜鹤之上,泛出大片如针毡般刺目而锐利的锋芒。 夜风拂动芙蓉锦帐堆雪似的轻纱,帐上的镂空银线串珠刺绣花纹晶光莹然,床头的赤金九龙帐钩在晃动中轻微作响,连那龙口中含着的明珠亦散出游曳不定的光。 待上官红把砂锅端到矮桌上,然后揭开锅盖的时候,颜淡只闻到一股浓烈的辣味,立刻打了一个喷嚏。 司徒香香的身体贴上了他的身体,哪怕隔着衣衫,他也能感受到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是如何成了一团野火,让他无法克制从喉间浸逸而出一缕近乎渴望的呻吟。 这湖本是前任移花宫公主亲自开辟的,在湖底种了睡莲,每到夏季总会生出盈盈一池碧绿,间或着夹杂着团粉或是雪白的莲花。总会有些思虑纠结写不出稿子的姑娘喜欢来此散步。说来也奇怪,似乎只要看见这微醺醉人的景致,那思路便源源不断地被打开了。 我一怔,轻轻嗅了嗅,果觉四周弥漫着一股烧灼的焦味儿,那是燃烧松木的味道,松木富含油脂,烧起来很快,山庄常用这个引火,我是闻惯了,然而此时此地闻到这个味道,实在令人讶异。 微微发黄的书页有草木清新得质感,触手时微微有些毛躁,想是翻阅得久了,也不复如昔光滑。而自己此刻的心情,何尝也不是如此? 等她凑到桌边,瞧见砂锅里被煮得色泽油亮的羊肉和泛红的汤底,又再接再厉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的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透着薄薄的衣衫,那种酥痒是会蔓延的。司徒香香显然是新沐浴过,梨花淡妆,兰麝逸香,浑身都散发着新浴后温热的气息,在这清凉的小世界里格外酥软而蓬勃。 驾轻就熟地从铜匣中用银挑挑出一团象牙色的粉末,在上官红的额头、两颊、鼻翼和眼周各点了一些,然后用无名指肚轻轻将那些粉末点开,再用手指缓缓推匀。但闻一股清新的香气铺面,转眼间,她的肤色匀净了许多,那眼眶四周的暗泽也不如先前可怕了。 一时冷汗夹着油腻嗒嗒而下,晕在水晕金砖地上,像雨天时汪着泥泞污浊的小水泡。她团着发福的身子,在地上揉成滚圆一团。 第345章: 门僮 她睁大眼想看清那个女子的长相,然而她的五官却是模模糊糊不太看得真切,好像埋在一团雾里,只能看清她穿着一袭湖色冰绡衫子,袖口领口都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花边。 窗前门外湖蓝色织暗花竹叶的纱帐皆懒懒委地垂着,透过半朦胧的纱帐一眼望出去,庭院里的栀子花开了雪白灿烂几树,映着满架绯红如霞光的蔷薇,倒也红红白白的妍丽…… 溪,素以雅致见称,如一条扶疏的梅枝,沿岸旖旎而行,一路蜿蜒。 荡漾的风拂起她花萼青双绣梅花锦缎外裳,髻上一支红纹缠丝玛瑙响铃簪缀着玉珠子,玲玲地响着细碎的点子,里头的话语却隐隐入耳。 一袭赭色缠枝宝相花纹织品缎锦袍,宽袍大袖,玉带金冠,指上硕大的名贵缠丝血玉戒熠熠生辉,长身玉立,英气勃发,行动间自有飘逸风姿,生生是个倜傥王侯风流睥睨的模样,含笑应酬潇洒自如,看得我忍不住心生骄傲。 只穿着家常的品月色素缎衣裙,疏疏绣几枝折枝玉兰,头上亦不过几点素色珠翠,在燕尾发髻上横贯一支金钗。 她的手中执着一支画笔,在宣纸上浅浅落墨。不过须臾,一副鱼鹰捕鱼的图画便跃然纸上。矫健的鱼鹰的下颚鼓鼓囊囊,似乎收获颇丰。 低头看着自己素白无饰的指甲,在光线下有一种透明的苍白。帘外细雨潺潺,秋意阑珊。绵绵寒雨滴落在阔大枯黄的梧桐叶上,有钝钝的急促的轻响…… 软垫上摆着一只沉香炉,是檀香木雕,里面贴着一层铜锡。仔细一看,就会觉得这只沉香炉很像一朵莲花。她伸出手去,慢慢摩挲,从边角上刻得精致的莲叶,到炉壁上栩栩如生的菡萏。她微觉恍惚,好似置身于寂寂空庭之中,赤足踏在冰凉的石砖上,落地时会发出嗒嗒的声响,慢慢在长庭回荡。 游船中白发的艄公各自在船头穿着青色箬笠与蓑衣,仿佛画中渔翁一般,颇为鲜活。歌声酽酽,其间有浓得化不开的媚诱之声,让人情不自禁掀开窗楞,去寻觅这醉里吴音的踪影。 只觉得周遭那样静,身边一株桂花,偶尔风吹过,几乎可以很清楚地听见细碎的桂花落地的声音。月光并不怎么明亮,然而这淡薄的光线落在我鬓角的垂发上,闪烁出黑亮而森冷的光泽,似乎要隔绝住他对我的温情。 雨无声却绵密,沉静在微带萧瑟的秋风中,一方方的湿了青石地面,石板路仿如上了层釉彩,滑腻的泛着灰黑的暗影,倒映着思莺居檐下气死风灯微微飘摇的红光。 清冷的夜空中,疏疏离离的挂着几颗星。不见月的踪影,却平白觉得寂寥的夜色也十分美妙。 母后手里轻轻把玩着一串珊瑚手钏,一颗一颗的缓缓数着那鲜红如血的珊瑚珠子,一语不发,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一毫情绪的波动…… 一身雪白衣衫的少女站在外面,微微歪着头俏皮地笑。她的肩上站着一只色泽鲜艳的鹦鹉,正亲昵在啄着她的耳饰。 果然如那个男子所说,司徒香香穿着桃红色的肚兜,露出香肩与白嫩修长的手臂,底下是一条高腰的松绿色长裙,正笑意吟吟地看着排长队等着签售的男人们。 我的笑容掩映在纨扇之后,象牙起棱扇柄上的绯色流苏垂在霞影色半臂蜜色襦裙之上,簌簌地有点痒,像是什么在撩拨着我轻快的心跳。 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缓缓的洇散在突然湿冷起来的空气里,感觉到庭院外的风突然凄厉起来,带着水气和黑暗之下久埋的泥土味道,慢慢移进了这间屋子,黑雾般沉沉压下,引得烛火飘闪欲灭。 她似乎看见流言的种子在它们的舌根之下生根发芽,伸出狰狞的藤蔓,欲将他们包裹其中。她不由得感觉到浑身一股寒意,却触到白墨临伸过来的厚实的手掌。他的手心尽管有些微微颤抖,却能温暖她心底的严寒。 花木扶疏,荫荫滴翠,掩映着一座湖石假山。山前一对狮子石座上各有一石刻龙头,潺潺清水从中涌出,溅出一片蒸腾如沸的雪白水汽。假山上薛荔藤萝,杜若白芷,点缀得宣。一座小小飞翼似的亭子立在假山顶上! 已经到了初秋时节。南都的秋天总是多雨而湿润,烟水迷蒙,如果将这座古城比作仕女,那么秋日里的南都便是卸了妆后倦怠慵懒,却不失风华的绝代佳人。 娘的高贵,娘的美,娘的绝顶聪慧,那些在背后指指戳戳的人们,只配跪伏于尘埃,用呼吸吻她的裙角。 春风将她的裙摆吹得飘扬如虹,她的鬓边的几缕发丝随着奔跑而摇曳在颊旁,显得格外秀气飘逸。 母后的身子微微一抖,发髻上累累的钗环玎玲一响,鼻翼微微张阖,呼吸渐次沉重起来,司徒香香知道母后是怒极了,慌忙奉了一盏冰镇梅子汤道:“天气暑热,太后饮盏梅子汤再与帝姬说话吧。” 决定只洗把脸就出门。原来准备的单薄精致的纱衣也放在一边,另外找出一件淡绿色的衫子,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颈。 假意抬袖饮茶,微微举眸窥视皇后,但见她一双与玉白纤手十指尖尖,皆以丹蔻染就通澈的玫瑰色,极鲜艳的一片片红,如剑荷的花瓣。双手尾指套的金镶玉护甲上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珠子,微微一动,便如虹彩辉煌划过。 大雾还未曾散去,黎明时分的天气,雾气这样浓,潮潮的濡湿。我只看得见他,他也只看得见我,再远,谁又能看见呢? 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在午后的阳光下幻着琉璃般的色彩,纵然眼神里满是怒气,然而依旧是美丽的。 皎洁的月光像筛子一样细细密密铺匀了,洒在每片花瓣的上面,白色的花瓣应此而变得虚无而透明,宛如映入了月的灵魂,与幽蓝的夜色凝成了一片。 他颔首,只缓缓拣了一首明快的小曲来吹了送我。曲调是欢悦的,而听在耳中,却觉得寂寞非常,裙角拖曳开积于廊上的轻薄尘灰,亦仿佛扫开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上官擎天的脸上却突然起了阵不正常的酡红,艳艳如晚霞般瞬间浸染上了他本有些苍白的脸,他突然弯下身,开始咳嗽,越咳越重,越咳越急,直至最后,唇角出现隐隐血丝。 趁着他们在讨论走左边还是右边时,仔细地打量周围。慢慢往上看去,只见头顶上是一段断龙石,只要一触动机关,石头放下,恐怕被关在里面的人就没有法子脱身了。 斜坐在窗下绣一个香囊,身上穿一身浅紫色串珠弹花暗纹的锦服,因是暗纹,远看只如浅紫一色;配以月白底色绣星星点点鹅黄迎春小花朵的的百褶长裙。 怔了一怔,我近前两步,仔细看去,那少年紫罗袍白玉冠翠佩革带,眉目清朗秀气,笑起来喜欢眯起细长的眼,象只猫,可爱的,温善的,纯良的幼猫。 日光隔着细密的竹帘一道道筛进来,明明暗暗的光线落在母后发髻中央的碧玉凤翅步摇上,映出几色近乎通透的润泽,反照到鬓角拇指大的珍珠上,晃得人眼晕。 他似乎极不满足于这浅显的调教,柔软的舌尖滑开了她的花朵般的蓓蕾之唇,仿佛为了探入更多,他的手从她的颊旁掠过,温柔地捧住了她的脸庞。 西窗下依旧一对红烛高烧,灿如星光。用的是特制紫铜雕青鸾翔飞云的烛台,烛火点的久了,那冰冷的铜器上积满了珊瑚垂累的烛泪,红得触目。窗外一丝风声也无,天地的静默间,唯听见有雪化时漱漱滴落的声音,轻而生脆。 他的眼神柔媚如丝,似笑非笑,亦梦亦幻的表情让暗香忍不住嘤咛了一声,他再度低下了头,舌尖在她的唇齿间灵活地游移,给了她一个更深的吻。 为着怕颜色太素净,遂搭了一条玫瑰紫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在肩上作陪衬,淡淡施了胭脂,头上只插一支紫玉镶明珠的流苏簪子,家常的随意打扮,也有一点待客的庄重,雅致却丝毫不张扬…… 夜色里他的白发银亮如一轮新月,冷玉似的刚硬挺秀容颜淡淡生光,烈酒也未能为他的苍白着色,他依旧冷漠得如同一尊玉石。 我承认,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嫁衣,虽不如胧月姐姐那般繁华锦绣,珠光宝气,却更多了含蓄内敛,温文尔雅,像极了一个江南烟雨里如丁香花一般的含羞少女。 呆呆看着地下,那里,到处是紫黑色的鲜血,血迹直延伸到榻上,一条秋香色的丝绦的下端软软垂落,浸在了血里,顺着那条丝绦,我看见娘的腰,同色的腰带已碎裂,而娘,她衣襟散乱,长发垂落,遍身鲜血,她的脸色,那午后便令我心惊的霜白之色,已经成了一片死白,嘴唇却是乌紫的,艰难的张着,齿缝里依旧汩汩流着鲜血。 殿前两株西府海棠开得遮天匝地,花丰叶茂,柔枝绰约,嫣红花朵英英如胭脂,缕缕香气由殿外缓缓溢进,充盈内室,清幽香气甜美甘馥如樽樽美酒清泉,令人直欲醉去。 这间石室同之前地上铺满水蓝琉璃、墙上镶着夜明珠的那间相比,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简陋了。里面的摆设齐全,湘妃竹制桌椅,青花瓷茶具,白陶花瓶,七弦古琴,所能想到的一样都不缺。棋盘摆在桌上,黑白子争雄,正下到一半。 白墨临的唇不知何时贴了过来,缄住了她粉红色的嘴唇,轻柔地仿佛羽毛一般。 受了气恼又着了风寒,加之春末夏初时候天气反复,这风寒也好得慢,许多的冰糖雪梨或是红糖炖枇杷叶吃下去也没个动静,到五月里换了单被,依旧总是咳嗽着不见大好。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那些华年流光里,那个回眸流掠生波的女子的裙裾,早已拂过岁月的长廊,带一抹黄花赤叶的暗香,于薄绡丝绢相望般的朦胧里,迤逦而去了。 苏绣的枕巾针脚细密轻巧,绣成的花卉莺鸟色泽鲜明光华。一切都是最好的。 上官红的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悲伤的微笑。而那只风筝的尾翼,轻轻滑过屋檐,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弧度,仅做怀念。 不知道女子的身体和心是否是一起的。心疏远了,身体也成了一个空洞的容器,茫然而寂寞地承受着他的激情,却无法给出真心的悦纳,像是置身事外一般。 第346章: 成人之美 焚了一把西越所贡的瑞脑香在座侧的错金波斯文纽耳铜炉里,淡白若无的轻烟丝丝缕缕没入空气中,一室馥郁袅绕。 心下仿佛被秋风打着,沙沙地酸楚。她想说什么,微微张了唇,也唯有一声幽凉叹息而已。 小小的碗莲,种在一个天青缠枝莲花碗中,花色如晨曦薄霜,粉白相间,衬着如小儿手掌般大小的圆叶,十分可爱。我捧在心口细细玩赏,十分欢悦! 她挽起衣袖,开始包粽子。而裹了十来个咸肉和粽板栗粽子后,还剩下一点食材,便索性把板栗和咸肉都包在一起,又把手中的糯米捏成了鱼形的。 堂内的窗纱新换成了的江宁织造例贡上用雨过天青色蝉翼纱,朦胧如烟,和暖的风吹得那轻薄的窗纱微微鼓起若少女微笑的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漱漱,像是极亲密的低语喁喁。 窗外的芭蕉舒展开青脆欲滴大片叶子,竹帘半卷,金色的日光照在绣架上,本就绚丽多彩的颜色越发缤纷灿烂。一针一线绣出交颈鸳鸯并蒂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选了这个花样,莫名就觉得它好看。 可当她看到菜肴的颜色越变越古怪,有的一团漆黑,像浇了墨汁,有的是浓稠的墨绿,闻着一股刺鼻的酸味,还有的色彩斑斓,看着像毒药多过像菜肴。 皇后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气度沉静雍容。 突然来了一个玄色衣衫的少年,撩起衣摆很有仪态地蹲在池边。那少年生得俊俏,一双眸子幽深漆黑,肤色就像师尊舍不得多用的象牙白晶瓷盏,因为鼻子生得高挺,反而将柔和的容貌衬得英气勃勃。 他将她抱出浴池,置于自己的房中,俯身吻住她的樱唇,将她的臀部垫高,双腿置于他的肩上,再一次深入地倾占了她的身体。仿佛被刚才的热情所累,暗香浑身仍旧是呈现淡淡的粉红色,让他不由得更想拥她入怀。似乎情欲这种事情,一经撩拨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衣裳偶尔被风带起袍角,像是一双欲飞的翅膀。他是声音清朗朗的,像四月里弥漫着草木清馨的阳光,晒得有些蓬勃飞扬的滋味。却叫人的心一点一点的沉静下来,那样静,像沉在清水中的一块翡翠琉璃。 药名叫伏龙肝都知道了?白蚁味甘性温,入脾、肾经,可补肾益精血,又是治疗风湿的良药,高温旁生成的白蚁,药效更好。你发现的白蚁巢穴在伏龙肝中,的确可以卖个天价。 宫中最喜欢种植玉兰、海棠、牡丹、桂花、翠竹、芭蕉、梅花、兰八品,谐音为:玉堂富贵,竹报平安,称之为“上林八芳”,昭示宫廷祥瑞。 端着粗瓷酒壶斟酒,倒入瓷碗中的酒浆呈淡红色,药气浓郁。上官红看着面前的瓷碗,连眼都直了:如果她没有弄错,这酒便是闻得其名见过其形,却还不得其味的雄黄酒。 是檀香木雕琢而成,里面贴着一层铜锡。仔细一看,就会觉得这只沉香炉像一朵莲花,莲叶精致,菡萏开落,宛如活物。 山桃花打着花骨朵儿,水灵灵鲜嫩粉红。折了一支含苞待放的桃花,插在窗台上的陶瓷罐子里,水是湖里打来的,清透澄碧。湿漉漉的桃花香气,闻起来总是教人舒服的。 太后摇着手中的金华紫纶罗团扇,那是一柄羊脂白玉制成的团扇,上覆金华紫纶罗为面,暗金配着亮紫,格外夺目华贵。 他捏了下我的脸,没有任何预兆地直接倾上我的唇。先是温柔,逐渐热烈,我被他吻的快喘不过气来,惊讶之下忘了该有的反应,怔怔的睁着双眼,只觉脚下一轻,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完全倒在他怀里。他轻轻的把我放在榻上,唇又覆盖上来,带着强烈的男子气息,滚烫的唇流连在我的额头,脸颊上,拥在我腰间地手掌心也开始发烫,耳畔间是他渐渐加重的呼吸。 十指交叠,上官红也难得观察起白墨临的一双手来,修长雪白,几乎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只是仔细看来,他的十指一个箩也没有,市井的传言说,若是十指箩。便是大富大贵之人,若是一个都没有,那此人定然是福少命薄之人! 进得寝殿中,烛火下流动着水样的光泽,明明灭灭,樱红色的流苏款款漾漾,一摇一摇地拖出皇帝与司徒香香细细长长的影子 檀香。母后宫里常年焚香,沉水香、苏合香、瑞脑香,林林总总,名贵无比。只有每年暮春时节,母后都要会焚上檀香。母后说,檀香,是让人静心的香。 他站在雕花窗格之前,微微仰起头,任微风轻拂脸颊。他的脸已经被毁去一半,从下巴都左颊俱是灼伤,已然结痂。他听见身后有轻盈脚步声响起,伸手在窗边摸索着,不太灵便地转身:“你来了。”他的双眼已经看不见了。 薰暖的和风微微吹过,像一只手缓缓搅动了身侧那一树繁密的杏花,轻薄如绡的花瓣点点的飘落到我身上,轻柔得像小时候娘抚摸我脸颊的手指。 “好热好热……”为什么会这么热……”上官红难受得快要死掉了。好容易抓住对面的一个人,他身体仿佛是寒冰做的,好凉快,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往他的身上贴。这样……靠近一点……身上的热度就会消散一点……她轻轻地呻吟了起来,神志不清得抱住了白墨临。 司徒香香算算时辰,觉得这笼粽子的火候也差不多了,便熄了火,揭开蒸笼。粽叶的清香和粽子的香味扑鼻而来,司徒香香挑出那只鱼形粽子,又把蒸笼合上。她用剪子把绑粽叶的线剪断,呵着气把粽叶拨开,美美地咬了一口。 太阳虽已落山,天色却还延续着虚弱不堪的亮白,只是有半边天空已经有了山雨欲来的暗沉,仿佛墨汁欲化未化,凝成疏散的云条的形状。 他刚伸手进去,神色明显有几分古怪,收回手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一面圆形的镂花古镜。这面镜子的纹理打磨得十分精致,却说不出是什么质地的。 风过,殿中的烛火灭去了大半,零落燃着的几支,光线黯淡虚弱如残喘的呼吸。一殿昏黄的蒙昧。光线凋落,佛像也失去了平日那种明亮庄严,折射出微弱的温柔的清淡的光。 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第347章: 启蒙者 然而,她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却亮如星辰,钻石般光芒闪耀,毫无倦意与怯意,甚至还有些兴致勃勃。 腕上多了一个扁扁的镯子,乌金的,闪着沉厚的光泽,看出来很有些年代,镯子外圈没有任何花纹,内圈里却雕着线条古扑拙劲的图案,因为戴得久了,接触人体精气,被养得滑润温软如软玉,戴着不觉沉重,却如系上了一团云。 樱桃开花比桃树李树都要早,所以樱桃花一开,就觉得春天已经来了。庭院里的几株樱桃花树亭亭如盖,绽开绮霞流光般的花朵,一团团一簇簇,又像是流霞轻纱,簇拥在屋檐下,有几枝甚至探进窗子里来。 而他的眼睛如古泉般幽深清澈,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让人想起极远穹苍皇朝积雪不化的山川,那目光沉黑幽邃,清冷迥彻,有着千仞深渊一般的深,漫天星火般的亮,极度的黑与冷里,却又奇异的跳跃着闪烁的星光。 暖阁的窗纱正是前几日新换的江宁织造例贡上用蝉翼纱,轻薄如烟,她想起旧时自己屋子里,糊着雨过天青色薄纱窗屉,竹影透过窗纱映在书案上,案上的博山炉里焚着香,那烟也似碧透了,风吹过竹声漱漱,像是下着雨。 她抿紧了唇,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力度,那样的力度令唇间生起火辣的痛,但是和心底的感觉比起来,微不足道。 风过,水动,卷起阵阵涟漪往岸边泛去。湖畔的小亭内,一双璧影如画中人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安静得让人觉得害怕。 月光浅淡,密林里被勾勒出一片深深浅浅的黯绿,四下里寂静无声,连虫鸣声都不闻,只有偶尔掠过草尖的风,在林中割出细碎的声响,那声音若有若无,反衬得整座山林更幽深了几分…… 白墨临坐于一张纯白毫无杂色的狐皮上,如玉池堆雪,月照浮云,干净纯粹得像是未经采撷的高山雪莲,有种极致的清洁与光明。 极精巧的一只鎏金笼子,里面锁着一只松鼠,乌黑一对小眼睛,滴溜溜的瞪着人瞧,上官红忍俊不禁拿手指轻轻扣着那笼子,左颊上若隐若现,却浮起浅浅一个笑靥。 闲淡的躺在她身侧,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覆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今天他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精神也懒懒的样子,倒更显出几分乌衣子弟的风流气质,半阖着眼支肘躺着,手中还拿着一根和他气质很不相符的树枝。 天已经黑透了。各处宫里正上灯,远远看见稀稀疏疏的灯光。那雪片子小了些,但仍旧细细密密,如筛盐,如飞絮,无声无息落着。 其实她根本不想走得这么没气质,但是大腿上的伤因为鲜血凝结,和裙子粘在一起,每一走动便是撕裂的痛,现在又不是处理伤口的时辰,司徒香香只好歪斜着走路以掩饰。 唯有那光线昏暗的车内的男子,纵然形容看不甚清楚,那一袭白衣如雪,半点唇色似樱,却令人觉得恬静的软,连割面的风,也似突然将寒气收敛了几分。 司徒香香有些傻眼,脑子里的火线通了零线,好吧,大脑直接短路了。不怕,不怕,这女人只是粉打得厚了些,不怕,不怕。司徒香香暗暗安慰着自己。 火光里将他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微微映红,浓密睫毛在眼底画出浅浅弧影,他细心的将烤鱼剔了大骨刺,递给司徒香香。 雨里的樱桃花,柔弱的花瓣被打得渐渐低垂下去,像是剪碎了的绸子,慢慢被雨水浸得湿透了,黏在枝头。 身后男子声音温柔,随即她后心一暖,已经被揽入他怀中,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肌肤衣物之下的心跳平静有力而博大,她那般静静听着,在他的温暖和律动里感觉到自己沉重的心跳渐趋舒缓,流水般以和他相同的韵律起伏,如指上一抹琴弦清音优雅,驱散这小城冷夜年节之末最后的一点孤凉。 注视着一丈之外的少女,看着她窈窕的身姿被月光透露的光影勾勒出动人的曲线,一笔一笔,俱是造物所钟,风姿美好,小巧晶莹的下巴在一片深黯里看来越发如玉般光润玲珑,突然觉得心底升起强烈的不安。 斜斜靠着山石,嚼着微甜的草根,一眼一眼的瞟上官红洁白纤细的小腿,细致精巧的脚踝,看得次数多了,被上官红发觉,她毫不客气一叉子扬起溪水甩过去,水珠子刷拉拉洒了白墨临一身。 不由细细打量,因是年下,难得穿了一件藕荷色素缎衣裳,灯下隐约泛起银红色泽,衬得一张素面晕红,似点了胭脂一般。心中一动! 她大步回身,大马金刀一坐,顺手拉开小桌的暗屉,从抽屉里翻出糟鱼、火腿、笋干、芙蓉酥,一齐堆在自己面前,又毫不客气的取出玉杯银筷,下筷如飞的大吃特吃…… 只见连绵起伏的宫殿尽头,天际幻起一缕一缕的晚霞,像是水面涟漪,细细碎碎浮漾起来。半空便似散开了五色绸缎,光彩流离,四面却渐渐渗起黑,仿佛墨汁滴到水盂里,慢慢洇开了来。 庙宇里面是一些残破不堪的碎石与腐朽污浊的布幔。大梁已经有些坍塌的趋势,斜斜地倾向一边。供奉的佛像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个莲花型的基座孤寂地躺在正中央。 屋檐之下,隐约有细碎之声传来,声音虽低,在这寂静的寒夜里却具有极其强大的穿透力,那是女子哀婉的申吟和哭泣,男子动情的喘息,那一点淡红霞影纱的窗纸,依稀映出交缠的男女身影,模糊却又暧昧,可以想见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如春,锦榻玉帐间正被翻红浪,那些相触的体肤,混合的汗水,腻开的胭脂和体液的微腥气息,都化为骚动而缠绵的节奏,打乱了这夜原本平静的脉搏。 屋中闷不透气,渐渐的热起来,她抽出帕子来拭汗,却不想帕上隐隐沾染了一缕异香。上好的龙涎香,只消一星,那香气便可萦绕殿中,数日不绝。乾清宫东暖阁里总是焚着龙涎香,于是御衣里总是带着这幽幽的香气。四面皆是漆黑的,越发显得那香气突兀。 人群慌乱失措的涌上来,如被暴烈的风卷起的漩涡,翻腾着,喧嚷着,拥挤着纠缠着,而孟扶摇就在这漩涡的中心,那些一波波的前冲都冲在她身上,那些撕心裂肺的哀求和哭泣的眼泪都洒在她身上,她清瘦的身影裹在其中,像波涛怒卷的大海中的一叶随时将要淹没的小舟。 她举起酒杯,杯中酒色鹅黄,正是正品“一斛春”,这种酒因为酒色奇异,极难下毒,一掺入任何杂质便会出现浑浊,如今酒色醇和如三春碧水之上水鸭子嫩黄的嘴缘,又或是山石间大片大片开放的迎春,自然不用怕下毒。 有些怔仲的瞧着那缠枝莲青花碗中的冰块,已经渐渐融至细薄的冰片,欲沉欲浮。甜瓜是碧绿发黄的颜色,削得极薄,隐隐透出蜜一样的甜香。浸在冰碗中,一丝一丝的寒凉…… 她身上很快只剩下单衣,如雪肌肤和纤腰长颈一点点显露在淡白缭绕的晨雾里,短短的上衫遮不住雪锦般的腰线,那是一束恰到好处的收拢,风从林间穿过,将那薄薄的亵裤贴在纤长的腿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诱人轮廓,而因此引发的关于丰盈、关于弹性、关于肌肤的润泽和曲线的优美的想象,比完全显露更令人热血喷张。 便听她呼吸均停,显是睡得熟了。火盆里的炭火燃着,一芒一芒的红星渐渐褪成灰烬。灯里的油不多了,光焰跳了一跳,上官红拔下发间的簪子拨了拨灯芯,听窗外风声凄冷,那风是越刮越大了…… 属于女子的纤细身体,被剑光勾勒出美妙的轮廓,如水波般流畅的曲线,下颔处是精致的流泉,丰盈处则是涌起的一簇波浪,到了腰间成了一汪魅惑的漩涡,看得人心跳了又跳,想要不顾一切的溺入。 青铜烛台上燃烧着的粗根红烛照得室内通亮,烛油沿着青铜架滑落,未及多远就又凝固住,层层叠叠,鲜红一片,姿态狰狞,让这蜡烛的眼泪看着颇为触目惊心。 中州不愧是五洲大陆上排名第一的繁华大城,和传说中高墙厚城,古朴沉肃的天煞都城磐都不同,中州富丽繁华,民风闲散,处处透着盛世治民所独有的满足和悠然,从卖花少女雪白的裸足,从茶馆里一泡半天的茶客,从会馆里高谈阔论的士子,从集市上互市货物的各国商贾,从青楼上迎风招展的红袖,从弥漫着脂粉香和酒肉气的赌馆,都可以看见这个城市的兼收并蓄,博纳广容。 太皇太后,穿着家常的绛色纱纳绣玉兰团寿夹衣,头上亦只插带两三样素净珠翠,端庄慈和,隐隐却极有威严之气! 午后的秋阳自翠荫洒落,清溪边微黄的草尖被细碎阳光镀得越发金光灿烂,草尖上白袍散开,温和而疏离的男子,年轻,秀逸,有着比常人更淡一些的唇色和眸色,笑起来的时候,令这秋日的金风,都似突然成了樱花开谢的春风。 他身上有汗气,有药气,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气味,他的嘴巴软软的,热热的,像是刚烤好的双拼鸳鸯炙,可是比鸳鸯炙还要软,我懵了,真懵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第348章: 宗门 白墨临的意识已经半昏迷,犹自记得轻轻寻找着那芬芳之源,从她的耳际,到她的鬓发,到她泪水横流的颊,到……冰凉而柔软的唇。两唇相触,他先颤了颤。 上官红委屈兮兮的又去啃手指,把满腔的怨恨都发泄在自己的指甲上,我啃啃啃,啃啃啃……本就支离破碎的指甲,被她怀着巨大的仇恨,啃成了花边。 时方初夏,中庭的一树安石榴正开得如火如荼。一阵风过,吹得那一树繁花烈烈如焚。因窗子开着,几瓣殷红如血的花瓣零乱的落在书案上,他拂去花瓣,信手翻开那本《小山词》,却不想翻到那一页书眉上,极娟秀的簪花小楷,只写了两个字。 那轮廓纤细优美的手,像是牵着无数人眼神的无形的线,紧紧系住一般的高度紧张。 半晌,那纤手缓缓的降下,没有继续接金宝,却按在了香案上。 精巧的双耳圆肚浮雕飞鹰图案坛子,釉面明洁,在月色下发出淡青色的光,坛口整齐清洁,只在一处,微微泛着淡淡的莹光,却没有任何颜色。 举目向庭中望去,只见烁烁闪闪,满目皆是那殷红繁花,如落霞织绵,灼痛人的视线。 她很瘦,腰细得似乎风吹得紧一些也能吹断。姿态因此十分轻盈,凌波微步罗袜生尘,长发垂落,掩映了她半边容颜,露出的那半边,眼好像太细了些,嘴好像大了些,肤色似乎也不十分雪白,只是一种流动的晶莹的琉璃蜜般的颜色,然而结合在一起,却组成魅力惊人的无关效果,那种风情彷佛是会游弋的,无声无息,无处不在,随风潜入动魄无声,看见她的人,也许真的不觉得这女子第一眼很美,但是白墨临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原来第一眼已经拜倒在她无限蛊惑的绝美之下了。 唇间滋味柔软,香与和热烈接踵而来,含蓄优雅的白墨临,这一刻的吻炽烈直接,叩齿缠舌,攻城掠地,在久违的她的甜美和温暖中,无尽徜徉。 案上本来放着一盏甜瓜冰碗,那冰渐渐融了,缠枝莲青花碗上,便沁出细密的一层水珠。司徒香香的鼻尖之上,亦沁出细密的一层汗珠,只是屏息静气。只觉得白墨临的呼吸暖暖的拂在鬓脚,吹得碎发微微伏起,那一种痒痒直酥到人心里去。白墨临的声音低低的,可是因为近在耳畔,反倒觉得令人一震…… 浅紫深紫,幽紫丽紫,色彩千变的花瓣不断飘落他衣襟,白底紫色有一种惊心的雅致,偶有花瓣落入酒杯,他看也不看,就势喝下。 藤萝花架下素衣女子端庄的向她笑,此笑容十分之标准,嘴角掠起三十度,微露半颗晶莹糯米牙,从角度到弧度都十分之完美。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眉。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她并不答言,却捋了自己的一茎秀发,轻轻拈起白墨临的发辫,将那根长发与白墨临的一丝头发系在一处,细细打了个同心双结。 淡白的阳光,光中微尘起伏如雾,又似透明绡纱,绡纱笼罩中女子身形纤秀,面容沉静,松松挽髻,宛宛梨妆,衣袂飘举隐然有洛神之姿。 她远远望着高耸连绵殿宇屋脊之后,望向深浓至五指不辨的夜色里,仿佛只是那般的凝望,便可穿透那重重迷障,叠叠宫墙,望见自己想要探知的真相,望见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见他面色不好,只道是回来路上冻着了,忙打发人去取了小红炉来,亲自拿酒旋子温了一壶梅花酒,酒方烫热了,便端进暖阁里去…… 走出几步回头看小七,那孩子捧着银子孤零零站在长街上,仰着头紧紧盯着他背影,月光将他影子拉得深长,镀在青黑色的地面上。 冬日的空气沉静而干爽,新雪之后四面流动着沁凉的气息,树梢顶传来飞鸟掠翅割裂空气的声音,同时被割裂的还有细碎的阳光,碎成薄纱层层,无遮无挡的笼罩在飒然仰首的黑发白衣男子身上! 迷迷糊糊睡着,恍惚是十二岁那年生病的时候,睁眼就瞧见窗上新糊的翠色窗纱。窗下是丫头用银吊子替她熬药,一阵阵的药香弥漫开来,窗外风吹过花影摇曳,梨花似雪,月色如水,映在窗纱之上花枝横斜,欹然生姿。听那抄手游廊上脚步声渐近,熟悉而亲切。 她静静躺着,面具下脸色苍白,肌肤却出现了隐隐的变化,也不知道是隔着水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肤色显出极致的透明,看得见细微的青色脉络,随即透明色慢慢逆转,渐渐恢复了原先的白,却又似乎更白了些,如牛乳如凝玉般的色泽,隐约间闪耀着玉石的质感,像一尊精雕完美的玉像。 突然微笑着,轻轻唱起歌来!声音轻细,也并不如何优美,甚至比正常人的频率都慢上半拍,但是每个语调都带着与众不同的韵味,每次都起伏转折,都令人不由自主集中精神要去追随。 那侍卫犹豫着,看着面前女子姿容清丽婉转,烟笼雾罩的轻逸神秘气质,竟也有些小小心跳,对于算得上美丽的女子,再铁硬的人都难免心软,何况还有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盈盈的小狗似的看着。 却是从箱底垫着的包袱下翻出来的,果然是一只通体浓翠的翡翠扳指,迎着那太阳光,那所谓子儿绿的翠色水汪汪的,直欲滴下来一般。 挑着眉毛,看那女子笑不可抑,身姿在风中摇摆成清丽而又娇艳的荷,突然笑了笑,随即,俯下脸,用自己的唇,压在那朵莲花般的唇瓣上。 白墨临正在仰首喝酒,听到人声微微一顿,眼角飞过来,漂亮的黑眼珠如浸在水晶池中的黑玛瑙,乌亮沁人,虽然面上带着笑意,然而与那般通透如水玉的目光触上,只怕任何人都会觉得浑身上下,透心的凉了一凉。 只觉得鼻端,一丝丝的荷叶清香,随着呼吸慢慢沁入心脾。船随着水波微微荡着,彷佛置身云端。四周一片寂静,让你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水面上的凉气和太阳的温暖交错在一起,刚刚好,不冷也不热。 他乌发在水中流散,长眉因为水流浸润越发黑若墨玉,一双眸子却比水光更柔更亮,带着释然的笑意。 那梅花开得真好,嫩黄淡红洁白盈绿,映得楚天清澈,香雪千枝枝干横斜,一枝枝都是诗意……朔风里夜香暗飘,同时飘起的还有剑光…… 白墨临看着她,眼神更黑,那般浓墨般的延伸开去,黑磁石一般卷着深不见底一般的漩涡,那样的眼睛看着人,仿佛漫天漫地都是他深黑的眸光,沧海之浪高达数丈,将人淹没。 旺夫亭,王府景致最佳之处,临一泊碧水,向四面楼台,连接亭子的一路长廊都垂着紫缨宫灯,远远望去如一串玛瑙玉珠飞天而来,长廊两侧都摆着盆栽的菊花,只有两种颜色,白色的檀心木香,淡绿的春水碧波,都是很少见的品种,难为王府里竟有这许多,夜色里一色的粉白润绿,清美难言。 他揽住身下女子纤细柔软却又不失柔韧力度的腰肢,吻得漫长而缱绻,吻得深切而专心,直到感觉到身下女子气息渐渐急促,真气流转放缓,才恋恋不舍的退出坏心占领的城池,却又似乎有些不甘,一侧首转向她耳垂,将那珍珠似圆润洁白的小小耳垂卷进齿间,几番拨弄,轻轻一咬。 听到这个消息时,司徒香香正在翠微宫内殿焚香,紫金飞凤百合大鼎中沉香袅袅,烟气淡白,错金雕花长窗半掩着,一阵阵喧哗透窗而来。 黑暗浓厚如酽墨,凝结成一团宛如实质。困在黑暗中的人,渐渐被粘腻沉滞的气氛包围,犹如困于泥浆沼泽中的躯体,越挣扎,下陷得越快。 身下的女子气喘吁吁,薄如蝉翼的面具之下隐约可以看见雪色肌肤腻上了一抹脂红,素日里明亮迫人的眼神也开始渐渐柔软,漾出春水一般旖旎的柔光,柔光过后,却又渐渐蔓延开一股疼痛的黑暗,白墨临立即放开她,低低叹息一声,犹自留恋的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白墨临一五一十教了她的沏茶步骤,稍倾,白玉浮雕荷蟹图茶盏里,已袅袅升起热气,杯中清茶澄碧,芬芳四溢,略略靠近,便觉耳目一明神智一舒。 扎着不分男女的高束发髻,穿没有曲线的长袍,一张宜男宜女的微长脸型,肩有些宽,却又不够宽,腰不算细,却又不算粗,一双棱光四射的方形大眼,鼻梁高挺,浓眉入鬓,唇却饱满优美——作为女子,太英气太帅;作为男子,又太细腻太俊美。 这个女子,他记得,不是她的容貌有多惊人,可以令他于见过的无数佳丽颜容中一眼就记住她,而是她如浮动雾霭般飘飘袅袅的气质,非常特异,看着她,犹如隔着水晶帘看帘外远山碧水,只觉得山势空濛水纹隐隐,似近实远,不得全貌。 粉光腻脂的修长玉臂轻轻伸过来,指尖蔻丹嫣红诱惑,伴随着女子昵侬软语的娇媚声气,嘤咛声流荡在暗香四散的幽暗寝殿里,十足销魂,“……陛下……” 眉目虽清秀,却有三分病容,只是她似是极善化妆,很懂得将自己的缺陷遮掩将优点突出,一点胭脂,半颊薄粉,顿时妆点出秀丽鲜活的眉目,原本那容颜如画上山水,失之于僵硬呆板,如今却光影潋滟,看山便是山,看水便是水了。 形状优美,看起来也不大,以一种温和的,彷佛只是在缓缓浸入水中般的闲逸姿态,现实出现轮廓,然后,穿破,伸了进来。 掌心下的肌肤不热,甚至有点微凉,让人想起远山之上的深雪,如同这个有着狂野艳丽之美的男子,其气质一直是淡而冷的,然而那呼吸是热的,那眼神是热的,那紧紧捏着司徒香香掌心的手,是热的,从体肤之下细腻温润的触感,一直熨上心腑之间空而凉的地方。 第349章:一笑泯恩仇 只见天上一轮圆月,衬着薄薄几缕淡云,那月色光寒,照在地上如水轻泻。只见月光下乾清宫的殿宇琉璃华瓦,粼粼如淌水银。 他突然顿住。眼前,纤细玲珑的女子衣衫不整,上衫微微撩起,下裳将拉未拉,于是这未能完全衔接的衣着便泄出一抹玉般的颜色,被那黛色的衣衫衬着,像是苍山之巅的一抹雪。 只是看见她搁在盒子边的手,指甲晶莹,边缘却并无弧度,仔细一看指甲微微卷起,似在热水中泡软收起过,这种情况一般是练外家功力的人怕损伤指甲才会这样,但是哪有女子练那霸道外家功力?而且很明显这双手晶莹细腻,毫无茧子,别说外家功力,怕是连剑都没握过。 司徒香香舒舒展展躺下去,和白墨临并肩望着窗外那轮月色,月色下半歇的迎春花和早桃花,含苞待放,骨朵儿淡黄轻红,韵致楚楚,那些斑驳的花影,映在浅碧的窗纸上,捺出一笔笔明媚的眼波。 到底年轻,对镜化妆的时候,莹白的肌肤上已经泛起一层淡淡的晕红,仿佛一颗圆润的珍珠,自然而然的透出华美的光泽,根本看不出睡眠不足带来的倦怠与疲惫。 立时兴致盎然的看过去,果然是个标致女子,脓纤合度,眼波如晕,行走间天生有种妩媚的风致,偏生容貌里还有几分少女的青涩和羞涩,傍晚的晚霞照上她的脸,一片娇嫩明艳的粉色,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一阵急速的奔马声突然奔腾而来,重重敲打着雨水浸泡的小镇街道,飞奔的马蹄溅起激扬的水花,水花旋落在深紫的披风上,那些披风在雨中看起来如黑夜一般的深黑,卷着风卷着雨卷着闪电卷着杀气,轰然一声撞开了挂着红灯笼的李家大门。 天色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无遮无挡的洒下来,上官红仰起头,用手挡住过于明媚的日光,那些温暖的照射直直射入心底,她听见僵硬的骨节复苏的声音,她带着希冀转回头来,希望看见谢志祥沐浴在阳光下的神情。 品质高贵的极品羊脂玉佩,玉质晶莹毫无杂质,像是一泊凝固的水,雕刻着苍龙在野的图腾,一个气势凌然的战字镂刻正中,铁画银钩,尊贵无伦。 风从狭长冷寂的永巷那头穿过,卷起地面落叶,枯脆树叶摩擦地面的声音听起来似是女子轻俏的步伐,一步步移了来。地面升起一层淡白的雾气,凝而不化,这沉肃而幽深的夜色冷巷里,平白多了一份鬼气。 松完手立即觉得不对,伸长手再一捞,这一捞便捞在了腰上,入手只觉得腰肢柔软里自有练武女子的柔韧力度,偏偏又细得惊人,令人明明是手扶了上去,却忍不住心一动。 一家被杀的愤怒和自责让她自觉担下了保护这个城的责任,忙碌之下她也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而白墨临突然出现,却如巨石突然投入勉强恢复平静的波心,她先是尴尬,随即有隐约的欢喜与安心,然而欢喜过后,她突然便觉得自己被郁闷的大潮给淹没了。 那几个字写得充满恨意,笔笔都粗如手指,那些蕴满了鲜血的笔划末端,承载不住那般的恶毒和仇恨般,盈满的鲜血先是坠出一个弯曲的弧度,随即细细滑落,每一道笔画,都拖曳出无数条细血线,交织纵横成血色之网,似要网住某些来自地狱深处的诅咒。 挑起眉毛,怔怔的看着那几个黑糊糊的东西,红薯他是知道的,但是这种百姓食物,确实没有机会尝过,再说以前他视察赈灾也看过红薯,都是切片在锅里和粥一起熬,黄色的片子,怎么会是这个难看模样?这个模样,怎么吃? 像是被火烤着的蜡人在融化一般,所有的五官一瞬间都在向下塌陷,一张脸突然就横七竖八不成个模样。 脸色微微发红的转开脸,眼珠无意识向下一掠,正看见湿身相对的白墨临,宽衣半解,水珠从微微裸露的胸上滚过,那肌肤却比水珠更莹润光洁,月色下闪耀着软玉般的光芒,而一抹精致的锁骨,浅浅延伸入半敞的衣领内,引人更欲探索衣领内的风光。 打开来,殿中光线晦暗,碧落只觉眼前豁然一亮,满目珠光,那匣子里头有好几对玻璃翠的镯子,水头十足,碧沉沉如一泓静水,两块大如鸽卵的红宝石映着三四粒猫眼,莹莹的流转出赤色光芒,另有几方祖母绿,数串东珠——那东珠皆是上用之物,粒粒一般大小,颗颗浑圆均称,淡淡的珠辉竟映得人眉宇间隐隐光华流动,还有些珠翠首饰,皆是精致至极。 长廊尽头,笔直的立着着明黄双鸾海牙八幅宫裙的女子,重髻高挽,长裙逶迤,饰七彩凤凰朝日珠冠,八宝琉璃旒金簪,十八珍珠月牙环,垂滴泪般凤坠,珠光闪耀间看不清她眉目,却有美艳和锋芒之气,逼人而来。 “日子就这么过去,在所有人看来,事情没有任何异常,然而却只有当事人知道内里的波涛汹涌,比如那位皇后,她发现自己所嫁非人,更发现皇帝因为体弱,已经不能人道,比如皇帝,发觉皇后心里的人根本不是他,比如王爷,认为是皇帝抢去了他心爱的女子,比如王妃,终于发觉丈夫不算自己真正的丈夫,这些心事,像毒瘤一样埋藏在四个人心里,没有一日,他们能获得安宁。” 她小心的剥去烤红薯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颜色鲜黄得近乎灿烂的山芋,烤山芋特有的芬芳甜美的香气立即极具杀伤力的蒸腾而起扑鼻而来,带着红尘烟火特有的温暖的力度,那般强硬的刺激人的味蕾,挑逗着食欲的蠢蠢欲动。 她长发乱在风中,酒后脸颊微酡,平日里明亮清醒的目光此刻烟波迷离,整个人看起来烟笼雾罩,带露芍药般姿态亭亭,元昭诩看着她,目光里亦有些微微荡漾。 午时,县衙大门再次开启,一袭便衣的少年微笑出门来,今日他穿得素净,白衣纤尘不染,浅紫腰带色泽柔和,衬着他飞扬的眉明亮的目光,明珠美玉般的资质。 晚风里都是青草树叶的清香,不一会儿月亮升起来,低低的在树桠之间,月色淡白,照得四下里如笼轻纱。 有微凉如玉的手指伸过来,一点点拨开粘在脸上的发,接着又是一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面巾,沾了温热的水细细的在脸上揩抹,那温度恰到好处,原本因为酒醉出汗有些粘腻的肌肤变得清爽洁净,午夜的凉风吹过,每个毛孔都舒适的张开,体验那熨帖的感受…… 看见这双奇特的手,倒起了好奇心,顺那手看过去,是一截靛蓝深红相间的衣袖,色彩极其鲜明,再向上看看见较寻常人更纤长的脖颈,以及,轮廓深深的秀美侧面。 此时已近二月,冬日积冰渐破,春风如剪,剪出碧绿枝叶,摇曳招展如绿色旗帜,于飞扬旗帜之间,掠过嫩喙淡黄羽翼深蓝的飞鸟,衔一抹温软的白云。 窗外像是起了微风,吹在那窗纱上,极薄半透的窗纱微微的鼓起,像是小孩子用嘴在那里呵着气。她看那日影渐渐移近帐前,再过一会儿功夫,就要映在帐上了。便轻轻走至窗前,将那窗子要放下来。 女子,头微微的仰起,嘴微微的张着,贝齿洁白红唇鲜艳,因为突然被惊到私密的尴尬,脸颊上渐渐浮了一点嫣红,那红像是在薄胎的玉瓷碗中点起红烛,隔着那晶莹的玉色,看得见朦胧而摇曳的华光。 皇帝在东暖阁里歇着,深沉沉的大殿中寂静无声,只地下两只鎏金大鼎里焚着安息香,那淡白的烟丝丝缕缕,似乎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那女子肌肤蜜色透亮,五官轮廓鲜明,却又不带异族气息,只是眼窝深深,蕴着一泊波光明灭深海一般的眸光,像是流动的深渊或是浮动的夜色,第一眼还只觉得惊心,第二眼便觉得眩惑。 抬眼看着他,一时竟看不出他深邃如常的眼眸里到底是什么表情,她张张口,突然觉得嗓子有点涩,那点涩味泛进口腔里,比回过来的酒味还苦几分。 背上,一道目光那般粘着粘得心底丝丝的难受,那目光也不探索也不为难也不询问也不追究,只是那般沉静的看着,对着她背影看着,然而上官红便是背对着似乎也能想到那样的眼神和神情——看似什么都没有,其实什么都在里面。 晚上围在客栈雅间里吃晚饭,菜里有道暖锅,有点像现代的火锅,小巧的黄铜炉子坐着陶罐,里面翻滚着各式肉类和一些时令蔬菜…… 推开了窗子,但见月色极美,十八的月亮,虽只剩了大半,高高的悬在那黑蓝绒底般的夜空上,明亮皎洁。月华如水,映在她披着的长发上,那浓密的长发便泛出微润的光泽,像是一匹黑缎子。 山道上一处灌木丛后,一池潭水清亮亮的坦卧着,美玉一般纯澈,一看就知道是绝对原生态不经污染可以直接拿来瓶装饮用的好水。 暖阁之中太安静,依稀连皇帝呼吸声亦能听见,极是均停平缓。殿外的阳光经了雕花长窗上糊着的绡纱,投射进来只是淡白的灰影,那窗格的影子,一格一格映在平滑如镜的金砖上。 他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月光浅浅的照过来,他鬓边一丝逸出的发,色泽渐渐浅淡,由黑而灰而白,最后化成了月光的同色。 他微笑着,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抚上上官红那细腻光滑而又火热的脸颊,指尖细细的在她眉目姣好的容颜上,勾勒精致的轮廓,眉、眼、鼻、唇…… 捂着手指不说话,身后男子清而魅惑的异香传来,他拨弄她头发的手指轻柔而灵巧,微痒而酥麻的感受一波波如过电般传入全身,她舒服得如同坠入云端,眼底却渐渐含上了一包泪。 不仅头晕,还心慌,不仅心慌,还呼吸困难,眼前泛起阵阵白亮来,以为是水却又不是水,以为眼睛里溅了水,用手一揉,却揉出艳红的血来。 冷而威严的女声传来,音质却是软糯的,似是最出美女的无极南江那一代的口音,偏偏这样的软糯却是一字字分明,于是那软糯间便生出了韧劲和狠劲,听得人发碜。 那女子看起来还未足及笄年纪,一张小巧的脸蛋,微微上翘的鼻,色泽鲜明的唇,双眸微褐,和那晶莹明润的蜜色肌肤十分相配,虽然年纪小,倒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却不似太渊女子纤弱白皙,反是带着几分海风般鲜亮湿润的野气。 她蹲在地上,不住的拨弄火堆,抬起眼来一笑莞尔,乌黑的眼眸被火光耀得晶莹透亮,琉璃珠子似的闪。只是鼻子上一抹黑灰有点破坏形象。 太皇太后含笑看着自己,眼角的浅浅淡纹,显出岁月沧桑,但那一双眼睛却并没有老去,光华流转似千尺深潭,深不可测,仿佛可以看进人心底深处去。 天色阴沉沉的,已近黄昏,上官红在村口驻马,手搭在眉梢,看了看日头,道:“见鬼的天气,八成要下暴雨。” 她的目光像是把这冷冷的月色削薄,削成千片万片,每片都是冰凌般的刀,每把刀都搅动这春夜浮动的水光,逼向宗越。 十八锭上用烟墨,鹅黄匣子盛了,十指纤纤拈起一块,素手轻移,取下砚盖。是新墨,磨得不得法,沙沙刮着砚堂。浓黑乌亮的墨汁渐渐在砚堂中洇开。 白墨临的身影被门开处外面那一层月色勾勒得有些模糊,身上有青草和落花的气息,显见刚刚喂了马,大步进来风声虎虎,带得火堆的火偏了一偏。 眼前的少女身体,饱满而又不失细致,修颈玉臂长腿纤指,无一处不美好无一处不精致,奇形古怪的衣服不仅没令她失色,反倒将那出众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看得见胸前那一沟诱人的弧,看得见飘荡的宽裤下洁白细腻的长腿,更感觉得到掌下的腰肢,惊人的柔软,惊人的富有弹性。 想着那女子比琵琶还流线精美的身姿,心底便似烧了一把旺旺的火,那火将所有的理智涤荡,只剩下那个妖娆的丽影。 白墨临越走越快,他淡紫色的衣衫在早春一片莹绿中风般拂过,像一朵走得飞快的软云,司徒香香盯着他的步子,心里隐隐不安,她认识他以来,这人从来都是从容淡定风雨不惊的,失态失措似乎和他绝缘,然而这一刻,看着他明显被内心复杂情绪冲击得有些快而不稳的脚步,司徒香香有些发怔。 第350章: 王妃醉酒 司徒香香闭着眼脸朝下趴着,那样趴着,温度似乎还在,香气似乎还在,那香可真奇异,一直觉得是暖香,如今靠着床褥仔细闻来,却又似带着雪气一般冷香,或者只是因为,那能带来温暖的人,已经离开? 上官红第一次主动吻他,姿势有点笨拙,唇却香软如最娇嫩的花瓣,她齿间有淡淡的酒香,更多的是清甜馥郁的气味,属于她的,来自身体深处干净而诱人的滋味,她学着那些看来的经验,用舌轻轻撬他的齿关,换他一声轻笑,反吮了她的舌。 白墨临的语气轻轻,暖风一般拂过,或是秋日阳光下澄澈的湖水,泛着粼粼的金光,每个音色的波纹,都浮游荡漾无声飘摇。 他的容色也极尽鲜妍,似乎五官并不是绝色,但那墨裁的鬓角,玉石般质感的肌肤,琉璃般的眼眸,烈焰般的红唇,整个人鲜亮像一面五彩的旗,那般猎猎招展的逼入人眼底。 窗外星光烂漫,一簇藤萝攀墙而上,开出节节高生的花朵,红,红得鲜艳热烈,像一支支饱藏了心思和希望,等待一飞冲天的炮仗花。 微微低哑的语声像是温柔的手指磨上了细细的砂纸,更多几分勾魂摄魄的韵律,听得夜的心跳都似缓了几分,远处谁家寺钟悠悠的响,如优美的裙幅在碧水中摆荡。 夜色浅淡,小巷深深,前方谁家苦读的士子夜深不寐,深黑的剪影映在窗纸上,窗间透出一线昏黄微光,月牙般的洒在小巷深处。深处,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渐渐剥离着一个人形轮廓,有人慢慢的,从巷子尾的暗色里走了出来。 这月圆之夜,那么婉娈圆满的团团月色,总叫她想起那一世的小屋,想起和母亲分食的月饼,蛋黄莲蓉,她喜欢蛋黄妈妈喜欢莲蓉,所以月饼不是一分两半,是挖出蛋黄留下莲蓉,好好一个月饼吃得狼藉万状,吃完了母女俩便笑,拉了手出门散步——月饼热量太高,要消食。 境城关,他似乎十分适合黑色,那修长身体里透出的沉冷劲捷,如夜色一般无声无息而又瞬间浸透大地,他也似乎十分喜欢紧身衣,全身上下扎束得一点多余布角都没有,很明显,并不是为了凸显他那令人惊艳的身体,而是为了方便。 和她眉眼很相似,眉宇间都有一种宁折不弯的气度,只是她苍白消瘦,鬓边已经微苍,虽看得出五官明艳,但昔日国母风华早已不再,刺下的只是多年混沌迷蒙岁月里,无穷无尽的悲凉。 暖阁里的灯光次第亮起,将刚才的黑暗瞬间驱除,雕花铜火炉熏得一室香暖,阁中铺了锦围的圆桌上,七彩斑斓,香气四溢。 被他这么九曲回肠万般缱绻的一叫,心也软了身子也软了,感觉他手指温软,拂在眼帘上像一个春风化雨自在飞花的梦,那丝丝细雨,湿而温润,黑暗里开出晶莹的花。 司徒香香呆滞的而又贪婪的眼神顺着那身体四处乱跑——极其漂亮的倒三角体型,宽肩细腰,平滑光洁瘦不露骨的背,精致的肩骨向下一个优雅的收束……下面……跳过跳过……唔,好长的腿,依然是充满弹性和饱满力度,在壮实和单薄之间的完美平衡,最精彩最精致最和谐最动人的体型…… 日光散漫的从窗扇中泻进,光斑中飞舞着浮游的尘絮,迷蒙中自有一种温软透彻,光斑下长衣轻垂的男子,手指轻柔的一一抚摸过身下女子带着伤痕的肌肤——那肌肤晶莹剔透,背部线条优美流畅,流线精美如绝品玉瓶,却有些仿若裂痕的伤痕镂于其上,那些淡红的伤,便渐渐倒映上男子深邃渺远的眼神,微微泛上些血色,似上心上细密的疼痛,写上了眼底。 买了糖炒栗子回来,纸袋子装着,在手心唰唰的响着,栗子的热气透出来,温暖了小镇阴历八月中夜晚的凉气,黄色的栗仁圆润饱满,入口甜濡,也像是明月之下的笑容。 上官红几乎可以想象出,这具流线一般利落的身体一旦全部展开投入黑暗,必然也会如一柄最锋利最明锐线条最流畅最符合人体使用力学的熠熠匕首一般,瞬间毫无滞碍的划裂黑暗一泻千里,就像黑色的细绸软缎迎上打磨得铮亮的剪刀,一剖而下,“哧——” 身上割出无数道深深伤痕,因为速度过快,那些人衣服零落,血迹却一时不得出,半晌以后,纵横交错的深红印迹才一道道映出来,在白衣之上鲜明刺眼,宛如披上一层血网…… “这霜叶茶,是我无极霜山特产,茶树生于峭壁之上,经霜犹绿,入水不沉,再以氓山玉湖之水三煎三沸,取其清、幽、醇、净……公主请尝。”白玉茶盏碧水幽沉,映照出主人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笑容! 刹那间矮室之内,金色和浅紫人影纠缠成一团,一个浑然沉厚,一个轻灵流动,一个凶猛撕裂,一个无声修补,金光和紫光一团团捉对成羽,在狭窄的空间之内不断的接触碰撞,但是却不像一般高手那样山摇地动,而是轻微却凶险的,那些风声所掠过的地方,墙面上连印痕都没有,却有无数的粉尘一层层抛开,那些粉尘,有些是帐幕的,有些是蒲团的,有些是瓷器的,有些是金器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那东西如何状态如何坚硬,在那样强大而浑然的真力挤压之下,都瞬间无声无息化为粉尘,地面之上很快积了一层层粉末,一层黄一层紫一层白一层绿……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 很多很多年前,小屋灯火黯淡,不及这暖阁富丽堂皇;桌上菜色寥寥,不及这锦桌满满奇珍;四面摆设寒酸,不及这金香炉铜暖炉一室融融,然而那时候两个人头碰头吃火锅,在蒸腾的热气里你夹我一块我夹你一块,各自熏红了脸盈盈笑……那些死在记忆里的最温暖过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压在她身上,牢牢纠缠住了她,他细细的吻她,一点点品尝她的甜美温暖,那般密合的唇齿间时有微微相碰,声音轻细又颤心,她颤了颤,他却忽然移开,转而轻轻吻她洁白的额,吻她润泽的颊,吻她凉而可爱的鼻尖,他的吻伴随着浅浅的啮咬,不痛却有点痒,她忍不住要缩开,只是身子一动,他立即低吟一声,喘息着将脸埋在她肩窝上。 他青竹也似挺直的背影镀在那一窗苍青的夜色里,看起来孤冷而亮烈,然而纵然是那般带着坚硬力度的亮,依旧不可避免的抹上一道黯色,浮着浅浅光晕般忧伤着。 那竟然是一副天生的好嗓,碎玉裂帛,又不失含蓄温纯,每一个咬在齿间含在唇底,字字醉人,更难得的是唱词里含羞带怨亦喜亦嗔的劲儿,端丽中自有内敛的妩媚,勾魂摄魄风情万种,却又芳姿高华神仙中人。 她立在冰风中,飞散的长发瞬间结了无数碎冰,簌簌招展细碎有声,像是这一刻心亦在这般细碎的摩擦。 面具揭下,少女鼻息微微,脸庞略出了点汗,被淡淡酒意逼得两颊和额角都微红,而肌肤晶莹如雪,那点嫣红便像是生在雪线之上的芙蓉花。 两人,俱都呼吸轻微,安然不动,榻前铜香炉青烟缕缕,迤逦漂游,似一层绰约朦胧的纱幔,拉开在两人之间。 那是一颗指头大的珠子,虽然蒙了灰,但依旧看得出通身碧光盈盈,隐约有白线光芒流转,如一只狡黠眨动的灵动猫眼。那是品相极好的猫儿眼宝石,一颗价值千金。 接过雪瓷浮雕梅花小酒盏,指尖微微擦过孟扶摇手指,细腻光洁如丝缎般的触感,让他忙不迭缩手,微微红了脸。 他安安静静睡着,没有缠着她也没有压着她,这让她不用再愁如何才能不惊动他的起床,她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深深凝视他的睡颜,那一张宁静的脸,肌肤是高贵的玉质的白,而长长的睫毛覆下,在眼下覆出弧度优美的暗影…… 那声音细弱无力,游丝般飘摇飞荡,在夜半宫室花丛深处,蝴蝶般翩翩飞起,然而那蝶也是深冬的蝶,枯脆的翅膀载不动尘世冰霜的风,一点点欲振乏力,却仍旧在霜雪中一点点的飞…… 司徒香香怔怔而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呵出的气成了霜,一丝丝一缕缕都勾勒成他的背影,写在苍茫万里山脉里,写在藏蓝长空背景中,写在绵长而牵念的眼神中…… 一根微凉的手指点上来,按在了她背上,指尖似乎沾着些药膏,凉而滑润,抹在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疤上,一点一点细心涂过,那在背上游移的指尖轻而温柔,如风行水上,激起肌肤的涟漪,一圈圈扩散,直入心底。 男子极其漂亮的肌肤,光滑润泽的淡淡玉色,浅黄烛光下看来如同流动的晶莹的蜜,不同于江南精致男子般的荏弱苍白,反更具原始野性般的性感,烛火勾勒出他周身,曲线紧致收束,泛着浅浅光晕,每一寸肌肤都昭示着惊人弹性和爆发力,却又绝无肌肉虬结,只是那般恰到好处的风华流溢而又诱惑天生。 眼光一掠却看见那是好脏的一个大黑脚丫子,脚丫子看起来足足有三年没洗,散发着熏人的臭气,连猪圈的猪都比这脚丫子干净许多。 她清瘦的身子不过半弯残月,扬起绷直的脖颈比月色更为苍白,一抹下颌俏而薄,薄得惊心的透明,至于那双睫毛茸茸的眼睛神采如旧,此刻也旋着惊惧的泪花,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看着自己高伟如山的父亲。 他看着她,就像看见层云低压的深黑苍穹里,极远处一抹鱼肚白般的光,那般的细微不可见,却又那般光芒璀璨予人振奋的力量,只是那一抹光,便无声告诉所有人,天将亮。 和刚才飙风般横冲直撞气势惊人的黑影不同,这道白影迅捷而轻盈,行动间流线一般利落,如一柄最锋利线条最流畅最符合人体使用力学的匕首,以最减少空气阻力的方式,瞬间毫无滞碍的划裂黑暗一泻千里。 他的惨白如雪的脸色,渐渐谢却了那些死气,虽然依旧是白,却有了生命的光泽,一度消失的脉搏,轻微的跳动着,从无到有,振动着生命的细音。 第351章: 认贼作父 两荤两素放在桌中央,各色小菜放四旁,若星儿伴着明月,红橙黄紫,色彩鲜艳。莲子火腿汤上漂着翠绿的葱花,寒冬季节,难为他们找得来。 司徒香香边说,边转身朝着原来的方向走,所以,才会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正好撞进他淡淡的目光中,如同虫儿的蝉翼,如同清淡的阳光,他黑玉般的瞳眸,她曾一直眷恋着的瞳眸,忽然,又映满了她的面容。 楼上靠窗的一隅,坐着一个俊美少年,独占一席,正默默的斟上一杯花雕,轻轻的,仰首而尽,然后轻举象牙箸,挟了一块羊肉嚼着,桌上还撂着一盘炸春卷,以及一碗黄豆焖瓜汤。 马车镶金配银,美轮美奂,连马匹的辔头都是纯银打造的。连同前后共十八名骑马的护卫,静静行走在这片呈现兴盛的大地上。 急忙回过头去,狗腿子一般的将腰弯到裤裆下,点头哈腰的说道:“世子,实在是下人不听管教,让白世子见笑了。” 不是没有想象过烈武侯的样子,甚至还在心里勾画出了一个脑满肠肥的权臣政客的形象,所以此刻见到真人,不由得有几分微愣,定定的望着他。 他还是那么洁白胜雪,星眸如光,嘴角弯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很好看,可却是冷的,与草原时他所露的笑容完全不一样,他如今所露的笑容,是冰冷没有温度的。 刹时,和少爷分离后的酸甜苦辣、冤枉委屈都被一把看不见的铲子从心底通通翻了出来,五味俱全,睫毛不停使唤地一扇,居然扇出两串晶莹透亮的眼泪来。 微风轻掠,树草轻扬,远处炊烟袅袅,一缕缕的,随风飘散,逝去无踪,远处天际的一角,正现出一群黑点,人字形的,是鸿雁。那么的安祥,那么的平和,那么轻灵的滑向天际的一边,只剩下灰蒙蒙的一条黑线。 山谷的清晨是美好的。阳光在翠绿的草尖上滚了一个澡,湿漉漉地飘散到空中。大自然一片宁静清新。周围的树木和山花,经过一夜休憩,精神焕发。 玉黄承尘垂落晶莹珠帘,直落到地下凿花浅绿地砖上,四壁满满诗书,红木案几上摆放着名琴绿绮,旁边的京瓷美人斛里插着最新鲜最娇嫩的花朵,粉紫嫣红,暗香宜人。 室内靠墙的一角,摆着一张单人木床,白床单,红绸被,窗边放着一张竹制小几。几上放着一把白瓷壶和几只陶土茶杯,墙上挂着—张山水画,布置虽不堂皇,但也清新淡雅。 另外还有一个镏金盒子,外面用几层丝绸包裹了,放在车子最下面。醉菊一层层解开,里面不是食物,却是女子用的各色小东西。 有一个蚌壳,里面装的上好的润手膏药,一面带了小柄的铜镜子,一把整块翡翠琢磨成的梳子。十几颗极小的五光十色的鹅卵石铺在盒子下,薄薄一层,上面托着这三样东西,看得上官红目不转睛,又叹又赞。 夜空里的云大致散去,盈盈的月光犹如轻纱犹如薄翼般飞舞在我们的身旁,我怔怔地看着他,屏息着,沉默着,一种如糖果般甜暖的感动在心底悄悄溶化,流淌进我的血,我的肉,我身体里的每一个部分。 上官擎天居高临下问了一句,半天得不到答复,怒气又起,刚要教训她,低头发现司徒香香肩膀微颤。他弯腰,指尖在嫩滑的脸蛋上一挑,看见两只微红的眼睛和一张湿漉漉的脸。跪在身下的人原来已经无声无息哭得一塌糊涂。 一弯玉臂,腻脂肌肤,光华如水玉,洁白如明月,在玫瑰紫的绸缎被褥上鲜明夺眼,顺着手臂,一缕黑缎般的长发流水般的泻下,带着莲花般的香气,黑发间隐隐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瘦不露骨精致流畅如一曲好词的香肩。 夜里的上官府显得有些冰冷,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哗和热闹,安静的像是一个黑暗的牢笼,偶尔有几声扑朔的寒鸦…… 一阵冷风吹过,纸灰盘旋飞扬,像一群来自幽冥的魔蝶,打转转儿掠过祭品,舞上坟头,穿出林梢,悠悠然消失于灰暗的旷野! “把前些日进贡的鸾凤镏金腰带取来,另外再取点红果干,记得摆在红色的盘子里,要两盘,每盘放上九十九片红果干。记住了,是九十九片,不能多,也不能少。我可说清楚了,今天是大日子,谁敢给我出一丝错,小心你们的腿。” 我起身,走到镜前,发被簪子固定成了云状,还插着排梳,我伸手点上了镜子,从脖颈开始,沿着身体的轮廓慢慢下滑,原来,我的身子已有了曲线,这是只有女人才能有的曲线。只可惜芳草居里是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容颜,要镜子又有何用?所以,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长阶上笔直立着的内侍尖细的嗓音如锋利的线般,慢悠悠割开沉肃的寂静,最后一个尾音,如刀锋般的挑刺向天空。“宣,上官红觐见——” 白墨临那一双星眸澄清如水,乌黑黑的瞳孔,闪烁着智慧的波光,闪动之间漾起一片茫然的云雾,似梦,一个在追求抑或在舍弃的梦,那么的迷浓,那么的深邃。一袭白色儒衫,更衬托出英俊潇洒的气概。双肩之后更露出两把金色的剑柄,柄把上随风飘扬着两撮深红色的丝穗,看起来有股标致的意味。 暖暖的身子,纤细的指尖和秀气的脸蛋却是冰的,冻出一点潮红。当日,只要冻得肌肤发红,她必定象胆怯的猫儿似的,缩在白墨临的怀中。 从我的角度望去,金红色的曙光由宫城最东处慢慢扩散,犹如金色海浪,温和地吞没了夜的阴冷与孤寂,可是呢……可是……唯有宫廷正中的天涯殿依旧灰暗着,仿佛那里漂着即使是阳光也抹不去的阴云。 日薄崦嵫,半朵夕阳偎依山傍,像未出阁的姑娘半掩玉容,染得天边一片通红。 阳光静淌在我的身上,没有一丝温度,透过池塘的倒影,我看见好多泪水从我的眸心不断滴落,而我的嘴角却扬着好看的弧度,真正的单纯,真正的明亮,仿佛有阳光静静停留…… 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一张脸孔涂满了浓烈的胭脂,显得有些媚俗。可是细看之下,竟有几分难掩的丽色,想来若是不用这么厚的脂粉掩盖,会更加艳丽! 镜中的公主美艳更胜往常,镶满宝石的凤冠端正地戴在头上,从凤冠下端,垂下一排摇动个不停的珍珠链子,遮挡不住她眸中转动的流光。 鼻端触到的是柔滑爽凉的丝绸,被褥和暖,隐隐有处子香,精绣牡丹的玫瑰紫软枕上垂着同色的流苏,软软细细的拂到脸上,宛如女子温柔的眼波。 那滩血在阳光下绽射出刺眼的红,我转眸,实在是不想再看下去,这里的乌烟瘴气,几乎要将人压垮了的空气,压在我的身上,一重又一重。 宫内挂满红绸,侍女们穿着盛大节日的彩衣,流水般托着各色点心出出进进。威严欢乐的鼓乐声,从宫墙内飘到城内民居处,引得云常都城的百姓一阵阵议论。“公主殿下要出嫁了!” 不久,他有了爱情的结晶,麒儿降生了。眉毛像她,一双眼像自己,红红的嘴唇,小巧的鼻子,是两个人的缩影,可爱极了,很细腻的,小心的保护着那爱情的结晶…… 第352章: 权宜之计 御用的齐梅针箭,杆首饰如纸薄的黑桃木皮,射入野兽皮毛血肉内,明黄如金的雕羽,沾了血宛如胭脂的沉灰,漫过一层猩红。有的猎物还未死,疼极了,在地上翻滚,肌血翻出,空气似是生了铁锈,连味道都是腥的。 她睡得不沉,醒来时也觉得脑中发昏,隐约中听见远处树枝在风中摇摆的声音,鸟儿在树梢轻鸣的声音,嫩绿的春芽渐渐抽出的声音,落叶掠过桥栏飘到水面上的声音,那桥大概是城中那座玉带桥,汉白玉的桥栏,叶子落上去,声音细细的脆。 身体一颤,含着一点嘲讽的笑声便化为涟漪,一层层散开在上官红的身上,带着麻醉的成分…… 此时隐在纱幔后的对方,似也发现了她,微微抬头,按在琴弦上的手指突然一顿,随即一松,半空中一道邈远琴音滚滚而过,音色沉厚而深远。 她的发上只剩下一枚累金丝镶血玉的步摇。步摇簪头薄如蝉翼,镶一枚精琢血玉,金花串饿自乌云一般的发间垂下,虽细小,但午后正盛的阳光下,朵朵皆有着灿绚光芒,映得她流盼的瞳里糅进了黄金的碎屑,可面颊的麦色反倒成了一片黯淡,倒依稀有几分倦意。 他微微仰首,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光,他那一偏首间眼眸的神情难以描述,像是看见一朵珍视的花,突然被风雨打斜,而他伸手欲待呵护,那花却刺了他的手。 蝶翅一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晦暗的痕迹,窗外绿荫浓重,微风中树叶一直在沙沙作响。李太后的手僵在空中,只能长久地凝视着他的侧影。 稍稍俯低了身子,温暖而柔软的唇触上了颈间肌肤,司徒香香僵住身子不敢动弹,那唇在那道淡粉色疤痕上轻轻扫过,微微的痒,像是有人用春的绽绿的柳条搔了冬的坚冷和寂寞,一地深覆的碎冰缓缓化开,遍地里生出茸茸的草来,绿得澎湃。 所以门口处设置了一对青石狮子。雨点落在狮子微微弓起的背脊上,洒下的水色鱼鳞似地,淡青泛银的晕染开。 上空漫天飘零的各色花雨,仿佛轻盈翩跹的五彩蝴蝶,在我的视线里划过一道又一道美丽弧线,这种美好,真真不是蓝天绿草的草原能比的…… 那是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椁,里面注满了稀释的水银,无色的水波中,水银圆圆点点,仿佛是来不及融化的碎冰,上官红的尸体孤零零地漂浮在其中,衣裙就像樱花一样盛开。她的表情非常安静,安静的甚至看不出生前的痛苦,水红色胭脂在两腮和嘴唇上薄薄敷上一层,金簪玉摇缀满云鬓。许是因为那一点胭脂点缀出来的殷红,看起来竟仿佛是在微笑着一样。 那眼睛越来越亮,有晶莹的东西在里面滚动,珠子似的滑来滑去,却始终不肯落下,半晌,上官红低下头,捂住了脸。 突然觉得可笑起来,唇角真的就一点点勾起,凑一个凄凉的微笑。 环顾了下四周,假山后果然别有景致,先前只见一角的池水,如今看来竟是不小的一个人工湖,湖水澄碧如玉,倒映四周怪石玲珑,大片大片的茶花芬芳正艳,深红粉红淡红素白,夹杂着开得清丽的素心腊梅,开得娇艳的杜鹃,色彩鲜明,夺人眼目。 一低头,看见她红霞上涌的脸,眼波却熏人如醉,那是三春柳是四月桃花是五月碧水是六月满池莲,是这个世间最当令的最美好的事物的总和。 烘炉火光微红,照出明黄帷帐上的影子,优美颈项,双臂修长如精致玉竹,到了腰间是一处惊人的收束,流畅而美好,而再往下,便是倒放琵琶一般的动人弧线,一起一伏,皆是造物所钟。 挑出了一套红釉瓷的茶具,随手拈起红瓷杯子,色红艳如锦,倒是似足了无瑕的锦红玛瑙。 他把玩了片刻,才似漫不经心的将沉香木的盒子拿在手里。盒子镂刻精美,上面刻的是缠枝花,一层层如面前池中的千株芙蓉,繁密相接。初看时以为是牡丹,可细看了才发觉,原是荼靡连成一片。白墨临的手指自荼靡上抚过去,沉香木的温润一点一点沁入掌心。 门前正刮着大风,我挑了件上官擎天给我打的狮皮斗篷披上,然后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车轿,回头望去,笔直的大街两旁,高楼堂皇,朱墙黑瓦,处处显着富饶华贵。再看身后的宫城,由低至高的殿,层层叠叠的墙,俨然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之海。 窗前为了怕人窥视,垂了陈国做工最精致的蝉翼青纱幔,光和影徘徊在其上,阴郁而暧昧的潋滟似地漾开来。上官红自白墨临身后拥着他,凉滑的纯白丝罗凉滑的浸淫在她的肌肤上,有种近似晕眩的疼。好似春日的雨朔过来,看得见,摸得着,却抓不到。 而在湖心正中,有白玉之亭,连接翠绿长廊,仔细看来那长廊竟然是翠竹制成,架于碧波之上,也不知道那清幽纯粹的碧色是如何保持的,淡碧竹色倒映水晶般的湖水,极为清澈舒爽的视觉感受。 簪花屏风后,花枝交缠的红铜香炉里燃着异域的沉香,袅袅在康慈宫里纠缠升起,聚散如烟花。 他充血的眼正死死盯着眼前的春光,司徒香香脸上的易容已经被擦去,现出那夜惊鸿一瞥的容颜,长睫微微颤动,而唇色饱满如榴花,白墨临的目光慢慢下滑…… 红绒的底子上,端端正正一条如意结,结着五彩金丝的穗子。这种结法极为普通,并不是宫中特有的讲究花样。 据大明宫的老宫女说,当她们的陛下在大明宫别殿里呱呱坠地时,六月的火烧云正一望无际,太液池的白鹤竟一起飞上云霄,翩翩展翅环绕住整座宫殿,悠扬的鹤唳声就连太极宫都能听见。 说着,伸手便想要摸上白墨临的面颊。白墨临却似不经意的一侧头,望着窗外,微微牵了牵唇角,表情似笑非笑。 雪地里众人拥卫中,渐渐行来修长的人影,看起来步子不快,却刹那近前,淡紫镶银龙边的长衣微微飘拂,披一件比雪更灿烂的银白狐裘,腰间碧玉腰带色泽温润纯正,那般醇和的碧色,给漫天雪野忽然添上一场春意。 她安静地坐在屏风的阴影中,手握着杯盏,几乎是玫瑰色的眼睫低垂,细密地覆盖下一片浅淡阴影,勾勒在脸庞深处。 她抬头望着挂在帐顶上的金熏球,皱着鼻子嗅那金熏球里吐出来的龙脑香烟,在那浓烈得能使人上瘾的香味中陶陶然笑了笑! 窗外偶有鸦声,冬日里的风扫过枯叶沙沙作响,阵阵吹拂在软烟罗上。霞色的纱被阳光透过,只不过是一层淡淡的烟雾一样的影子。宫人来去均无声无息,四处静谧的近似可怕,心中不觉压抑起来。那样的安静,静到可以听到胸口里心脏的博动、血液的流动,那种安静可以让人发疯。 轰然一声,身后突然飞过一扇门扳,重重砸落在街心,激起漫天灰尘,险些砸到上官红,司徒香香手一伸将她拽到安全地带,回身看见半幅门扇歪歪斜斜的挂在门洞里,像缺了牙的黑洞洞的嘴,门洞里爬出衣衫带血的老汉媳妇! 少女的衣襟被撕裂,肌肤的雪色比窗外积雪还要亮上几分,却又多了种冰肌玉骨的莹润和光泽,用目光也可以感觉到那种属于处子的温软和芳香,被沾血的手那般一揉,鲜红映上洁白,有种触目惊心的脆弱的艳,宛如落红轻轻离了枝头,不胜可怜的做出任君蹂躏的怯怯邀请。 她确实是个美人,犹如深夜里静静开绽的百合花,一朵只为谛听开的花,只让谛听赏的花。配合着她的舞步,我细心把握好抚琴的分寸,时不时还能欣赏到她的舞姿! 白墨临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像是突然吞下一个火炭,整张脸都被极度的震惊扯扁,他张开嘴,好像突然接不上气急促的喘息着,又似想努力的蹦出字眼来,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顺利的说出一个字。 姥姥敲敲酸枣木拐杖,巢穴里的狐狸们顿时都安静下来。随着姥姥话音刚落,一阵香风就突然飘进了众狐的鼻子,大家立刻又蚊蝇一般嗡嗡闹起来,悄声议论这香味是像红糖炒米,还是更像桂花年糕。 女官所呈的托盘中,一只碧玉酒盅,精致且小巧,殷翠的面上,仔细描摹了展翅蝴蝶。 任正月里带了春意的风吹乱他的发挡住了眼,风里似乎还盘旋着些微的血腥气息,那是前几天大战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林子里虫鸣鸟叫一声又一声没有止歇,烦躁的令她心中发慌。这样山坡后的密林里,只有她与他两个人。如流火般的日光从细密的叶子间洒下来,枝叶的影似妆纱暗织的纹花,一丝丝温热在耳鬓,一时分不清是日色还是彼此暖暖的呼吸。 第353章: 姑苏城外寒山寺 白墨临将眼晴一闭,四面的空气便安静下来,少了外界干扰,意识更加沉静敏锐,睁着眼睛未曾注意到的声音,此刻突然如浮雕一般渐渐浮在脑海的沙盘里,一点点描出清晰的轮廓。 烟如叠叠浅色的堆花,细细袅袅,片刻便熏满了素帐。白墨临歪在了司徒香香的身畔,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她一点一滴吐出,他一滴一点的吸进,光雾交织,连呼和吸滑动的声音都是柔软的,湿润了的疲惫。 五岁之前的记忆,如今只剩一鳞半爪的碎片,然而便就是那点碎片,也能拼凑出一些模糊的轮廓,她只隐约知道,那是黑暗的,悲哀的,孤独的,噩梦般的幼年。 手里接了上官红奉上的一盏雀舌,因正热就用杯盖撇着茶末,闻言手一抖,白瓷的茶盖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是一辆超级豪华的马车,三面是织锦帷幕,前面是密密的珍珠串成的帘子,珠帘随着马车的走动摇摆不定。珠帘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端坐着一个丽人,可这么密的珠帘,根本不可能看清丽人的模样,我不由得失望了。 司徒香香起身从橱柜中取出一只竹漆小匣,打开量取半匙茶末投入沸水中心,以竹箸慢慢搅动,只见那水如潺溪而茶末在水中如绿云,又如湘蛾头上轻盈欲堕的发髻,悠香彻骨,胸中烦襟顿开:“真是好茶啊!” 不知怎的一向衣着整齐极其注重风度的太子殿下,今日衣服穿得不甚齐整,领口松松未系,露出平直精致的一抹锁骨和一点光滑的胸口肌肤,慵懒中别有性感的魅惑! 朱红的毯子上织的是牡丹春色,因是南夷贡品,也不过丈余许,只铺在了床前。白玉香炉避开了毯子砸在了乌砖上,细腻温润的玉一旦破碎就变成了犀利的冰片,余音绕梁的溅在毯上,犹如八月的陡降的霜雪,带着残破却依旧甜腻的香料一同散发出来。 “吱呀。”长久没有上油的门轴发出沉重悠长的吱嘎声,像是午夜垂死的人在寂寂呻吟,月光被无限度拉长,拉出落满枯叶的长长甬道。 司徒香香的双颊嫣红,恍如饮饱了血的一般,连眼角眉梢都晕着一股异样的红。他素来熟知这样的情态,静默半晌,缓缓阖上了眼。然而那两挑的红烙在视线里,既使闭上眼睛,也无法抹去。 轻轻靠过来,在一床丰盈潋滟的月色里,靠上上官红颊边肌肤,他的呼吸拂在上官红的鬓边,素来温凉的人也似突然生了热度,那热度自血液里奔涌而出,瞬间如火卷着了她。 头上带着时下流行地折上巾,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穿浅蓝色华服,悬佩双龙戏珠玉佩,宽大的袖口边沿以金银线细细密密地绣着白虎图。神采飞扬的双眉下嵌着他那仿佛能看清楚世间一切的眼睛,精致而深刻的轮廓却充满阳刚之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族风范。 却已经僵成了翻白肚皮的死鱼,硬成了千年不腐的尸,她僵僵的躺在厚而暖的地毯上,脚趾头刚才还因为兴奋蜷在了一起,如今都蹼一样直直的张着,腿上青色的筋脉突突的泛出来,在玉色的肌肤下一抽一抽。 烛光猩红,落在司徒香香的鬓上也是一片的猩红。她的发髻上一只金簪,簪头为卷莲枝相托盛开的莲花。正中红宝石镶嵌出一个梵文,寓意信心坚定,如金刚不可摧破。 司徒香香不由自主的,便走了过去。她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拖泥带水,丝毫没有平日的轻快,然而她自己本人却好像没有察觉到这份反常的慢,或者说,这一霎,她突然察觉不到了自己。 因适才呛咳了一阵,脸上洇了两团红晕,如同沁了水的胭脂在宣纸上晕开,含了水银似的明眸乍看嗔怒,细看却微微含笑。 司徒香香的口慢慢地松开了,想要远离他,却搂住了脖子,吻狠狠地落了下来。白墨临的呼吸愈来愈沉,压在司徒香香的身上,仿佛两个人都要窒息了。手指一寸一寸地滑过她的肌肤,温柔的抚弄,把她整个人都缠绕住。最后的一点衣服被撕去,她只觉得自己似一条鱼,在他的指下剥骨去皮。 随即便听“轰”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晃了晃,半晌,有腾腾的黑色烟云从深谷里窜上来,在平台上空积起小小一朵黑红色的云,空气里瞬间蔓延开呛鼻的火药硝烟气味,和那灰黑雾气搅合在一起,将平台上原本明朗的日色都遮没几分。 不知为何,白墨临眼中霓色的光晕慢慢流过。时逆流而上,落地的鎏金烛台,自暖色烟罗灯罩间漏下疏疏的光,一整面的凤凰牡丹雕砖上,斑驳的影。她秋香色裙像四月春日万条坠地的嫩色丝绦,一抹春色缓缓滑落在脚下。长发如瀑拂过她似是抹了蜜一般的肌肤,那样的风情……和……一双掩也掩不住的狼狈无措的眼。 那柜子上的锁已经没有了,柜子门半开着,上端有一道劈裂的缝,里面还有些发黑的棉絮和碎布,被老鼠们做了窝,散发出一阵难以忍受的臭味。 戏台设在玉湖之中偏于东北的紫薇洲上,三面临水,曲槛边用轻薄的纱笼了百丈,遮蔽了粼粼若银镜的湖面和细瘦松柏。纱上绣了鱼,一条条阴浓墨彩,影影绰绰随着日色转移,湖光潋滟时,倒恍如真的摆尾嬉戏一般。 月色渐渐升上来,一弯淡青的残影,勾勒出破碎宫墙的深深浅浅的轮廓,照见废弃的宫室之前长跪落泪的黑衣女子…… 宝蓝裙堆叠十六幅,绕膝赤色绣波澜江山,一步一步之间清晰展开。杯中的酒似也被满堂喜色渲晕的绯红,散发出浓冽的香气,几欲窒息,她胸口不禁微微急促起伏,但仍举杯! 他不动,肘撑在床边,靠着上官红的肩,细细闻她自然天成的微带香气的呼吸,这呼吸轻软芳醇,也似那今晚的酒,梨花般薄薄软软淡淡,初时不觉得,久了便觉出那芬芳的韵,像一片纯白的花瓣,滑过鼻尖,那般不动声色的一掠而过消失在风中,却让人长久闻见那般深入肺腑的香。 躺在床上的司徒香香是如此娇弱,滑亮如缎的秀发只挽了个环,半散半开洒在枕上和肩头,遮住了她雪白的脖颈,那细腻而精致的脸上却只有苍白的感觉,眉尖微蹙,想是不胜病力。 那眼神虽然隔着距离隔着夜色也能感觉到那般的恨与毒,像是一条蛇从阴暗的角落里无声的游出来,赤红的眼从平行的角度诡异的盯着,隔得老远都嗅得见那般阴凉的腥气,令人目光一触,便觉得瞬间凉入骨髓。 第354章: 澄清误会 窗外树上半谢梅花仍是风姿绰约,两只小孔雀,不知人间愁苦,嬉戏的在雪上,深深浅浅的踩着脚印。不多时树杈一般的印记旁,又多了一行长长的拖曳痕迹。 石榴纱随着她的脚步浮起,便如蝴蝶的翅漾起,痒痒洋洋,在德保的面上。德保不禁微微抬起头,先入眼的是一双蜜色的赤足以及光滑无暇的小腿,虽不是白玉,却也好似最稠的蜜胶凝成的琥珀,连肌肤之下的骨头,都似带着光华。只是看着,人不由就酥了。 她那只的金镯子,如半圈新月环在腕上,镶嵌的火钻犹如亮晶晶的星儿,颜色一如他眼眸的蓝,许是晶光太过刺目,白墨临的眼睛一时承受不住,转过去看她身侧的影。 因司徒香香有着身孕,殿中都布置成了吉利的红色,漫天漫地的石榴葡萄,瓜瓞绵绵图案,都是多子多福的征兆! 帘下垂着几串金黄的流苏穗子,被阳光洗浴过后,闪闪发光,没一点儿瑕疵。 话没说完,白墨临就伸指按住她的唇,另一只手缓缓伸出将司徒香香早已凌乱的发扯了一丝。指尖像是在擒了绝世珍宝一样,慢慢打圈,缠绕上自己的手指。 随声而起的是快急的音乐,乐师蓄意绷紧丝弦,抬高了调子。有殷红如珊瑚的唇与细腻似羊脂白玉的舞姬,在只及脚踝的轻纱裙中踩出旋转的步子,裙下赤裸的足,似花摇曳,带着香艳暧昧生起。 娘娘有所不知,催产的药本就该是有活血化瘀之效,桃仁、红花和牛膝都是堕胎的猛药,也是催产的好药。微臣身为太医,这些事断不会弄错的。 虽然嫣然微笑,如花朵的绽放,既美又甜,却仍难驱散娇靥上隐隐可见的那片薄薄忧郁的轻愁。 窗前,吊着一盆蜘蛛草正盛,披针狭长,柔韧似兰。数簇百花亭亭细长,摇曳白皙欲流,就像司徒香香颊上的脂粉那样。 有微凉如玉的手指伸过来,一点点拨开粘在脸上的发,接着又是一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面巾,沾了温热的水细细的在脸上揩抹,那温度恰到好处,原本因为酒醉出汗有些粘腻的肌肤变得清爽洁净,午夜的凉风吹过,每个毛孔都舒适的张开,体验那熨帖的感受。 自竹帘缝隙透过的月光,浅浅、淡淡,宛如深蓝天际的流水,倾泻在摇篮里婴儿圆圆的一起一伏,沉睡未醒的面颊上。红润的肌肤染上了月光的颜色,柔得几乎也要滴水了。 天光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开始,微弱小的光晕一折一折地镂穿了雕花窗子,在漫长的昏暗里,泻了一地。 杨木的浴桶内,水蒸雾气缓缓上升到了尺许的高度,向四周溢开,腻腻的粘结在肌肤上,带着一股暖暖的气息,在这盛夏的夜里,几乎让人窒息。 一席酒从晌午宴到了傍晚,屋内已点上了十数盏描金红烛,窜升着的红焰将琉璃灯罩耀出簇簇星芒,凝结到了一处就成了七色虹彩,迎着众人被酒意迷蒙的眼。 司徒香香再说不出话,拼了命地用起力气来,几乎要将上官红的手腕捏碎了。上官红忍着剧痛,伏在床边不停地替司徒香香擦着浆出的汗水,熬度着漫长而难耐的时间。良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凄厉的嘶声过后,终于听得一声响亮的儿啼…… 钦安殿本是朝会的重地,一物一设皆精奢华美。单单一扇十九折的屏风上,就刻漆金底,用螺钿垒起锦绣,金沉玉润,一片明媚。 将她的小指含进唇舌里,他桃花一般的眉角和嘴唇弯弯而起,妖冶而蛊惑,仿佛血红的椿花,一茬一茬吐蕊。 但她眼中的笑意溢出眼眶,蔓延过她淡妆素描的容颜,自明角窗渗进的日色犹如融化的金子,衬得她讥诮又得意。 眼底就像一小簇燃烧的火,然而,这火毕竟已烧得久了,前尘烧尽了。 白纱灯罩下的烛光在暴雨扰动下起了波纹,恍惚映在香墨的面上,在她低垂的睫毛投下深深的暗影。 女子手臂如藤蔓般绕上蓝青的肩,女子的唇和舌已经捉住了他的嘴与舌,如同最醇厚的蜂蜜,甜腻而柔韧的让你沉淀下去。 沙漠晴空万里,骄阳似火,不含一点杂质的沙子一眼望过去仿佛是熟透的麦子,铺的连天连地见不到尽头。一对一对的骆驼,蜿蜒过层层叠叠的沙丘,蜿蜒进了城。 鎏珐琅鼎中熊熊燃着由果木粉精制而成的水烟炭,暖融融的熔化中,芳香却更浓郁,更香甜,仿佛浓丽的丝绸,一缕缕地缠在所有人的颈项间。 发上亦只簪了一株虞美人,手中执了一把雪香扇,迤逦着翠如碧波的衣裙缓缓走过众人眼前。 榻前一个火盆,炭火红彤彤的正旺,上官红百无聊赖的拿着火钳子拨着炭。炭火跳了一下,闪闪烁烁映进了她的眼。 蓦地,婴儿似察觉了什么,露在被子外面的小手动了动,蝶须一般的眼睫仿佛受了惊吓般,颤了颤,张开了,露出了盛满月光的眸子,清澈的、不知世事险恶、渴望的,聚集在那含了水的稚嫩瞳中。 酒肆的杯盏倒是较为精致的薄胎青瓷杯,小厮伺候的十分仔细,先用酒洗过了两遍,才将注满的杯子呈至白墨临的面前。 司徒香香的笑意温婉而柔和:“回贵妃娘娘的话,是薄荷蜂蜜茶,我宫里正好煮了些薄荷汁,兑了蜂蜜拿绿茶泡了,喝下去宁神静气,舒缓郁结,是最适合不过的。” 玉石案几上是银制的小暖锅来,盛着大半锅的鸡汤,几个浅浅的小碟子,里面盛着已去掉皮骨,薄如纸的鱼片。 檠莲焰兰膏,明明暗暗的勾勒出她精心勾画脸部的柔美轮廓,静凝中唯有她鬓边紧簪花钗,在温暖的光芒里面,金丝微细撩动。 窗外疏梅淡月,假山上流过潺潺泉水,泻入翠玉般的池中,月色卧在那一池清漪里,娟娟如静女。这夜如此静好。如此温醇。 嘴唇微翘,似笑非笑。眼睛惬意地眯着,殿内四个青铜炭炉堆满了的寸长银炭,暖意融融。嘴里说冷,其实一点也不觉得。 尖尖的指甲上凤仙花汁酡红如一朵晚开的玫瑰,一点点不经意自存余阔的花边往下拢,慵懒里带了倦意。 寒冰在夏日里并不是什么希罕的玩意,偏只有她耐不住久热,常常喜欢捂在手中。玉一般的剔透茶盏中,寒意好似一点墨融在水中,洇洇在骨血中。可无论盛多少的冰,握得越紧,化得越快,无论怎样挽留,终会在指间逝去。 东侧是一扇十六折屏风斜展,泥金全屏红檀半,两端嵌玉,整扇只画着一只孔雀,五彩尾翎乍看好似瑶池霓凤。 沙漠的夜晚,星空出奇的低,仿佛触手可得,密密的星子织成银河,时光都似在这极美的景致前驻留,天地,时光,在这一刻,仿佛都凝聚在无涯的星海中。 提着把锃亮的铜壶,轻步走到李太后和杜子溪的茶几边,揭开盖碗,铜壶一倾,几条腾着热气的水线,同时注进了的盖盏里。一旗一枪油绿如细碎青玉的芽尖,慢慢浮上了盖碗水面,都竖着浮在那里。 转身就在香炉里添上香,紫铜熏炉里燃起了薄荷香屑,清爽的气息自紫金盖子上的佛手镂花间升起,沁香缕缕,一条条丝丝缠绕,把呼吸都熏得甜了。 婴儿的身上,盖的是藕荷色的小被子织着“百子图”的花样儿,极好的寓意。嫣嫣的红被角下,垂着黄绫绦子,恰能相映出婴儿红润的面色。 有根极细的针在心口刺了几下,几乎又滚下泪来。朦胧视线里,阶下火红的人影也似笼上了雾,模糊得那么遥远,仿佛永不可触及! 上官红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她的凤冠霞帔别出新意的用上夏天的衣料,轻薄精细,随风摆动,衣袖裙角如一朵初绽的花。沿着御街一路行去,整个人仿佛是水做的丝,漾着涟漪。 那处废园在王府西北角,老远的看过去,墙壁剥落,飞檐残缺,围墙却造得结实,挂着些年深日久的蜘蛛网,树木的枝桠越过围墙在风中瑟瑟颤抖,那枝干也是枯败的,在这冬日微寒的阴霾里,透着阴沉的死气。 睡鸭金炉已是半凉了,那一抹龙涎方才燃尽,暗香烟丝,弥漫在华殿内。碧玉环晃晃的反出一层光,幽幽通透。 哭号惨叫一片,满地的青砖已经被流动着的粘稠的血腥凝住。刀劈剑斩,身首分离的残骸,血腥凝成了薄雾翻涌。已有人逃至了门前,却仍没有逃脱,倒下去了手还是向前伸着,仿佛还希翼着逃脱升天! 坐一张紫楠金棕圆围宽椅,侍婢对镜将她的发一点一点挽起来。浓螺黛,深胭脂,朱粉匀,如花开次第洒上妆面…… 甫转入内院,闲阶外,清霜白露,一树旧梅花,雪如棉絮一络一络卷在梅花上,掩不住的殷红,此时看去似春天的樱,柔软而妩媚。 第355章: 惮我三分 大殿玉阶之上,苍龙在野镶金嵌玉宝座屏风之前,一人正半侧着身子和白墨临说话,紫金冠,碧罗带,浅紫银龙王袍,乌发如墨肌肤如玉,雕刻精致的铜面具遮住了他轮廓优美的半张脸,露出的眉眼,依旧光辉灿烂如天神。 他不必回拜,只微一颔首。仿佛牢牢粘黏的唇,吃力裂开,唇齿里就似像含着一块铁,不可抑制的泛着血腥味,抵着咽喉:“上官大侠。” 禁不住浑身乱颤,伸手朝着司徒香香的脸颊便是一掌。她手上戴着纯银的玳瑁护甲,那一掌用力极深,便在司徒香香白嫩的面颊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马车在微微摇晃,竹帘簌簌作响,那鲜绿的色泽,看来似乎犹有几分山林的绿意,那是干净的,清洁的气息,生于自然水土,享受日光雨露,然而那样的干净和清洁,自己此生已再不能拥有。 女子本来勾住白墨临脖子的手伸了过来,引导着他的双手伸出去,他的手很烫,缓缓的抚摸、揉搓,绵软的仿佛两团云。女子纤细的手指似是无心的划着圆圈。他的身体紧绷而亢奋,疯狂的欲望,连自己都带了惧怕。 夜色沉静,月上中天,风声徐缓的从林间穿插而过,搅乱得木叶轻鸣,如困于夜色抵死纠缠的呻吟,池塘里荷叶半卷,偶有水珠从光洁的翠盖上泻过,珍珠般滚落池心。 将心底的委屈按捺到底,露出几分浅如初蕾的笑意,那笑意薄薄的,好像春神东君的衣袖轻轻一拂,也能将它轻易吹落。 炕几上,一盏青晶琉璃灯,流动着柔和的华彩烛光,将他们的影纠结在一处,长长浓浓映出。琉璃灯旁的黄金熏炉中溢出的香雾,萦绕沉积在呼吸里,越堆越厚,沉沉地压在胸口,闷得快要窒息了。 那锦帕纹理疏朗,疏到可以看请横丝和竖丝,却又丝毫不损图案精美,反而因那疏朗而多出几分朦胧和层次感,那图案扒在近前不一定看得清楚,上官红将之远远拿在手心,一展。 站在风口,穿道而过的冷风拂乱了她梳得一丝不乱的精致华髻,几绺墨色青丝拂上她没有血色的面庞,仿若一朵凋零在初秋的冷荷。 深深的看着她,像看着一场隔着水晶屏障的无缘参与的盛宴,又或是笔笔盛世风流令人徒自向往的古人画卷。美丽,炫目,令人无限幢憬却又永远无法接近。 暮春四月,绿叶更肥,而红花残瘦。窗纱支起,清晰可见廊下庭院中在一架子淡到发白蔷薇,像失了血色的唇。原本的杜鹃都萎谢了,唯有一株凝紫的颜色花期尤其长,不动声色,眼见着春光渐老倒,似不知道如何收场一般。 鱼多了,细细的尾鳍划过水下,金鳞一缕缕,一片片蔓延开来,卷曲交织,如盛放的花…… 夜色如同幽暗海洋,一望无尽。浮云散去后,一轮新月愈发明亮起来,满天繁星更似一穹随手散开的碎钻,天上的星月光辉与琼楼玉苑内的灯光交织相映,仿佛是彼此的倒影。 灯火一暗,室内陷入黑暗的沉寂,白墨临却并没有立即离开,他立在室中,沉静不语,月光穿窗而入,如水般款款展开,照见他静静俯视上官红的眼神,清亮、鲜明、星火闪烁,如玉之凉如水之深。 婴儿已经被哄住了,自己抓住了拨浪鼓玩着。头上的虎头帽子却哭歪了,倒是一身的彩衣彩鞋还整整齐齐,使劲仰起小脑袋,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听着自己手里的鼓声。 到了夜间,御花园水亭之上放起烟花,十二簇团团富贵金花升起于黛青色的夜空,再千丝柔曼的绽开,盛放出深紫金红翠绿宝蓝明黄鸦青诸般艳丽色彩,那些绣球牡丹芍药腊梅幽兰迎春菊桃杏李,挤挤簇簇于长天之上怒放,再倒映进玉带湖上水色流光,千波粼粼七彩流溢,人影花影乱如潮。 取过一枚烘制好的莲花香饼放进炉中,又覆上云母隔片隔开香饼炭火,滴入一两滴凝露状的蜂蜜:“如今入春了,时气干燥,焚香时滴入蜂蜜,可以清热润燥,小主觉得好不好?” 女人的身体好像一枚蚌,初时紧闭滞涩,而一旦攻入,便渐渐柔软润靡,温湿包裹着欲望,陷落着,好似泥鳅滑行在泥沼中。温软的蚌轻轻扭动着腰肢索要着,极力紧裹住他,拼命的紧裹、紧裹、紧裹……让司徒香香呻吟出声…… 上官红的眼光,在他脸上掠了掠,他脸色不太好看,眼下青灰更深了些,但那天两力相撞他虽在其中,也只是擦着边而已,按说伤得还没她重,怎么脸色难看得像半个死人,上官红恶毒的想,八成是纵欲过度咧。 回到宫中,却见暖阁里供着老大一束绿梅。那淡淡凝玉般的颜色,晶莹剔透,呈半透明妆,而花心又是洁白的。虽不若红梅艳美、白梅清素,但清芬馥郁,尤过寻常梅香。 殷殷的唇极红,仿如饱晕了血,同唇一样颜色的极细烟杆持在手中。画舫深广,走到半途,想是颈后乌云般的发间,玳瑁的钗朵垂下的杏丝流苏拂动得发痒,就拿了鎏金烟嘴去搔。 烛光如昼,高鬟照影,杏烟摇曳,颀长的颈后落着朱红鎏金的细杆,明明是那样粗鄙的姿态,而她做来时唇际微扬,垂敛的眼梢处一抹红,颜色极深,仿佛醉色。 这时房中已被小太监们擦拭得窗明几净,花香与未干的水汽相融,加之殿中炭火洁净,暖气幽幽一烘,越发显得幽雅清新,中人欲醉。 脱光了上官红,雪做的肌肤从帛缎里层一点一点地透了出来,高耸的胸、纤柔的腰肢、修长的双腿,鲜嫩如刚剥了壳的荔枝,仿佛欲滴出水汁来。 抚过司徒香香飞扬的眉,长睫覆起的眼,唇线优美的唇,他抚得细致而专心,仿佛想将这睽违很久的容颜,用自己的手指,一一深刻进心底。 她凭栏而立,寒风带起衣袖,飒飒的凉意逼入人的心脾。斗篷颈上一圈上好的貂绒,细细摩挲在肌肤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她的心也似被一只手紧紧的掐捏着,她不得不抚着胸口微微喘息。 少年打扮的女子,眼眸宝光流动,黑如墨白如玉,易容过的肌肤淡蜜色,透出莹润如珍珠般的色泽,小小的一张脸,轮廓也让人心惊——秀致得心惊。 第356章: 眉上霜 司徒香香伫立在窗畔的侧影。烛火很昏暗,光芒极其有限,仅够白墨临看清司徒香香侧脸的弧度,柔和而倔强。 却并不急着品,拇指和食指轻握住茶盏的杯沿,中指则托着盏底,茶盏在鼻下极缓的画出一个圆,慢慢的让馥郁茶香萦绕在鼻间,此为贵族间贯见的闻香品茶。 舞姿热烈而缠绵,整个人又如同一团烈火,将每个人的心烧灼。每一次旋身的风致,都找来无数痴狂的目光。然而,谁也不曾看清她面纱下的脸。只看到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如灼灼星光,似乎能照见夜的黑。 自在妆台前慢慢卸了首饰,换了青玉色暗纹梅花衬衣。那衬衣是云呢缎的料子,着身时光滑如少女的肌肤,且在烛光下,自有一种淡淡的烟罗华光,仿佛薄薄的云彩雾蒙蒙地贴上身来。 血红的残阳将他修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很长很长,衣袂在风里飘飞着曼舞着,一如他纠结的心情。 她却格外喜欢袖口上玉白色缠绕了深青的梅花纹样,小小的一朵并小朵,是临水照花的情态,都用极细极细的金线勾勒了轮廓,有一种含蓄而隐约的华贵繁复之美,恰如她此刻的心思,丝丝缕缕地密密缝着,不漏一丝缝隙。 他临风而立,衣衫飘扬如一朵最高洁的白云自在舒卷于天边。日光笼罩他一身氤氲光华,使他看上去似真似幻,如梦如烟。 粘稠的血自精工纹绣洪福齐天的夹衣中一路蜿蜒而出,几近黛黑。灯都破碎了,那些明灿的琉璃,纷纷扬扬地坠落,白灿灿的,碧莹莹的焰,滴映在她眼眸中,遥遥望去,似无数欢喜而又似一点幽怨。 她以一个优美的姿态转身轻轻旋转,面上轻纱骤然被风吹落,一张脸展露在众人面前。入目容颜无暇天成,美丽脱俗的不似尘世中人,一双清眸似乎涵盖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水的清澈,月的皎洁,星的璀璨,风的轻灵,日的炽烈…… 暖阁下的朱漆镂花长窗半开着,凉风吹起低垂的湘妃竹帘,隐约传来数声蝉呜,愈噪复静。有微热的晚风带着迷蒙的栀子花香缓缓散进,那本是最沉静清新的花香,被空气的热气一蒸,也有些醺然欲醉。 今日着一袭珍珠玉领罗纱白裙,云鬈如雾,斜簪一支珍珠白玉钗,衣衫在淡淡日光映照下,闪耀着滚淡的光晕,更衬得整个人端庄温婉,清新如月。 裹着一条暗紫织花云锦被,整个人乏力地歪在床上,似乎呼吸有些艰难,一张脸也憋成了暗紫色,与那锦被一般无二。 身着杏黄宦官服饰的刘毅公公,脱下了战袍和宦衣,着流红色烫金云纱舞裙,梳流云髻,簪凤头钗,淡扫峨眉,轻点朱唇,薄施胭脂,腰肢那样纤细,前胸那样高耸,的的确确是女子,不折不扣的女子。 紧邻窗外的梧桐叶筛匀光影,室内的一切不由都勾勒在明明暗暗中。黄杨木的桌椅,桌上细白瓷的茶盏,一侧高几手上搁着青瓷花瓶,里头是大漠惯常见的数枝红花。极稀的一点香气,却遮住了鹰饵的血腥。 晕头转向,脑中嗡嗡地晕眩着,脸上一阵阵热辣辣的,嘴角有一股热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她伸手一抹,才发觉手上猩红一道,原来是上官红下手太重,打出了血。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惨淡的灯光从廊下的灯笼中晕出,照在司徒香香的身上。一袭血色长裙,青丝凌乱披垂,脸上没有悲喜,眉眼间,是侵入骨髓的清冷。 在丝缕纷拂的乱发中猛然扬起脸庞,一边眉角似有似无的挑起,黑眸缓慢露出有毒的妍媚,仿佛一只五彩的蜘蛛,吐出阴狠的丝线,腐蚀猎物。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着,简单的话语里,却深埋着不容人忽视的犀利。而后,他将她放到床榻上,毫不客气地俯身狠狠吻住她,男性的唇舌带着野蛮的掠夺,强行撬开她柔软的唇,修长的大手,枕在她脑后,将她压向他需索的唇。 薄施胭脂的脸庞上,浮起一抹飘渺的笑意,很弱很浅淡,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去。 他的吻继而向下,那么狂热,一路深吮噬吻渐渐直到胸前,再缓缓向下,火热的唇肆意地扫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吮吻、噬咬……烛台上火苗剧烈地扑闪,带着满室光影散乱,暧昧纠缠。 外衫并不是旧衣,簇新的团龙纹,堆绣着的每一片龙鳞映着极亦精工细致,衬得峥嵘龙神宛若鲜活腾起,想是刚做了没多久,可穿在身上居然刚好合身。 披散的头发,无法翻卷着,一张脸庞慢慢地显露了出来,下巴,塞了布条的嘴,高挺的鼻架,凄清的双眸,微扬的带着英气的眉,饱满的额头…… 已经灌了上官红和司徒香香许多浓盐水,催她们呕吐出来,又拿烧焦的馒头研磨成粉给她二人服下吸附毒物…… 在战场上因风吹日晒变黑的肌肤已回复到白如凝指,再没有了扮男子留下的一点痕迹,还是那副容貌,多了女子特有的几许婉约,几许灵秀,几许娇媚…… 这一日送来的午膳有瓜烧里脊、琵琶大虾、绣球干贝、炒珍珠鸭、奶汁鱼片、桂花鱼条、八宝鸡丁、香油膳糊、红烧鱼骨、鲜蘑菜心、玉笋蕨菜、砂锅煨鹿筋、罗汉酿虾丁、金腿烧鱼圆山鸡汤。 白墨临此时竟然坐在了她方才拍过的几案上,端着他的茶水仰着脖子正往嘴里灌。这是一个略显粗鲁的动作,不过,她做出来却让人丝毫不觉得粗鲁,反倒是尽显潇洒和优雅。纤细白皙的脖颈微微后仰,呈优美的弧形,很是魅惑。 胭脂之上还需再压一层薄薄的水粉霜,须得是粉红色的珍珠研磨成粉,才有这样的天然好气色。这胭脂也有个名字,是叫“嫩吴香”,是觅了唐朝的古方子做的,敷在脸上,浑然天成,仿佛吴地女子的轻婉娇媚,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曲调如流水缓缓淌过,在草原的夜风中,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不太真切。曲子不算欢快,相反带着一种惆怅和失落,低回轻缓地在上官红的耳畔回响。 两人的眉梢上都沾着烈日的颜色,依稀竟变成金黄,闪耀的像刀光剑影胶在一处。 由着嬷嬷们替上官红梳妆。梳的是垂云髻,中间以扁方绕成如云蓬松,两端微微垂落至耳边,越发显得饱满而不失小女儿娇态。乌黑的云髻挽成,饰以玉环同心七宝钗,金镶玉步摇,紫鸯花合欢圆珰,飞翅的燕尾上坠着鸳鸯莲纹金蝶白玉压发,玲玲一动间,便有细碎的金玉珠子轻轻摇曳,合着正落在眉心的红珊瑚垂珠,越发添了面颊一抹艳色。 却可以瞧出来,他身上的衣衫是仓皇穿上的,腰间的玉带扣得很仓促,很松。而且,衣服里面好像没有穿纨衣纨裤,隐约露出半截光腿…… 坐在帘畔,透过珠帘,看着二楼已经喧嚷开采,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犀利之色。她转了转手中酒杯,一仰首,饮尽了杯中香醇的酒,那微醺的味道瞬间烧辣了喉头。 轻衫织工是顶精致的,缂丝紫鸾双翅织金微凸,在日光下散发出鹅黄色的浅晕,仿若水色月华。但此时瑟瑟晃漾不定,似欲展翅飞出经纬牢笼。丽女官忙把心神按定,方觉出上官红是在无声的轻笑。 白墨临正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左手抚琴,右手拉着琴弓,正在专心致志地弹奏。月光如水银般从他肩头洒落,纯净清冷的月光似乎涤尽了他一身的铅华,但是,却抹不去萦绕在他身上的忧伤和落寞。 躺在床榻上,星光透过薄薄的罗帐照进来,映在她的脸庞上,纤长的睫毛在她脸庞上投下幽淡的暗影。对于司徒香香所讲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还是不相信,心中有些烦乱。 殿内焚着檀香,连炭盆里也扔着一把佛手,被暖气一烘,种种香气织在一起,香是香,却让人闻着有些浑浊气闷。 他沐在如水的月光里,夜风撩起他斗笠上的白纱,隐约露出他优美的下巴和唇角那抹苦涩如黄连的笑意。他单薄的身影,看不出丝毫涌动的情感,却带着惊心动魄的绝艳。 龙案一侧的琉璃盏中,烛火已快要燃尽,烛身已化为层层堆簇的烛泪,凝成一片殷红。内侍打开灯罩,还不及换上新烛,颤巍巍的火焰被窗子里吹进来的风一吹,烛焰轻轻摇晃了几下,而后又无声地熄灭了,只剩余一缕青烟。 等到人都散去,又送进两份饭菜来,上官红知道是她们的,便出去端了进来,饭菜虽然简陋,倒也不腐坏,不过是两份米饭,一份清炒苦瓜,一份水煮豆腐和一份酱油拌茭白。 伴随着乐音,她舞姿翩翩,时缓时快。缓慢时,如沐浴在日光中的花,轻轻地展开一片又一片花瓣,令观者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去看她舞姿中的每一个细节…… 卧在床上,床帐上绣满了多子多福的石榴葡萄纹样,为着吉样如意的好彩头,特意用橘红和深朱的缣丝绕了银线的彩绣,连铜帐钩上悬着的荷包都是和合如意的图样,看着便是洋洋的喜气。 幽深如夜的眸光映着天边初升的月华,漾出潋滟波光。 白船渐去渐远,隐约瞧见他手中执着一管玉笛,吹出一曲绮丽清澈的乐音。仙乐一般的笛音,映着波光潋滟的湖水,缠缠绵绵,袅袅绕绕,动人心弦。 一直守在帘外的丽女官,就捧了一个娃娃进来。白瓷的娃娃不过两个手掌大小,浓秀白皙的圆圆脸蛋,大红的衫子颜色灿烂,衫子上密密绣着极小的福字,十分的憨态可居——正是门阀贵族内长见惯的求子福衫娃娃。 怒意,让他精致漂亮的五官和俊脸上每一抹颜色都浓郁了十分,眉峰更是浓烈的好似燃烧了起来。拳头紧紧握着,手背上青筋已经暴起。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是难以适应火把的光亮,他睁开眼睛一瞬间,又再次闭上了。过了一会儿,终于又慢慢睁开。视线从白墨临的脸上慢慢扫过,再扫过司徒香香的脸庞,最后凝往在司徒香香身侧的上官红脸上。宛若静水深潭般的黑眸刹那间似乎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但,也不过一瞬间,便再次归于平静。 如今也精心描摹起了脂粉,画的是皇帝最喜欢的杨柳细眉,只因他爱着江南的柳色新新,朝暮思念。腮上的胭脂施得极轻薄,先敷上白色的珍珠茉莉粉,再蘸上蔷薇花的胭脂,只为玫瑰色泽太艳,月季又单薄,只有月光下带露的红蔷薇拧了汁子才有这般淡朱的好颜色。 谢志祥佝偻着腰,低头走了进来,进门时抬起眼皮淡淡瞧了一眼上官擎天,目光木讷而冷漠。近距离看,他的确很老,脸上一条条皱纹就好似树木的年轮,记载着岁月的沧桑…… 第357章: 鼻涕虫 白墨临低眸看着怀中佳人,朦胧灯光浅浅投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下颌曲线。 上官红见了,嫉妒死了,索性一脚踩在司徒香香的手上。她所穿的花盆底鞋的底都是寸许高的桐木,质地异常坚实,这一脚踩下去又格外用力。司徒香香只觉得钻心疼痛,眼泪都掉了下来…… 斜倚在卧榻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墨发也有几分凌乱,看上去疲倦而落寞。唯有那双紫瞳,带着一丝不舍,深深地凝视着乍然出现的上官红,就好似盛在水晶杯中的葡萄美酒,深邃而剔透。他好似本就在等着她。 良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醒转,睁开眼看着窗外清冷的星光,那星子微白的点点寒光,冷得透到了心底。 他长睫下垂,掩住了眸中的神色,唯有唇角勾着魅惑的笑意,他修长的手指伸出,轻轻将司徒香香刚刚簪上的发钗拔了下来。一瞬间,云鬟松开,墨发散落而下。白墨临的手指再慢慢滑下,伸手轻轻一扯,司徒香香身上的嫣红罗衫便褪落而下,露出了里面锈着片片桃花的粉红肚兜。 白墨临的身体剧烈一震,像受了什么无法承受的力量似的,死灰般的面庞上唯有一双惊恐而哀伤的眸子,那双眸子里的哀伤因为触及孩子的面容而如遇见寒雪的青瓦间的冷霜,转瞬被覆盖不见,只余下刺骨寒冷的惊恐与嫌恶。 方才在长廊上,这里处处飘着微醺的酒气,她便有些怀这地方不是大户人家的府邸。此时看到这房间,她终于确定了。这房间布置得极其暧昧,画满了并蒂莲花的九曲屏风,给满了飞天图案的墙壁,房间里燃着暧昧的沉香,处处挂满了绯色的纱。明明已经是午后了,这里却绯窗紧闭,帐慢低垂,室内还点着琉璃灯,散发着幽幽暗暗的光芒。这竟然是青楼! 亭子里的石凳上铺设杏黄锦垫,黄缎毡子铺了地,亭外烈日下一个内侍手中还捧着纯金的鸟笼,笼子里的一只黄鹂,毛色是极为清澄的碧绿。黄鹂叫的清脆! 床榻上一片凌乱,皇甫无双着一身瑰丽的华服躺在那里。床上铺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绸缎绫罗,他的身子就陷在五彩的绫罗之中,几乎叫人分辨不出来。 她抬眼看着被水迹霉湿的墙壁,青苔丝生的墙角,永远湿答答潮腻腻的泥土地面,冬冷夏热的屋子。受够了,真的都受够了! 一辆华丽的马车沿着相府青石甬路驶了进来,深蓝色纹理的华盖,四周垂着璎珞,看上去足以容细八人的车身,以及拉马车的雪白骏马,都足以昭示着车中之人的不凡。那车里坐着的,不是白墨临又是谁? 这一瞪,就撞到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瞳眸中,不是深紫色的,而是如水似墨,极其漂亮的眼睛,像深秋的两汪泓水,隔着好远的距离,但是,上官红仍然有一种感觉,好似自己的影子正被映照在这两汪泓水之中。 司徒香香理了理鬓发,将嫁衣上的褶皱抚平,裙角沾染了一点胭脂,好在嫁衣也是红的,根本看不出来。她重新戴上凤冠,用珠纱遮住了面孔,从室内缓步走了出去。 聚集在眉端,堆蹙在痛苦与快慰之间。眼前的烛光亦模糊起来,落在墙上朦朦一片。手挣扎着伸出又无力的落下,手指触摸到了床侧的墙壁,凹凸不平的精巧纹路摩挲着指尖的肌肤。那是牡丹繁复的花雕,牡丹厅的东墙整面嵌有“凤凰牡丹”砖雕,故此厅名得名为牡丹厅。而今香墨的手指她不由自主的在其上抓挠着,可上等的砾石砖根本留不下一丝的痕迹。 他朝着那向他施礼的百姓微微点了点头,优雅的唇边,依然带着一丝惯带的淡笑。深邃的墨瞳中,也依然是惯常的温雅淡定。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却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幄是绿油油杂了金线的天皂纱,用绳系在锻花四柱上。纱下特制鎏金莲纹烛台,盏盏红烛罩在金丝红纱下愈加的明耀。 夕阳下,一大片湖泊笼罩在淡淡的胭脂色光线之中,湖面折射出奇异的绚烂光辉,流光潋滟。湖面上,建了好几座水榭,每一座方位不同,拼成一朵莲花形漂在湖面上,每一座水榭都有一条长长的曲水栏杆一直连到岸边。 那耳光来得太快,几乎叫人反应不过来,上官红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胜过了一切痛楚。皇后冷冷看着她,那双眼睛如养在清水寒冰里的一双黑鹅卵石,看着清透乌黑,却有让人浑身一凛的彻骨寒意…… 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应当是国色天香端庄如牡丹一般,但谢皇后却不是,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淡,冷冷的神韵,漠漠的气度,就好似一副没有上色的水墨画,很美,很飘逸,却很淡漠。她只有看向她的小女儿的时候,唇角才会绽开一抹宠溺的笑意来。 暖色烟罗罩遮住了红烛的千重泪,透出柔和的烛光,映在司徒香香的脸上,唇上便染上了烟罗的灰,苍白而柔弱。 她在地上僵硬地躺着,半晌没有动。他似乎这才意识到她被他封住了穴道,他伸指摩挲着找到她腰间的穴道,轻轻一点,解车开了她的穴道,又伸指解开了她的哑穴。 月色宛如清霜般倾泻而下,映亮了白墨临的脸,司徒香香捕捉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却很失望地发现,他始终面容清冷,没有波澜。 夜色如同幽暗海洋,一望无尽。浮云散去后,一轮新月愈发明亮起来,满天繁星更似一穹随手散开的碎钻,天上的星月光辉与琼楼玉苑内的灯光交织相映,仿佛是彼此的倒影。璀璨夺目,迷乱人眼。月华洒在皇帝的赭褐色织锦龙袍上,慢慢生出一圈朦胧的光晕来。 有时候盼着天黑,天就老也不黑,日头就好似被黏在空中一般,不再移动。终于到了黄昏时分,那边还没有动静传来…… 阴冷而潮湿,柴房面堆放着柴草和平日里不用的破桌烂椅。仅有一闪小小的窗户,却被木条钉死了。柴房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刑具,看来,这里平日里便是关押犯错的奴才之地,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刑室。 哭过后,似乎是酒醒了一点,他抬首看她,紫眸依旧有些迷离,但却比方才清澈多了,浓密的睫毛上翘着,紫眸中湿漉漉的。 第358章: 捻法 森冷的黑铁盔甲,衬托的他整个人愈加冷冽。玄色大氅在身后逆风飞舞,金线绣成的蛟龙闪闪发光,好似腾空欲飞。他的肩头上,傲然耸立着一只黑色羽毛白色利爪的“鹰中之王”海东青,一双鹰目和他的主人一样犀利,一样冷。 寝殿内放着光可鉴人的小巧樱桃木摇篮,明黄色的上等云缎精心包裹着孩子娇嫩柔软的身体,孩子乌黑的胎发间凑出两个圆圆的旋涡,粉白一团的小脸泛着可人的娇红,十分糯软可爱…… 年轻的脸,那样姣好,如上好的玉质雕琢,漂亮的没有一丝瑕疵。一双黑幽幽的眸子,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就好似久关在瓮中的鸟儿出了笼,能展翅飞翔了一般。 颦起了纤细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如寒鸦欲振的飞翅,在眼下覆就了浅青色的轻烟,戴着金镶珠琥珀双鸯镯的一痕雪腕抚上金丝白玉昙花的袖。 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尤其到了正午更是热的今人心烦意乱,四下里除了喧嚣嘶哑的蝉鸣,再没有别的声音。一丝风也没有,树枝一动也不动。 夕阳西坠,碎金色的余晖像是红金的颜料一样浓墨重彩地流淌。暮霭中微黄的云彩时卷时舒,幻化出变幻莫测的形状,让人生出一种随波逐流的无力,有清风在琼楼玉宇间流动,微皱的湖面上泛出金光粼粼的波纹,好似幽幽明灭的一湖心事。 她隐约感到,周身有一股异样的气氛,那是被围观的感觉。红毯旁站满了送嫁的人,无数道异样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大多数都是同情的目光。这其中,应该也包括白墨临的吧。 初夏傍晚的暑意被殿中银盆里蓄着的积雪冲淡,那凉意缓缓如水,透骨袭来。手边一盏玉色嵌螺钿云龙纹盖碗里泡着上好的碧螺春,第二开滚水冲泡之后的翠绿叶面都已经尽情舒展开来,衬着玉色茶盏色泽更加绿润莹透。 初睡醒,她便赤足冲了出去,鬓发早已散乱。她点亮烛火,坐在铜镜前,抬臂开始挽发。原本,她想挽一个华丽娇俏的发髻,可是,挽了好久,都没有挽成。 立刻将七宝手串递到皇帝跟前,切切道:“皇上,此串手串乃是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和玛瑙制成。所谓七宝、因不同经书所记有异,可作七宝圣物的东西有十几种,但密宗七宝中定有西藏盛产的红玉髓而非玛瑙。红玉髓和玛瑙二者颜色与质地相近,看着都是通透嫣红,只是玛瑙更为名贵。大师是密宗高僧,断然不会混淆。” 这合卺毒酒的药力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防止她逃跑。不知白墨临给她用的到底是什么药,一般的软筋散,十二个时辰,药力就消散了。可是,如今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了,她仍旧浑身无力。这药,不知对她的身子有没有损害。 鎏金青兽烛台上的烛火跳跃几下,被从长窗灌入的凉风忽地扑灭,只袅袅升起一缕乳白轻烟,仿似最无奈的一声叹息,幽幽化作深宫里一抹凄微的苍凉。 下一瞬,她整个人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这抱她的动作,他倒是做得动如脱兔,明明霸道的,偏又做得优雅至极。他一直将她抱到内室,才轻轻将她放在榻上。肩上倏地一凉,却是已经将她外罩的襦裙褪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眸底,有着压抑的狂热,也有着她不懂的无尽深邃。 明灿的日色顺着熠熠生辉的琉璃碧瓦纷洒而下,在她半张面上铺出一层浅灰的暗影,柔情与心颤、光明与阴暗的分割好似天与地的相隔,却又在无尽处重合,分明而模糊。她只是觉得心底有一种无可言喻的阴冷慢慢地滋生,即使被夏日温暖的阳光包围着,那种凄微的寒意仍然从身体的深处开始蔓延,随着血脉的流动一点一点渗透开去。 再端起随侍呈上来的茶叶轻饮了一口,不由得心中一突,这茶清冽幽香,回味甘醇,其中夹了似有若无的玫瑰花香,很淡却不掩茶味。这样清醇的茶,他们还从不曾饮过,搞不好是进贡的茶叶,每年也统共产不了几斤。 暮色以优柔的姿态渐渐拂上宫苑的琉璃碧瓦,流泻下轻瀑般淡金的光芒,穿过重重纱帷的风极轻柔,轻轻地拔弄着如懿鬓边一支九转金枝玲珑步摇,垂下的水晶串珠莹莹晃动,风时有几丝幽幽甜甜的花香,细细嗅去,竟是茶蘼的气味,淡雅得让人觉得全身都融化在这样轻柔的风里似的。 只是坐在一侧静静地看她埋头吃饭的样子,潋滟的灯光投在他脸上,绝美的凤眸笑得弯弯的,浓密悠长的睫毛染上了淡淡的晕黄色光芒。看到她喜欢哪样菜肴,便伸筷夹到她碗里,一侧伺候用朕的宫女倒成了摆设。 描金宽塌上的杏子红苏织龙追凤逐金锦平整地铺着,被幅四周的合欢并蒂莲花文重重叠叠扭合成曼妙连枝,好似红霞云花铺展而开。被子的正中压着一把金玉镶宝石如意和一个通红圆润的苹果。她凭着直觉去摸了摸被子的四角,下面果然放置枣子、花生、桂圆、栗子,取其早生贵子之意。 这密密麻麻的箭雨,与他人,是致命的凶器,与她,却好似一个华丽的背景。所有的一切好似一副水墨画,只有她,才是那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端出一把青玉茶壶,倒出清冽茶汤,道:“这是松阳进贡的银猴茶,小主说了,也不是什么最名贵的茶,但胜在山野清新,颇有雅趣,配着这江南糕点,最是回味甘芳。’白墨临举杯一抿,便道:“入口鲜醇甘爽,仿佛有点栗子香。” 初春的太阳,高高挂在天边,如发着光的白铁,虽然明媚、耀眼,却冷冷的没有温度。 司徒香香取过一只新橙:“那雪梨太甜腻了,还是吃些酸甜的好。”她抬起果盘边的小银并刀,另一只手扶定新橙轻轻一剖,橙子旋即裂开,露出满盈莹亮水色的深红色果肉,犹有汁水饱满溢出,她有条不紊的将新橙切成大小均匀的块搁入雪白的素纹碟中。 礼部派了五百人的队伍送嫁,甚是排场。禹都的百姓也挤满了街道,前来观礼。唢呐锣鼓,喧天的礼乐,极是热闹,听在上官红的耳中,却极是讽刺。 盯着皇帝,强忍着心口重重紧皱的郁结,她清静淡漠的眸子依然如旧,仿佛是一泓不见底的深潭,不过轻轻漾了一圈涟漪…… 她此时,小鸟依人般依偎在白墨临的怀里,丽目向上望着,脸颊上泛着薄薄的娇红,妩媚风情,甚是撩人。飘逸如云的红衣,裙袂处缀着亮片,在烛光下闪耀着点点金光。腰间梳着五彩的腰带,将婀娜柳腰勒了出来。 卷起绣着连珠葡萄的浅紫袖口,露出一截白藕似的细腕,端了几个素白小碟出来,一一指着道:“这一碟是紫阳湖产的白菱藕,只切成薄片,脆爽甜津,若嫌味薄,也可佐以酸梅汤浇汁。” 亭外是花开馥郁,亭内这张脸清新雅致,唇角挂着的笑意,清丽绝伦,好似落雪般纯净无暇,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怀疑他是个女子。 那些温驯的牲畜如何能入皇帝的眼,唯有那金色的奔窜的半大豹子,才让皇帝热血沸腾,他正策马疾追,横刺里一匹不知马的马匹疾奔而过,鬃发油亮,身形高大,马色如霜纨一般,直如一道雪白闪电横刺而过。相形之下,连御马也被比得温驯而矮小。 是一个白色的配件,非金非银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雕琢而成,手工很粗糙。形状也不太规则,上面似乎是雕琢着两个字,已经磨平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字。 端了百合莲子羹来,又奉上一碗冰碗给司徒香香。那冰碗是宫中解暑的佳品,用鲜藕切片,鲜菱角去皮切成小丁块,莲子水泡后去掉皮和莲心,加清水蒸熟,再放入切好的蜜瓜、鲜桃和西瓜置于荷叶之上,放入冰块冰镇待用。这般清甜,司徒香香亦十分喜欢。 眉如远山般青黛,眸若流水般清澈,那是天然去雕饰的一种美,似乎只有天地间的钟灵毓秀才能凝结出来这群一个人儿。 是知道鹿血的功效的,鹿血主阳痿,益精血,止腰痛,大补虚损,和酒之后效力更佳。御苑中便养着百十头马鹿和梅花鹿,随时供宫中刺鹿头角间血,和酒生饮。先帝晚年沉迷丹药之时,亦大量地补服过鹿血,甚至在年轻时,因为在热河行宫误饮鹿血,才在神智昏聩之中仓促临幸了皇帝相貌粗陋的生母…… 他走的很慢,步伐轻盈而优雅,每一步郁踏的恰到好处,修长而白暂的手指从宽袖中露出,手中握着一柄折扇,一边走着,一边刷地一下打开,素白色的扇面上,画着一株玉兰花,疏疏落落绽放着,挺立的花蕊,透着无与伦比的清洁和高贵。 掠过水红色的宫纱云袖,倚在步辇的靠上抚弄似葱管似的指甲:“等下晚膳去问问御膳房,有什么新鲜的吃食么。前几日中午夸了一句他们的鸭子做的好,便顿顿都是鸭子了,有神酱烧鸭、八宝鸭、盐水鸭、煨板鸭、水浸鸭,弄得宫里一股鸭子味儿,吃什么都是一样的。” 策马而来,一身高贵的玄黑色战袍,前襟处绣着金线蟠龙,轻风掠过他纯净无邪的脸,唇角微弯,但那抹笑意却无端令人生寒。 她前额的头发掉了好些,发际线拢得老高老高,只有头上笼着的发髻还异常饱满乌黑,许是觉得额头太高太阔了不好看,又剪了好些刘海儿下来。偏偏她的头发掉得稀稀拉拉的,像枯草般发黄,遮住了前头遮不住后头,越发显得欲盖弥彰。女子素来以“淡扫蛾眉朝画师,同心华髻结青丝”为美,头发少了,难免使她容貌折损。 她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梦想,就是走遍天下。如今不能,看看书也是好的。正看得专注,有东西从书页中飘落而下。忙倾身捡了起来,却是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那斑驳陈旧的颜色看上去似乎已经被时间遗忘了很久,也不知是谁夹到这本书中的。她原本要将这宣纸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却透过宣纸隐约看到背面似乎绘着一幅图,隐约是一个女子。 一茂密林中,落叶厚积,道路逐渐狭小,跑得再快的马也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缓步悠悠。北方高大的树木林叶厚密,蔽住了大部分阳光,只偶有几点斑驳的亮点洒落,像金色的铜钱,晃悠悠亮得灼目。 晚膳设在白墨临的寝殿内,只有他们两个。红木桌案上,摆着香米小粥,荷叶鸭,锦绣鱼丝,八宝豆腐,小排汤,荤素搭配菜色虽不多,但分明都是她最爱吃的。 第359章: 邪路 这样的声音,定是日日夜夜用音律之华美浸透出来的,带着一点磁性,几分慵懒,千般优雅,万种魅惑,像水一般缓缓淌过,像雾一般轻轻漫过,像千朵花开,像万蝶翩舞。 对着妆台上的紫铜鸾花镜,细细端详地看着镜中的女子,纵然是云鬓如雾,风姿宛然依稀如当年,仔细描摹后眉如远山含翠,唇如红缨沁朱,一颦一笑皆是国母的落落大方,气镇御内。只是眉梢眼角悄悄攀援而上的细纹已如春草蔓生,不可阻挡。她的美好,已经如盛放到极致的花朵,有种芳华将衰开到荼蘼的艳致。连自己都明白,这样的好,终将一日不如一日了。 唇角轻勾的那抹笑意,将他僵硬的脸点染的很温煦,宛如此刻明丽的日光。然而,杀意,还是宛如另一个世界吹来的风,伴随着那淡而闲的笑意,弥漫而出。他漫步穿过水田,没有带起一丝水纹。 只能嗅着陈旧而金贵的古旧器皿发出陈年的郁郁的暗香,淡淡地,像沉浸在水里发黄的旧蚕丝,一丝一缕地裹缠着自己,直到老,直到死。 夜渐深,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清明如水的月色笼着一身红衣的上官红,如画的眉目在红衣衬托下,分外凄美。她浅浅一笑,深邃的美目中氤氲着朦胧的雾气,她抽了抽鼻子,忍住了即将落下的一滴泪水…… 她跪坐在厚厚的绒毯上,初秋炫金的阳光从镂花长窗中映照而进,她浑身沐浴在明媚的光影里,然而,金子一样灿烂的阳光并没能给她带来如释重负的心情,相反,在这温暖的阳光里,她竟觉得自己成了华美缎子上一点被火焰烧焦的香灰色,瑟缩暗淡,不合时宜。 当细碎而苍白的日光透过窗棂洒落在花著雨的床榻上,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雪后天晴,这雪终于是停了。这缕阳光告诉她,天空的阴霾已经尽散,一切都在昨夜消亡。可是,她心中的阴霾,恐怕是一生一世都不会消亡了。 年轻的宫女半蹲半跪侍奉在侧打着羽扇。殿中极静,只有他沉缓的呼吸与八珍兽角镂空小铜炉里香片焚烧时哗剥的微响。那是上好的龙诞香,只需一星,香气便染上衣襟透入肌理,往往数日不散。 天空中星点稀疏,淡淡的云层移动过来,遮住了韵亮的月。夜风轻摇着树影,树叶摇晃着,响起的轻微的声音,那是此刻唯一的声音。 上官红素白的没有任何脂粉装饰的脸,除了眼角细微的如金鱼尾上柔软摇曳的纹理,依旧那样完美,是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玉璧。甚至连续以额叩地后带来的肿起红色,亦不过为她无神的面孔增加了一点儿明艳的桃色芳菲。 司徒香香脸上鄙夷的表情僵住了,她瞪大美目,眼瞅着面前的女子,分花拂柳而去。布衣罗裙,在淡淡日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长发披垂,划出流水一样的波纹。 尝了新摘的雨后龙井,鲜美的西湖莼菜和宋嫂醋鱼,还有藕粉甜汤、桂花蜜糕。虽然年年有岁贡,但新鲜所得比之宫中份例,自然更受一筹。 她猝然从梦中醒来,挨着锦枕的脸颊润湿了一片,她想她可能在梦里哭了出来,想要伸手去拭泪,这才发现手被一只温暖如玉的手掌紧紧握住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在随着手掌的接触源源不断地钻进了她的身体。 见她抬头,果真生得极是妍好,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眉目间迤逦光耀,肌映晨霞,云鬓翠翘,一颦一笑均是天真明媚,娇丽之色便在艳阳之下也唔半分瑕疵。她活像一枚红儿饱满的石榴子,甜蜜多汁,晶莹得让人忍不住去亲吻细啜。宫中美人虽多,然而,像司徒香香一般澄澈中带着清甜的,却真是少有。 温婉纤柔的腰肢扭动着,忽然好似力竭一般摔倒在地,似乎是消耗尽最后一缕生气,她跌到在苍白的落雪上。粉色衣裙铺开,好似在寒夜里绽开的一朵花。 试了试温度道:“正好热热儿,皇后娘娘可以喝了。这汤药是江太医特意拟的方子,以当归、川芎、桃仁、干姜、甘草灸和黄酒入药,特意加了肉桂,化瘀生新,温经止痛的。娘娘喝了吧。” 华光流转的,是他的玉冠,上面镶嵌着一棵南珠,珠光与灯光相互辉映,在他俊美无暇的脸上投下一片温润璀璨的辉光。然而这辉光却不及他浓密长睫掩映下,那双绝美凤眸中的那抹灼亮…… 暖阁窗下打着一张花梨边漆心罗汉围榻,铺着香色闪银心缎坐褥。榻上设一张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头搁着用净水湃过的时新瓜果…… 华丽锦簇的,是他的吉服,绣着繁复的花纹,在灯光下流曳着富丽明媚的幽光,耀目辉煌地好似能灼伤她的眼睛。 司徒香香正站在廊下逗着一双红嘴绿鹦哥儿,她拈了一支赤金长簪在手,调弄那鸟儿唱出一串嘀呖啼啭。 坐在椅子上,手中随意翻动着一卷书,眼睫低垂,神情似乎很专注。暖黄色的光晕照着他挺直如刀削的鼻梁,划过浓密的睫毛,晕染在分明如菱角的唇上。冷锐之气在柔柔的光晕下已尽数不见,他看上去很悠然。 床头的莲花鎏金香球里安放进玉华醒醉香。那是一种专用于帮助醉酒的人摆脱醺意的香饼,翊坤宫的宫女们会在阳春盛时采摘下牡丹的花蕊,与荼蘼花放在一起,浇入清酒充分地浸润牡丹花蕊和荼蘼花瓣,然后在阴凉处放置一夜,再用杵捣,将花蕊与花瓣一起捣成花泥,把花泥捻成小饼,外刷一层龙脑粉,以它散发出的天然花香,让人在睡梦中轻轻地摆脱醉酒的不适。 就在低低的嘈杂声中,忽地一声轻吟穿透重重声浪飘了出来,犹如吹过雪山山巅的风,不带一点点浊世的气味。伴随着草原上熏熏然的清风,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殿中有清明的日光摇曳浮沉,初秋的静好时光便渐渐弥漫开来。这一切似乎是那样完满,自然,也只能一味它是完满的。 白墨临显然已经是醉了,披在外面的蓝色衣襟半敞着,如水似墨的墨发随意披散在脑后,额前跳动着几缕凌乱的发,那发被他嘴里喷出来的酒气吹得在额前跳动着,清俊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他手中还掂着一个长颈酒壶。 第360章: 粉红猪 上官红喝了一口,微微颔首,“论到汤饮,没有比上好的金华火腿配了笋片更吊鲜味的了。这汤鲜是鲜,笋片也做得嫩。只是鲜味都在前头了,后头的菜再好,总也觉得食之无味了。” 这些花船在湖面上悠然飘荡,应在湖面上的灯火倒影随着湖水波澜一同轻轻荡漾着,和着天上的圆月星光,简直分不清是人间还是天宫。 上官红正坐在大炕上靠着一个西番莲十香软枕看着书。殿中的灯火有些暗,谢家姑姑正在添灯,窗台下的五蝠捧寿梨花木桌上供着一个暗油油的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头缓缓透出檀香的轻烟,丝丝缕缕,散入幽暗的静谧中。 船头上一片黑漆漆的,摆放着他亲手扎就的花灯,盏盏造型款式不同,有蝴蝶灯,有红纱圆灯,有五色龙头灯,二龙戏珠灯和画着温婉画像的人形花灯,花灯在船头竞相放出灿烂光辉。 她蹲下身,拿起乌沉沉的火筷子拨着火盆里的炭,底下冒出一阵香气,上官红嗅了嗅鼻子,喜道:“好香!是烤栗子的味道!” 琵琶伎所用的器乐中,只有这般凤颈琵琶音色最清,便横抱过琵琶,轻轻调了调弦,试准了每一个音,才开始轻拢慢捻,任由音律旋转如珠,自指间错落滑坠,凝成花间叶下清泉潺潺,又如花荫间栖鸟交颈私语,说不尽的缠绵轻婉,恍若窗外严寒一扫而去,只剩了春光长驻,依依不去。 白墨临是真的不会穿衣,对于繁琐的扣子,他自己根本就扣不住。用膳被人伺候惯了,吃鱼的时候都是下人把鱼刺挑的干干净净,偶尔挑不干净剩下一根小小的刺,准能卡住他。 这种熬粥的米是御田里新进的,粒粒饱满晶莹剔透,吃上去口感微甜,柔软却有嚼劲,最适宜熬得稠稠的,却入口即化。 你说一个穿衣吃饭都不会的人,还有什么能比过别人的。根本就是一个废物嘛!这句话司徒香香当然不敢说出来,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奴才,真惹毛了白墨临,受罪的还是自己。但是,有些道理还是需要慢慢给他渗透的。 白墨临成全了上官红的身份,在府里有了一席栖身之地。为着这个缘故,上官红也喜欢总跟着她,怯怯的,像是在寻找羽翼荫庇的受伤的小鸟,总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正直直地趴在地面上,一大片鲜血沿着铺地的地砖蜿蜒流了很远,他的背上,插着一柄短短的匕首。 此时积雪初定,间或有几株蜡梅正开得繁盛。那蜡梅素黄粉妆,色如蜜蜡,金黄灿烂一树,加上梅枝间新雪相衬,呼吸间只让人觉得清芬馥郁,冷香透骨。 手中原本本含起来的折扇突然打开,就好似暗夜里的优昙花乍然开放-般,刹那间芬芳扑面。而那素白色的扇面上,画着的恰巧也是几朵如烟似雾的优昙花,带着难言的冶艳和说不出的魅惑。 如此一来,司徒香香便更觉得寂寞了。像一根空落落燃烧在大殿里的蜡烛,只她一根,孤独地燃烧着,怎么样也只是煎熬烧灼了自己。 其中一个人,身材颀长消瘦,着一袭宽大的白袍,姿态优雅地站在那里。他的脸上带着半张冶艳的银色面具,只露出幽黑的眸,挺直的鼻梁,和优雅的唇。 旁人听了这一句还罢了,落在司徒香香的耳中,虽然说者无心,却直如剜心一般,一刀一刀剜得喉咙里都忍不住冒出血来。 白墨临凝立江畔,月色为给他那袭深紫色丝质长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霜白,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感觉到他是如斯的高大和挺拔,周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种气势,一种凌驾于云天之上的王者之气。 她死死抓着一枚金橘,直到感觉沁凉的汁液湿润地染在手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喝了口茶掩饰过去。 大街本就是禹都最热闹繁华的街市,这一夜,更是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店肆、酒楼、街摊。最极其热闹。有的大商户还在门前扭拉花、跑竹马、吹唢呐、甚至燃放一些烟火。 雪后的阳光虽无多少暖意,但与雪光相映更加显得明亮。多日来的积雪更是将御花园映得白光夺目,恍若行走在晶莹琉璃之中。偶尔有树枝上的积雪坠落至地发出轻微的簌簌之声,越发衬得周遭安静得仿佛不在人世。 从林子里曼步而出,越向外走,便越亮。请冷的月光先是照耀在她的墨发,再是眉眼,脖颈、腰身,然后,她整个人便站在了皎洁的月华下。 二人相视疑惑,只听得宫车辘辘得去得远了,那袅袅余音车过深雪,有两轮深深的印迹便似碾在了心上,挥之不去。 天空中的一轮露月慢慢地移到到了云层中,小院内愈发幽睹。住满了病人的村庄,除了病人偶尔的咳嗽声,再没有任何声音,到处是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如同荒城死域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上官擎天身上有隐隐的香气,那是帝王家专用的龙涎香。那香气沉郁中带着淡淡的清苦气味,却是细腻的、妥帖的,让人心静。 有清风悠然从窗隙间透进来,殿外树叶随着风声沙沙作响,不知不觉间秋意已经悄无声息地笼来。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暮色垂落,一种千军万马对峙时无形的杀气笼罩在心头,压得人好似要喘不过气来。 暖阁里竖着一对仙鹤衔芝紫铜灯架,架上的红烛蒙着蝉翼似的乳白宫纱,透出的灯火便落成了十八九的月色,清透如瓷,却昏黄地温暖。 他摇着折扇,轻轻扇了扇。扇子扬起的风,将他一头流泉般的墨发扇得飘了起来,带着难言的魁惑。 一个身着樱桃红绣栀子花蝶苏缎旗装的女子低着头盈盈走进,她梳着精巧的发髻,发间不用金饰,只以碧玺花朵零星点缀,髻上斜两枝雪色流珠发簪,卷起的鬓边嵌着一粒一粒莹莹的紫瑛珠子。 帐篷内烛火明亮,大帐内一角有一个红泥小炉,上面的砂锅里,正熬着药,热气袅袅,弥漫了一帐浓郁的药香,带着些微清苦的气息。 凝眸看去,才发现这只花灯是一个人形花灯,画的是一个素衣翩翩的仕女,女子螓首蛾眉,粉面杏目,秀鼻朱唇,如幽兰初绽一般微笑着。 厚厚的毡毯上,摆着一张雕刻镂空的黑檀木桌子,白墨临和司徒香香正端坐在桌案两侧,桌上摆了棋盘。 东板墙上疏疏朗朗地挂着十几只壁瓶,有龙纹、高士、八仙、松竹梅、芦雁、折枝花果、雉鸡牡丹等等图样,多选淡雅温润的豆青色,更觉触目清爽。 厚厚的手织波斯毡毯上,如烟似雾的帷慢被金钩挂起,白墨临便躺在毡毯上,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望了过来,一双凤眸如同万丈浑潭,眸底颜色似夜暗沉。望着这样一双瞳眸,似乎稍不留神,就会沉沦其中。 待到走得近了,才看出她的衣裙上绣着一小朵一小朵浅绯的栀子花瓣,伴着银线湖蓝浅翠的蝴蝶,精绣繁巧轻灵如生,仿佛呵口气,便会是花枝展天地,春蝶翻飞于衣裾之上。 太后用膳的规矩,一向是先饮一碗汤。青樱见桌上有一道火腿鲜笋汤,雪白笋片配着鲜红火腿,汤汁金灿,引得人颇有胃口,便用盛了如意头银勺舀了一勺在碗中,又夹了笋片递到太后身前放下。 衣衫被那一滚,从肩头上滑落,露出了半个白皙的香肩。这衣衫不愧是风尘女子穿的衣衫,领口开得太大了。青丝披泻而下,在地毯上凌乱铺开,闪耀着流水般的光泽。大概是被酒气熏得,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的风致。 一侧的垫子上,堆满了薄薄的肉片。这里天寒,肉片一削下来,就冻成硬的了。一位兵士上前拈起一片来,放在眼前,透过肉片,隐约能看到西沉的夕阳。 上官红慢慢拨着鬓角一朵雪白的珠花。银质的护甲触动珠花轻滑有声,指尖却慢慢沁出汗来,连摸着光润的珍珠都觉得艰涩。 这是一个很大的帐篷,比她居住的红帐篷要大好几倍,摆设的极是华丽。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屋子正摆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烧的正旺,帐内温暖如春。 这一只镯子,原是安南国极稀罕的贡品。安南本出好翡翠,但如这一对的,真真是罕见。一串碧绿翡翠珠颗颗一样大小,通透温润不说,更难得的是竟然均匀得没有半点杂色,碧幽幽得恍若一汪流动的绿水。若拿到阳光下照着,便会出现一纹一纹水波似的莹白光痕,如同孔雀翎羽一般。 眼睛是丹凤眼,明媚莹澈,流转之间清媚隐生,顾盼之际夺人心魄。凝神时,眼眸便静如冰玉。微笑时,那双眼眸中的辉光,又艳如朝阳。 司徒香香正端坐在镜前,由专门的梳头嬷嬷伺候着梳好了发髻。她与白墨临年龄相当,自是端然生姿的华年。简单单一方青玉无缀饰的扁方,显得她格外清淡宜人,如一枝迎风的白木兰,素虽素,却庄静宜人。 一个棕红色的几案上摆着一个青铜的熏炉,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飞龙,龙口中正微微吞吐着袅袅轻烟,令人心定神怡的香气在帐内缓缓飘散。 如今细细打量去,到底岁月无情,伴着忧伤无声无息地爬过她的皮肤,在她眉梢眼角碾上了细细的痕迹。太后脂粉轻薄的容颜憔悴暗淡,仿佛再好的丝缎,经久了时光,亦染上了轻黄的岁月痕迹,不复光洁平滑。 她再没有浓妆艳抹,一扫之前的俗媚之气,清绝的令人窒息。就如同一个沾满了油污的精致玉器,拭去了表面的油污,展露出了令人惊艳的纯和美。 有风贴着面刮过。京中九月的风,原来有如此风沙隐隐的凉意,会吹迷了人的眼睛。 第361章: 贞洁 外头下着搓絮似的小雪。上官红坐在暖轿里,抬轿的太监们走得又稳又急,只闻得靴底与石砖摩擦的轻响,飞也似的往咸福宫方向去。 摇曳的烛火映照出一室的温暖旖旎,她蜷缩在深红色的毡毯上。衣衫,早已在方才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她自己撕扯开了,露出了大片滑腻的冰肌雪肤,青丝散乱披下,犹如一捧乌泉流泻而下,越发衬得她肌肤白腻,红唇娇媚。 次日外头落着雪雨,越发冻得人不愿意出去了。屋子里点了沉水香,透着木质淡若轻岫一般的雅淡香气。饶是如此,因着炭盆生得多,尤是闷闷的,唯有几上青花缠枝美人觚里插着几枝新开的淡红色玉蝶梅上,那鲜妍的色彩才让人心头稍稍愉悦。 一架大屏风,似是由罕见的水晶制成,玲珑剔透,灯光映照在上面,光华流转。上面雕刻着宫装侍女,身形俏丽,很是逼真。 推开沉重的雕花红漆大门,宫室里立刻散发出一股久未修葺打扫的尘土气息,呛得她掩住了口鼻。 他身着一件月白色广袖宽袍,自膝部之下颖绣着大朵大朵墨莲,朵朵不同,姿态万千,色泽深浅自然,行动之间衣摆飘风,一朵朵墨莲便起伏不绝,大有步步生莲之态。 素知皮货有“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狐貂”之说,又见那狐皮毛色深黑如墨,唯有顶上一须银毫明灿,整张皮子油光水滑,更兼是黑云将军的贡品,一年也不过一两件,自知是一等一的好货…… 月色很美,好似银色的海洋浸润着大片盛开的海棠。比月色美的是花,一丛丛在夜风中悄然绽放着自己的妖娆。比花更美的是人,他一步一步走近,深邃的、宁静的墨瞳在他绝色的微笑里灿若流星。 后殿里静静的,安神香在青铜鼎炉里一刻不停地焚着,由镂空的盖中向外丝丝缕缕地吁着乳白的轻烟。朦胧的烟雾袅娜如絮地散开,弥漫在静室之中,像一只安抚人心的手,温柔地拂动着。 夜风吹起了她的发,露出了整个脸蛋,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周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悸胆战的冷肃和沉沉的凄婉。她,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剑,那种锋芒,连冷月见了,似乎都避之不及。 上官红浑身一凛,恰巧见鎏金蟠花烛台上的烛火被风带得扑了一扑,忙伸手护住,又取了小银剪子剪下一段焦黑蜷曲的烛芯。 这是她素日最爱穿的宽袍,因为宽大,可以将她窈窕的身形完全遮住。抬手轻抚脸上的面具,一切没有异样,她才缓步向门外走去。 她迟疑片刻,踏着满地月色悄然走进。身后有在地上啄食米粒的鸽子,像是跳跃着的白色幽灵,只顾着贪吃,并不在意她的到来。甚至,连一丝扑棱也没有。 白墨临捧着茶盏,听到此节,杯盖不由轻轻一碰,磕在了杯沿上。暖阁中本就安静,冬阳暖暖地隔着明纸窗照进来,连立在阁外伺候的宫人们也成了渺远的身影。青瓷的茶盏本就薄脆,这样一碰,声音清脆入耳,司徒香香遽然一凛…… 书房的明纸窗糊得又绵又密,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唯见殿外树影姗姗映在窗栏上,仿佛一幅淡淡水墨萧疏。 头饰也极是华美,是莲蕾形花钗冠,上面缀着宝光莹然的软玉。上官红先是将司徒香香的长发中分,梳成两条光滑的辫子再盘成漂亮的发髻,然后,再戴上花钗冠。 外头下着冻雨,地上湿湿滑滑的,连着雨雪不断的天气,长街的砖缝里一溜一溜地冒着湿腻的霉气,连带着朱红色的宫墙亦被湿气染成了一大片一大片泛白的暗红,看着失去了往日被岁月沉淀后的庄严与肃穆,只剩下累卵欲倾般的压抑。 殿中并没有点过多的烛火,积了油灰的烛台上几个蜡烛头狼狈地燃着,火头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灭去。借着一缕清淡月光照进,她辨认片刻,才认出那个坐在凤座上的身影,似足了她的姐姐。 司徒香香站在暖阁的小几边上,接过小宫女递来的香盒,亲自在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添了一匙檀香。她看着袅娜的烟雾在重重的锦纱帐间散开,便无声告退了下去。 上官红如常穿着娇艳的衣裳,只是脸上多了一块素白的纱巾,用两边的鬓花挽住了,将一张清水芙蓉般的秀净面庞遮去了大半。 后园予的翠竹,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曳着枢拔的身姿,屋内的桌案上,白瓷青花的瓷瓶内,插着几朵开的正艳的花,是雪白色的,清雅而不失娇媚,在晕黄色灯光弥漫的室内,散发着清馥的香气。 玄色的衣摆上滚着金边,极是贵气。一头墨发分股结成发辫披散在脑后,如墨色流泉,为俊美的他增添了几分野性之美。束发的丝带镶着点点金珠,将他的面孔衬托的犹如神祗一般。 天气虽冷,司徒香香却早早换上了一袭水粉色厚缎绣兰桂齐芳的棉锦袍,底下露着桃红绣折枝花绫裙,行动间便若桃色花枝漫溢无尽春华。 白花丹若与其他药配用,那是一味好药。但若单用,却是一种极霸道的药物,是有毒性的。只要皮肤与白花丹接触,只需一点点,便会红肿脱皮,继则溃破,滋水淋漓,形成溃疡。以后溃疡日久不愈,疮面肉色灰白或暗红,流溢灰黑或带绿色污水,臭秽不堪。疮口愈腐愈深,甚至外肉脱尽,可见胫骨。答应小主的病征,便是这药膏里被掺了白花丹。 她猝然从梦中惊醒,抬头看窗外,一勾弦月高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床前的地面上,清冷而寂寥。 只趿了双软底鞋便匆匆赶出来。司徒香香缩在寝殿的桃花心木滴水大床上,那床原是极阔朗的,越发显得司徒香香蜷在被子里,缩成了小小一团…… 她外头搭着深一色的桃红撒花银鼠窄裉袄,领子和袖口都镶饰青白肷镶福寿字貂皮边,那风毛出得细细的,绒绒地拂在面上,映着漆黑的发髻上一枝双翅平展鎏金凤簪垂下的紫晶流苏,越发显得她小小一张脸粉盈盈似一朵新绽的桃花。 冰蓝色的天幕,轻纱般的流云,几只草原雕伸展着翅膀从云中缓缓盘旋而过。明媚的日光洒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积雪初融的草原,如同一卷新展开的画卷,透着清新而大气的壮美。 上官红捧着手炉,平时觉得暖暖的,此刻捧在手里,却仿如灼心一般,烫得刺手。 第362章: 谈笑风华 离得近了,方才瞧见她仔细敷好的脂粉底下,一双眼皮微微肿泡着,想是哭过。 上官红清眸流转,便看中了一匹黑马。这匹马全身黑色,在夜里骑上不招摇。再者,这马毛色油亮,四蹄修长,腹细臀实,跑起来必定如离弦之箭一般,这可是一匹难得的良驹,上官红对于识马很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可是曾经嫣紫粉白繁密欲垂的桐花亦大多开败,凋落在芳草萋萋之上,萎谢了残红作尘。那样红千紫百的繁华也不过是春日里的梦一场,最后何尝不是满地萧条? 白墨临蹲下身子,忽而笑了。一脸阴沉就好似乌云被风吹散一般,不见踪影。唇角微弯,黑眸漾满笑意。 一路上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数点水花。莲叶田田,青萍丛生,早开的睡莲绽了两三朵,粉盈盈的。几只鹭鸶栖在深红浅绿的菖蒲青苇之畔,互相梳理着羽毛。 白色的蔷薇花爬满树都是,那花是怎生一个灿烂,衬托着白墨临那一张阴沉如隆冬玉雪的脸,叫人看了,只替那花儿叫屈。 月光莹白,悠然漫行天际,像冰**银灿灿流泻而下的一汪清水。远处的风带来花木肆溢张扬的清香。这样好的月色,隔着窗户半开的缝隙望出去,仿佛整个宫苑都凝霜般地冰雪洁白。 看到她纤长的眉尖紧紧地颦着,没有受伤的手,紧紧地攥着。没有血色的唇中,咬着一块布,是从肩头上撕咬下来的。布上,沾染着血迹,大约是咬破了什么地方。 上官红看着天际升起了一颗一颗明亮的星子,仿佛伸手可得,又那样远,远不可及。能握在手心里的,唯有孩子小小的一双手。 今夜,她着一袭粉蓝色兰草纹上衣,粉灰色轻盠薄裙,淡雅而不失华贵,万缕青丝简简单单挽就一个轻云髻,发髻上斜簪着一支蝴蝶玉钗,蝴蝶的双翅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轻轻忽闪着,映着满园的灯光,华光流转,美不胜收。 她与白墨临喝了两盏酒,备下的菜也是时新的爽口小菜,不过是菠菜蛋清、口蘑炖鸡、清炒马兰头、炸酥玉兰花片、浓汤菜心、烤鹿脯、瑶柱虾脍、鸳鸯炸肚、芦笋小炒肉、双百合炊鹌子,并一碗燕窝雪梨爽和荠菜肉丝煨的银丝面。 她生的本是一种洒脱爽丽之,但是,却偏偏走路的姿势有点弱柳拂风的味道,好似故意拿捏一般,叫司徒香香看着好生不自在。而她一开口说话,声音本是有些粗哑,但说话的语气却偏偏娇憨甜腻…… 嘴里答应着,可心里的疑义难以倾之于口,却如密密的丝线勒在那里,一圈沉闷过一圈。她极力地想撇开那些念头,却好像是这一定会暗下来的天色,那墨汁似的色泽洇在了清水里,无法遮拦地倾散开来。 盏是琉璃盏,浅红色,剔透无痕。酒是深红色,如美人腮上的胭脂,很艳,只是不知是什么酒,白墨临从未饮过。相府备的合卺酒绝对不会是什么劣酒的,那阵阵扑鼻的酒香就说明了这一点。 不远处隐隐传来贴地旋卷的风声,一股奇特的尘土气息在风里飞散。浓密的雨云汇集过来,乌压压地盖住了天空,每一阵风过,都簌簌卷来不知从何处落下的大片森绿的叶子和残花。落在红墙碧瓦之下,隐隐带了丝阴沉的气味。 凝了凝眉头,晨雾里,锦帕掩映下的一张脸沉凝如霜,幽深清眸中波光粼粼。雪白狐裘猎猎当风,如同缥缈云朵在天幕上随意舒卷……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到了晚上倒放了晴,半弯朦朦胧胧的毛月亮挂在天际,晕黄得像被眼泪泡过似的,笼了一层湿湿的雾气。 上官红能清楚地看清姬凤离的折扇并非是纸扇,而是由寒娟做的扇面,寒娟是由冰蚕吐出的丝,天生一股凉意。扇面上的优昙花也是绣的,针法纤细,栩栩如生。 铜漏声滴滴清晰,杯盏中茶烟逐渐凉去,散了氤氲的热气。司徒香香依偎在白墨临的怀中,听着窗外风动松竹的婆娑之声,心下便愈生了几分平和与安宁。 司徒香香颦了颦眉,垂下眼帘,瞧了瞧自己乍然无力的手。涂满蔻丹的指甲在烛火下闪耀着冷艳的色泽,似乎是在嘲笑她的这只手,何以连一只小小的酒盏也握不住。 院中几株桃树吐了一点一点粉红色的花苞,娇怯怯的,不愿冒出头来,却带着整个宫里都沾染了春意将临的喜悦。 良久,他抬起一只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口黑色棋子,始终没有落下去。一双绝色的长眸中,含着若有所思的幽光,薄唇悄然扬起,勾起惑人的弧度。 立刻更衣梳妆,出门的时候雨丝一扑上脸,才觉得那雨早无凉意,带着甜沁沁的花香和暑气将来的温热。 他穿着湖绿色丝衫,白纨裤,赤着足,半仰半卧在榻上乘凉。漂亮的脸蛋洁白似雪,美到令人才担忧,如果他是一个少女,倒是有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味道。 沉默太长久,几乎能听清彼此呼吸的悠长之声。仿佛连时光也就此凝滞不动,化成一层层不见形的凝胶,逼得司徒香香的额头沁出一滴滴的冷汗。 酒至三巡,司徒香香突然感到胸口有一股逆气冲击上来,伴随着一股零星而陌生的感觉悄然腾起,先是手脚有些发软,继而,那股激流般的痛楚从胸臆处慢慢升起,那一瞬,几乎夺去了她的呼吸。 她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良久,自己额头一滴冷汗落下,落在厚厚的赤锦荔枝红地毯上,转瞬不见踪影。 这是传世古琴,绿绮瑶琴。绝世好琴,也只有宫中才会见到。花著雨一见便爱不释手,玉指伸出,拨了拨琴弦,试了试琴音,果然是空灵而飘逸。 上官红笑着伸手去抚他的眉毛,一根根浓黑如墨。这样近距离地望着他,连眉毛,也是这样好看的。“脸上全是笑纹儿,藏都藏不住。还有眉毛,眉毛都飞起来了。”她忍着心底的酸涩,轻笑道,“司徒香香有了身孕,临哥哥是真高兴。” 侍女抱过来一把瑶琴,这架琴不同于白墨临的那架“绕梁”完全是古旧的木质琴身,看上去醇厚厚重而大气。这架琴是用一块天然的翡翠雕就而成,远远看去,就如同清水般透彻而纯净! 上官红忍着困意,拿银簪子拨亮了快要熄下去的烛火,看着淡淡月华透过霞影窗纱漏进来,模模糊糊地洒在地上,像落了一滩清水似的晃悠悠的影子。剔亮了灯芯。 一袭绛红色锦缎长袍,虽然式样看似普通,然而这衣料却很华贵,薄而不透,绝非一般富贵人家能够置办得起的。他腰系白色锦绣玉带,从玉带上垂落下一块玉佩。这玉佩,玉色通透,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却是恐怕有钱也买不到的。 可是手肘以上不易露出的地方,或青或紫,伴着十数排深深的牙印,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那些牙印直咬进血肉里,带着深褐色的血痂。尚未痊愈的地方,又有新的咬伤。几乎没有一寸皮肤完好。 司徒香香自然是不客气了,接过烤的油油的,松松脆脆的野鸡,先闻了闻,那个久违的香味,让她想起西疆的风雨,西疆的狼烟,还有那些肆意快活的日子…… 慢慢出去,正过了长街,看着初阳澄澈如金,流金般的日光落在琉璃瓦上,仿佛漾着一池金波浮曳。 安逸的日子才过了几天?她的警戒心便退化到如斯地步!只是,又有哪一个新嫁娘,会想到洞房之夜的合卺酒里有毒呢?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还遮在头上,她想看看,透透气,可眼前除了一片红彤彤的,什么也看不清。而此时,她就连掀开这一层薄薄的红盖头都不能够。 彼时正值黄昏,庭院里斜晖脉脉,斜斜照进暖阁里,光线被重重绣帷掩映,更暗淡了几分。那夕阳的余晖是薄薄的金红色,望得久了,并没有那种暖色带来的温意,反而寒浸浸地像是落在秋凉里了。连飞在半空中的燕子,也似被夜寒打湿了翅膀,飞也飞不高…… 司徒香香被其他内侍引着,换了一身轻纱薄料的月色白袍服,比太监服要宽松一世,舞起来应该是效果更好。三千青丝高高束起,用一块同色的锦带勒住,整个人看上去清丽绝伦。 司徒香香一边吩咐上官红往水中加入活血驱寒的姜片、石菖蒲和黄酒,一边伸手进水里替她搓着手臂。 淡淡的光影里可以看清,这里屋宇重重,栏廊连缀,甍栋参差,雕梁画栋,那奢华的程度,除了皇宫内苑,那里还能有这样的气派?院落里还有一处池水,更有山石、古木、繁花,这些连同屋宇、构成了一幅景色宜人的水墨山水画。 一道一道将菜式端出来,口中便道:“这道鹌子水晶脍是皇上最喜欢的,小主一早就吩咐了小厨房盯着做好,差半分都做不成这水晶剔透的样子;这道荷花蒸鸭脯是专用了不肥不瘦的鸭脯肉,鸭子爱活水,所以性凉去火,小主特意嘱咐了给皇上备上,解解批折子劳累的火气;这道糖醋鳜鱼酸甜可口,最宜下饭饮酒;还有一道碧糯佳藕口味清甜,是象征着皇上和小主佳偶天成,蜜里调油。” 男子修长的手,缓缓探了过来,指尖拈住大红盖头的一角,似乎想揭开红盖头,一缕淡淡的龙涎香随着衣袖带起的风纠缠而来,若有似无。 用了晚膳,皆是小厨房做的时新菜式,因孩子正在换牙,煮得格外软和些。又因孩子半饥半饱了许久,为了调养胃口,一律只喝煮得极稠的碧粳粥。 起初呢,是她的剑舞随着乐音在舞动,到了后来,她舞的兴起,也就随性而舞,分不出是谁在跟随着谁。不过,这乐音和剑舞倒是蛮和谐的。堪称天衣无缝,她竟然和白墨临配合这般默契,这太让她意外了。 此时天光暗沉,远远有乌云自天际滚滚卷来,唯云层的缝隙间漏出几线金线似的明光,落在匾额的泥金框上,那种炫目的金色,几乎要迷住人的眼睛。 上官红则静静地伏在绷架上一针一针将五彩的丝线化作雪白绢子上玲珑的山水花蝶。暖阁里静极了,只能听到蜡烛芯毕剥的微响和镂空梅花炭盆内红箩炭清脆的燃烧声。 天色已近黄昏,橙蓝色的天空飘过几分轻纱似的云气,那么的缥缈,那么的透彻…… 第363章: 爱之深,责之切 在小小的手镜里窥探自己被脂粉掩盖的容颜,的确如他所言,那种青白交错的衰弱气息,连上好的玫瑰胭脂也遮盖不住,脂粉扑在脸上,似无所依靠的孤魂野鬼,凄艳地浮着。 在歌声中有一阵恍惚,那种失神的怔忡似湖心的莲花被水波漾起细密的涟漪,晃碎她清丽的容颜。 屋内的灯光柔柔的,映照在女子白如凝脂的肌肤上,纤细的腰肢,高耸的前胸,妖娆的曲线。年轻女子的身体,无疑是美丽的妖娆的。 他并不年轻了,三十五六左右的年纪,脸庞的棱角有些坚毅,笑容却淡淡地温和,似冬日的毛太阳。那样微笑的弧度,是有些像表哥的。 伙夫将无奈,皱了皱眉,将煎好的药放在锅里,添了水,放到小炉子上熬。过了一会儿,药锅咕嘟咕嘟地响了起来,他将火关小了……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我的手腕,我在一沉一浮的脉息上感受他指尖微微温热的粗糙与沉稳。烛火被初秋的凉意侵染,一跳一跳有些闪烁。 锦色的帐篷,帘卷流苏,铜镜妆台,罗幔纱帐,布置的极是清雅,很有女儿味。住久了男儿住的帐篷,司徒香香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将放在黄梨木桌上的一卷画轴徐徐打开。两端紫檀卷轴,画卷笔法精妙,面容栩栩如生,衣褶纹理无不纤毫毕现,正是我送给司徒香香的“观音送子”图。 白墨临手中握着白玉骨瓷杯,杯中早已无酒,他正握着空杯子慢慢旋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翻卷着不可名状的情绪,悄悄地打量着她。 那样冷飕飕的风,在傍晚的时分直从衣服的边边缝缝钻进骨子里去,密密的凉。 因天气还有些寒,所以宴席便设在殿内。宫女们从御花园暖室内搬来盆栽的奇花异草,摆得满殿皆是。一走进去,但觉得花香袅袅。各色花开,淡粉、鹅黄、浅繁,极其灿烂,如云蒸霞蔚一般,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宣州城正弥谩在连绵不断的阳雨之中,偶有闪电撕开厚重的云层,照亮了阴暗的天空,接着一声炸雷,惊得人心惶恐。 正在殿中捧了一卷书入神。芽黄对襟褙子挑着一缕缕朱紫团花暗纹,湖绿细褶百合裙,宝髻松松偏侧,只以一枚镂花流苏金簪绾住。 随后一个女子抱着琵琶曼步走了进来。一袭鹅黄色繁绣罗裙如烟似雾袅着她窈窕的身婆,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眉日如画。倒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那一天的太阳也和今天一样好,明光灿烂。天空是水嫩嫩的蓝色,有点透明,白云轻薄似棉絮般一络一络卷在空中。风里有桃花明媚的香气,用力一吸,仿佛连肺腑里也能浸润了。 宫内静极了,遥遥却只听见远处青蝉在杨柳间喋喋不休,声声知了知了,风动竹影移,月光渐照东天。紫铜鹤顶蟠枝烛台上的蜡烛燃得正旺,化下的滴滴红蜡,当真似红泪一般,静静滴垂落无声。 她只是静默地站立,望着眼前的一汪碧水发呆,消瘦的身子在三月的日光里,迷梦一般笼罩着安静淡然的光环。微风吹皱了一池碧水,吹落了一数繁花,纷纷扬扬散乱的花瓣沾满了她的衣襟和墨发,然而,她却犹若梦中人一般,浑然不觉。 从前随父亲去看东海渔民进贡的珊瑚,枝丫光洁完整,颜色通体均匀,虽然只有十余尺高,亦是人人称奇,夹道观看…… 我喝的,是洞庭湖的碧螺春,穿的是,苏绣的衣料,下日扇的,是苏州的檀香扇,时时吃在嘴边的,是苏州的糕点,洞庭山的枇杷杨梅。连每年秋天的阳澄湖大螃蟹,也比别人多分得一篓。 阁中有浓重的草药气息,阁子太小,人又多,难免有些窒闷的气息,有小宫女上来往角落的八珍兽角的镂空小铜炉里添了一勺百合香屑,香料才燃起来,已有年长的姑姑三步两步赶上来,朝着后脑勺便是一掌,“不要命了么?什么时候了还敢用香料,也不怕伤了小主贵体。” 她勾唇想要扯出一抹灿烂的微笑,不知是脸庞被冻得僵住了,还是怎么的,竟然笑不出来。只是抬起沾满了霜花的睫毛,淡漠地凝视着白墨临。 桂花糖炒栗子,用上好的良乡板栗,挑选大小均匀的个头,褐色的外壳,加饴糖,拿铲子一下一下用力翻炒,伴着栗子轻微爆裂的声音和山野香气,直炒得锅里石子油亮亮的腻着光。 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从心头蔓延升起,他从来不知,她的眼泪,竟然能左右他的思绪。他伸指,将她脸颊上的泪珠拭去,那湿漉漉的泪水好似将他整颗心也晕湿了…… 药方上,黄芪、白术、阿胶、党参、鹿角霜,每一味都是安胎补气的药材,并无异样。 刻意撤去所有华丽的衣饰,小巧玲珑的绢花点缀发间,换过一件家常衣裳,浅浅的杏红色,浅得如轻轻呵出的一口如兰气息,略深一色的折枝杏花暗红纹,乳白的裙角一曳也带出些许温馨随意的意味。 白墨临半倚在床榻上,感受着那柔软的唇在他腿上吻过,那种柔软、温暖、滑腻的感觉,让他想起另一个人的唇。比眼前的唇,还柔软、还温暖、还滑腻,就好似春天的花瓣,那样淡淡轻轻地碰触着他的唇,将救命的血灌入到他的口中。 我独自吹着叶哨,数着树叶中漏下来的点点班驳的阳光,青草的涩味儿有些野性弥漫的迹象。不知过了多久,那小雀儿乍然飞走了。我有些意兴阑珊,想想天色已经不走,也是该回去了。 这种气味源自于一种奇怪的花,叫辛夷花。这种花香极其淡,人是闻不到的,但是人熊却对其极其敏感,能很远就闻到,且一闻到便会发狂。 树影透过轻薄如烟的蝉翼纱映入室内,枝叶纵横交错,似迷茫诡谲而不可知的人生。他眸中有炽热一点弥漫上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潭。 女子抹了抹额头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汗,伸手开始脱衣,先是外面那鹅黄色的裙裳,再是里面的白色内衫,最后,她只着一件浅粉色肚兜,静静地站在白墨临的面前。 第364章:畅享未来 白墨临在监斩台上悠然落座后,刑部的一个官员站起身来,开始数罪书,念官文。待到一切表面文章做完后,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只见白墨临从案上拿起了雕刻着“斩”字的令牌。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他手中的令牌…… 月色空蒙如许,落在人身上如被雪披霜一般。这样炎热的天气,回顾西窗下,竟觉漏下的月光有寒凉之意,满地丁玄香堆积,亦如清霜覆地。 她走到床榻前,缓缓地坐了下来,俯下身,伸指轻轻抚上他的脸。苍白无血的唇,透明如白纸般的脸,深深纠结着的修眉,一点一点,静静地抚摸着昏睡中的他。 他们的声音还稚嫩,然而朝气蓬勃,像新生的草,谁也不能遏制他们的长势。我慈爱的微笑,幸好,我还有我的孩子们。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眼前这张苍白瘦削,却依然俊美的容颜,如墨浓发高束在脑后,迫人的眸光深深凝视着她。幽深的眸底,如一汪深潭,一眼望去,似乎要将她猛然吸进去一般。 庭前,有落花簌簌,我款款伸手为他拂去袖上的一瓣深红落花。胜春已过,仿佛昔年一段小儿女的缱绻时光也被拂去了。 木屋内的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银鱼冬笋焚、鸡丝银耳羹、乌鸡牡丹汤、金蟾玉鲍、金菇掐菜,每一道菜都是精心准备的,描龙绘凤的酒壶中,有酒香四溢。 她素来娇艳的面庞沉如寒水,并无一丝温和的表情。两梢丹凤眼骄然扬起,眼角淡紫含金的胭脂敷得薄薄的,似孔雀打开的华丽的尾扇,随着她的行走,那扇便似在水凝般的空气中划出了两道无形的锋芒,一路慌得立在廊下阶前的宫人们纷纷跪下。 雕花琉璃罩里的一缕灯光,透过罩上的镂空,千回百折照了过来,衬得她整个人如冰雕玉琢,美丽艳绝。 只是记忆苍凉的碎片间,那一场春遇终究被后来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清洗去了最初天真而明净的粉红光华,只余黯黄的残影,提醒曾经的美好已当然无存。 白墨临摇了摇头,柔柔的光线无形地萦绕在他身上,轻拂着俊美的五官,投下恬淡的光晕。他轻轻蹙眉,眉宇间是解不开的郁结…… “甜杏仁用热水泡,加炉灰一撮,入水候冷即捏去皮,用清水漂净,再量入清水,如磨豆腐法带水磨碎。用绢袋榨汁去渣,以汁入调、煮熟,加白糖霜热啖,或兑牛乳亦可,配以芝麻、玫瑰、桂花、枸杞子、樱桃等佐料。上官红不喜过甜食物,除甜杏仁外亦加少许去皮苦杏仁,因而入口略苦,回味清甜。” 话音方落,他灼热的唇封住她,吞没她接下来的所有言语。他的舌探入她口中,纠缠着她的软热湿润,直吻得她脑中一片空白。绵绵长长的吻,一会儿轻柔如水,一会儿拼命地纠缠,似乎要和她永远融化在一起。 突然这样安静,时光被缓缓的拉长了,拉得那样长,成了一条细细的线,极坚韧的,一圈一圈绕在我们之间,瞒了那么多年,担心了那么多年,日日夜夜害怕被知晓的事终于清晰的横在我们面前。 青白色的月光从狭小的牢窗透进来,映在一身的大红霞帔上,这红色的喜服,此时看上去没有丝毫喜气,反而流转着惨淡的幽光,让人心中陡升凄凉。 方才司徒香香说起用芭蕉叶蒸煮食物,人人都以为芭蕉只可观赏,其实入药也是极好的。芭蕉味甘,淡,性寒,《本草》上说可治心火作烧,肝热生风,除烦解暑,对热病、水肿、脚气、痈肿、烫伤皆有效。 这些都是往日她最爱吃的菜,尤其是那个荷叶脆皮鸡和如意串烧。可是今日,却是再也看不到她欢喜的笑靥了。 片刻,他终于缓缓放开我的手腕,行至东室西侧的紫竹书架边,取下一个小小的青瓷梅花瓶。他过来,沉默的将瓶中的雪白粉末仔细撒在我手腕青紫处,细软的药粉触及肌肤有清凉的触感。他取过一卷细白纱布帮我包好,“这是太医院新呈的消肿药,朕刚才在气头上,下手重了。” 屋外,淅淅沥沥的雪花还在飘着,大红盖头偶尔被风吹起,让司徒香香瞧见院子里的大红色灯笼,大红的囍字,披红挂彩的树,只是,她再感觉不到一丝喜气,反觉得那红色像血一样刺目。 她那素白色的战袍在正午的日光下流曳而过,闪耀着流水般的光泽,被风儿扬起,好似一朵乍然盛开的白莲。匹练般的长发华丽飘逸地顺着肩膀流泻而下,有不服帖的散发从脸颊擦过,掩着尖尖的下巴,有一种雅致的柔美。 看她这些日子殷勤侍奉汤药下来,人早已瘦了一圈,眼睛红肿着似桃子一般,似乎哭过,眼下更各有着一片半圆的乌青,一张脸黄黄的十分憔悴。 这女子一身素色宫衣,头发盘成整齐的宫髻,镶金步摇斜插在发髻上,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摇晃。年纪还不算老,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很是周正,只是神色有些清冷,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春寒寂寂无声,比之晴冬天气愈加寒冷阴湿,连向晚的宁静时光都似被湿冷的空气黏结住,凝神看去,窗外冻雨缓慢洒落,似漫天飞舞着无数细小冰珠一般。有冰冷的雨丝打在窗棂上,“沙沙”的声音如春蚕吞食着碧色桑叶一般。 昨日,奶奶请了府里最会妆扮的雪姨为她妆容,梳头、敷面、扑粉、描娥眉、点绛唇,将她妆扮的如同仙子,连自己都感觉有些陌生了。也怪不得她感觉陌生,因为这大约算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妆扮。胭脂膏子、蔻丹、珠钗、黛笔、华美的裙裳,这些女子常用之物,她虽见过,但却差不多是第一次用在自己身上。 手中朱漆螺钿盘上托着小小一个八仙莲花白瓷碗,碗中热气袅袅,芳香扑鼻,正是一碗杏仁茶。 光是看那琴的材质便知年月久远,黑色的漆面光华尽敛,看上去很旧。琴面上布满了因为琴音振动而形成的流水细纹,看上去很破。但这样一个乍看不起眼的琴,却是“绕梁”,上官红常常提起的名琴。 然而她还是有些迟疑,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似光洁丝绸上微曲的折痕…… 白墨临长睫一敛,遮住了眼底的冰紫。他好似乍然放松下来一般,伸手托住了线条凌厉的下巴,一绺长发从面前自然垂下,整个人闲散的像一只悠闲的豹!这个男人,对于他身上的冷锐和霸气真是收放自如。 殿里用的是浅浅明蓝色的软烟罗,薄得如蝉翼一般,日光落在靠窗而坐的她身上,仿佛衣袂里处处都有阳光流出…… 暮色四合,天空一半是透着黑意的幽蓝,一半是如梦幻般的七彩流霞。天空之下,是一座由巨大的青石砌就的古城,巨大的城楼巍峨、雄壮,城墙绵延百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步履沉沉似乎比平日凝重,可以听见地面上细碎的水珠在她足下瑟瑟地迸起。 府邸门口两侧,是两只张牙舞爪的雄狮,踏球而立。府门前,人头攒动,提着八角琉璃灯笼的侍女井然有序地站立着,将一条街照的灯火通明。 上官红伸手挽一挽被水雾濡湿的鬓发,却赫然见洁白指尖赫然呈现鸦翅般的黑色,才苦笑惊觉,原来司徒香香细心为她染了两个时辰的发根已经不起雨雾润泽,被化开了少许。 橘黄色灯笼映照下,这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身着红色胡服,一头青丝编成发辫,在每一股中都夹织着亮红色头绳。这应当是北朝的发式了,极是妩媚。那女子生的剑眉秀目,极是明艳。 上官红接过暗黄纸包打开,那是一种研磨的极细的粉末,仔细看是浅浅的绿色,只有一指甲盖的份量。散发着薄薄的酒香。 这处殿宇皆由汉白玉筑成,虽没有南朝殿宇的精致富贵,却自有它独特的大气恢弘。殿内的地面是由一块块三尺见方的青石铺就而成,打磨的光可鉴人。屋顶极高,雕刻着飞龙的柱子透着粗犷的美。站在这样广阔深远的殿内,人在其中说话,仿佛都有回音发出一般。 白墨临早已披上了家常墨绒遍底银滚白风毛直身锦袍,鎏金鹤顶蟠枝烛台上,九枝花烛参差而燃,花烛外笼着鲜红宫纱灯罩,烛光透着温暖明亮的橘色如温泉般汩汩流在他墨色的衣裳上,无端带出一抹凄绝的艳色。 司徒香香凝望着他,一双清澈的黑眸中,好似被人不断地注入墨汁,越来越黑,越来越浓,越来越幽深如深渊寒潭。 远处,似乎有呜呜咽咽的女子的啼哭声传来,在幽凉的夜里听来像清明时节时断时续的雨,格外悲凉哀戚。 眼看着朱红色令牌落地,刽子手手中的大刀快要举起来了。千钧一发之刻,拥挤着得人群突然尖叫起来,他们叫喊着,跳着脚躲闪着,有的涌向了刑场,有的试图向后躲避。就好似宁静的大海,忽然波涛汹涌起来一般,处处都是人潮的尖叫声,还有爆竹的噼里啪啦爆响声。 第365章: 无欲无求 她仰首,朱红的唇擦过他微凉的肌肤,她好似离开水的鱼,忽而看到了清波潺潺的河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睁眼时见天色逐渐暗了,仿佛是谁把饱蘸墨汁的笔无意在清水里搅了搅,那种昏暗便避无可避地逼了过来。背光的阴影里,有一抹墨色的欣长的背影,仿佛又很久很久了,以致和记忆中他曾经的背影那样格格不入,似乎远远隔着几重山,几重水。 红色锦袍,金色铜钱纹,银色束腰带,腰间还佩着一块碧玉佩,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财一般。 窗外纷纷扬扬的六棱雪花旋舞着轻盈落下,漫下无穷无尽的寒冷与阴沉。我伸手用黄铜挑子拨一拨暖炉的火势大小,顺手扔了几片青翠竹叶进去,叶片触到暗红的炉火发出“呲呲”轻声,随即焚出一缕竹叶的清馨。 他翻身将她压倒在已经塌陷在地面的床榻上,用力地吻了下去,如同狂风肆虐般汲取她的美好,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吻得她连连吟哦。有什么东西咯到了司徒香香的背,让她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清醒,明白身上压着一个人。 日色淡淡的光辉,照在上官红的半边脸上,纤长如鸦翅的睫毛忽闪着,露出几许痴惘神色。 她不知道,纵然是说着这样伤人的话,她的声音却低哑、魅惑、绵软,就算世上再名贵的琴也奏不出这样诱人的声线…… 进了八月后,连月的艳阳天也有些疲乏了。淅淅沥沥几场凉雨过后,空气里到处都漂浮着清爽的潮湿气息。秋意,竟这样缓缓来了。 屋子很大,正中间摆了一张黄木梨大理石书桌,桌面上点着一根蜡烛,光线很暗淡。烛火一跳一跳的,映出端坐在桌案后的一个人。 我伸手抚一抚梳得油光水滑的长乐髻,眉心有髻上正中垂落的和田玉琢成的玉兰飞蝶步摇,虽说玉光清雅,却也晃得眉心盈然如水。 这一等就到了天黑,从西江月的窗子里望出去,可以望见刚刚升起的月华,弯弯如美人的娥眉,又盈盈似美人的笑眼。 夹道种着无数青奈,风吹过,淡白的花瓣乱落如雨,满地都卧着温柔得能发出叹息的落花,绚烂似一匹锦毯华丽展开,吸引住城楼上众人期待而好奇的目光。 白墨临在此起彼伏的恭维声中,唇角依然凝着浅淡温雅的笑意,羽扇般的长睫微微颤动,眸底却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冷洽,有世傲,还有丝不易觉察的厌倦。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月光如白色的羽缎覆在她小小的身躯上,窗外开着凝霜堆雪般的梨花,偶尔被风吹落数片,她只是一味哀哭,不肯背转脸来。 淡淡的灯光和月色笼罩着她,让她看上去就像九重天外来的仙子不不小心坠落凡间,宽大的裙袂随风轻扬,一袭粉蓝色轻盈薄衫犹如笼罩着轾烟,朦胧而又迷离…… 半倚着梨花木雕花圆桌,点燃了一支河阳花烛,小小一团橘色的光晕映照在我与贵妃相对而视的面庞上。 大约有五十岁的年纪,轩眉斜飞入鬓,双目深沉如谭,散发着犀利的充芒,鼻梁挺直,薄唇微抿,透着一丝刚毅和不恕而威的王者之气。 我听出他话语中的轻蔑,也不多言,举起皮囊就饮。奶香夹着浓烈的酒气直灌去喉,辣得喉头直冒腥气,像有小小的皮刺一下一下的挂着,烧灼感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我一时忍不住,大口地呛出来。 这里种着许多海棠。一入垂花门,便看到迎面的大花坛里,那开的极盛的海棠,粉白流红密布在浓绿的叶上,显得那样娇艳。清风吹拂,花姿摇曳,玲珑可爱。 春日的阳光如轻绸软缎静静铺满未央宫的每一个角落,庭院内十六株花树开得白纷纷如新雪初绽,树枝花间彩蝶翩翩纷飞,格外好看。 阴暗的长廊里,每隔十步,便插着一个火把。火光薄淡,暗淡的光晕沾在他的衣服上,衣袂轻扬,带起淡谈的风,将火光吹得轻轻摇曳。 花开暖煦的四月,日丽风柔。深色桃花谢了满地,樱花、海棠又簇然绽放,花事不断,常开常新,上林景致,从来没有寂寞的时候。 个子高挑那一位上官婉君,神色清冷,略见丰腴;个子娇小那一位苏屠,似一抹月光破空照下,温温柔柔地包裹着你,极是妩媚婉约。 那些守卫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知悉这香气有毒,都屏息敛气,但是,纵然如此,他们还是一个个软倒在地面上。他们不知道,唐门的毒,一般是无色无味的,若是有味,那多半是没有毒。而他们之所以软倒,是因为这花瓣上的水珠,那水珠在花瓣飘落之时,便溅落到他们的身上,毒便随之渗入到了身体内。 只慢条斯理啜饮着盏中热茶,红茶滟滟如血的汤色似胭脂一般倒映上浣碧白净无血色的面颊,为她添上一抹虚浮的艳色。 将药碗一片一片拾了起来,一不小心,手微微颤了颤,手指被划破了,谪了几滴嫣红的血球。大约是耍刀弄枪久了,这些活计,她总是手脚笨拙,做得不够好。 一色樱子红对襟碎梨花绡纱新衣,底下月白色水纹绫波裥裙,横挽一支梅花银珠长簪,清爽中不失娇艳动人。 雪路难行,她裹着一件厚实的雪狐镶边青红捻金猞猁皮鹤氅,银灰的狐毛尖端还有融化的雪珠,亮晶晶的一颗一颗,似水晶珠儿似的。 日光轻淡,在姬凤离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在光影里缓缓勾唇,唇畔划过一丝淡笑,眸光蓦然一转,直直落在司徒香香的脸上。凤眸睥睨,眸光冽洌。 指间的花茎被掐摸得久了,清凉的花汁一点一点蔓延至掌心,粘腻腻的清香…… 眼前,不知为何,便飘过她撮唇轻轻吹药的动作,那一夜,那唇的温软混合着药的清苦便好似柔软的蔓藤,穿越了时日的障碍,再次在他心头蔓延生长,缠缠绕绕。 月光温柔如网,漫天匝地铺开,我低低“嗯”了一声,复又睡在那如网的月光里,心慢慢地冷下去,一分一分地似浸在寒水里一般。我隐隐约约地觉得,我是在坠进一张精心织就的网中,像蛛丝网一样,兜头兜脸粘住我,网得我无从逃脱。 人早已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白皙的脸颊,再滑到她的脖颈上,在她精致的锁骨处轻轻打着转。 有疏落的风吹过,林花谢尽,唯余一大片连绵不绝的枫叶烧得秋红如火如荼漫上云际。我含笑看着孩子们取乐欢愉的情景,心中亦觉舒畅。胸口有难言的烦恶感觉涌起,我忙取了一枚海棠果腌渍的蜜饯含在口中,微微蹙眉…… 几个人从东街夜市走过,所到之处,百姓都纷份让路,对他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兵士报以敬重的目光。夜市上多是卖小玩意的,几个人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便到了湘水河畔。河边,已经被百姓布置的花团锦簇,流先溢彩。岸边光秃秃的大树上,挂满了百姓自己制作的花灯,形状各异,各个不同。 司徒香香此时纤细白皙的手指执着一把障面用的泥金芍药花样绫纱团扇,与她丰饶多艳的面庞相辉映,像晨曦流霞一样动人。 他身侧,始终伴着一位女子,妆扮贵气,发辫上缠绕着金丝线,看上去金光闪烁。脸上也蒙着面纱,看不清面目。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眸,眼睫边各画着一弯嫣红如血的新月,衬得她一双丽目更加妩媚。 他的沉默是浩瀚的海,让人无法揣度下一秒是惊涛骇浪还是波平浪静! 他的男性气息,他的**,无疑是最催情的药,就如同在烈火上再添了一把干柴,“轰”地一声,几乎所有的意识都离开了上官红的身体。 我着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因是夏日里,那缎也是薄薄的软缎,踏在地上几乎能感觉金砖上经岁月烙下的细细纹路。看得久了,眼睛有些眩晕,鞋上凤便似要长着翅飞起来了,旋了几圈,又低下去啄我的足趾,一下又一下,久了,有刺心的疼。 第366章: 警告 白墨临收拾库房时理了出来,那琵琶槽是些逻檀木制成,光亮可鉴,有金丝红纹形成的两只凤凰,弦是西越国所贡的渌水蚕丝制成,音色如新,婉转玎玲。 上官红漫步穿过林子,进了桃源居内的小院。林子里的桃花已经凋零,但院子里长廊下的夜花却开得正盛,馥郁的香气似乎也沾染了夜露,分外幽凉。 这几日细雨霏霏,空气里弥漫着带着花香青草气味的潮湿气息,大捧大捧的桃花沾雨欲湿,渐渐盛放到极致,透出欲仙欲死的缱绻奇香。 “绕梁”早已在地毯上摆好,昨日断掉的琴弦,已经续好了。上官红跪在“绕梁”前,开始抚琴。这一次,上官红弹奏的是一曲比较平和的曲子,动听而轻缓,琴音泠泠,似缥缈的风从天际拂来,似乎能拂尽这世间一切的纷纷扰扰。 正欲说话,一眼瞧见他擎着的伞是淡淡樱色底子的油纸伞,上面是疏疏落的写意山水,横刺里一枝玫瑰含露欲滴婉娈而出,极是动人。留心瞧去,那工笔手法偏于纤弱,并非宫中画师的手笔。 白墨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深夜之中被春雨浸润的桃林,心底辗转的是那一季烂漫的桃花,开得艳丽,那般明媚,如火如荼,却也是不可思议的短暂。 上官红春风得意,在衣饰上更着意于华贵庄重,今日一袭朱紫色贡缎外裳,绣宫妆样式千叶攒金芙蓉,花蕊上皆缀了莹亮水晶珠子,颈间一抹叠翠繁花丝锦中衫透出一丝春意,映着头上一色赤金嵌朱红玛瑙的十二支景福长绵簪,行动间但闻环佩玲珑之声,整个人便似被笼在那一团金色的光晕中,叫人不敢逼视。相形之下,只着一身烟霞紫吴锦长衣,佩白玉长簪的我倒像是位分在她之下的寻常妃嫔了。 手指没有戴指套,北朝人才不会为一个琴妓准备指套。渐渐地,麻木的指尖隐隐有了刺痛感,低眸看去,有血滴在了琴板上,嫣红的刺目。 我冷眼瞧过去,正是方才神情倨傲不愿行跪礼的女子,此刻也依旧是淡淡的样子,像极了皇后平时那股冷淡端庄的神气。只是,她并不是十分美丽的女子,浅芽黄色盛装之下,原本俏丽的眉梢眼角也被刻意矜持的气息衬得黯淡了三分。 众人循着琴声望去,只见刑台不远处的人群里,停靠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前面,垂着重重帷慢,琴声,便是从马车的扉窗中传出来的。透过扉窗,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云鬟高髻的纤影,正在拨动着琴弦。 夜风一点一点衔开了窗子,清冷的月光下见台角有小小繁茂白花盛放,藤蔓青碧葳蕤,蜿蜒可爱。花枝纤细如女子月眉,花朵悄然含英,素白无芳,单薄花瓣上犹自带着纯净露珠,娇嫩不堪一握。 司徒香香拂了拂衣衫,缓步走上高台,扬起的杏黄色衣摆如同盛开的花,耀眼夺目。淡淡的日光流水般掠过她白瓷般的面容,舒展的眉眼如同琼花绽放,静美绝丽,而唇角缓缓荡漾开的笑意,却带着一丝疏狂的邪气。 即便再好的脂粉也已经遮掩不住母亲下垂的唇角,眼角的细纹,鬓边的白发与松弛的脸容。 唇角缓缓轻勾,眸中隐现笑意,那笑意背后潜藏的深邃稍微泄漏了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和戾气。然而,在他浑然天成的雍容气度下,有人并不曾注意到这一点危险。 夜凉如翻月湖的水,也是柔柔的,颜色靡艳。闻得风刮过枝头,声响清晰,像是黑白无常渐渐逼近的声音,我贪恋的看着他,意图记清他最后的微笑。 窗外的夜色极是深沉,苍穹如墨,点点星子闪着稀薄的光。层内一地红艳艳旖旎的光影缥缈,缥缈的光影笼罩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铜镜昏黄的镜面在清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幽幽暗黄的光晕,在光晕疏离的映照下,镜中的一切光景都显得虚幻如一个漂浮的梦,叫人失去一切存在的真实感。 隔着衣衫,她清晰地听见他心跳的声音,强劲却也急促,她的脸紧紧贴在他胸前,一动不动,眼前一片黑暗,周遭的事物什么也瞧不见。她心中忽然一阵酸楚,一股酸涩直涌鼻端,这种被他保护拥抱的感觉,如此的温暖,这个怀抱,她多么希望她能留得久一点。 温热的水气将我温柔包围。其实,更像是个无处不地无法逃离的阴影,唇角泛起一个冷淡的弧度,我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窗扉中透过来的微光。无形地萦绕在他俊美的脸上,原本和煦如风的脸上慢慢地罩了一层寒霜,他的脸色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冷凝。目光也已不复平日里的灼亮。而是冷锐一片。 一袭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裙摆上的雪色长珠缨络拖曳于地,天水绿绫衫上精心刺绣的缠枝连云花纹有种简约的华美,夏末穿的衣料尚自轻薄,薄薄地附在身上,附得久了,像是涸辙之鱼身上干的粘膜,作茧自缚。 白墨临穿着一件似乎可以和夜色溶在一起的墨色长衫,双手环胸,依靠在牢室冰冷的墙壁上。淡若流金的烛光雕刻出他俊美的侧脸轮廓与颀长的身体曲线。乍亮的烛光让他眯起双眼,深敛在眸底的光芒让人难以臆测他的心思。 殿前悬着无数盏绢制的水红灯笼,盏盏如斗大,映着金黄璀璨的流苏,照得地上的光影离合,明亮的影子有些红到惨襜淡的凄凄意味。 但她隐约感觉到,这应该是在说她,后来她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隐约感觉到有脚步声走了过来,接着脸颊上一阵轻痒,似乎是谁温热的指尖,再沿着她面目的曲线细细描摹,动作温柔至极。最后有柔软温热的醇落了下来,先是落在额头,再是眉梢,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恨恨地吻住了她。 窗上雕着繁密精巧的花样,醉颜红底子镂空合欢花图案,花蕊上描着细细的金粉,即使隔了那样长的年月,颜色一就鲜亮如初。这样明艳夺目的大红金色,是很像婚庆时节的。 这个香囊做得很不好,针脚是歪歪扭扭的,很拙劣。香囊做的也不精致,比一般的香囊要大,里面鼓鼓囊囊,填满了香料,闻上去很是清香。 长相思与长相守,终究,是永世不能相守。以后的漫漫长夜,为有长相思催人心肝,如一剂鸩毒,慢慢腐蚀我的心,我的肺腑,把蛀蚀成一具空洞的躯体,永生不得解脱。 白墨临的呼吸在一瞬间凝住,手指颤抖着几乎抓不住这条布帛。上面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被泪珠浸润过,墨迹有些晕开,他可以想象当时她写这几个字时的心情。 上官红疲倦地摇头,水雾蒸起的热气氤氲里有玫瑰芬芳的气味,热热地扑在她的脸上,司徒香香舀起一勺勺温热的水浇在她的身上,哗哗的水声里让她听见自己冷静自持的声音…… 冬天的日头,高高地挂在空中,好似一块白铁,散发着光,却没有一丝暖意。照映在白墨临的脸上,照着他瞬间苍白如雪的脸。 他似再点头,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下颔滑落,一滴,又一滴,缓缓坠上我的裸露的锁骨,洇进素白的莲花抹胸。 一道人影站在屋内,朦胧的好似蒙上了一层雾。他离她大约只有几步之遥,似乎微一伸手便能触到,然却仿佛如隔千里。 泥金薄镂鸳鸯成红笺,周边是首尾相连的凤凰图案,取其团圆白首,凤凰于飞之意,并蒂莲暗纹的底子,团花紧簇,是多子多福,恩爱连绵的寓意。 嘴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来,姬凤离不动声色地垂下眼,一双黑眸被睫毛阴影所遮掩,看上去格外的深幽。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深邃…… 临近天亮的时候,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然后是渐渐地柔肤粉,浅桔黄,虾子红,一抹一抹映照着澄澈的蓝天。 风是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雨过天青色的蝉翼窗纱轻薄如烟,透映出檐外婆娑影动。来人便是站在窗畔,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他慢慢地回过身来,烛火映亮了他脸上冶艳的面具。 夜风甚大,鼓起我宽广的衣袖,翩翩如蝶,也是死了的,毫无生气的蝶。一朵紫色的桐花从枝头轻坠而下,花茎断处还洇着稀薄而萎黄的汁液,软软”扑……”一声,落在我沾血的怀袖中,我随手拈起,只觉自己也如这落花一般,再无可依。 寝殿内,道道红色幔帘垂地飘摇,锃亮的地面倒映出金色的帐钩,映衬着红色的帘存分外高雅。轻轻的烛火维持着稀薄的光亮,透过红色的芙蓉帐,依稀可窥见床榻上模糊的身影。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团福刺绣龙袍上的金龙用上好的金丝线密密织成,那金丝线不知为何不直浮动着,上上下下,仿佛夕阳下一池随风颤动的金光,碎碎的,碎碎的,扎人的眼睛。仔细留神之下,才发现他的身子原来和负着的手一样一直微微颤抖着。 冰凉的指腹在司徒香香的下颌处缓缓移动,紫眸中倒映着她清丽的面庞,那面庞上,盈盈如秋水般的一双漂亮眼睛,纵然是含着一汪愁绪,也好似春风吹乱一树花的美意。而她唇角那淡淡的笑容,清雅中透着一丝倔强。 他的眼神渐渐涣散,月色从蒙了素纱的窗格间碎碎漏进,温柔抚摩上他的脸颊,愈加照得他的面孔如夕颜花一样洁白而单薄,死亡的气息茫茫侵上他的肌肤,乌沉沉地染上他的嘴唇…… 泠泠琴音流泻而出,铮铮淙淙,缠缠绵绵,低回而轻柔,缓慢而伤感,带着不可言喻的忧伤,透露出无奈的悲怆,就那样绵绵不绝,蔓延成曲。 第367章: 谬奖 只见门口垂挂着一道描画着兰草的竹审,帘内,影影绰绰的灯火,很暗淡,外面的看不到帘内,而帘内的人,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帘外的情景。 白墨临倚在床榻上,一头乌黑凌乱的散发狂乱倾泻在身侧。身上衣衫随意搭着,敞露出健壮的小麦色胸膛。一只雪白的玉臂环绕在他胸前,腕上两只红色玛瑙珠串,衬着如雪肌肤,甚是亮眼。 司徒香香从上官红的手中接过青花白玉盏,用赤金小勺舀起微微金黄的汤汁,轻轻吹了又吹。她神色柔和,似还有些不放心的样子,舀了一勺含在口中试着温度,觉得不甚满意,又舀起一勺细细吹了才喂到白墨临的唇边。 时令已渐渐入了四月,虽然塞北的春来的晚,也终是来了。太子府的后园,也是一片明丽的风光。各色的花已经开了,逗引的粉蝶在花间翩翩飞舞。时有清脆的鸟鸣声从满目新绿的林子里传了出来,很是悦耳。 她的眼帘轻轻垂了下去,像倦了的云朵,帘外的朵朵火红石榴映着同样石榴色的红晕慢慢飞上了她白净的双颊。唇角一丝笑意,似悔非悔,似喜还羞。 白墨临凝立在窗畔,高大的身影在烟雾之中,看上去有些朦胧。他的侧脸也被层层烟雾笼罩,如琢如磨的侧脸弧线看上去已经模糊起来,唯有一双紫眸,散发着冷冽尊贵的寒芒 半倚在榻上,靠着一个塞满了菊叶和粟米的蚕丝靠垫,微微一动,便有“沙沙”的声响…… 她的头向右侧肩膀上歪着,一头乌黑美丽的青丝便向一边倾泻而下,尽管已经绾了一个漂亮的发髻,但披散的青丝仍长及腰间,随着她手中的折扇轻摇,轻轻飘荡着。 家常在宫中并不梳宝髻,委地长发一半用一只玲珑点翠垂珠扣松松挽在一侧,一半梳得油光水滑,结成一条辫子拿一支白玉簪子紧紧绾起,再用金嵌宝插梳拢起脑后碎发。梳头的花宜托起簪花小镜,前后相映,衬得镜中人明眸流转、神采奕奕。 只见摇曳的扇面下,挂着一只红色的玉坠,玉色晶莹,玲珑剔透,可见玉质极好。当然,倘若仅仅如此的话,也只是一块绝世好玉,银子多还是能买到的。最奇的是,血红色的坠子中,隐约可见一个白色的东西。 一席之人如深嗅香炉中淡淡逸出的甜净百合香,皆心驰神醉,不意春残后还有此花开不败之景。一缕宝珠山茶的暖香幽幽荡进心扉间,呼吸时只觉甘甜宁静,箜篌声何时停顿竟无知无觉,唯听得回声柔靡,方知一曲已毕,而心神犹自飘浮在云端。 那老者接过折扇,戴上花镜,细细端详着这枚扇坠。只见血红色的玉质之中,隐隐约约浮动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龙,口、眼、爪俱全,看上去栩栩如生,好似活的一般。 院子里静静的,一只丹顶鹤缩着脚在大卷翠绿的芭蕉下睡得正酣。廊下一溜放着时新花卉,多是洁白的香花,馥郁雅洁。青花缸里粉色碗莲开了两三朵,底下游着几尾大眼红泡金鱼,尾巴一摇,恰如一把红绸羽扇迤逦拖开。司徒香香绣衣锦裳,云鬓高拢,倚着美人靠坐着,抬头百无聊赖地逗着镀金架子上那只黄腹红嘴鹦哥。 有意无意地向着酒席间一扫,只见白墨临正伏在案上,长眸微眯,正专注地凝视着夜色中如火如荼绽放的皎花。几缕墨发从额际垂落,在鬓边轻轻拂动,整个人说不出的闲适。 鬓角的垂珠流苏凉凉地在发烫的耳畔簌簌打着,冰一下,忽地荡开,耳根又热了起来。心中波涛样的震惊慢慢被寒意冻住…… 他醉得真是不轻,俊美的小脸好似涂了胭脂一般,红艳艳的。原本黑白分明极是澄澈的双眸,此时好似盛满了酒,氤氲而迷蒙…… 一袭青色华裳,端起面前一盏酒杯,盈盈然曼步上前,她三寸多长的指甲涂着明红的蔻丹,映在琥珀酒杯上美得夺目惊心。她笑盈盈捧了酒盏款步至白墨临的面前,指甲不经意在金黄的酒液中划过…… 他坐在那里,专注而沉静地忙活着,和平日里的飞扬跋扈截然不同。薄冷的唇此时微微上扬,面部表情十分柔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他愉悦的事情。 正在佛前虔诚地燃上一缕青烟,祭悼我腹中的未能见世的胎儿。纤长的手指点燃一卷檀香,手腕上珊瑚红镯顺势滑落袖中,我用清水浣净双手。 这里是白墨临每年避暑居住的地方,里面的建筑小巧别致,飞檐翘起,就像鸟的翅。院内遍植各种名贵花木,芳香沁人。 一色粉嫩嫩的春衫微薄,衣裙皆是宽敞的式样,衣带上的丝绦既不系坠子也不镶珠,轻飘飘地垂落着,行动时便有些翩翩如蝶的风姿。 鞠球是用动物皮做的,内里填充的,是动物的毛发,不算重,但是也不轻,砸在人身上,还是极痛的。更何况,这个人显然还用了内力。小腹上就好似被人用一记重拳击了一般,痛的难忍。 旋覆花汤以旋覆花、蜜糖、新绛煮成,主治肝脏气血郁滞,不唯香味清,亦有所益。司徒香香在世时,白墨临亦常用此汤为她调理身体。 众人皆是听得如痴如醉,便在此时,那曲子却忽然一转,柔情蜜意的曲调,不知何时带了一丝杀气,极是隐秘,似乎不令人察觉,但是,有细心之人,还有感觉到琴音有异。然后,随着曲子继续弹奏,这种干脆利落的音调又出现过两次,但是每一次都被抚琴者巧妙地用别的调子掩盖了,但是,司徒香香想,有心人,是会注意到的。 我打量她几眼,柔仪殿中暖阳如春,她脱去了大裳,只穿着色彩丰饶的刺绣织金棠色长裙,缠枝宝相花缀珠刺绣领缘里是层层色泽明艳的绢罗纱衣,一层粉一层紫,恰似彩虹双色,格外娇娆。一枚赤金云头合钗从轻挽的乌色迎春髻中斜飞而出,垂下数串长长的红宝珠珞,云鬓上珠翠玉环铮铮,映着眉心金色额黄,更显皎洁明亮。 一张美丽的脸出现在人们面前,有着西凉女子那种小麦色的肌肤和黑葡萄一般漂亮的眼眸,却有着南朝女予纤弱的身姿。 第368章: 那年花开 湖面上,水色雪光,摇曳生辉。他裹着白色的狐裘大氅转身,狐狸绒的毛领扫着他的下颌,衬出一张浅淡到没有颜色的脸,就连唇色,都淡如冰晶。 初夏时分,桐花台梧桐翠色愈浓,愈加显得空庭晚来寂寞,嫣紫粉白的桐花大多已开败,偶尔有几多零星缀在枝头,亦成了残江萧条,入夜时分,天空已被哀凉墨色吞没,行宫各院绣红的琉绸宫灯一盏盏点起,似天际升起了一颗一颗明亮的星子,又那样远,远不可及。 两人目光痴缠,似乎经历了一番沧海桑田。目光再也不愿移动半分,似乎要将彼此的容颜刻入心底,永不磨灭。 深广的殿宇中有清冷的寒香,似乎是远远廊下的玉蕊檀心梅开了,疏冷的香气被冷风冷雨一浸,愈加有冷艳的气息。 床榻前,白墨临趴在那里睡着了。灯光透过琉璃罩,轻柔地映照在他脸上,低垂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层暗影,掩住了他那双波光潋滟的黑眸。 游廊曲桥曲折还复,廊下养着数十只红嘴相思鸟,——那原是上官红所养,如今人虽不在了,鸟却依旧活得好好的,啁啾啼啭,交颈缠绵,好不可人。 他凝立在湖光雪色之中。白雪浸染下的身形那么消瘦,宽大的袍袖随风轻舞,衣袂飘飞中,似乎整个人随时都能被风吹去。 他的下颔抵在我的颊边,新生的鬓渣在面颊上有微微的刺痛,好像春日里新生的春草,茸茸的,带着无尽希望的气息,我一动也不敢动…… 上官红从他的怀抱里仰头,望进他的眸中。他的眼眸,被密而长得睫毛掩住,但是灼亮的眸光还是从睫毛下透出,深深地凝视着她。 已经吩咐侍卫们去山林里猎来了新鲜的动物,他们将黄羊肥壮的大腿穿在铁钎上,洒上各种调料,在火上翻转着,诱人的香味便袅袅升起。也有的,从塔尔湖直接取水,煮出新鲜的手抓鹿肉和羊肉鲜汤。 清凌凌碧水里游着红鱼,粉色的睡莲开了两三朵,白翅的鹭鸶栖在深红的菖蒲畔,时而拍起几串清亮水珠。初夏的浓烈在华光流丽的皇宫中愈显炫目,被水波荡涤后的温馨花香更易让人沉醉。 夜色如水,室内一片漆黑。月华透过窗棱如玉般流泻在他清冷的面容上,屋内帷幕重重,他倚靠在锦被上,静静地望向窗外,暗夜里有紫藤直泻水面,月色朦胧,衬得水面的色调更深幽。 白墨临放下手中的缠丝玛瑙盘,盘子搁着一把和田白玉莲瓣酒壶,壶中殷红的酒水似一泓桃花水,沉静地蕴着甘甜醉人的馥香。壶上极精致的盖帽,以两瓣和田白玉合在一起,肉眼几乎不可分辨,总以为是完整的一块。 夜色里,隐约弥漫起一股优昙花的芬芳,极清淡,似有若无,清风过处,偶有消散。隐约还有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司徒香香转过身,借着惨淡的月光看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二月初九的夜,依旧有些微侵上肌肤的冷意,晚风从窗棂间无孔不入地吹了进来,上官红鬓边发丝微微浮动,不施脂粉的面庞在一对红烛的光照下细纹毕现,无处逃遁。 月色朦胧极了,淡淡的月色洒在他身上,犹如镀了一层银色的光晕。墨色披风在风里猎猎飘扬,在月光映照下,他整个人好像是天宫里下凡的天神,分外俊美无俦。或许是月光的缘故,他看起来比白日里要温和的多,一身的冷冽和霸气好似无形中隐了起来。 司徒香香在瞧见他的那一瞬间,内心酸楚得有些麻木,眼眶里不知不觉聚满了泪水,夜风轻轻一吹两滴泪便漾了出来,她忙低下头,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大颗大颗跌落在她的衣裙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她将脸藏在月色的阴影里,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眼泪。 白墨临赫然一掌重重拍在案上,惊得青釉茶盏砰地一震,翠色茶叶和着绿润茶水泼洒出来,冒着氤氲的热气流泻下宜人茶香。 上官红的心中滑落一丝不知名的失落,她漫步走到琴台边,那里摆放着姬凤离送来的名琴“青潋”,她曾在左相府里弹奏过。她伸指若无其事的拨弄着琴弦,琴音凌乱而没有章法的飘荡着,一如她此刻的心。三月的日光透过扉窗柔柔地笼在她身上,温暖了她的身,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我并不敢多话,只在他身边静静坐下,塌边搁着一把障面用的团扇,不知是哪个嫔妃留下的。我只依稀觉得眼熟,扇柄是鎏金镂空的雕花,垂着杏子红的流苏,极明艳的颜色,扇面做成了盛开的莲花形状,蒙着素纨,上面绣着连绵不尽的“远山含烟”图,彻彻底底的绿色深浅不一,看得久了,眼前会微微发晕。 他已经冲入到雨雾中,猎猎衣摆带起一股比凉雨还要冷的风。他一直走到桃源居前面的额湖畔才收住脚步,负手站在湖畔,越来越密的雨丝落在湖面上,溅起一圈圈涟漪,飘零的花瓣随着湖水涟漪不断地打着转,犹若觅不到归宿一般。叶子在雨中簌簌响着,那葱翠的颜色被雨水洗得发亮。 司徒香香的头发被绾成一个低垂的平髻,以银色丝带牢牢束住。她穿着通身镶黑色万字曲水纹织金缎边真红宫装跪在地上,精致而不张扬的花纹疏密有致地铺陈于领口,露出一抹因消瘦而毕现的锁骨。 她抬眸望向树梢,午后日光透过密集枝叶,映在脸颊上,眼前一片光影跳跃,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那样清雅的歌曲,轻烟薄雾一样弥漫整个庭院,丝竹亦成了多余的点缀。金黄而又透明的日光洒在丛丛花树间,分明只添了些许轻愁似的迷蒙。 放眼是一大片茫茫的戈壁滩。刚到十月,这里却巳经是风如雷,砂若石,雪似斗。天气如此恶劣,行路更是艰难。更兼之这里的地面砾石极多,马蹄上都裹了厚厚的羊毛皮。 晃动的烛光幽幽暗暗,皇后的脸在烛光里模糊不清,像沾水化了的墨迹一般,隐隐有热泪从她干涸而空洞的眼窝中缓缓流出,似烛泪一般滚烫滚烫连珠般落下,烫穿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身心…… 一场雪,带来了满目苍茫,也带来了寒冷料峭,秋的最后一丝余温早已在雪的飘落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墨临亲手递了杯茶给我,顺手加上几朵清肺去火的杭白菊。他见我喝了几口,又为我化开茉莉花蕾胭脂,轻轻拍在双颊。甜香馥郁。 湖中心水榭的亭檐上,挂着一盏风灯,晕黄的光晕从湖面上扫过,新结的薄冰被光亮一映,闪着幽冷的亮光。白墨临在湖畔凝立片利,漫步穿过九曲栏杆,来到湖中心的水榭之中,缓缓坐在冰凉的石椅上。 上前打起帘子,碧莹莹的珠光之后,他着一袭铜色长衣,长发以金冠端正束起,相视的瞬间,窗外有熏然溜入细竹帘的风,在黄昏的柔光下吹佛得愈来愈温柔缱绻,像一个柔软的梦境。 很淡很淡的笑意,还是那样温雅,那样风华无双,然而,他的目光却一分一分地凉了下去,那种凉比冷还要令人心悸,就那样隔着不远的距离,慢慢渗透了过来,凉透了司徒香香的心胸。 许是婚后尊养舒心,司徒香香更见丰腴,乳白撒桃红底子的宽松交领长衣,玫色镶金抹胸上是雪白盈润珍珠织成的月季花,瑰紫衬裙外系着郁金色敷彩轻容花笼裙,用金线满满堆成鲜花艳鸟,愈加显得她肤光胜雪,华美轻艳。 司徒香香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似乎,忽然被抽离,一颗心好似沉沦在无边无际的暖潮里,忽上忽下,悠悠荡荡。他的吻由霸道到温柔,越来越温柔,最后就好似一片落叶一只粉蝶一般从她唇角划开,他的头慢慢地垂在她肩头,耳畔,传来他低喃的声音…… 冷风轻叩雕花窗棂,卷着草木被雨水浸透的湿冷气息透过幽深的宫室。铜台上的烛火燃得久了,那烛芯乌黑蜷曲着,连火焰的光明也渐渐微弱了下去。一簇簇焰火在绯红笼纱的灯罩中虚弱地跳动着,那橙黄黯淡的光影越发映照得殿内景象暗影幢幢,幽昧不明。 她努力的想要爬出深沟,然而,方才的一番挣扎将她那微末的力气耗得精光,她只觉得绵软的身子好似失了重量一般轻飘飘的,周遭的冰冷残雪被她的体温化作雪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冻结了她的意识…… 帘影微动,却见司徒香香身形弱弱地进来,她今日穿得简素,不过一裳月牙蓝穿花蝶长衣,以杏色垂丝紧了,愈加显得细腰若素。家常弯月髻上髻了一双碧玉缠丝明珠钗,却是极名贵的南珠,微有光线处便熠熠生辉。 然而,就在此时,上官红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道人影凝立在两军对阵中侧边的高坡地带,他的出现,就好像一副色调浓郁沉重的画面,忽然被人轻轻描了一笔春意,平添了一丝轻快。就像炎热沉闷的夏日,忽然荡来一丝缥缈的风,平添了一丝清凉。 这一日天气尚好,晨风拂来一脉荷香清馨,推窗看去,莲台下风荷亭亭,如蓬了满池大朵大朵粉白的云彩。 低矮的房屋,围成了一处不大的院落,院中没有任何花木,栽满了晾晒衣裳的竹竿,竹竿之上,挂满了各色衣衫。院中,弥漫着淡淡的皂角味。 从未实现过的梦,今日就当是我彻底任性一回吧。我狠一狠心,宽大袖中的指尾轻轻一按壶盖的左侧,酒液迫不及待从蛇形壶口坠落馥郁香气。我隐去泪痕,笑靥轻绽若梨花…… 上官红也分到一顶小巧的帐篷,虽是临时住所,但是日常用品倒是一样不缺,一只紫檀直棱搁架将帐篷隔为两间,搁架上摆放着一只瓷瓶,里面插着几支兰惠。搁架后是内室,设一卧榻。外面则摆放着几案,雕花靠椅。 第369章: 罹难者 作为上官红名义上的奶娘,她一早便过来了。她对着铜镜,将上官红的一头墨发打散,用梳子慢慢地梳着。 我对着窗外明澈如水的阳光细细地看着金线锦盒里的一对琉璃翠的翡翠镯子。阳光底下,镯子中隐隐流动水波似的一弯光泽,触手生温。 只见眼前光影摇曳,华灯炫目,照的街道上明如白昼。一座三层的楼阁前,栽种着一排花树,在华灯照耀下,开的如火如荼。夜风吹来,隐闻丝弦之声,楼内人影憧憧,好似人间仙境一般。 大殿内沉静如水,快入冬的天气,黄昏时分的光线似厚厚的阴翳,叫人透不过气来。殿内渐渐昏暗下来,仿佛有一根针刺在心口上,慢慢地逼进,要挑破郁积已久的那块脓血。 他迎着天边的冷月,负手凝立在夜色之中,久久地一言不发。碎落的月光洒在他肩上,就好似为他披了一层寒冷又孤寂的流霜。月色将他的影子拖长,他整个人就好似一只孤独的鹰隼。 一只金钱豹,头圆,耳短,胸脯宽阔结实,四肢强健有力,全身毛色棕黄鲜亮,油光水滑,浑身均匀,在阳光下泛起油润光泽,一双暗绿色的眼睛宛如在墨玉里的琉璃珠让人不寒而粟。 夜风吹动帷幔,如烟似雾的帷幔缓缓飘动着,那道悠然的人影瞧上去似乎更加的朦胧了。他明明是在那里坐着没动,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他是流动的水,轻扬的风,就算伸手去抓,也是抓不住的。 我看着袖口微微露出的十指尖尖,指甲上凤仙花染出的痕迹有些透明,淡得像是面颊上极薄极脆的娇羞红晕…… 有时候,阳光真是一个好东西,有一种奇妙的特质,照在他年轻的身体上,赋予他白皙的肌肤一种水晶般的质感,一种辉耀人心的明亮。 地下青铜九醨百合大鼎里透出洋洋淡白烟缕,皇帝所用的龙延香珍贵而芬芳。我打开鼎盖,慢慢注入一把龙延香进去,又注了一把,殿中的香气愈浓,透过毛孔几乎能渗进人的骨髓深处,整个人都想懒懒的舒展开来,不愿动弹。 阳光亲吻着他的肩,肩头的线条流畅而柔韧,阳光亲吻着他的脊背,那脊背没有一丝赘肉,平滑如丝缎。不得不承认,这样一副出浴图,倒是很美很好看的,上官红阖了一下眼,淡淡走到白墨临的身后,伸手从池水一侧的衣架上,拽下来一块锦帕,开始为白墨临擦拭。 清凉的发丝拂在面上,仿佛是他的手指,那样凉凉的,却有甘甜温暖的气息。心潮波动,数年前的旧事幕幕如轻波涟漪漾动,似柔软的羽毛,一片片缓缓浮上心间!仿佛,还是在从前。 明澈的月光流泻在湖面上,潮面反射了月光,处处水光潋滟,波光粼粼。湖面上还有极淡极淡的水汽升腾,如烟似客若尘。明澈的月光再流泻到枚头鲜润的花上,树树嫣红在朦胧夜色中,红的只见其温柔,如同娴静的女子,不见一丝张扬,只是柔的似水。 外头晨光明亮,庭院中月季丛翠色茵茵,全未受秋意所染,此时星星点点开了些怯怯的小花苞,也颇为娇艳。却是数十本山茶竞相争艳,碗口大的花朵吐露芬芳,深红粉红团团簇在一起,十分热闹。如此秋光,被昭阳殿重重深红如血的雕花朱窗一隔,落进昭阳殿中便成了淡蒙蒙的一层寂寞轻纱…… 她躺在湖面上,抬头是深邃浩瀚的星空,无数个星子眨啊贬地,好像眼睛一般打量着她。远处是隐隐约约的青山,近处是娇美馥郁的花树,一切在月色下,都是那样的朦胧那样的美。偶尔听到几声虫叫和鸟鸣,听在耳中,就好似情人的呢喃一般…… 她倒在汉白玉砖下,仿佛一片随时会被稀薄阳光化去的春雪,轻飘飘失去生气,唇角含着最后一缕柔和浅笑。我再不回顾,碧海蓝天的自由,那是我与她都毕生不能达到的的地方,所以她走了,唯独我留下。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方才她虽然从水中站了起来,但那水只是及到她腰间。而且,更万幸的是,她方才洗她后,已经用绢带格丰满的胸缠住了。更更万幸的是,这次用的布帛,很薄很薄,而且是肉色的。就算是在白日里,也要近身才能发现,更何况是在夜里,还是水气氤氲的湖中。 徐徐步出,待行至上林苑,却见苑中数丛文心兰开得正盛,修长的叶片轻巧漫洒,绿玉琥珀样的花茎轻盈下垂绽出飞翔的金蝶似的花朵,嫣然可爱。 隔着一道飘摇繁复帷幔,帷幔是白色的,如白雾浩荡,轻烟簇雪,不似云锦也不似白绢,如云如雾般飘荡着。而帷幔后面的人,就好似融在雾中的一道身影,影影绰绰。 绵绵轻薄的日光下枝影寂寥,似是淡淡的烙印浮在白墨临白净的小脸上,他似是不解其中意,一边念一边轻轻反复吟哦。有清单的风从容吹过,打开的窗轻轻扑棱,发出沉闷绵长的声音,偶尔有被风吹落的羽毛样的合欢花,轻轻拂于乌沉沉的紫檀案几上,那样轻绵的落花声声,却似击在心上。 是性子最绵的一个,平日里也极易害羞,只有在杀人的那一刻,他眸中才稍微现,出一丝戾气,平日里,都是温和无害的似大姑娘一样,小四的手也是极巧的,他最擅长的是发暗器,平日里都是捏着细小的银针啦,康老三便说,暗器银针和绣花针也差不多,所以缝衣服什么的活计也交给了小四。 她说话间头一偏,别在鬓角的秋杜鹃落下一片粉红的花瓣。素手轻扬间我已折了一朵文心兰在手,簪在浣碧如乌云般蓬松的发际,含笑道:“秋杜鹃虽美,却也不妨簪几朵别的花,瞧着也新鲜。” 那车撵长一丈有余,座高三尺,撵外装饰着银螭绣带,金青缦帐,顶棚绣着兽吻,前面竖着丈许高的红木竿。车撵以四匹马幸行着,后面有数十个侍卫跟随。 午后的阳光轻柔得如金色的细纱,扬起春色如葡萄美酒般光影潋滟,滴滴沁心陶醉。隔着阳光远远望去,辉映在桃红柳绿中的昭阳殿显得格外肃穆而有些格格不入,似一沉默的巨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司徒香香心中也有一丝酸楚,任由白玛夫人将她的头发梳通,挽成漂亮的发髻,再穿上宽大曳的锦绣裙袂,静静坐在妆台前。日光透窗而入,身上红色的嫁衣,如同云蒸霞蔚般耀眼。 第370章: 凫水 他看到喜帕慢慢揭开,露出了女子的朱唇,琼鼻,明眸,黛眉,然后,一张娇美的脸出现在大家眼前,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美的娇艳,美的明媚。 司徒香香唇边的笑意逐渐多了起来。每每对月临花那些融融欢意便似轻俏的蝴蝶停在她眉梢眼角不肯离去。 上官红凝眉闭目,微颤的羽睫掩住一汪空洞,再睁开时,她的眉目间流转这清雅的韵致,目光静逸而清澈,闪耀这一丝鉴定,就像一块玉石,经历了远道上风沙的磨砺。磨去玉石上暗淡的瑕疵,显出了原本的光泽与坚固。 除此,她又多了一个酿酒的爱好,她喜欢把应季的花卉泡入酒中酿成美酒,而所用的,都是汾酒做底。酿得最佳的一味,是以红梅酿成的梅馨酿。 他就站在一丛海棠花前,静静而立,浅浅绵绵的笛音,好似从天际吹来的缥缈的风,将尘世中的一切浮华幻丽敷贴。那时而婉转,时而清澈,时而缠绵的笛音,在灯火迷离的夜色之中氤氲着如梦如幻的缠绵婉转。 她抬起脸来,脸庞因为奔跑和驰马有晶亮的汗珠,透出苹果般娇俏的红色,一袭樱桃红锦衣缀满大团怒放的暗色芍药花纹,映着她攒成一束的乌黑圆髻,这样的简单越发显得她有唇红齿白的娇美。 木屋建造的古朴雅致,她小心翼翼推开屋门。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屋内照耀的一片明亮,第一间是厅堂,向里走,是一间内室,推开内室后窗,看到一大片竹林。清雅如君子般的竹,在夜色下摇曳着身姿。从内室出来,右面还有三间屋子,一间摆放着书架,上面放着许多藏书,一间里面是浴池,还有一间是厨房。 从后殿的红棱雕花长窗中望出去,几株芭蕉叶子宽阔而翠绿,时而有五彩羽毛的小鸟停驻其间,欢鸣一声,又飞得远了,飞得那样高那样远,在绵白的云朵里飞翔,灿烂的阳光如金粉一样洒在云朵上,仿佛镶了一圈绚丽耀眼的金边,望得久了,眼睛也有点晕眩。 湖畔桃花开的正盛,清香靡靡,一阵夜风袭过,粉色花瓣纷坠似霞,有几瓣残红蹁跹落在两人的发上,娇艳的红衬着满头流瀑般的黑,美好的让人心惊。 月华清凉如水,照得满天繁星愈加璀璨如钻。柔仪殿前清波荡漾,只觉红尘倒影毕然寂静,月华无声,连人心也照得明澈几分。 他伸臂一捞,便将司徒香香抱起,天旋地转间两人都倒在床榻上。他寻到她的唇,贴了上去,明明温柔得很,却带着炽热的坚硬,强势地吻了下去。他吻她,她回应着他,两人明明都滴酒未沾,可却都有着朦胧的迷醉。 丛丛翠竹掩映,寒烟翠色纱窗后,一片单薄如纸的身影笼在宽大的素色暗藤蔓纹绉纱长衣中,玉姚跪在佛龛前闭目捻着一串迦南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长发松松绾了个太虚髻,因长日不出门,脸色是一种奇异的苍白的透明,隐逸着长年悒郁而留下的如碎叶般忧伤的印子,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憔悴之下神色却平静得如千年古井一般。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疏忽间已经到了司徒香香的面前,伸臂揽住了她的身子。鼻息间瞬间全是她的幽凉清香,他禁不住心中一荡,低头不由分说就是一个深吻。眼前徒然天旋地转,唇齿之间霎时充满了他清雅贵气的气息。他的唇薄而软,温柔怜惜地吻着她,好似孩子在品尝久违的糖果,经久缠绵。 司徒香香衣衫简净清淡,随意绾着堕马髻,独自捧着一束小小的雪白栀子细细插入瓶中,偶尔抬头看看窗外雨点芭蕉,凉意萧萧。 帐篷内只燃着一只火烛,光线极是幽睹,隐约看到帐篷中厚厚的波斯毡毯上,还是摆着那张黑檀木桌案,而桌案上摆着的,是她和白墨临的那局残局。 上官红盛了碗莲叶羹,是取新鲜的嫩莲叶在日出前摘下来的,熬汤的水用的是这叶子上的露珠,莲叶好采,只是搜集这露珠费了点工夫,幸好熬出来的汤极香,倒也不枉费这一番周折。 她说话的声音很淡很轻很温和,可是语气却是决绝的,不带一丝转圈的余地,白墨临的眸中,划过一丝黯淡。灯光下,他的面容俊美的目眩神迷,像极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扇,这火焰,之前曾经温暖过她,可是现在,却能灼伤她。 她取了两块藕粉桂花糖糕出来,放在新鲜的莲花瓣上,端到白墨临面前,“汤是极清淡,不过是借一点莲叶的清香罢了,这藕粉桂花糖糕最好消化,入口又香甜,临哥哥尝尝吧。” 上官红踩着铺在地面上的红毯,漫步向喜堂内走去,那声声喜乐,听在耳中尤为刺耳。那满目的喜字,似乎已经化作了那无边无际的血色,向着她淌了过来。 疾奔后的上官红鬓发有些松散,只以柔粉丝带束起,簪一只小小的纯银蝴蝶压发,却增了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天真之姿,她穿着素净的洁白上襦,只在衣襟一侧斜绘一枝浅粉玉兰,长长伸至肩头,浅浅鹅黄罗裙上以朦朦的翠绿渲染裙摆,再以工笔绘满粉白折枝玉兰,素颜立在花枝招展的嫔妃之间,生生脱颖而出。 她着一袭烟罗色长衫,黑锻一般的发似一根同色的绸带绑着,素衫罗袍,难掩一身清越的光华。 夜风忽来,树上的雪沫纷纷洒落,扑上她随风漫卷的衣袂,好似为她笼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从雾气里徐徐走入,一双清澈的瞳眸含水潋滟,闪耀着犀利的波光。她薄唇紧抿,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像罂粟般美丽而危险。 彼时正是夏末天气,庭院中的夏时花卉便有一种知道大势已去前的热烈盛放,仿佛要拼尽全力释放香气留住一点属于自己的季节。阳光从花枝的空隙间投射稀疏的光斑,透过长窗的冰绡窗纱落在地上成了淡淡的写意水墨。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红云翩然落下,众人凝眸望去,只见来人玉面冶艳,眉如墨,鬓若裁,一双似醉非醉的琉璃桃花眼潋滟生波。浓郁到极致的红袍在来人身上,衬以金冠华缨灼灼生辉,直照得人眼睛几乎晃瞎。 这一日晨起,六月的天气,春意凋散早已殆尽,清晨萌生的蓬勃暑气被一场缓缓下落着的小雨冲散了不少。 司徒香香的话,一字一句听在白墨临的耳中,他只觉得喉间铁锈腥气渐浓,周身剧痛如焚,血液里好似生出无数利刃,不断凌迟着早已不堪重负的奇经八脉,他沉重地喘息,痛苦地喘息,然而,薄唇却勾起一抹苍白的笑…… 榻边搁着一座绿釉狻貌香炉,炉身是覆莲座上捧出的一朵莲花,花心里的莲蓬做成香炉盖,盖顶一只戏球的坐狮,炉里焚了上品沉水香,几缕雪色轻烟从坐狮口中悠悠逸出,清凉沉静的芬芳悄无痕迹地在这寂静的殿中萦纡袅袅,飞香纷郁。 上官红坐在椅子上,等着司徒香香将药熬好晾凉了,端起来一饮而尽。那苦涩的味道一直沿着喉咙流了下去,她颦了颦眉,司徒香香早已经将一颗蜜枣递了过来。上官红接过放入口中,一股蜜甜顿时压住了舌尖的苦涩。 藕粉桂花糖糕色泽金黄晶莹,放在粉红剔透的莲花花瓣之上,颜色更是诱人,光是看一眼,已经让人垂涎三尺。 上官红依然一身素白锦缎棉裙,头上云鬟如雾,斜插一只白色玉钏,在雪白衣衫的映照下发出淡淡的光晕。她本生的娇羞盈盈,楚楚动人,此时一身素服更是令人我见尤怜。 第371章:海棠依旧 白墨临将早已准备的托盘拿出。上面蒙着一层素呢子软布,软布下,整整齐齐叠着一件舞衣。由香芸纱和雪冰丝织成,轻薄得仿佛天边悠云,繁复而华丽,巧夺天工的纹饰,一看就是宫廷织造的手艺。 暮色中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向我走来,夜凉的风掠起他袍子的边角一扑扑的,像欲飞又不能飞起的飞鸟的翅。 上官红兴奋地扬了扬手,掌心握着的竟是一枚硕大的珠蚌。待她小心而仔细地拨开蚌肉,里面包裹着一颗莹白的珍珠——硕大而圆润,温润且饱满,在夕阳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酒过三巡,上官红微带绯色醉意,略略倾斜了身子,轻轻啜饮着杯中的葡萄美酒,目光有意无意停驻在他身上。 简单的家什,映入眼帘的布置,显得古拙而陈旧。影漆雕纹炕几和五张摆开的梨花木官帽敞椅,三道雕镂的花窗。石青色的帘幔微垂,可见内堂的一张三端石案桌,后面是摆满书的格子架,桌上安置着文房四宝,笔搁都有些旧了,经年磨出了一些斑驳雪花白。 宜插着一束狐尾百合,它的花蕊曲若流霞,有妩媚的姿态,那种粉嫩的红色,像极了暖情香的颜色,那种粉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清晨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围绕着暖树嬉戏追逐。莲心起来后,先将屋里拾掇好,然后推开窗,就看见院子里挂起的一道道幔帘。清新的味道,含着一抹阳光的晒暖,让早春的气息也明媚了几分。 我仔细看着自己套着赤金镂空护甲的纤长手指,有一天,护甲中残余的一点明矾让我瞒天过海,以假乱真。又有一天,我用这双手指的指甲勾起一点暖香的香粉一点一点混入狐尾百合的花蕊,得闲合上花苞,再教给鸢羽在夜间时在盛开的花瓣上洒上一点水可以延长她美丽的花姿。我知道的,太医会检查花束,却不会打开含苞的花朵去检验它的花蕊。 院门口,那一棵老槐树遮住了半个街道,因时辰早,并无太多行人经过。倒是那光秃秃的树干,尚未抽枝,还残留着一丝冬日的痕迹,然而仅有的那一丝新绿已初现春意,且不知待到今年盛夏之际,会有何等繁茂的光景。 透明琉璃戗金盖碗里茶色如滟滟一酡胭脂,茶香袅袅,正是新贡的锡兰醉脂,那鲜艳的颜色似一颗艳毒的心…… 那时有宫女提着暖炉进来,徐徐升腾起的暖烟,驱散了早春料峭的寒气。木囊太妃就坐在西窗的炕上,一袭无色云石青袍挂的锦缎宫装,红织锦寿字缎的面料,眉眼含着慈笑,举手投足都是一股子雍容端庄的皇家味道。 她右手扶着床沿,左手按在心口,嘴唇微微发紫,几绺鬓发散乱在耳边,一双清莹妙目中唯有深深的恐惧…… 风息,叶动不止。婆娑的树影洒了一地,映衬着阳光那一抹独有的橘色光辉,愈加明媚而温暖。 纯黑色的貂裘裹住她纤瘦的身体,愈加显得她一张小脸莹白如玉。领上的风毛出得极好,她每一说话呼吸,那柔软水滑的毛就微微拂在她面上,煞是动人。 欲明欲灭的烛光,照亮了少女一张俏丽的面颊。那般明媚鲜妍,饶是窗外的一轮皎洁明月,都羞煞得躲进了云层里面。然而脸上含着的坚强,却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该有的。 秋风无尽吹来,微微蕴凉,卷着一缕缕花叶即将凋零的颓唐气息。初秋的晌午已有一丝清冷之意,半黄半绿的树叶开始在枝头颤动,那种欲留不能留的姿态,很像垂死挣扎的无奈。 却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红着眼眶站在东厢一间屋苑的门口。她的面前,同时站着三四个趾高气扬的少女,挽着双臂,一脸不屑地盯着她。为首的,却是个年约十四的女孩儿,眉目清丽,唇角微翘着,像是看好戏的神情。 袖中的暖炉渐渐凉了,光滑的炉身腻在掌心里是冰凉的坚冷,又光滑得叫人难以捉摸。 屋里归置得很干净,窗幔和围帘都是新换的,轻纱箩帐,琉晶垂帘,玻璃罩的裙板将屋苑分割成为两间,间隔着两道垂花门,莲心住里,玉漱住外,两人将各自的东西安置好,便相携在一处聊些闲话。 她的脸庞隐约在发髻中重重叠叠的绯红嫣紫盛放牡丹之下,璀璨的灯光下花朵一层层地渲染开绚丽的浓彩,连她的笑容亦愈加迷离起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投射在一片碧水石滩上,清凌凌的河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泛着温暖而迷蒙的橘色。黑色礁石露出头,露出一片片或浓或浅的绿色青苔,小蟹顺着岩缝爬上来,又被漫上来的河水冲回去。 她显然未来得及认真梳洗,脸上还残留着那种颓败的神色,身体微微颤抖。因在病中,头发松散绾着,斜斜簪着一枚金镶玉蜻蜓簪,那蜻蜓是欲飞未飞的姿态,她穿一袭月白色水纹绫波裙,外罩一件莲青弹花子,才要跪下,膝下一软,似一朵被风吹落的花瓣,软软坐了下去。 司徒香香咬了咬唇,听着拍子,忽然想起昔日曾在尚书府里看到过的唐宫舞。便舒展开胳膊,压着步子,顺着地面上雕刻的莲花纹饰,轻轻旋转起舞步来。前几个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她天生一副柔软筋骨,一招一式,连贯下来虽不花哨,却别具一番柔美的风韵。 昔日繁华似锦,承恩如欢的长杨宫,此刻杨柳衰烟,连那一带赫赫红墙亦成了一道颓败的红,似女子唇上隔夜残留的胭脂。在黄昏的幻境下,整座宫宇似一头苟延残喘的巨兽,僵伏在那里。 风拂过,苑中的花叶簌簌飘落。飞旋在落花中的少女,笑脸轻匀,眉目如画,眼角的泪痣宛若一抹流动的光华,盈盈颤动。 我眉头一蹙,心头有激烈的恨意涌起,额头滚烫似焚。有风乍起,梅花上聚着的一小团雪吹落在白狐披风上,慢慢化成雪水,冰冷蔓延入脖颈中,不由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心头遽然平静下来,慢慢浮起一个笃定的笑容。 司徒香香自游廊里走过来,美丽的鹅蛋脸,弯弯眉黛,下颌精致小巧,一双杏眸宛若秋水含波,端的是未语先有情。 第372章:美人制造 上官红用手紧紧地攥着它,直到指甲嵌进布料里,折断、流血……嫣红的血迹透过里衣渗透到珍珠上,仿佛烙下的斑斑点点的红痕。 司徒香香说:“赏月啊”,白墨临默默地看了看夜空,四月底了,连勾下弦月都没有。他唇角轻弯,抑制不住的笑意如流玉般轻漾。他走上前去搂她,司徒香香一把拍掉他的手,轻斥道:“离我远点!” 他耸耸肩,这时,瞧见她的一缕乌丝跟披肩的系带缠在一起,不自觉地伸出手,帮她理顺,温热的指尖抚摸过她的长发,很柔软的触感。 他伸臂一捞,便将抱起,天旋地转间两人都倒在床榻上。他寻到她的唇,贴了上去,明明温柔得很,却带着炽热的坚硬,强势地吻了下去。他吻她,她回应着他,两人明明都滴酒未沾,可却都有着朦胧的迷醉。 金嵌珠宝点翠盘耳环,金箔光素扳指,银镀金嵌宝石蝴蝶簪,铜镀金点翠富贵凤凰钿花,银镀金串珍珠流苏,桃红色碧玺瓜形佩,金镂空嵌珠石扁方……叫得出名字,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奢华饰品,从包袱里滚出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直耀得满眼珠光宝气。 醉仙坊二楼的那间小巧玲珑的雅室内,白墨临静静坐在嵌着红玉的梨木束腰桌前,桌上放着的杯子是他最为喜爱的“雪玉杯”,色白如玉,质薄如纸。 池塘里,锦鲤凫水,有些通体银白如雪,有些则是宛若镶嵌着变幻多端的红色斑纹,在清澈透明的水中悠然自在地游动,鲜艳绝伦。 他就站在一丛海棠花前,静静而立,浅浅绵绵的笛音,好似从天际吹来的缥缈的风,将尘世中的一切浮华幻丽敷贴。那时而婉转,时而清澈,时而缠绵的笛音,在灯火迷离的夜色之中氤氲着如梦如幻的缠绵婉转…… 晨曦的露水还没干,淡淡薄雾中满院子的花叶簌簌。还未到辰时,司徒香香就早早起来干活了。西苑里,几匹布帛和挂缎都洗好了,一道道挂在架子上,到处飘着皂荚的清新味道,另一边却还有一厚摞需要洗。 冰凉的唇忽然贴在她的唇上,似乎要从她口中汲取温暖一般,急切地吻她。明明是冰凉的唇,却让她感觉到像汹涌炽烈的火。她小心翼翼地推他,他倏然放开她的身子,躺在床榻上,痛苦地哆嗦着。她冲上去将他抱在怀里,他身上冰冷的寒气好似能透过衣衫渗入到她的肌肤里。 有着清丽长相的女子,细看之下,却是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风姿。弯弯眉黛,眸若秋水,眼角处还有一颗泪痣,盈盈闪动。许是平素一直穿着丫鬟的服饰,现在换上一件湖蓝色纱裙,整个人就像出淤泥的菡萏,有些媚,有些美,让人眼前一亮。 夏草茸茸,绣鞋踏在上面,很舒软的感觉。如洗的碧空,有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花红柳绿的景致从眼前掠过,满目轻风,满目芳菲。 四道轻纱帘低垂,里面的一盏七宝玲珑灯通宵亮着,照亮了一室清雅婉约的布置。绣架上还支着一块雪白绸缎,上面蒙蒙花影,像是白日里未做完的绣工。 司徒香香闲坐在敞椅里,她面前的梨花木雕花方端石桌案上摆着各色果盘,盛着的香橙一瓣瓣掰开,宛若金钱,露出金灿灿的果肉,一脉脉熟透的香气勾人津液。司徒香香拣出一块放进嘴里,入口津甜。 最前面的女子,穿着件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同样是旗髻,那青缎面的头正是一朵纯白色的芍药,垂璎珞,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别有一番风情。 面前的少女,脸上含着温润的微笑,仿佛春日里的暖玉,莹润清透,质地无瑕。她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一念恍惚间,似有春雨徐徐流淌进心田。 石桌上摆着新鲜的四季果品,尤以芒果最是芳香醇郁,红芒、四季蜜芒、田阳香芒、大白玉……悉数都是宫外新进贡的品种,用骡车拉着,不远万里送到京城来,这样无论是春秋寒暑,宫里面的妃嫔们都能吃到冰藏在小窖里的新鲜芒果。 在这时起身,白墨临径直走到她面前。两人这样一个坐,一个站,本就颀长的身躯在她头顶投射下一道阴翳。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扑鼻而来,清冽的气息,连周身的莲香都被冲开,只剩下独属于男子的清刚味道…… 她的手里还拉着一个小姑娘,约两三岁的年纪,身上穿的是明黄色百褶蝴蝶纹饰的宫裙,领口上雪白的镶滚,一张小脸儿宛若银月堆雪,莹莹可爱。 风吹起裙裾如云,乌丝顺着脸颊垂下来,比肩而立的两人,一个娇一个俏,即使穿着粗布罩衫,也难掩美丽。上官红抱着双肩在一侧看着,不禁惋惜地咂嘴,再好看的皮囊,也要被木板打得皮开肉绽,真是可惜了。 太妃此刻就坐在西窗前的暖炕上,云腿桌案前摆着一盘核桃,一枚枚滚圆饱满。有奴婢拿着小锤,轻轻凿开,然后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小碟里。 此时满院芳菲已尽,唯有金菊盛开得凄凄烈烈,大团大团金黄色的花,一丛丛、一簇簇,将偌大园林装点得金碧辉煌,冲天的香气逼人鼻息,生生将一树春夏之气都收尽了。间或有不同的花品,或是嫣红、或是淡粉、或是浅绿,宛若一颗颗明珠翡翠堆砌在雕栏里,盈盈可爱。 这是一座建造在紫禁城南北中轴线上的园林,向前方及两侧铺展亭台楼阁,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风光旖旎,万紫千红,形成四季常青的景致。 太妃坐在紫檀木雕刻云竹纹的案几前,身上穿的是一袭明黄九凤纹饰的锦裙,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华贵。 西苑和中苑间有一座花庭,绕过玲珑花谢,就在几道回廊交错处。那里栽种着几株牡丹,盈雪之色的是宋白,娇艳欲滴的是赵粉,最为名贵的则是魏紫和姚黄,还有胡红、豆绿。几株珊瑚台,粗壮的梗在风中轻轻摇动,硕大的花头,吐露着浓郁的芬芳。 此刻,熏香的味道渐渐淡了,有侍婢过来将熏笼盖揭开,添些怡神的香饼进去,烫过火,随即有细芬的味道散逸出来。 第374章:不入流 昨夜下过一场微雨,莲花池里蓬蓬的莲叶都被打得有些萎谢,唯独是后苑里一棵白色的桃花树,过了花期,依然绽放得很好。 片刻后,一抹叹息声在头顶响起,转瞬,她就被拥进一个温热而结实的怀抱。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发顶,鼻息间到处都充斥着他身上好闻的熏香味道。司徒香香怔怔地被他抱着,须臾,感觉他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颈窝里,两片薄唇隔着轻薄的衣料触碰到肩上的肌肤,惊得她连呼声都忘了喊出口。 一桶水,两桶水……先是沐浴,然后再刮痧,寓意着去垢去毒,贞净清白。宝阁里盛着各色花蜜,香膏。每一桶水换下来,都是绯色的红,仿佛浸染了花香的胭脂。丫鬟们用犀角柄发了狠去刮,原本白皙干净的背,顷刻就被刮得通红。 街上仍是很热闹。街角边的摊铺里,掌柜的正拿着算盘,清点着一日的账目。隔着几间茶坊,还有酒肆的伙计,举着扫把,将匾额上面沾上的灰尘清理干净。街道上,糖炒栗子的锅铲声,热馄饨的叫卖声,水车缓缓驶进的车轮声此起彼伏。 屋里面的布置已经焕然一新,虽然比不得景仁宫寝殿里的奢华和绮丽,但比起刚进来时,却不知道舒适多少,窗幔和床帘都是新换的,被褥也垫厚了几层,玻璃罩窗被擦得很干净,桌案上的粗瓷茶具也很干净,香茗悠悠,闻着那味道倒是不赖的新茶。 月光像轻柔的银色纺纱笼罩着地面,浅淡的光晕透过月檐下的风铃,折射在他的身上,在那雪绸锦袍蒙上一层迷离的银白。有一种叫作情愫的东西悄然弥散出来,在两人的周身萦绕不去。 她始终记得初见时的那个早上,明灿的阳光洒在一袭冰缎锦袍上,沐浴在阳光下的清俊男子,周身都泛着一层如烟白雾,清浅瞳心,仿佛倒映着一弯湖光山色,明媚而轻暖。 不知是因走路多,还是羞赧,脸颊微微涨红,却越发出落得跟一朵芙蓉花似的;只穿着一身蓝底碎花襦裙,单布裤子,脚上穿着旧却洁净的绣花小布鞋,只往那儿一站,简单而干净,俏生生得动人。 八月的槐花还在飘香,转眼九月已至。宫城里栽植着丛丛簇簇的秋菊,各色品种、各种色泽,有单瓣、有重瓣,有平絮、有卷絮,有挺直的、有下垂的,繁多而复杂。满城的菊花意态舒展,将庄严恢弘的紫禁城装点得金碧辉煌。 街道两侧幽静宽敞,绿柳成荫,平素很少有车马和行人经过,平坦洁净的路面,连落叶都清扫得规整。暮春的阳光柔柔地洒下来,洒在那些层次分明的青瓦和飞檐上,闪烁起一层迷离的光泽。 夜色有些凉,清俊淡雅的男子和衣坐在朱红的门槛前,倚靠着砖墙,仰望着头顶的一轮满月。如银的月光宛若雪纺一般洒满在街巷里,连花香都跟着静谧下来,只有骏马打的几声响鼻。 司徒香香认出正是自己几日前奉上的蔻丹盒子——里面盛的是嫣红色粉饼,若碾碎少许融开在蜜膏里,就能涂到指甲上,可保持半月不褪色。 夕阳渐渐在天际退去了颜色,晚霞宛若一片片瑰丽的花海,悄然绽放,又悄然凋零。弯成一把镰刀的弦月,已经在阴翳色的云层后露出了一丝真容,戌时的夜色,正一点点弥漫而来。 小院儿里很静,只剩下风声和花叶飘荡的簌簌声。天边的夕阳已然西坠,温暖的橘色光晕投射在地面上,将两人的影子拖拽得老长。 寝阁两侧是两道月亮门,中间是雪白的墙。初夏时节,缠枝藤萝都开好了,大片大片紫色的花海铺陈得肆无忌惮,蒸腾起一抹浓郁的花香,宛若置身梦境。 司徒香香站在树下,风拂过,那些斜斜低垂的枝干微微颤动,枝上开满的团团簇簇桃花,有些花蕊吐芬,有些则还是花骨朵,她轻拈起一枝轻轻地嗅,扑鼻都是清甜的芳香。 一滴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水珠,静静坠在他白皙而修长的指尖——透着清润的阳光,璀璨迷离,闪耀着一抹动人的光泽。但是,只须臾,那水珠就从指尖滴落,落在紫檀木桌案上,晕开一抹淡淡的湿痕。 苑里忽然起了风,春暮夏初的风,夹杂着乍暖还寒的气息,顺着雕花窗棂吹进来,带着一股淡淡花雾,淡淡的熏香。 其中一个丫鬟捧来崭新的旗装,铺展开,瑰丽奢华的绸缎,流光四溢。托盘上,是一袭石青色团锦珊瑚彩襦裙,杏色织染云纹小坎肩,配着一双月白缎芙蓉纹花盆底旗鞋。等司徒香香穿戴好,坐在菱花铜镜前,再由侍女为她梳妆。 考究的红木方桌,上面摆着粉彩方花底茶杯。小厮捧上来新沏好的西湖龙井,元寿取了两只杯盏,顶级的香茗,就这样只做烫杯之用。 顺着北面的菱花窗,可见府宅里通阔的莲花池,璀璨的星辉洒在水面上,影影绰绰,宛若一池碎碎的银。池面上还有蓬蓬的莲叶,隐约一抹嫣红,却是莲花半开未开的花苞。 而自她进府,就一直住在西侧的苑子里。偌大寝阁,极为敞阔明亮,面开五间,前出廊,檐下施斗栱,梁枋上,还装饰着淡雅的苏式彩画。窗扉和垂花门都是用上好的楠木雕刻的,锦底、万福万寿的裙板隔扇门,窗棂上,雕饰着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 却发现不是用瓷碟盛放,而是一方红木嵌金银丝椭圆盘——圆盘中央,糖醋烫过的鱼肉,一颗颗裹在雪白的鱼骨上,橘红若珠玉,喷香扑鼻。酒酿蒸鲥鱼。 紫檀雕花彩绘镶宝石的妆奁前,侍女每拉开一间,层层叠叠的抽屉隔角,里面一格格,一扇扇,都耀出璀璨的珠光色泽——金嵌珍珠耳环,累丝红宝石蜻蜓簪,银镀金串珍珠流苏,铜镀金点翠钿花,桃红色瓜形佩,镂空嵌珠石扁方……宝光潋滟,精致奢贵,让人目不暇接。 四面琉晶帘在风中摇摇曳曳,入耳都是一阵清脆的响声。内里一方紫檀木长案几,案几上是藤木绷子,和几块雪白的绸缎。一侧还安置着金錾雕花的熏笼,早有奴婢熏了香料,丝丝缕缕的白雾随着曳动的纱帘浮散出来,飘飘渺渺,宛若江南浩淼的烟霭…… 上官红出浴,肩膀的肌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细腻柔软,身上果真是带着一股子异香。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后背,遮住了紫红色的刮痧痕,水蛇似的妖娆。 此时月已至中天,风停息了,府邸里的花树还在簌簌颤动,淡淡的月光透过茂盛的枝叶,在地上筛下一层安静的疏影。莲花池里,月影朦胧,有一抹清幽的香息暗暗浮动,呼入鼻息,莲香醉人。 但看镜中人,身姿被华美的宫裙勾勒得端丽而贵气,周身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里,眸似秋水,腮若桃花,恍若是那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寝房的外阁同样是面阔五间,垂花门,步步锦轩窗。南北各置月亮门,一道挡着轻薄的纱帘,一道垂着琉晶帘,藕荷色的花帐轻绾,将整间阁室分割出不同的光晕,堂阁又和苑中的景致相通,一览无余。 那是一套纯白色的长裙,样式有别于旗装,略带着些前朝遗风,裙裾很宽,裙料纯白,点缀着一团团淡杏色的花瓣。细细的璀璨金线,在襟口、袖口和裙摆上勾勒出一圈水纹镶滚,熠熠生辉。再配上一件月白缎小坎肩,娇美中带着贵气。 第375章: 井喷事件 上官红怔怔地抬眸,不太确定地看着他,却在那一对清浅的瞳仁里,瞧见了自己的倒影。 宽阔雅致的庭院里,每隔几丈就栽种了一丛半人高的蔷薇灌木,灌木外面围着木栅栏。又每隔几步就有一盏立式宫灯,外面罩着玻璃罩。等到入夜,花影满眼,灯晕迷离,花影与灯火相映成趣。 押轿的都是清一色侍女,动作有条不紊,训练有素。待轿帘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宫装佳人——年约二八芳龄,身上穿着一袭红缎芙蓉团花绣的旗装,抹云穿蝶的小坎肩,银线滚边,袖口和裙摆是雪丝妆缎,绣了淡雅花瓣,胸前戴着一串翡翠镶金的长命锁,手腕上各佩戴一串碧玺,腰间悬坠璎珞。 回廊外响起一阵环佩叮当的脆响,而后门帘随即被撩开,迈进门槛的少女,足下踏着一双胭脂红云纹旗鞋,身上穿着湖蓝色笼烟釉葵瓣宫装,未绾发髻,只梳了简单的麻花辫,顺着左耳搭在肩膀,乌丝间别着精致的景泰蓝单簪,映衬得面容如玉,尤其是眼角一颗泪痣,盈盈欲滴。 幽静的夜里,司徒香香坐在破旧的床榻上,抱着双膝,仰头望着天际的一轮明月——乌黑长发不绾不束,柔柔地铺了一肩。淡淡的月光顺着西窗照进来,在她的周身蒙上一层烟白的光晕,宛若随风而去的谪仙。 中苑一侧建造了几座花园,此时正值浓夏,园内的花卉盛放正好,蔷薇、海棠、芍药、木香、绣球,姹紫嫣红,竞相绽放。府里有很多珍奇的花品,都是由江南移植过来,别是一番花团锦簇,香韵缤纷。上官红挽着裙裾,自花丛中姗姗而来,一抹纤细身影,宛若穿花之蝶,俏丽灵动。 她伸出雪白的玉足,先探了探湖水,竟然有一点温热,山间的夜晚本来是风寒露重,一腿下衣衫她便觉得有些凉,没想到这湖水竟然是温热的,看来还是温泉的水流淌到这里,形成了这个湖。 屋苑里很黑,窗帘斜斜地挂着,都已经变成了灰黑色。踏进门槛,能看见里间仅有的一张案几上灰尘积得老高,案几旁有张破旧的床榻,外头搭着一个厚纱帐子,上面挂满了蛛丝,空气里飘散着呛人的霉味和潮气。 偌大的园里此刻静极了,只有淡淡的月光照亮了石板路。路面上铺着七彩流光的石子,在月光下闪烁着潋滟的光泽。司徒香香一路走,尽量踮着脚,不发出一丝声响。 白墨临伸手拨了一下琴弦,给她讲最后一段的技法。此时的阳光正好,树梢的花香正好,亭子四周的轻纱被挽起,阳光在两人身上耀出一抹迷离的光晕,相配得宛若天造地设。而伺候的丫鬟和小厮则低眉垂眼地站在花海之外,像是生怕打扰到亭中的人,只隔远等着伺候。 月光下,山间寂寂无声,风儿轻轻吹过,送来草木清香。翻过一道岭,眼前出现了一片花林,各色花儿在月光下绽放,香气馥郁,让人几乎怀疑自己走进了幽远的梦境。 风散了花香,有轻柔的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将那抹相拥的身影投射到地上,拖得很长很长。苑中花香静谧,连树上的莺雀都安静了下来,一室静好。 月光很静,轻柔地洒下来。上官红点点头,然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坐着。月光将两人的背影投射在回廊外的大理石地面上,远远望去,就像是互相依偎在一起。 苑里的花都开了,满园香气。浓夏的光阴徐徐展开,照彻一地的荼蘼芳菲,那随风簌簌飘落的花瓣,宛若一场繁华的香梦,却道花开不是真。 她躺在湖面上,抬头是深邃浩瀚的星空,无数个星子眨啊眨地,好像眼睛一般打量着她。远处是隐隐约约的青山,近处是娇美馥郁的花树,一切在月色下,都是那样的朦胧那样的美。偶尔听到几声虫叫和鸟鸣,听在耳中,就好似情人的呢喃一般。 已经是暑热之季,不知怎的,这一日忽然下起小雨来。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窗棂上,逐渐汇聚成一股,顺着砖墙的缝隙往下淌。潮湿的气息泛上来,到处都是泥土和青草的清新味道。 明澈的月光流泻在湖面上,潮面反射了月光,处处水光潋滟,波光粼粼。湖面上还有极淡极淡的水汽升腾,如烟似雾若尘。明澈的月光再流泻到枝头鲜润的花上,树树嫣红在朦胧夜色中,红的只见其温柔,如同娴静的女子,不见一丝张扬,只是柔的似水。 明媚的夏暑季节是不常下雨的,可今日的天空却遍布着乌云,厚重的云层挡住了阳光,空气里浮动着的都是燥热的气息。 初夏明媚而温暖,隔着窗棂,几片桃花悄然而落。阳光静静轻洒,桌案前的两个人,周身都笼罩着一片白蒙蒙的光晕。光晕里,他握着她手的力度刚刚好,不至于捏疼她,又恰到好处地牵引着她手里的笔。侧头而视时,温热的呼吸刚好吐在她的耳畔,司徒香香低着头,脸颊有些红了。 白墨临略微偏着头,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侧脸清俊的线条,低头朝身畔的少女说了些什么。端美骄傲的少女抬眸,轻轻摇首,而后羞赧地笑了,这一笑,明眸含春,似暖月般融融多情。 风清日朗,那蔚蓝的晴空里,飘着一丝轻薄的悠云。阳光透过云彩,肆无忌惮地晒在地面上,晒得方砖石火辣辣的发烫。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那些新刷过红漆的回廊和廊柱,油亮亮,红得仿佛能随时流淌下来胭脂一样。 上官红此刻就站在门廊里,轻媚的阳光照射在她的侧脸上,闪烁着炫目的光晕。她半眯着眼,眼底充斥着志得意满的兴奋和报复后的快感,两种情绪互相排斥,在眼底翻滚、撞击,最后互相交融。 温泉水能驱寒保温,还能活血生肌,加速伤口的愈合,她身上也有几块青紫,用温泉水泡一泡,估计这青紫就会消下去了,没想到她的运气竟然这么好。 白墨临低头看着她,他高出她很多,颀长的身躯在她头顶覆盖下一片阴翳,薄唇微抿,弧度优美的下颌,那气息似有若无地扫过司徒香香的鼻尖,微微的热。 但相对于景仁宫的气派和堂皇,咸福宫却略逊一筹。正殿仅是面阔三间,黄琉璃瓦庑殿顶,前檐明间安置扇门,其余为槛窗,室内井口天花。前有东西配殿各三间,硬山顶,各有耳房数间。 清淡的月光照着她的侧脸,香脸轻匀,弯弯眉黛,眸间遮不住的流光,一瓣檀唇微微扬着,脸颊边还有浅浅的笑窝,月色下,清美得不可思议。 她是仿造着池里的莲花,画出的一幅花样。菡萏半开未开,最是撩人,才描画得出如此娇娆的景致。若是做成香囊面子,里头再塞上百合、干松、栀子等熏香料,佩戴在腰间,既清雅又怡人。 她挑起唇瓣,眼底流转着妩媚和妖娆。一脉脉香韵,一脉脉芳魂,宛若罂粟花开,浮起的都是残忍的气息。 新酿的蔻丹还没调制好,倒是有两盒熏香料子是早就弄齐备的。司徒香香自格子架里将熏香料子拿出来,在外面包裹上一层呢子软布。等将桌案上的花瓣和蜜膏都拾掇起来,两人一人捧着一盒,跟着领路的奴婢往东六宫方向走。 第376章: 雨过又天晴(大结局) 上官红走过去打开窗子,一阵冷风吹进来,稀释了屋子里浓浓的暖气。此时雪已经停了,夜幕高远,天色反倒不似傍晚时昏暗,满院积雪映得半空明亮一片。她仰头长舒一口冷冽的空气…… 日头这样毒。我跪在地上,四肢百骸都已经失去知觉。眼前渐渐出现幻觉,我看见若寒的脸,越来越近,我甚至可以嗅到他呼吸里独特的味道。 上官红猛地被人拦腰抱起,还来不及惊异,整个人就已陷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中,脸颊贴在那人的胸口,闻见他衣衫上淡淡的熏香……这锦衣用的是上好的衣料,贴在脸上十分滑腻,她本能地攥紧了他的衣襟,抬起头来想看清他的脸,却只看见一截白皙似玉的脖颈……这时雾气忽然大了,浓得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依稀只能见他的轮廓,水墨画里一般的美人脸,此刻有如雾里花,水中月,朦朦胧胧的让人仿佛身在梦境……可是他掌心的温度,他轻微如绒毛的呼吸,都提醒着她,这是真的…… 司徒香香的面色渐渐恢复红润,纤长的睫毛微微上卷,典型江南佳人的脸孔。她淡淡望向我,点头致谢。 明亮光线中,只见一个黄衣女子迎面走来,料子是上好的绫罗,裙摆绣着团团簇簇的金丝菊。头上插着一只凤形珠钗,斜后方配着同色步摇,耳坠是两枚黄玉圆环,底下缀着金色流苏。这样华丽讲究的衣饰之下,女子脸上却蒙着一层纱,只露出一双略带妩媚的眉眼。 我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伸手抚平他眉间微蹙的细纹。踮起脚尖,细碎的吻。这些事隔多年的炽热与温润,秘而不宣的唇语。我融化在他怀中,多么希望所有的爱,所有的恨,以及所有的记忆,都可以在这一刻尽数泯灭。 香笼里点着百合香,床榻侧面搁着一座红泥小炉,呼呼的热气熏化了窗花,模模糊糊的宛似一幅晕开了的水墨画。 小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自己丑。眼睛是黑白分明的,鼻梁不算太塌,双唇如其他少女一般红润嫣然,皮肤也是白皙晶莹的。只是在我左脸,落着一只赶不走的紫色蝴蝶。那是一朵蝴蝶形状的胎记…… 雪沫纷纷,天空此刻清透如琉璃,蓝得近乎虚假。白衣胜雪愈显得她面庞如玉,一双明眸带着一点迷离的光晕,因为受了寒,红唇就如两片鲜红的琥珀,明丽的颜色深凝在其中,泛出浅淡而柔美的光泽。 良久良久,我只好走过去,背对着与他躺在大红的喜床上。吹灭了红烛,透过窗子可以看见月上有晕,落地如霜。 只见前方有座废弃的宅院,看起来许久没人居住,连廊的尽头处是一座小亭,朱红色的亭柱已经露出灰色的斑驳,上头的牌子歪了,字迹却依然遒劲有力,洋洋洒洒的写着四个大字——“彤鸢雪庐”。 他的声音这样熟悉,这样飘忽,仿佛在梦中听过,又不确定是否真的是他。昏暗的烛火中,他脸上有温存的笑容明灭,一双潋滟凤目直直望着她,仿佛凝着一池春水。 这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珠,听起来十分舒服,似是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司徒香香心下略觉宽慰。这时白墨临端着一座红泥小炉走过来,上面温着一个酒壶,一边倒酒一边说话。 白墨临于朦胧之间睁开眼,只见女子推门进来,一袭素淡青衣,肩膀上罩着银色月光,身上夹带着野花与夜露的清香,脚步轻盈,头上的环佩发出轻巧的叮铃声。 上官红眼明手快,忙妥帖地安顿少主在轿子中坐好。白墨临在柔软温暖的轿子座上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俊朗面孔上笼罩出一圈鸦色的阴影…… 我索性走到他面前,无比接近的看他,鼻尖几乎触到他的下巴。我抬头,睫毛翩跹在他唇边,我轻轻的说,“白墨临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会帮我杀一个人。欠我的情没还,凭什么来教训我。” 她的声音很快被半空里传来的泠泠之音所淹没。此时,整栋屋子就像一枚被红色布匹缠绕起来的蝉蜕,一丝光都透不进来。隐隐透着诡异红色的黑暗中,上官红忽然腰间一温,身后传来雾气一般熟悉的熏香。 残雪辉映着夕阳晚照的余辉,明媚如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有水纹绽放的痕迹。一漾一漾的,浸透了千百年来单薄的寂寞。 白墨临把铁剑放在冰面上,叮叮当当敲了数下,只见剑鞘外层的黑壳褪了下去,铁锈也被震掉了,露出里面金光耀眼的镂空花纹,缝隙中镶嵌着碎玉,绽放着七宝流光。 梨花杏仁羹是我在古籍里找到的食谱,甜而不腻,滑而清润。材料也比较刁钻,晨露,雪莲,上好的杏仁,还有十几味罕见的药材。 天边悬着一钩明月,清辉万里。山林里一片静谧,远处山峦顶端雾气缭绕,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被晕湿了的水墨山水画。上官红倚着洞口站着,侧脸被月光映得一片素白,睫毛和鼻梁投下好看的阴翳,远远望去,就如画上的美人影,单薄动人,又仿若虚幻。 盛夏的夜,比水凉,露水般轻盈。风里有种清淡的味道,夹着白墨临身上独有的香味,一漾一漾地涌入鼻息。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缓缓入梦。 他的唇不由分说地印下来,沿着她的额头一路向下,双唇温软,带着一缕难以言说的魅惑气息。像是着了魔,一种醺醉的感觉自头顶笼罩下来,好像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让他的舌尖趁机侵占进来,一阵酥麻的感觉涌遍全身,惊呼变作一声轻微的呻吟……她本能地攥住他的衣领,双眼因为惊怔而瞪圆了,睫毛翻卷而起,更添了几分手足无措的美感。 白墨临打横抱起我,走向粉玉牡丹塌,帐前竖着一扇簪花仕女图,在橘色烛火中映出一张张桃花样绯红的脸庞。衣袖挥舞之间,红烛倏忽熄灭,夜明丝线绣就的鸳鸯帐发出盈盈的亮光,辉映起暗夜里的一轮春色。 明月之下,茂密的梨花树片片绽放在对方身后,香雪如海,夜风清冷,彼此精致脸庞的轮廓都仿佛凭空画出来的一般虚幻。此刻她还停留在他怀里,男子的双手环在她腰上,陌生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她身子一僵,背部突如其来地闪过一阵酥麻。 天阴了一整天,傍晚时分终于下起雪来。雪珠子簌簌砸在青砖瓦顶,不消片刻便涂了一层白。透过窗子缝望去,半空里白花花的落雪有如扯絮一般,映衬着昏黄低沉的一片天,微有些压抑之感。 与平素总是淡淡的表情不同,多了几分狐疑,反倒显出难得的可爱。因为好奇而挑起了眉毛,纤长的睫毛自然上卷,侧脸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俏皮,依然精致如细瓷。 她正着书架站着,灯影氤氲,就好似一张象牙纸剪裁出来的美人影,薄透动人,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烛光摇曳中,司徒香香的双脚白皙小巧,如精雕玉琢的莲藕,指甲上涂着大红蔻丹,竟透着绝美清澈的外表中看不出来的一番冶艳。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伏到榻上,动作轻盈地靠到白墨临的怀里。娇小的身躯微微有些凉,他伸手回抱住她,只觉这种惹人怜惜的软玉温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一时只想这么抱着她,仿佛捧着突如其来的至宝。 梨花树林被雨打得簌簌作响,白色花瓣片片入水,渐渐冲涌成一条暗香四溢的河流。草庐里点着一盏灯,橘色的烛火在潮湿的空气里忽明忽灭。 那是一幅用上好彩墨所描绘的山水画。小溪奔流,水花四溅,光是看着,都仿佛能听到水声潺潺。枫叶满地,红色叶片四下落着,流云涌动。画旁边有一行飘逸隶书。 垂头看去,她就像话本故事里的仙女,踏月而来,身上带着夜露梨花的芬芳。几缕鬓发被濡湿,熨帖地粘在额前,像黑色诡艳的镂花。 夜幕降临,简陋的茅屋里一灯如豆。白墨临斜倚在榻上,望向桌上的烛火,只见两跟灯芯捻在一起,发出嘶嘶的燃烧声,思绪飘向未知的远方。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画面,一片白雾缭绕的琼楼玉宇中,一紫一青两簇灯芯紧紧纠缠,上头燃烧着七色花火。 这是一个阴霾的清晨,阳光很浅很薄,给四周景物笼罩上一层暗淡的光。他的体温隔着衣衫缕缕渗透过来,微醺,迷醉,与梦境中的感觉如此相似。 皇帝,竟会是一个如此年轻俊美的男子。他的脸庞白皙儒雅,有贺兰男子身上少见的一种韵味,上挑的眼梢里,却又有种锋利在里面,尊贵而冷峻。 那双瞳仁极美,冰镜一般,仿佛镶嵌了重重花纹,一瞬间仿佛美丽得令人窒息。她被迫直面他的眼睛,只是很快躲开,顿了顿,说:“我不想说。” 九大殿顶层铺着金黄的琉璃瓦,四角铸着铜兽水漏,风过的时候,会发出泠泠的声响。傍晚时分,重重楼宇映着苍茫的天色,绽放出橘色瑰丽的光辉。 他微微一怔,将她抱得紧一些,侧头深闻一下她发间的清香,说:“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晨曦凉薄,空气里漂浮着一层水汽,惟有两个人的身体是温暖的,彼此的体温夹着淡淡的香气氤氲在空气里。 白墨临坐在宾客中间,沉吟不语,眼看她捧着琵琶,一袭镶玉珠花金缕衣,颈上宝石项坠透亮如小镜,脸上红妆娇艳,在堂内通臂巨烛的照耀下更显妖艳。 白墨临抿了口茶,细碎烛光中,凤眼如丝,他忽然吻向我的颈弯,口中呼出的热气有些痒,我大惊,骤然后退,他却狠狠扳住我的肩膀,让我半点儿动弹不得。他的吻,细碎向下蔓延,大手不由分说地退去我那件染了色的七色芙蓉衣,指尖所过之处,灼热一片。我几乎要哭出声来,虽然我早该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他吻向我的唇,一寸一寸吻干我的泪水,声音里说不清是自责还是恼恨,红儿,我要你。我控制不了自己。 有种毒的名字叫无色蔷薇。施毒的人将它涂在唇上,双唇会如盛放的蔷薇般,妖艳的鲜红,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拥吻。中毒的人血液会在片刻之内凝结成冰。无色蔷薇没有解药,见血封喉。施毒的人也一样要死,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女子轻叹一声,只得坐到桌前,说,“来壶酒,再要一尾清蒸鲈鱼,一盅肉沫豆腐,一碟炒松子。” 远处是幽蓝的水天一线,近处停泊着杜家村所有的渔船。舟上渔火星星点点,映着无星无月的深蓝天幕,仿佛满天繁星都坠落到了水里。 她的侧脸很美。莫名给他一种似曾相识却又很心痛的感觉。司徒香香穿着一件上好粉色丝绸掐摺长裙坐在他身边,顺着白墨临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上官红的侧脸就如象牙纸剪出的美人影,薄透动人,纵使是女子看了,也不由微一失神。 雨后山空,素蝶谷雾气弥漫,阳光穿透树叶的间隙,在地面上投射出星星点点的碎痕。 司徒香香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来者一袭墨色锦衣,更衬得灼灼金冠熠熠生辉,腰间悬着一串明黄穗子,依稀是二龙戏珠图样。一双眼睛狭长明亮,盈盈似有美玉流转。鼻梁直挺,唇角幽幽弯着,组成一个浅淡随意的笑容,却又说不出的好看。仿佛春风抚过脸颊的感觉,清爽又微痒。 转眼已到了崖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直冻得她脸颊生疼。地上却无半点碎雪,地面结着厚厚的一层冰,犹如打磨过的大理石一般,光滑如镜。上官红稍微动了动,整个人就滑出去半尺,强自控制着平衡才没有滑倒。 …… …… 三月后。 等了整整三个月零七天,白墨临终于安全归来,上官红一早就翘首以盼,抱着他们的爱情结晶——白轩城,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良久良久,不舍得分开,就好像拥抱了整个世界! 两天后,白墨临顺利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从此,一统江湖,名扬天下!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