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公主传》 第一章:楔子 楔子 他冷冷的对侍卫说:“松绑!” 侍卫迟疑着:“可是,赞普,要是松了绑,她还是会逃的!” 他凝着她一瞬,嘴角牵出一丝冷笑,说:“她不会再逃了!” 她本以为自已别了长安后,心已冷如枯井,再不兴波澜,无情无爱,也无欲无求了。5可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已。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绮年玉貌的女子而已,虽为一桩政冶联婚,已置身于荒凉蛮地。可她还是不能坦然接受那样冰凉的命运…… 她一动不动,冷冷的回视着他。他是吐蕃国臣民心目中的战神,他是这雪域高原上傲视一切生灵的苍鹰,他是最英明的君主。他尊贵无比,英勇无双! 而且,他还三番四次的救过她。夹答列伤那,又如何? 当他说出那句:“我迎她回来,不过是为了两国的联盟,绝无他念。”时,她便决意要逃。逃不脱,也得逃。她不能让她深爱着的人跟着她在这个苦寒之地,断送一辈子! 现在,她的心内来来去去只得一个字,逃! 他读懂她双眸的抗拒。 在心内叹了口气,挥手让军士们退下。偌大的营帐死一般冷寂。他抽出佩刀,轻轻划了几下,她身上的绳子无声而断。 她像只受伤的猎物,俏丽绝尘的脸哀伤,绝望,狼狈,但还是不忘用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他。他冷冷道:“你以为你真的逃得掉么? 她不言。他走近她,又道:“其实要逃也不是没可能的。”说着,把手里的佩刀递与她:“你只要用这刀,在我的喉咙轻轻一划,你就可以逃了。” 她闻言,快速接过佩刀,一刹那已抵在他的脖子上:“别以为我不敢!” 他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极!不愧是我松赞干布的妃子!”心内不觉闪过几分怜惜,几分疼痛。这个女人,竟真的要杀了自已! 他猛地伸手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提,刀锋抵在他脖子的肌肤上,几滴鲜血随着闪着寒光的刀刃渗了下来。他敛了笑意,怒气丛生,大吼道:“动手啊!还迟疑什么?” 血,沿着刀锋,刀肉,刀柄,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有丝丝的热气。只要她的手往旁轻轻一划,一切苦难便可了结,可她却在电光火石间,猛然清醒过来…… 手劲一松,刀掉在地毡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揪心的痛,他没想到自已会爱上这个性情倔强的汉家女子,他取她回来的初衷,不过是为自已的国土找一个靠山而已。可…… 他鹰一般的眼睛看向帐外,捎着雪山的寒意:“带他进来!” 雪雁举目望去,两个军士扭着被反绑双手的杨政道进了来,她看着杨政道面上淡然的神色及身上清晰可辨的泥迹,本是芝兰玉树般的一个人,何曾这样狼狈过? 心痛,绝望,刹那间一起涌上心头:“政哥哥,你为何要屈服?你为何不独自一人逃?为何还要回来?” 杨政道淡然一笑:“雁儿别怕,我不会舍你而去的!” 他在一旁看着,更是急怒攻心,看着她冷冷道:“你给本王记好了,要是还有下次,本王定让你的心上人死无葬身之地!”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章:追思 “姐姐,您昨夜是否又梦见赞普了?”朵儿小心翼翼道:“您昨夜可是一夜也未睡好。5” 雪雁兀自一笑:“是啊,我竟梦回到长安街头,他年轻时的模样。后来又梦见我逃跑,他骑着马追赶我,把马鞭甩得‘啪啪’直响,叫着我的名字让我停下来。” 朵儿闻言,打趣道:“他是不是又把你抓了回来?” “是,他像拎羊羔子一样把我拎上他的马背。” 朵儿再忍不住了,小心问道 :“姐姐,若心系长安,不如咱们回吧,都快三十年了,赞普也走了那么多年了。” 当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高原的山川,落在壮丽宏伟的布达拉宫,日益昌盛的逻些城时,她的目光半刻也末离开过远处的山脉。 远处,欲远还近。远者,关山万里,眺之远远难及。近者,似乎繁荣的长安城,奢华的大明宫,就近在咫尺。咫尺却天涯。二十多年了,她深爱着的,浸染着她毕生心血的逻些城,及城外寺庙苍劲沉浑的钟声,似乎也不知不觉长了年纪。 昨夜的梦境竟愈发的清晰。她又梦到他了,她仿佛又回到那一年,自已任性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要逃离这片土地,逃离他的爱恋,逃离自已所背负的使命。 而每一次,他都是骑着他的马,带着他的军队,把她捉回来。至今她还记得,他的鲜血滴在她的手背时那暖丝丝的触感。他临走时,也是一口鲜血喷在她的手背上。。。。。。 朵儿吹一口哨声,待看见马儿悠悠地踱近时,便随手把貂毛大氅给雪雁披上,忽见她的鬓边有一小摄刺目的白。朵儿心一紧,劝道:“雪雁姐姐,晚了,咱还是回吧。风越来越大,怕是要下雪的。” 雪雁充耳末闻。不,她不是李雪雁了。早就不是了。 她是文成公主,来自东土大唐的公主。整整二十八年了。年月久远得她几乎忘了自已的名字。唯有朵儿,还是像旧日一样唤她“雪雁姐姐”。 朵儿见她不为所动,只得立在一旁,干着急。这些年她的身体越发弱了,体力也大不如前。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他昔日总爱带着她奔驰骋在这一片蓝天碧地间,以至她养成的这习惯。每日总要出来遛马儿,自已挑个向东的高坡坐着,一呆半日,风雨无阻的,下雪也如此。 只是,深着爱她的,和她深爱着的人都已化为一杯黄土了。夹答列伤都长埋于这片土地了,留给她的,只是无尽的追思。。。。。。如今再回首,已是前世三生!她还如何回得去? 半响,她回过头来脸带兴奋的微笑说:“朵儿,我好像听到大明宫的乐声了。朵儿,你听听,好像还有人在唱曲呢。你快听听!” 她似乎活在自已的世界里,自言自语。又好像真的听见了三千里外的大明宫里,那优美激昴的礼乐声,还有谁在低唱:“万里江山长煜煜,不见故人徊归兮....”还有谁在翩翩而舞。 也许她是听到了二十多年前和亲远嫁时的婚乐声,是看见了吿别长安故土时伤感而舞的自已。是否还看见了当年自已亲手埋葬的爱情呢? 朵儿想提醒她,那都是她的错觉。乐声,舞影,都是错觉,不过是心中的念想罢了。可又于心不忍。自从赞普逝后,她的魂也随赞普去了。对故土的想念更是一日比一日强烈。 朵儿只好顺着她的话,用轻快的声调说:“姐姐,听到了,听到了,还真是大明宫的乐声呢。那跳舞的说不准就是长乐公主呢。” 雪雁笑道:“朵儿说傻话了吧,长乐公主比我们小一年,也该有四十了吧,还跳得动吗?不过呀,太宗皇帝最爱看她跳舞了。” “姐姐的舞也跳得绝啊,想当年,尺尊公主不就是嫉妒你的舞姿,嫉妒赞普对你的宠爱而事事与你作对吗?” 雪雁叹道:“为了大唐,为了赞普,我跟她斗了半辈子,如今赞普走,敌人没了,自已也老了累了,再无用斗了,也斗不动了。” 忆及往事,朵儿深有同感:“是呵,长乐公主也该老了,这不我们都老了。”“朵儿,你说长安城还像过去一样繁华热闹吗?” 朵儿心内轻叹了口气:“会的,会的,会和过去一样繁华热闹的。说不定十里街角那家福记还在呢。” 听朵儿这么一说,她方似孩儿般地笑起来:“朵儿,我还记得那里冰糖葫芦的味道呢,甜中透酸,酸中夹甘,入口即碎,一点碴也没有。” “是呀,姐姐哪回不是谗得偷溜出去买来吃,把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实在出不去了,使我去买还非得那福记的不吃,我偶尔买了别家的充数,可总瞒不过你的嘴巴。” 她收回远眺的目光:“你这小妮子, 都上年纪的人了,还记得我当年的叼嘴啊。” 朵儿故作受伤之态道:“哪能轻易就忘呢,为了这个,可没少给夫人罚跪呢。每次受罚可又是姐姐陪着的。夫人一看姐姐陪跪,马上又心软了。哈哈。。。。。。” 两个年近半百的女子,闹起来,笑起来,仿若还是年轻少艾的光景。仿佛,春天还在,花末褪色,韶华不曾逝去,青春也没走远。 雪雁在心内叹了口气,其实,最大的敌人不是尺尊公主,不是象雄妃勒托曼,也不是那奸诈的恭顿副相,而是时光。时光才是自已最大的敌人呵!而且,是无可战胜的敌人!英勇善战的战神松赞干布,不也输给了无情的时光么? 近日,高宗皇帝的旨意传来吐蕃,说要遣使臣把她迎回大唐安享晚年,以表率她为大唐吐蕃两国邦交的付出。旨意传来,举国一片哗然。逻些城内更是人心惶惶,更有流言传大唐皇帝接回她后,便会再次起兵讨伐吐蕃。 对于吐蕃的臣民来说,且不论她嫁入吐蕃所付出的心血,受万民景仰。就大唐公主的身份也可成为吐蕃的守护神。因为她身后倚仗着的是强大而繁荣的大唐。有她在,便有大唐这个靠山在。两国的百姓便得以安居乐业,休养生息,过太平日子。 自然,有大唐这个靠山在,邻国诸如契丹,泥婆逻,吐谷浑等,也不会更不敢与之为敌。可眼下,大唐新皇一道旨意便要带走她,带走他们心中的“白度母”,他们恐惧,人心惶惶及诸多揣测也是难免的。去留可就是她的一念之间。 她听得朵儿的话,很是意外,她没想到朵儿会劝她归唐。她知道,这里也有朵儿不能舍弃的东西。 于是问道:“扎木术将军,可有书信回来?”朵儿听罢,摇头道:“都去了半个多有了,一点音讯也没有,也不知这仗打得怎么样了。” 她看她神色落寞,安慰说:“莫急,莫急,待我寻得时机便问问大相,了解那边的军情如何,扎木术将军总会有信回来给你的。扎木术将军凯旋归来之日,便是你出嫁之时。” 朵儿脸一红:“我才不嫁。” 她不禁取笑道:“都耽搁半辈子,还不嫁?扎木术将军会放过你吗?” 是啊,都耽搁半辈子。 朵儿点头,呆立。顺着雪雁的目光看去,远处的梅里雪山在夕阳光线的缱绻下越发的妩媚,越发的神秘莫测。此刻更比往日多了一份娇滴滴的女儿态,一如雪雁曾隐在红盖头下的如花容颜。难怪逻些城的人都说那是女神的化身。 朵儿想,要是梅里雪山真是女神的话,那该是多么令人神魂颠倒的女神啊。 “朵儿,你觉得我还回得去吗?”雪雁顿了一下,又似喃喃自言道:“我回不去了,我的心在这里,我怎么还回得去呢?” 是呵,快三十年了。朵儿看着这片不知陪伴了她们三十年,还是她们陪伴了它三十年的雪域高原,扪心,她们还回得去吗?三十年前,她们从旨和亲来到这片荒芜,贫瘠的土地时,从不敢想过有回去的一日,连念头也不曾有过。 可天意弄人,她们生活了近三十年后,同样是一道圣旨,她们也将离开她们生活了近三十年并深深热爱着的土地吗?虽然大唐已改朝换代,可皇帝的圣旨还是圣旨。 她们能抗旨吗?虽然旨意是“一切可按汝心愿为上”。可雪雁的心意终是难测。她对这片土地可是倾注了半生的心血。 既然是没有答案,那就罢了。朵儿收回纷繁迭乱的思绪。再劝道:“姐姐,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吧,这会老爹可该着急了。” 雪雁点头,示意她把马牵来。 ********************************************************************************************** 历史地名注释: 吐蕃:今西藏 逻些城:今拉萨市 任城:今山东济宁 赞普:国君的尊称 白度母:神的称谓。指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吐谷浑:今青岛境内 泥婆逻:今泥泊尔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章:传言 夕阳敛起最后一束光亮时,她们策马回到了“萨姆宫”。夹答列伤 “萨姆宫”吐蕃语,意为相守。“萨姆宫”便是相守的地方。 自从松赞干布赞普逝后,葬在雅隆山上,吐蕃另立新君,雪雁便携朵儿迁了过来,说是要为赞普松赞干布守灵。其实是想避开宫廷权力纷争。她一生谨小慎微,不愿意任何事情破坏了她为大唐经营了多年的和气。 “萨姆宫” 便是那时禄东赞大相命人为她建的,依她的意愿,建成一座简朴的,带长安风情的院落,整座院子都用竹子搭建而成。她起名“萨姆宫”,是要与逝去的赞普相守。她们住下来后,院前院后都开垦出大片山地来,她每天早起,侍弄她亲手种下的农作物及一些花花草草。 如此便是十多年,朝夕相伴的只有朵儿。 朵儿为她推开樊篱竹门,小黑“嗖”地迎上来,对着她们汪汪直叫。巴巴听见声响,也跑出来,见小黑对着她们吠叫,便踹了它一脚,结结巴巴骂道:“畜......生......自家人也......不认得了,乱叫......什么。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老爹正在厨房里烧火,听到巴巴的叫骂声,也跑了出来,手上还握着炒菜的铲子,见她们回来,先行了一礼,然后又去骂巴巴:“你这孩子,怎么见了公主也不行礼?还大呼小叫的。”说着便拉着巴巴下跪。 她忙扶起他们,责怪道:“老爹,本来就是一家人的,这会又没外人在,不是叫你别那样行礼吗?以后可断然不能这样。”但她心里清楚,以后老实巴交的他还是动辄行大礼的。 巴巴辨道:“我......我在骂小黑......瞎了......它的狗眼......见了公主也不认得。” 朵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逗巴巴说:“它本来就是一条狗呀。”巴巴结巴道:“那。。。。。。也是瞎了眼的。。。。。。狗。” 雪雁也忍俊不禁,拉起巴巴的手,宠爱地说:“巴巴乖,咱吃饭去,不搭理他们。”巴巴高兴地一奔一跳:“是......公主姐姐。” 老爹举起铲子叫打:“叫谁姐姐呢!让你不分尊卑!”巴巴冲着老爹扮鬼脸,表示不满 。 虽然这一幕几乎天天上演,可朵儿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巴巴突然回过头来,憨憨笑道:“扎木术哥哥说......最喜欢朵儿姐姐......这样笑了。” 朵儿一怔,追上他:“扎木术哥哥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顽劣地笑说:“不......告诉你。”朵儿跑上前去,揪住他一只耳朵,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再问:“还有呢?” 巴巴一面喊痛,一面说:“他说......最不喜欢你这么......凶的样了,我也不......不喜欢。”朵儿气结。 老爹一家是赞普的守陵人,自从她们搬来后,他一家便负责她们的起居膳食。日子一长,雪雁便拿他们都当自家人看待。 而老爹,在她们刚搬来不久也得了一 场大病,命悬一线时,是雪雁的医术救了他,他便从此对她感恩戴德,每日大礼必不可少。夹答列伤 巴巴全名巴额扎尔图,是老爹唯一的儿子。巴巴娘生他时难产去世,只剩下两父子相依为命。巴巴已经十八岁了,还没取上媳妇。 雪雁和朵儿看着他长大,这孩子先天不足,一生下来便是这个样子。不喜欢他的人总叫他小傻子,老让人欺负。可她看这孩子憨直可爱,没半点机心,平日里对他倒是疼爱有加。小黑便是巴巴从小养大的藏犬,凶猛又忠诚。 吃饭的时候,巴巴吃着就放下了碗,一副郁郁的样子。再看老爹,也是愁怀苦脸的。这两父子到底怎么了? 她与朵儿对视一眼,问道:“老爹,你们因何事如此?” 老爹站起来,福了福身回道:“我们响午时分去城里赶集,听得一些议论。”雪雁心内一惊:“议什么?莫不是逻些城发生了什么事?”老爹道:“不,是关于您的。说......”雪雁见他吞吐,说:“老爹但说无妨。” 老爹才放心道:“外面都在传言公主您会回大唐去。”巴巴在一旁说:“公主姐姐......您......您们......真的会......会大唐去吗?再不管......管巴巴了吗?” 天!朵儿翻翻白眼,心想,我比你们还着急呢。你们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雪雁现在总是不喜别人提这件事,更不允许以讹传讹。可他们就是想知道个结果。 雪雁脸色微沉,肃声说道:“没有的事,别听风便是雨,快把饭吃了。”老爹何时见过公主这等疾言厉色,一下子没敢再哼声,低下头只大口大口扒着饭 。 朵儿却顿时没了胃口。 很多日子过去了,再没有人敢提这件事。雪雁还是每日去遛松赞干布留下的战马,就像他在世时一样。 松赞干布刚走那会,朵儿有好几次都看见她抱着马儿的头,流着泪对它说:“‘魅影’,如今就你与我相依为命了。” 松赞干布英年早逝,留下跟他征战多年的宝马,雪雁待它,就像赞普跟她的感情一般。 如今,雪雁老了,马儿也老了。 一日,她和朵儿策马出去,刚登上那高山坡,巴巴就骑着马追来。看见她们,他喝停马儿,一个翻身下了马,跪在她面前,用手擦了一把汗,急急地说:“公主姐姐......禄东赞大相......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爹让我来通知您......让您快......快回去。” 她一听,也急了,一面让巴巴起来,一面对朵儿说:“我们回吧,不知逻些城又出什么事了。”说完便拍拍老迈却还算壮健的马,翻身上去。朵儿看见她的身姿没了往日的利索。 她们回到“萨姆宫”时,身穿朝服的禄东赞早已候在门前。 这些年来,国君年幼,她避世,一个国家的重担全压在禄东赞这个老臣肩上。他曾跟随松赞干布打天下,如今守天下也只能依赖他了。可他年纪也日渐老迈,还能依靠多久呢? 但凡有大事不决时,他都会找她商议。多年来,还保持着赞普在世时的规距。他每回来见她都会身穿朝服,以示对她的尊敬。 她下了马,把缰绳交到候在一旁的巴巴手上。禄东赞及一众随从们忙迎上来,行了礼后,道:“公主可回来了,臣着急啊。” 她扶起禄东赞,说:“大相年事已高,就别多礼了。” 禄东赞道:“公主,礼节断不可废。”她面对他的执拗总是无可奈何。 一干人入厅坐定。她吩咐朵儿备茶,又吩咐巴巴去为禄东赞的马备草料,才轻声问道:“大相何事要亲自前来?” 朵儿把沏好的茶先奉给她,再奉与禄东赞。他向朵儿颔首道:“有劳。”紧接着就一迭声咳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看来他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朵儿忙抚其背,让他喝了口热茶,才缓过气来。 雪雁关切道:“大相的病已有数月,怎么不见好转?把手伸来,让我看看。”她把手搭在禄东赞左手腕的动脉上,凝神一会,吩咐朵儿道 :“去备纸墨,我给大相开个方子。” 禄东赞苦笑道:“老毛病,残驱败体,实不必劳公主费神。”她也笑道:“大相要多保为好,整个吐蕃国都在你的肩上扛着呢。” 朵儿把纸墨备好递给公主,尔后在一旁站定。只听见禄东赞道:“大唐的使臣会在三天内抵达逻些,臣想请公主回宫一并迎接,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她把写好的药方交给朵儿,抬目问禄东赞:“来者何人?”禄东赞回道:“旨意上说的是礼部副尚书杨恺杨大人。公主可曾听说过此人?” “杨恺?”她念着这个名字,思索片刻,说道:“杨恺我倒是认识,但回逻些就免了罢。这些年我的身子骨不比从前了,这两百多里的路程,实在是经不起颠了。” 朵儿在旁纳闷,杨恺雪雁何止认识,彼此还挺熟悉呢。她们走时,他才十岁,还哭鼻子了呢。雪雁或许压根就没想去见他。雪雁是不愿面对他,还是打定主意不回大唐了? “那该如何是好?他要见的可是公主您啊,他可是奉了陛下圣旨接您归唐的。” “大相不必着急,既然他要见我,就让他到雅隆来吧。我在这候着他罢了。” 禄东赞刚想说什么,又一阵猛咳,朵儿忙递上绢帕和热茶,轻声问道:“大相可好点?” 禄东赞缓过气来,说:“烦着姑娘了。” 朵儿看见他递回来的白色帕子上沾染了几丝血迹,刚想说话,雪雁便向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莫作声。她只得收起手帕,装作若无其事去沏茶,却止不住泪水滑下。 这老头,把她们从东土大唐领回来,照看了一辈子,他却...... 雪雁面色如常道:“大相回去可要好生调养,别太劳累了。鸡毛蒜皮的事大可不必事事亲恭了,让底下的人多担待着便好。” 禄东赞摆摆手说:“无碍,无碍,我担心的是......”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她只得笑道:“大相有话不妨直说,你我相处多年,实在不必诸多顾忌。” 禄东赞才小心翼翼道:“殿下,外面都在传言大唐遣来使臣把您迎回去,是有意跟我们吐蕃交恶,我实在忧心。” “大相不必挂心,想来大唐乃念我年事渐高,膝下并无子嗣,要把我接回去养着罢了。吐蕃跟大唐多年修好,岂会说翻脸便翻脸呢?” 她安慰道:“大相尽可放宽心,待使臣到了,一切便会明了。” 禄东赞还是问出了他心底那句:“公主可会随使臣回大唐去?” 她沉吟道:“大相啊,实不相瞒,我来吐蕃已经快三十年了,说不念故土,那是假的,可。。。。。。我......还是容我再想想吧。” 禄东赞听罢,面色一振,眼中掠过一丝喜气:“这是说公主还是没决意去留?公主可得三思,您可是我们的国母啊,我吐蕃国国君年幼,可还得仰仗公主您啊,再说,吐蕃的臣民也是断断舍不得您归唐的。” 雪雁笑道:“知道,知道,大相尽可放宽心,我的去留也是动摇不了大唐与吐蕃两国邦交的根基的。” 禄东赞站起来双手作揖道:“有公主这话,我也就不白来这一趟了,那老臣告辞了。”她也站起来:“大相别忙,先看看我栽种的红薯吧!来,这边请。” 禄东赞脚步蹒跚地随她出了门,往院后的那片红薯地走去。 红薯本是大唐国土的特产,她带来的种子一直在尽力培育,希望这物种可以在苦寒的吐蕃落地生根,可以增添吐蕃百姓的口粮。但因为气候地质异于长安,总是收效甚微。 现在好不容易,让她培出了果。她等的就是禄东赞大相来,好把这种红薯的技艺推向全国去。 禄东赞大相看着长势旺盛的红薯,眼睛都直了:“殿下哪,当初赞普把您立为国母,可真是英明之至啊!快三十年了,您还是处处为我国百姓的福祉着想!要是吐国的百姓每家每户都能吃上这红薯,那冬天也不用挨饥捱饿了。” 她接着便细细给他讲了种植的细节过程,禄东赞听得不住点头,让随从记下。如此忙活了一个时辰左右,天渐黑时,禄东赞才谢绝她的挽留,回逻些城去了。 朵儿扶着他上了马车,把她的药方子交给他。他又向朵儿颔首致谢。 禄东赞一生谦和忠诚,为人正直不可,又精明练达,深受里吐蕃臣民的尊崇。自朵儿随她和亲嫁入吐蕃,便与她总是共同进退,相依相携,所以禄东赞见着朵儿也是礼让有加。 朵儿和她并立着看绝尘而去掩在夜色深处的马车,不禁心中悲慼。她们都心里清楚,禄东赞的病,已是无力回天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章:使臣 约摸过了五六日,长安来的使臣抵达雅隆。5 那天禄东赞走时,雪雁一再嘱托:“让杨恺只身一人来见。” 朵儿自个儿纳闷了许久,雪雁为何不肯回逻些见杨恺呢?杨恺不是杨政道大人的弟弟吗?杨政道可是爱了雪雁一辈子的。他的一辈了都给了她。 待禄东赞离去后,朵儿曾私下问起,雪雁却说不愿面对杨恺,就怕他会问起自已的兄长。他兄长辞世,雪雁对他自然心存愧疚。 杨恺在禄东赞的陪同下抵达雅隆,一个仆从也未带。 朵儿瞅着一身墨青色长袍,系玉片同色腰带,儒雅中透着干练,官拜礼部尚书的杨恺,竟有几分杨政道年青时的影子。 心里不禁叹道,他长大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与她一同嬉闹玩乐的小子。雪雁姐姐看见长得与杨政道有几分相似的杨恺,又该伤感了。 恺在踏下马车的那一刻起,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目之所及处,只见一座庄园农家式的竹棚子{在他眼里萨姆宫只能算是竹棚子},扎在半山腰的平地上,门也是竹子捆绑而就的,还是随手一推便开的那种,连锁也没有。 唯一的城墙{如果算得上城墙的话}是竹子及各种荆刺植物混搭在一的樊篱,也就半人高。门前还有一条吓人的大狗在汪汪叫个不停,似乎随时会扑向他这个不速之客。在长安,这恐怕连一般农舍也胜之数倍。 他简直不敢想象公主在吐蕃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按大唐的礼仪行礼,跪倒后头抵地,久久不肯起来。 雪雁见此,惊道:“杨使为何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杨恺纹丝未动,保持着头抵地的姿势,用沉痛的声调回道:“臣有罪,臣来迟,让公主殿下受苦了!臣该死!” 她更惊诧:“杨使何出此言?”杨恺抬起头来,道:“公主,您这二十多年就这样过来的么?”那一瞬,他眼有泪光闪烁。 雪雁顿时明了他的心思,忙扶其起来,指着眼前一片绿野,莞尔一笑:“杨使请看,这都是我亲手所种,已经可以自给自足了。” 杨恺失声道:“公主,您。。。。。。”雪雁打断他,道:“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 到屋里坐定,禄东赞为了避嫌,找个借口出去了。5她才轻声问道:“恺儿,先生身体安健否?” 杨恺颇为神伤:“有负公主挂念,家父早在八年前便辞世了。终前一直悔恨难当,悔当年没让哥哥早早迎您过门,以至......” 她点点头,忆及当年往事,也伤痛难抑:“这都是命,怪不得旁人的,先生对我恩重,一手教导我成人,却末能侍奉在侧,文成有愧啊!” 逗停片刻,她又问:“那我的母亲大人可有家书托你带来?” “夫人在公主出嫁的第二年就一病不起,没多久便也走了。临终前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们啊!” 朵儿在旁听着,想起王妃张氏平日里视她如已出,打小让她跟从雪雁一起上学堂,一起学琴棋书画,她名为雪雁侍女,夫人却从不拿她当奴婢看待。 不觉心中悲痛,偷偷垂泪。雪雁也止不住泪水簌簌而落。她是李家唯一的女儿,是母亲的掌上明珠,母亲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她离了她,母亲怎活得下去呢? 半响,她哽咽着说:“罢了,罢了,已然这样,也是命中早定。不能侍奉双亲终老,是为不孝,却也无奈。” 杨恺道:“公主节哀,得公主如此挂念,两老在天之灵也告慰了。” 她想起杨恺此行的目的,一针见血问道:“高宗皇帝命你接我回大唐意欲何为?” 杨恺面露难色,道:“臣难测君心,不过奉旨来接而已。” 她看着礼数周全,小心应答的杨恺,知道他心存忌惮,一别二十多年,无论曾多么亲厚,许多东西也早已白云苍狗。 心里长叹一声后,道:“恺儿莫要忌惮我,我是你的雪雁姐姐啊。难道你忘了吗?皇帝心纵然难测,可国内形势你应该也是略知一二吧?” 杨恺一听她此言,目光便往屋内探视一周,确定没有外人之后,才压低声说:“不瞒殿下,松赞干布赞普去世多年,吐蕃国君年幼,大权旁落,实权都掌握在一些有野心的大臣手里,虽有禄东赞主持大局,但他是日渐老去,恐是有心无力了。这几年,我们两国的矛盾时而有之。其他的便不好多言,殿下莫怪。” 她点头,表示赞同。 她深知,这几年禄东赞年迈,手中的权力渐渐旁在他小儿子钦陵手里。钦陵与禄东赞不同,禄东赞敦厚谦和,对外总主和不主战。而钦陵年少气盛刚恢自用,建功心切,有忠心更有野心。恐怕日子久了,还真不会甘心臣服大唐。 但双方一旦交恶,吐番无疑是以卵击石。这也是她担忧多年的事。她静默思索一会,问:“高宗皇帝是怕两国若起战事会祸及于我吗?” 杨恺点头:“您是太宗皇帝指来的邦交大使,在名分上也算是当今圣上的皇姐,皇上肯定得顾及这一层关系,护您周全,不想他日身后落下骂名。再来,姐姐您下并无子嗣,陛下也怕您一个人在这边孤苦无依。” 杨恺前面说对了,当今圣上接她归唐只因不想落下不孝的骂名罢了,哪朝皇帝不看重脸面声誉的?做皇帝的哪有空闲心思去顾及一个和亲远嫁的女子的孤苦呢?后面的话却是杨恺的肺腑之言。 想至此心中便有了计较,笑笑道:“我在雅隆虽然寒冻,可我并不觉孤独,有雅隆的百姓陪伴,也不觉得苦累。你回去复命,就说我年事渐高,身子骨不济,在这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惯了。皇恩浩荡,万望准我在此过完余生。” 杨恺闻言,离座跪下磕头求道:“姐姐,我的姐姐啊,您还是随了恺儿回大唐吧!” 她在这一瞬眼有泪意:“恺儿何必如此?快起来!” 杨恺又把头磕下去:“公主啊,姐姐,自你们走的那天起,我便总盼着有一天能亲自接你们回去。”他越说越越激动:“如今我好不容易得这契机,万望您成全啊!公主殿下。。。。。。” 她不禁动容,曾叫她嫂嫂的男孩儿,长大了,就跪在她面前,他要接她回去,当然还有他兄长。她何尝不想归去?可...... 她含泪而笑:“赞普生前待我恩厚,我既嫁与他,这里便是我的一切。恺儿,也望您成全。” 杨恺哽咽道:“姐姐啊,您真决意不随我回去了吗?” 雪雁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且无悔。 禄东赞突然冲进屋来,重重跪了下去:“公主深明大义,臣下替吐番的子民在此谢过公主了!”聪明如禄东赞,岂会不知道她留下全是为了维系两国的和平呢? 雪雁示意他起来:“大相一直在门外吗?” 禄东赞依旧跪着回道:“请公主恕臣死罪!” 公主让朵儿扶其起来:“念你一心为国,罢了,地上湿冷,大相先起吧。” 禄东赞沉默地退出去了。杨恺看了眼一旁的朵儿,作礼道:“姐姐,陛下在恺儿临行前私下叮嘱我,说若姐姐愿回长安,他必给姐姐一个名份。” 二十多年了,他李冶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竟还惦念着她,也份属难得!可她的心还是和二十多年前一样,从来不曾属于他。想起自已在大明宫的那一年,他们为了那个皇位,不惜兄弟相残,朵儿心内唏虚不已。 见她沉默,杨恺又道:“不知姐姐意下如何?即便殿下不回,恺儿也是能把您带回长安去见陛下的。” 朵儿只好微微一笑:“朵儿只愿随姐姐一辈子,我怎能弃姐姐独回?恺儿就替姐姐谢过陛下好意吧!” 杨恺虽然失望至极,但见她坚决,也理解她的一片苦心,便不再相劝,只闲话家常。时不时会忆及旧日种种趣事,偶有笑声。 她心想,这才是故人相聚啊。可二十八载的光阴怎么说逝便逝了呢? 末了,杨恺才向雪雁小心问道:“姐姐可否让我见见兄长?我们兄弟二人已经二十多年不得相见了。” 雪雁顿感愧疚万分:“恺儿,你来迟了,你兄长早在两前辞世了。” 杨恺听罢,不禁悲从中来:“哥哥还是终身不取吗?”她只得点,悲痛再难掩去:“是不曾成家。都是我误了他大好年华。” 杨恺摆摆手,掩面而去:“罢了,罢了,你们两人,谁误了谁呢?” 她送杨恺上马车时,杨恺再问道:“姐姐,真决意留下吗?这一留恐怕就是一辈子了,值得吗?” 她不得不扬起一抹笑意,避重就轻道:“恺儿莫要挂念,你哥哥的灵魂也在这里,我并不孤苦。我此生欠他太多,我要留下好好陪着他。” 他重重叹了口气:“哥哥临终前可有留下话?” “有。” “何话?” “佛说百年修来同船渡,吾生能伴你左右,也是修了万年,足矣,足矣!”她的泪又汹涌而至。 杨恺再无言,黯然离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章:崩逝 雅隆地处偏西,腊月未至,便迎来了第一场雪。夹答列伤雪纷纷而舞,被晚风拂得漫山遍野,高原山脉,瞬间便素裹银装。 大雪让这片土地静谧得仿佛只剩下苍凉,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惨然的白。如同朵儿被思念煎熬,却又不得音讯的心情。 扎木术出征吐谷浑快一个多月了,还是杳无音讯。只隐约听得吐谷浑大败,朵儿想,扎木术该回来了吧?天寒,雪雁总躲在禅房念佛。雪雁信佛,她总笃信我佛慈悲,一切冥冥中早存定数。 一日,朵儿坐在“萨姆宫”门前,手捧雪雁亲手眷抄的心经,望着下得正欢的大雪,默默念道: 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小黑耸着脑袋,懒散地趴在她的脚边,不时用鼻子嗅她绣着夏荷的平底鞋。她用手轻抚着它的棕色毛发,它温顺地闭上眼睛。 巴巴撑一把素青色油伞向她跑来,把伞顶在她的头上,说:“朵儿姐姐......雪太大了,还......还是回.......回屋吧。” 朵儿充耳未闻。伸出双手接了一把雪花:“巴巴,你知道吗?长安也下雪,可比这里的雪美多了。” 巴巴也学着她的样子,伸手接了掬雪,左瞧右瞧后,嘻嘻笑说:“朵儿姐姐骗......骗人,雪......雪花不都是白色的吗?难道长安......长安的雪是五彩的吗?嘻嘻......朵儿姐姐糊......糊涂了吧?” 朵儿望着憨笑的他,扔了手上的雪花,拍拍手掌,再摸摸他通红的脸,暗自叹气,他如何懂得,在长安有人深爱过她,她也深深眷恋过,一起弹筝,一起踏雪寻梅...... 那年冬天,长安的白雪映着绿梅,可真美得无以复加。夹答列伤 呆半响,她才问了句:“公主的经念完了吗?”巴巴摇头:“还......还没有呢。”朵儿哦了声,再度沉默。 忽见老爹从山下匆匆而回。来到她跟前:“朵儿姑娘,公主呢?老奴找她有事禀告。” 朵儿见他如此着急,轻声问道:“怎么了?公主还在房里念佛呢。”他急道:“快去唤公主,逻些来人了。” “是大相吗?” “不是,我也不认得的。好像从没有来过雅隆。从未见得此人,是一个年轻人。” 朵儿心里疑惑,除了禄东赞还会有谁来雅隆呢?她们搬来雅隆十几年,尺尊公主,勒托曼,还有往日口口叫着嫂嫂的拉姆......都不曾来过。 急脚跑到时屋后的禅房去唤雪雁。雪雁也刚念完佛从里面出来,差点与她撞了滿怀。雪雁笑嗔道:“都上年纪的人了,还是冒冒失失的。” 朵儿站定:“姐姐,逻些来人了,在山下候着,等您接见。” “还不快请禄东赞大相上来?” 朵儿道:“可老爹说不是大相,此人他从不曾见过。许是哪位妃子的派的人吧,您见是不见?” “不管是谁,快让老爹传话,先让人上来暖和暖和吧。” 不过片刻,人就上来了。马车的帘被挑起,下来一个十*岁的,模样俊俏的少年。少年皮肤黝黑,却英气逼人。只是眉间哀伤难当,而且一身素白的孝服,头也绑着一条白缎子。 朵儿定眼一看,这不是禄东赞的小儿子钦陵吗?难道......她竭力拔开不祥的预感,不敢再往下想。 钦陵见到雪雁,上前一步,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痛哭失声:“公主,家父已于昨日夜里辞世,我奉父亲大人遗命特来相报。” 她听得身子一个踉跄,朵儿忙伸手去扶。良久,她不语,泪已滚滚而下。 她压着悲痛,双手扶起钦陵:“孩子,起来。你父辞世,你应当料理他身后事宜才对,如何独自一人跑来见我?你派人来报即可啊。” 说着,吩咐朵儿道:“去备行装,我要前往逻些拜奠大相。” 钦陵见状,跪了下来,道:“公主,不可啊!我父终前,特嘱咐于我,其一,要亲自前来给您报哀。其二,要阻止您进城祭奠。家父说公主身子虚弱,不便远行,天寒地冻的,盼公主以安康为念。” “大相啊......”她哀叫一声,随即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转醒。朵儿正在收拾手上的银针,她知道是朵儿用她教的针炙救醒她的。见钦陵还在,虚弱地说:“朵儿,行装备下了吗?我要看大相最后一眼。” 钦陵一听,磕头道:“公主万万不可!您这一去,是叫钦陵有负父亲的遗言啊。” 朵儿也在一旁劝阻道:“公主此去逻些可是一百多里的山路,山路坎坷,外面还下着雪,大相的好意莫要辜负。” 她闻言,思索良久,终不再坚持。对钦陵嘱托一番便送他下山离去。 她站在雪中,目送钦陵的马车渐行渐远:“大相走了,再没有人会来雅隆。” 久久不愿折返。 朵儿知道,她的悲伤把她的身心都压垮了。一个月内,先是得知自已的母亲,恩师相断辞世,心念长安却不得复返。如今身系吐蕃国运的大相禄东赞也走了。禄东赞一走,吐蕃与大唐的邦交前景堪忧。 朵儿静静地立在她身旁,向着逻些城的方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愿这个为吐蕃活了一辈子的老臣子,一路走好。 泪眼朦胧间,雪雁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寒冬,初见博学多才,能言善辨的禄东赞...... ***** 历史相关:公元649年(贞观二十三年),一代英主唐太宗辞世,后由子李冶继位,是为唐高宗。公元650年(永徵元年),唐太宗去世一年后,吐蕃国最伟大的君王松赞干布也不幸英年早逝,只活了三十四岁。唐高宗即位后不久,文成公主年事已高,且膝下无子。而此时因唐高宗没有好好利用两国邦交,导致两国关系渐出现裂痕。唐高宗遂遣使到吐蕃欲接回文成公主。文成公主担心自已去留会影响两国邦交,从而拒绝归唐。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章 强兵压境 贞观十三年,大明宫。5 贞观殿。 初升的阳光从大明宫橙黄的琉璃边掠过,折射出七彩光环,笼在贞观殿内每个早朝官员的头上,身上,绚烂的色彩映出的却是人人肃杀的神色。殿内静寂无声,银针落地声可闻。 金光溅溢的龙椅上,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正脸色微愠地看着节度使快马急逞的奏章。待奏章阅毕,脸色已由微愠转为大怒了。太宗随手把奏章扔给旁边的侍监:“众卿都看看吧,好个松赞干布,都敢跟我大唐叫嚣了。” 侍监立马低头把奏章传到监国大臣长孙无忌手上时,他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松州都使韩威急奏,吐蕃军正向松州逼近,叫嚣着大唐要许以公主和亲,否则将强兵压境,臣请圣旨明断,急! 待奏章传遍各个官员时,朝堂内由鸦雀无声转为议论声不绝于耳了。片刻,太宗沉声道:“众卿可曾猜测出来,他松赞干布屡犯我天朝之意欲何为?难不成仅仅要索公主和亲?” 有大臣回道:“皇上,松赞干布分明是以逼亲为借口扩充疆土领地。夹答列伤” 也有大臣回道:“松赞干布屡次遣使前来求亲不遂怀恨在心也是有的。他松赞干布刚打得吐谷浑溃败不堪,这个时候又攻打我们大唐边境,或是趁机在诸国中建立威信。” 太宗看着一干人等议论纷纷,唯独长孙无忌和魏征都沉默不语,遂问道:“国舅,谏议大夫,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怎么都不哼声了呢?” 长孙无忌忙回道:“众人猜得不错,松赞干布屡犯我朝,原因有二,其一,他这几年屡次遣使求亲,皇上不允,怀怒在心;其二,刚打败吐谷浑,兵锋正盛,在这个时候犯我边境,也是急于在诸国中立威。据传闻,他取的泥婆逻公主就是强兵压境,逼那老国王就范的。依臣看来,这不足为患。我大唐天朝可不是弱小泥婆逻,皇上不必太忧虑。只要颁一道意旨让松州都使韩就地还击即可。” 长孙无忌语音刚落。魏征上前一步,道:“国舅此言差矣。国舅是猜对了松赞干布的心思,可万万不轻敌。我大唐虽然国强民富,可毕竟也属建国之始,全国上下的将士及黎民百姓都需要休生息。一旦战火再起,定会劳民伤财,对我大唐社稷不利啊。臣认为,能和平解决自然为上策。” 长孙无忌怒道:“我大国,岂是好欺之辈?岂能屈于这小小敌邦?难道松赞干布要迎取公主就让他迎吗?求亲不成就逼亲?求和?求和就是要让松赞干布的阴谋得逞!要是迎了公主,我们大唐的颜面何存?我朝天子的威仪何存?” 此言正中太宗下怀。太宗听得点头称是:“国舅此话甚请合朕意。我大唐断不能怕了他,求亲不成就威逼抢亲?有这个道理吗?在市井闹市,升斗小民中尚且行不通,更何况是我堂堂大国?打!就命松州都使打去,定要灭灭那松赞干布的威风!” 其他大臣皆附和称是,直呼“皇上英明,皇上万岁!”魏征闻言谏道:“圣上不可啊!我大唐建国于始,百废待兴,万不能让战火虚耗国库啊!” 太宗斥道:“魏征,你这个谏议官是这样当的吗?岂教我大唐屈于小邦淫威!” 魏征双一跪,磕头道:“臣舍命力谏,皇上万不可轻敌!现于我大唐社稷,战不如和。万望圣上三思!” 太宗看着这个跪倒在地,凡事揪着不放,从不留半点颜面给他的干瘦老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臭道士,动辄就舍命,你到底长了几个脑袋?我意已决,不必再议!” 魏征听得无奈摇头,再不敢多言,到底只长了一个脑袋。半响,他才忍不住再道:“皇上,臣还有话要奏。” 太宗盯了他一眼:“你还有何话要说?起来回话!” 魏征站起来,双手作揖道:“皇上,要出兵还仍须从长计议,断不能草率行事,一个韩威,一个松州的兵力岂能抵挡强敌。皇上何不召各路将军回朝议御敌之策?” 太宗道:“他吐蕃不过弹丸小邦,打他还得动用我朝元帅?笑话!我松州都使韩威也是久经沙场之辈,虽然他手下只有三万兵士,可足以抵挡他十万大军!”长孙无忌在旁又带动群臣直呼陛下英明。魏征再想说什么,太宗挥手站起来宣“退朝”起身离龙椅而去。 百官各自散去。唯魏征心有不甘,正欲抬脚往御书房去。走在后面的姚通姚郎中令一把拽住他:“魏大人真长了两个脑袋么?长孙大人与您意见相佐又不是第一回了,这次所奏又尽合圣心,去了无益啊。”魏征只得叹了口气,随姚郎中令一同出了殿。 过了半月,松州军情传来,唐军大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章:朵儿 贞观十三年中秋,任城王王府。5 正值一年一度中秋佳节。王府内外皆张灯结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的笑。 每蓬过节,王爷王妃打赏给下人们过节的赏钱都慷慨得很。而每年中秋佳节,王府都会举行一场主仆共欢的晚宴庆贺节日。 于王府的家臣侍女们而言,今年中秋更值得期待,据说王爷会为千金李雪雁定亲。每个人都翘首以待想一睹大小姐夫婿的风采。每个人都迫不及待想知道,什么样的翩翩公子能匹配他们才貌双绝的王府千金。 朵儿躲开一切议论,在稍偏的院落亭阁上坐着发呆。 她不参与议论,因为她知道,大小姐李雪雁在八岁那年就被王爷指给了任城府允杨牧杨大人的儿子杨政道,小姐的末来夫婿除了那个年少老成的杨政道还会有谁呢? 至于会在今晚定亲,也是她刚刚得知的。她对杨政道唯一的印象便是,她刚入王府的那一年中秋,小姐的恩师杨牧老先生携同儿子杨政道到府上共聚。 杨李两家在任城是世交,杨老先生是任城父母官,才德兼备,清濂爱民,在任城甚是德高望重。王爷与之交情极好,特指其为小姐李雪雁的教授师傅,小姐从小便由他一手教导。 杨政道比她们要年长上四五岁。五年前,他跟从父亲来到王府后便跟年纪相仿的她们打成一片,更一起溜出府去满街逛。 朵儿还记得,杨政道小小年纪便眉清目秀,文武双全,诗词歌赋尤其好,还弹得一手好筝,羡煞本来就弹得不错的雪雁。夹答列伤 那一年中秋,任城的街道挂满五彩缤纷的灯笼,灯笼上无一例外附着灯谜,她们三人便一家一家去猜,杨政道猜灯谜无人能敌,到最后赢得的奖品多得他们小小年纪根本抱不完,只好全数送人了。 朵儿想至此竟也有些期待晚上的宴会了,杨政道届时必定会来。朵儿想,虽然六七年未见,杨政道与小姐也会是一对璧人。 正想得出神,便见王妃的贴身侍婢菊香慌里慌张地从她前面走过,完全注意不到她的存在,招呼也不打一声。 朵儿纳闷,这个亭阁较偏,以往少有人到的,菊香为何在此出现,且神色慌张呢?朵儿跳起身来,三步拼做两步跳到菊得跟前。 菊香被吓了一跳,定眼看清是她,才捂着胸口,圆睁双眼道:“朵儿,怎么是你?吓蒙我了!” 朵儿质问道:“你慌慌张张的,干了亏心事啦?连我坐一旁也未曾发觉。” 菊香一听,急声辨解道:“我在找雪雁小姐,夫人急着见她,我却找不到人。” 朵儿困惑:“小姐不是在屋里搭配今晚的衣裳吗?” 菊香说:“我刚才给她送新衣裳时,就发现她不在房里了。你们平日不是形影不离的吗?小姐怎么不跟你在一起呢?” “她让我出来看看府上是否布置妥当,我也有一会不见她了。” 菊香抬脚便走;“那帮忙找找看,夫人怕是等急了。”朵儿紧步跟着:“夫人找她那么急,所为何事?” “我也不知道,但今早老爷一回来 ,就把夫人拉进房里嘀咕了老半天才出来。” 难道是为今晚将要商议的亲事?朵儿想起约两个时辰之前: 她用过早饭,在房里练雪雁教她的舞步。忽响起敲门声,她以为是雪雁,没想到去开门时发觉是王妃。她行礼:“夫人安好。” 王妃搀她起来道:“朵儿,我更愿意你叫我娘亲。”朵儿一怔,嘴角微动,终还是叫不出来。 王妃轻叹一声,走进屋内坐下,示意她把门关上。然后问道:“朵儿,你比雁儿小一岁,今年也十三了吧?” 朵儿点点头,不知王妃是何意。平日王妃可从不到她这屋里来的。她边给王妃倒茶,边问:“夫人找我有事吗?何不差人来唤呢?” 王妃捧起茶呷了一口,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今日有个事要询一下你的意见。坐下来陪我说会话吧!” 朵儿在一旁坐下,王妃续声说道:“今日,老爷找我商量了下,晚宴时会把雁儿和政儿的亲事定下来,这事是十有*能成的。你要是愿意,待雁儿出嫁时,就跟着她嫁过去,好和她有个照应。要是你不愿意,便留下,过个一两年,我和老爷定会为你挑门好亲事。” “我和老爷子嗣不多,就雁儿一个女儿,我们也会像嫁雁儿一样,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不知你自已有何主见?” 雪雁出嫁,她要不要陪嫁过去呢?她和雪雁打小一起长大,一起练筝,一起上学堂,一起跳舞,总是形影不离。 她要是不陪嫁过去,便难以报答王爷王妃的养育之恩,想当年,父亲被朝延冤杀,母亲被活活逼死,她承蒙王爷相救,才得以死里逃生。。。。。。 可一但陪嫁过去,便成了陪嫁丫环,只能作一辈子的丫环,除了过几年便配个小厮嫁了,再没有其他出路,虽然王爷小姐从不拿她当丫环看。虽说她名为小姐的侍女,实则王爷王妃视她如已出。 在王府生活了几年的点点滴滴,王妃对她的怜惜之情,王爷对她的救命之恩,所有的情感纷乱杂陈地翻滚着,终汇成一串感恩的泪,她缓缓跪下:“朵儿感谢夫人的养育之恩,朵儿愿随小姐嫁入杨家。” “就知道你对雁儿的感情笃厚。”王妃伸手扶她起来,轻抚着她的刘海:“朵儿真的长大了,懂得感恩了。莫怪夫人心狠,你自小比雁儿懂事有分寸,有你跟在她身旁,我才放心。真不枉我和王爷那么疼爱你。” 想着,朵儿拔腿就往外面跑。王妃着急找雪雁,定是有话嘱托。她知道这会雪雁不在,肯定是跑出买冰糖葫芦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八章:寻人 李府上下,没人不知道他们的大小姐平日对山珍海味也无动于衷,唯独对冰糖葫芦百吃不厌。5朵儿想,说不准雪雁这会正一手一串地吃得正津津有味呢。没义气的雪雁姐姐,出去买吃的也不算我一份。 她快步走着,正欲出门去,就“卟”一声闷响,头撞在一堵肉墙上,撞得她晕头转向的。 正想骂哪来的冒失鬼,抬头一看,是力嘉。惨!遇上这个憨直的大力士,看来是横竖出不去了。 她心念一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夫人吩咐我到街上买块绢子,走开,别拦我的路。” 力嘉伸出的手臂不为所动:“不行,老爷吩咐下来,今日家宴之前,谁也不准出府。”朵儿气得用了全力,企图拔开他的手,却是徒劳。 他还是像门口的石雕一样左左右右地堵她的路。她忍不住叫道:“让我出去!快让开!”边叫边挤出几嘀眼泪来:“好力嘉,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找雪雁姐姐,姐姐不见了。” 这一招果然灵验。力嘉一听雪雁不见了,马上收回手,比她还急:“小姐怎么不见了呢??她去哪了?” 她白他一眼:“废话,我要知道她在哪,我还找什么?” “那你确定她是出去了吗?” “不是你放她出门的吗?” 力嘉急了:“我今日帮老爷办差刚回来,小姐不是我放出去的。我跟你一起去找吧。”边说着边吩咐其他人守好府门口,朵儿学着他的口吻一字一字的说“任何人不得进出!”学得惟妙惟肖,其他人都忍不住掩着嘴小声笑了起来。 力嘉脸一红,大声喝道“不许笑!当好你们的差!”说完臭着一张脸走了,朵儿快步跟上:“生气了?呵呵,堂堂任城王府的护院长,居然那么小家气。” 力嘉闷声道:“有功夫在这里磨叽,不如省口气寻人。” 也好,朵儿想,有他这大块头在,在街上乱晃也不怕被人欺负。夹答列伤更何况,这头牛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大小姐李雪雁。王爷回来有事也有他兜着。 力嘉和她一边喊着雪雁的名字,一边过街串巷地找寻雪雁的身影,惹得路人侧目。 朵儿越找越急,街角那间“福记”也跑过多次,那掌柜都被问得不耐烦了。早辰起床时,老爷千叮万嘱要看好雪雁,才出的门。如果王爷回来见不到雪雁的脸,自不会为难她,可又要怪王妃管教无方了。 王妃于朵儿,是上天弥补给她的亲情,是她的半个娘。 眼看太阳都快落下了,朵儿越找越抓狂,想着此时王府应该乱成一团了。于是对力嘉说:“你先找着,我回府上让王爷多派一些人来吧。” 朵儿心灰灰地往回赶时,在一僻巷尾见到一个她最熟悉的身影。 她忙叫了力嘉一声便向那个身影跑去。果然是雪雁。她正和一个相貌粗俗的黑瘦的男子在拉扯着。 朵儿刚要开口叫姐姐,力嘉已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那个男子的脸就是一拳。打得那男子惨叫一声,踉跄退了一步后跌在地上。 雪雁回过头来,看见朵儿,又眼见力嘉打人,气得直跺脚:“你们……力嘉,你怎么打人了?” 力嘉面无表情,沉声道:“谁叫他欺负小姐你呢。” 原来力嘉是看见那男子在和她拉扯,以为他在轻薄她,才不问缘由给他一拳的。 她又气又好笑,这牛脾气!不禁同情起这个男子来,今天摊上这个一根经的家伙,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可人家是无辜的啊。 雪雁忙上前去扶那男子,那男子闪身避开,恐惧地看了力嘉一眼,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她气极:“力嘉,你这莽撞的劲什么时候能改改?也不问问缘由,见人就打!看看,人都给你吓跑了。” 力嘉低头嚅嗫道:“小姐,我......”她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力嘉,这个莽撞的家伙,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看向朵儿,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朵儿委屈,说:“姐姐,我们可是找了你一个多时辰了。姐姐,这半天的,你都到哪里去了?” 雪雁看看天色:“出来走走罢了,看来今日是吃不成冰糖葫芦了。找我何事?” “夫人找你老半天了,你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那这就回吧。”朵儿再忍不住了:“姐姐,刚才那男子怎么回事?” “外地人,来投亲的,问个路罢了。我给他指路,他非要拿银两谢我,我拒收,推搡之间就让力嘉把人给打了。” “原来如此。”朵儿也不禁瞪了一眼力嘉,力嘉只亦趋亦步地跟着。 “姐姐,夫人老爷都不知急成什么样了,回去可要低声下气一点,别气坏夫人了。” “朵儿,你唠叨的本事可以赶上娘亲了。”雪雁笑挽着朵儿的手笑道:“应该我叫你姐姐才对。” 回到府前,王爷王妃正率着一群奴个丫环着急地往外张望。王爷更是急得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 雪雁见这架势,终于知道自已又闯祸了。忙上前去赔着笑脸甜甜叫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王爷一见她的面,迎上来沉声斥责:“这半天的都跑哪去了?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王妃却是忧心慈爱地问道:“还好吗?吓坏娘了。”雪雁在她脸上亲上一口,撒娇说:“还好,还好,你女儿我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完好无缺地回来了。” 王爷恨铁不成钢:“多大的人了,还整天往外面疯跑,就没有一点深闺大小姐的样子!任城有哪一位淑女闺秀是你这般模样?” 雪雁嘀咕道:“人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 王爷一瞪眼:“还敢多言?” 雪雁吓得扯扯娘的衣角,王妃立刻会意,劝道:“好了,好了,女儿总算回来,就别哆嗦了。” 王爷一甩衣袖,恼道:“就是你把她宠成这样,慈母多败儿!今晚的宴席由如意接手操办,夫人你还是回佛堂多念几遍佛经吧!” 王妃早知他会迁怒于自已,柳如意想夺她主权不是一朝半夕了,自已平日百般容忍,千般谨慎,还是让这女人得逞了。 可她还是心有不甘:“老爷,可多年来都由臣妃我一手操办,妹妹入府日子尚短,恐……” 柳如意在一旁巧笑道:“姐姐尽可放心为王爷念经祈福,妹妹虽入府时日不长,可跟着姐姐多年,得姐姐言传身教,应可应付自如。若有不周不详的地方,妹妹自会向姐姐请教。” 王妃只好苦笑道:“那辛苦妹妹了。” 柳如意也笑,笑得百般妩媚:“姐姐掌管王府大小事宜多年才辛苦,妹妹早盼着能帮姐姐分忧。” 说完冷哼一声,紧跟着王爷步子往内堂走去。王妃顿时语结。 雪雁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柳如意,看着父亲冷漠的背影,终于知道这祸闯大了。平日父亲再怎么宠着柳如意,也还是顾念夫妻之情,对母亲也礼敬有加。而这次却当着自已的面斥责她,还把象征女主人地位的办宴权移交给柳如意。 她轻轻拥了拥母亲的肩,脸贴在母亲的脸颊上,心里堵得慌。她知道,母亲不需要自已的歉意,对母亲而言,父亲的爱才是晴天。 她想,这不是母亲一个人的悲哀,而是天下女子的悲哀。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九章:他竟然缺席 牡丹楼阁,水榭亭台。5 家宴设于王府后庭人工湖面的“牡丹亭”中。“牡丹亭”临水而筑,是王府用于筹办各种盛宴而建。跟往年一样,亭子旁还是摆满怒放的牡丹花,牡丹花外围的金桂也开得正好,幽香袭人。 杨老先生正陪着王爷王妃朝亭子走来。候在亭内的朵儿目光不停往人群中搜寻,也未见杨政道的身影。锦衣华服,浓妆艳抹的柳如意刚好捕捉到朵儿顾盼的目光,冷笑道:“朵儿,看什么呢?” 朵儿忙收回目光行礼轻声道“见过王爷,王妃,二夫人,杨老先生。” “朵儿,刚才在张望什么?” 朵儿低着头,刻意回避着柳如意的目光:“没看什么。” 柳如意目光如箭:“没什么?没事你慌张什么?” 朵儿暗叫不妙,定是自已那一丝失望被她察觉了,搞不好她必定小题大作,生出个什么事端来,又祸及王妃。 想了想,再欠了欠身说:“二夫人今天这身妆扮艳丽无双,朵儿约是从来没见过夫人如此高贵的容颜,一时回不了神,二夫人见谅。” 王爷也拿眼打量着一旁的柳如意,笑叹道:“爱妾今日果真是容色倾城。” 柳如意瞬间娇颜尽展,欢喜道:“谢王爷赞赏。朵儿也坐下吧。” 朵儿在心中长舒了口气,一旁神色黯然的王妃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 朵儿心里又沉重起来,王妃虽然也曾娇艳如花,且宽容仁厚,礼待下人,毕竟芳华已逝,又怎敌百媚千娇开得正盛的柳如意呢? 只见柳如意上前上一步,搀着王妃的手关切问道:“姐姐面色无华,可是抱恙?”眼底尽是虚情假意。 王妃微微笑道:“妹妹有心,我无碍。即使身子不爽,这家宴也是不能缺席的。” 说着扫一眼席上的佳肴:“妹妹这菜肴安排得不错。”那语气神态,仿佛是对一个办事得力的下人的嘉许。5 柳如意当着众人面前不好发作,只得讪笑着:“妹妹谢过姐姐赞赏。” 众人皆按主次坐定。王爷目光四周环视一转,问:“雁儿呢?” 朵儿应道:“姐姐还在房里梳妆。” 王爷道:“朵儿,快去催催她,怎么回事?恩师到了也不露脸,平日里的礼仪全都白教了。”朵儿应了声好,离席而去。 朵儿轻步上了绣楼,雪雁的房门虚掩着,一袭粉紫的雪雁正对着铜镜左瞧右瞧,时而用手扯扯头上的发饰。恰巧朵儿赶到,看到她头上的饰钗被她越扯越乱,遂取笑道:“得,姐姐已够美了,再照镜子恐怕也得裂开了。” 说着,随手帮她扶扶头上的蝴蝶玉簪。朵儿认得,这支玉簪是杨政道去年中秋托人送来的。 虽然家训森严,两人几年来也不得相见,可两人也总背着王爷鸿雁传书,捎赠一些小玩意。杨政道知道雪雁喜爱蝴蝶,便着意寻人雕了这个碧玉蝴蝶簪子送赠给她。她平日视若珍宝,轻易不戴出来示人。 雪雁正恼着头上的珠钗翡翠,看见朵儿来了,便诉苦道:“看看,这一头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我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平日不喜妆扮,总是用一簪子把头发简单地绾起了事。要不是娘千叮万嘱,她也不会如此隆重其事。 朵儿围着她转了圈,作个夸张的表情:“姐姐今晚真是倾国倾城呢。” 雪雁笑嗔道:“鬼丫头,别寻我开心。政哥哥来了吗?”她有七八年没见他了,儿时的记忆渐渐模糊,如今也不知他长成何等模样了? 朵儿答非所问:“杨老先生到了,老爷让你赶紧出去。” “那政哥哥也来了?”雪雁说完便两手把裙裾一提,兀自跑了出去。 朵儿摇摇头,轻叹口气,追了出去。恐怕今晚有人要比她更失望了。 雪雁一袭粉紫衣裙,外套杏色缕空丝质薄纱,腰间的流苏蝴蝶结恰到好处地垂着,更衬得她肌肤胜雪,轻盈灵动,娇俏无双。 当她拖着拽地裙摆走过摆满牡丹花的长廊,抵达家宴时,仿佛她就是那一枝枝欲绽未放的牡丹花,花蕊含羞,花态娴雅,真正的国色天香。 她的出现立刻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连王妃张氏都吃了一惊,早知自已的女儿容颜秀丽,却未料到平日喜素妆的女儿,稍加妆扮,是如此的出尘脱俗。 柳如意更是惊为天人地叫道:“老爷,咱家雁儿比起当年的臣妃也毫不逊色呢!” 王妃听了,略为不快,轻声笑道:“我的雁儿,怎能跟妹妹的花容月貌相提并论呢?” 柳如意听出王妃张氏的弦外之音,心中冷哼一声,老虔婆,你出身倒是高贵,可论王爷的宠爱却不及我之万一,你就笑吧,总有一天,我要你笑比哭更难看! 面上却是万般恭敬:“是妹妹不及雁儿高贵,雁儿都遗传了姐姐的高雅气质呢。” 王妃面色如常,也笑道:“妹妹何必轻贱自已?妹妹可也是贵为王府二夫人的。” 柳如意只得赔着笑脸道:“姐姐宽容抬爱,承蒙姐姐不弃,方得妹妹一席之地,妹妹自当感铭在心。” 王爷只当是两个女人相谈甚欢一团和气的样子,喜不自禁:“你们姐妹两人相亲相容,本王得你二人,夫复何求?” 杨老先生也在一旁赞许道:“王爷家风甚厚,可喜可贺。如今雁儿也落得亭亭玉立,颇有王妃当年的仪态。” 王爷欣喜,招手道;“来,雁儿,坐到爹身边来。”雪雁应了声“是”,缓步行至王爷身旁坐下,眸光掠过杨老生座旁的空席位,心内不禁一阵失落。 都说女为悦已者容,今晚我如此盛装为哪般?他竟然缺席。 她想开口问问,却碍于女儿家的羞涩,欲言又止。倒是王爷看出爱女心思,朗声问道:“老先生,政儿呢?” 杨老先生站起来作揖道“王爷见谅,政儿因游历未归,故缺了席,待他归来定当上门赔罪。” 王爷面色稍变,平静地凝视老先生的脸,肃声道:“不是早一个月前通知与他吗?他到底没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是不是?” 老先生面上愧色更深:“都怪我冶家不严,出了逆子,实在无地自容,逆子喜四方游历,回来的家书说待他日考得功名才把雁儿风光迎取,不至于委屈了雁儿千金之身。” 王爷端起杯子满饮而尽后,才说道:“这便是政儿缺席的理由吗?未勉太牵强了。古往今来,多少男儿都是先成家再谈立业的,这也不是一件有冲突的事。岂能用来作托辞?我李道宗又岂是看重门第之辈?两家亲事也不过看重我们世代友交情谊罢了,何谈名利?” 柳如意在一旁口道:“我们雁儿好歹也算王亲贵胄,配你这都郡府允的儿子,难不成还委屈了你们吗?” 杨老先生闻言,急急解释道:“不,不,雁儿乃王府千金,金枝玉叶,是我们政儿高攀了,正因如此,逆子才执意先考了功名,然后再风光迎取,才不负王爷王妃抬爱。” 王爷面色变冷:“他日政儿考得功名,风光来迎固然好,若然他不得志呢?是否要我们雁儿一等再等?何年?何夕?她还有多少年华可以等?” 老先生额头的汗珠清晰可见:“王爷见谅!王爷见谅!” 雪雁看着这一幕,再也坐不住了。蓦地站起来,向众人行礼道:“女儿身感不适,先行告退了。” 说完,眼内盈着丝丝伤感,再向杨老盈盈一拜,道:“恩师,您的教诲之恩,雁儿自当铭记一生,可是请转告政哥哥,我们的亲事就此作罢,永不再提。” 顿了顿:“愿他得以平步青云,一展抱负。”说完离席而去,撇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他们眼中的雁儿平日里再任性,也不会这样无礼的中途离席而去。看来,这次她是真的伤到了。 王爷王妃皆叹气,其他人也是面现忧色。唯独柳如意内心窃喜,嘴角含着一丝让人不可察觉的冷笑。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章:神伤 雪雁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伸手一件件扯下头上的珠钗饰物,走一路,扔一路。5 这时的她意识全无,心心念念全是杨政道写给她的书信,说什么“非卿不取”说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弃”!原来不过是谎言连篇!想这两年任城多少高官子弟登门求亲,她全不当一回事! 她对那些公子哥儿正眼也未曾正眼瞧过,这个杨政道倒好,一句功名未就不相迎取,便了却了这门亲事,连个面也不屑来见。她知道,不出一日,她就会成为任城的笑柄,人们会说,才貌双绝,高傲自负的任城王千金李雪雁,居然也会有被拒婚的时候,真是活该! 这样一来,那些求亲被她一度拒之门外的公子哥儿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雪雁回到绣楼,抬脚便踢开房门。朵儿赶来安慰道:“姐姐别恼,政哥哥心里是有你的,说不定他已然知错,明天正式带聘礼登门求亲呢?” 她慢慢恢复一点意识,开始满屋找她的妆盒。朵儿忙从柜子里取出雕饰精美的小木盒递与她。她打开小木盒,把里面的书信全数倒出,塞给朵儿,深呼一口气道:“去,帮我把这些都烧了,烧成灰。” 朵儿认得这些书信都是杨政道这几年写给她的。 雪雁见朵儿抱着信不动,干脆从头上拔下那支碧绿蝴蝶簪子递给她:“这也一并毁了,留已无用。” 朵儿知道她不过一时意气罢了。心内轻叹口气,一手捧着信件一手拿着玉簪子退了出去。刚下了绣楼,身后传来幽怨如泣的琴声。 朵儿回房,把所有的物件放进柜子锁起,无意中瞥见信上的几行字,是杨政道最擅长的簪花小楷体: 清秋莹火断倚栏 离线纸鸢风残尽 莫道嫁杏无期愁 长夜浅眠犹为君 不敢负君情 不敢忘君颜 …… 低低的敲门声响起,朵儿忙为柜子上了锁,一边平着声问:“谁?” 门外传来婢女腊梅的声:“朵儿姐姐,是我。”朵儿应道:“进吧。” 腊梅推门而入,把手上用蓝绒布盖着的物品递给她:“这是杨公子托老先生带来的,让你转交小姐。” 朵儿接过,腊梅退了出去。夹答列伤她揭开一看,是一个半透明琉璃瓶子装着出只五彩斑的蝴蝶。 蝴蝶还是活的,正扑腾着翅膀寻着出口。她在心里叹气,雪雁姐姐最爱的蝴蝶。这个季节扑来的蝴蝶,也着实着难为他了。 她记得雪雁说过,蝴蝶是世间最纯净,最美丽,能通神灵的精灵。她说她羡慕蝴蝶可以飞遍高山原野,追着花朵随风而舞,哪里有花开便往哪里去,自由自在。还感叹说,难怪庄周梦醒后,竟然不知自已是人还是蝴蝶。虽说蝴蝶破茧时要经受剧痛,寿命也短暂,可能绚烂自由的活一辈子,也就值得了。 朵儿至今还记得雪雁说这番话时的神往,仿佛,她时刻期待着自已有一天变成一只蝴蝶,飞出王府深闺去。朵儿想,这份迟到的礼物,也许可以让雪雁舒怀些。 想着便捧着瓶子往她的绣楼跑去。 刚行至房门口,就听到王爷愤怒的声音:“别哭了!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私自退席是为对长辈不敬!话说回来,杨政道也不完全没有道理,世间有哪个男子不指望功名立世的呢?难道你就甘愿嫁一个平庸的,没进取之心的夫君?” 王妃也在一旁安慰道:“雁儿听话,爹爹的话总不会错的,我们总是为你好啊,你与政儿虽有好几年没能相见,可从小也是在一起上的学堂,也算有青梅竹马的情份,这门亲事还是要作算的。” 然后,便是雪雁呜咽的哭声:“不!这门亲事定得就此作罢,难道天下只有他一位男子不成?他可以为功名耽搁婚事,我为什么不可以另择他人?” 王爷懊恼道:“你看看你,这是一个女儿家该说的话吗?哎,别闹了!歇着吧!婚事可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岂容你胡闹!” 王妃低低一声叹息,扶着王爷推门而出。朵儿欠了欠身,王爷见是朵儿,说:“朵儿,劝劝她吧!”又是一声叹息,轻步离去。 雪雁见朵儿进门,哀求道:“好妹妹,你就让我自已静一静吧?” 朵儿回她一个神秘的笑容,把手中的琉璃瓶放在她眼前晃了晃,低声说:“看,姐姐,是蝴蝶。” 她一见朵儿手中的蝴蝶儿,双手快速接过,一扫刚才的不快,破涕为笑:“朵儿,哪来的蝴蝶?你哪捉的?都秋天了,怎么还会有蝴蝶?” 朵儿看着这个忽晴忽雨的大小姐,笑道:“不是我捉的,我才没有这份能耐,更没有这份心思。是政哥哥让老先生带来给你的中秋礼物。” 雪雁怀抱瓶儿,痴痴地看着里面扑腾挣扎的蝴蝶,神伤地说:“这么美丽的蝶儿是不应该把它们困在瓶里的,太残忍了。它们应该在丛林中,自由自在地飞舞,恋着春日的花朵。” 她轻叹口气,顿了顿又说:“它们真像我们。” 朵儿被她弄得糊涂了:“像我们?” 雪雁想了想,说道:“自古女子生来就是男子的附庸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一生下来就被命运困着,挣也挣不开。” 朵儿有点明了:“你是说要退婚的事?你真的要退婚吗?” 她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我主动退婚总要比他来退婚来得有尊严吧?你我一同长大,你知道我和政哥哥的点点滴滴,可他连这么重要的宴会都缺席了,你让我情何以堪?” 朵儿一旁劝道:“姐姐别恼,老先生不说了政哥哥是因为远行未能赶回来的吗?瞧,这蝴蝶说不定是托人从江南带回来的呢!政哥哥的心还是惦着你的。难道你不怕老爷以后会给你指一门亲事,要你嫁一个从未谋面,不知哑巴或聋子的人?” 她无言,只得暗自叹气,要是这样,她倒是愿嫁一个自已从未认识,也未上心的人,也省得伤这份心神。 杨政道,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他对她,几分真,几分假? 一别经年,他音容笑貌在她的记忆里有点模糊了,只是这几年来一封又一封的书信,还印证着他们之间尚存的一份浅浅情意罢了。 想着,她又不禁看看瓶中的蝴蝶,此是的蝶儿已平静下来了,不再挣扎扑腾。不挣扎,是认命吗?她也该认命吗?就此放弃这从小定下的亲事? 她突然觉得很累,她不要再这样沉溺下去了。于是对朵儿说:“明儿,我们去郊外把它们都放生了,可好?”权当是放了这份念想。 朵儿乖巧应道:“好。明日一早我去求夫人,就说陪你出去散散心,夫人定会准的。姐姐还是早些歇着吧,瞧你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夫人可要心疼了。” 雪雁点点头,她是累了,身心俱惫。 迎着清凉的晚风,身体的倦怠骤然去了不少。朵儿一边轻步走着,一边思忖着明天出行的事。 正下了绣楼,行至拐弯的廊道,就猛然见一个高大黑影立在那里,面向着雪雁的绣楼,好像在张望什么。朵儿大惊之下,失声叫道:“谁?谁站在哪里?”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我。” 她一听,走近几步,骂道:“力嘉,怎么是你?这么晚了,想干什么?吓死人你负责?” 借着月光,朵儿看见他涨红的脸:“你在看什么?” 他低着头,讷讷道:“今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一定饶不了姓杨那小子。” 朵儿见他拳头紧握,没好气的说:“行了,你认识人家吗?别添乱了,快回去歇着吧!” 力嘉还是站着不动。朵儿纳闷道:“你还杵在这干吗?今晚的事又与你何干?” 他猛抬头,沉声道:“谁欺负小姐都关我的事!” 朵儿看他一副想杀人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她试探着问道:“你……你不会是喜欢小姐吧?” 力嘉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愣住了,半响才结巴道:“没……有的事。” 朵儿咄咄相逼:“没有?没有你吞吞吐吐什么?没有你这么晚了不去安歇,在这张望什么?你不说是吧?不说我可叫人了,就说你半夜三更偷窥小姐。” 她意料中地把他吓住了:“朵儿别张扬,我这就回去。” 轮到朵儿愣立原地,力嘉到时底何时喜欢上雪雁的呢?他虽任王府护院长一职,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下人,明知这是犯禁忌的事,可…… 朵儿心里叹道,杨政道呀杨政道,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姐姐对你的一番情意才好。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一章:放蝶 翌日,晨曦初露,几只小鸟在枝头唧唧啾啾地叫着,声声欢快悦耳。夹答列伤 雪雁听着鸟的唧啾呢喃,心里也杨起一丝欢快来。 到底才是十几岁的姑娘,到底是王府无忧无虑的千金,一觉醒来便淡了昨晚的不快{或者说是潜意识中的忘却},她不禁推开窗,坐在临窗的妆台边,把几上的妆品一扫,把筝从桌上移过来,便是一曲《凤凰于飞》。纤指疾飞,优雅的曲调水般在指间缓缓流淌,诉尽一秋的愁肠百结。 朵儿进屋内,雪雁并未察觉,一曲弹毕,朵儿拍了几下手掌,俏皮地说:“姐姐,你的琴艺日见精进了。” “我娘应允了?” 朵儿刚想回答,无意间看见地下散落满地的妆品,不禁摇头笑道:“姐姐不是连妆也不上就出门吧?” 雪雁瞅着瓶中奄奄的蝴蝶,急道:“蝶儿都快死掉了,反正我平日是素颜了,也不差这一回。” 朵儿对着她无奈的说:“好,用过早点便起程,夫人让我们把力嘉带上,好有个人照应着。” “别忘了把我的经书也带上,我要去南山寺。” 朵儿想起她们以往出门时总作男儿打扮:“姐姐要去学佛?要把男儿装带上吗?” “那倒不用,佛祖座前不容虚妄,还是着女儿装吧!” 王妃信佛,长年吃斋念佛,雪雁跟随娘亲,自小耳闻目染,向佛之心也越发虔诚。5每隔一些日子,她都会到十里外的南山寺礼佛参禅,诵经学道,从中省悟自身。 难得的好天气,骄阳高挂天空,流云一朵贴着一朵,在风的驱策下,向着太阳的方向奔去,所过之处都留着淡淡的痕迹,真正的秋高气爽。 雪雁挑起马车上的帘子,呆呆望着,湛蓝的天空衬着乳白的云朵,仿若湖蓝缎锦上刺出的图腾。强烈的阳光灼得她的眼睛不敢全睁,只得半咪着,看一眼马车后,力嘉正策着马慢慢地跟着。 她放下帘,闭上眼睛。不一会,便听到朵儿的惊呼声:“姐姐,快看,好美!” 她睁开眼,问:“到哪了?” 朵儿道:“姐姐,到镜子湖了,瞧,湖边的雪梨树好像又长个子了!” 她顺着朵儿的目光眺去,湖边梨子树的树干仿佛真比往年粗大多了,也更枝繁叶浓了。远远看去,就像一片巨形碧玉横亘在天与地之间。丝毫没有秋的肃杀颓败之气。 不禁想起那年春天,梨子花次第绽放,一团一团地,一簇一簇地,随随意意地开着,恣意烂漫,恣意芬芳,一树一树棉絮般的繁花密密匝匝地挤拥着,倒映在清冽幽蓝的湖水中,那纯净无垢的美,浑然天成,仿若文人墨客笔下的水墨画般,美得要嵌入你的心坎,让你此生难忘。 朵儿在旁说道:“姐姐咱不如就把蝶儿放在这里吧?好歹是你亲手种的梨树。” 雪雁想了想,摇头道:“梨花湖景再美,也不过是世间虚幻的景象罢了,蝶儿是大地的精灵,是应该皈依佛门净土的。还是到南山寺再放吧。”说完便放下帘子,不愿再看。 心思却是千回百转,她知道她不愿停留此地,是因为这一树一树的花开都是她的梦,不曾实现的梦。 “镜子湖”本是一个为世所忘的无名小湖,早此年爹外出路经此地,发现了它后,便常常带她到此游湖泛舟,她见这湖水清透得可映人的容颜,甚是喜爱,遂起名“镜子湖”,还命人带来百棵梨树小苗,亲手培土种上。 每年春季,一树树的梨花便欺雪凌霜地开起来。每逢开花时节,爹必定抽空陪她畅游一番。可自从姨娘柳如意嫁入府内,爹便没带她来过了。 她心生失落之时,陡地又长起另一个梦,她梦想着有一天能和自已心爱的人,到此携手赏花,泛舟湖上。可天意弄人,杨政道居然拒婚。 “到了,姐姐。”朵儿一声低唤,打断她的思绪。她定了定神,起身下车,一只大手伸来,是力嘉。 她迟疑一会,终用手扶上去,就着力跳到地上。她捧着朵儿递来的瓶子,径自往后山行去。力嘉见了,也想跟上。 朵儿一拽着他,低声斥道:“去哪?帮我把东西搬进去。我一会就和小姐回来。” 说完快步跟上雪雁。力嘉沉默地把供品香烛搬下去。雪雁走到后山一棵参天柏树底下,轻轻地揭开瓶盖,五只彩蝴蝶便扑棱着翅膀飞出来,在她头顶盘旋了一会,终向着树梢越飞越高。 她不禁双手合十,凝着飞远的蝴蝶,幽幽说道:“来自何处来,便往何处去吧!” 佳人伫立,彩蝶纷飞。 他看得呆住了。身边的小书僮压低声,疑惑道:“公子,这好像是我们捉的蝴蝶。” 他急了,对书僮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低斥道:“胡说,难道只有我们才能捉着蝴蝶吗?别惊扰了人家姑娘,走吧。” 他没想到,佛门圣地,还有这等佳人。可惜他此行只是为死去的亲娘祈福,无心风花雪月。 更何况,他早已心有所属。他拉起书僮想走,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素白的衣裙,简单的头饰,身如修竹,一头青丝只用一个簪子绾住,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因隔得太远,无法看清她的容颜,可就是一个身影,已经让人觉得她必是容色倾城。 书僮轻拽他的袍子:“公子,奶娘在等我们了,走吧。” 她们屏息坐在薄垫上,等了片刻,身披红格娑衣的空觉大师缓步入殿内,向她们施礼道:“让两位施主久等,老讷罪过罪过!” 雪雁站起来回礼:“大师不必客气,我们才刚到。” 空觉大师取来厚厚一本经书,开始续讲上次未完的经文。约摸一个时辰后,经书讲毕,大师刚要退去。雪雁向大师躬身一拜:“大师且慢,信女有事请教。” 空觉大师闻言,站定:“施主有话请讲。”雪雁觉得口难开,支支吾吾道:“大师,我……我想请教大师,信女我有一段姻缘,不知……不知是否能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二章:秋遇 空觉大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凝神思索着:“施主命格主贵,贵不可言。5可姻缘偏远,这段姻缘会纠缠你一生,却不是你最后的归宿。” 雪雁闻言色惊,却又难解其意:“我姻缘偏远?大师可否详加指点?” 空觉大师双手合十,口里念着“阿弥陀佛”摇摇头笑道:“缘由天定,不好说,不好说,一切是天意早定了。”说完缓步而去。 雪雁心有不甘,急步跟上:“大师……”空觉大师回过头来,慈眉善目笑道:“施主多日未来,寺院西院外的桅子花都开了,施主可自行赏去,老纳告辞。” 她呆呆目送空觉大师走远,还在苦思冥想他刚才的话。入秋天气已微凉,可她的掌心还是沁出了汗珠。朵儿在旁轻唤道:“姐姐。”她才回神来:“我的筝带了么?” 朵儿应道:“带了。”尔后又嘀咕了句:“这大师似是故意弄人,话说一半留一半的,让人着实费解。” 力嘉在一旁,冲动叫道:“小姐,要不要我把那老和尚抓回来,让你问个清楚明白。” 雪雁白了他一眼,不言,提步向寺院外走去。朵儿瞪着他:“就你鲁莽,去把琴取来。” 力嘉应声而去,不一会便取来古筝。 雪雁在西院亭阁的石凳坐下,力嘉把筝搁在石桌上。她凝着前面一片雪白的桅子花,秋风拂过,花开得正盛,雪白如凝脂,她却无声细赏。 低头轻拔几下琴弦,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好好的琴音作了呜咽之态。精通音律的杨老先生,授琴于她时说过“曲由心生,心琴合一”,方是弹筝的最高境界。此刻她才真切体会什么是曲由心生,她心乱,曲更乱。 朵儿不知何时采来一枝洁白,手脚麻利地簪在她的发梢上,巧笑道:“姐姐人比花娇,何须再介怀大师的话呢?多思可不是姐姐平日恣态。” 她闻言,下意识地用手抚过头上的花朵,是啊,花开灼灼,大好年华,何愁有之?罢了,既是命中早定,便不再作他想。 心再无杂念,纤葱十指轻轻抚过筝弦,却是一曲连自已也吃惊的越女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悠扬婉转处如簇花竞放,哀怨低徊处如美人蹙眉轻诉。5 “啊!”忽地,琴声嘎然而止。 半刻前,杨政道与乳娘在佛堂打完法事,正想离去。却隐约闻得有清扬琴声如泣如诉,不绝于耳。他不禁寻音而去,桅子花树翠绿洁白的花叶斑驳中,一女子闲坐于亭阁内,柳眉低低,正专注地抚着琴。 他凝神听来,不禁暗暗赞许,在此山野僻地,竟有琴艺造诣如此之深者。再定眼细看,不是刚才那放蝶的姑娘吗?身旁的书僮脱口而出:“公子,那弹琴的姑娘不正是适才遇上的姑娘吗?” 他点头,起身离去,一声惊呼入耳,接着便是琴弦断裂的尖锐声。他的心莫名地悬了起来,身不由已地朝亭阁走去。 此琴珍稀,琴弦难寻。 雪雁恼地看着断成两截的弦,也不管指尖的剧痛,把筝翻侧欲查断弦缘因,朵儿却惊叫着按着她的手:“姐姐,你的手指流血了,先止血吧!” 说着已抽出绢子为她细细绑好。她看一眼在洁白帕子晕染开的血,兀自疑惑道:“弹筝十年,也未曾断过弦,今儿是怎么了?” 朵儿笑道:“定是姐姐心思过重了。” “佛门净地,姑娘却奏越女歌,着实好雅兴。”朗声如春风拂面,雪雁抬头,一手执佩剑的公子已站前,正用一双星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嘻嘻笑着:“不知小姐的心,悦谁人?”。 她刹那感到一阵窘迫,心有气,便冷哼一声道:“孔夫子没教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么?” 瞅见他手中的剑,针尖相对道:“佛门净地,公子佩剑而来,不也好兴致吗?” 他闻言不怒且笑:“姑娘容颜出尘,不想一张利嘴也与众不同,在下真是失了体面,也是姑娘好琴技惹的祸。”说着,把剑交与身旁的书僮:“姑娘琴艺造诣深厚,皆因心内杂念纠结分神,才致琴弦断折。” 雪雁语带不屑道:“琴艺造谐?莫非本小姐今日是遇上知音人了?看着公子似习武之人,难道也擅音律?” 他依旧不愠不恼地笑着,未待他开口。立在他身旁的书僮却抢答道:“我家公子的琴艺姑娘恐是望尘莫及。”骄傲之色尽现。 他沉声斥道:“阿恒不得无礼!” 她也轻笑道:“那倒要请教一二了。”还是不屑的口吻。 他也笑道:“请教不敢当,心静则音清,神定则曲成。我倒是可以为姑娘修好这把筝,再作打算。” 雪雁盯着眼前笑着意温润,举止彬彬,眉目英挺的男子,心想,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也不过如此吧。 对上他一贯的谦谦之态,她的面色也不禁柔和了些许:“公子会修理琴弦?” “略懂一二,从小弹断的筝弦从不假手于人。” 她起身,让出空位作个请的手势:“那有劳公子了。” 杨政道走近那把古色古香,雕着祥云朵朵的筝,立刻见筝的左上方刻着的小小的“雁”字,是他自已的簪花小楷体。 不禁心下大惊,手指抚着八年前自已用剑尖刻下的小字,抑着内心的暗涌,装作漫不经心问道:“姑娘的琴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琴,不知姑娘从何所得?” 雪雁盈着笑意道:“此琴乃恩师所赠,从小跟随小女子左右。” 他剑眉一蹙,恩师所赠?难道她就是雁儿吗? 他依稀记得儿时父亲是曾把一架家传古筝赠以雁儿,其时他正在练剑,她小小人儿连抱动筝都困难,却固执地用尽力气把琴抱到他跟前,要他为她刻上她的名字。他拗不过她,只好用剑尖刻了个单字,她才作罢。 一晃数年,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她。 她便是雁儿?她便是他记忆中任性却心善,那个动如脱兔,静若处子,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女子?他在心里暗笑道,对,她还是那么真情真性,绝不屑于娇柔做作。 得父亲倾力相授,也难怪有如此精湛的琴艺。想着,心内不禁涌起一丝欣慰,悄悄在心底作了一个决定。他微微笑着:“姑娘琴弦珍稀,恐要费些时日寻来才能修好,姑娘可相信在下?” 雪雁爱琴心切:“公子何意?” “我为姑娘寻来琴弦,十五日后约在此地,可好?” “公子可有把握寻得琴弦?” “这个当然。” 她还是半信半疑地望着他,此琴是恩师传家之物,年代久远,除了恩师手中的备用弦,恐是世间难觅。 他真有把握寻得吗?他看穿她的顾虑,遂说道“姑娘大可放心,在下必定为姑娘寻来。” “好,那半月后我带上琴一同到来,望公子不负所托。” 他依然笑意如春,从怀内掏出一小青瓷瓶,递与她:“此药是我游历西域所得,外敷有奇效,止血止痛,伤口愈后无疤无痕。”她心暗赞道,七尺男儿却心细如尘。 她两手一直交握着,有意识的掩饰着,他还是注意到时了她手指的伤。她心内一阵感动,接过药,盈盈一拜,道:“多谢公子以药相赠。” ** 在看此书的亲们,快给我推荐,收藏呀!快给我打打气,故事会越来越精彩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三章:你不是丫环,你是我妹妹 入秋的夜已感寒意来袭,原本干旱的天气忽转,居然细细碎碎的下起小雨来,更添凉意。5雪雁临窗而坐,以往最喜在这样的气节弹筝抚琴,抒情寄意,或手持一本《诗经》慢慢读来,口角含香。 可这个夜晚,她只能看着断了弦的筝,低低地在心里叹气。其实即使筝弦完好,她的心思也全然不在这些之上,只觉心烦意乱,无法专注于任何一事。 抬头见烛台的烛火骤明骤暗,摇拽不定。便随手执起剪子剪下结在灯芯的烛花,烛光立刻光亮如初,满屋亮堂。烛火安静地燃着,映在窗纸上的,却是一张笑意温润的脸。心一惊,手中的剪子无声掉在地垫上。细细抚着缺了一根弦的筝,方发觉,原来自已惦念的竟是那个还差五日的约定。 半月过去了十日,是希冀?是期待?她在心里苦笑,自已竟然也学会了等待。并发现等待的时日很是漫长。只是,他真值得等待么? 低低的敲门声响起:“姐姐,可曾歇下了?”是朵儿的声音。 她收回心绪,起身开门:“进屋吧。”朵儿闪身进入,边拍打衣裙的水珠,边嘀咕道:“都秋天了,还是阴晴不定,好端端的倒下起雨来了。” 雪雁转身把窗关上,雨还在下着,她笑道:“江南的景致可少不了这烟雨呢!这秋雨也没什么恼人的,倒是添了几分清凉罢了。夹答列伤” 朵儿伸手扯下发簪,满头乌丝柔顺地垂下来,发丝沾了雨水,闪着诱人的光泽。雪雁看着她半湿的头发,嗔怪道:“怎么不带把油伞?瞧你,头发都湿了个透,这回可真的清凉了。” 朵儿边拔弄着湿发,边笑嘻嘻地说:“姐姐这么晚了,为何还不歇着?在想谁呢?” 她笑道“鬼丫头,你不也没歇吗?说吧,这么晚了,来找我干什么?” “我是看你屋里还亮着,才过来看看的。”朵儿凑到雪雁跟前:“姐姐,十五日快到了,你真要去南山寺应约吗?你相信那位公子真能为你寻来琴弦?” “那公子……他”她才记起,原来自已连对方的名字也无从得知,真是失礼人前了。不过以很快释然,他不是也没问自已的名字吗?算是扯平了。 朵儿伸着五根手指在她跟前乱晃:“想什么呢,该不是对那位公子动情了吧?想得那么入神。” 雪雁脸一热,拍掉朵儿的手:“你还没告诉我这么晚未睡,过来找我何事?” 朵儿撇撇嘴:“还说没有动情呢,干吗就脸红了呢?别忘了你是定了亲的人。” 雪雁故意拉下脸,气道:“纠了半天,还是不说,是吧?那我可歇着了,你也赶紧回屋歇着去。” “别,姐姐,”朵儿讨巧地笑笑:“姐姐,你真的要退婚吗?今天你提出要退婚时,老爷可是坚决不同意的。” “你怎么关心起此事来了?我是想退婚,可与你何干?” 朵儿收起笑意,沉默了一会,才说:“夫人让我随你嫁到杨府去,和你好有个照应。” “这是娘说的?”雪雁无法置信:“娘真是糊涂,怎么能让你陪着我嫁入杨府呢!这样你不就成了我的陪嫁丫环了?我一直视你如妹妹,所以才没让你随下人们一起叫我小姐,而是管我叫姐姐,既是姐妹,何来陪嫁之说。朵儿放心,我绝不让你随我出嫁,无论我嫁给谁。” 雪雁正色道:“朵儿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不是丫环,你是我妹妹。知道吗?” 朵儿声如蚊蝇:“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夫人了。姐姐,夫人没勉强我,陪嫁可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随姐姐一辈子。” 雪雁宠溺地刮了下朵儿娇俏的鼻梁,笑道:“说傻话!是你还没遇到自已的意中人,假若他日遇上了自已的意中人,看你还陪不陪我嫁。” 烛光下,朵儿的大眼睛,俏鼻梁,更添了几分灵气。雪雁看着巧笑嫣然的朵儿,第一次发现,岁月更迭,那个小小的朵儿,倔强的朵儿,竟然也长得有模有样了,尢其是那一双丹凤眼,虽因年少不更,尚欠缺些风情,可也美得让人心生妒忌。雪雁知道,假以时日,她的容颜绝不在自已之下。 “好了,回去歇着吧。这雨也停了。” 朵儿离开后,雪雁却是辗侧难眠。谁也不会明白她的心思。 这些年来,杨政道游历四方,漂忽不定,一封封书信总是变是地名捎来,她想回个信札,却发现无处可寄。中秋晚宴,他居然缺席了。他不露脸是吧?她偏要他到来讲个清楚明白不可。也该她主动一次了。 杨政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不然,别怪我……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四章:嫁取两不欠 “雁儿,你真执意如此吗?退婚可不是闹着玩的。夹答列伤难道就没有转环的余地了?”任城王李道宗黑着一张脸,来回踱着。 他快要气疯了,他宠了十几年的女儿,任性到他把他亲自定下的亲事退掉,他好劝歹劝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他的宝贝女儿居然威胁他说,他若不为她退了这门亲事,她就要削发为尼,长伴青灯终老。他自已的女儿自已了解,她可是个倔性子,是个说到做到的主。他唯一的女儿,他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女儿,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雪雁站起来,硬是挤出几滴泪水,怯声求道:“爹,我意已决,你就当再纵容女儿一次吧!女儿不想把心拿来让人践踏。” “不就是缺个席吧?哪有践踏那么严重?” 李道宗叹气道:“雁儿,再好好想想,行吗” 杨老先生接获他的信息,也许正在赶来的路上。李道宗趁着这个空隙,还想劝女儿回心转意。要是待他们赶到,退了聘礼,可就迟了。虽然杨家不是那么显赫,但两家是世交,胜在知根知底,门户清正,杨老更是一手教导雁儿成长的恩师。 最重要的是,朝延现在有密旨要挑选和亲的女子,作为宗亲,以女儿的姿容才貌,一旦被朝延获释,绝对是逃不脱的。虽然他已使人打点,以免女儿尚未定亲的消息外泄。 可有些事情不怕一万最怕万一。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女儿的婚事确定下来。假若……他都不敢想象,有一天要失去这个唯一的女儿,晚年还能不能活下去。杨政道他儿时见过,那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年少老成文武双全,人品高洁,是他心中不二的乘龙快婿之选。5 可若宝贝女儿真执意要退亲,他也无可奈何。他从不强迫自已女儿去干她不愿意的事,何况是关乎她终身幸福的事呢?若女儿真的不喜这门亲事,另择一门便是。现在只盼杨老能带来杨政道,方可求得雁儿打消这个念头。 雪雁接过娘递来的帕子,轻拭着眼泪,心中却是冷笑着。 杨政道呀杨政道,这回你不现身怕是不行了吧? 她知道恩师很看重这门亲事,而杨政道是个孝子。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正厅门口,就等他现身了。如若他还在意这门亲事,他就一定会来的。她倒要看看,是他的功名重要,还是这门亲事重要。 柳如意百无聊赖地坐在偏座上,染得腥红的十指轻捻起一粒瓜子,正往嘴里送,嘴唇描得像两辨嫣红的花瓣,嘴唇一张一合,牙齿轻轻一嗑,啪一声瓜壳裂,添了瓜子肉,又优雅地把壳放在小碟子上。如此重复多遍后,终忍不住抱怨道:“真磨人,都等了一个时辰了,想来杨家也不在乎这门亲事了。” “别胡说,”李道宗低喝一声,柳如意大约平日从没让他高声过,自是委屈,站起来欲走,眼神却是期期艾艾地望着李道宗。李道宗正焦头烂额哪顾及得了她。她终不甘地轻哼了声,领着丫环宝筝回她的西厢楼去了。 王妃张氏坐在雪雁身侧满脸着急郁悒,雪雁知道母亲忧心什么,遂用手按在她的手背下,轻拍着,示意她放宽心。 王爷李道宗还是来回踱着步子,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屋子的下人都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静得落针可闻。 半响,他再次抬头望向雪雁:“雁儿,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政儿文武全才,品格优上,虽几年未见,可样貌也不会差的,这孩子可是前程无量,你就不要再胡闹了好吗?古往今来,岂有女儿家主动退亲之理?” 原本怒得要冒烟的眼神,到了最后竟成了哀求。雪雁迎着爹爹由愤怒转为低声哀求的眼神,有些不忍。退亲不是她的初衷,她只想杨政道现身而已。若他今日到来。退亲一事尚可商讨,他若再不现身,她也只能狠心肠,伤父母的心了。只是纯孝若她,伤着父母的心,自已的心会更痛一些。 此时,有下人来报:“王爷,杨大人求见。” 王爷脸色一转,喜道:“快请!” 语声刚落,杨老大步而入。目光扫了扫摆在前厅一角的聘礼,脸色着实地萎了一下。低头作礼道“王爷,我替逆子向你请罪来了,万死不足以报答王爷抬爱之情。” 王爷闻言,脸色又沉下来:“怎么回事,政儿呢?” 杨老满脸愧色:“逆子固执,至今未归,万望王爷恕罪。” “可让人捎信与他?” “有,可他……唉!”杨老先生重重叹了口气,自责说:“都怪我管教无方,出了逆子。我自不敢再盼王爷的原谅,王爷定夺吧!结果如何,我也认了,是我负了两家几辈的交情。” 雪雁冷眼看着,心一点一点地冷下去,一寸一寸地化作灰烬。 杨政道,是你负我在先,我李雪雁这一生一世绝不原谅你! “爹,娘,恩师,雁儿告退了。”纵然心头百般滋味,也不忘一一行礼,欲回绣楼去。 他竟然不惜违背父命,也要推却这门亲事! 难道我李雪雁就如此不堪吗? 杨老上前一步,道:“雁儿,退亲不是政儿的初衷,他只是想把亲事押后些时日罢了。雁儿,你能谅解吗?” 雪雁闻言,心一酸,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装作若无事地微微笑着:“恩师不必多言,雁儿自会谅解,恩师教诲之恩也当永生铭记。” 说着,福低身行了大礼:“恩师,请把聘礼带走罢。请转告政哥哥,从今往后两家各自嫁取两不相欠,也愿……” 她哽顿了一下,再道:“愿他日后得以平步青云。” 言毕,雪雁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握成拳,碎步跑着冲回自已的绣楼。她全然不顾众人身后的呼唤声,沿着长廊一直跑,一直跑,直至用尽全部力气时方停下来,双手掩面,慢慢地蹲下去,手不停地拭泪,泪却还是无穷无尽……她不停诘问自已: 何以要伤? 何以要痛? 何以要泪流满脸? 为哪般?为一个或者根本不值得的人? 没有答案,只得一手洇湿。猛然间,她被人用力架起来,耳边响起灼急的声音:“小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五章:男女授受不亲 力嘉正用劲地把她从地上架起来,把她放在石凳上,满眼的关怀与灼急。5“力嘉,快放手,你把我骨头都弄散了。” 雪雁边挣扎边甩开他的手。力嘉才发觉自已的手还捉在雪雁的肘上,因为着急,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格嘉以最快的速度收回手,涨红着脸说:“对不起,小姐,是我无礼了。” 接着又忍不住问:“可是,小姐,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何事了?谁欺负的你,我帮你好好教训他就是了,别哭了。” 憨直的力嘉,鲁莽的力嘉,可爱的力嘉,雪雁看着他复杂的神情,不禁心一松,忍不住挤出一丝苦笑:“你呀,动不动就要教训人,一天到晚只知道打人。” 力嘉看见她破涕为笑,也咧着嘴笑了起来:“你会笑,就是没事了,对吗?” 雪雁故意撅撅嘴,道:“你要是给我打上几拳,消消气,那就没事了。5” “要怎么打?”力嘉怔怔问道。 “像小时候一样。” 力嘉一声不响转过身去,扎好马步,背对着她。雪雁抡起拳头正想砸出,突然心思急转,低头对准他的肩,狠狠地咬下去,却没有听得预料中的尖叫声。 力嘉的身体纹丝不动地立着,她却看见他肩上的血迹迅速扩散开来。她心内不禁闪过几分愧疚,儿分感动,从小到大,他护在她身边,事事顺着她,处处让着她,她受了委屈心情不佳时,总是他在旁安慰着开解着,哪怕是对他拳脚相加,但只要她能开怀,他便没有半句怨言。 力嘉还自顾自地扎着马步,半响不见身后有动静,便扭头回看,却看见雪雁没有再咬的打算,疑惑道:“怎么不咬了?我不痛的。”雪雁闻言,只觉五味杂阵,歇力让自已笑起来:“力嘉,我没事了。” “雁儿。”有人唤她,雪雁回头,是乳娘周姆正急着脚向她走来,乳娘疼她,宠她,一手把她带大,她视乳娘为半个亲娘,格外亲密。 雪雁不想惹她担心,迅速拭去眼角的泪,扯着笑应道:“乳娘。” 周姆步近,把她往旁一拉,责怪道:“雁儿饱读诗书,怎么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显然,刚才那一幕已然让她尽收眼底。雪雁撒娇道:“我跟力嘉闹着呢!”一边打眼色示意力嘉离开,力嘉会意,三步拼作两步向外走去。 周姆抚了抚她的脸颊,道:“雁儿,乳娘知道你心里苦,可也不能这样闹的,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力嘉只是一个下人,让人见着了又得嚼舌根。” “乳娘,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她扯扯周姆的衣袖,娇声道:“向你保证。” 周妈看着娇俏巧笑,却愁丝暗藏的女子,倒是长得花容月貌了,可她的心性还像儿时一样,率直,坦诚,任性,虽然是难能可贵,可这样的性情一旦遇上有机心的便会吃暗亏。 周姆正想开口安慰几句,却见宝筝在假山后闪身而过。周姆冲她高声叫道:“宝筝。” 宝筝装作没听见,疾步离去。周姆疑惑道:“这丫头怎么鬼鬼崇崇的,平日可不是这样。” 雪雁盯着那个消失的身影,心里也带着疑惑,宝筝是姨娘的贴身丫环,平日从不踏入自已绣楼半步的,怎么今天会这里出现呢?想着,不禁在心里叹气,虽然平日两房关系不是特别亲厚,但也不至疏离若此吧?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六章:捷报1 甘露宫。夹答列伤 太宗皇帝李世民一只手捧着奏折,一只手支在头侧,面容疲态尽露。 内侍太监高迭把一碗小米粥轻放在几案上,小心翼翼奏道:“皇上,您已看了一天一夜的奏折,滴水粒米未进,这样下去恐有损龙体,您还是先用过早膳,歇着吧!” 李世民目光专注,盯在手头的本本上,时不时沉思,继尔朱笔迅疾地御批几字,淡声道:“往一边放着吧!” 高迭诚惶诚恐道:“这粥是长孙皇后亲手所煮,皇上多是未用膳食,皇后娘娘特意煮了小米粥给您暖暖胃。” 太宗看了一眼高迭,又瞟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粥,无奈搁下手中的奏折,甩了甩双肩:“宣皇后进来吧!” 高迭大喜,急急向外走去,拉长声线唱道:“宣,皇后娘娘觐见!” 语音落下,一袭凤冠华服的长孙皇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端庄地向李世民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太宗一面让她平身,一边用责备的眼神恼瞪了高迭一眼,高迭立马低下头,两手交叠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心虚之下有点瑟瑟发抖。长孙皇后确实是他让人搬来的救兵。皇上这些时日都不眠不休地批阅奏章,除了西边的战事,其他的一概漠不关心,连自已的膳食也顾不上,铁打的身子也是熬不住的。要是龙体抱恙,他便落下服侍不周的罪名,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他能不搬救兵吗? 长孙皇在一旁坐定,笑道:“好了,皇上,休要怪高公公,都是臣妾担心皇上龙体,才特意赶来探望。” “皇上,西边的战事还吃紧吗?战情如何了?”长孙皇后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一边捧起案上的粥。 李世民忙接过,慢吞了几口后放下,颇为忧心地说道:“我军已由一万五兵马增至五万,并按魏征所奏,派了以候君集为弥道行思力为白兰道右武卫大将军,牛进为澜小道主帅,还命了左领军将军刘简等协力兵分三路,共同抵御敌军。夹答列伤应该这几天会有战报回来。” 长孙皇后呷了一口高迭奉上的茶,微甩衣袖,示意高迭到门外候着。高迭低头行了礼退出。长孙皇后才缓声问道:“那我军胜算几何?” 李世民捋了一下胡须,动容道:“朕悔不当初啊,要是当初讷了魏征不可轻敌的谏言,恐怕这一仗早已胜负已定。经上一役,我军军士折损不少,军心也动摇了,嬴面不大啊。”虽说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可在长孙皇后面前,李世民在这位真正母仪天下的发妻面前却从不避嫌。 长孙皇后笑道:“皇上才知道忠言逆耳呢。满朝文武像魏卿这样耿直敢言的人,已经不多了。” 李世民连连点头称是:“这老头,倒是个认死理得不怕死的人,气得我差点要了他的脑袋,可到最后却又是这老头子句句真言,让人心生悔意之时,又不得不佩服这老儿。有这样的忠臣确是我大唐百姓之福。” 守在门外的高迭进来通传道:“皇上,娘娘,魏征魏大人有事求见。” 李世民笑看一眼长孙皇后,一面让高迭宣他进殿,一面对长孙皇后说:“这老头,说不得。瞧,刚说到他就出现了。” 魏征大步而入,手甩袍子就直直跪了下去,全没了往日的自持。李世民惊道:“魏卿何事着急?慢慢奏来。” 魏征双手举过头顶,呈上一本浅黄绸锻面的奏折,激动奏道:“皇上大喜!我军大捷!松赞干布被我军打得溃不成军!” 李世民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我军大捷?”手颤抖着接过奏折,看毕,扭头对一旁的长孙皇后喜笑道:“皇后,我们真的胜了!”长孙皇后看着渐显老态的皇帝的笑脸,心里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皇帝不用再为西边战事寝食难安,她也不需要为他的龙体忧心。 魏征叩头道:“恭贺皇上!领邦小国俯首称臣指日可待了。” 李世民扶起魏征:“魏卿家,快快平身,都是卿家想得周全,应该说有魏征在,谁敢再犯我天朝。爱卿是对的,虽然我军大胜,可这一役,真真是虚耗了国库不少的钱银。想我大唐根基尚浅,是应该多结交外邦,以和为贵方为上策。” 魏征哽咽道点点头,双手作揖道:“皇上圣明!”太宗李世民伸手拍拍他的臂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魏征又行礼道:“那老臣告退了。”太宗挥挥手道:“去吧!” 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长孙皇后拉至原来的位置让其坐下,自已又在一旁坐下,道:“原本不打算知会你的,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便告知你一声,李泰已被朕派往任城一趟,怕是一个半个月回不来的。他是你最喜爱的儿子,你别太挂心了才好。” 长孙皇后看着一脸似不经意却暗藏凝重的皇帝,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急问道:“你派泰儿到任城所为何事?任城山高路遥的,泰儿未曾出过远门,恐有不惯。” 太宗伸手握住她的手:“事情尚未证实,现在还言之过早。也没什么,就是让他历练历练。你看他都二十年华了,既不肯成亲,也不肯上朝议政,整天就陪着长安城的文人雅士吟诗风月,这一次权当让他锻练胆色吧,任城有李道宗照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长孙皇后才放下心来:“是应早日为他择一门亲事了,让他定定性子。” 太宗坐下来,疲惫地抚着太阳穴:“那皇后你多为留留心,平日与你交好来往的夫人中可有年纪相当的闺女,给泰儿寻一个,朕再下旨赐婚。” 长孙皇后看着精神萎蘼的皇帝,低声道:“是,皇上,我会尽快召那帮夫人相聚的。” 然后高声叫高迭进来,吩咐道:“侍候皇上歇着吧!”再转头对着李世民福了福身,说:“臣妾告退了,皇上好生歇着吧!” 长孙皇后一边走,一边思索着皇上为什么会派涉世未深的李泰去几百里外的任城。身旁的近身侍女冷霜问道:“娘娘,在想什么?当心阶梯。”小心搀着皇后走下台阶。 长孙皇后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大概是累了。精神也就差一点罢了。” 冷霜恭敬问道:“那娘娘要回宫歇着吗?” “不。”长孙皇后道:“听闻贤妃病在榻上已久,先去她宫里瞧瞧。” 正说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在一群丫环的簇拥下迎面而来。来到长孙皇后面前,盈盈一拜:“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安好。” 长孙皇后淡淡道:“平身吧。妹妹这是去哪呢?” 女子回道:“我正要觐见皇上,皇上大白天的传我去也不知是为何?”嘴角含笑,媚眼秋波流转,风情万种,一脸得意地看着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疑惑道:“皇上传你?我刚从甘露殿过来,却不曾听说要传你?” 女子神色傲慢无礼,却语带谦道:“皇后娘娘主理后宫,实在辛劳,皇上体谅姐姐,只好宣妹妹侍候了。” 长孙皇后脸色微变,却语平平道:“那妹妹速去吧,皇上这些天忙于朝政,妹妹可要好好侍着。” “妹妹遵命,告退了。”说完径自领着一群奴仆丫环扬长而去。长孙皇后望着她远去的艳影,不禁轻叹了口气,这杨妃凭着皇帝的宠爱,是越发的骄蛮了。 冷霜不满:“娘娘就这么由着她?她竟敢在娘娘面前如此仪态?她不想想曾是何等身份!”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七章:禁足 冷霜不满:“娘娘就这么由着她?她竟敢在娘娘面前如此仪态?她不想想曾是何等身份!” 长孙皇后无奈道:“杨氏再骄蛮也是皇帝宠的。夹答列伤由她吧,皇帝喜欢就好。” 冷霜盯着杨妃渐远的身影,恨恨说:“她就欺负娘娘好脾气,换了别人可容不了她。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我就恨不得封了她的喉。”说罢作了个杀人的手势。 “你记住你早已不是那个冷血的杀手了,知道吗?”长孙皇后低斥道:“皇宫最忌这字眼,你只要护本宫周全就好,勿管他人。” “可要由她这样下去,持着皇上的宠爱,后宫便不得安宁了,听说,听说……”冷霜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走着。 长孙皇后停下脚步,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别吞吞吐吐的。” 冷霜声若蚊蝇:“听宫里的人背后议论说,贤妃久病不起,也是她捣的鬼。要是贤妃娘娘有个不测的,这个位置就非她莫属了。她对这个位置可是觊觎已久的。” “竟有这等事?贤妃不是因为坠马受的伤吗?” 长孙皇后不禁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当初贤妃打马球从马上摔下,各人都感到震惊,因为贤妃的骑术精湛人所共知,怎么轻易能摔下呢?而且当时摔下时,多位太医查看过,都说没有伤着筋骨,为何半年有余,却不见好转?负责医冶她的太医可是杨妃举荐的。夹答列伤难不成……长孙皇后越想越不对。可没有任何凭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于是对冷霜说:“此事只是谣传罢了,没有真凭实据,别再声张。她好歹为皇室誕下一脉,把儿子教得乖巧温顺,也算是功一件。” 冷霜连忙应“是”,又忍不住往下说:“那小殿下是挺招人疼的。可惜跟了这么一个狐媚阴毒的娘。” 长孙皇后提步向前走,一面呵斥道:“再不容你胡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冷霜低眉顺眼道:“奴婢断不多言了,娘娘您慢点。” 长孙皇后嗔怪道:“鬼丫头,吩咐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冷霜正色恭敬回道:“太子殿下正在回长安的路上,相信还来得及。”长孙皇后面露忧色:“乾儿千错万错终究是嫡长子,但愿皇上别罚得太重了。泰儿在任城可千万别再搜回来什么对乾儿不利的罪证才好。” 冷霜叫道:“原来娘娘什么都知道?” 长孙皇后叹道:“二十多年夫妻,岂能不了解呢?希望皇上还是那个仁慈的皇上,乾儿再不堪,可也嫡出一脉,怕只怕一切都盖不住。” ************************************************ “朵儿,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从这个窗子出去?还是真的乖乖的禁足一月?一个月可是三十日。”雪雁在被禁足第三天后,闷得不行,竟然想到要爬窗出去。还真的走到窗前跃跃欲试。 窗被她用力一推,伴着朵儿的一声尖叫,吱的一声便开了。朵儿其时正在雪雁的屋里学女红针线,看到她的举动,一失神,针走偏了,直插朵儿的食指。雪雁听得朵儿的叫声,回过头来,看到朵儿正用中吮着指头的血。她赶紧跑到朵儿跟前,开她的手为她查看伤势:“吓着你了?疼不疼?” 朵儿顾不上手上的伤痛,也顾不上回答雪雁的话,只一迭声说道:“姐姐,我看你是疯了,绣楼可有七八丈高,你以为以你那花拳绣腿的功夫,有把握从这里跃下去,而毫发无损吗?而且,你已经够伤老爷夫人的心了,再跌伤,你叫他们如何过得去?” “可是,爹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呢?我是他的女儿,不是囚犯。一个月呢,关在这小绣楼里三十日,不闷死,也得疯掉啊,更何况……”雪雁急忙打住。 可还是逃不过朵儿的眼睛:“更何况,明天就是你与那位俊公子的约定之日,所以你心急了,对吧?可是,我的姐姐,你就别气老爷了。” 自雪雁执意退了亲,任城王李道宗虽然顺了女儿的意,可对退了这门亲事,还是耿耿于怀。在他看来,没有谁比出身书香门第的杨政道更适合做他李道宗的乘龙快婿了。世道奢靡成风,门户显赫的,不是势利眼,便是纨绔子弟,要不就是整日流连风月场所的花花肠子,统统俗不可耐。 而杨政道从小饱读书诗,胸怀抱负,文武兼修,更精通音律,那一手小楷体写得神形俱备,令人拍案。更难得的是,此人儿时曾与女儿一起上的学堂,彼此有过好几年的接触,对女儿来说,也不算盲婚哑嫁。他深知这是女儿最抗拒的。他就不明白,女儿怎么就要把这好好的一门亲事给退了。这下他便头疼了,霎时间叫他去哪找一门更好的亲事呢? 为以防万一,他只好把女儿暂时禁足,不能让她自由出入了,要是她退亲的讯息泄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朝延到今,还是没遴选出合龄而又才俱备的女子,他悬起的一颗心当然也还是搁不下来。以女儿的才貌,一旦被朝延获释她未曾婚配,和亲的命运肯定逃不脱。他可只有一个女儿。 “朵儿,你说爹到底为什么把我关起来呢?” “老爷不是说叫你面壁思过吗?抄一百遍金刚经,你忘了?谁让你执意退亲?” “爹真的因为此事,一个月不让我出府吗?”雪雁取来一瓶子,轻轻把白色的粉沫涂在朵儿的伤口上。朵儿认得,这个青瓷瓶正是当日“南山寺”那公子所赠。 “这个问题,你已问了快十遍了。” “我总得搞清楚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吧?以往我无论犯了多大的错,也不会是这样的。爹顶多就是一瞪眼一吹胡子,呵斥几句罢了。”雪雁拿起朵儿绣了一半的夏荷叹气:“何况,这次也不全错于我,都是该死的杨政道,恨死他了。最好此生别让我遇着他,否则,哼哼!”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八章:失约 雪雁拿起朵儿绣了一半的夏荷叹气:“何况,这次也不全错于我,都是该死的杨政道,恨死他了。5最好此生别让我遇着他,否则,哼哼!” 朵儿取笑道:“可我看看姐姐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一丁点恨意来,说不定,你还想着人家呢!你小时最喜欢跟着他后面,他走到哪,你跟到哪,他老叫你‘跟屁虫’!” 雪雁脸一热,闷闷道:“想他?我连他长的何模样都忘了。哎,爹到底把我关着,用意何在?” 初冬的风从窗户灌进屋内,凉意渐生,朵儿站起来去把窗关了个严实:“姐姐别多想了,王爷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 “还是朵儿懂事,让人省心。”门外响起李道宗的声音。雪雁唬了一跳,极不情愿的慢慢走去开门,低着头叫了声“爹”后,便赌气不说话了。 李道宗往偏榻上一坐,望向雪雁,朗声道:“你真想知道爹为什么关着你?” 雪雁不哼声,睁着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他。李道宗接过朵儿奉上的茶,轻抿一口,叹道:“雁儿,你何时能让我省省心?跟你说也无妨,从小到大,你就这性子,凡事非得弄个清楚明白不可。若爹不说与你,保不准你真会从绣楼上跳下。” 李道宗沉吟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朝延为了结交外邦,着意要在各宗亲中挑选才双全的女子和亲出使。爹怕你被选中,才急着要你把亲事定下,你倒好,执意把亲给退了。你说,爹现在把你许配何人才适合呢?” “原来是我错怪爹了。5”雪雁思量着李道宗的话,又不解问道:“皇上不是有几个女儿吗?听闻都是适婚之龄,且个个姿容不凡,为何还要大张旗鼓要从宗亲中找呢?弄得人人自危的。” 李道宗再叹道:“雁儿,你太天真了,皇上怎么舍得自已嫡出的女儿呢?想当年,那弘化公主可不也是从宗亲里挑选的,现在朝延只知道吐谷浑岁岁来朝,年年进贡,哪有人问一句弘化公主是死是活?” “可是,爹,这也太不公平了吧?皇上他舍不下自已的公主,别人就能舍得自已的亲生骨肉吗?所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皇上又怎么会不懂?他不是万民的表率吗?” “雁儿别胡说,”李道宗沉声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皇上是天子,天下都归他,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的意旨,没有对与错,只有执行与服从,懂吗?” 雪雁仍不服,辨道:“那爹暗自把女儿的婚事匆匆定下,不是阳奉阴讳吗?不是抗旨不遵吗?不是有讳大义吗?” 李道宗无奈地瞪了雪雁一眼:“我管不了那么多大义!我只要保全自已的女儿!爹冒着抗旨的大罪还不是因为爱你,怕失去你吗?你不想想,你娘体弱多病,一颗心全系于你身上,你一旦有个长短,你叫你娘可怎么活?” 想到娘亲,雪雁立马不吱声了,她也是离不开亲娘的。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生生的骨肉分离更痛? 李道宗看一眼低眉顺眼的雪雁,知道自已游说成功了,遂站起来:“好了,雁儿,别胡思乱想了,凡事有爹担着。你这一个月就呆在这绣楼上,哪里也别去了。府上隔三岔五便有官员往来,还是别露脸的好。没事就绣绣花,弹弹筝,弄弄你那些花草。我会让朵儿寸步不离陪着你的。” 说罢便大步流星离去了。李道宗走后,雪雁还在咀嚼爹刚才的话,朵儿呆了呆,问道:“姐姐,番邦的人都长的什么样?跟我们中原人有何不同?” 雪雁收回心神,笑道:“番邦的人必定是身材高大,满脸横肉,大胡子,红头发,蓝眼睛,说不定还有九头六臂呢!嘻嘻,害怕了吧?” “姐姐可见过?”朵儿凑到雪雁跟前问道。 “那倒没见过,只是听爹说过。” “没见过你还说得跟真的一样。”朵儿嘟哝道:“是不是还会吃人呢?” “那倒不会吃人。不过,也挺难说。听爹说,长安也常有各邦使臣往来,他们都是不吃米粮五谷的,只吃肉食。用餐时也不用碗筷,只用银刀把肉大块大块剁下来,用银叉子叉着直接往嘴里送。有的民风彪悍的部落,据说吃的肉都是生的,血淋淋的肉块,嚼食时,血会从嘴角流出来……” 朵儿听得毛骨悚然,赶紧打断雪雁:“姐姐快别说了,太恶心,太吓人了,要是谁不幸和亲到这样的蕃邦蛮族,那真是比死还可怕!” 雪雁点头,表示赞同:“是呀,早些年弘化公主和亲吐谷浑的时候,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朵儿轻笑道:“不过,姐姐,你一定不会被选去和亲的,王爷绝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王爷功在社稷,在皇上面前一直是说得上话的人,你一旦被选中,王爷也会千方百计求皇上开恩的。” 雪雁抿抿嘴,眉头轻拧,叹道:“和亲我倒是不怕,对我来说是太遥远的事。眼前只怕要失信于人了,这才是我最烦扰的。人无信不立。” 朵儿忍不住了,说:“姐姐怎么就肯定那公子一定会赴约呢?说不定你这厢心存愧疚,那厢却是早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雪雁无语,步近窗前,抬头凝着快要西落的太阳,整个沐在夕阳的光线中,心想,要是这样,也是好的。她也不必为失约而内疚了。可为何自已心中,除了内疚,还多了一份莫名的失落呢? 她心底却是盼着他能如约而至,见不到她,也会为她等在桅子花下,沐在桅子花香中的脸,是如何的俊逸不凡?也许,他就那样静静候着她,等着她。如若可能,她如期赴约而去,恰好看见他佩剑而立的身姿,一张笑意温润的脸……便会心内盈满别样的情愫: 他等她,等了很久很久,仿佛就是等了一生一世…… 再没有比一生一世更漫长的了。清冽的晚风夹杂着初冬的凉意迎面而来,一激灵,她便清醒过来,暗暗在心内嘲笑自已,大白天的,怎么就做起梦来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九章:神秘男子 再没有比一生一世更漫长的了。夹答列伤清冽的晚风夹杂着初冬的凉意迎面而来,一激灵,她便清醒过来,暗暗在心内嘲笑自已,大白天的,怎么就做起梦来了? 从日出等到日落,日落等到黄昏。却不见她姗姗来迟的身影。 “少爷,别等了,看来那姑娘肯定是忘了这回事。都五个多时辰了,要来早到了。再不走,天都黑了。”阿恒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催促道。 他从小跟着少爷,从没见过平日游历四方,独来独往,踪迹缥缈的少爷会这么上心一个人。少爷为了能一展报效朝延的抱负,连从小订下的婚约也不放在心上。堂堂任城王府千金只等闲,现在竟然对一个虽然看起来有几分姿色,却是一身素洁,不施粉黛,近乎寒碜的装束,完全看不出有何身份来历的女子,这样痴情地守候。 他实在看不过去了:“少爷,走吧,明天还得启程去陇州。” “阿恒别躁,再等等吧,或许那位小姐是路上有事担搁了,才迟迟未至。” 杨政道神色闲定,自顾自舞起了剑。剑刃闪着寒光,招式越来越凌厉,剑气逼人。他眉宇间慢慢也染了初冬的寒意,她会来吗?她会来吗?心底反反复复现着这句话,患得患失的情绪比剑的招式更凌厉地直击他的内心。 他甚至有那么一刹,他后悔了,后悔那天相见却不表明身份,后悔违背父命执意不去王府,让李家退了这门亲事,后悔当初作下的决定。现在他之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过客而已。她怎会上心素昧平生的人呢? “走吧,阿恒,她是不会来了。”他舞毕最后一式,把剑插回鞘,淡淡道:“找个时机把这根弦送到任城王府去,就说……就说是张昶所赠。夹答列伤” 阿恒不解:“这琴弦不是给那姑娘要来的吗?为什么要送去任城王府?李府不是把婚给退了吗?少爷为何还和他们纠缠?” 杨政道刚要张口,一个面容冷峻,一身青衣的男子用轻功快掠而至。见到杨政道,表情迅速缓和,又带几分谦卑地抱拳作礼,看看杨政道身边的阿恒,欲言又止。杨政道示意阿恒退下去。那青衣男子才低声叫道:“门主。” 杨政道面色肃了肃,压低声音问道:“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可顺利?” 青衣男子回道:“都办妥了,就等您决断。” 杨政道脸色沉重,问道:“任城王也牵涉其中吗?” 青衣男子无言,轻轻点了点头。杨政道吩咐道:“别轻举妄动,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等我的令,明白吗?” 青衣男子沉默站在原地。杨政道挥手示意他离开:“下去吧。”那男子还是伫立不动,好像还有未说完的话。 杨政道见状,长叹一声道:“放心吧,我自有主张,我个人安危不算什么。” 青衣男子才施展轻功往山下方向疾跃而去。阿恒这时正好提着一壶清茶回来:“少爷,这是我向寺院大师们讨来的茶,将就着喝点吧。刚才那个是何人?为何这么快就走了。” 杨政道捧起茶,一饮而尽:“一个故人。别多事,你跟在我身边也不是一两日了。有些事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要问,知道吗?” 阿恒茫然了:“少爷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杨政道放下茶杯:“人呢,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其实这话是他自已说给自已听的,所以也带着自嘲的成分。 阿恒更糊涂了:“少爷今日说的话好奇怪,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 杨政道正色道:“你听不明白不要紧,你记住,今天的事回事别跟老太爷提起。” “这个我明白,你是怕老太爷误会你在外结交一些行为不正之人?我回去可会把嘴巴管得严严密密的。” 阿恒念道:“少爷今日没等姑娘,没见过神秘男子,没……只是打了一场法事。” 杨政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脑子变灵光了。”随后收起笑意,向山下行去,边行边道:“别忘了把琴弦送往任城王府,记住要说张昶所赠。” 到了马车旁,阿恒为他掀起帘子,不解问道:“张昶?明明是你赠的,为何要说是张昶?张公子不是明日随你一起去陇州吗?” 杨政道冷着脸,没上马车,径自向前轻跃而去:“阿恒你先回府,我还有事要办,别跟着。” *************************************************** “姐姐别浇了,再它都要黄掉了。”在雪雁无聊地帮那棵绿色植物了第n次水时,朵儿忙夺下其手中的水壶。 雪雁郁郁道:“才二十天,就这么难熬了。还有十天呢,我不给它水,我能干什么?金刚经抄了一百五十遍了,花绣得手指也长茧子了,筝还未修理好,舞也跳得脚疼了。你说我在这绣楼还能干什么?” 朵儿看着盆中长势可人的腾蔓,问道:“姐姐,这棵东西几年了,也不开花,更不结果,姐姐还那么喜爱它,它到底叫什么?” 雪雁取来剪子,轻轻剪去几片枯黄的叶,缓缓说道:“它叫绿萝,是永远不开花不结果的。爹前几年从江南带它回来给我时,我看着娇嫩欲滴的绿,一下就爱不自禁。听说江南的人都爱用它来装点亭阁。在江南,不消一个夏天,它就会爬满一个亭阁的顶部,远远看去,它与亭阁融为一体,让人觉得,整个亭阁都是翠绿的。在亭阁下休歇的人,也会因为它,消了夏日的暑气。” 朵儿取来一个半人高的花架,把它捧起搁在上面,几条半丈的绿腾从花架低垂而下,煞是好看,让原本沉闷的屋子变得朝气盎然起来。 雪雁手执水壶,对着根部又浇了几下,说:“这东西耐寒耐湿,它有很强的生命力。想想,从江南到北地,多遥远的距离?它还能长得这么好。它不需要像其它花草一样悉心照料,时时施肥。它只要一点阳光与水份,就能长势喜人。你说,要是一个人,也能做到无欲无求,与世无争,无论置身何地,都能像它那样长着,多好。” 朵儿道:“姐姐是想起政哥哥了?是啊,要是政哥哥不是一心追求功名,姐姐早已嫁入杨府了,哪用禁足在这里?” 雪雁苦笑道:“这禁足的大半月,我总忍不住想起儿时与他一起上学堂的情形,我闯的祸,他都替我担着,为此没少给恩师打骂。”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章:神秘铁辕门 雪雁苦笑道:“这禁足的大半月,我总忍不住想起儿时与他一起上学堂的情形,我闯的祸,他都替我担着,为此没少给恩师打骂。5” 朵儿补充道:“还有,政哥哥老是给你扑蝴蝶玩,弄得一身泥污,你还嫌他臭,不跟他玩,直至,他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你才肯搭理他。” “八年了。”雪雁感叹道:“日子过得可真快。八岁那年,恩师把他送到外面习武后,就没见过他了。现在只记得儿时我与蝴蝶嬉戏时,他站在桅子花树下看着我笑的样子。” “两位姑娘在说什么呢?说得那么起劲。”两人回头,门被推开,王妃张氏立在门边,含笑看着她们。 雪雁拍拍沾在手上的泥屑,走到王妃身边甜叫一声:“娘,你怎么来了?” 王妃轻咳着,说:“刚念完经书,趁今日精神爽利些,便过来看看你们。怕是闷坏了吧?小丫头。” 朵轻叫了声“夫人”,王妃颔首笑笑。 雪雁扶她在榻前坐下,自已也搬来一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我真闷坏了,你可要跟我说说外面的趣事。任城里可有发生什么趣事?” 王妃轻抿了口朵儿递来的茶,轻咳两声,说道:“我也有好些时日不出门了,往日出门也是你们陪着,如今你们出不去,我也懒动。” “娘可以让冬梅菊香都陪着您呀。5”王妃笑道:“婢女哪有自已的闺女贴心啊。朵儿,来,坐到这来。”她笑着,伸手拉朵儿在她身边坐下:“朵儿,你也算我的女儿。虽然你一直不肯叫我娘,我也不怪你。” 雪雁忽然想起很多日没见爹来过了,刚禁足那会,他可是每日必来的。遂问道:“娘,爹呢?怎么不见爹来绣楼看我?都好几日未曾见到他了。” 王妃收起笑意:“雁儿,你爹这几日可是……,他抽不出空闲来看你,你可要乖乖待着,你爹为了你……” 雪雁紧声问道:“爹怎么了?娘,到底发生何事了?” 王妃沉吟了会,才说道:“‘铁辕门’的人又出手了,你爹也成了他们的目标。” 雪雁惊叫道:“‘铁辕门’?娘是说那个杀人于无形,四处搜罗贪官污吏罪证,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报于朝延,朝延下旨严查后,诛了贪官污吏全家,比杀手更恐怖的,令一些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组织?这个组织不是二年前已经销声匿迹多时了吗?任城这两年也是风平浪静的。” 王妃点头道:“的确是比杀手更可怕,杀手杀的不过一二人,而此组织一出手,诛的却是贪官的全家老少。贪官污吏自然死不足惜,可其家人却是无辜的,却要为他一人陪葬。这个世道,哪有官员是真正清白自洁的?这个组织让任城的官员们谈虎色变,这两年确实是肃清了不少风气,可也断送了不少无辜人的性命。这组织的存在不知是幸是不幸,它亦正亦邪,令人难以捉摸,难以褒贬。” 雪雁想了想:“那爹怎会成了他们的目标?爹可是一向清廉自洁。爹好名声在外,‘铁辕门’不会盯上爹才对啊。” “可是,雁儿。”王妃轻轻叹道:“你爹为了你,却不惜去行往日自已最痛恨的事,只有……才能保全于你,不会被一些急功近利的官员把你交以朝延。现在,‘铁辕门’已经查到你爹身上来了。弄不好,我们李府上下一百多口都得命赴黄泉。” 朵儿忧心问道:“那王爷可有了应对之策?” 王妃道:“事情棘手得很,‘铁辕门’是铁手腕,要是那些个贪财又贪生怕死的官员让‘铁辕门’逮住,你爹肯定逃不掉。现在你爹每日在外多方周旋,希望能化解这一场危机。身为王族宗亲,知法犯法,当今皇上对行贿,贪污之风可是深痛恶绝的。要是圣上得获罪证,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雪雁想着王府上下可是一百三十多条人命,想着自已执意退掉的亲事,不觉眼内泪水盈然:“娘,都怪我,要不是我执意退了亲,爹就不会……”说着,咬咬牙:“娘,要不你让爹尽快给我另觅一门亲事,尽快把亲事定下,不管门户如何,只求快捷,方可为爹分忧。” 王妃叹着气,为她理了理额边的几缕散乱的发丝,道:“不发生也发生了,希望佛祖保佑,我们一家得以逃脱这一劫。雁儿歇着吧,我回佛堂去了。”说罢,站起来出了门。 雪雁追上她,急急道:“娘,就让爹为我指门亲事吧?” 王妃挤出一丝笑意:“别傻了,现在是迟了。再者,你是爹的掌上明珠,他是宁愿枉送性命,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给你定亲,坏你终身幸福的。” 王妃走了大半响,雪雁还愣着。一心想着前两年任城传闻中的‘铁辕门’行事如何如何的诡异,如何如何的凌厉神速,吓得心虚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连一些其身自正的,也是不得安生,如同惊弓之鸟,生怕有一天‘铁辕门’不知会不会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他们。幸好,‘铁辕门’办事从来讲究实证,从不冤着无辜的。 贪官清除,任城臣民自是大快人心,竟觉得‘铁辕门’的人铁面无私,是他们的保护神。他们再不用过那些有银两有状告,有冤可伸,没有银两便欲诉无门的日子。任城也因此少了很多冤狱。雪雁越想越怕,难道战功显赫的任城王真的会断送在‘铁辕门’的手上吗? 朵儿送王妃下了绣楼,返回屋内轻问道:“姐姐还在想呢?” 雪雁眉头紧锁:“能不想吗?爹要是有个长短,你叫我如你安心?更何况,这次牵涉的可是整个王府。朵儿,你怕吗?” 朵儿摇摇头:“我不怕。我只要在姐姐身边,就什么也不怕。” 雪雁站起来:“朵儿,你本不是我李家人,要是真有那一日,你记住要独自逃命,知道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一章:大难临头 朵儿急了:“我不怕死。夹答列伤我没爹没娘,无家可归,姐姐叫我往哪逃?我不如跟着姐姐到底下作个伴。” 雪雁吸了吸气:“不说这些了。或者事情还没到这个悲观的境地。娘不是说‘铁辕门’的人在查 爹吗?也未必能查个所以然来。” 朵儿一声不响寻来烛台点上,火光立马照得满屋亮堂。雪雁觉得奇怪:“朵儿,才酉时,,怎么就点烛了?” 朵儿心有余悸道:“可我好像置身黑暗了,忍不住要把烛火点上,现在好多了。姐姐,那个‘铁辕门’怎么回事?可否跟我说说?” 雪雁摇了摇头,茫然道:“我也知道得不多,以往听力嘉说过几次。这是一个近年在任城一带崛起的组织,听说高手如云,有好些还是西域来的死士,办事利索,冷酷。至于门主是谁,也从来无人得知。只知道,一旦‘铁辕门’出手,绝不落空。据说这个组织的势力渐渐外扩至长安城内了,长安城的大小官员们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长安城是天子脚下,朝延不管吗?” “助朝延肃清贪污受贿之风,朝延求之不得,当然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那些官员不会群起而攻之吗?权倾朝野的也大有人在,为何会让这个组织存在这么多年而任其壮大?” 雪雁冷笑一声:“那些个官员本来就是利聚而来,利散而往,面和心不和的,大难临头自顾不及,哪有心神聚在一起谋事呢。” 朵儿叹道:“‘铁辕门’真是机关算尽。他们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到处搜集官员们的罪证。真是不得不佩服那个深藏不露的门主,可是够老谋深算的。” “小姐,小姐,不好了。” 雪雁与朵儿正在绣楼的中庭练舞,菊香满头大汗的跑来,说:“小姐,不好了,府里来了好几位大人。” 雪雁一个旋身停了下来,问道:“是平日与爹交好的凌大人,周大人,张御使吗?”菊香点点头。 雪雁嗔怪道:“我还以为发生多重大的事了,这同位大人平日不是常来访吗?有何大惊小怪的。不去侍候着,大呼小叫什么?” “可是……可是,”菊香抹了一把汗,说:“这回跟平日不大一样,感觉事情不妙。” “有何不一样?” “平日这几位大人到时来都是笑意满脸,空手而来的。夹答列伤可今日,几位大人居然带来了几箱东西。而且,都黑着一张脸。见了老爷也是作了礼,话也不多说一句。” 雪雁的心陡然而惊:“几箱东西?看清楚是什么了吗?几位大人走了没有?” 菊香压低声音道:“几位大人随老爷进了书房,两个时辰也不曾出来,那几箱东西也一并搬进了老爷的书房。刚才去奉茶时,看见……看见……”菊香欲言又止。 雪雁急了:“你都看见了什么?快别吞吐了。” 菊香四周扫视了几遍,才小声道:“我看见,看见箱子里面是满满的白银,其中一箱小一点的,是金条。” “白银?金条?那几位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雪雁思索道:“莫非要陷爹于不义?也不对,爹从不收受礼品,这是人所共知的。这几位大人又怎会不了解爹的脾性?”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一切都毫无头绪。 沉吟了半响后,雪雁才问道:“你进去时可有听得他们谈话?” 菊香努力回想着:“我奉茶时,他们只是神色凝重地坐着,都不曾出声。只是我奉完茶,合上门离开时,隐约听得其中一位大人说什么‘大难将至,只能听天由命’的,我也不知是何意。” 雪雁闻言,道:“你先下去吧。到老爷书房外候着,爹会再传你奉茶的。听到什么,马上来告诉我,明白吗?” “明白。”菊香点点头,快步离开。 雪雁强撑着的意志坚强霎时瓦解,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朵儿忙扶其起来:“姐姐可是累了?” “我们回屋再说。”雪雁强自镇定下来,往屋内行去,平着声音对朵儿说:“可能真要出事了,要是我猜得不错,这几位大人送来的银两金条,都是当初爹送给他们的。他们此时前来,定是为了退还这些银子。要不是真的大难临头,他们绝不会把吞下的银两再吐出来的。‘铁辕门’肯定已掌握了他们收受贿银的罪证了,他们可不会仅仅是收了爹的。可他们为什么会轻易把银两退还呢?” 朵儿想了想,道:“他们退还了银两,不正好吗?那样的话,王爷正好纠清了行贿的嫌疑。‘铁辕门’没有了实证,也奈何不了王爷。” 雪雁担忧道:“虽说这样是可以减轻了爹的罪行,可并不代表他没有干过。怕只怕这里有更大的陷井。自觉退还贿银,还亲自送上门。这太难解释了。” 朵儿惊叫道:“姐姐是怀疑有人暗中操纵这一切?” 雪雁看着朵儿,凝重地点点头。 两人说话间,已回到屋内。刚坐下来,一口茶未喝下,叩门声断断续续地响起。雪雁示意朵儿去开门。是府上新来的小丫环腊梅,她捧着一红檀木长形匣子,怯怯地说:“朵儿姐姐,这是给小姐的。” 朵儿接过,疑惑道:“这是什么?” 腊梅小声道:“不知道。是门口的护院送进来的,也许是哪家公子送的,指了姓名要交以小姐。” 朵儿手抚着匣子上精美无双的缕空浮雕,叹道:“好精致的木匣子,里面会是什么玩意?” 说着,小心把匣子捧到雪雁跟前。雪雁淡淡地往上面扫了一眼,坐着不动,只心不在焉道:“瞧这架势,定然又是那些吃饱撑着的公子们所为。这次倒学文雅含蓄了,懂得用个盒子装着了。” 朵儿忍不住笑道:“我知道姐姐这两年,收那些贵公子的礼品是收怕了,可是人家都送来了,你好歹打开一眼吧?” 雪雁郁郁道:“俗物而已,看与不看,有何区别?你要喜欢你看吧。” “那我可打开了。”朵儿边说边按下一个镶蓝宝石类似开关的按钮,一声脆响,匣子的盖轻弹而开。一根大小适中,闪着铜色光泽的琴弦静静卧着。 她朝雪雁眨眨眼睛,道:“姐姐,你真不要这礼物吗?” 雪雁还在想着银两的事,头也不抬:“不要。” “不要别后悔。”朵儿说着已把琴弦抽出,放到雪雁跟前:“是你的琴弦。” 雪雁看到琴弦先是一愣,随后想起曾有人许诺为她寻来琴弦。她又震惊又困惑:“他怎知道我的身份?怎么会把琴弦送到王府里来了?匣子里可有落款?” 朵儿看了看,抽出一张细长的白绢条: 路尽隐香处,筝弦配佳人,待得来日梅雪芳菲时,再觅倾城颜。 未了是一个朱红的印章,清晰可见两个小小的‘张昶’字样。 雪雁盯着两行秀美中带着刚劲,刚劲内里透着洒脱的小楷体,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张昶?是他吗?待到梅雪翻飞,他是否真会踏雪而来? 原来他从不曾遗忘他们的约定。 原来真是自已当日失约了。 而他真的为她等在桅子花下吗? 想着,几丝似蜜的东西便上了心头眉梢。显然,朵儿也看见了,还故意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完了。” 雪雁吓了一跳:“什么完了?” 朵儿笑道:“我是说姐姐的心让人用一根琴就俘去了。唉,任城那些挖空心思讨姐姐欢心,削尖脑袋往王府里钻的公子们,要知道此事,还不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雪雁看着朵儿夸张的表情,脸一热,嗔道:“你惯会取笑我。快把筝取来,看看此弦是否合适。” 朵儿取来古琴,轻轻搁在案上。雪雁开始上弦调试。不一会,琴弦便稳稳地装在空行处。两人都呆了,新的弦与旧弦竟不可思议的匹配!雪雁轻拨几下,每一个音符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这弦本就是属于这琴的,从来不曾折毁过。 她不禁抚过琴弦,一曲《香雪海》空灵而起,朵儿在旁轻吟道:“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梅花仍犹在,雪海何处寻,莲露心芙尘,蓉花怡纷凡……抒美丽忧伤,醉纯色浪漫……” “姐姐不是一直不弹此曲吗?怎么今日忽来了兴致?”朵儿不解道:“姐姐可是为他而弹?” 雪雁不言,忽然一个音节碎裂,琴声猛止,雪雁站起来道:“朵儿,把力嘉叫来。” 朵儿迟疑道:“姐姐为何突然要见力嘉?这是姐姐的绣楼,力嘉如何进得?” 雪雁道:“管不了那么多规矩礼仪了,我不能眼睁睁让王府受这灭顶之灾。” 朵儿惊道:“姐姐要干什么?” 雪雁嘴角牵起一枚冷笑:“狗急了还咬人呢。” 朵儿喜道:“姐姐可是想到了应对之策?”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二章:歼敌之初,必乱其内 禁足第二十八日。夹答列伤 “姐姐,饭菜都凉了,怎么还在临贴?”朵儿看着满满一地的白纸黑字,轻捻起其中一张,道:“姐姐的字已写得极好,为何还要临他的贴?”说罢,轻吟着:“路尽隐香处,待得来日梅雪芳菲时……” 雪雁头也不抬:“朵儿,我总觉字体眼熟,帮忙瞧瞧可认得?” 朵儿闻言,再仔细看了看,但也没看出异样来,遂摇头说:“可没什么印象。姐姐为何觉眼熟?小楷体现时正盛行,练的人多了去,其中也不乏写得标致的,姐姐看多了有印象也是正常。” 雪雁放下笔,执起刚临好的,墨迹未干的字贴,凝神看了半响,方道:“你的话不无道理,可这神韵可不是人人一致的,这字的神韵我总觉眼熟,可也总临不来。” 朵儿笑道:“姐姐先吃饭吧,你要么是这些时日临这贴多了着了魔,要么……”朵儿吐了吐舌头,掩嘴不敢说下去了。 她没反应过来,反问道:“要么什么?怎么不往下说了?你这丫头这些天怎么老不好好说话,非得吞吞吐吐的,听得人怪难受。” 朵儿唤来候在门外的婢女,把饭菜送去加热,才朝她嘟道:“要么你就是喜欢上那叫张昶的公子了。不过也是的,这样的俏公子,谁不爱?” 她的脸蓦地一红,用毛笔沾了墨就要往朵儿脸上挥去,朵儿闪身跳开避过,拿腔拿调地学着她的话,说:“姐姐这些日子好好的,非得爱脸红,看得人怪难受。” 两人正闹着,窗前忽地闪过一条黑影。她警觉的一声低呼未曾出口,门外已响起急促的叩门声。朵儿与她对视一眼,起身开门:“这么晚了,会是谁?” 门“咯吱”一声打开,迅疾的身形已闪了进屋。烛火中,来人一身黑袍子,快步走到她跟前,扯下黑面巾,是力嘉。夹答列伤她提到半空的心落回地上。她示意朵儿把门窗关严,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这身打扮?刚从外面回府?” 力嘉接过朵儿递来的茶,点头道:“经多日探查,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 朵儿搬来圆凳子让其坐下,雪雁也往旁坐下,询问的目光紧盯着他不放。力嘉小声道:“据查,‘铁辕门’的门主是个好色之徒,这个也许是他唯一的死穴。” 她闻言,面色一振:“此消息是否可靠?” 力嘉点头道:“那线人是个老江湖通,江湖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在此前我也作了详查,绝不会出错。” “怎么说?” 力嘉平着声,缓缓道:“‘铁辕门’的门人常出入各大歌舞坊,更是青楼烟花之地的常客。而且,坊间曾一度传闻,‘铁辕门’的门主还经常命其门人抢夺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供其淫欲,对外称练什么不老术。可奇怪的是,被抢夺去的姑娘不久后便会被平安送回家。平安归来的姑娘一不报官,二不外扬,其家人也绝口不提。所以,‘铁辕门’如此多年也未激起民愤,更未惊动官府。” 她听得有点发怵,她本以为‘铁辕门’多年来为民除请命,其绩可嘉。没想到,这不过一群暴徒,好色的豺狼罢了,真叫人失望。不过,这也好,总算揪住了他们的弱点。她想,无论‘铁辕门’有多恐怖,多神秘,为了爹,为了王府一百三十多条性命,她也不得不犯一次险。 在心里打定主意后,问力嘉道:“如何辨别‘铁辕门’的人?” 力嘉回忆道:“‘铁辕门’的人右臂膀都有一个虎头符刺青,而且多在夜晚出没,故很难寻其踪迹。” 无法接近‘铁辕门’就无法摸其底细,那为王府解困也就无从谈起。 再过两日,便是解禁的日子,待她自由了,便会实施心中的计计划。但到底要不要对力嘉言明,借助力嘉之力?可若力嘉知道此事,他定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的,搞不好还会惊动爹,爹更是誓死也不会让她这样干的。恐怕,这一次,只能由她一人孤身犯险了。为了所有人的性命,谁也不能知道她的所想,包括朵儿。 力嘉低叫道:“小姐想干什么?‘铁辕门’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你让我打探这些,意欲何为?” 她笑道:“歼敌之初,必乱其内,乱之始,必扰之。” 力嘉摸不着头脑,咧了咧嘴道:“小姐别给我咬文,我大老粗的,字也不认得几个。” 朵儿一旁解说道:“小姐的意思是说,想要歼灭敌人,除了知已知彼之外,还得分散其注意力,最好的办法是扰其视线,乱其阵脚,使其乱中自顾不暇,分身乏力,从而歼之。” 朵儿说着说着,突然明白了雪雁的意图,不禁背脊发冷,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望向她:“姐姐是要与‘铁辕门’结梁子吗?‘铁辕门’这么可怕,我们怎么惹得起?” 她嘴角微扬,扯出一抹冷笑:“凭你我之力当然惹不起。可要集任城大小官员之力,又如何?以爹的威望,要召集这些官员谋事,也绝非难事。” 力嘉听着,终于明白了几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居然敢打‘铁辕门’的主意,他可不仅是为之捏一把汗了,连血都快捏了出来。他开始后悔当初轻易答应为她查探‘铁辕门’了。他完全没想到,从小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打探这些事竟不是为满足好奇心,竟是要与之为敌。要是雪雁因此得罪了无所不在,又无形无踪的‘铁辕门’,而招来杀身之祸。他可是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已。 想至此,他急问道:“小姐是想让王爷与‘铁辕门’周旋到底?王爷还有罪证握在他们手上,这不是送上门去吗?你可想过后果?” 她无奈道:“难道要坐以待毙吗?奋力抗之,尚有一丝生机,要是连反抗也不敢,那李府上下一百三十条性命可是赔定了。” 力嘉蓦地站起来,脸比身上的夜行衣还黑:“不行!我不能让你犯险,更不能让王爷犯险!小姐千万别轻举妄动。” 她勉力笑着:“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能干什么?不过全仰仗爹罢了,我能犯什么险呢?别多想,一切由爹定夺。我会想办法说服爹的。唯有这样,方能救王府所有人的性命,包括我的,你的。” 力嘉一时语塞,在他心里,雪雁的性命可比自已的重要得多。半响,才生硬地说:“这样会激怒‘铁辕门’,后果不堪设想,或许还会牵连更广,累及他人。” 她明白力嘉的担忧,也知道力嘉把她和王府看成生命的全部。可一切因她而起,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王府为她陪葬。无论如何,她也要冒一次险。哪怕是赔上自已的命。 于是软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往下的局面可真不是自已可以掌控的。可总比什么也不干,坐着听天由命强吧?”说完,又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你再去查探下,‘铁辕门’最近出没最频繁的地方。” “查过了,任城北面,长鸣山一带。” 她听罢,只‘哦’了声,便没再说话,示意力嘉下去。 朵儿在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得身子一阵阵发冷:“‘铁辕门’的人行事冷酷诡异,我们这样大张旗鼓招惹他们,真不要命了吗?” 她笑了笑,冰雪聪明的朵儿,果是什么也瞒不了她:“任城近年的采花大盗也逍遥得太久了,该好好查查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三章:朵儿的梦魇 是夜。夹答列伤 月华倾浑而下。 一女子沐在月光中,嘴里断断续续哼着小曲谣,时而嗔怪道:“鬼丫头,哄了一晚上,也只装着睡。” 小小人儿甜甜的说:“娘,月光照着你呢,你就像嫦娥姐姐一样美。” 女子点了下小人儿的额头,笑道;“就你一张甜嘴,再甜也得先睡觉,不睡觉怎么长大?” 她刚刚闭上眼睛,门突然“呯”一声被用力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房间,还伴着外面一片嘈杂声,及隐隐约约的厮杀声,尖叫声,她吓得掀开被子一骨碌坐了起来。 脸上沾满血污的男子灼急地大喊:“快带孩子从后门离开!” 女子此时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发生何事?为何要走?外面究竟发生何事了?” 男子一只手捂住胸口,她才看清他胸前的血迹,月光下,那红得发黑的一大片血迹,闪着鬼魅一样的光。她吓得大叫一声,扑上去喊着“爹”。女子走过来伸手把她抱起,悲痛又惊恐地看着那男子。那男子再大喊着:“快!快把琪儿带走!听见没有?还愣什么?快走!” 女子顺手扯了床单,把她也裹起来,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便抱着她往后门外冲去。 出了门口,她看见前院火光冲天。秋天的风助长了火势,熊熊地燃烧着,也没有人理会,有的只是三五成群地怆惶逃窜,紧接着又被凶神恶煞的官兵抓起来绑走。不一会,屋里传来男子的惨叫声,在夜里听来特别的凄厉绝望。女子抱着她折回去一看,男子已倒在血泊中,红色的粘稠液体正从他身上慢慢流出,淌在地上,扩散开去,触目惊心。 女子哭得跌跪在地上,又大叫了一声,昏了过去。她也随之跌在地上,拼命挣脱裹在身上的棉被,哭着爬向男子,又爬向女子,小小的她摇着他们,呼着他,他们却再管不了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上。 这时,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提着刀冲了进来,看见她举刀就砍。一声惨叫,她放开捂住双眼的小手,那个本想砍她的人却直挺挺地倒在她面前,眼睛还圆睁着。5她吓坏了,大哭起来,来人把她从地上抱起,向外面冲出去…… 火还在熊熊地燃烧着,火光血色染红了黑夜…… “朵儿姐姐,朵儿姐姐醒醒。”有人轻拍她的脸。她骤然睁开眼,是菊香。 王府近日来都受到“铁辕门”骚扰,王爷采纳了雪雁之言,反方向调查“铁辕门”,虽引起不小反响,却收效甚微。死亡的阴影依然笼在王府各人的头上。王妃为了祈福,在佛堂里念了十天的经文,后点了几根半人高的粗红烛,让她守在佛堂里,以防蜡烛被风吹灭,亵渎了神灵。没料到,香烛只燃了半截,自己居然睡着了。 醒来已是汗流浃背。多少年了,这个童年的阴影幻为梦魇,一直纠缠着她。年幼的她只知道父母被朝廷逼死,却从不得知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爹娘是谁?姓甚名谁?为何会被朝廷追缉,这对于她都是谜团。谁来为她解开呢? 她不禁面向佛祖,缓缓跪了下去,爹,娘,你们在天上可是惦记我了?你们的女儿已经长大,可憾身为女子身,无法为爹娘洗涮冤屈,实属不孝。想着,已泪落纷纷。 菊香在一旁看着,赶忙扶她起来,也不知缘由,只安慰道:“姐姐为何哭成这样?夫人也没罚你跪。不要怕,夫人还不知道你睡着了,我不会告诉夫人的,何况夫人向来最疼你。” 她无言,还是默默流泪,菊香看了一眼燃烧了半截的香烛,说:“姐姐可是累了?要不先回去屋里歇着,我替你守。” 她吸吸鼻子,说:“还是我来守,谢谢你。夫人说要是换人则心不诚,佛祖也不显灵了,你回吧。” 菊香坳不过,只好走了。她心乱神移,便随手拿起小桌上的《心经》慢慢诵着,以求心神平和: 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置疑,无置疑,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的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来辱多罗三藐三菩提…… 佛祖真的可以救赎一切众生吗?罪恶的?良善的? 不一会,菊香又折了回来,焦急地说道:“朵儿,王爷找你有事。小姐在照看夫人,夫人让我替了你,你快去吧。” “王爷找我?”心存疑虑,老爷平日轻易不找她的。自几日前她们被放出了绣楼,便再没见过王爷的脸。 菊香说:“好像是长安城来人了,老爷让你去取来去年皇上赏赐的天山雪菊沏了茶,送往书房去。” 她更不解:“王爷从不喝花茶的。” “听说是这位客人爱喝,尤喜天山雪菊。” 她好奇问道:“什么样的客人?是位姑娘吗?”只有爱美的姑娘们才会喜欢喝花茶。 菊香小声道:“是位公子,可也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我在府里呆了十来年,从未见过,应该是第一次来咱府上。”菊香边说边把她往佛堂门外推去。 王府的贵客,她自然不敢怠慢,快步走向茶房取出密封在紫砂瓮里的天山雪菊。王爷曾说过,天山雪菊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长于终年积雪的昆仑山脉上,隐匿在冰封的峭壁之中,傲雪斗霜,吸纳天地灵气的植物,可入药。她取来煮沸的水,细细挑选了茶具,才小心翼翼地把水倒入茶壶内。 一朵朵娇俏的花慢慢绽放开来,小小的嫩黄瓣儿,顶着褐色花芯,芳香迷人。相信一般人不曾轻易得见,是西域的贡品。当今皇上为嘉许王爷的显赫战功,特赐了一瓮。此花泡茶夏日喝来消暑解闷,冬天喝来养眼旷神,尤其适合常年看书的人喝,滋养肝眼。王爷平日视若至宝,一是因此物是皇上御赐,二是因此物难寻,便珍藏着,从不取用。今日却要开封取出,她心里默默想着,能得王爷如此厚待,想来这个客人定是身份尊贵。可花茶是姑娘们的最爱,什么样的公子呢?竟爱花茶?该不会是宫里来的太监吧?平日里来府里颁旨的太监确实不少。她不敢耽搁,泡好后便往王爷书房赶去。她今儿个为这雪菊还特意选了一套碧玉通透的茶具,她想,但愿所见之人对得起我这份心思。 她刚行至门口,王爷便警惕问道:“谁?” 她忙应道:“是我,朵儿给您送茶来了。” 她推门而入,王爷皱着眉端坐在几案前,旁边坐着一位神色清淡的公子,两人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的目光正好触到他侧着的脸,便不禁暗自打量了一眼,他一身素洁的月白袍子,冷淡的表情也丝毫掩不了他的俊美,浓密的剑形眉,刀刻一般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嘴角透着隐隐的威严。虽侧身坐着,也能让人想象出他长身玉立的风采。她不禁心内微颤,她以为“南山寺”巧遇的公子已是天下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却不料想还有如此翩翩的公子存在。 她奉上茶,刚想行礼告退。他却在一瞬间目光对上她的双瞳,眼内一丝惊诧夹着惊喜的东西一闪而逝。她不禁脸发烫起来。很快地,他神色自若地接过她的茶,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脸。 他轻呷了口茶,赞道:“清香怡人,口感甚佳,是天山雪菊?”她抬头,以为会看到他一张笑着的脸,可他面上丝毫笑意也无,还是清淡的面色,再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王爷点头道:“对,是皇上赏赐的天山雪菊,您平时最爱喝的。”朵儿注意到王爷用了“您”一字,不禁更对眼前之人刮目,他到底是何身份?难道比王爷还尊贵吗? 他抬头看向王爷,似随意地问道:“这位姑娘是?”她料想他是见她穿着打扮与一般丫鬟有异,才会有此一问。的确,她的妆扮比雪雁稍逊外,一般丫头是无法比拟的。王爷确实把她像女儿一样养着。 王爷显然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是小女雪朵,雪朵,快见过李公子。” 她微笑着,上前行礼:“见过李公子。” “姑娘有礼了。”他依旧神色冷淡,彷佛尘世间一切皆与他无关。 她按捺着内心的颤动,快步退了出去,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彷佛还留在书房里,不曾出来。 她有点恼,她不知道自已到底怎么了。今朝的梦魇也未曾令她如此心神不宁。正在恼着,就看见柳如意弱风挟柳的身姿,站在离王爷书房几丈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收回心神,走到柳如意跟前,躬身行礼道:“二夫人安好。”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四章:柳如意的轻贱 她收回心神,走到柳如意跟前,躬身行礼道:“二夫人安好。5” 柳如意是王爷的侧室,是王爷三年前奉旨到江南促办军粮时带回来的。据说其是江淮一带艳名远扬的歌姬,歌舞堪称一绝。王爷是在地方官员府里饮宴时对她一见难忘,回时更是为她赎了身,并带回府里收为侧室。为此,王妃张氏还跟王爷闹了好几回,柳如意还挨过王妃的一记耳光。可到后来,王妃也只得认命接受了。哪个男子没有个三妻四妾的?何况是堂堂王室宗亲。说来王爷只取两房,已算是稀罕。王妃也许就是想通了这一点,也不再赌气吵闹了,和柳如意相处得倒也相安无事。只是柳如意一人尽占王爷的宠爱,王爷所有的情意皆用在她一人身上。对王妃却是相敬如宾,再无恩爱可言。这也是王妃这些年一直吃斋念佛,不闻世事的缘由。哀大莫过于心死,不是吗? 柳如意身世可怜,却为人尖酸刻薄,爱摆架子,对底下的人总是呼来喝去。对待朵儿,也不怎么待见。果然,柳如意抬头望望日头,尖声尖气道:“哟,今天这日头怎么这么毒?灼得我两眼昏黑了。” 冬日的太阳能有多灼?能有多毒?朵儿领会她的意思,她是嫌她礼数不全,对她不够恭敬。于是朵儿乖巧地往前一跪,跪在青砖石阶上,叩头道:“二夫人,朵儿给您请安了。” 柳如意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拭了拭根本无汗的额头,慵慵的说道:“今儿个可真热的要命,这会倒是凉爽了不少,起来吧。这就对了,做人呢,要时刻紧记身份,别以为自已真是王府的二小姐。” 朵儿低着头跪着,雪雁清脆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姨娘,今日怎么有兴致逛园子?”雪雁巧笑着,走到朵儿身旁,不露声色地把朵儿扶起来。 柳如意面色柔和了不少,说:“雁儿不用陪你娘亲念佛吗?怎么得空出来?禁足了一月,怕是闷坏了吧?” 雪雁应道:“娘午休了,我才得空出来透透气,闷了数十日,可真真是闷坏了。姨娘可有空教我跳舞?” 柳如意瞟了朵儿一眼,故意拉长声线说:“你自已跳便好,别整日跟这些不分尊卑的丫头混着,你可是身份尊贵的王府千金。5跟下人们呀,就不要太亲近了。” 雪雁伸手去拉朵儿的手,声音低柔恭敬,却语气坚定:“姨娘,朵儿不是下人,是爹收的义女,是我妹妹。” 柳如意看了朵儿一眼,不屑道:“是吗?可我未曾听王爷提起过此事。” 正在这时,柳如意的贴身丫头宝筝捧着一只浑身洁白的鸽子,匆匆跑来,在她身旁低语道:“夫人,您的鸽子回来了。” 雪雁一见这浑身洁白的小家伙,喜爱得不行,说:“姨娘何时的白鸽子。太讨人喜爱了。”说着便用手去抚它身上的羽毛。 柳如意似乎很戒备,快捷地把白鸽子交还宝筝手里:“把它带回去喂食吧,都饿坏了。”宝筝应声而去。 她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转头对雪雁道:“雁儿,你还是练舞去吧,回头让丫们给我端碗桂圆汤来。”说罢,便扭着杨柳腰走了。 雪雁看着她走远的身影,纳闷道:“姨娘何时养的鸽子呢?她可是从来不爱玩这些小东西的,以前她刚进府那一会,爹怕她闷着,着意命人去寻了一只珍稀的绿鹦鹉送给她解闷,可怜那只鹦鹉只拉了一跎屡在她的袖子上,就让她给活活掐死了。难道鸽子就不脏了吗?” 朵儿气道:“管她呢。保不准这鸽子的命也是长不了的。” 她知道朵儿委屈,忙道:“姨娘就这架势,你别往心里去啊。别人轻贱你,你可不能轻贱自已。记住,你是爹的女儿,是我妹妹。” 朵儿勉力冲她一笑:“我没事儿。”这几年来她虽已习惯柳如意的冷眼轻贱,可还忍不住觉得心酸。曾几何时,她何尝不是娘的心头肉,爹的掌上珠? 雪雁见朵儿低头不语,知道她又在自伤自怜了,这丫头一向心思细腻敏感异于常人。遂安慰道:“妹妹就算没有高贵出身,也不能自轻自贱,何况妹妹的身世成谜,说不定妹妹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听雪雁一说,朵儿才想到,王爷能救她回来定必知道她的出身,可都八年了,为何王爷总绝口不提呢?她一定要寻个时机,问清楚自已的身世。 见她又发呆,雪雁问道:“妹妹可是有心事?姐姐待会与你一起出府走走,可好?” 朵儿面色一振:“夫人会允许吗?” 雪雁笑道:“娘早准了,这不是特来告知你吗?我们禁在绣楼里三十多日,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朵儿眉头又拧在一起:“可这王府风波末息,王爷会准吗?” “别怕,我们还像以往一样,女扮男装出去,不就可以掩人耳目了吗?况且,今日只是出去置行装,待明日远行时再请示爹。” “姐姐要远行?去哪?” “是我们要远行,我带你去一处,是你从没去过的,保你一去难忘。” “好。”朵儿应道:“那我先去取来桂圆汤。” 说着就要往厨房行去。柳如意口里的丫环除了她还能有谁呢。要轻贱就让她轻贱个够吧。 一旁的丫头宛兰朝她挤挤眼笑道:“朵儿姐姐在这待着就好,我帮你取来,你送去即可。” 朵儿想了想,点点头。宛兰轻跑而去。不一会,宛兰便端来一瓷碗桂圆汤:“加了红枣,还是冰镇过的,去去二夫人的火。” 朵儿感动道 :“小丫头都知道体贴人。谢谢宛兰。” 宛兰忙道:“宛兰刚进府,全赖姐姐教我府上规矩,还包容我所犯过错。姐姐这样说便是生分,我可要生气的。” 雪雁一旁道:“朵儿,快去吧,迟了姨娘又要刁难你。” 朵儿捧着瓷碗往西厢的“如意阁”走去。行至院内,却见她屋门紧闭。欲叩门,便听得宝筝压得低低的声音:“娘娘怎么说?”柳如意轻说道:“娘娘说就这一两月的事了,功成后必有重赏。” 宝筝谄媚道:“那夫人您的身份地位就大不一样了。” 柳如意道:“生为女子,始终还是份位重要。更如我等出身,怎能不为自已筹谋呢?那守财奴老妖婆,要不是她说什么要节俭,每个月下来的那丁点月银,我朝思暮想的金丝玉缕衣早做好了。” 不知这柳如意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竟骂王妃作守财奴老妖婆。朵儿不愿听下去,举手叩门道:“二夫人,朵儿给你送桂圆汤来了。” 柳如意立马转了声线:“进吧。” 朵儿推门而入,柳如意正手捧着那只洁白的鸽子,一只手扫在白羽毛上,眼皮也未动:“放下就出去吧,以后该懂些规矩,姐姐身子骨不好,只好由我代为管教你们这些丫头了,我不是姐姐,我可容不下尊卑不分,没上没下的。” 宝筝一脸敌意,朵儿躬身行了礼,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屋内传来柳如意高扬的声音:“宝筝,你这些日子侍候我够尽心的,这桂圆汤就赏你了。”宝筝也似故意高声回道:“谢夫人打赏。” 朵儿脚步一顿,咬了咬牙,快步离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五章:打架受辱 任城街头。夹答列伤 正着赶集的日了。大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街边小角小贩们扯着嗓子的呦喝声,跑江湖卖艺的喝彩助威声,流浪街头乞丐的乞讨声,汇集成闹市独有的乐章。 两个玉冠束发,身材较削,却风采翩然的俏公子,踱着小方步,摇着折扇走在任城的街头。虽没有倾城红颜的女子般惹人侧目,却也引得大姨小媳俏姑娘们纷纷注目,目光短接处,含羞的小女子红着脸低头匆匆而过,身姿皆是说不出的风情无限。 其中一位公子走了一会,压低声对另一位更为英挺俊雅的公子说:“姐……公子,咱们还是找间洒楼坐下吃点东西吧。都逛了半日,也该饿了吧?而且此处太过吵杂,你平日不是最厌烦这些杂音吗?” 另一位公子却姿态闲适,脸带意犹未尽的笑意,回道:“别扫兴,再逛一会。这些吵杂声多日未闻,今日听之,甚是亲切悦耳。” 说着纸扇一收,径自往前行去。朵儿跺了跺脚,整了整头上束发的玉冠,快步跟了上去。姐姐说是要出来准备远行的用品,却瞎逛了一整日,也未曾买得一物。两只脚累得又疼又麻,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叫起来。可她还是不亦乐乎的样了。朵儿忍不住在心里叹起气来。 雪雁在一个拉二胡的盲者跟前停下,凝神听了一会悲咽的乐声,心一酸,随手搁下一锭银两。 坐在盲者身边唱小曲的,约摸*岁扎着羊角辨的小姑娘见了,停下来,神情涣散的双瞳慢慢绽出光采来,双手颤抖着捧起那绽银子,冲老盲者叫道:“爷爷,是一锭银子,这位公子施舍了一绽银子,咱有银子了,可以给娘冶病了!” 说着就对着雪雁跪了下去,边磕头边说:“多谢公子施舍,小女给公子叩头了。夹答列伤” 那盲者也停下拉二胡的手,面上的肌肉抽动,浑浊的泪水从脸庞滑下,双手摸索着就要给她磕头。 她忙把老者扶着:“老人家别这样,快把小姑娘带回家安歇着吧,天气寒冻,她衣衫单薄怕是受不得这北风吹。” 那老盲者还是向她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小如她爹死得早,她娘一病不起,有了公子这绽银子,她娘便有救了。” 雪雁朝他们点点头,记起自已现在是男儿身,遂敛去面上的恻隐之色,转身向前走去。朵儿边走边拽她的衣袖,小声道:“银两都给他们了,我们不要置行装了吗?” 雪雁才记起,刚才那一绽银子是她们此行的全部家当。刚才一动恻隐之心,便全都给出去了。现在倒好,好不容易出趟门来,却要落个空手而归了。她有点恼自已的率性而为:“朵儿,你身上可还有银子?” 朵儿把钱袋拿出来抖了抖:“就一些碎银了,应该还够我们吃顿好的,再买东西就难了。” 她无奈道:“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怎能铁石心肠呢?我们先找个安静点的店子填了肚子再作打算吧。” 朵儿点头,两人抬脚欲向前行去,忽听得背后一阵骚乱,雪雁又忍不住停下步子,拔腿向后跑去。她越过围观的人群,不看不打紧,一看不禁怒火中烧。 只见刚才那盲者带着小姑娘正对着一个衣衫不洁,不修边幅满脸痞气的流氓猛地叩头,口里还一迭声哀求道:“求您了!行行好,把银两归还我们吧!那银子可等着救命的!人命关天哪,老汉求您了!求您了!” 小姑娘哭着扯着痞子又脏又烂的裤管子,哭求着:“求您你!那是救我娘性命的银子,求您还给我们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痞子见状想走,却被小姑娘死死扯着,动弹不得。议论声,指责声渐大,那痞子急了,用力甩了几下未能甩开小姑娘的手。情急之下一脚把她踹在地上,啐了一口沫子:“你娘性命关老子鸟事!放手!再不放手,老子今日就踹死你!敢阻老子横财!” 一连踹了两脚,小姑娘放声大哭起来。可她还是扯着他不放。 雪雁总算看明白了,在他第三次抬脚欲踹小姑娘时,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中的折扇迅疾抵住他抬起的腿,手腕一用劲,那痞子一个趄趔向一边倒去。她暗暗庆幸从小跟着力嘉练来的几下拳脚功夫,今天算是用得上了。 那痞子见有人出手相助顿时恼羞成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挥着拳头向她砸来,她左一旋身或一转背地闪避着,瞅着空当还他一脚。 痞子打红了眼,吼道:“哪来的多管闲事,敢惹爷爷是吧!今日叫你好看!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眼看痞子越逼越近,她习惯性地往怀内一摸,却什么也没有。出门时太仓促,竟然忘了带防身的匕首。心想,要是力嘉在,这痞子早趴下了。她有点后悔没让力嘉跟着。 她这一定神间,一个迅疾的黑拳头挥了过来,她本能地低头弯腰避过,拳头正中她的发束。束发的玉冠被打落,一头乌黑的青丝倾泻而下,衬得一张纯净绝美的脸更楚楚动人。 那痞子看得呆了一瞬,两眼放着邪光,带着淫邪的笑道:“原来是个娘们啊,还是一大美人呢!来,跟相公好好玩玩!”说着就要伸手往她的脸摸来。 雪雁摇着手中的折扇,厌恶的欲打开他的手,攻守间胳膊却已被他一只手牢牢钳制住。另一只手欲往她的胸前探去,朵儿惊呼一声:“姐姐小心!” 雪雁又急又怒,拼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却力有不逮。眼看那张脏脸越靠越近,那只脏手已探到衣襟……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六章:此生此世要定她了 雪雁又急又怒,拼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却力有不逮。5眼看那张脏脸越靠越近,那只脏手已探到衣襟…… 突然一声低喝:“把你的脏手拿开!”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痞子的手已然松开,人也随之扑倒在地,还抱着刚才钳制自已的那只手腕在地上打滚嚎叫着。 又一声低:“滚!” 那痞子慌忙抱头逃窜。她惊魂未定地看了来人一眼,是他!张昶!那个她曾失约于他的人!心内不禁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反应过来,自已披头散发,甚为狼狈。如何相认?她真不想让他看见这副模样的自已。 心念一转,迅速拉起朵儿的手,一溜烟跑掉。朵儿不知情由,边跑边回头张望:“姐姐怎么都不向人致谢?人家好歹救了你。夹答列伤” 雪雁跑了一段路,确定身后无人追来,才停下来:“你可有看清来人?我这狼狈模样,只会失礼人前,要谢也得往后搁。” 朵儿才注意到雪雁的袖子被撕坏了,她知道她最重仪容,遂问道:“姐姐要先行回府吗?” 雪雁看着缺裂了一大块的衣袖,皱眉道:“不,回到府上这模样如何向爹娘交待?咱们还是找间裁衣店,买身女儿装换上便好。” 他凝着那抹已逃得无影无踪狼狈而娇俏的身影,嘴角不觉牵起一枚笑意。 这个与他曾有过婚约的女子。 这个曾和他一起上学堂,有着青梅竹马情份的女子。 这个前无古人也许还后无来者的主动退亲的倔强女子。 这个只学了几下花拳绣腿就在大街上行侠仗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未愈的内伤,莫说为她受罚,即使他日为她断送性命,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他会一生护在她身边,就像儿时一样。 虽说亲事已被退,可他知道,他是不会就此放弃她的,此生此世他要定她了。谁也别想抢走她。 “杨兄。”身旁的张昶看着出神的他,挪揶道:“想不到还有女子得杨兄如此青睐,果真是难得,难得!” 他收回目光,脱口而出:“她便是任城王的千金李雪雁。” “啊!”张昶失声叫道:“她便是退了你聘礼的任城王千金?想不到任城王还生了个这么标致的女儿。真是一代佳人也。如此佳人,杨兄可有悔意?” 他微微笑着:“悔?何用言悔?她还会是我的。”眼眸中有霸气一闪而过。 张昶也笑道:“你真有自信能再讨她欢心么?要错过,可就真真可惜。着男装已是身姿卓绝,要是换上女儿装,那可是怎样的倾国倾城?所谓,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乎,佳人再难得!” 杨政道微笑着话锋一转:“张兄今天不是约我吟诗风月一番的吗?何不觅一酒馆坐下畅谈?请吧!”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七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因已露出女子真容,雪雁索性挑一身女儿装换上,不用再学男子方步,顿感恢复了神采。夹答列伤从裁衣店出来,整个人的容貌已焕然,俏公子变绝色美人。理所当然吸引着大街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目光。 她们在“天香楼”的雅座坐下,店小二忙上来奉茶:“公子,小姐,两位要点什么?” 朵儿清清嗓子,学着男子腔调道:“给我们上两碗素面。” 店小二的脸立马拉下:“来我们‘天香楼’只为吃两碗素面?”语中尽带轻贱。 真是狗眼!雪雁气不过,不禁面露了怒色,扯下脖子上的一枚雕工精美,玉质上乘,赤金镶边的玉佩,拍在桌上:“本小姐就爱吃素面!闻名遐迩的‘天香楼’难道连个素面也拿不出手吗?” 小二望着那枚闪着绿色光泽的玉佩,眼都直了:“这……好,好,客官稍等,很快便好!”拿起玉佩就往柜台跑去。 她满意地看着脸带猜度不安,惊疑不定的店小二身影,内心一阵畅快:“什么世道?尽是一些势利眼。” 朵在旁不满道:“姐姐,那玉佩可是夫人请大师开过光的,给你佩带的护身符,怎能让那店家拿了去?” 她无奈道:“不然怎么办?你没见那店小二的嘴脸。夹答列伤别想了,回头让人取银子来赎便好。咱们再要些好的菜吧,都饿半日了。” 朵儿点头,再次叫了小二,点了些尽是名贵的菜式。小二的脸色谦卑恭敬了不少。 “姑娘真是好气魄!” 她抬头,两位白衣公子已立在前。其中一人作礼道:“姑娘可记得在下?” 她心一窒,是他。 想起刚才的狼狈,脸不禁微红,站起来轻盈回了一礼:“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在此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语气神情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与刚才街头打架的样子判若两人。杨政道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云谈风轻:“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理应相助。姑娘不也这样吗?所以才要赞一句好气魄。” 雪雁笑了笑:“为表谢意,公子若然不介意,这顿饭权当向公子致谢,如何?” “当然不介意!有佳人相邀,乃人生一大乐事也!” “公子可是张昶,张公子?”她试着问道。 “在下正是张昶。” 杨政道语音刚落,一旁坐着的张昶愣了下,不敢相信地望向他:你是张昶,那我是谁? 杨政道领会他的意思,笑向雪雁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姓屈,叫屈植。” 张昶翻翻白眼,讪笑着瞪了杨政道一眼:我何时改的姓名? 杨政道笑意更浓了,回他一眼神:你不是喜欢屈大夫吗?就暂且姓屈吧。 朵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屈?屈直?好逗的名字,哪个屈?哪个直?” 杨政道说:“屈原,屈大夫的屈,曹植的植。” 张昶没好气地纠正道:“是委屈的屈才对。” 朵儿看着他们面上奇怪的神情,学着他抱拳笑问道:“兄台,怎么两个大男子,却眉来眼去的?” 杨政道轻咳两声,忍住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与屈兄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笃厚,亲如兄弟,一来二往便习惯于用眼神交流,让两位姑娘见笑了。” 朵儿又抱拳作礼道:“原来如此,兄弟情深,真是羡煞旁人也。” 说罢,再扫一眼各人的表情,方反应过来:“姑娘?”本能地理了理束发的玉冠:“你是如何看穿我的?我,我像是女子吗?”却忘了他们早前在“南山寺”的巧遇。 众人皆忍俊不禁。 朵儿白了各人一眼:“想笑便笑出来吧,可别憋坏了。” 各人轰然大笑。 张昶边笑边道:“张兄着实好眼力,我正要赞一声好俊的小兄弟,敢情是位姑娘啊。” 朵儿气哼着,只顾红着脸低头吃饭,再不敢直视众人。却觉得总有一股灼热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于是猛一抬头,一瞪眼,张昶躲避不及,接上朵儿剜人的目光,一口饭噎着,吐不得,咽不下,连咳了好几声,慌着大口大口喝茶。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八章:他到底是何人 朵儿气哼着,只顾红着脸低头吃饭,再不敢直视众人。夹答列伤 却觉得总有一股灼热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于是猛一抬头,一瞪眼,张昶躲避不及,接上朵儿剜人的目光,一口饭噎着,吐不得,咽不下,连咳了好几声,慌着大口大口喝茶。 朵儿看着一介书生模样的他手忙脚乱的窘样,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雪雁与杨政道对望一眼,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杨政道笑道:“屈兄,美人当前,可别失礼了。” 张昶道:“哪有那么凶狠的姑娘?” 朵儿扬了扬拳头,哼道:“还有更凶狠的,可愿一试?” 张昶吓得又摇头又摆手又抱拳:“女侠饶命!” 众人又大笑起来。5一顿饭吃得笑声四溢,各人皆觉酣淋畅快。 饭毕,杨政道挥手叫来店家:“把掌柜的叫来。” 雪雁忙道:“公子,帐我们已结。这顿饭全当小女子谢意,公子别辜负。” 杨政道只是微微笑着,对匆忙赶来的店家道:“把这位姑娘适才押下的玉佩还回来。” 说着掏出一枚金叶:“这是结帐的钱。” 那掌柜的倒是个老实人:“客官,太多了。” 杨政道笑道:“结了帐,剩下的赏你了。”那掌柜道谢而去。 不过须臾,掌柜便把玉佩取来,递给杨政道,恭敬道:“公子,这是姑娘押下的玉佩。” 杨政道接下玉佩,递与雪雁,笑意盈然的说:“既是姑娘的随身之物,可不能再轻易示人,要是途中弄失,岂不惋惜?” 雪雁听着温软的声音,看着眼前这个笑意温润,笑得云淡风清,洒脱豁达,连双眼都在笑男子,他到底是何人?这是一个什样的人呢?什么也逃不脱他的眼。刚进店的那一幕也全入他眼内,可他全然不动声色。她从未表露过自已的身份,甚至连姓名也未曾提及,可他却知道她是谁。他会让人把琴弦送到王府内。 可奇怪的是,她虽觉眼前之人神秘莫测,却是半丝陌生隔离感也无。反而觉得已是前生便与他相识相知了。她还在愣着,朵儿已手脚麻利地接过,轻唤道:“姐姐,我给你戴上。” 她就着朵儿的手势低下头去,一手撩起长发,任由朵儿为她把玉佩戴在脖子上。抬头的一瞬,正对上他含笑的双眸,瞳仁漆黑幽深。这是一双怎样的眼呵,那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却又仿佛横无际涯,蕴着四荒八合,天地万物的一切,喜悦的,忧患的,爱的,恨的,祥和的,戾气的…… 她就这样倔强的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倔强的想要读懂他眸海间暗含的一切,可却是徒劳。她无法砌合,也无法读懂。又不禁暗暗自嘲道,我为何要执意去探究他呢?仅仅是因为他救过自已吗? 她一个谢字未曾出口,他已站起来,抱拳道:“在下得告辞了,姑娘请便。” 她只好也站起来微笑道:“公子请便。” 他笑着向她一颔首,人已下了楼阁。 张昶期期艾艾地看着朵儿,朵儿灿然一笑,作了个“请”的手势,他才快步跟着离去。 雪雁顿了下,抬眼看向窗外,夕阳西坠,街道熙攘。繁芜的落寞。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九章:被人跟踪 半响,她才慢慢走下楼去。夹答列伤不料,两人刚踏出酒楼门口,后面便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跟了上来。她们心照不宣地放缓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人也跟着放慢。这下雪雁便更肯定是跟踪她们的了,遂示意朵儿走快点。 朵儿边走边道:“姐姐,后面跟着我们的都是些什么人?” 雪雁冷笑一声道:“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保护咱们的。咱们还是想个方法脱身吧。” “姐姐,我们去顾驾马车得了。我就不信,他们会跑得比马快。” 雪雁点点头,两人闪进一家客栈,因为已没有了银两,好说歹说店家也不肯先给马车,到达后再付钱。无奈下,雪雁只得表明身份,并许诺到府上给两倍的价钱,那店家才半信半疑地答应了。马车跑出一段路后,终于摆脱了跟踪的人。 回到府里,天已黑透。朵儿寻来烛台,把烛点上,有点惊魂未定:“姐姐,到底是谁在跟踪咱们呢?以往出入也从未遇到这些事。” 雪雁担忧道:“恐怕是‘铁辕门’盯上咱们了。” 朵儿道:“可都这么多日了,府上不都风平浪静吗?” “怕只怕平静背后是更大的暴风雨。5”“那要不要跟王爷说明?” “此事不宜让爹知道,我不想爹为我担心。”其实她是怕爹一旦获知此事,定会阻止她去长鸣山。 “雁儿,在吗?”门外响起李道宗的声音。 她快速将最后一枚头饰簪好,起身去开门:“爹,您怎么来了?” 李道宗点头道:“天气渐见干燥,爹来看看你的咳嗽症可有发作?” 雪雁在他身旁坐下:“咳嗽症倒没有发作,可天气干燥,总让人觉得烦闷不已。‘铁辕门’一事查得怎么样了?” 李道宗摇头道:“还是无法掌握实证。不过,奇怪的是,‘铁辕门’却不见有所动作了,似乎放弃了王府的事。事发到如今,已一月有余,按常理,以‘铁辕门’的办事利索,我们一家恐怕早让朝延抄家问斩了。” 她听着,不由得讶然:“爹是说‘铁辕门’放过我们了?不再向朝延告发爹了?可他们怎么轻易放过您呢?不是说他们的手腕铁得很吗?岂有那么轻易作罢?” 李道宗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可他们确确实实是停下所有对王府不利的调查了。” ‘铁辕门’怎么会如此轻易放手作罢呢?这不像他们一贯的作派,这几年来,凡让他们沾上的案子就没见过手下留情的,这不会是个例外。雪雁思索着,‘铁辕门’这回到底要玩什么把戏?欲擒故纵?她倒真要看看。 于是,她更坚定了去长鸣山的决心。这些个疑问,她要让‘铁辕门’的门主为她解开。至于自已的性命……她已顾不上了。 “雁儿,爹有要事去趟长安,你娘近日身子渐见赢弱,你须多加留心照料,你自已也当好好保重,勿让爹挂牵。”李道宗神色凝重地叮咛道。 此去吉凶难料,这个家他最放不下的还是他这个唯一的女儿。他这个女儿虽有时任性了点,可纯孝谦恭,冰雪聪明,更长得娇俏无双,深得他的疼爱。不幸的是,她也遗传了她娘的咳嗽症,好在她生性开朗豁达,不像她娘整日郁郁寡欢,这个病才得以控住,没有时常发作。 雪雁回过神来:“爹要去长安?何时才回?” 李道宗说:“快侧半月,要是有事耽搁便得往后一些。若然家里有事,记住要遣人送家书到长安给我。” 雪雁点头:“那爹何时起程?‘铁辕门’一事不查了吗?” 李道宗沉吟道:“明日。不,此事还得继续。我让力嘉留在任城,就是让他负责此事。力嘉办事日见稳重,应对能力也强。我跟各大官员商议过了,他们都会协助他的。雁儿你一个女儿家,就不必太上心这些事了。” “可是……”雪雁到了嘴边的话,又全数咽了回去。她不能让爹再忧心她的安危了。 李道宗看了看她,温和道:“爹明日一早起程去长安,要回去歇着了。你们也歇吧。” 她只得挤出一丝笑道:“是。女儿会谨遵爹爹的教诲。” 李道宗点头,转身对立在一旁的朵儿说:“朵儿,你也是本王的女儿。爹不在,这个家你也得上上心,自已也要好生照料自已。” 朵儿听着,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王爷不是第一次去长安,为何此去却像交待后事一般呢?王爷此次到长安,究竟所为何事? 她满腹疑虑,却不敢追问。只轻声回道:“王爷放心,王府也是朵儿的家,我会尽力照料。王爷一切小心为上。”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章:遇君不识君(1) 深冬时分,终于迎来贞观十三年的第一场雪。夹答列伤 雪下得不算大,只是伴着雪雁时而悠扬时而高亢时而凄婉的琴声,细细碎碎地,欲说还休地下着,拂得人头上、身上,一袭素洁。园中的黄竹林依旧枝繁叶茂,葱茏青翠。都说松柏傲霜,竹子却也这般耐寒,附上的点点白絮,更显风雅气节。 这竹子本是南方之物,移来这数九寒冻的北地,竟也长得从容欢喜,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力量。 朵儿坐在这园竹子下听着屋内雪雁的琴声赏雪,偶尔伸手拔一拔附在竹叶上的雪絮,看着雪花仿佛万般缱绻着飘在地上,倒也自得其乐。 入冬以来,王妃的病还是不见好转,反因气节突变寒冻而加重了不少。王爷去长安,一走半月,也未见归返。只是时不时差人送书函回来报报平安。雪雁的长鸣山温泉之行也稍事耽搁着,说是等王妃的病情有些起色再打算。 她正神思飘忽着,雪雁的琴声忽止。一会,雪雁披着件湖兰大氅走过来,神色灼急。夹答列伤见到她急说:“朵儿,娘都咯血了,快随我去请吴大夫来。” 朵儿帮她拢了拢衣领,安慰道:“别急,天寒地冻,姐姐何必亲自前往?差个下人去吧,或者让力嘉去,行吗?” 雪雁道:“冷我倒是不怕,可力嘉鲁莽,恐怕不是把人请来,只会把人押来。若只差个下人去,只怕请不来吴大夫,我还是亲自前往的好。吴大夫是任城最好的大夫,平日行踪不定,悬壶济世,多少达官贵人也请不到,上一回扑了个空,这一回也未必遇上。无论如何,总要一试的。” 雪雁说着,便往外走去。朵儿忙拦住她:“姐姐,那让我去吧。我好歹比力嘉温和些,也不怕把人吓跑。你好生照看夫人,我去去便回。” 雪雁闻言,想了想,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在她身上:“好妹妹,你去甚为妥贴,只是这雪越下越大,可要辛苦你了。路虽不远,可却偏僻难行。我让力嘉与你一同前往,好有个照应。” 雪雁边说边熟练地在大氅领口处打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朵儿心一热,说:“姐姐,我会尽快请来大夫的,外边冷,赶紧回屋吧。” 雪雁让人召来力嘉,安排好马车,便回王妃屋内去了。朵儿坐在马车上,力嘉赶着马车。一路沉默。 朵儿觉得力嘉这些日子是越发沉默了。只有在见到雪雁欢笑时才会露出一丝笑意,说上几句话。平日除了没完没了地舞他手中的棍子,也没搭理过谁。 个中原因她自然知道,可雪雁总纳闷不已,好几次私下问朵儿力嘉是怎么了,老是唬着一张脸,让本来虬髯的样子更吓人。无奈她曾承诺过不会把他爱慕雪雁的事张扬出去。更不能让雪雁觉察。 朵儿倒是很理解他,力嘉这样做也有他的理由,他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下人,他是不能对雪雁存有非分之想的。要是此事渲扬开来,那后果真是无法想象。几千年来的门第之见可容不了他。 吴大夫住在郊外的一座别院里,出了城后还得向北行上几里较为僻静的小路才能抵达。 出了城,雪却越下越大。本就崎岖的小路此刻更是难行,马跑得也没有起初快了。她心急火燎,便挑起帘子,探出头催道:“力嘉,倒是让马跑快点。” 力嘉朝马儿身上打了几鞭,说道:“已经够快的了,再快也是快不过心的。你倒是安静些,坐稳了。” 她恼道:“怎么能不急?只怕小姐在家里比我更急。” 力嘉一听,又忙朝马儿身上抽去。突然“晃当”一声,马车栽了个跟斗,狠劲抖了几下后,不动了。 力嘉大叫一声:“不好!马车卡在坑里了。”朵儿一听,忙跳下马车查看。 马车的轮子正卡在路中的一处塌陷的大坑里,坎坑很深,那匹壮健的马倔强着脖子使了几回劲也提拉不上来。马儿只好软绵绵低着头嘶叫着。她走到马儿旁,用手抚了抚马背,理了理它脖子上的鬃毛,它才安静下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一章:遇君不识君(2) 马车的轮子正卡在路中的一处塌陷的大坑里,坎坑很深,那匹壮健的马倔强着脖子使了几回劲也提拉不上来。5马儿只好软绵绵低着头嘶叫着。她走到马儿旁,用手抚了抚马背,理了理它脖子上的鬃毛,它才安静下来。 力嘉想用蛮力抬起,岂料无法平稳另一头的轮子,而屡试屡败。这路平日里原本就少有人踪,今日下着雪的天气,更难觅人迹。朵儿心里越来越急,四下观去,远近也没个人影。 遂对力嘉说:“你待在这里等行人路过求助,我步行着前往。车子修理好,你再赶上来吧!” 力嘉迟疑着:“你只身一人前行?要是……” “别哆嗦,就这样定了。”她说着,抬脚便走。边走边回头说:“我一刻也耽搁不了,夫人还在等着大夫呢。5” 约摸三四里的路程,可在这风雪交加的时候走起来甚为艰难。那彻肤透骨的寒冻,令她走着走着,透心的无助感凭空而生。也不知行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隐隐的马蹄声。可凝神一听,却只听得呼啸的风雪声。 又过了半刻,马蹄声急急而来,越来越近,总算听得真真切切,这不是幻觉。朵儿心内闪过一丝光亮。前方两匹快马并行着疾弛而来,快到她身旁了,她终不顾一切地往路中一站。 路本就窄小,她这一站,策马之人只得猛地一勒缰绳,一声呦喝,马儿仰天长嘶,她吓得本能地闭上双眼。那一瞬,她以为她会被急跑的马儿践踏在脚下。极大的恐惧令她身子一软,跌坐在雪地上。“找死!你有几条命?!敢拦奔驰中的马匹,不要命的滚远点!” 朵儿睁开眼睛,一匹马上跳下一个彪悍的大汉,骂骂咧咧地走近她:“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赵恬,不得无礼!”一声冷喝,彪悍大汉马上谦卑地退了一步,点头哈腰道:“是,主子!” 一只手向她伸来,月白的袖子。本来她拦下快马是想求助的,现在看这奴仆的架势,想必是拦错人了。她倔强的性子一下上来了,避开伸来的手,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她拂了拂身上的雪泥,抬头一看来人,却不禁心一惊,竟然是他! 那个连王爷也带着几分恭敬的冷峻公子! 她不禁缓了缓神色,强作镇定,行礼轻叫了一声:“李公子。” 显然,他也一瞬认出她来,眼眸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喜悦。略带意外地说:“姑娘怎么是你?雪朵姑娘怎么不好好待在家中,这大寒的天,为何只身一人在此?” 朵儿还在为那大汉的粗言憋气,于是也不搭理他,抬脚快步向前行去。他几步跟上:“姑娘刚才情急拦下我们的马,想必是有事要在下帮忙,对吗?” 她抬头,双眼对上他的瞳仁,冷哼道:“刚才是有事相求,但现在没有了。公子请便。”他一见她如此表情,顿是明白了几分,清清嗓子,淡淡道:“赵恬过来,给这位姑娘赔个礼。” 说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轻哼着,没有说话。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二章:那么冷血的人 她平生最看不惯的,便是狗仗人势的主,自然这狗的主人也脱不了干系。5那大汉真的走到她跟前:“姑娘别见怪,在下刚才鲁莽出言不逊,还请姑娘不作计较。” 朵儿没料到本一脸恶相的汉子,还真的软语轻声给她一个姑娘道歉。她不禁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那李公子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看着还保持着作礼姿势的大汉,又看看定在一旁的她,说:“姑娘是不打算原谅我这个家奴了吗?” 本来变得柔软的心,在看见他毫无表情兼毫无诚意的脸时,又在刹那冷硬起来,遂冷言道:“你自已管教不力,自已看着办!”说着便不再理会他,径自向前走。 她忽听见身后一声清冽的响声,回头一看,只见他已“嗖”一声抽出佩剑,对着大汉淡淡道:“把舌头伸出来。” 声音平谈,却透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面上还是一丝表情也无。5 那大汉闻言色变,忙跪地救饶。剑锋刃上的寒光与雪光交织在一起,令人不寒而粟。 她大惊,不觉向后走去:“你要干什么?!” 他声音平平:“既然姑娘不肯原谅,我只好取下他的舌头以作惩戒。” 她从心底倒吸一口冷气,他居然是如此冷血的人!几句话便想要了人的舌头!他看她没有表示,剑一挥,抵在他的唇边,那大汉顿时面如土色。 她失声叫道:“不要!”边去夺他手中的剑。 他许是怕伤着她,遂御了力,剑落在地上。她不禁骂道:“哪有那么冷血之人?他即便是错了,也罪不至此吧?” 他沉默着捡起地上的剑,轻轻吹落附在剑上的雪花,平静地把剑插回剑鞘,若无其事的说:“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那大汉已是满头大汗,向她跪了下去,磕头道:“多谢姑娘宽恕。” 她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他,他还是神色冷淡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这种冷,让朵儿觉得这个冬天的寒更透切骨髓,一直往内心深处蔓延开去。这种感觉使她无所适从。 她恼瞪了他一眼,欲转身向前。也许是站得太久,天气又太冷的缘故,脚一麻,一个重心不稳向前倒去。 他忙伸手扶她,眼神在一刹那仿佛变得温柔无比:“怎么?是否刚才跌伤了?” 她抬头看他,原来是幻觉,他的眼眸何曾有过一丝温柔?她有点无奈,这个人她见过两次,却没有一次是带一丝笑意的。她当真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生来就是不会笑的? 她就着他手上的力站起来:“公子可以走了。” 说完低下头不再看他。他却又问道:“大雪天赶路,姑娘可是有急事要办?” 朵儿呆了呆,终于点了点头。 “姑娘若相信在下,李泰愿意相送。”他叫李泰?她恍然,似乎看见了他嘴角牵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再看时却冷峻如昔。天!她今日怎么总出现幻觉? 这个人也许压根就是不会笑的! 朵儿看着马儿迟疑着,心却不是那么抗拒。李泰急了:“姑娘在李某看来并不是扭捏之人。”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三章:共乘一骥 她瞅着漫天的风雪,不知该作如何决择。夹答列伤他看她犹豫不前,道:“我好歹与王爷也是有几分交情的,我权当是帮王爷,姑娘还犹豫什么?” 罢了,夫人的病要紧,再扭捏就误了时辰。朵儿在心底已暗暗投降。所以当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把手给我”时,她向他伸出了自已的手。 她就着他的力跃上马上,他也往她身后一跃。触到他的体温,她不禁身子僵了一下,直挺挺地坐着。他见状,说:“姑娘,你这样马一跑起来,非摔下去不可。” 她一撇嘴:“那怎么办?” 他简洁的说:“想个法子不要让自已掉下去。” “什么法子?”她声如蚊蝇:“那你可有好的法子?” 他又简洁道:“身子放软,向后稍倾。5” 她略一迟疑,马风一样疾奔起来。她身子不由自主地重重向后靠去,紧贴在他的怀内。她又僵了僵,差点被甩了下去。他的一只手迅疾从后面环过她的腰:“你再这样拘谨,掉下去可怪不得别人。” 她的腰任他揽着,不敢再动了。可心却难以抑制地狂跳起来。他目不斜视,气息平稳,专心地策着马。她就那样贴在他的怀内,他的气息隐约可闻。寒风雪雨,伴着他别样的气息从耳边呼啸而来,又呼啸而过。 恍然间,她忽然就觉得置身于暖暖的春日,到处都是鲜花绽放的味道…… 策着马很快便到了吴府门前。 李泰勒住缰绳,小心翼翼地扶她下了马。她站定,发现他的手还握在她的肩上。她笑着作了一礼:“多谢李公子,朵儿感激不尽。”并示意他放手。 他才惊觉,立马收回手,歉然道:“担心姑娘的脚伤,倒是失礼冒犯了。” 朵儿盈盈又作了一礼。他似乎不习惯她的多礼拘谨,轻咳两声,目视前方,似不经意问道:“任城王到底有几个女儿?” 朵儿一愣,没料到他有此一问:“当然只有一个,并且,并且已有婚配。”她撒了个谎。 李泰呆了一瞬,脸面的肌肉牵动,她怎么就偏偏是任城王的女儿?还定了亲? 他剑眉一挑,轻跃上马,作揖道:“姑娘保重,李某告辞了!” 她颔首间,马已跑远。力嘉在此是下好赶到,见她站在门口,疑惑道:“怎么不进去?吴大夫又不在吗?” 她笑了笑:“正要进门呢,已叫守门的去通传了。他此刻正好在家。” 力嘉利索地把马车停好,快步随她进内。 她刚抬脚,就听见脚底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响声,挪开脚一看,是一块玲珑剔透,色泽青翠,纹饰精美的玉佩,玉佩一头还系着个明黄的如意结。 她俯下身拾起,触手生温,是上好的和田玉。此时已被她踩掉了一小角,却也无损这玉的细致精美。 还带体温的玉佩,除了是刚离开的李泰遗下的,还会有谁呢?她抽出绢帕擦拭了几下,凝视着这枚不可多得的玉,能出入王爷府邸,佩带如此玉饰的人,也不知是长安城哪个官宦权贵的子弟。更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有缘再见,把玉佩还他?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四章:阴谋 娘,今天可见好些了?”雪雁小心翼翼把王妃扶起。5 在榻上躺了几个月的病恹恹的王妃,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好多了。雁儿,朵儿,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们。” 雪雁俯下身去,脸贴着王妃的脸,含泪说:“只要娘快些好起来,女儿不累。” 王妃哽咽着,向朵儿伸出手,朵儿把药搁在桌上,用手回握着王妃的手,许久,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夫人,该喝药了。” 王妃轻抚着她的手背,说:“朵儿,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改口叫娘。”朵儿想叫,可亲娘岂是能轻易替代? 见朵儿低头不语,王妃轻叹口气接过汤药喝了一口,皱眉道:“往日喝来并不觉这药苦,今日才突然觉得难以入口。” 雪雁闻言,喜道:“娘是恢复味觉了,是病好转了的缘故,估摸过不了几天,您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王妃笑道:“你既是懂得一些医理,便就信了你。” “姐姐要是觉得药太苦,倒是可用一些蜜。”柳如意领着侍婢宝筝挑帘而入。话音刚落,宝筝把一盒蜜饯放在桌上。夹答列伤 朵儿躬身行礼,轻叫了声“二夫人”。柳如意看也未看她一眼,只对王妃巧笑道:“姐姐,这是我专门托人从江南带回来的黄果蜜饯,今日特拿给您去去药味。” 王妃挣扎着坐直身子,微微笑道:“妹妹有心,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也没什么要紧之事,只是过来看看姐姐身子骨好些了没有。”柳如意轻笑着:“王爷当日离府时,姐姐身子不好,交待我暂管府中一切家事,不知是否还作数?”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妃心里明白了几分,淡然笑道:“我说呢,妹妹平日可轻易不来这药屋子,今日却是为此而来啊。那我也不能教妹妹失望,王爷交待的,自然作数。这不,我连下床走动也难,府中的事,还请妹妹多担待才好。” 柳如意笑意更深了,笑得像只得逞的狐妖:“姐姐好生休着,府上有我呢,乱不了。” 朵儿在一旁瞅着柳如意皮笑肉不笑的脸,寒由心生,这府本是不乱的,可要真让她一管,不乱才怪。 柳如意道:“那妹妹就不打扰了。” 王妃闭上眼,作歇息状:“你忙去吧。”对于这个夺走自已夫君宠爱的女人,看她多一眼,都觉得有把刀刺在心口上。 朵儿忍不住了,说:“二夫人这般架势,府中的下人们可没得安生的日子过了。” 雪雁侍王妃躺下:“姨娘仗着爹爹的宠爱,向来骄纵,娘今日这一放权,恐怕她以后更跋悒了。” 王妃感叹道:“她出身不好,怕人前被人看轻,偈尔摆摆架子,壮壮声势罢了,都回去歇着吧。这屋里有菊香候着便是了。” 从王妃屋子出来,朵儿百无聊赖,无意识地拔弄着脖子挂着的玉佩,遥想起玉佩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心里堵堵的。雪雁一旁看着,惊叹道:“好别致的玉佩!竟比我的还精美,哪来的?还有龙纹呢。该不是哪位公子送的定情信物吧?” 朵儿的脸刷地红了,心虚笑道:“没有的事,这玉佩是捡来的,带着玩玩呢。” “你定是有事瞒我。”雪雁不满道:“不说以后别叫姐姐了。” 到底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朵儿本就不打算瞒,既是瞒不过,也只能和盘托出。朵儿一字不落地说了她与他相识相遇的经过。说起那日他挥剑取舌时的平静神情带给她的惊吓,包括与他共乘一骥的感觉,如此种种。到最后,她把玉佩取下,平放在掌心,轻声叹道:“如今只盼有缘再见着,好物归原主。” 她说得心口不一,连自已也吓了一跳。雪雁取笑道:“妹妹哪是想物归原主?妹妹是惦着玉佩的主人呢!” 说着拿起玉佩把玩起来,又道:“真有那么冷血的人吗!居然几句粗言就想要割了别人的舌头。也太可怕了,妹妹,他要是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你惦着。” 可朵儿打心底就无法相信他是那么冷血之人。她宁愿相信,他那天是跟自已开了个玩笑而已。 两人说着,不觉行至“如意阁”前,方惊觉走错地方了,刚要转身离去。便听得有人在身后唤道:“小姐留步。”是宝筝。 宝筝走到她们面前福了一福,也不看朵儿一眼,对着雪雁笑道:“小姐,二夫人正要差我找您呢。想不到您就来了,像是跟夫人心有灵犀似的。” “姨娘找我练舞吗?” 宝筝回道:“夫人没交待,只让我去叫您。”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五章:传家法 柳如意正斜倚在贵妃榻上,一只手轻轻摇着美人扇,见他们进来,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用一贯慵懒的声音说:“来啦。夹答列伤” 雪雁携朵儿上前行礼。柳如意把扇子递给一旁的宝筝,宝筝便殷勤地扇起来。柳如意的目光在雪雁身上停留了半刻,才道:“雁儿倒长得越发标致可人了,难怪……” 她顿了顿,向宝筝打了个眼色。宝筝领会,从柜子取出一条杏黄色的帕子,丝质帕面绣了两只翩飞的粉蝶。虽然帕子已因时日久长而微微发白,可雪雁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帕子:“这不是我的帕子吗?为何会在姨娘这里?” 朵儿也上前仔细看了看,确定是雪雁的帕子。蝴蝶是她亲手所绣。可这帕子是雪雁许久不用之物,为何会在柳如意手上呢?在她手上也罢,为何她又小题大做,神秘兮兮地让她们过来询问一番呢? 只听得柳如意正色再问了遍:“雁儿确实这帕子是你的吗?” 雪雁看着她肃然的神色,也不知她是何意,遂点头道:“确实是我的。夹答列伤可此帕我在一年前已弄丢,为何会在姨娘手上?” 柳如意起身把帕子抽离她的手,也不顾她疑惑的神色,只淡色道:“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她意外:“姨娘不打算把帕子还我?” 柳如意温柔地笑起来:“自然会还你,但不是现在。” 雪雁听着她温和的语气,看着她温柔的笑脸,怎么听怎么叫人不寒而栗。 果然,她敛去面上的笑意,朝宝筝道:“去跟管家何伯说,传家法。”宝筝应声而去。 传家法?雪雁听了不对劲,惊问道:“姨娘要责罚谁?为何要传家法?” 朵儿一旁听着,也有点仓惶起来,一时拿捏不准柳如意的用意。自省这些日子以来,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估摸着家法用不到她身上。要是罚雪雁,相信她还不敢。到底是谁得罪了柳如意呢?竟然要动用家法? 朵儿听管家何伯说起过这家法的厉害,祖上留下的家法是一条两丈长的藤鞭,被罚的人被绑在一个木架上,四肢伏如十字架伸开,用刑的人会挥着鞭子打上二三十鞭,以作惩罚。被打的人筋骨再硬,也会皮开肉绽,卧床不起。 如此刑罚,平日从不轻易动用的。朵儿入府七八年,也未曾听说过谁受过刑罚。柳如意又温和笑道:“雁儿莫急,稍等片刻便知晓。” 朵儿忍不住嘀咕道:“王妃可从未传过家法。” 柳如意看了她一眼,不屑道:“敢情王妃不用家法,我便是不能用了?正因为平日里王妃对你们这些下人百般骄纵,才惹得我今日非传家法不可。” 不过须臾,宝筝边回来禀道:“二夫人,何管家准备好了。人也已经押在刑房了。” 柳如意站起来:“两位若有疑问,可随我去一看。” 刑房设在东厢尽头,一个小偏间,从“如意阁”到刑房要经过一条回廊,回廊边是一条青砖铺就的花石小径。她们紧步跟在柳如意身后,从那条阶石小径往东厢走去。 平日从不经过那回廊,没想到回廊竟然也种满了高矮不一的梅树,密密匝匝的花苞挂在光秃秃的枝上,欲绽未放,竟也有幽香盈鼻。雪雁惊觉,原来是梅花绽放的季节了。要是平日遇上,定会停下来慢慢赏来。 可现在她心里全系在这家法上,再没心思去理会。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惟愿着受罚之人不是平日与她亲近的便好。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六章:受刑 一进刑房的门口,雪雁不禁呆住了,是力嘉,竟然是力嘉!可怎么会是力嘉呢?力嘉正被五花大绑在木架上,神情却是无畏而满不在乎的。5 她脚步一顿,继而冲上去,失声叫道:“力嘉,力嘉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罚力嘉?” 何管家手捧着家法立在一旁,另一旁立着一个执行刑罚的护院。力嘉见到雪雁,沉声道:“小姐别靠近,朵儿扶小姐出去!” 雪雁充耳未闻,伸手去解力嘉手腕上的绳索,可用尽力气也不能松动绳索分毫,遂冲柳如意大叫道:“姨娘,力嘉犯了什么错?竟要受如此刑罚。” 柳如意冲力嘉骂道:“力嘉可知错?!你好大的狗胆!身为王府的护院长,居然心术不正,觊王爷千金!竟敢对小姐心存歪念?” 力嘉把头偏往一边去:“要罚便罚,少废话!” 柳如意有点气急败坏:“用刑!” 那护院接过管家递来的鞭子,犹犹豫豫地看着柳如意。她约是被力嘉那要杀要剐随你便的表情气坏了,柳眉倒立厉声喝道:“还等什么?要我亲自动手吗?!” 那护院朝力嘉作了一揖,道:“护院长,得罪了!” 说着便挥着手中的长鞭狠劲往力嘉身上抽去,一鞭,二鞭……雪雁看着,急急跑到枊如意跟道哭道:“姨娘,你就饶了嘉吧?他到底犯了何错?叫他住手吧,别打了,行吗?这样打下去,力嘉怎么受得了?” 柳如意一把抽出刚才的帕子,说:“雁儿你看看,这帕子便是叫那力嘉揣在身上藏着的。夹答列伤” 何管家似乎已知道了原委,也求情道:“二夫人,力嘉千错万错也只是倾慕小姐而已,罪不到此啊。” 枊如意柳眉一挑:“一个小小的护院,难道也配爱慕王爷的掌上明珠?简直是造反!如此尊卑不分,今日不好好教训他,还指不定以后会对雁儿动什么歪心思!” 朵儿总算听出个所然来,无非就是力嘉暗暗倾慕雪雁,私藏了她的帕子,让柳如意获释,而招来今日的横祸。可柳如意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力嘉固然胆大妄为竟敢私藏雪雁的贴身之物,但也罪不到此。这柳如意到底是何用意? 雪雁闻言,呆了呆,显然没料到这便是力嘉的罪。不禁内疚万分,又哀求柳如意道:“姨娘,我知道您疼爱雁儿,可请您饶了力嘉,好不好?力嘉从小护在我身边,叫我于心何忍?姨娘,求您,放了力嘉吧!打伤了爹回来也不好交待。” 柳如意冷笑道:“我早已遣人送信请示过王爷了,今天的刑罚也是王爷允准的。王爷说责鞭五十,以示惩戒!教他以后也不能再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就不是家法侍候了,而是驱逐出府去!” 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抽着,清冽的鞭声在这个冬日听来叫人更冰冷锥心。 力嘉咬牙忍着,十几鞭下来,硬是不哼一声。一股血红从他的嘴角溢出,藏青色的衣衫也冒出了密密的,大片大片的黑影,空气似也染了血腥的味道。 雪雁急得泪如雨下,往柳如意面前一跪:“姨娘,快让他住手吧!不能再打了!” 柳如意再跋扈,也还得顾及雪雁的脸面,她可是任城王唯一的女儿,大唐的郡主。她看着下跪的雪雁,不得不缓和了神色,扶起她道:“使不得,雁儿别这样,姨娘叫他们住手便是了。” 接着朝那护院低喝道 :“好了,住手吧。” 雪雁一看鞭子停下,忙扑向力嘉:“快把人放下来。” 柳如意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总维护奴仆的王爷千金,无奈揺了摇头,唤宝筝道:“宝筝,咱回吧,忙活了一日,也累了。” 两人刚行至门口,就神色怆惶地欠了欠身行礼道:“夫人吉祥。姐姐万安!” 礼毕,柳如意刹那间恢复了一贯骄矜的神色,笑问道:“姐姐怎么来了?” 王妃轻咳着,说:“再不来,可要出人命了。” 柳如意尖声尖气道:“哟,姐姐言重了,不过就对个下人略惩小戒一番罢了,也好教下人们守些规矩。” 王妃神色漠然道:“看来妹妹倒对这个家真上心啊,可也应有个底吧?” 柳如意轻笑道:“进了这个家,便是这个家的人,怎能不上心呢?外面风冷,姐姐还是少出来为妙。” 说罢,领着宝筝扬长而去。 王妃在菊香的搀扶下走进刑房,却见众人正在七手八脚地解力嘉身上的绳索。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七章:扭曲事实 王妃在菊香的搀扶下走进刑房,却见众人正在七手八脚地解力嘉身上的绳索。5王爷瞅着力嘉脸上身上的血痕,沉声问道:“有谁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朵儿上前去,说:“给打了二十鞭,我数着呢!”接着便把事情始未细述了一遍。 王妃恼道:“这女人下手可够狠的,这家法传下来数十年,从不轻易动用,到她手上就变成轻松平常了。” 原来那柳如意特地去探病,问她王府之事是否仍由她打理,是如此的用意。这阴险的女人!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能放权由她胡来。现在倒好,打了力嘉,间接也毁了女儿的清白。这不是明摆着的挑衅吗? 雪雁扶着力嘉走到王妃跟前,含泪道:“都把人打成这样了,幸好力嘉挺住了。” 王妃看着一脸无畏的力嘉道:“力嘉啊,你定要好好记住今日此番惩戒,断然不要再犯了,这样会毁了小姐清白的,懂吗?” 力嘉眼神复杂地看了雪雁一眼,低头道:“不干小姐事,全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犯了。5” 王妃吩咐一旁的管家道:“带力嘉去好好养伤。”转而对力嘉说:“好好养伤,老爷回来我会代你讨一个公道。” 朵儿忍不住道:“可二夫人说了,这是王爷允准的,她遣人告知过王爷了。” 王妃好生疑虑:“她告知王爷?我了解王爷脾性,力嘉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他是断然不会如此待他的。她到底跟王爷说了什么?”朵儿愤愤道:“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王妃忧心道:“添油加醋一番也就罢了,恐怕是另一番说词,才让王爷震怒若此,动用了家法。只怕王爷回府,还会有一番计较。力嘉也太鲁莽了,柳如意此番也并非全是小题大做,说到底也是力嘉坏了规矩。” **** **** 过了几日,柳如意差宝筝送来上好的川贝,说是托人从江南寻来的,最适合患咳嗽症的人服用。 宝筝把东西放下,就要行礼告退。雪雁见她目光躲闪,心生一念,叫住她:“宝筝,等等,我有话问你。” 宝筝不知是心虚还是胆怯,低低回道:“小姐有何吩咐?宝筝要是回去晚了二夫人便得怪责。” 雪雁笑了笑:“你可知府上近日谁去过长安?” 宝筝不知是计,随口答道:“徐子堂去了长安一趟。”徐子堂是王府的副护院长,据说曾给柳如意当了一段日子的近身护卫。 雪雁心里明白了几分,微微一笑,再问道:“是姨娘遣出去的吧?” 宝筝一愣,惊觉自已说漏了嘴,不得不点头默认。雪雁敛起笑意,瞅着她的眼睛,逼视着她:“是姨娘遣他给王爷送的家书?” 宝筝看了看雪雁,再看了看一旁脸色微愠的王妃,吞吞吐吐道:“二夫人……二夫人……给王爷做了件冬衣,让徐护院送去长安…。。” 王妃一拍桌子,低喝道:“宝筝还不说实话吗?” 宝筝见一向和悦色的王妃也动了怒,吓得赶紧跪下,磕头道:“是,是二夫人让他送的信。” “信上都说了什么?” “不,不知道…。。” “不知道?”王妃轻咳两声,厉声道:“平日西厢还有事是你宝筝不知道的吗?你不知道是吧?那你去把徐子堂传来,一并家法侍候!” “不,夫人,不干徐护院的事,他只负责送信而已!他什么也不知道的!”不知怎地,宝筝一听要传徐子堂受罚,就哭了出来:“我说,可是请夫人饶了徐护院!” “好,那你得如实说来,不能再隐瞒。”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八章:扭曲事实(2) “好,那你得如实说来,可不能再有隐瞒。5” 宝筝双目低垂,嗫嚅道:“二夫人,二夫人在信上说,说力嘉轻薄小姐,老爷才允准她用家法的。” “力嘉轻薄我?力嘉何时轻薄我了?”雪雁吓了一跳:“姨娘怎么可以如此扭曲事实?那不是要了力嘉的命吗?”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柳如意竟然立心如此狠毒!不仅害苦了力嘉,更间接地毁了她李雪雁的清白! 王妃却似是早已料到事情会是如此,波澜不惊地说:“我果真是小觑了这个女人。”说着便示意宝筝下去。 朵儿不禁自责道:“都怪我。力嘉对小姐有意,我早已知道,可我却守着对力嘉的承诺,不敢与姐姐提及。5要是我及早言明,让姐姐阻止他的一意孤行,也没了今日之祸。” 雪雁听罢,不禁唏虚道:“心之使然,哪是阻止得了的?” 正如她自已一样,遏力阻止自已不去想念那个只有两面之缘,连他的身份也无法得知的人,却也枉然。 朵儿道:“是啊,情之所至,让人失控也是有的,正如宝筝一样。” 王妃疑道:“宝筝?宝筝怎么了?” 朵儿叹道:“你没见宝筝一直在乞求您饶了徐子堂吗?要不是徐子堂牵涉进来,夫人恐怕今日也不会问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说?” 雪雁也大为不解:“难道,徐子堂是宝筝心尖上那个人?” 朵儿笑着点了点头。 王妃恍然大悟:“难怪一听说要传他来一并处罚,宝筝一下就哭着妥协了。” 王妃“哦”了声,心里暗暗赞许朵儿的玲珑剔透。 雪雁想了想,道:“爹回来要如何说明真相才妥当?姨娘扭曲事实,也须还力嘉一个清白。” 王妃思忖着,半响才长叹一声道:“力嘉冤着也只能让他冤着了,事后再跟你爹诉说真相更为不妥,他全当我们在排挤她而已,哪管什么真相不真相啊。你爹素宠她,什么理到她那里,她一哭一闹,就都不是理了。你爹也老了,也难得他这么喜爱一个人,就到此为止吧,谁也别提了。” 接着又道:“可苦了力嘉这孩子了,要不是他出身低微,倒是个可托终身的良人。” 雪雁尽管心气难平,也只好作罢。自柳如意嫁入王府,爹娘早已不像往昔那样举案齐眉了,若然因为此事,再生嫌隙,那娘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这是也她最不愿见到的。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看娘的身子一日日好转了些,没想到力嘉又被打得卧了床,长鸣山之行恐怕又得押后些时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九章:谣言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5眼看娘的身子一日日好转了些,没想到力嘉又被打得卧了床,长鸣山之行恐怕又得押后些时日。 一连几天,雪雁边担忧着王爷在长安的安危,边考虑着长鸣山之行耽搁不得了,一日未解开‘铁辕门’的困疑,王府便多一分危险。 而最困扰她的,却是力嘉出事后的这几日,消息也不知如何走漏的,现在任城的大街小都议论纷纷,说什么小小护院,厚颜无耻,轻薄王府千金,遭王府酷刑。 更有人以讹传讹说,某某王府的千金不知羞耻,和下人私通事发,那下人惨被灭口。各种各样的说辞一时间,成为任城大小酒馆的谈资,传得纷纷扬扬的。所幸的是,矛头未有直指她的闺名,也未直指任城王府。相信制造这场谣言的人,定是忌讳了任城王的威名。 但无论是谁,她定必是要揪出这个人的。5这个人应该就是王府中的人,而且绝不会是下人,任城王府冶家向来严谨,下人们还没有这个胆。 想到力嘉,她心中生出几分内疚,为了避嫌,娘从不让她去探望他的伤势。可她越来越觉得,她是非去不可的。其一是因为心中的内疚感挥之难去,其二她总觉得事情没有娘说的只是柳如意对娘的挑衅那般简单。 “力嘉,你的伤可见她些了?”雪雁把一碗生鱼汤轻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扶欲从榻上起来的力嘉:“我让人了熬了生鱼汤,你尝尝,大夫说这喝了有助伤口愈合。” “小姐你怎么来了?快走,你来看我不合规矩!让人见着又要嚼舌根。”力嘉挣扎着避开雪雁的手,可雪雁有意扶他,他又有伤在身岂可轻易挣脱?避已来不及,挣也挣不了,情急之下“咚”地跪了下去:“小姐,求你快走吧!我乃练武之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要再毁小姐清白,我就万死不赎其罪了。” 显然,力嘉也闻得外面的传言了。她不置可否,她从来都不是死守规矩之人,而这小小流言还不至于伤到她。 她伸手扶起地上的他,笑道:“既是清白,便清者自清,又岂是人言可毁?你的伤还没好全,先起来吧。” 力嘉端起碗,咕噜咕噜地几口喝掉,说:“我喝完了,小姐快走吧!我不想因为我,再让小姐受到伤害!即便这一次,也已悔之莫及了。” 雪雁看着他摇头而笑:“我来是有几句说话要问你,问完我便离开,行吗?” 她知道,力嘉最在乎的是她,这头蛮牛,宁愿自已受罪,也绝不让她半点委屈,从小到大都这样。她在心里早已不拿他当下人看待了,而是兄长一样。 “好。那你问吧。” “那帕子怎么回事?我是说,你怎么让姨娘发现的?姨娘事先有没有找你问过些什么?” 力嘉脸一红,低头道:“二夫人从来没有找我问些什么。” “那帕子怎么会在姨娘手上?” 他回忆道:“早几日,宝筝从外面回府,在门口打翻了二夫人的蒄丹,染了满手红红绿绿的,问我有没有帕子,借她一用。我情急之下,便……便把揣着的帕子借与她用。”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章:难猜用意 他回忆道:“早几日,宝筝从外面回府,在门口打翻了二夫人的蒄丹,染了满手红红绿绿的,问我有没有帕子,借她一用。5我情急之下,便……便把揣着的帕子借与她用。” 雪雁听罢,不禁生出更多的疑惑,宝筝怎会无故打翻刚从外头购回的蒄丹?打翻蒄丹也就罢了,为何自已有帕子不用,偏要问力嘉借帕子用?她怎么就肯定力嘉这样一个大老粗会有帕子可借? 想着,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力嘉是让人算计了!可姨娘为何要算计一个小小护院呢?按理,力嘉不可能开罪她的。力嘉身为护院,都在前院值勤。平日都是没事不能擅自进出内院的,怎么有机会开罪姨娘呢?既然力嘉没有开罪于她,她此举又是为何?难道真只是拿拿架子,教训下人那般简单? 无用再查,外面的谣言肯定也是她让人外传开去的。夹答列伤只是无法猜测,她到底是什么用意。 **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雪雁静坐屋里,专注地抄录着诗经,心里默默地,一遍遍地念着: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绸缪》的良人,便是指可托付终身的人吧?想着,念着,神思游戈间,脑里突然闪过一张笑意盈然的脸来。嘴角不禁微扬,牵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园子里的梅花在那场大雪后,陆续的绽放了。朵儿便撷回几枝养在屋里,再捻一朵别在她的发梢上。 她停下笔,下意识的拔下发髻上半绽的红梅,纤指抚过娇艳欲滴的花瓣,雪落无声,梅开一度。是谁,是谁说过,待得梅雪纷飞时,定会踏雪而来? 朵儿推门而入,她坐着,也没动。 朵儿往瓶中养着的梅花洒了些水:“姐姐在练字?夫身子已大好,那吴大夫的医术当真了得。” 雪雁坐在妆台那面铜镜前,把花轻轻簪回头上:“你去看过娘了?还多亏了吴大夫,真要好好谢他。你也是,要不是那日冒着大风雪去请来吴大夫,娘恐怕还在病榻上躺着呢!” 朵儿笑道:“咱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 说着忽又想起那天的景象,大风雪,着月白袍子,一脸冷然的他。想起他来,她心里竟生出丝丝的疼痛感。 那种郁悒,那种冷淡,到底要历经多少风浪,才会有那样一张脸?一张不会笑的脸。 雪雁见她把玩着脖子的玉佩兀自出了神,挪掄道:“在想玉佩的主人?哈,咱们朵儿也有心上人了。” 朵儿蓦地脸红了:“姐姐何时学会的取笑人?” 雪雁笑道:“都是跟你学呢!小妮子不老爱取笑我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一章:柳如意的客人 雪雁笑道:“都是跟你学呢!小妮子不老爱取笑我吗?” 她笑着,突然想起力嘉的伤势,都已过了半月,也不知怎么样了。5遂问朵儿道:“这些日子可有见过力嘉?他伤势好全了没有?” 朵儿道:“那日见他在前院值谨,伤应已无大碍了,只是人变得更沉默了些,待人也更谨慎,客气了。二夫人真的不知安的什么心,把人打成那样。” 绣楼外的木楼梯传来微微的声响,有人正往绣楼上来,脚步很轻,近乎是踮着脚尖在走路。自那一日在街上被身份不明的人跟踪了之后,她们已变得警觉了许多。所以这细微的声响也入了她们的耳。雪雁本想示意朵儿出屋外看看,脚步声一下已到门外:“小姐,小姐在吗?” 宝筝的声音伴着几下有节奏的叩门声。夹答列伤两人凝着气,坐着不动:“宝筝找我何事?” 宝筝在门外敬回道:“二夫人让您到‘如意阁’一趟。” 雪雁心里暗惊,难道又出事了?宝筝每回来绣楼唤她们皆没好事。她曼声问道:“二夫人可有说是何事?” 宝筝道:“二夫人屋里来了客人,想请您过去一聚。” “客人?”雪雁疑惑:“什么客人?” “好像是二夫人家乡的姐妹,早辰才到的府。您还是去一趟吧!” 雪雁思索了一会,道:“你先回去候着,我稍事妆扮就来。” 轻微的脚步声消失了。朵儿才轻声问道:“姐姐真要去吗?” “瞧瞧去吧!终究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能因为力嘉的事记恨于她。朵儿,去,我们一起去。”雪雁挽起柳髻,换了一袭紫衣,便拉着朵儿出门。 朵儿吱唔道:“我待会想去看看夫人,姐姐我就不陪你了。” 雪雁会意,遂点头道:“我去去就回,娘那边你好生照看着。” 雪雁刚行到西厢别苑门前,便听得院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柳如意与一位贵妇人正相谈甚欢。她走近,盈盈行礼道:“姨娘,不知找雁儿来所为何事?” 柳如意眉目含笑,指着身旁的妇人道:“来,雁儿,这是杨夫人,长安来的,要到‘南山寺’烧香还愿,她出嫁之前可是姨娘的闺阁姐妹。” 雪雁又上前去,欠了欠身:“雁儿见过杨夫人。” 凤眸扫过,眼前的妇人,不过三十上下,丰腴但不臃肿,衣饰简洁却难掩贵气,那眉目间更是带着妩媚入骨的风情。一个集贵气与妖娆于一身的女人。她想,这便是传说中的丽色无双吧? 同时,那杨夫人也定定地盯着她看,淡妆轻描,腮凝新荔,腰肢纤纤,略显单薄,却更显冰魂雪魂之姿。那目光,且喜且叹:“雁儿?你便是雁儿?你便是任城王之女李雪雁?瞧,多标致的姑娘!果真有着沉鱼落雁之容啊。” 雪雁微微笑着:“夫人缪赞,雁儿有愧。夫人才是华贵无双,容貌倾城呢。”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二章:才华乍露 雪雁微微笑着:“夫人缪赞,雁儿有愧。5夫人才是华贵无双,容貌倾城呢。” 杨夫人走过来,亲近地拉她的手:“雁儿的嘴也是抹了蜜似的,多讨人喜欢。” 这时,宝筝从外面抱着几枝刚剪下的梅花回来,插在石桌的长颈彩瓶上。杨夫人看着开得正艳的梅花吟道:“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雪雁忍不住接道:“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杨夫人投来赞许的目光,又吟道:“定定往天涯,依依向物华。” 雪雁默契地接道:“梅花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杨夫人笑道:“本是一首伤情的诗,此刻吟来好似杀了风景雅致。” 雪雁也笑道:“夫人此言差矣。小女觉得花本无意,无论何时花开,何时凋谢皆是自然,只要开到心里去便好。” 柳如意在一旁轻笑道:“你们呀,倒是挻投缘的,什么诗呀,词呀,我是一句也没听懂,可我们家雁儿筝也弹得好,舞也跳得好,书画更是没话说。夹答列伤你既与雁儿投缘,可要留多两日陪陪我这个姐妹。” 杨夫人道:“是好久没遇上个知音的人了,今儿难得遇上,雁儿可愿为我抚琴一曲?” 雪雁不假思索道:“贵客远道而来,雁儿自当娱之。”说着朝柳如意欠了欠身道:“姨娘可否借筝一用?” 柳如意笑得那个妩媚啊:“当然。”招手让宝筝把琴抱来。 雪雁凝神一会,细细弹了一曲《凤凰于飞》,绵婉悠扬处如天女展袖轻舞,低徊或高昂处又穿云裂石…… 一曲毕,杨夫人不禁离座站起,轻击了几下掌,叹道:“小小年纪琴技超群,真是令人刮目。” 雪雁站起回礼道:“夫人过奖,雁儿愧不敢当。”杨夫人道:“雁儿莫自谦,不知姑娘平时还喜爱哪些典籍?” 雪雁微笑回道:“《诗经》。〈论语〉。《庄子》。《孟子》。〈孙子兵法〉都略略读过,以打发闲日。” “哦?《孙子兵法》一向为男子所称道,却很少有女儿家喜爱这些书籍,雁儿真真与众不同。”杨夫人轻笑道,满眼的惊叹:“我平日读书也不少,可与雁儿这一比啊,可就逊色多了。兵书可是我最为厌烦的,不过,我还是好奇,里面都讲了些什么?竟可吸引于你?” 雪雁轻诵道: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兵。利而诱之,乱而取之…… 接着又应杨夫人的要求,细细详解了一次。那杨夫人自是眉开眼笑,自叹弗如。而雪雁也带有几分陶然,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的露才带给自已的却是无异于一场灾难的后果…… ** 柳如意盯着雪雁的背影,恭敬问道:“娘娘,如何?我没有言过其实吧?” 杨夫人笑道:“出乎意料之外,这次你是立了大功。”说罢从头上拨下一枝金步揺插在柳如意的发髻上:“这是皇上赐我的,现我赐与你,事成后再论功行赏!” 柳如意跪下磕头道:“谢娘娘!如意自当尽力,玉成此事。” 杨夫人道:“本宫不宜久留,明日要回长安,留得太久会被人识穿身份。任城王的脾性可不是好惹的。” 柳如意道:“是,娘娘。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杨夫人笑道:“也多亏了以往在江南舞坊时,认识了你这个姐妹,我才得出头呀,这事要成了,我便算是出了头。而你,也会得到皇上亲赐的名讳,份位更在正室夫人张氏之上。” 柳如意又磕头道:“谢过娘娘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三章:长鸣山之行 柳如意又磕头道:“谢过娘娘了!” 朵儿边收拾细软边问道:“姐姐,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雪雁不理她,自顾自挑了身湖蓝衣裙在身上比了比:“朵儿,这件衣衫如何?好看吗?” 朵儿点头:“好看。夹答列伤” 雪雁又拿件粉紫色的比了比:“这件呢,如何?” “好看。” “那这件呢……” 朵儿没好气道:“姐姐人长得美,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那好,这件,这件,还有这件梅银的大氅,都带上,别落下了。” 可是她从没有见过那么爱妆扮的雪雁:“姐姐我们到底要去哪?带这么多漂亮的衣裳。平日姐姐出门可总爱作男儿妆扮的,今儿是怎么了?” 雪雁还是没理会她,自顾吩咐道:“把我所有的头饰都带齐了,特别是杨夫人赠送的那枚明玉珠钗。” 早几日,那杨夫人说与雪雁投缘,临行回长安前特赠与她一枝玲垅明玉钗,雪雁看着爱不释手,簪在头上也煞是好看。5 朵儿去把她的妆盒取来:“姐姐,你说那杨夫人是什么来头呢?送支钗都那么名贵。” 雪雁道:“姨娘说杨夫人是她在江南舞坊时的姐妹,后来她嫁到我们府上,杨夫人却嫁与长安一富商为妻。” “她这次我们府上只是找二夫人聚旧?可她好像专门来看你似的,又让你弹琴,又让你跳舞,还让你作画赠与她。我总觉得她看你的那眼光不太正常。” 雪雁笑道:“瞧你说的,我又不认得她,她来看我干什么?我与她也不过有几分投缘罢了。你这丫头就是心思重,喜欢胡思乱想。快收拾东西吧,哪来那么多话?” 朵儿郁郁道:“可姐姐还是没告诉我,咱们到底要去哪呀?” 雪雁轻描淡写道:“长鸣山,天气又干又燥又冷,带你到长鸣山泡温泉去,保你一去难忘。” 朵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长鸣山?早听人说那里的温泉又多又舒适,可是从这里去有二十多里的山路。” 雪雁道:“不怕,我跟娘说了,我们去它十天半月的,当是去避寒。所以呀,衣裳可要带够了。” “姐姐,咱们带那么多女儿装,太招人了吧,这么远的路,不如多带点男儿装吧。” 雪雁道:“不,我就要这些衣裳去,顡色要鲜艳,样式要好看的,知道了吗,可别给我带错了。” 她是要去色诱采花大盗的,当然得越美越好。 ‘铁辕门’门主,好色之徒?送上门的美人,你没理由拒绝吧?我李雪雁发誓要揭开你的真面目!只要可以保住李府上下,送你一条性命又如何? 想着,悄悄把匕首收入怀内。又把那包早已备下的*香放在袖中藏好。她自已的姿容自已清楚,她知道此行肯定会成功的。小命是顾不上了,唯愿别出意外连累了朵儿。至于她和力嘉,她早想好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连累他们,何况他们都是毫不知情的。 早日前跟力嘉商量这件事时,力嘉是一千一万个反对:“小姐要去长鸣山泡温泉?不行!绝对不行!你忘了我跟你说过长鸣山是‘铁辕门’出没最多的地方了?说不定他们的老巢都在那一带,小姐此去太危险了!” 雪雁任性道:“我一向向往长鸣山的温泉,现在是泡温泉最好的时机。” 力嘉生硬道:“可我不能让你去犯这个险,鹿庄那一带多的是温泉,我陪你去鹿庄吧。” 雪雁坚决道:“鹿庄去了多回,也厌烦了,这次就去长鸣山,有你在能有什么危险?” 力嘉沉着脸没有再接话,雪雁换了个极其温柔的笑脸,语带哀求道:“就这一回,行吗?你就陪我去这一回,以后不再去了,行吗?就这一回。” 这一招果然奏效,力嘉无奈道:“好吧,就陪你这一回吧。” 他总无法拒绝这张纯净绝美的笑脸,他真是认栽了,这一辈子。只要能让他好好护在她身边,他也没什么可求的了。她要到天涯海角去,千险万险,他也追随。 **** 雪雁挑了个和风轻拂的早上,携同力嘉朵儿,以及几个平日尽忠职守的护院一路向西而行。一切都计划好了,可她不知道前面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临行前,她还答应了娘要在除夕之前赶回府去。可是她还能回去吗?她还能有命回得去吗?娘,女儿若然有不测,不能侍奉身旁,再不能承欢下,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请恕女儿不孝。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四章节:路遇胡人 临行前,她还答应了娘要在除夕之前赶回府去。夹答列伤可是她还能回去吗?她还能有命回得去吗?娘,女儿若然有不测,不能侍奉身旁,再不能承欢下,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请恕女儿不孝。 为了王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女儿不得不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请你一定一定要原谅你的女儿!想着,泪水已盈眶,雪雁拼命抑制着,不,不能让朵儿看出丝毫端倪来。 “力嘉,我们到哪了?”朵儿挑帘问道。 力嘉应道:“到祈云锋了,还有一个时辰便可抵达长鸣山。” 朵儿一听,四周环视一转:“这里便是出了名的猎场,祈云锋?” 力嘉道:“对,任城的高门子平日里都爱来这里守猎,把这里当成游乐场。5早些年,王爷也来过,还打了好些猎物呢!” 两人正说着,几匹快马迎面而来,马蹄声急急,山路促狭陡峭,往旁便是万丈深渊。 两行方向不同的人越走越近,马车笨重,要避开来人较为艰难,可迎面而来的一行人,也好像没有放缓马速避让的意思,力嘉见状,急急打马上前去,想要拦停来人说明原委,好让雪雁的马车先过。 可没几下,力嘉便与他们动起手来。朵儿急急唤着闭目养神的雪雁:“姐姐,力嘉在前面跟人打起来了,怎么办?” 雪雁愣了下,随即跳下马车,这个时候绝不能多生事端。朵儿见了,也一并跳了下来。 雪雁上前去,不知哪来的勇力,对着几个打得正欢的大汉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几个大汉不知是见来了两位容貌出尘的姑娘看出了神,还是因没被女子大声哟喝过,听了雪雁的喝声,竟一时忘了身边的敌人,都不自觉停了下来。 雪雁总算看清了,居然是几个皮肤黝黑的胡人。胡人五官皆不同于汉人的柔和,全是山峰一样冷硬的棱角分明。衣妆服饰也有别于汉人的优雅讲究,他们浑身只着一件兽皮草草缝制而成的束衣,大寒的天半边胳膊还裸在外面,头上带着的也是兽皮御寒帽子,几条大辨子隐约可见。 雪雁长那么大也没见过如此奇怪妆扮的人,一时也琢磨不透他们是哪国的人。大唐国风开放,有几个胡人进境也实在不足为奇。遂问道:“力嘉,到底怎么回事?” 力喜收回手中的棍子,作礼道:“路太狭窄,我让他们的马先停下来,让我们先过去。可他们根本听不懂我说什么,几句下来就动起手来了。” 原来是语言不通,产生的误会。可语言不通又得如何消除这个误会呢?看着眼前那几个还杀意潋滟的胡人,雪雁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从后面又跑来两匹骏马,马上跳下两个身格高大,稍显年轻的胡人。有别于刚才那些胡人的粗犷平庸,这两人竟是有着汉人男子的俊雅,眉宇间却又比汉家男子多了几分豪放不羁。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五章:所遇之人 没想到,其中一个受众人行礼的男子,几步走到雪雁跟前,左手抱胸作礼道:“刚才我这几位兄弟不懂礼数,冲了姑娘的驾,令姑娘受惊,在下在此表示歉意。5” 竟是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话!雪雁欠了欠身回礼道:“都是家兄鲁莽,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小女子有急事赶路,想着公子能否让我们的马车先行?” 那男子一笑:“当然。” 蓝色的双瞳深如碧潭。夹答列伤雪雁第一次发现,竟有如此迷人的眼眸! 那男子说完示意众人让开一条路来,又让人捧来一拕洁白:“姑娘,为表歉意,这是一张雪狐的皮子,可制一件大氅卸寒,望姑娘笑纳。” 雪雁犹豫着,想开口婉拒,却见他一脸的真诚坦然。人家如此坦然以待,要拒绝,便显得汉唐人的小家气了。于是接过微笑着欠了欠身表示谢意。 那男子见她接过,似乎心情大好,笑问道:“萍水相逢也算作有缘,姑娘可否留下芳名?敝人来自吐蕃国土,他们都叫我松格布。” 雪雁笑了笑:“小女子姓李,名沁,大家子都叫我沁儿。” 她作了个假名,萍水相逢,实在不想与人多作纠缠。说罢欠了欠身:“先告辞了。” 说罢便拉着朵儿上了马车。马车行出了一段路,朵儿忍不住挑起帘子回头望了望:“姐姐,刚才送你东西的那个人还在朝我们张望呢!看来,异邦的人也没有坊间传闻的那么可怕,就像刚才那人,不仅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样子还长得顺眼。” “长得顺眼的人不一定都是好人,很快到长鸣山了,得空还是歇歇吧。”此时的雪雁一心牵着此行的目的,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更是没有想到今日遇上的自已不愿多作纠缠之人竟是日后令自已爱恨交织,纠缠了整整一生的人…… 亲们,猜猜雪雁遇到了谁?猜对了并留言的,加更!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六章:松赞干布 猜对了,那个英姿勃发,会说一口流利汉语的吐蕃人,其时二十四岁,正是吐蕃当代英主松赞干布。夹答列伤松赞干布执掌吐蕃政权时年仅十三岁,在以禄东赞为首的几位大臣的扶持下,常年征战,扩僵辟土,国力也日渐强盛,他是吐蕃人心目中的神,举世无双的英雄。 松赞干布素来向往汉唐,大至国力领土,礼仪文化,小到服饰,耕种术的发展,无一不倾心。所以,太宗李世民在建唐之初,遣往吐蕃的使臣,都会受到松赞干布的热情款待,有的还被松赞干布尊为先生,教授他汉语。 自松州一役,松赞干布惨败后,撤回吐蕃不久,又不依不饶地遣使到大唐求亲。此次更是亲自带上金银财帛,领上众臣来大唐朝贡。 李世民对松赞干布的屡败屡战,不但没有发怒,反而更是对其欣赏有加,颁诏称赞他是“能成大事者矣”。可仍然没有答应许以公主和亲,因为此时来大唐求亲忙于结交的各国使臣骆驿不绝,以至李世民进退两难,唯恐得失任何一国。总不能每国都许一个公主吧? “赞普,请上马。5赞普……” 身边的侍卫唤了几回,他方回过神来,一跃上马,朗声笑道:“这次的大唐之行,不枉,不枉,真是不枉此行!” “赞普是指刚才那两位姑娘?”侍卫扎木术问道。 松赞干布笑问道:“扎木术,刚才那两位姑娘比起尺尊公主,如何?” 扎木术想了一瞬,道:“那两位姑娘怎能跟自家嫂嫂相比?” 松赞干布哈哈大笑着:“扎木术果然忠心。可是不老实,见才那两位姑娘难道不比尺尊公主更俱风情?” 扎木术才显露出赞许的神色:“一个像大唐的牡丹,艳而不俗。一个像我们草原的芨芨草,平俗,可看着舒服。” 松赞干布笑道:“牡丹?形容得对,扎木术的汉语倒是进步了不少。可你是看走眼了,另一位也不是我们草原的芨芨草那么普通,虽然她衣饰素净,可也难掩姿容。” 扎木术作礼道:“赞普的眼光实在一般人难及。” 松赞干布道:“你不是没眼光,你是成亲太早了。你的眼里只有夫人,再没有其他姑娘了。可叹,可悲!” 扎木术急急辨道:“阿姆之命岂能不从?” 松赞干布笑道:“知道你是我们吐蕃第一孝子!咱们继续猎雪狐,如何?听说大唐皇帝后宫的妃子,都爱用雪狐的皮毛制作御寒的大氅,高贵华丽。相信这种礼物,大唐皇帝一定喜欢!” 扎木术表示赞同:“大唐物资富足,什么也不缺。可听说大唐公主都刁蛮成性,难于驾驽。赞普为何还要三番四次来唐求亲?” 松赞干布笑道:“还记得吐谷浑的可汗夫人吗?她便是大唐的公主,虽然容貌不那么出众,可也温柔可人,可见传闻不一定是真的。而且,我们的目的只在于结交大唐,难道真儿女情长不成?吐谷浑要不是有大唐这个靠山在,他敢三番几次挑衅我们吗?” 扎木术担忧道:“求亲者众,大唐皇帝也不一定把公主许给我们。” “所以,我们得另想法子才行。” 扎木术道有些气娞:“可是大唐皇帝是软硬不吃。而赞普您也要尽快赶回去处理国事,恭顿副相一向反对您结交大唐,您不在,他指不定还会扇动群臣生出什么事端来。” 松赞干布脸色陡地变冷:“他敢?要不是念在一片忠心的份上,早把他除了!” 沉吟了一会,又道:“大唐我是不能久留,求亲一事交以禄东赞,他绝不会令我失望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七章:采花大盗 沉吟了一会,又道:“大唐我是不能久留,求亲一事交以禄东赞,他绝不会令我失望的。5” 日落时分,雪雁一行抵达长鸣山行錧,入住一间叫“烟雨凌波”的雅居。整个行馆掩在挻拨青翠的松柏树荫下,错落有致的独立居所,环境清幽,厢房也装潢布置得雅致漂亮。行馆除了供任城的大小官员商贾们,富家子弟小姐们泡温泉避寒之用,也接待来往于各国各城的商队旅人。一入冬,这里便是门庭若市。 可她们来得好像不是时候,也许是太近年底,让商人高官们都不会远行于此的缘故。她们入住时竟是三三两两稀稀疏疏的几个游客,冷清得很。雪雁喜静,自然求之不得。 可朵儿有点失望:“不是说长鸣山的温泉闻名迩吗?竟这样的冷清。” 她只得说:“都快过年了,人自然要比平日要少一些。5” 朵儿才释然:“那倒是,咱们也不能逗留太久了,说不定王爷的归期也近了,大过年的,总得一家团聚才好。” 听朵儿这样一说,心底有些悲凉。团聚,她还能回去与爹娘团聚吗? 两人在厢房歇下,边把行装整理好,边让客店的人准备沐浴用具。不一会,便响起了叩门声,朵儿曼声道:“进吧。” 行馆的侍女巧笑着站在门口,向她们行礼道:“奴婢巧玉,是专门负责这‘烟雨凌波’阁的。两位小姐,你们随行的几位男客官,我们都安顿好了,就住在东侧的男子馆里。” 雪雁微笑着点点头,对朵儿道:“赏。” 朵儿把一些碎银塞进巧玉的手里:“我家小姐会在这里住上几日,这几日劳烦姑娘了。” 巧玉接着银子,恭敬地欠身行礼道:“谢小姐的赏钱,不知这厢房两位住得可惯?” 雪雁笑道:“烟雨凌波景无常,天上人间渺无尘。这名字倒是挻别致的,布置得也清雅,不错。” 巧玉道:“小姐文才极好,真是羞煞奴婢了。小姐喜欢这里就安心住几日吧,奴婢这就去为两位小姐准备沐浴用具。” 说罢,行礼欲退出去。雪雁心念一转,唤住她:“巧玉姑娘留步,我有话要请教姑娘。” 巧玉脚步一顿,回过头道:“小姐客气,有话尽管吩咐巧玉就是了。” 她清清嗓子,问道:“长鸣山只有你们这一家温泉吗?不知那间叫‘梧桐院’的行馆是否还在?” 巧玉笑道:“倒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家,小姐说的那家也还在,从这里往山里走一两里的山路就可到达。平日里只有男子光顾那里,没有女子敢去。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朵儿在一旁忍不住问道:“为何只有男子才敢光顾?” 巧玉压低声道:“小姐肯定是第一次来,不曾听说,以往也有女客去的,不过早两年那里常有采花大盗出没,很多姑娘都无故失踪,现在就没有女客敢去了。” 雪雁点头,示意她退出去。果然与力嘉查探的结果一样!想着心里便有了计较:“朵儿,我们可带有男儿装?”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八章节:来生再做姐妹 雪雁点头,示意她退出去。夹答列伤 果然与力嘉查探的结果一样!想着心里便有了计较:“朵儿,我们可带有男儿装?” 朵儿不禁白她一眼:“姐姐不是不让带男儿装吗?为何现在又问起这个?” 她心里一阵黯然,出门时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朵儿看了她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我还是私下备了两套,以防不时之需。” 说着从包袱里把银灰色的男子装取了出来,在雪雁眼前晃了晃。雪雁一下又喜悦地笑了起来:“算你机灵。” 门外巧玉脆声叫道:“两位小姐,沐浴用具已准备好了。” 朵儿起身开门:“拿进来吧。” 巧玉把沐浴用具放在温泉眼侧,用手试了试水温,笑道:“水温正好。让奴婢侍候两位沐浴吧。” 雪雁笑道:“巧玉姑娘先下去吧,我们自已来就好。5” 朵儿上前道:“我家小姐向来由我侍候惯了的,巧玉姑娘门外候着就好。” 雪雁接话道:“天色已晚,劳烦姑娘去给我们准备吃的吧。” 巧玉应道:“是,两位小姐请便。巧玉去给你们叫上几个精致的菜,我们这行馆的茶点也是美味无双呢,我都给两位小姐备来。” “有劳姑娘。” 不一会,巧玉便捧来精致的菜肴和各式茶点。赶了一天的路,两人食欲大振,要不是下水前不能吃得太过,恐怕早把这些食物全数装进肚里了。 两人用毕,巧玉收拾妥当后,雪雁示意她下去。并说今晚也不用她侍候了,有事再遣人叫她。巧玉自然乐得清闲,她还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主呢! 朵儿把沏好的茶给雪雁倒了一杯,又把茶点向她推了推。雪雁看着朵儿,满心压抑,却只能淡淡道:“力嘉与别的护卫在东侧的厢房里,你若有事可去唤他们。” 朵儿不解道:“姐姐,你怎么一晚上都在唠叨这些话?早记下了,姐姐不也跟我在一起吗?” 她才反应过来,这句话自已真是说了很多遍了,而自已竟毫无觉察。遂沉默了一会,又说:“朵儿,娘的身子还须请大夫去复查诊断一下,看有没有好全。” 朵儿随口应道:“待咱们回府,我再去请吴大夫为夫人好好瞧瞧,路我也认得了。” 她点点头:“爹很快便会回任城,让爹千万要把握时机,不要轻易放过‘铁辕门’,记住了。” 朵儿停下找寻衣衫的手:“姐姐心里可有什么不踏实的?为什么一晚上净说些无聊的,这些不都是你可以干的吗?为何要特意嘱咐与我?” 雪雁站起来,与朵儿面对站着,微微笑道:“朵儿,一定要找自已喜欢的人嫁,要为我好好侍奉爹娘,要一辈子都幸福……” 朵儿看到雪雁眼中隐隐的泪,刚要开口,突然一阵奇异的香味直扑鼻端,直往五腑六脏里钻,令人陶醉,令人意识渐无,陷入无边的黑暗…… 朵儿身子一软,用最后一点意识叫了声:“姐姐,有迷药,小心……” 便往地上倒下去。雪雁用力紧紧搂住朵儿,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朵儿的身上…… 半响,才把她轻放在榻上,细细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沉睡的如水容颜,在心里默默说道:“朵儿,对不起,我们来生再做姐妹……。” 然后,迅疾换上男儿装,执起包袱,又把匕首和迷药揣在怀里,才打开虚掩的窗门,轻跃而出,一路向山里奔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九章:抵达梧桐别院 ,迅疾换上男儿装,执起包袱,又把匕首和迷药揣在怀里,才打开虚掩的窗门,轻跃而出,一路向山里奔去…… 夜幕低低垂着,没有月光,天幕中只有几颗星星若隐若现。夹答列伤幸好山路平坦宽阔,雪雁踏着山上高低不绝于耳的兽叫虫鸣,一步一步向山那家温泉馆行去,向不可知的命运越走越近…… 奇怪的是,以往胆小怕黑的她,此时竟一丝害怕恐惧也无,心内平静无比,坚不可摧。她知道,自已已在心内为自已筑了一堵石墙。她现在连死都不怕,她还怕什么? 也不知行了多久,终于见到了火光,那是一座小小的别院,门有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灯笼上侧的匾上写着‘梧桐温泉别院’。应该就是这一家了,巧玉说长鸣山只有两间温泉馆。5 她脚步稍顿一下,迈着男子的方步大步而入。她四周打量着,此行馆外围让人觉得阴森可怖,没想到里面装潢得富丽堂皇,大气宏伟,比自已入住的那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店家打扮的男子笑着迎了上来:“客官,这边请,这边请。” 她清清嗓子,和着鼻音道:“店家,给我一处露天的泉眼。” 那店家赔着笑脸道:“真不巧,今晚很早就客满,只得厢房了。” 她皱眉道:“真不能安排了吗?” 说着,摸出一锭银递于他。那店家两眼一亮,犹豫了一瞬,便接过往袖子一收,迟迟疑疑道:“西侧倒还有一处露天的,清幽雅致,水质上乘,水温也恰到好处,就是偏僻了点,公子若不介意……” 雪雁不耐烦打断他:“就那一处吧!本公子喜静。” 那店家眉开眼笑道:“好的,公子请跟我来,回头让掌柜的给公子打个折扣。” 她跟着那店家左拐右绕,绕到别院屋后的一处僻静处,她不禁吸了口冷气,这真不是一般的僻,难怪这店家刚才那个表情。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自已所求的吗? 店家把她带到一间小厢房,道:“这厢房是供公子歇息之用,厢房后庭便是露天的泉眼。” 店家边说边把厢房里里外外的灯笼,烛台都点上,她才看清,小小的厢房简单大气,一看便知是男子的住处。 她放下包袱,径自向后庭走去。那店家提着灯笼跟出来,她借着灯笼的光,看见眼前是几块形状古怪的岩石,她停下,朝岩石缝看去,终于见到了缕缕轻烟,这是一处掩在怪石中的泉眼。 她看了一瞬,回头摸出一锭银递给店家:“本公子可能会在这里呆上几日,我生性喜静,日常除了送食物的人,谢绝其他人打扰。” 那店家点头哈腰道:“一切听凭公子吩咐,若公子有事可另行吩咐。”雪雁点点头,店家低头告退。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章:中毒 那店家点头哈腰道:“一切听凭公子吩咐,若公子有事可另行吩咐。5”雪雁点点头,店家低头告退。 可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顺利,她白日皆作男儿打扮,足不出门。夜晚便把自已装扮一新:柳髻轻挽,绵衣罗裙,云袖纤腰,美目顾盼生辉,宛若天女落凡尘。 纵然如此,一连三日,她泡浴时脱得只下亵衣,整个身子泡在袅袅轻烟的泉眼里,泡上三两个时辰,也无一动静。到了第四个晚上,她再次泡在水里时,有点泄气了。 偶有月色的夜晚,听着冬虫唧唧啾啾的一片,硬是没有一点其他声响。难道传闻是假的?可巧玉说得有板有眼的,力嘉也查证过,应该不会有错。难道‘铁辕门’的人已良心发现收手了?这似乎不大可能。 夜越来越深,霜很浓,润滑的温泉水泡着,叫人一日的疲意尽消,惬意得她不禁再往水里缩了缩,睡意渐渐来袭。她紧绷了几个晚上的神经慢慢松弛,不禁闭上双眼…。。 ** ** “门主。5” “进来!”该死!他低低咀咒了声,虽然毒已用内力和药物镇住了,可还是无法彻底清除。 这种西域的奇毒,他知道,要是没有寻得解药,不出一两个月便会慢慢吞噬他体内的功力,他会变成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这便是他背叛组织的下场! 虽然这是他意料之内的事,可当毒发时,浑身奇痛难忍时,还是会问自已一句,为了她,值得吗?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回答于他,值得的。就为她几年前那一句“政哥哥,我长大了谁也不嫁,只嫁你!”小小的她,站在桅子花下,笑靥如花。想至此,嘴角勾起一枚苦笑。 “门主,该喝药了。”一容颜清丽的女子推门而入,甜笑着把药轻放在桌上。他剑眉一拧,又是这苦死人不偿命的药。 他哑声道:“先放着吧。” 女子伸手去扶他:“这药可压制你体内的毒,难喝也得喝。” 他面无表情淡淡道:“小柔,你先出去吧。药凉了我自然会喝。” 小柔咬咬唇:“门主,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背叛组织,甘愿受这非人的惩罚。” 他面色有些冷了:“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可我还是想你亲口对我说!”小柔眼眶一红:“为什么?任城王,他的女儿,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对吗?” 他冷声道:“小柔,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你不应该打听我的私事,下不为例!” “那我呢?我算什么?” 他面色比冬日的寒霜更冷:“你本就应该对我心死。” 小柔一扭头,捂着脸跑了出去。 她恨,她跟在他身边,对他无微不至。爹临终前也把她托付给了他的,可他的心里总是惦着那个看不着,摸不到的女子!那还是一个心中根本无他,退了他亲事的女子!而她,却是与他朝夕相对,一心待他的!这是要置她于何地? 看着她消失门外的身影,他的眉慢慢舒展开来,这丫头跟在他身边几年,她对他的情意他岂会不知道? 他当初为救任城王一家,不惜背叛组织,私下把任城王的罪证案章扣下。按组织规矩,凡背叛组织者,必须服食一种无色无味的西域奇毒。要不是他内力深厚,又得老门主的独门解毒秘方压制住体内的毒气,恐怕早已身赴黄泉了。 当然,他也不能抹杀一个事实,这中毒的两个多月来,都是这丫头日夜守在他身旁,悉心照料。更何况,老门主临终时的托孤,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对她好一点的。可他早已心有所属,他如今身中剧毒,连自已心爱的人也只能了断情丝。他更是不能误了她的终身,辜负了老门主托孤的信任。 半响,终于伸出手去,皱着眉端起药大口喝完,把碗一搁,扯过自已的夜行衣和银色面具,身形一闪,越窗而出。 月色正好,他再不出去走走,憋得比中毒更难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一章:绑架 月色正好,他再不出去走走,憋得比中毒更难受。夹答列伤 全身温暖舒适,可脖子上怎么有嗖嗖的凉意?雪雁睡得朦胧,极不情愿地睁开一双凤眸,不由得“啊”一声低叫了出来,一柄利剑的剑尖正抵在她的脖子上。并且看样子,还抵了好一会儿了,因自已睡着了才亳无觉察。 惊只一瞬,又慢慢恢愎了神色,小时背的兵法告诉她,在敌强我弱完全没法掌握对方情况之下,太激的反抗会惹怒对方,反而对自已不利。倒不如静观其变,弄清楚对方意图再以静制动。她稳了稳自已的声音,平声问道:“你是谁?” 一把冷意澹澹的声音,在这夜里听来更为诡异:“应该我问你是谁才对!” 该死的!竟然霸了本门主的地方。不就两个月没来吗?回头定拿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掌柜问问,为何把他包下的地方租给了别人!听声音还是个姑娘! 雪雁一听,心里霎时来了气,明明是你打扰了本小姐的清梦,竟然还好意思质问本小姐,你要是我等的人便也罢了,你若不是,可别怪本小姐心狠!手里下意识地去摸藏在亵衣内的锡纸包着的迷药。夹答列伤 她憋着一肚气还来不及发作,就听得一声命令式低喝:“站起来!把衣服穿上!”她不动。 他又道:“快点!” 她用手轻轻拨了拨抵在脖子上的剑尖:“兄台,小人可不是这样做的,我一姑娘的,要站起来你总得回避一下吧?” 那黑衣人竟真的很君子地把头侧往一边:“动作快点!” 她在一刹那握紧那柄匕首,狠狠地往他的肋下扎过去,他身形一挪避过,剑尖也加重了力道。 她才看清楚,眼前的黑衣人,还带着一个狰狞的银色面具,在暗淡的夜色下看来令人毛骨悚然。 她本能地抽出泡在水里的左手,向空中一洒,却是自已闻得那种再熟悉不过的奇香,慢慢沁进心里,意识不受控制地向下坠…… “还以为自已有多聪明!”他冷笑着,不过他倒是有点儿欣赏她的胆色。 他行走江湖数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怕死的女子,竟然胆敢妄想暗算他!看着瘫软在怀的人儿,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剑眉轻蹙,伸手拾起地上的衣衫,把她一裹,抱起来就往回赶,他总不能把不省人事的姑娘留在原地吧!而且,他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这个姑娘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巧合,说不定也像前两年一样,是送上门来的呢! 两年前,因怕朝廷猜忌,他只能纵容下属到各大青楼寻花问柳,自已也放出风去,说要用未曾婚配的女子修炼什么长生术。惹得一些心虚的官员搜刮了不少年青貌美的女子送赠于他,有的更不惜送来自已的亲生女儿,以求保全家性命及头上的乌纱帽。 这两年来,他更是销声匿迹。直到朝廷再次发启动令。他才不得不再次出手。令他不曾想到的是,朝廷一朝要寻宗亲女和亲,竟寻到任城王李道宗头上来了!而素来清濂自洁的李道宗为了唯一的爱女,不惜散尽家财去与任城的大小官员周旋。想至此,他心下默然,虽已被退婚,可是,雁儿,我绝不会让你离我而去的! 陌生女子在怀,心底更是牵动不已。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二章:身处何地 黑夜。夹答列伤温泉水。迷药。黑衣人。银色面具。 头好痛!她缓缓转醒,脑里不停地搜索着晕倒之前的记忆,边懊恼着自已的疏忽,竟忘了先服用解药,才导致迷别人不成,反迷倒了自已。 懊恼过后,发现更严重的问题,她竟然穿着一身浅黛色的衣裳,躺在陌生的床上!粉色罗纱帐幔,湖蓝丝质苏绣面被褥,碧色流苏珠帘,光影流动。看样子,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无疑。 可自已那时晕倒前的最后记忆却是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怎么现在却身处一女子的闺房里? 她带着疑虑,欲起身下床,却发现全身竟使不出一点力气来,头痛欲裂。5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都怪自已配药时下的分量太重了。也许没有一两日,是不可能恢复体力了。 靠在榻边,看半敞的窗一缕弱弱的阳光射进屋来,心里估摸着应该是早上时分,才会有如此柔和的光线。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吓人的念头,莫非,自已让那黑衣人给卖了?此处是青楼女子的房间?用鼻子深嗅了几下,好像真有点脂粉气味。 越想越头痛,若然真是这样,那她李雪雁算是栽了,栽在自已的手上。 正在此时,门“吱”一声被打开,她不禁抬目而望,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推门而入。 女子衣饰清雅,面容皎洁如玉,身姿丰润,正是大唐当下男子梦寐以求的佳人模样。自已的纤细削瘦相较之下,竟有几分的相形见拙。 女子见她醒来,淡淡问道:“姑娘可饿了?我煮了点小米粥,姑娘用点吧。” 不知怎地,雪雁觉得眼前的女子对自已竟带几分莫名的敌意。她虚弱的冲她一笑:“这里是哪?姑娘又是谁?我身上的衣衫是你的?” 那女子对她的一连串发问充耳未闻,径自道:“你已睡了一天一夜,体力尚未恢复,吃了东西就歇着吧。” 女子说话时一点笑意也无。可雪雁印象中从未认识这个女子,更谈不上得罪过她,为何她会对自已有这么深的敌意?也许是怪自已不懂礼数,尚未表达谢意吧。 想到此,她站起来,欠了欠身轻轻说道:“是姑娘照顾了我一夜?李雪雁在此谢过姑娘了。” 那女子一愣,露出困惑而无法置信的表情:“你叫李雪雁?”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三章:莫名被打 顿了顿,又难以确定地问了一次:“你真是李雪雁?” 她点点头。5 那女子目光停在她的脸上,半响,又试探着问道:“那任城王李道宗你可认识?” 雪雁点头:“李道宗正是家父。” 听她这么一说,那女子面色陡变,霎时恕容满面,二话不说,走过来抬手就给她一记耳光。 雪雁一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懵了,她真想不起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女子了。正欲开口,那女子却冷冷开口了:“这一巴掌打得你很不服气吧?可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他了!你还觉得累他不够,又找上门来了,是不是?” 说到最后,那女子竟带着明显的哭腔了。本来雪雁莫名被打,心里是有几分气愤委屈,可一看女子此时的神情,却是什么火气也没有了。夹答列伤她相信,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什么误会,才令这女子失态动手打人。 于是不顾脸上的疼痛,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姑娘是否有所误会?我从未见过姑娘,为何姑娘如此待我?” 小柔心内冷哼一声,别在我面前扮好教养!如果不是你,门主不会身中剧毒!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对我视如不见,枉顾我的一片真心! 她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比自已好,教养更是比自已胜之数倍的女子。心里几分不甘,几分妒忌,几分怨,几分羞,几分恼,几分恨……。终是一言不发,夺门而出。 “他是谁?” 雪雁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心里更是疑云重重,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被打的是自已,为何打人者看起来仿佛比她更委屈呢?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说她差点把他害死了,可他,他到底是谁?她又害了谁?天,谁来为她解开这些迷团?她的头又痛了…… ** ** “门主,那姑娘醒了。您要去看看吗?”小柔低低问道。 杨政道其时正手执一本《墨子》看着,头也不回道:“待她恢复了体力,便把她送走吧!” 小柔咬了咬唇道:“您真不去看看了?”心内却踌躇不已,到底要不要告诉他,那女子便是他梦牵魂萦的人? 昨夜他把她交到自已手上时,看他厌恶的态度,他压根就没看清楚她的容颜,没有认出她来,以为又是那些官员用来赂贿他的人。以至又让自已把她送走了事。 “有什么好看的?”他漠然道:“她从哪里来,就把她送回哪里去吧!” “是。” 她退出去,在心内轻轻舒了一中气,不相见便不相认。她打定主意,过了这一日,明日一早就把她送回任城王府去。可别怪她自私,在感情面前,谁人不自私? 冬夜轻寒,月华皎好。 前夜也是这样的月光,那个胆敢暗算他的女子。 忽然想起她来,他连她的容貌也没有看清。心底倏地升起去看看她的*来。于是信步走出屋外,走了几步,又折回屋内带上那银色面具,才快步向小柔的房里走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四章:见过我真容的人都得死 她没有在榻上,而是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夹答列伤 屋内没有点烛,只有清冽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忽明忽暗地映在她纯净如水的面容上。这个小柔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连烛火也没有点。他站在窗外皱着眉看了一瞬,轻跃而入。 静静地立在一旁看她熟睡的娇颜,竟有几分熟悉,几分亲切。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脸,“啊,痛!”她似梦呓,又似低喃地叫了出来。他的心莫名抽痛起来,身体僵了僵,看她又睡去了,才放下心来又用手指为她理了理散在脸上的碎发。 她“啊”一声出口,整个人清醒过来,正对上他沐在月光下的面具。 雪雁吓得不禁倒退了两步,怎么做这样的梦?而且,这个梦还如此逼真,逼真得连面具下的呼吸声都隐约可闻…… “姑娘,别怕,我只是来看看你,绝无意冒犯。” 不是做梦!竟然是真的!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听声音,她认得,他就是那天夜里用剑抵在自已脖子上的黑衣人!自已果然是被他挟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声问道:“你到底是谁?这里是?” 他呆了一瞬,好熟悉的声音!他是否在哪里听过?不知什么驱使着他,他竟然想对她坦然以待,遂淡淡道:“这里是‘铁辕门’,我是‘铁辕门’门主。夹答列伤‘铁辕门’,不知姑娘有没有听说过?” 她失声叫道:“这里是‘铁辕门’?你是门主?” “姑娘听说过‘铁辕门’?” “铁辕门”!她恨得咬牙切齿的“铁辕门”!令官员们闻风胆的“铁辕门”!真是苍天有眼!总算让她得愿以偿了! 她一扫心里的恐惧,冷笑了几声后道:“你便是传闻中浪荡好色的‘铁辕门’门主?” 他闻言,剑眉拧得更紧,他什么时候浪荡好色了?想着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不禁在心内哑然失笑,自已倒真的如自已所愿,成了人人口中的好色之徒了,是喜?是忧? 他冷笑着凑近她:“咳,我是好色之徒,可姑娘怎么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雪雁也冷着声道:“难道害怕,你便会放过我吗?” 他有点怒,既然已被看成好色之徒了,不好色反而显得对不起她了。 该死的!这个女子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他向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把她逼至墙角,朦胧中看着她站定,抬着一张倔强无畏的脸。手指向烛台一弹,烛火立马被点然,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心一窒,竟然是她!雁儿!她是雁儿!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在无数个被体内的毒折磨得痛苦不堪时,都梦想着把她拥入怀内的感觉,以舒解身休的剧痛!想了多少回,梦了多少回呵!此刻她就在眼前,正用一双充满敌意的凤眸瞪着他。他却失去了上前揽她入怀的勇气! 不!他在心内狂叫起来,不要!他不要她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他不要她仇恨他!永不! 雪雁看着眼前狰狞的面具,知道自已在劫难逃了。遂闭上眼睛,用在藏袖子下的手握紧黑暗中从头上扯下的簪子,既是无法反抗,自行了断总可以吧?她一死,‘铁辕门’便落了罪名,人人皆可讨之了。 可在死之前,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她总得看清楚眼前让自已死的人到底长得何模样吧?雪雁看着在她面前站定,没有下一步动作的面具人,冷声道:“阁下就这样见不得人吗?何不把面具摘下,也好让我知道自已折损谁手。”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一问,哑然笑道:“姑娘是想看我的真容?可知道,见过我真容的人都得死!” 见她没哼声,又说:“姑娘还想看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五章:面具下的脸 死?她既然来了,也就没有想过会活着出去:“那要看你值不值得我看一眼,便得赔上性命了。夹答列伤” 他原本是想唬住她的,他不想过早在她面前露自已的身份,在他的任务未完成,体内的毒未解之前。没想到,她居然一点也不怯惧。她那遇强侧强的性子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他只是好奇,她为何要闯‘铁辕门’的地界,为何对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他不是放过任城王府了吗?她还来做什么?她想干什么?罢了,总有一天要面对她的。 想着,伸手缓缓摘下面具…… 这张脸!她的心不禁一阵痉挛,手中紧握的簪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细微的声响,这声响在这个烛火忽明忽暗的寒夜听来格外骇人。 是他!怎么会是他呢!张昶!那张笑意温润的脸,怎么换了狰狞的面具?面具下的脸也笑意不再!于是,她明白了,这已不是她所认识的张昶了。夹答列伤 她在内心拼命的抗拒着承认眼前之人便是她日夜牵念的人,又拼命说服自已,他还是原来的他!他还是她心中那个暖笑如春,文质优雅的男子!他不是‘铁辕门’门主,不是,不是人人口中的好色之徒!不是! 这一刻,她似乎陷入了幽暗漆黑深不见底的深潭,深深的绝望没顶而至! “雁儿。”他一步上前,伸手握了握她纤削的肩,感觉到她浑身颤抖,那晚他用剑抵住她的脖子,她也没有如此害怕。心不禁一阵抽痛,轻唤道:“雁儿,是我。” 嘴角浮起一朵若有若无的微笑。她在一刹那泪光盈然:“真是你吗?张公子?” 他那若有若无的微笑,渐渐变得真实起来:“真的,是我。” 他抑压住揽她入怀的冲动,他真怕,只要他向前一步,她就会消失不见。 愣了一瞬,她无力问道:“你真是‘铁辕门’的门主?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他淡然而简洁道:“天下没有什么事是‘铁辕门’不知道的。” 对,他是‘铁辕门’的门主,任城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呢?他要想查她的身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她心里几分自嘲,几分寒意,寒得瑟瑟发抖,教她如何接受呢? 她所爱之人,竟是她要算计之人!令那些官员闻风丧胆的“铁辕门”!坊间传闻中好色浪荡之徒!难道她李雪雁爱的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在这一刻,她无助,绝望中,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起杨政道来,想起儿时他对她的种种包容与爱护,可是,政哥哥,此刻你在哪里呢? 她冷冷笑了几声,头向上,双眼死死盯着屋梁,硬是不让泪水落下,她不能示弱,不能! ** 她倔强的举动,牵痛他的心,他真想拥她入怀,告诉她,他便是与她曾青梅竹马的政哥哥!他就是缺席中秋宴会,让她面尽失的杨政道!告诉她,他对她的怜惜爱护之情从未改变,而且,此生此世也不会变!不会! 可此刻,他只能慢慢靠近她淡声道:“雁儿,好好歇息,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府。” “你离我远点!”不知哪来的气力,她吼道:“我与你们‘铁辕门’势不两立!还有,我自已会走,不劳烦阁下!”说罢就要夺门而去。 他一伸手,拦下她:“现在还是深夜,你的体力尚未恢复,要走明日再走,可好?”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六章:此毒无药可解 她冷冷的用力甩开他的手:“不敢劳烦阁下,我明日走也可,只是,请你,离开这个房间!我,不想见着你!”她一字一字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夹答列伤 他胸口一阵剧痛,两眼发黑,一口粘稠的血液涌了上来,顺着嘴角渗出,他不着痕迹地拭去,深吸了口气道:“好,你歇着,我走。” 手渐渐移离她的胳膊。松开的那一瞬,她忽感到他异样的无力,一阵困惑,迅疾执起他手,指尖轻按在他手腕上,脉息弱中带浮,是中毒之象!他竟然中毒了!而且,中的还是不知名的剧毒。医理她曾苦研过,可她从未见过这种脉象。 他怎么会中毒了呢?心中莫名一阵抽痛,语带命令道:“把嘴张开。” 他一时错愕,不知她是何意。5竟就真的乖乖的张开了嘴,粘稠的血液又轻涌而出,她用指尖沾了些血,凑到鼻尖嗅了嗅,竟是西域的“百日红”! 百日红,顾名思义,中此毒的人在百日内必须寻得解药,否则必死无疑!而此毒世上无药可解!只能用比这更毒的毒药,以毒攻毒,把此毒的毒性压下,方可缓些时日。而且,中此毒的人,必须事事开怀,无喜无悲,更不能动怒,不能抑制情绪,反之便会随时死于非命! 她心内又痛又惊,不觉放软了语气:“你为何中了这种奇毒?有多长时日了?你可知道,中了此毒,不能动怒,不能太过忧虑,要事事以平常心处之,而且……。”她终是没忍心说下去。 “而且些毒无药可解,对吗?”他伸手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污,满不在乎说道。 “你都知道?知道你还…。。” 他嘴角噙着笑意道:“要知道,世间不是事事都值得生气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不是要与我势不两立吗?我死了,也许你会舒心一些。从此,你爹也不必干太多糊涂事。” 糊涂事?她疑惑道:“我爹干了什么?” 不知怎地,她觉得他的笑意有些冷:“自以为是!打了一辈子的仗,打得是糊涂了,竟妄想乱了敌人的阵脚,却忘了他对这个敌人根本不了解,这和送死有何区别?” 她终于明白他是指她让爹调查‘铁辕门’的事。她是忘了‘铁辕门’是软硬不受的!她是真的不了解这个无形的敌人!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她此行无疑是在送死,而且是白白送了死!要不是遇上的是他,后果…。。 她强自镇静道:“不干爹的事,都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 天!这个女子的脑袋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他简直不敢相信,动用了任城官员来与他为敌的,竟然是她!她真是不要命了!这个蠢女人!不用说,她泡在那口温泉上,也是用来算计他的!她那晚要不是遇上他,而是另有其人,那她…… 她竟然让自已身处那种境!他是真的无法容忍了,正要发作,却见她盯着他,一字一字说道:“把手伸来!” 他又愣了一下,全无意识地伸出手去。雪雁就着烛火,她看到他的指甲已微微发紫,看来此毒留在他的身上有些时日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七章:千般柔情 为谁 他又愣了一下,全无意识地伸出手去。5 雪雁就着烛火,她看到他的指甲已微微发紫,看来此毒留在他的身上有些时日了。看指甲的发紫程度,起码也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那日街上他出手相救时,他已身中此毒?可那时的他谈笑自若,精神气也足,倒是让人觉察不到。心下暗惊,此人好强的意志! 据她所知,中了此毒的人即使不会卧床不起,也得步覆踉跄。可他,却是若无其事的与人谈笑风月,还能出手救人。他这人……不觉间心中的那团火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担忧,心痛让她刹那变得柔情起来:“谁给你下的毒?你与下毒之人到底有何仇恨,竟如此狠毒要置你于死地。” 杨政道愣愣地看着转了态度的她,有点愰然如梦,她是为他担忧吗?转念一想,又不禁自嘲地笑笑,怎么会呢?她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杨政道,她刚刚才说,她要与他势不两立。5 他之于她,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朋友而已,也许朋友也还算不上。嘴角牵了牵,终是无法开口。 “如果说,是他自已给自已下的毒,你信吗?”小柔冷不丁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冷声道:“他为了你,不惜自已毒死自已,你相信吗?” “小柔,没有的事,别胡说!”他沉声低喝道。 看样子这丫头站在门外有些时候了,并且把屋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我没有胡说!”小柔道:“为什么不让我说?为了她,你命都快搭上了,难道还不能她知道吗?” “出去!”他命令道。 小柔一愣,眼内闪过一抹痛楚,站着不动。他心念一转,走过去抚了抚小柔的脸,柔声道:“小柔去给我备些药可好?”眼内是不曾有过的千般柔情。 小柔僵了僵,那神情仿佛就要融化了,她等了多久了?此刻的情意来得让她猝不及防。 雪雁也呆住了,笑意温润的他,冷峻淡漠的他,芝兰玉树的他,目光锐利的他,文质彬彬的他,她都见过,可她从没见过他如此的柔情万丈!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的柔情却是属于另一个女子的。不是她李雪雁的,不是! 她的泪就要涌而至,她强忍着,忍得心碎了一地,而他,真要无视地走过么? 只听得他说:“小柔有点偏激,别往心里去。”眼内盈着的是满满的宠溺。 她才发现小柔不知何时已离开了屋子。 她稳了稳情绪,淡声道:“我不听小柔的。我要你自已说,请你,坦诚相待,可以吗?” 他知道自已的目的已达到了。他不能让他心爱的人负疚一辈子,他要她好好地活着,快快乐乐地活,代他活在这个世上,不沾一丝愁绪。 他只觉头胀得好大,喉咙发涩,艰难道:“你要我说什么?” “我爹那案子,为何要手下留情?” 他沉默。 她再问道:“张大人他们送还的银两,也是你让他们干的?” “是。” “作为交换条件,你也一并放过了他们,对么?”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八章:昏迷 作为交换条件,你也一并放过了他们,对么?” “对。夹答列伤” 他苦笑,她果然是他冰雪聪明的雁儿。 “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要放过我爹,放过那些受贿的官员?”她颤着声问道。 可她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不为什么,只因你爹曾有恩于我。” 原来她错了,小柔也错了。 “好。”她脸一扬,道:“那你身上的毒呢?怎么中的毒?” 他不敢迎视她的目光,心剧烈地痛了起来。 “我……”正欲开口,一口血液又喷涌而出,他昏厥了过去。夹答列伤 “公子?公子……”她不假思索地用双手接住他倒下的身躯,无奈力有不逮,在搂住他那一刹,她绝望了,又惊又痛地叫道:“来人,快来人呀,小柔……” 几个奴仆打扮的人听得叫声,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扶他到榻上躺好,小柔随后也冲了进来,一看他身上的血迹,一下子哭了:“门主,门主,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啊……” 扭头冷声质问道:“你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昨日刚服了药,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昏过去了?” 雪雁不理她,径自执起杨政道的手,指尖按在他的手腕上。不料,小柔一掌打开她的手,吼道:“别碰他!都是他把他害成这样的!” 她一字一顿,疾言厉色道:“我不知你为何口口声声嚷着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可如果你不想他就此一睡不醒的话,最好别妨碍我!” 小柔愣愣地盯了她一瞬,默默地退到一旁。雪雁才重新按上他的手,凝神了一会,问道:“屋里可有银针?” 小柔应道:“有,我去取来。药也已煎好了,是不是先让他服药?” 雪雁道:“来不及了,快把银针取来。”小柔疾步而回,捧着一盒子,里面装着几枚小如发丝的银针:“只得这些,够吗?” 雪雁不言,伸手取过其中一枚,放在烛上烤了一会,执起他的十指,就着力在每个手指背刺了三下,十指刺遍后,有黑色的液体慢慢从针孔上渗了出来。她松了口气。 小柔站在一旁低不可闻地说:“对不起。” 她莞颜一笑:“是为打我那一巴道歉?” 小柔低着头道:“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雪雁摸了摸还痛着的脸,笑道:“看来姑娘是真爱得深了。” 小柔脸一红:“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姑娘错了,他心里是有你的。”她强颜欢笑道。 小柔一听,扯着苦笑道:“天知道他心里装的谁啊,不过倒真佩服姑娘你,竟然学得如此医术。” 雪雁闻言,不禁又想起杨政道来,儿时一起上学堂的情景还历现眼前……。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九章:心中所爱 谁是 杨政道在一片疼痛的混沌中渐渐醒来,看到一张灼急苍白,略显憔悴却纯美素净的脸,再看看自已轻纱包扎着的十指,他明白,是她用银针救了他的命。夹答列伤这是他父亲的绝活,只授了她一人。 “你醒了?”她扶了扶他欲起的身子:“多躺一会再起,以免气血逆行,对身子不利。” 他晃了晃十指,微微笑道:“是你救的我。” 她也扯出一个微笑:“你怎么知道我救的你?” “银针。”他淡淡道:“银针放血,亏你想得来。” 雪雁听着,心下一阵暖意,他竟然连她会用银针也知道!他到底还知道多少是关于自已的?她正想得出神,他又说:“你知道等我好些了,最想干什么吗?” 她笑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看了看自已的手指,笑说:“最想用这十根手指,与你切磋琴艺。” 她吃惊:“你真懂音律?”她想起,他的书僮曾骄傲地说过他的琴艺“姑娘恐是望尘莫及。5” 他不答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轻轻吐出几个字来:“对不起。”她知道他想说什么,遂道:“你身上的毒…。。小柔都跟我说了,是我应该感念你的大恩,我代任城王府一百多口谢谢你。” 他笑:“我说过,王爷曾有恩于我,我报恩而已,不言谢。” 她点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连命都不顾了?报恩怎能不顾及自已的性命。” 他闭了闭眼睛,安慰的想,小柔到底还是忠于自已的,并没有把原委道明。忽又觉心中剧痛,心底有个声音要挣扎着喊出来,我是为了你!为了你!雁儿,你可知道?为了你,我的性命算得了什么?我不能让你嫁往外邦去!我绝不能让别的男人占有你的一生!你是我的…… 睁开眼睛时,却只能一脸淡然道:“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府,你家人该着急了。”眼内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没有一丁一点的情意。 雪雁看着笑意不再的眼眸,心里寒意陡增,他心里终究是装着别人的!子兮,子兮,如此良人……如此良人,却不是自已能觅得。 小柔手捧汤药走了进来,轻轻搁下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出,杨政道朗声叫道:“小柔,你也不过来看我一眼。”小柔边走边道:“你醒来就好,我去给你们备饭菜。”声音却是哽咽的。 雪雁看在眼内,这个外冷内热的女子,爱他并不比自已少分毫。她在心内叹了口气,捧起药强自笑道:“喝了吧,别枉费了人家的情意。” 他皱眉:“能否不喝?” “不喝怎么缓解你身上的毒?”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这药太苦,我……” 堂堂一个男子,还是一个武功卓绝,手段凌厉的“铁辕门”门主,竟然怕一碗汤药。她终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堂堂一门之主,竟然让一碗汤药给唬住了?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他闷声道:“这真是苦得要命,你不知道……” 却见她杏眼圆睁地笑瞪着他,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才不得不得接过汤药一口喝尽。她的笑才慢慢进了眼睛,直盯着他的脸看。他被盯得不自在了,才疑惑道:“看什么?” 她一字一字道:“我怎么看你,都不像好色之徒。” 他不禁哑然失笑:“不像好色之徒?那姑娘可要自省了,为何好色之徒在姑娘面前变作正人君子了?”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羞得满脸通红,吱唔道:“不过,你真有好色之徒的慧根。” 含羞带嗔,腮凝新荔,娇柔无双,他看呆了。有着这样一张脸的女子,正是他心所爱啊。可他不能让她知道…。。 雁儿,对不起。她不会懂得他说这三个字的含义,永远不会……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十章:梦境 “怎么了?为何姑娘吃得这么少?”小柔看着停下筷子的雪雁,低声问道:“是否菜不合姑娘胃口?姑娘喜欢吃什么?我让人重新给姑娘做来。5” 雪雁牵出一枚笑道:“不用了,这菜肴都可口,是我本来就吃得少。”五日了,家里如何了?朵儿,力嘉是否还在寻找她?娘得知她失踪的讯息受得了吗?她知道他已交付过小柔,吃完早饭后便送她回府。 既然他的毒已无大碍,她也没有什么好牵念的了。想着,掏出写好的药方递与小柔:“小柔姑娘,这是我改良过的方子,你务必给他一日服三回,连服十日后,此毒会慢慢淡化。只要他不动气,应可保半年不发。” 小柔接过,道:“你真的要走吗?门主他……” 门吱一声被推开,他一身素雅立在门口,面色淡然:“我送你回王府。夹答列伤” 雪雁望了一眼在旁的小柔,小柔笑道:“去吧,你的包袱我帮你收拾好了。” 她默默离座,站起,一声不响向门外走去。妄自种相思,不知离别意,空付流水遂香尘。她知道,经此一别,便是别了他,便是别了自已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一厢情愿。从此再不留一丝念想。 她往屋子里去取包袱,他跟上来,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疑惑地看着他:“不是送我回府吗?” “不会耽搁太久,有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地方?” “跟我来。” 他快步向院外走去,她只好跟在他身后。走到一辆马车前,他为她掀起帘子,伸出手来,她迟疑了一瞬,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他身形一跃,跃到马车上,低喝一声“驾”,马便飞快地奔跑起来。 走出一段路,雪雁忍不住挑起帘子,看着他专注策马的身姿,胜雪的白衣在冬日的暖阳下灼灼生辉,可飞扬的衣袂仿斂了天地间所有的冷寂。 是什么让这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看起来如此寂寞?她的心微微的疼痛起来,这个为报恩可舍性命的男子。 她在心底轻叹一声,放下了帘子。她忽然觉得好累,连日来一边想着自已失踪后王府不知乱成什样了,一边为他身上的毒忧心,一边苦思着改良可以缓解他身上毒素的药方,真的好累…… 樊篱竹门一推而开,满园的洁白青葱,她坐在桅子花的秋千架下,雪花轻舞,他长身玉立,横笛而吹,丝丝笛音忽远忽近,悠扬绵长地诉着一个冬季的忧伤…。。 她起身,行至他面前,终看清他双眸的脉脉深情,她忍不住正要用手抚上他带着笑意的剑眉。忽地,笛声骤止,他消失于一片花海中……她惊恐地寻着他:“政哥哥,政哥哥……”却再见不到他的身影,只有漫天而舞的雪花,落得越来越急。她崩溃了,蹲在雪泥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雁儿,到了。”雪雁惊醒,原来是一场梦。他正挑着帘子,笑意盈然地望着她,这是她所熟悉的笑容,她不禁愣了一瞬,在梦中,她竟把他当作她的政哥哥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十一章:这位姑娘不是外人 许是看她梦中错醒的一脸倦容,他蹙眉轻问道:“雁儿,怎么了?” 雁儿,叫得可真亲切。5她恍然地想,是有人曾如此亲切地唤过她,不过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遂用手揉了揉双眼,扯着笑意道:“只是觉得累了,小憩了一会。” 说着跳下马车来,不着痕迹地避开他伸出的手。他的手就当空停了一会,缓缓收回后,抬头看着天空道:“天色暗沉,风也加剧,恐怕过不了多久,是要下雪的,你怕冷吗?”说着解下自已的银色披风披在她身上,她没有抗拒。 她才发觉出门时的暖阳已然隐去,天空是密密匝匝的乌云,天幕似乎很低,一直压逼到地面来,让人有种没来由的压迫感。四面是清冽冷厉呼嘯着的风,这真是要下雪的天象。 在这深冬气节,下雪本就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可不知是因着刚才的梦境,还是觉得心里郁悒,倒是很稀罕期待着这场雪能痛快点落下。夹答列伤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回头冲他莞尔一笑:“我不怕冷,最爱下雪的天气呢!” 他也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径自向前面的四合院行去。刚至门口,守门的小厮恭顺地迎了上来:“门主。” 小厮刚作完礼,注意倒他身侧的雪雁,愣了一下,默默地向她作了一礼。杨政道肃了肃面容:“福子,这是李姑娘,以后她可自行出入此地,你等不得阻拦。” 那个叫福子的拿眼迅速地在雪雁面上扫了一下,锐利且戒备。完了,诺诺道:“是,门主。”一看便知道是个练家子。 雪雁心里叹道,不愧是令人悚然的“铁辕门”,连个看门的下人也如此凌厉。想来这里应该便是他们的“老巢”了,她目光四顾,这座四合院青砖绿瓦砌就,表面看来,与一般的府第布局无异。 穿过正门,目之所及处,花石为阶,白玉为栏,亭台水榭,美伦美奂,令人叹为观止,比起任城王府来也不逊分毫。沿着水榭侧的长廊向前行去,是一座岩石铺就的纯白拱桥,伸向不知名的地方。 雪雁正纳闷着一路走来皆不见一个人影,便见得一个身着青袍,神色冷然的中年男子快步向他们走来,来到他跟前,作了个礼叫道:“门主。” 然后扫了一旁的雪雁一眼,欲言又止。杨政道也看了一眼身旁的她,朗声道:“说吧,这姑娘不是外人。” 青衣男子还是有所顾忌,沉吟着不哼声。雪雁见状,欠了欠身微笑说:“此处风景如画,我四周逛逛。” 他指着前面的亭子道:“前面的湖中种了好些夏荷, 虽不是赏花时节,却也有红鱼可观。” 雪雁笑着颔首,抬步向前走去。看着她走远,杨政道才肃声问道:“到底何事?” 青衣男子禀道:“昨日有几位武功不凡之人到此闹事,大叫着让咱们放人,来人态度恶劣,行事鲁莽,却自称是任城王府的,说。。。。。” 青衣男子说着说着,便吞吞吐吐起来:“其中一人打伤了龚星,却中了龚月的铁砂掌。” 他耐着性子问道:“他们说什么?为何来此闹事?”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十二章:你 不会 “他们说…。5。他们说我们掳了他们的小姐,叫着要我们放人,不然就把这个宅子夷为平地。可是,门主,我们找没有掳了他们的人啊,怎么交得出人来呢?” 青衣男子说完,瞅着杨政道平静的脸色,又急道:“门主,你倒是给个指令,该如何打发了他们?这样下去,要是惊动了官府,那可真是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倒真是掳了任城王的千金。”杨政道看了一眼几丈外正凝神向湖面的雪雁,忆起那夜把她抱怀里的感觉了,剑眉一扬,淡淡笑道:“到底是找上门来了。” 青衣男子沿着他的目光望去,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失声叫道:“您是说她,她是任城王的千金?” 杨政道答非所问道:“那几人呢?还有那个中了铁砂掌的,怎么样了?” 青衣男子沉声回道:“我已命人把他们擒住,幽禁在密室内等候你的发落。夹答列伤中了铁砂掌的那人,也已让医工照料着,可伤势很重……” 他听着,点了点头,平声道:“今晚让龚星,。龚月,龚宸。,来书房见我,你也来。” “是!” “去吧。”青衣男子匆匆而去。 他才抬步向亭子走去,她正对着一湖的残叶败枝发呆。他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在看什么呢,都入了神。” 雪雁回头笑道:“在看人生无常,看着这景象,便可想象夏日的荷花曾是如何的绚烂艳丽。张公子若有要事处理,我独自呆着便好。” 他凝视着她,慢慢吐出几个字来:“你可以叫我子洛。” 子洛?她侧头问道:“是你的别名?” 他笑笑:“是我的小名。只有爹娘常唤,外人都不知道。”她追问了一句:“小柔呢?她也不知道吗?”他不知她是何意,愣了一下道:“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没有,只是好奇,你竟有这么别致的名字。”心内却透出丝丝喜悦来。子洛,他是不想让她叫他张公子显得见外生分吗?还是压根就不想让人得知他的真名?毕竟,“铁辕门”在外可是树敌无数。 她想,也许那帮既怕死又反动的老头子官员,只怕到死也想象不来,他们恨得牙痒痒的手段凌厉的“铁辕门”门主,竟是这等翩翩如玉的少年郎。 可是,他不怕她吗?不怕她一旦获得自由,便让他的身份暴露于众吗?是什么让他竟那么放心自已?想至此,侧头笑问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吗?门主?”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不会。” 她是不会。心内涌起几分暖意。他低声道:“跟我来。”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行去。 她只得快步跟在他身后。出了亭子,上了白岩石拱桥,在桥上一路向前行去,方向是四合院的后方,却离四合院越来越远。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十三章:隐香园 不一会,到了一个山崖处,崖边是一条长约十来丈的铁索吊脚桥。5整座桥横跨在两座山峰之间,远远眺去,就像一根悬着的黑丝线。人走上去,稍不留神,底下便是万丈深渊。 他默默迈上吊桥,桥身轻晃了一下,她吓得停住了脚步。他行出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又折回去,看了看立在原地的她,问:“怎么不走了?” 她指了指桥底的深处,嚅嗫道:“我…。。怕高。” 他一听,哈哈地笑了起来,她恼道:“好笑吗?” 他笑得更响了:“看你当初又迷药,又匕首,耀武扬威的样子,居然还怕高?这吊桥用的是精铁打造的绳索,断不了。” 她还是一动不动:“我…。腿软,走不动。” 这丫头,还以为她真天不怕地不怕呢!想不到一座吊桥就冶定她了,他冲她揺头一笑,道:“借你帕子一用。夹答列伤”她“啊”了一声,不知他是何意,疑惑地抽出帕子递与他。 他笑着接过,命令道:“把眼睛闭上。” 她心里疑惑道:“干什么?” 他笑:“放心,不会把你扔下去的。”她白了他一眼,才把眼睛闭上。 他用帕子蒙在她的双眼上,僥到她脑后打了个结后,说:“好了!跟着我走。” 他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看不见,也就不会怕潜在的危险。” 一片漆黑中,他就任由她牵着。虽漆黑一片,冬日清冽的风在耳边呼啸低鸣,但奇怪的是,她的心再无一丝恐惧,只一步一步地跟着他走过铁吊桥去。真的是看不见,所以不害怕吗? 但她知道,安心,是因为有他在,即使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走了一会,揺晃的感觉消失了,她知道已走过吊桥。遂站定,道:“可以把帕子拿下了吗?” 他道:“快了。” 又走了约摸十丈,他站定,边伸手为她轻轻摘下帕子,边说:“到了。” 她睁眼一看,自已已站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园子外边了。偌大一个园子,外围却是用竹子削尖后围起来的栅栏。樊篱竹门,幽香盈鼻。迈步而入,满园尽是高低不一的桅子树,一树青绿一树洁白,风里拂来的全是桅子花的香气。竟和她的梦境一模一样! 她一个激灵,还在梦中吗?不禁在水袖下掐了一下自已的手背,很痛!不是梦!她真真切切置身在一片洁白青葱中…… 姿态高洁闲雅洁白胜雪的桅子花素是她的最爱,她抑着内心暗涌的波澜,颤着声问道:“这是?” 他看着她吃惊的神色,几分欣慰,几分怜爱地笑道:“隐香园。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虽没有下雪,也没有梅花,可我一直没忘当日对你的承诺。” 她记得,他说过,待得梅雪芳菲时,他会踏雪而至。 她失神地想,这桅子花,这一片洁白是他的承诺吗?是为她而种的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十四章:是他吗 梦中的人 远离喧闹的尘世,天地间静得只下两人的呼吸声,北风夹杂着花香拂在脸上,清冷却沉迷!她定在风里,闭上双眼,伸出双手,试着去拥抱或许并不存在的温情…… 忽地,一阵清幽的琴声,忽近忽远,仿若天籁般地流淌开来,她睁开双眼,寻声而望,却见桅子花深处一个小小的亭子中,那个叫子洛的男子正噙着笑意,端坐其中轻抚着筝弦。夹答列伤他是何时离去,何时走到亭子里抚琴的? 她远远看着他端坐的俊雅身姿,心再次被牵动,如此琴音,她可真是望尘莫及啊!想想当日不屑的口气,竟脸颊发烫起来。 慢步向他行去,一路伴着他云卷云舒,天女展袖轻舞般的琴音,不禁在心里问自已,是他吗?梦中的人,是他吗?一曲毕,她笑着击掌道:“子洛琴技堪比周公谨呢!只是这一曲〈陌上离愁〉弹得叫人伤怀。夹答列伤” 他盯着她一瞬,淡淡道:“陌上离愁难,绻意江风动客情。雁儿可不像多愁之人。” 她笑笑,道:“当然,我堂堂王府千金,从来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不想要的也不会委屈自已去接受。”眼里却是闪闪的泪花,可是他的爱,她永远要不来。 他是属于别人的。想起那日他眼里的柔情和宠溺,她的心又抽痛了。她强笑道:“这桅子花种了不少时日了吧?这里真是一片难得的净土。” 他也笑笑道:“五年了,每当有烦心之事,我都会来这看看它们,弹弹曲子,以抒心怀。”此情此景,他真的想放下顾忌,放下忧虑,放下自已不久于人世的事实,什么也不管了,他只想告诉她,这园子的花都是他亲手为她而种的!他就是她的政哥哥! 可他,不能!他只愿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王府千金。 雪雁沿着树杆绕着圈,不时用手弄着花朵,叹道:“比‘南山寺’的美多了,花开得也灿烂,种花之人是花了心思的。” 杨政道清清嗓子道:“是花了不少心思。”随即又加了一名:“我的花匠高伯可是种花的好手,这一枝一树都是他的心血啊!” 哪有什么高伯呢!他心内自嘲地笑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说:“风更大了,恐是要下雪了,我们走吧。” 她倔强的性子却一下上来:“我不走,我要等下雪。” 他愕然:“等下雪?” 她狡黠笑道:“我是要瞧瞧,到底是花更白,还是雪更纯白一些。”说着撷了一枝洁白,凑到鼻尖嗅了嗅:“你若然有事,可先行离去。我独自一人呆着也行。”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十五章:你心里是有我的 他停下脚步,回头道:“你确定要自已呆在这里?” 她看了他一眼:“确定。夹答列伤你可以走了。” “那,姑娘请便。我可真有事要处理,先走了。”说着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喂,你真的就走了?”她瞅着四周环绕的山峰,冲他的背影叫道:“你真的就这样扔下我走了?” 他头也不回:“放心,此处虽僻远,可没有老虎出没,只有几头狼而已。” 狼?她反应过来,她最怕狼了。不禁从草地上弹跳起来,想要跟上去,他却消失在花海尽头了。她又颓然坐下,该死的子洛,狠心的子洛,大头鬼子洛,难道他不知道她最怕狼吗!要是她李雪雁真的让狼给刁走了,也会化作厉鬼回来找他的,哼! 瞅着渐渐暗下的天色,棉絮一样洒下的雪花,想着来时路过的那条吊脚桥,心里发悚。夹答列伤她颓了一阵,又赌气站起来,站起又坐下,如此重复几回后,开始认命了…… “原来你真不是大家闺秀!”她猛然抬头,他一脸嘲弄地立在跟前。 看到折回来的他,她心里委屈,五味杂阵,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抱住他,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嘴里喃喃道:“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么?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最怕狼?” 他没料到她有此举,呆住了。 雪雁也没想到自已居然有如此的举动,反应过来后羞得有点无地自容,可是,管他呢!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抱着他的感觉真好!真的愿意就这样,就这样老去,就这样就一辈子了,多好! 是,她从小顽劣好动,李道宗外出打猎时总是带着她。她儿时,有一回跟李道宗外出打猎时差点被狼叼了去。从此,她心里便留难以磨灭的阴影。他把她的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可。。。。。。 他身体僵了一下后,轻轻推开她,仍旧浅笑着,可那笑充满冷漠疏离:“看来是把你吓坏了。”不着痕迹的拒绝。 她不甘,手还拽着他的衣袖上:“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小柔,不是雁儿,对么?” 他避而不答:“这雪越下越大了,咱走吧。” 她不依不饶:“你回答我。” 他有点艰难的说道:“雁儿,我们只是见过几次面不是,我。。。。。。” 手慢慢松开,她盯着他:“我不要听别的,你只管答我,是与不是。” 她还是像儿时一样,凡事都要追根究底,总是容不得半点模棱两可的东西。他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才低低道:“她爹临终托孤,我不能负了她。雁儿,你懂么?” 她闻言,心里灼痛到极点,原来自已的潜意识里是那么的依恋相信这个男人。可他,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原来,爱若花事,开到荼靡,都只是西风独自凉! 她强自一笑:“我懂了!”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把手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今日是送不了你回府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下意识问道:“谁?”他淡淡道:“任城王府的人。” 任城王府?难道是爹回来了!是他遣人寻她来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十六章:争吵 一路沉默,再经铁索吊桥时,他向她伸出手自然而然的说:“雁儿,来,不要怕,跟着我。夹答列伤” 既要拒我于千里,又为何要装成细心体帖温情脉脉的样子?? 她默看了他一会,轻声笑道:“我现在不怕了,什么也不怕了。”说着轻巧避开他的手,径自走在前面。 不知是因为心灰,还真是无欲则刚,她揺摇晃晃地走过吊桥时,竟真无半点害怕。人真到了万念俱灰时,原来是可以完全无视脚下的万丈深渊的。 ** ** 回到那座四合院,他把她带到一个四面石壁密封的室子里,指着一帘之隔的屋子说:“进去吧。” 她急步跑去,他尾随其后也入了屋子。屋子简陋不堪,与外面的景致相去甚远,可真是个囚人的地方。夹答列伤雪雁一踏进屋子,屋内几个或坐着,或站着的男子一看她进来,先是错愕,然后认出她来,惊喜难言,全都直直地跪了下去:“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 全是她当日带出来的护院,她忙扶起其中一个用纱布吊着胳膊的护院:“起来,都起来!周护院你们怎的找到此处来了!怎么还受了伤?” 边问边瞅着垂目的几个人,发觉不见力嘉的影,方又问道:“力嘉和朵儿呢?你们不是一块的吗!他们呢?” 周护院往角落指了指,说:“力嘉受了重伤,人还未醒过来。” 她才注意到角落里一张小小的榻上,力嘉正闭目而睡。她几步上前去,力嘉脸色发青,昏迷不醒。 她几分心疼,几分内疚,想着刚才被拒的委屈与心伤,不禁慢慢蹲下身子去,轻揺着力嘉喃喃道:“你醒醒,力嘉,快醒醒呀,对不起,是我的任性害了你!你一定要醒来,你这样睡着,谁来保护我?” 憋了一日的眼泪终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哭得那个伤心啊。也没有注意到立在一旁的杨政道脸色越来越冷。 他毒气发作昏迷时可没见她流过一滴眼泪。受伤的到底是何人?她竟然哭得如此失态!他看着哭得越发伤心的她,淡声道:“已让医工为他疗过伤了,他只是暂时昏迷而已,很快会苏醒的,别担心。” 她蓦地扭头向他:“你们都对他做了些什么?竟把人伤成这样?” 他脸色一冷,冷声道:“你怎么不问问自已做了些什么?要不是你自已鲁莽,行事不知天高地厚,他又怎么伤成这样?” 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双泪眼恨恨地瞪着他。 他掉头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几个护院,对守门的人道:“让人收拾出屋子来,带几位下去好好养伤。” 守门的人应道:“是,门主!” 那几个护院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扫来,讶然,吃惊,愤怒,约是没料到自已末明的对手竟是这二十年华的风姿绰绝的少年,几人盯着他好一会也回不了神来。 他倒是坦然得很,迎着他们复杂的目光抱拳道:“几位去洗漱吃点东西吧,我下面的弟兄有得罪的地方,多多包涵!” 守门的人对他们作了个请的手势,但他们不为所动。雪雁低声道:“去吧,我们明日回府,今晚就好生歇着。”他们仍旧迟疑着,她只得扯出一丝笑意来:“去吧,我没事。” 几位护院听罢,默默作了一礼后,随守门的人而去。 又剩下他们两人了,她静坐在榻边,目视着力嘉,也不管一旁的他。半响,他叹了口气道:“你也随我去吃点东西吧!他一时半会也是醒不了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十七章:解散铁辕门 夜。5 杨政道面色清冷地端坐在书房里,凝着那檀木匣子许久,终伸出手去,轻轻打开。是她的匕首,是那晚用来暗算他的匕首。她唯一一件留在他身边的信物。 他是永远无法忘怀,临别时她眼中的依恋与恨意。 当然他也无法释怀她那晚为别的男人流下的眼泪。他不知是该安慰还是该痛心。也好,她身边既有人取代了他,也是好的。那他即使真赴了黄泉,他也是放心的。 他手握匕首,一遍遍地抚着。心内轻叹一声,把匕首放回匣子内。再轻摊开一旁的明黄绸缎轴,嘴角才有了一丝笑意,他这么多年的心血终于得到了认可,若可以一展抱负,便可以含笑九泉了。只是到了长安,他离她便更远了。 但他知道,无论距离有多远,他的心也会留在她身上,不会离去。 门侍在门外禀道:“门主,日。月。星。宸求见。”他迅速闂起轴子,肃声应道:“请他们进来!” 面容寒如千年积雪的龚日,阴柔俊逸的龚月,永远一袭白衣的龚星,一脸邪魅的龚宸鱼贯而入,几人作礼道:“门主,请属下等过来可有要事吩咐?” 杨政道手一扬,闂轴凌空抛出,龚星伸手接住一看,不敢相信地叫道:“圣旨?解散‘铁辕门’?” 其他几人听罢,也夺过明黄轴子一看,皆神色困疑。夹答列伤龚日冷声问道:“为何要解散?难道太平盛世就不需要我们了吗?” 杨政道缓声平静道:“圣旨不可违。我明日将到长安赴任,‘铁辕门’解散事宜全交托给几位,你们务必把手上的案子处理完毕。” 龚星不解道:“为何一定要解散‘铁辕门’呢?门主在朝延任正职也末必比在这里逍遥。” 龚宸也邪邪笑着,阴着声道:“门主,解散了‘铁辕门’后,我等该何从何去?” 杨政道沉声道:“听着,圣旨已下,世上再没有‘铁辕门’存在!待你们处理好手上的案子,到长安来与我会合。我相信圣上自有安排。” 几人听罢,面色阴沉不定。杨政道看了几人一眼,道:“我知道各位效力这个组织已有些年月,不舍也在情理之中,可请各位想想,你们效力‘铁辕门’,其实就是在效力我大唐。凭几位的能力,在哪一个职位,也会有一番作为的,相信我。” 四人闻言,屈膝跪下齐声道:“我兄弟四人只愿誓死追随门主!” 又是一声叹息:“起来吧,一切到了长安再说。当今圣上是一代英主,唯才是用,相信一定会重用各位的。” ** ** 皇后宫内。 珠曼轻纱,金檀焚香,一身素白的长孙皇后斜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心内却是不得安宁,贤妃林氏于十日前薨逝。 林氏与她年纪相当,也是在同一日嫁入秦王府的。二十多年来也曾争风吃醋,横眉冷对过,可毕竟是唯一一位与她一起从秦王府走进大明宫的妃子。二十几年的姐妹情分,虽然很薄,也还是有的。 想起两人年轻时的磕磕碰碰,想起贤妃在世时的音容笑貌,更忆及自已一晃眼已然进入了迟暮之年,悲痛之余不免多了几分伤感。 更让她不得安生的是,宫内关于贤妃死因的种种猜测,种种议论一直不绝于耳,听来听去说的无非都是关于某人为夺贤妃之位,蓄意谋害诸如此类的话。传言中的某人更是呼之欲出。假若传言是真的,后宫恐怕又要有一阵子纷争不断了。 姑且不论传言的真假,而她作为皇后,便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冷霜轻步走了进来,小心禀道:“娘娘,参汤已送往甘露殿。” 她微睁眼,问:“皇上精神气如何了?” 冷霜敬回道:“回娘娘,皇上看起来已无悲伤之色,听甘露殿当值的太监说,皇上这几日一切起居饮食如常,夜宿杨妃宫居多。而且听说,听说……。”冷霜的声渐渐低了下去,吱吱唔唔起来。 长孙皇后睁眼抬目道:“你这吞吞吐吐的毛病何时能改改啊,听说了什么,还不说下去?” 冷霜才作礼回道:“听说当日消息传到甘露殿时,皇上正在作画,听管事太监禀完,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吩咐‘厚葬之’便面色如常,继续作画了。由始至终也没去看一眼。” 自古帝王多薄情,虽然当今皇上英明神武,为人称颂。可好皇帝不见得就是好丈夫。她在心内轻叹了口气,道:“皇上能节哀便是好的。” 冷霜看着神情哀伤的长孙皇后,双膝跪下劝说道:“娘娘也要节哀,保重凤体啊。” 她点点头,杨手道:“下去吧,本宫累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十八章:书函 贞观十四年,元宵。夹答列伤 任城王府张灯结彩,喜庆奢华。可雪雁只愿呆在绣楼里,足不出门。 自那日从“铁辕门”回到府里后,竟然觉得自已好像重活了一次。这种感觉不是因为经历生死灾难的“死去活来”,而是心的重生。是因为她一生唯一一次爱了,又失去了。 原来,十几年来自以为强大无比的心,竟因为他一个眼神就分崩离析。有些东西你越想忘掉,却在你的记忆中愈发的清晰。 他笑意温润的脸,他不着痕迹的拒绝,他看那个他爱的女子时,眼神中的千般柔情,他轻蹙的眉,迎风而立的身姿,微扬的嘴角,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一切一切她都记得那么好,记得那么完整,记得心里又酸又痛!对他的爱竟成了桎梏,只为了囚禁自已。 “姐姐,今晚咱们还出去闹元宵吗?外面可热闹了。”朵儿立在一旁轻声问道。 雪雁回过神来,轻轻摇头道:“不了,想清静清静。5” 朵儿道:“姐姐,你都清静大半月了,还清静?自打你从‘长鸣山’回府后老是一人呆着,连夫人都说你转性子了,还说你现在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雪雁苦笑道:“娘是这么说的吗?” 朵儿叹道:“夫人这样说,是不知道你在‘长鸣山’发生了何事。幸好,把她瞒了。要不,你这样子她可得担心了。” 雪雁伸手去拉了拉朵儿的手道:“多亏你瞒了,力嘉的伤也不知好点了没有。此事更是不能让爹知道。” 朵儿压低声道:“多亏了‘铁辕门’暗地差人送来的药,我昨日见过力嘉了,好得差不多了。而且王爷不在府里,估摸着他不会得知的。” “可爹来的家书说,这两日就会从长安赶回来的,那几个护院口密吗?” “那几个护院力嘉已打点了,他让我告知你放心。” 雪雁叹道:“都是我连累了他。” 朵儿故作气恼状:“还有我呢,姐姐竟然这样对我!” 看着朵儿别开的小脸,雪雁心内闪过几分愧疚:“朵儿,对不起,请原谅姐姐这一次,好吗?” 朵儿轻哼一声,没有接话。雪雁以为她真生气了,急道:“朵儿,不会有下一次了,别气姐姐,行吗?” 朵儿才扯出笑意道:“要我不生气也可,不过姐姐要陪我出去闹元宵,猜灯谜。” 这丫头,原来是打了这种算盘。罢了,就出去走走吧。 正想开口应允,门外响起低低的叩门声,她杨声道:“谁?” “小姐,奴婢腊梅,有东西要给小姐。” 朵儿起身开门,腊梅作了礼,手捧一封书函道:“这是力嘉护院长让我带给小姐的。” 朵儿接过:“下去吧。”遂把书函递给她。她接过,疑惑地看着信封上“李雪雁敬启”几字,抽出纸函,是陌生而娟秀的字迹:“今晚十里街头盼见,请姑娘莫要推拒。小柔上。”小柔?她为何要约自已?莫非……她不敢想下去了。 朵儿看着雪雁变了颜色的脸,问道:“姐姐,怎么了?谁写的书信?” 雪雁无语,把书信递给朵儿。朵儿看罢,说:“小柔?她是姐姐说的那个小柔?‘铁辕门’的人?” 她木木地点头道:“还是他深爱着的人。” 朵儿一愣,看着雪雁脸上难掩的神伤,走近拥了拥她的肩,安慰道:“他不上心姐姐,是他没有这个福分。姐姐的才情容色,岂是一个小柔可比的。” 她闻言,默然道:“我担心他身上的毒又发了。除此外,小柔没有找我的理由。” 朵儿道:“真是难以想象,那样年少,那样芝兰玉树般的人,竟然是‘铁辕门’门主,还是那么知恩图报的一个人。”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六十九章:赴约 “力嘉,你就别跟着了,今儿是元宵节,你自行找乐子去吧!”雪雁和朵儿出了府,走了一半路程,便试图支开力嘉。5 力嘉作礼回道:“小姐,夫人让我不能离开你半步。而且,上次……”回想起那一次“长鸣山”之行,他还心有余悸。要是那次小姐有个长短,他真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雪雁笑道:“行了,我又不是孩童,这里是爹管的地儿,我能有什么危险?今儿是元宵节,万人同庆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的,不会有事的。” 虽然约的是位姑娘,可为免节外生枝,还是支开力嘉为好。自已被掳在先,力嘉受伤在后。若让力嘉知道她今晚要去见“铁辕门”的人,那还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当日力嘉带伤回府,关于张昶就是“铁辕门”的事实,雪雁一直末敢向他提及,更不敢道明自已就是张昶亲手所掳。5张昶那日在“长鸣山”护送他们回府时,力嘉还以为是他仗义相救,至今还在感念他的恩情呢。 力嘉站定,面无表情道:“我不能让小姐一人外出。” 朵儿急了:“这还不是有我跟着吗?你一大男人,跟着我俩姑娘身后,我们哪玩得自在啊!” 雪雁附和道:“就是就是。这样吧,你先回府,过两时辰再来寻我们如何?” 力嘉迟疑道:“好吧。我先回府,过一会再来找你们。你们可千万得当心了。” 朵儿取笑道:“力嘉何时也变哆嗦了?” 力嘉面一红,匆忙道:“我回府了。”说完扭头便走。 雪雁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与朵儿相视而笑。 朵儿拍手道:“看,就这样打发他了。他对姐姐可真是千依百顺呢。” 她嗔道:“别胡说。这话要让有心人听了去,力嘉岂不又要受罪?” 朵儿当然知道她说的有心人是谁。于是,吐了吐舌头,不敢哼声了。两人说着,已行至喧闹的街头。 雪雁看着人头攒动,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的街头,才记起小柔压根就没有约个准确的地儿,信函上只说是在任城街头相见。可这街这么长,人满为患的,怎么去寻她? 想着,也顾不上街头的街灯,灯谜了,只茫然地举目四顾,可人来人往,哪个才是她要见的人?她不由得着急起来,她迫切地要知道他的音讯,他的一切。 她到此刻才发觉,她已把他刻进了自已的灵魂,关注他已成为一种本能。 两人正灼急,一个个头不高,一身白衣,身形瘦削的男子,在她们面前站定抱豢道:“在下来迟,让两位姑娘久候了。” 似曾相识的面容,雪雁定眼细看,心豁然亮了起来。是小柔,女扮男装的小柔。她心一急,上前一步去,捉住小柔的手,急急问道:“是不是他的毒又发了?他怎么样了?他在哪?” 小柔看着一脸灼急的雪雁,再看看被她用力掐红的手背,扫视着从她们身旁走过,对她们侧目而望的人道:“堂堂王府千金小姐在街上与男子拉拉扯扯的,也不怕人笑话。”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十章:他心上的人是你 小柔看着一脸灼急的雪雁,再看看被她用力掐红的手背,扫视着从她们身旁走过,对她们侧目而望的人,道:“堂堂王府千金小姐在街上与男子拉拉扯扯的,也不怕人笑话。夹答列伤” 雪雁才感到路人异样的眼光,忙松了手,顿脚道:“小柔别玩了,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小柔盯着她看了良久,才道:“既然你这么关心他,怎么自已不去问他?” 雪雁一愣,一下摸不着小柔的来意,只得抑住心内的灼急,缓了缓口气道:“那你找我到底何事?” 小柔别过脸去,静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道:“我以为姑娘是知道他的去向的,特前来询问。可看样子,姑娘也是一无所知。” “去向?他去了哪?” 小柔双目一黯,幽幽道:“我找他几日了,也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他走时,只字片语也不曾留下。5” 雪雁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只得安慰道:“也许他出了远门,小柔姑娘何不静候他回来呢?” 小柔语带哀伤道:“他不会回来了。” 她刚释然的心又揪了起来:“不会回来了?姑娘此话何意?” 小柔转过身子来,盯着她的眼睛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他解散了‘铁辕门’。从此,世上再也没有‘铁辕门’了。他也不知所踪。” 她听罢,不禁“啊”的一声叫了起来:“他为何突然解散‘铁辕门’?姑娘是他身边的人,姑娘怎么会不知情?” 小柔轻轻揺了揺头,凄苦一笑道:“这三年来,自我爹去世后,我日日跟在他身边,照料他起居钦食,外人都以为我是他身边的人,我该是什么都知道。却不知道他对我的冷漠疏离,我对他的一无所知。他行事从不跟我说,也不准我问起。解散‘铁辕门’他也只是让护卫龚星知会我,他让龚星安排好我的一切,我却毫不知情。当然,龚星也是绝不敢告诉我因由。” 小柔哽咽着,顿了顿,续说道:“他这样对我也都罢了,我不计较。可我现在真的担心他的身子。他身上的毒随时都可能发作,谁来为他煎药呢?还有,你知道,他最怕喝那黑乎乎的汤药。” 嘴角噙着丝笑,眼角却渗着泪。这还是那个满脸嫉妒,性情刚烈,不分青红便出手打自已一耳光的女子么?原来爱可以让人失态,也能令人如此脆弱。 雪雁看着眼前一脸凄优伤无助的小柔,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她会对自已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愣了半响,才艰难问道:“可姑娘不是他心上的人么?我看他对姑娘……”她哽住,说不下去了。 小柔盯着她看了一瞬,又扯出一丝凄伤的笑道:“他从来没有对我上过心,从来没有。”说罢,转头欲走。 她上前一步去:“上不上心,不在乎言,只在乎行。” “雪雁小姐,你是在怜悯你的情敌吗?未免善心过了头。”小柔脸带讥讽道:“不管你相信与否,你才是他心上的那个人。他身上的毒,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而我,什么也不是!” 仿若晴天被雷电击中,你才是他心上的那个人!你才是他心上的那个人!她一愣间,小柔已掩面而去,消失于花灯人海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他心上的人? 雪雁愣愣的站在原地,心里滋味莫辨。只得一个念头,她要尽快找到他。他解散了“铁辕门”,不知所踪。他身上的毒会随时要了他的命。 她脑里一片混沌,心揪得生生的痛。你怎么这样傻?若然真这样为我,为何又不让我知道?****** 各位在看此书的亲们,别光看不言呀!留个言,给个意见,表示关心一下吧!给我打打气啊,要不都写不下去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十一章:我该如何寻你 她脑里一片混沌,心揪得生生的痛。夹答列伤你怎么这样傻?若然真这样为我,为何又不让我知道? 朵儿在旁唤道:“姐姐,没事吧?” 雪雁回过神来,冲朵儿勉力一笑道:“没事。” 朵儿安慰道:“姐姐别太忧心了,他素来行踪诡异,神秘莫测,说不定哪日他又冷不丁冒了出来。” 雪雁无意识地走着,边走边自语道:“他能去哪呢?‘铁辕门’都解散了,我真担心他身上的毒。” 朵儿紧步跟着:“姐姐真相信那姑娘的话吗?” 她的思绪纷繁杂乱,只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从没向我表露半分情意。夹答列伤”她只知道,他在她的心底生了根,拔也拔不掉了。可他,却不知所踪! 子洛,子洛,我该如何寻你? 两人走着,不觉间已回到府里。雪雁面色青白,一进府里,便向绣楼跑去,边跑边嘱咐朵儿道:“快去向力嘉说明原委,让他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好吧,我去去就回。”朵儿说着,便向前院走去。 夜色微暗,雪雁快步走着,一失神便迎头撞上一人。来人尖声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撞伤本夫人有几个脑袋!” 月色迷朦,雪雁定神一看,是柳如意。便低叫了声“姨娘。”柳如意同时也看清了雪雁,本来盛怒的脸立马堆起了笑:“哟,是雁儿呀,怎么也不让人提个灯笼?” 雪雁行礼道:“我刚从外面回来,有点困了,所以才失神撞了姨娘,姨娘莫怪。” 柳如意媚笑道:“姨娘怎么会怪你呢,困了就回绣楼好好歇着吧!” 雪雁正想抬脚向前,无意间瞥见柳如意身后的宝筝手上捧着的白鸽子,忍不住问道:“姨娘这是去哪?还带着鸽子。” 柳如意仿佛有点不自在地,笑道:“没去哪,今儿不是元宵佳节吗?姨娘想给娘家报声节日喜罢了。” 说完,便对宝筝道:“咱走吧。”“姨娘好走。” 雪雁走了几步,才记起柳如意不是没有娘家的吗?为何说要给娘家报信?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十二章:妻不如妾 夜雨轻寒。夹答列伤 转眼踏入二月初春的时节,初春下着细雨的夜晚依然带着几分寒意。两个月了,他依旧音讯杳然。两个月,雪雁也不知自已如何打发的六十多个日日夜夜,只是每晚等王府里所有的人歇下后,力嘉悄然而至,带来一次次的失望。 希望,失望,轮回着。然后,她的心一次又一次的跌入深谷。 “姐姐。”朵儿推门而入,脸色紧绷。 “怎么了?”雪雁停下手中的笔转身问道。 朵儿看了一眼桌上临了半张的字帖,叹气道:“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姐姐又在想他了?” 她默然。 朵儿道:“夫人和二夫人吵了起来,姐姐还是去看看吧。夹答列伤” 她吃了一惊:“娘和姨娘吵起来了?所为何事?走,去看看。”娘虽然与姨娘一直面和心不和,可人前人后也是客客气气的,从没有明着争吵过,更不会在爹面前红脸。 朵儿带上门,跟上她的步子道:“好像夫人查了这几个月府里的帐,收支极为不平衡。” “娘现在在哪里?” “两人都让王爷请进了书房。” “爹是怎么说的?” “不知道,她们让王爷叫了去,我便来知会姐姐了。这会估摸还在王爷书房里呢。” 雪雁直奔李道宗的书房而去。刚行至书房门外,便听得柳如意瀴瀴的哭泣声。 她举手叩门,轻声叫道“爹。” 李道宗粗声道:“进吧!”显然还在盛怒中。 朵儿示意自已站在门外,雪雁点头,推门而入。 她看到爹怒容满面端坐着,娘和柳如意分别坐在打对面的凳子上,柳如意正用帕子轻拭着泪。娘也是一副绝不罢休的模样。 李道宗见她进来,挑着眉粗声道:“雁儿来得好,快劝劝你这个娘吧?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家人至于吗?” 接着又转头面向柳如意软声道:“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王妃张氏漠然地看着自已跟了快二十年的夫君,果真是妻不如妾呵!心凄极,不禁冷笑道:“老爷,是我恐天下不乱吗?老爷真的要这样偏袒于她吗?” 李道宗道无奈道:“你为尊时,她为小,你就不能包容包容吗?” 张氏冷笑了几声,道:“老爷难道就当真不想知道,这么大一笔数目的钱银都去哪了吗?” 柳如意一听,急忙离座跪下,哭道:“老爷,是妾身错了,请老爷责罚,就算老爷逐我出王府,妾身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王妃张氏冷眼看着惺惺作态哭得梨花带雨的柳如意,别过脸去不再哼声。她知道,柳如意一哭,自已便输了。果然,李道宗叹气轻问道:“三万两,你倒是说说这么一大笔钱都去了哪?”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十三章:高官厚禄 柳如意一听,急忙离座跪下,哭道:“老爷,是妾身错了,请老爷责罚,就算老爷逐我出王府,妾身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王妃张氏冷眼看着惺惺作态哭得梨花带雨的柳如意,别过脸去不再哼声。夹答列伤她知道,柳如意一哭,自已便输了。 果然,李道宗叹气轻问道:“三万两,你倒是说说这么一大笔钱都去了哪?” 柳如意边拭着泪边哭道:“妾身在娘家有个相依为命的哥哥,老爷您是知道的,这不,江南入春便多雨水。哥哥所在的村庄,不幸发了涝灾,哥哥的田地房屋都让洪水尽数冲毁,妾身斗胆私自挪用了这笔钱给哥哥……老爷,您就责罚我吧!逐我出府吧,我实在是愧对老爷,愧对咱李家啊!” 柳如意哭得涕泪横流,凄伤万分。夹答列伤李道宗沉听罢,沉吟了半响,柔声道:“你也真是糊涂,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跟我说呢?跟我说了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啊。地上湿冷,快起来吧。念你孝心可嘉,此事就不追究了。” 说着看向王妃张氏:“三万两数目虽大,可对我们王府来说也不算什么,就不要不依不饶了。” 王妃张氏看了眼隐隐得意的柳如意,向李道宗作礼道:“那臣妃告退了。” 李道宗点头道:“你既是身子已无大碍,那王府的事还是你做主吧!” 王妃背向着李道宗,脚步顿了一下,开门快步离去。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宣告结束。 雪雁向李道宗欠了欠身,欲随王妃出门。 李道宗却扬声道:“雁儿,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接着对柳如意道:“先回房去吧,我晚点儿过去。” 柳如意疑惑地看了两父女一眼,极不情愿地行礼退去。 “雁儿,坐吧。”李道宗换了和谒的语气道:“雁儿,有件事为父自长安回来就想说与你听了,可一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跟你说。今日啊,就把它说了吧。” 雪雁道:“爹,到底何事?” 李道宗道:“雁儿还不知道吧,杨政道已在朝延为官,任礼部副尚书一职,从三品,可在朝堂议政。” 她乍一听,心内没有多大波澜,杨政道自小便满腹才学,文武又全,高官厚禄实在是意料中的事。何况,他为了仕途,不惜悔婚。如此执意追求,岂有不达之理?只是,他的一切也与她无关了。此刻她的心全然在另一个人身上了,想起那张笑意温润如玉的脸,心里又泛起几许牵挂,似乎口唇鼻间还是他的味道。 李道宗呷了口茶,续说道:“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考恩科便入朝为官的官员,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获得皇上重用的。我在朝堂上见过他,长得一表人材的,真是后生可畏也,雁儿,这门亲事,你看还有商量…。。” 雪雁终于听明白了李道宗的意思。遂打断他道:“爹,退了的亲事岂有再续的道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十四章:逼问 雪雁干脆的双膝一跪,再次打断他道:“爹,请恕女儿无礼,女儿说过,以后嫁取两不欠,此事请您不要再提了,好吗?” 她垂目跪着,满心想的都是身中剧毒,不知所踪的子洛。夹答列伤 而杨政道如今终于高官厚禄了,可,又与她何干?她的心思,她记忆中对他仅余的情意,早已随那一纸退婚书,消散殆尽了。 “雁儿,雁儿,我在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她一时失神,李道宗唤了她几回,她才回过神来:“爹,我在听呢。” 李道宗沉吟道:“雁儿,这是你恩师的意思,也是杨政道的意思。在长安,我们私下见过,他啊,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啊,当真难得……” 李道宗叹了口气道:“雁儿,你如实告诉爹,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她一愣,没想到爹会有此一问,忙道:“爹,没有的事。5” 李道宗道:“你可别当爹真的老糊涂了,你这两月来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雪雁一时语结。她从小就没在爹娘面前说过半句谎言。可这该从何说起呢?认,是不认呢? 李道宗目光如炬地瞪着她道:“如实说来吧,你从小就不会说谎的。” 雪雁一咬牙道:“爹,女儿是有了心上人。” “什么?”李道宗原本还是不确定的竟成了事实,他一时也接受不来,他从小娇纵的女儿,他养在深闺的女儿,竟然也会心有所属,这如何了得?可既是事实,也罢!于是抑着怒色沉声问道:“谁?哪家的公子?” 她小心的答道:“不是哪家的公子,是……”天,她该如何作答?既是不能隐瞒事实,可又怎么跟爹说清楚这个事实? “他叫张昶,字子洛。”她声如蚊蝇的答道。接着开始细细讲述在南山寺的巧遇,以及那次在街上他出手相救时的豪情。 对他的真正身份,对在“长鸣山”发生的一切却是绝口不提。心想着,这也不算是欺骗了吧。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保留罢了。听罢,李道宗叹着气问道:“那你可知他的身份?” “女儿不曾打听。” “连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你就可以倾心于人了?未免太儿戏了吧?” 她默然,不作声了。李道宗道:“先起来吧。明儿我让人查一下,看看是哪家的公子,要是门第不错,此事为父帮你作主吧。” 雪雁慌了:“不用,爹,我……”如若李道宗这一查,肯定能查出他曾是“铁辕门”门主的身份,这是爹绝不能容的。心思一转,低低的带点悲凉道:“爹,不要查,查到了人家也未必喜欢我。” 李道宗一愣,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你真是不让爹省心啊。” 雪雁急道:“以后我的亲事全由爹作主,女儿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只要爹不查他,一切都好说。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十五章:进退两难 “女儿不曾打听。夹答列伤” “连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你就可以倾心于人了?未免太儿戏了吧?” 她默然,不作声了。李道宗道:“先起来吧。明儿我让人查一下,看看是哪家的公子,要是门第不错,此事为父帮你作主吧。” 雪雁慌了:“不用,爹,我……”如若李道宗这一查,肯定能查出他曾是“铁辕门”门主的身份,这是爹绝不能容的。心思一转,低低的带点悲凉道:“爹,不要查,查到了人家也未必喜欢我。” 李道宗一愣,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你真是不让爹省心啊。” 雪雁急道:“以后我的亲事全由爹作主,女儿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只要爹不查他,一切都好说。 李道宗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她,叹气道:“今日你说的话,都记好了。” “记住了。” “那回去歇着吧。夹答列伤” “我想先去看看娘。” “去吧。” *** *** 春日的妩媚已尽,夏日的热烈才刚露头。 人间四月天。 最是惹人喜爱的节气,时而细雨芳菲,时而骄阳凌空,绿得恰到好处的杨柳枝,欲凋末谢的花朵,到处是艳丽的绻缱之色。 可这样惹人的颜色,落在雪雁心里更是徒增了几分伤感。四个多月过去了,他还是音讯全无。其间小柔也来找过她,除了“铁辕门”的四大护卫,谁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原本雪雁是想寻得时机,想办法让他们开口的。而不久前小柔却告知她,日,月,星,宸,在解散了“铁辕门”之后,也不知所踪了。 一日,雪雁正在练筝,朵儿匆忙跑来,叫道:“姐姐,姐姐,王爷有急事让你去前厅。” “有没有说是何事?” “没有,王爷让你赶紧去。” 雪雁匆匆收拾了一下妆容,便随朵儿出了绣楼,向前厅行去。 她一踏入前厅,很是诧异,爹李道宗端坐着,面色凝重不安。娘王妃张氏更是满脸愁色。连柳如意也在,只是有别于其他人的神情,她此刻倒还是悠然得很,正抬着十指在查看指甲上的莞丹。 雪雁和朵儿上前请安。李道宗盯着雪雁看了一遍又一遍,眼里千般不舍,万般不,半响才沉痛道:“雁儿,是爹无能,爹……”他哽住了。 雪雁看着李道宗的又悲又痛的神色,吓坏了,当年战功显赫,对着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任城王李道宗,今儿连说话也不成句了。她惊问道:“爹,到底发生何事了?” 李道宗道:“雁儿,我今日收到长安亲信发来的书函,说,说皇上决定选你入朝,册为公主,和亲外邦。礼部的人很快便会来宣旨。” 仿若晴天的惊雷,击得雪雁有些懵了。本来以为离自已很遥远的事,却一下就摊在面前了。她不禁踉跄了一下,朵儿忙上前扶着:“姐姐。” 良久,她才轻问道:“皇上选我入朝?皇上是怎么知道我的?” 王妃张氏早已泣不成声:“雁儿,我的雁儿啊。” 她看着悲痛欲绝的娘亲,娘亲已悲伤成这样了,难道自已还要寻死觅活的让她更伤心吗?慢慢向娘走去,咽下心里的悲伤,强自笑道:“娘,别这样,不就是和亲嘛,女儿不怕。” 李道宗缓声道:“我也在纳闷,百思不得其解,我已刻意把你藏起,不落人眼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十六章:柳如意被打 王妃张氏忽向地下一跪哭道:“王爷,您是皇上的宗亲兄长,也一直是皇上倚重之人,皇上圣旨末到,王爷去长安求皇上吧!我们就只有雁儿一个女儿啊!要是雁儿真到那蛮族和亲去,她要怎么活得下去?我可是活不了啊!王爷您就想想办法吧!” 张氏这一哭,李道宗更是被牵动了衷肠,悲声道:“起来,快起来吧,我自是不舍雁儿的,好,我明日就启程去长安,希望一切末为晚。5雁儿,快把娘扶起来吧!” 柳如意眼皮也未动,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媚声道:“姐姐,雁儿不就是去和个亲嘛,至于这样吗?再说了,雁儿好歹也有个尊荣在,大唐的公主啊,这是多少人修了多少辈子的福份啊。” 王妃张氏气极,恨恨地盯着她看,柳如意冷哼了声。夹答列伤 这个女人,竟然还幸灾乐祸!张氏再也忍不住了,“啪!”一声脆响,她的五个指痕已清晰的印在柳如意的粉脸上了:“贱人!” 柳如意被打,依她往日的个性,定会大哭大闹,非要李道宗为她作主不可。可这次,她却只是瞪了张氏一眼,然后轻拭去嘴角的血迹,突然“哈哈”几声冷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李道宗瞟了两人一眼,沉声低喝道:“够了,如意,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说风凉话了!” 哼,看你还能得意多久!柳如意一甩水袖,冷道:“那妾身回西厢去了!”说完捂着红肿的脸,就往门外走去。 李道宗高声叫道:“宝筝,去煮个鸡蛋为二夫人敷脸!” 宝筝应了声:“是,老爷。”便尾随柳如意而去。 李道宗才回过头道:“好了,夫人也去歇着吧。” 张氏未开口,眼泪先掉下来了:“老爷,您一定要去为雁儿求个恩宠啊,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李道宗起身离座,走到张氏身旁安慰道:“你身子不好,别哭了。我明日就动身去长安。” “不可!”雪雁说着把张氏扶起,心内不禁慼然,这不是一命换一命吗?这事事关国运,爹若是去长安为自已求情,必令龙颜震怒,会被皇帝斥为惘顾社稷。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不但爹的性命难保,恐怕连王府上下一百三十多条性命也堪忧。而她,是断然不能让爹去长安冒这个险的。 想着,为娘拭去面上的泪慢声道:“娘,女儿只问你一句,你是要爹和王府所有人的命,还是要我?” 王妃霎时愣立原地,不知所措,对于她,这决择是太难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十七章:和亲,你怕吗 想着,为娘拭去面上的泪慢声道:“娘,女儿只问你一句,你是要爹和王府所有人的命,还是要我?” 王妃霎时愣立原地,不知所措,对于她,这决择是太难了。5张氏掩面而泣道:“可雁儿,你是我的命根,我怎能让你去那种地方受苦呢?你这一去,可就是生生世世的分离啊!娘就再也见不着你的面了!” 雪雁看了眼李道宗,勉力一笑,安慰张氏道:“圣旨不是还没下吗?任何事都存着变数的。要真躲不过,也是命。爹若这个时候贸然上京,只会惹怒圣上,那可是灭门的罪。” 李道宗叹道:“雁儿说得对,我们的雁儿到底长大了,也有自已的主见了。再不是那个爱哭闹的小姑娘了,夫人我们应当感到欣慰啊。” 王妃含泪点了点头,可失去女儿的巨大恐惧还是在她心头挥之难去。5李道宗道:“雁儿,扶你娘回屋歇着吧!” “是,爹。娘,走吧,雁儿扶你回屋,放心,女儿不会离开你的。女儿要照顾娘一辈子的。” 雪雁扶着王妃往厅外行去,李道宗突然大叫一声:“雁儿。” 她回过头来应了声,李道宗又放低声音说道:“若圣旨到了,来宣旨的会是杨政道,爹让你作个心里有数。” 她一愣,随即平声道:“女儿记住了。”心里百味莫辨,真是讽刺!那个本应取她的人却要…… *** *** “朵儿,娘还是不肯进食吗?” 朵儿脸色沉重的揺揺头:“食得极少,人也消瘦了不少。” 隔了半月,长安的圣旨还是没有动静,任城王李道宗经一番权衡后,也不敢贸然去长安,日日如坐针毡。王妃张氏更是愁容满面,以泪洗脸,茶饭不思。而雪雁,反倒显得很平静,并没有觉得和亲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只是,子洛,此生此世就要与你无缘了。 “姐姐,和亲,你怕吗?”朵儿于一旁轻声问道。 雪雁苦笑道:“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既成事实,也只能安之受之。只是,朵儿,姐姐不在你身旁,你要好好的。也要代姐姐照顾爹娘。” 朵儿心一热道:“朵儿是离不开姐姐的,姐去哪我去哪。” “又说傻话了,你有大好年华,不应跟着姐姐受苦的。” 朵儿正要说什么,本来绣楼上开着的窗门“啪”的一声被拍得关上了。 朵儿道:“我去瞧瞧。”边说边往窗边走去,推开窗门又关上,扭头对雪雁道:“姐姐,起风了,好大的风,天都暗了下来,恐怕就要下大雨了。” 说着又到另一边,想要把窗门全关了,朵儿关了一扇正准备去关另一扇,突然一团白色的东西直往她的身上扑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十八章:信鸽 朵儿本能地将那团白色的东西抱住,定眼一看怀内的东西,竟然是只白鸽子。夹答列伤而且还是只受了伤的鸽子,正拍着洁白却沾满血污的翅膀“咕咕”地叫对着她叫,求救似的看着她。 她连忙把它捧向雪雁:“姐姐,是只鸽子。可能是被风折了翅膀,正流血呢。” 雪雁一听,也停下临贴的笔,接过鸽子细细查看了起来,真是被风折了一只翅膀。 朵儿看着,越看越觉得眼熟。 雪雁唤朵儿道:“快,把剪子和纱布拿来。” 朵儿递过剪子,道:“怎么会有鸽子呢?” 就听见雪雁叫道:“是信鸽!脚上还绑着竹筒子。5朵儿,这只是姨娘的鸽子。”她说着,把竹筒子轻轻解下来:“看来它是为姨娘送信时让刚起的大风折了翅,迷了路,才撞到咱们这来了。” “二夫人的鸽子?”听她这么一说,朵儿可真想起来了。对,这只就是之前宝筝抱在手里的那只白鸽子,难怪看着眼熟呢。原来是只为柳如意送信的信鸽,难怪她那么宝贝! 朵儿接过雪雁递来的竹筒子,疑惑地轻拧着,筒子便拧开了,露出一张卷着的小小的纸条。一个连自已也不敢相信的念头在心中闪过,她蓦地抚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圣旨会在五日后到。” 圣旨?朵儿心内大惊,柳如意到底和圣旨有何关联?这只使鸽子又是为柳如意与谁在传递着讯息? 雪雁把鸽子包扎好了,抬头见朵儿正在对着那张纸条发愣。不禁嗔怪道:“小妮子怎能看了别人的书信呢?” 朵儿把纸条递给她道:“姐姐,好好看看吧!” 她见朵儿的神色不对,只好接过那纸条看着。“怎么会这样?圣旨?什么圣旨?”她也满腹疑虑起来。 朵儿凑近她低声道:“会不会是姐姐和亲的圣旨?” 她听罢,心里“咯噔”一声,想起柳如意对力嘉莫名的用了家法,想起那个刻意掩盖身份的杨夫人,想起那去向不明的三万两白银……。。但愿这一切都只是自已的猜测! 她想至此,便把纸条细细的卷起,重新装回竹筒子里,对朵儿道:“这件事暂时不宜让爹知道,先把这个收起,鸽子也先留在绣楼养伤。先不要知会姨娘,等五日过后再说。” 朵儿收好筒子,问道:“姐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她平着声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可这个又如何解释呢!” “姐姐是怀疑二夫人……”朵儿突然打住了,雪雁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莫要张扬。心里不禁哀痛,到底是一家人,姨娘怎能这样待我呢? 柳如意能这样做,无非是与娘的恩怨纠缠而已,说到底也不过女人间的争风吃醋罢了。可她却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对付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女人,无疑她是握住了敌人的软肋,要是她得逞了,那她的敌人就真的垮掉了,而且是永远的垮掉,再没还击的能力。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仇恨如此之深?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七十九章:相亲 “朵儿,咱们再去劝劝娘吧。5” “好,我去取斗蓬。”两人披上墨色斗蓬向王妃的东暖阁走去。 刚下了楼梯,便见一人撑着油伞在寻找着什么。走近一看,是宝筝。雪雁叫道:“宝筝,风大雨急的在寻什呢?丢东西了?” 宝筝一见雪雁,赶忙过来作礼道:“小姐,奴婢在寻二夫人的鸽子。不知小姐可有见着?” 雪雁微微一笑:“姨娘的鸽子怎么会丢了呢?” “回小姐的话,小姐有所不知,二夫人的鸽子是信鸽,刚才飞了回来,可一转眼就不见了。二夫人差我来寻,奴婢先去找找看,二夫人怕是等急了。” “那你去吧,小心别让雨淋着了。”宝筝欠身告退。 雪雁望着她着急的神色,更确定了内心的猜测。5 ** ** 大明宫。 花石阶,白玉为栏。金皇琉璃,夕阳寥寂。 西落的斜阳光线,抚在面色清淡,一身银白袍子,高大俊美的男子身上,光线所过处,更托得男子的身姿如梦如幻,风雅无双。 “冷霜,母后传我所为何事?可是母后身子欠安?”李泰边走边问宣口谕的宫女道。 婢女冷霜作礼回道:“殿下别紧张,娘娘无恙。只是娘娘想殿下了,想见见殿下而已。” 长孙皇后正坐在榻上和一姿容出众的女子品着茗,相谈甚欢。自贤妃殁后,长孙皇后难见这么开颜的欢笑过。李泰踏入正殿,跪下磕头道:“儿臣拜见母后,愿母后万安!” 长孙皇后微笑道:“皇儿来了,来,过来见见上官小姐。” 李泰点了点头,向那女子望去,那女子娇羞作礼道:“上官婉容见过三殿下。” 李泰面色如常道:“上官小姐免礼。” 长孙皇后笑道:“泰儿,容儿乃是兵部尚书上官大人的千金,容儿琴棋诗画,样样皆通,性情又娴淑端庄,温良恭顺,母后甚是喜爱呀。” 原来是上官云的女儿。上官云历任兵部尚书一职,是太子李承乾的拥护者。他不禁挑眉斜睨了一眼那柳眉低低的女子,顿时明白长孙皇后传他的用意。真是可笑,他李泰也有要相亲的一日。 他和太子李承乾是对立的,这人尽皆知。要真有那么一日,与太子动起干戈来,上官云肯定得牵涉在内。他要是取了这个女子,不是害了她吗? 当然,物有两面,要是他真和这女子成了亲,说不定上官云便会向他这边倒来,这样他就会更胜一筹。 可这上官婉容,含羞娇柔,美则美矣,可就不是自已喜欢的类型。受,是不受?一瞬便有了答案。 “母后要是喜欢上官小姐,何不收为义女,让她入宫来陪在母后身边?”他到底是遵从了自已的心。 长孙皇后笑道:“容儿是上官大人的掌上明珠,母后又怎能让人骨肉分离呢?来,尝尝这茶。” 李泰面无表情地接过冷霜奉上的茶,微一颔首,便呷了口,是天山雪菊!他突然想起,也曾有人为他沏过这茶。一张女子倔强的脸跃现于前。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记下的这张脸?想起来竟有轻微的牵念。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八十章:圣旨到 长孙皇后道:“你最爱的花茶,怎么样?” 他起身作礼道:“茶色清透,气味幽香,火候刚好。5” 长孙皇后笑道:“这是容儿特为皇儿沏的茶。” 李泰面色淡然,也不带一丝笑意,道:“上官小姐好茶艺!” 上官婉容离座站起,向他躬身道:“民女茶艺拙劣,让三殿下见笑了。” “上官小姐太谦了。” 长孙皇后道:“容儿莫怪,泰儿从小性情内敛,不苟言笑。可这孩子,却是外冷内热的性子。而且,他是本宫众多儿女中才华最为出众的,深得本宫和皇上的喜爱啊。” 上官婉容含羞带笑道:“早闻三殿下文武全才,更精于诗词歌赋,不知容儿何时有幸请教一二?” 李泰轻咳两声,淡淡道:“来日方长,总有机缘的。5” 然后向长孙皇后作礼道:“母后,文学院还有事务要处理,儿臣就不打扰母后和上官小姐说体已话了。儿臣告退。”说着便抬脚往外走去,上官婉容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内一阵不甘,失落。 她知道,她是爱上这个冷峻的男子了。可也猜不准自已给他留下了何种形象,他从踏入正殿那一刻起,就一直喜怒不形于色。 *** *** “雁儿,雁儿。”李道宗急促的敲门声。 雪雁放下手中的笔,一阵不祥的预感顿时扩散开来。朵儿与她相视了一眼,起身开门。李道宗大步而入,脸色慌乱。 雪雁上前问道:“爹,怎么了?”李道宗一把住雪雁的手,眼神是哀伤的,绝望的:“雁儿,圣旨到了,快随爹去前厅接旨!” 她感到李道宗的手在瑟瑟发抖,脸容仿佛一下苍老了不少。 “圣旨?”朵儿道:“是姐姐和亲的圣旨吗?” 李道宗沉痛地点了点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朵儿手中的剪子“晃当”一声掉在地上,哽咽道:“王爷,真的没法子了吗?” 李道宗道:“使者已到,圣旨已下,还能怎么样呢?” 雪雁想哭,可还是扯着笑道:“爹别这样,女儿不怕。朵儿,快随我去接旨吧。”说着人已出到门外,朵儿也默默跟了出去。 李道宗长叹一声,快步跟上。使者已在前厅等候,见人全到齐了,便往府门口走去。不一会,宣旨的官员尾随使者而入,站定,大声唱道:“李雪雁接旨!” 众人往地上跪下,雪雁高声道:“民女李雪雁恭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 兹任城王李道宗之女李雪雁,品貌出众,德才兼备,朕意收为义女,册为公主,赐号文成……” 雪雁默默跪着,脑中一空白,这一天到底是来了!她李雪雁的一生,爱的,恨的,都不是她自已的了!她的命运就这样交到别人手里了!而且,连说不的权利也没有!不甘,哀痛,占据着她的心,以至圣旨宣毕,她还是那样木然跪着,也不伸手去接。 “雁儿,快接旨谢恩啊!”跪在身侧的李道宗急急提醒道。 第八十一章:你到底是谁 李道宗看着呆在一旁的女儿,又心痛,又灼急,微凉的清早竟然直掉汗。夹答列伤他真拿捏不准他这性子刚烈的女儿会是个什么反应,万一女儿真的拒接圣旨可就是杀头的大罪。和亲总比身首异处的好吧? “公主,接旨吧!”宣旨的使者往雪雁面前一跪,把圣旨直接举到她跟前。这个声音!这个一直刻在她内心深处的声音!是幻觉吗? 她蓦地抬起头来,是他,真是他啊!他一身墨紫官服,正用哀痛乞求的眼神望着她。她的心在一瞬仿佛被人抽空了,什么也没有剩下。连疼痛也没有了!只有深深的,深深的绝望,没顶而至! 她猛地伸手捉住他举着圣旨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仿佛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 李道宗大惊,扑过来伸手想要掰开她的手:“雁儿,雁儿,不得无礼!” 可她太过用力,指甲都嵌进他的肉里,李道宗怎么也掰不开。5已有血从她的手指间流了下来!她全然未理会,还是紧紧盯着他的双眼。 他低着头,不去迎视她的目光:“公主,臣请公主接旨!” 她还是用力地掐住他的手:“你,到底是谁?子洛?张昶?杨政道?还是‘铁辕门’门主?你到底是谁!” 她有点歇斯底里了:“你到底是谁!” 他蓦地向她叩头,一个两个,不停地叩,一下两下……大厅死一般静寂,众人都屏住呼吸,只有他叩头的声音声声叩在她的心头! 他的额头已在渗着血丝,声音沉痛:“公主,请公主接旨吧!” 她的手还是没有松开,李道宗惊得也忘了去掰,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 她喃喃道:“我不要你叩头!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谁,到底是谁?” 他也凝着她,慢慢地语带悲凉地,说道:“我是杨政道,你的政哥哥。雁儿听话,接旨吧!” 她听罢,更是绝望!欲哭无泪,手慢慢松了力,无力的缓缓滑落,目光呆滞,终于举起手来,木然地接过圣旨:“雪雁叩谢皇恩!” 然后定定地看着手上的圣旨,又忽地凄厉笑了几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转醒,可她不愿睁眼,因为她一睁眼便要面对一个事实:她成了大唐的公主!她将要和亲去不知名的邦国!她要与她爱着的人作永远的决别!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一直牵念不安的,她一直深爱着的他,竟然兜兜转转的成了当初伤她至深,她好不容易淡忘了的人!世事怎么会如此滑稽呢? “杨大人,雁儿这个样子,怎么办?圣旨上说要让雁儿在十日内抵达长安,到宫里学习礼仪。唉,现在她这个样子,怎么……”耳边是李道宗低低的叹息声。 然后是杨政道的声音:“王爷放宽心吧,公主她会好起来的。”公主?她想,他这个公主叫得可真是顺口!他怎么就认定她会好起来?他又对她了解多少呢! 她恨恨的想,自以为是的家伙,竟然一直在欺骗她,又张昶,又子洛的,如不是这一道圣旨,他打算要瞒她到何时?如果他是杨政道,那他对她的一切确实是了如指掌,所有以往发生的一切都不足为奇了。 第八十二章:我心里没有恨 可他,真的是为她中的毒吗? 有人伸手来搓她的手,还有水样的东西落在手背上。5她知道是朵儿的眼泪,这丫头是越来越爱哭了。娘呢?好像感觉不到娘在屋里。就听到李道宗说:“朵儿,你去看看夫人吧。” 朵儿松开雪雁的手,低头抹去泪后应道:“好吧。”朵儿开门离去。 李道宗又叹息道:“怎么会这样呢?皇上怎会知道雁儿的存在?” 杨政道沉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接了这个差事时,也很是愕然。我已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 突然杨政道对着李道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对不起,都是政儿的错,要不是当初……” 李道宗愣了一瞬,扶起他道:“罢了,罢了,圣命难违,一切已无可挽回,你就不要太自责了。5” 又道:“都是我家雁儿太过任性,要是当初不曾退婚……。”他突然顿住了,疑惑道:“退婚?可是,皇上怎么连雁儿退婚的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呢?真叫人好生困疑。” 杨政道说:“王爷,你忙了一日也累了,先去歇着吧,雁儿有我看着呢。” 李道宗沉吟片刻,道:“好吧,劳烦杨大人了。雁儿醒来记得让人知会我。” 杨政道道:“王爷,还是像过去那样叫我政儿吧。” 李道宗点点头,这个曾经的准女婿,他总算没有看走眼。可现在,雁儿,他李道宗唯一的女儿,将要嫁给一个怎样的人呢?真是让人揪心! 他心内叹息,轻轻带上门,离去。 “既然醒了,就不要装睡了。”带笑的声音。 她只好睁开双眼:“都是让你们吵的。”眼前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笑脸,久违的笑意,她恍然如梦。梦中的他,就是这样的笑意,带着宠爱,带着窝心的暖。她看着他,抑着心中的剧痛,淡声道:“你身上的毒…。。” 他面色一凝,随即紧握她的手道轻笑道:“我没事了,皇上已赐了解药。” 她正看得发愣,他却突然不笑了,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说道:“雁儿,你该恨我的。” 她看着他,揺头再揺头:“可我心里没有恨。” 他轻叹口气:“雁儿,不要怕,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就像儿时一样。”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道:“那我还是像过去一样闯祸,找黑锅让你背。哈哈。。。。。。”似乎时光不曾流逝,似乎他从不曾离开过,似乎他就是这样陪着她一路走来的…… 他又定定地看了她一瞬,突然俯下身去,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了一吻。她如遭雷击,浑身一颤,心里是喜悦的,想笑,可泪水却是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他眼神一紧,忙为其拭泪:“怎么了?雁儿,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已说了好几回了。”她流着泪笑道:“小柔要是看到你。。。。。。这样,该伤心了。”他恼道:“当初。。。。。。当初扯上她,不过是。。。。。。难到直到今日,你还认为我心里的那个人是她么?” “不,我心里没有小柔,从来都只有你一人存在。” 第八十三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她扯出一个虚浮的微笑:“我曾经也这样问过你。5” “可,他是谁?” 他?雪雁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力嘉。于是她还是笑着,淡淡道:“他是谁并不重要。” 他的眼神忽地变得执拗起来:“很重要,告诉我。” 她顾左右而言他:“小柔一直在找你,你应该给她一个音讯。” “找不到我是她的幸福,她本就应忘了我。”他口气很淡,眉梢眼角间却霸气毕现:“别顾左右而言他,告诉我,他是谁?” 她无奈的在心内叹息道,他就胆敢这样对大唐的公主无礼。这一刻她终于有点儿相信和接受,他曾是“铁辕门”门主这个事实了。夹答列伤 她冲他笑笑,轻轻的让自已移离他一点,道:“他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人。他是王府的护院,也是爹的贴身护卫,我视他若兄长。” 杨政道听罢,眉头稍舒,似乎松了口气,道:“雁儿,还记得‘隐香园’吗?那里的一树一花全是我亲手所种,为你而种的。” 她心一窒,鼻子一酸,心里默然道,政哥哥,都是老天的过错。子洛,子洛,今生今世,我们真的就要这样错过了吗?缘份那么浅,可爱却是刻骨的啊! 杨政道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吗?其实,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已。是我,是我让一切变成这样的!是我让你莫名其妙的变作了大唐的公主!”他说着,一拳擂在旁边的檀木桌上,桌子应声而裂。 她起身,欲下榻来阻止他,却是迟了。她回视着他,淡淡道:“是,我已是大唐的公主。我不再是当初的李雪雁了,要开始的就要开始了,应该忘的也应忘了。” 他的眼眸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痛:“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说着就甩门而出:“来人啊,公主醒了。”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她愣愣看着他消失在暗夜中的身影,泪又止不住簌簌而落…… 四月底,百花开遍。 在宣读完圣旨的第二日,杨政道返回长安复命。圣旨说雪雁在十日内必须到达长安,住到宫里去。因为她已是大唐的公主了,除了要学习宫延礼仪,还得堂堂正正住在宫里。 旨意没说让她到哪一国和亲,雪雁估摸着皇帝定是还没有决定用她去笼络哪个国家。可为惹人非议,她是一定得去长安的。有哪位公主不是住在宫里头的呢? 连日来,爹李道宗仿佛已接受了这个事实,除了比往日更沉默以外,还开始着手打点安排她去长安的事宜。只有娘,终日以泪洗脸,导致旧患复发病卧床榻,自前日宣旨至今还是粒米未进。 起程在即,娘的病才是她最放不下的。而杨政道,想起甩袖而去的他,心里百味杂阵,说不清甜酸苦辣。面临这种境况,她想,人生如若初见,他还是他的“铁辕门”门主,她也还是她的王府千金,多好! ** 第八十四章: 真相(1) 启程前两日。夹答列伤 “娘,好点了吗?朵儿,娘服药了没有?”雪雁苍白着脸,强打起精神来,扯着一丝笑问道。 王妃张氏一见雪雁的脸,便挣扎着要起身行礼,朵儿往地上一跪,磕头道:“公主殿下万安!” 王妃也在榻上作礼道:“请公主原谅妾身有病在身,不能行全礼。” 雪雁看了看榻上行半礼的亲娘,再看看跪在地上的朵儿,佯装数日的坚强霎时土崩瓦解,泪刷地下来了:“娘,朵儿,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朵儿起身道:“谢公主!” 雪雁心中哀恸,扑过去搂住张氏,哭道:“我不要你们行礼,我不要你们叩头,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怎能受你们的礼?” 张氏轻咳着推开怀内的女儿,哽咽道:“雁儿,君是君,臣是臣,我虽是你亲娘,可礼不可废!只要雁儿心中还有我们,便已足矣!”说着,张氏也不禁泪落纷然。夹答列伤 “参见公主殿下!”雪雁扭头一看,李道宗和柳如意跪在门口。 她快步走过去,扶起李道宗道:“爹,你怎么也这样?快起来!” 李道宗面色沉痛:“谢公主!” 礼毕,柳如意也要跟着平身,雪雁突然转头,淡淡道:“姨娘就先跪着吧,我有话要请教姨娘。” 柳如意只好原地跪着,低声应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雪雁走近她,居高临下地站着,淡声道:“先跪上一个时辰吧!”然后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她。 众人皆愕然,只有朵儿不露声色地站在一边。李道宗一时拿捏不准她要意欲何为,他的女儿一直对柳如意恭敬有加,为何突然要罚她跪? 柳如意却有持无恐的嗲声道:“不知妾身做错何事,让公主震怒?” 李道宗也愕然道:“雁儿,这…。。” 雪雁打断他道:“爹,她跪上一个时辰,自然就会知道自已错在哪里了。” 柳如意柳眉一杨,道:“妾身不知何罪之有,请公主明示。” 李道宗眼内闪过几分心疼,也跪了下来:“请公主看在老臣份上,先让如意平身吧,她身子不好,求公主开恩!” 雪雁无奈地看了李道宗一眼:“爹,您老先起来。” 李道宗把头磕下去:“求公主开恩,如意是老臣的姬妾,她若有罪,老臣愿代她受过。” 她看着跪倒在地,仿佛一夜间老去,昔日的霸气已荡然无存的老父,这个还是当年叱咤战场的将军吗?鼻子一酸,也跪了下去:“爹,你真要如此偏袒她吗?你可知道…。。” 李道宗一看她下跪,吓坏了:“公主,使不得啊,你这是折煞臣啊!” 她面色坚定道:“爹,起来吧,您不起来,叫女儿折福啊。” “好,我起来,我起来。”李道宗赶紧站起来,可眼神一直在柳如意身上。 雪雁也站起来,心内低叹,瞟了眼还是一脸有持无恐的柳如意道:“你也站起来回话吧!” 说着向朵儿打了个眼色,朵儿心领神会,向她作了作礼,向屋外走去。 第八十五章:真相(2) 一会,朵儿手捧一洁白的鸽子进来。夹答列伤众人困惑,雪雁示意朵儿把鸽子捧到柳如意跟前,道:“姨娘,还认得它吗?” 柳如意眼内的慌乱一闪而过,低头不语。李道宗疑惑问道:“这不是我送给如意的信鸽吗?公主,怎么在您手里呢?” 雪雁微微笑着,却不带一丝暖意,道:“爹,您何不问问姨娘,她到底用它都干了些什么?” 说着从朵儿手中接过竹筒子,递给李道宗说:“爹请看。” 李道宗一看,把它往柳如意的跟前一扔,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柳如意才慌了,往地上一跪,道:“公主开恩啊!” 雪雁盯着她道:“姨娘这一声公主叫得可真是好听极了!雁儿有今日可全拜姨娘所赐啊!” 柳如意不语。5 雪雁继续问道:“杨夫人到底是何身份?” 柳如意小声答道:“她……她不是什么杨夫人,她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杨氏。她入宫前确实与妾身有过相识,她……” “是你命人用这个信鸽把府里,关于我的一切透露给她的,对吗?”柳如意点点头。 雪雁痛心道:“她到底给你承诺了什么?” “她说…。。”柳如意吞吞吐吐道:“她说事成后,让皇上封我为王爷侧妃,并且…。。可以与姐姐平起平坐。” “你对力嘉用酷刑,是怕我对力嘉动了心思,让你们的计划功亏一貫?” “是。” “你那三万两根本不是给了你娘家的哥哥,而是给了杨妃,用来收买有关官员等,对吗?” 柳如意冷着脸哼了几声,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钱我是给了杨妃,是她让我筹的,至于她用来干些什么,我不知道,也没敢过问。” “好,那你告诉我,份位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竟为了这些让我和爹娘骨肉分离?这些年来,爹对你的宠爱还不够吗?你非得这样做吗?” 柳如意冷笑道:“你,还有你娘,你们都有高贵的出身,尊贵份位唾手可得,可我,只是一个孤女,还曾是别人府上的歌姬,身份低微,人人唾之,王爷宠我又如何?还不是因为我出身不好,怕外人笑话,连个侧妃的份位也不给我!只对人说,我是他收的侍妾!” 李道宗听着,脑袋一阵发麻,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和相信这个事实,定定看着柳如意,刚要发作,王妃已气得从榻上几步冲到柳如意跟前,举手就要给她一记耳光。”贱人!你就这样恨我?你已夺了我的夫君,如今又要夺走我唯一的女儿,你非得要夺走我的一切才甘心么?” 可柳如意却仿佛料到她有此举一样,眼疾手快地捉住张氏挥来的手,冷笑着,咬牙切齿道:“你的一切?对,我柳如意就是要夺走你的一切!哈哈。。。。。。姐姐,还想打我吗?姐姐,不想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吗?份位对我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我恨你!姐姐,还记得吗?我嫁入王府第一日,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第八十六章:我要休了你 柳如意甩掉张氏的手,冷哼了声,续说道:“我恭恭敬敬的奉茶与你,可你不仅打翻了我的茶,还抬手就给我一记耳光!我还不敢哭,还得笑着重新向你奉茶!不过,从那天开始,我就寻着机会报复你,最后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了!哈哈…。夹答列伤。” “贱人!”李道宗在一边听着,气得红了眼,想也没想就举手向着柳如意挥去:“我要休了你!”把柳如意的笑打得凝固在脸上。 柳如意捂住被打的脸,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你打我?” 李道宗粗声道:“我,我李道宗多年来,宠你,纵你,夫人有的也从来没有少了你的去,倒是宠出个蛇蝎心肠!雁儿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啊,你……竟…。。” 正在这时,一小厮来报:“王爷,皇上的圣旨到了,请您和二夫人速到前殿接旨!” 怎么又下了圣旨?上一道圣旨不过四五日,到底何事让皇上又下了圣旨呢?还指了名要柳如意接旨?难道……。5困惑中,雪雁冲朵儿道:“朵儿,扶上娘,咱们去前殿接旨吧。” 宣旨的还是杨政道。居然是赐柳如意侧妃份位的圣旨,圣旨说柳如意‘功在社稷,理应嘉赏’。圣旨宣毕,柳如意得意扬扬的笑睨着众人,高叫着“谢主隆恩!” 李道宗气得脸都绿了,抬脚便往门外冲,杨政道伸手拦道:“王爷要去哪里?” 李道宗怒道:“我去长安请旨,我要把这个贱人休了!” 杨政道作礼道:“王爷,此事不可为。圣旨才刚刚说了,她功在社稷,你这一去,恐会龙颜大怒,危及家门。” 李道宗顿时停了脚步,泄气道:“是我的错,当年我就不应把这个贱人领回来。” 柳如意听罢,上前一步道脸带哀凄道:“你口口声声叫着贱人,难道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全都是假的吗?” 李道宗痛心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做这些事时,可曾有念过夫妻情义?雁儿,是我李道宗唯一的女儿…。。你这是置我于死地,你知道吗!?” 柳如意一时语结,李道宗低低的,冷如寒霜的低喝道:“滚!我不休你,可我永远不会再踏入西厢一步!我李道宗与你恩断义尽。你自已好自为之吧!” 柳如意听罢,愣立原地,定着眼在李道宗的脸上看了一会,面上的表情由不敢相信,愤怒,不甘,慢慢转为悲伤,失望,甚至是绝望。 ——是一个女人对自已付出了真情,却得不到同等回报的失望。 ——是一个女人觉得痴心错付后的绝望。 柳如意以为,她持着这个男人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以为凭着这个男人的宠爱无论自已做错了什么都可以得到原谅。却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爱有时也是很脆弱的。 ——有的男人往往只爱你美好的一面,当他发现你不堪的一面时,或当你不慎做错一件令他感到不能忍受的事情时,爱就会凭空不见了。 “老爷,您是说我们从此就夫妻情尽了吗?”柳如意咬了咬牙问道。 李道宗别过身去,看也不再看她一眼,沉声道:“回你的西厢去吧,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柳如意恨恨地环视了一遍众人的脸,唤宝筝道:“走吧,回厢去,那里才是我们的立足之地。”说着便大步而去,却掩不住脚步的踉跄。 第八十七章:皇恩浩荡 看着柳如意走远的身影,李道宗转面向雪雁叹气道:“雁儿,想不到是爹让你陷入这种境地,我李道宗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竟然连唯一的女儿也没保住!” 雪雁环视四周,对李道宗揺摇头低声道:“爹,皇恩浩荡,我们李家应该感铭在心的。5” 杨政道也向李道宗作礼道:“公主殿下说得对,圣上也是念着您的好呢!” 李道宗听罢,突然昂天大笑道:“皇恩浩荡?果真是皇恩浩荡啊!我李道宗为大唐江山戎马半生,皇上真是厚待于我啊!我李道宗的女儿竟成了大唐的公主!何其幸运!何其荣耀啊!哈哈……”笑中带泪,竟比哭更让人哀恸! 他当然知道女儿口中的皇恩浩荡是何意,他也知道杨政道口中的皇上念着他的好是何意。夹答列伤 ——是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即使是下旨赐你三尺白绫,也是皇恩!也得欢欢喜喜去赴黄泉!不能抗拒,还不能表现出有丝毫怨怼!否则便是抄家灭族的罪! 雪雁看着李道宗凄绝的神情,心都碎了,泪又刷地流了下来,慢慢走近李道宗,把自已的脸埋在李道宗的胸膛,哭道:“爹,爹,别这样,您别这样,女儿已然长大,请爹放心吧!爹要多保重啊!” 在旁的王妃张氏也边拭泪边劝道:“老爷,我们就不要让女儿太挂心了,这样她走得也会不安心。” 李道宗语带悲痛道:“可是,雁儿,你一旦踏入大明宫,就不是我李道宗的女儿了,我再也不能听你叫声爹了!” 她只得含泪带笑道:“爹,娘,你们永远是雁儿的爹娘,你们永远都在女儿的心里。不管女儿以后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你们的。” 说着,双膝一跪:“只是,女儿不孝,以后女儿就不能侍奉在两老身边了,请恕女儿的不孝之罪!” 李道宗见雪雁下跪,大惊:“这如何使得?公主快起来!您现在已是大唐的公主,这是要折煞老臣吗!” 她流泪道:“不,爹,就让女儿最后一次给您老叩头吧,生养之恩此生难报了!” 说着,唤一旁哭成泪人的朵儿道:“朵儿,来,跪下,跪到姐姐身旁来。” 朵儿抹了一把泪,也对着李道宗跪了下去。雪雁拉着朵儿的手道:“朵儿,快叫爹,以后你就是爹娘的女儿,你要为我尽孝道,侍奉爹娘终老。” 朵儿一下子又哭了出来:“不,姐姐,朵儿要跟在姐姐身边,和姐姐作伴!姐姐是公主,朵儿愿意跟着姐姐,作一个侍奉丫头,侍奉公主身侧,了此一生,请公主殿下成全!” 李道宗道:“对,朵儿与您一同长大,人又懂事,心思又精细,这样我跟你娘也可以放心了。只是,要委屈她了。” 朵儿又哭又笑:“谢王爷成全!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王爷,夫人,朵儿在此叩谢您二位的养育之恩了!” 不,怎能让朵儿跟着自已去接受那未明的命运呢?这是她李雪雁的命,不是朵儿的! 第八十八章:奈何情深 缘浅 她不能让她无辜受累!她还那么小,她不是李家的人,怎能要她来受这份罪?她应该快快活活地过日子,找一个心仪的人嫁了,幸幸福福地相守一辈子,代她去过一些她所不能拥有的生活。夹答列伤 “朵儿,你不能跟着我。我既已是大唐公主,自然不会缺伶俐的侍奉丫头,你要留下,为我尽孝。” 李道宗道:“可别人怎及自家姐妹贴心?” 雪雁坚决道:“爹,我们要都离开了,您和娘怎么办?要是这样,女儿与其走得不安,还不如逆旨不遵……” 李道宗知道她是言出必行的主,长叹了口气道:“好,都依你,都依你,可你一定要答应爹,要照顾好自已。” 李道宗说着,伸手去扶她,雪雁点点头,就着李道宗手上的力起来:“爹,咱们明儿一早起程吧。夹答列伤” 李道宗道:“好,那你回绣楼收拾收拾吧,完了再跟你娘好好道个别。” 雪雁转头去看王妃张氏时,她早已泣不成声。朵儿走到她身边挽着她道:“夫人,我扶你回房歇着吧。”王妃含泪点了点头,看着雪雁,目光依依。 雪雁忙挤出一丝笑道:“娘,我晚点再去看你。” “爹,我回绣楼去了。”说着向李道宗欠了欠身,瞅了一眼面色深沉的杨政道,想着他往昔那明朗温润的笑脸,心更是揪痛。这个男人,到底是她负了这个男人,还是这个男人负了自已? 也许她当初是应该等的,如果没有自已亲手写的那纸退婚书,是否她现在已做了他的新娘?是否已是晨昏相伴,弹筝和瑟,闲时沏一壶清茶,一起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如果这是夙命,为何在她退了婚后,又要让她遇上并爱上了他? ——奈何情深,缘浅!! 在一刻,她真有种欲哭无泪的绝望。她知道,他与她,情爱已是一生无望! 杨政道一旁看着,也是心中凄伤。圣旨不可违,但他的心还是可以自已作主的吧?相着,便向李道宗作礼道:“王爷,政儿也要回家里一趟,看看年迈的老父,先告辞了。” 李道宗的目光在他脸上凝了一会,叹气道:“去吧,代我问候老先生。” 他又向雪雁作礼道:“公主殿下,臣先行告退了。” 雪雁点点头:“让恩师珍重,他的教诲,雁儿永生不忘。”她出神地看着他,心内酸痛,还是忍不住泪。。。。。。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哀痛,无奈,她懂。但一切都逃不脱命运!一切都已是迟了! “臣代父亲谢过公主殿下。”只是他不能原谅自已,竟然看着心爱的人被生生夺走,他却无能为力!位高权重又如何?如果无她相伴,此生便是了无生机的。再多的荣华富贵亦是枉然!没有了她,他要这些做什么。。。。。 突然,他觉得一切功名利禄,竟抵不上眼前这个自已心爱女子的一滴眼泪…… 他头也不回,大步而去,他知道,今生今世,他也绝不会离她而去的! 第八十九章: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头好痛! 这是雪雁睁开眼后的第一感觉。5 “小姐,小姐,您醒了?先喝口水吧!”怯怯的声音。 她定眼一看,居然是进府不久的小丫头宛兰。这小丫头不是一直在娘的佛堂里当值的吗?怎么跑到自已的绣楼来了?一直与她形影不离的朵儿却在此时不见了影子。 她不是正在与朵儿收拾去长安的行装吗?她还迷迷糊地记起其间朵儿一直在哭,一直在讫求她带上她。她当然不依。然后,然后朵儿便给她恭恭敬敬地奉了杯茶,让她喝了,让她无论走到哪里也不能忘了她这个一同长大的好姐妹。 雪雁不得不喝。即使没有这杯茶,她也不会忘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的。朵儿还说了很多舍不得她诸如此类,奇奇怪怪的话。 她本也是心中不舍,可还是扯着笑在安慰朵儿说“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不让我和亲了,我只当大唐的公主,而你不久或者还可以到长安看我呢”云云。5还一边思索着把东西收拾好了,该如何去和娘道这个别,她怕见到娘的眼泪。 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问这小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才发觉自已浑身泛力,根本支撑不起来。宛兰利落地把她从榻上扶起来:“小姐,你已睡了两日一夜了,快喝口水吧。” 她心骤惊,两日一夜?她怎么就睡了两日一夜了?那岂不是担搁了去长安的行程?她想起来了,是朵儿,是朵儿的那杯茶!朵儿,到底要干什么?难道…… 她不敢想下去,无力道:“宛兰,朵儿呢?快让她来见我。” 小丫头揺头道:“我也不知道朵儿姐姐去哪了,有两日没见她了。” “那王爷呢?快扶我去见爹。” 小丫头再揺头:“王爷,我也不知道,没见着。” 雪雁急了,厉声道:“宛兰,你知道什么,还不快说!” 小丫头到底还是小丫头,被雪雁这一呵,立马跪倒在地:“小姐,小姐,王爷去了长安,其他的,夫人不让说,我……” “雁儿,你就别为难她了。宛兰,先退下去吧。吩咐厨房给小姐弄点吃的来,要清淡的。”宛兰一看王妃出现,如蒙大敕,快快退了出去。 张氏在雪雁的床坐下,把手按在雪雁的手背上,温和道:“雁儿,没事了,没事了。” 雪雁一怔,随即问道:“娘,朵儿呢?爹呢?” 张氏脸色稍变,很快又恢复了笑脸:“雁儿,你听娘说。你先休息好了,娘改日好好跟你说说。现在你先歇着,待会吃了点东西再说,好吗?” “不,娘,你快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是否…。。” 张氏看了一会她的脸,叹了口气,轻轻地点头道:“正如你所料,可娘也是万不得已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娘不能失去你的,你知道。”张氏知道,她是瞒不了她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儿的。 雪雁听着,只觉得天旋地转,竟比那天接到圣旨时更难受,更悲凉,朵儿,她最怜惜的朵儿!她视如亲妹妹的朵儿!体贴的朵儿,机敏的朵儿,心思玲珑剔透的朵儿,与她形影不离的朵儿!她还小,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要她代自已去受这一切? 雪雁极度悲痛中,脸色慢慢变得死灰,张氏吓坏了:“雁儿,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雪雁的泪才慢慢流了下来,嘶着声叫道:“娘,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糊涂?” 第九十章:我爱的人是他 王妃张氏也含泪道:“这是咱们欠朵儿的了,朵儿救了我们一家啊!娘也自知不该,可娘实在是舍不得你离开娘啊!” 雪雁痛心道:“是娘的主意?还是爹的主意?你们可真不该啊!朵儿本来就孤苦无依,还让她为我们受这份罪!” 张氏动容道:“是朵儿自已的主意。夹答列伤是她求的我们,她说她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不想我们一家骨肉分离,我与你爹也是没想到她竟然…。。竟然如此。” 雪雁听着忽地从床上撑着起来,唤宛兰道:“宛兰,帮我更衣。”又掉头对王妃道:“爹走了多久了?” 王妃讶然问道:“雁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雪雁边上妆边道:“我要去长安,我要去把朵儿换回来。我不能让朵儿去代我受罪,而且这样做也甚为不妥,一旦事发,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们可是…。夹答列伤。” 张氏一把按住她的手,道:“你爹已起程三天了,太迟了。再过一日,也该到长安了,你跟不上的。而且,我也绝不让你踏出家门一步。你从今日起不再是雪雁,你是朵儿,明白吗?雪雁已贵为大唐的公主了。你必须足不出门,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为止,要不,朵儿就白为你受这份罪了。” 雪雁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娘,你们太狠心了!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怎么瞒得过杨大人?说不定在路上,他便已察觉了,他虽与咱家有些渊源,可他对朝延可是忠心得很,他不会允许你们如此瞒天过海的!娘,让我去吧,为时未晚啊!” 王妃叹道:“看得出杨大人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只能赌一把了。” 是的,他对她是不曾忘情,可他也是忠于皇帝的。他心中的朝延比什么都重要,她是懂他的。她当然也知道他来宣这个旨是经过怎样的痛苦挣扎,如果他对她的情意是真的话。 想着,她揺头道:“娘,你错了,你们都错了。他是不会容忍有人欺瞒朝延的。” 张氏疑惑道:“你怎么那么了解他?他…。。” “娘,你可知他是什么人吗?” “他是杨政道,杨老先生的儿子,也曾与你有过婚约,不是吗?” 雪雁揺头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曾是‘铁辕门’门主,‘铁辕门’,娘还记得吗?” 张氏吃了一惊,失声道:“‘铁辕门’,他是门主?怎么会这样?” 雪雁缓缓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铁辕门’是朝延直接领导的一个隐秘组织,这也是他平步青云的原因。由此可见,他对朝延的忠心是不太会动揺的。” 张氏更吃惊了:“如此温和谦恭,俊朗多才的人,竟是冷血的‘铁辕门’门主?” 她点头,扯起一抹柔情的笑,道:“也不尽是冷血,你还救了我们全家。” 张氏道:“你是说,是他主动放过你爹的?” “是的,他为此还受到组织的惩罚,身中剧毒。”想起他毒发的模样,她的心还隐隐作痛。政哥哥,难道今生真的是无缘了吗?她真不敢想象,没有他陪伴的一生,该如何度过?现在她才发现,她对他的爱已是根深蒂固了。 张氏突然问道:“他就是你的心上人,对吗?”雪雁才发觉自已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她只好认了:“是,我爱的人是他。” 第九十一章:真假公主 张氏叹气道:“早知如此,又何苦退了亲?你们倒是般配,可是现在你只能死了这条心了。夹答列伤”她明白,即使朵儿是代她去和了亲,她也不能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了。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李道宗的养女朵儿,而不是与他有婚约的李雪雁了。 何况,她真的不能让朵儿去代她接受本该是她的命运。 ** ** “公主,行馆到了。”李道宗在马车旁轻声道:“先在行馆歇上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宫面圣吧。” “好。”朵儿含糊简洁的说了一个字,随即把面纱戴上。也不知谁定下的规矩,民间的公主进宫时必须以轻纱覆面。这倒好,方便她掩人耳目。 李道宗低声吩咐道:“腊梅,把公主扶下来。5” “是。”腊梅低声应着,挑起帘去把她扶了下来:“公主小心。” 李道宗对一旁的杨政道说:“杨大人,一切安排妥当了吗?” “都安排妥贴了。” 李道宗又道:“那有劳大人再去布防一下如何?虽说这是京机重地,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杨政道应了声“是”,刚想抬脚而行。便看见一袭华服,面戴轻纱的公主从马车上走下来。他行了礼,让开一侧,然后目送她走进行馆的身影,不禁蹙起了眉。 ** ** 夜。 朵儿坐在榻前,屏退婢女,退下面纱。 愣愣地看着行馆壁上雅致高贵的仕女图,身上华丽的公主服饰,明日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呢?姐姐此刻会生她的气吗?长安的夜色美吗?长安的天上有星星吗?长安的街头热闹吗?此时此刻,外头有风吗?她真想打开窗门看看长安的夜色,感受一下长安的轻风拂面,可这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她不再是任城王府那个野丫头,可以不顾一切的胡闹了。现在她是大唐的公主,一言一行都要落人眼底的。何况,她只是一个,一个冒充的公主。更得处处小心,步步为营,要不让人揭穿了身份,丢自已的性命事小,连累了王爷一家才是她不愿见到的。 王爷有恩于她,她这样做不正是为了报恩吗?她在心底低低叹了口气,但愿以后在宫里学习礼仪的三个月内一切如意,直到和亲出使。这样,任城王一家便得保平安了。 她坐在妆台前,细细打量着铜境里的人儿,青丝如瀑,黛色细长的眉,凤眸含秋水,娇俏的嘴唇紧紧抿着,柔美中透着几分倔强。紧抿的嘴角慢慢舒展开来,如同花骨朵初绽。从小到大,她跟在雪雁身边,总觉得雪雁是天下间最美的女子,没想到自已妆扮起来,竟也毫不逊色。 她不禁用手掌轻轻拍在小脸蛋上,心想,这样一张如花的脸将会属于谁呢?会有人怜,有人惜吗?想着,又轻轻把面纱戴上。却突然看到铜境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黑影,同时感到脖子上的嗖嗖凉意。竟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剑,而剑尖正抵在她纤细秀美的脖子上。 她唬了一跳:“谁?” 第九十二章:报恩 来人低喝道:“别动!”她只能坐着,不敢动了。5真是命坎,才初来乍到,怎么就有人暗算她了?门外那些护卫都吃白饭的吗?怎么就如此轻易让人闯了进来呢!一个冷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不是雁儿,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公主?” 她定神一看,竟然是杨政道,难怪能从这么多的侍卫眼皮底下潜进来。她又在心底叹了口气,慢慢扯下面纱,低低道:“政哥哥,是我,我是朵儿。” 杨政道怔了下,收回剑,困惑道:“朵儿?怎么会是你?雁儿呢?你们……” 朵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姐姐?你何时发觉的?” 杨政道缓了缓面色道:“从你踏下马车,经过我面前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雁儿。虽然你穿着与雁儿一样的服饰,身形也跟雁儿无异,可雁儿的一颦一笑,走路的神韵姿态,别人都是无法比拟。5这一路来,王爷与你为掩人耳目可谓费煞苦心,可你能骗过所有的人,却也是骗不了我的。” 朵儿笑着接下去道:“因为别人都没有见过姐姐,见过姐姐的,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有你,不但见过姐姐,而且还把她刻在你心上了,所以骗了所有的人,也无法骗你,对吗?” 杨政道点点头,由衷道:“想不到一别经年,小丫头不仅长是模样可人,更是心思细致,异于常人。” 朵儿笑笑道:“可是,还是比不上姐姐,对吗?” 杨政道不语。 她续说道:“看来,你真是爱姐姐至深,我这样做终究是做对了。” 杨政道有点意外:“你是想成全我们?” “是。姐姐一直视我至亲,我又何尝不是?姐姐爱你绝不比你爱她少分毫。我不想看见她痛苦。” 朵儿说着,几日前那一幕又重现眼前: 朵儿往王妃榻前一跪,磕头道:“朵儿有一事相求,请夫人成全。” 王妃一愣,叹气道:“先起来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朵儿又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夫人,让朵儿替了姐姐去长安,行吗?” 王妃张氏一听,惊得差点从榻上跌了下来:“你,你说什么?你是说你愿意代替雁儿去长安,去和亲?” 朵儿再叩一个响头:“是,请夫人成全!” 张氏吃惊道:“可是,为什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可不仅仅是尊荣那般简单,你…。。” “夫人,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夫人您一直视朵儿为已出,王爷对我更是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们骨肉分离。我想过了,我和姐姐年纪相仿,身形上也没多大差异,长安见过姐姐的人不多。应该这个法子是可行的。” “怎么行呢?你毕竟不是我李家的人,怎能让你去为我们受这份罪?和亲出使,就是生生世世也不能再回大唐了。朵儿,雁儿也不会答应的,她的性情你最清楚。” 朵儿急了:“姐姐那里我有办法应对,只求夫人成全!” 第九十三章:身世(1) 张氏愣愣看了她一瞬,忽然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似的:“你,真的愿意代雁儿去长安?” “朵儿除了你们,便再无亲无故,朵儿只求夫人让朵儿报了你们的养育之恩。5求夫人成全!” 张氏一把搂住朵儿的头,哭道:“朵儿,好朵儿,叫娘怎么决择呢?你和雁儿都是我的女儿啊!” 朵儿的泪也流了下来:“姐姐有了心上的人便多了牵挂,而朵儿什么也没有,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荒唐!”李道宗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大步而入,骂道:“这可是欺君的大罪!谁担当得起?” 朵儿吸了吸鼻子,低低叫了声“王爷。” 李道宗冲她斥道:“你的脑袋都装着些什么?竟有这么荒唐的念头!” 张氏拭泪道:“老爷,我们可只有雁儿一个女儿啊!没有她在,我可还怎么活啊!” 李道宗叹气道:“那也不能欺君啊,更不能委屈了这丫头啊。5” 张氏哭道:“老爷你一心为皇帝,可皇帝想过您吗?想过您老无所依吗?他有几个待嫁的女儿尚且难舍一人,我们可只一个女儿啊!他可曾为我们想过?老爷……” 朵儿也在一旁道:“王爷,你不是说我也是您的女儿吗?就让女儿为您分忧吧!” 李道宗被张氏那么一说,霎时焉掉了,压抑多日的悲伤慢慢自眼底透了出来:“朵儿,你是否真想清楚了?” 是的,他也舍不下唯一的女儿。他李道宗一心为国,到头来却落得个老无所依的境地,罢了,罢了!朵儿朝李道宗叩头道:“请您老成全!” 忽地,李道宗往朵儿跟前一跪,老泪纵横道:“朵儿,你才是我们李家的恩人啊!请受我李道宗一拜!” 她吓得怔了,还没反应过来,王妃也往旁一跪,道:“朵儿,真不枉我养你一场啊。请受我张氏一拜!” 朵儿慌忙扶起两人,道:“王爷,朵儿万万不敢受啊!” 李道宗道:“还叫王爷吗?你忘了你是我的女儿啊!” 张氏也在一旁说:“你五岁入府,都九年了,还是不肯叫娘吗?” 朵儿的泪不禁如雨落下:“爹,娘,请受女儿一拜!女儿再也不能侍奉身侧,请恕女儿不孝!” 李道宗含泪道:“好,好,朵儿,我的好女儿!你这一去,可要保重啊!” 朵儿又磕头道:“女儿还有一事相求,请爹爹成全!” “何事?说吧,爹自当成全你。” 朵儿道:“求爹把女儿的身世告诉我吧,女儿不想带着遗憾走。” 李道宗沉吟了一瞬,说:“也该是让你知道的时候了,可你切记莫对任何人说起,否则会招致杀身之祸!你可记清楚了?” 朵儿点点头:“女儿记好了。” 第九十四章:身世(2) 李道宗才缓缓道:“你本姓司徒,是前朝太子李建成太傅司徒良信的独生女儿,玄武门政变后,李建成为当今皇上所杀,其后与李建成有关联的人统统被诛杀,你爹虽一介教师先生,不问世事,更不参与政事,可他身为李建成的太傅,当然难逃厄难。夹答列伤” 李道宗呷了口茶,续说道:“你爹与我尚算有几分交情,我也敬重你爹人品贵重,但那种形势下,我也不敢明着为他求情。只好在获释朝延给你爹安了罪名,准备诛杀你们一家时,偷偷差人去通知你爹让他带上你们一家出逃。可你爹说只有犯了罪的,才会戴罪潜逃,他没有犯罪,他不逃。” 李道宗说着,叹气道:“你爹就是这样的倔性子,至死也不肯认罪。5我连夜赶去你们家,想再劝劝你爹,谁知还是迟了一步。幸好,救下了你,也算为你们司徒家存了一点血脉。你知道,当今皇上最忌讳的就是李建成一党的人,这也是我多年来不对你提起你身世的原因。” 朵儿听着,想起一直纠缠自已多年的梦魇,不禁悲从中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是前太子太傅的女儿,她是罪臣之女!成王败寇,她一家竟成了他们争夺皇位的牺牲品!那个宝座下,到底埋了多少个冤魂? 李道宗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朵儿,答应我,别带着仇恨去长安。永远不要跟人提及你的身世,知道吗?”个中利害,她如何不懂?她只是哀痛,她的爹娘竟然死得这样含冤莫白! 她不甘,不甘问道:“那我爹,不能平反了吗?” 李道宗叹气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皇上的忌讳还是很深,早些日子后宫中有人提起李建成,李元吉两人的锁碎事,就无故的人间发了。谁还敢冒险去旧事重提?你一定得记好了,要懂得保护自已。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去长安。” “丫头,在想什么呢?”杨政道皱眉道:“雁儿,雁儿怎么会认同你们的作为?你们这是欺君的大罪!她怎么会让你们胡来呢!” 朵儿收回思绪,淡淡一笑道:“她当然不会认同,我用她的迷药把她迷了。” 杨政道的眉拧得更紧了,眼内闪过一丝心痛,失声道:“你偷了她配制的迷药?她怎么样了?可有注意药量?” 朵儿看见他紧张的模样,笑道:“放心吧,我自小跟在她身旁,她言传身教,她会的,没我不会的。” 在这一刹那,她不禁开始羡慕起雪雁来,这么多年来,雪雁出身高贵,她也不曾有过半分艳羡,可她是真的羡慕雪雁有个人爱她,懂她,怜惜她,而这个人,还是如此的优秀! 心下泛起几许酸楚,她朵儿今生今世,将情归何处?夫君她是会有的,而且还会是尊贵无比的。可爱,会有吗?一只手下意识的抚了抚别在胸前的玉佩,这一辈子恐是无缘了! 第九十五章:初进宫门 贞观十四年,五月十三日。5 甘露宫。 珠翠流碧,熏彻麝香,玉盘金盏,兰气袅袅。 “儿臣文成,叩见父皇,母后!”朵儿步入偏殿,盈盈拜下。 唐太宗李世民一捊龙须颔首道:“文成,抬起头来,让父皇,母后好好看看你。” 朵儿心一紧,又迅速调整神情,缓缓抬头,双目触到李世民不怒而威的面容,竟无半点惊惧。李世民叹道:“李道宗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一身凤袍,容色华贵的长孙皇后含笑道:“是啊,凤绡衣轻,雪乍回色,放眼我大明宫也恐怕难寻一二啊。夹答列伤” 朵儿轻声应道:“母后缪赞,儿臣惭愧。” 李世民朗声笑道:“听闻我儿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而且还精通医理,对兵家书典,佛家禅学,也有所钻研。不知我儿对人的*七情,有何看法?” 终于出题! 朵儿想,出题的是俯视众生皇土的皇帝,而皇帝也是人。何况此举存在很明显的试探。她应当如何去答这个题? 灵机一动,微笑回道:“贪者,为痴也,嗔者,是怨也,爱者,其仁,德者,其昌。贪,痴,嗔,怨,喜,怒,哀,乐,世事无常,佛说众生一切痴念,终是尘归尘,土归土,实在不足以为道。” 李世民道:“好一个尘归尘,土归土。难得,难得我儿小小年纪,便把世事看得如此通透。你知道你的使命是要和亲出使的,你当真不怨父皇母后?”这才是正题! 她心里叹道,皇帝还顾着小小女子的感念,也还算难得。可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晓得,这一切都是她甘心情愿的。是的,她心甘情愿! 于是,她还是持着笑道:“能为父皇分忧,能为我大唐建功,儿臣也是修了千年的。儿臣深感荣宠,儿臣不恨不怨” 长孙皇后走下凤榻,亲手扶起朵儿,动容道:“李道宗真是会教女,真正的才德兼备。”又面向李世民道:“皇上,我们得此一女也是福啊。” 李世民笑道:“是,是,文成这几个月你就好好在宫里学习礼仪,以后你一旦和亲出使,你就是我大唐的颜面,你一定要把我大唐的礼仪学好。” 朵儿又欠了欠身,朝他回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长孙皇后轻击了下手掌,从帘内走出几个模样伶俐的女子,冲朵儿道:“文成,这几个侍女都是宫里经过特别训好的,现母后赐与你,以后她们就是你的贴身侍女。” 四个侍女齐齐拜倒在地:“奴婢朱梅,奴婢秋兰,奴婢香菊,奴婢绿竹叩见文成公主!” 朵儿一愣,长孙皇后用威慑的语气对几个婢女道:“梅,兰,菊,竹,以后文成公主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要好好侍着,不能出半点差错,明白吗?” 第九十六章:长乐公主 然后转面对朵儿温和道:“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让她们平身啊。夹答列伤你忘了,你已是大唐的公主。” 朵儿才不自然道:“平身吧。” 梅兰菊竹才从地上起来,齐声道:“谢公主!” 长孙皇后道:“赐居谦和宫。” 朵儿作礼道:“谢母后。” “父皇,母后,文成姐姐是不是来了?在哪啊?”银铃般的娇笑声传来,人已到了殿内。 一个着鹅黄纱裙,娇俏可人,眉梢眼角和长孙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冲了进来。李世民一看,板起脸斥道:“长乐,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规矩?就没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面色微愠,却语带宠溺。夹答列伤 长孙皇后也嗔怪道:“都是你父皇把你宠得不成样子了!还不见过文成姐姐?” 女子睨着朵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笑盈盈道:“长乐见过文成姐姐!”原来是长乐公主,传闻中皇上最宠爱的一个女儿。 其实她们的年纪相当,不过她的身份变了,自然要认下这个妹妹。于是笑道:“原来是长乐妹妹啊,听闻妹妹舞跳得极好,姐姐正想要向妹妹讨教一二呢。” 长乐公主面带天真的笑应道:“妹妹可不是自夸,父皇最爱看我跳舞了。”果真是当仁不让。 她当然有天真骄傲的资本,她天生便是尊贵无双的公主。而且在皇帝的三宫六院这么多的子女当中,最得太宗欢心的,便是她了。她的母后还是本朝最尊贵的皇后,生来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朵儿内心低叹着,如果我身世若她,也可以天真,可以不谙世事,可以不顾世俗,不为礼法所束缚。然,她朵儿生来就身世漂零,寄人篱下,自小便要懂得谨小慎微,鉴毛辨色,否则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长孙皇后笑道:“既然来了,就带姐姐熟识熟识宫里的一切吧。” 长乐公主笑着搀起朵儿的手,也没半点生分地说:“走,姐姐,我带你到你的宫里瞧瞧,谦和宫是个很美的地儿,我向父皇要了很久,父皇都不允,一下子就赐给姐姐住了。” 长孙皇后笑道:“这丫头,嘴巴也不知道上锁,文成莫怪啊。” 朵儿扯着微笑道:“那儿臣先告退了。” 长乐公主也胡乱作了个礼,拉起朵儿就往外面跑。梅兰菊竹亦趋亦步地跟着。刚出了甘露殿,长乐公主便把几个婢女打发去了“谦和宫”。 悄悄对朵儿说:“有几个人跟着总是不自在。”朵儿只能任由她作主。 一路行去,朵儿瞅着深红的高墙,雕栏香砌,曲槛小池碧波清澈,花草幽香浮动,才真正感到什么是皇家气象,什么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下海里还有上岸的时候。可一旦入了宫,或者终其一生也出不去了。 想着自已以后的命运,是否也和这宫里头的女子一样呢?长乐公主却指着各宫苑在耳边喋喋不休道:“姐姐,这是紫云宫,住的是待诏的妃子,这是灵秀宫,住的是刚选回来不久的秀女,这是贵妃宫,母后的皇后宫就在东侧,明早请安时,我与姐姐一道前往可好?” 朵儿笑笑:“好。”“姐姐,快看,又有黑鸟飞回来了。” 第九十七章:受伤 朵儿朝长乐公主的指向看去,一群黑色如鹰的大鸟在空中盘旋着,久久不曾散去。夹答列伤这是一群候鸟,应该春暖了才刚从南方迁徙回来的。 长乐公主又道:“这黑鸟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见着,有时是三三两两的,有时一大群。我看着这些鸟是挻可爱的,有时还忍不住给它们喂谷子吃。可国师说这黑鸟是不吉祥的东西,说每年黑鸟一来,便会带来天灾。所以,每每都是让人射杀了。” 朵儿看着这些候鸟,再想想自已,自已不正是这些候鸟吗?不觉生出几分怜惜来。刚想跟长乐公主解释,这是一群候鸟,也叫雁。冬去春归的,至于会带来天灾,那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便见得一支羽箭直往她们冲来,朵儿只来得及推开长乐公主,自已避不开了,羽箭直直插在她的臂膀上。5 一阵钻心的疼,血顺着箭头流了下来,长乐公主吓蒙了,反应过来后大叫道:“快来人啊,谁射的箭啊,反了!” 梅兰菊竹其时已被她支开往“谦和宫”去收拾了,谁想到深宫内苑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长乐公主语音刚落,一个一身明黄锦袍的男子手持银色大弓从假山旁跑了出来,长乐公主刚想发作,看清来人后便不敢作声了,朵儿纳闷着,这是谁呢,竟让大大咧咧‘目中无人’的长乐公主闭了口。 男子走近,长乐公主竟然作礼叫道:“皇兄。”身形高大,和李世民的神态有五分相似的男子平声道:“不必多礼了。长乐,怎么是你?” 又瞅着受了箭伤却不哼一声的朵儿,蹙着眉语带几分歉意道:“这位姑娘是谁?都是我一时大意,把姑娘伤着了。姑娘没事吧?” 伤口痛得锥心,大滴大滴的汗从额上渗了出来,朵儿感到自已快支撑不住了,可还是拼了力气道:“我无碍,公子是在射杀那些黑鸟吗?那些鸟…。。”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身地上倒去。 男子一步上前,伸手接住了她的身子,朵儿用力说道:“公子,公子手下留情,那些鸟,那些鸟射杀不得…。。” 男子二话没说,一把抱起她便走,边斥道:“住口!自已都快没命了,还管那些鸟!” 朵儿意识开始迷糊,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整个人都像喝醉了酒一样,竟然看见了他,这是他吗?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迷糊中,感觉自已被安置在床榻上,还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忽然几滴刺鼻的液体滴入鼻内,一阵辛辣过后,人便清醒了几分。伤口仿佛也没有那么痛了,她睁开眼,是一张陌生的脸,是刚才误伤自已的男子。长乐公主也在一旁,着急地唤道:“姐姐,姐姐您还好吗?” 朵儿无力的点点头,当作回应,示意她别担心。只听见那男子道:“长乐,拿布条子让她咬着。” 第九十八章:太子李承乾(1) 长乐公主便把一布条塞进她的口里,男子道:“我现在帮你拔箭,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5”朵儿点点头。 又一阵锥心的痛,她大叫了一声,本能地捉住他的手,人已昏了过去。 ** ** “是你,真的是你,我终于见到你了!”意识模糊中,她看见了他,看见了玉佩的主人,他正瞅着她看,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怕他一转身又消失不见了,走上前去紧紧抓住他的手…… “姐姐,文成姐姐醒醒。”朵儿睁眼一看,是长乐。 自已的双手正捉住男子的衣袖不放,那男子也那样让她捉着,坐在榻边一动不动。她不禁脸一阵发烫,迅速放开双手。夹答列伤长乐公主道:“文成姐姐,这是我们的大皇兄李承乾。” 又对男子道:“皇兄,这个便是父皇收的义女,刚册了公主。” 男子有点意外:“你便是文成?” 原来是当今太子李承乾,难怪长乐公主也要对他毕恭毕敬的。朵儿心下大惊,忙挣扎着要起来:“文成见过大皇兄。” 李承乾一把把她按回榻上:“有伤在身就别多礼了,好好躺着!” 朵儿只好复躺下,轻道:“谢皇兄!” 李承乾面上竟现一丝失落,道:“既是自家妹妹就别多礼了。” 长乐公主道:“大皇兄,文成姐姐刚进宫来就让你给射伤了,这如何向父皇交待啊。” 而这位当朝太子似乎很是惧怕李世民,一听长乐这么一说,表情变得严谨起来,像是在思量着怎样向李世民交待。朵儿见状,故作轻松地晃了晃扎包着纱布的臂,笑道:“才多大的事呢,就别惊动父皇母后了。” 长乐担心道:“那明儿你也是要去请安的,能瞒得过吗?” 朵儿狡黠一笑,道:“安还是要去请的,瞧,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只要你我不声张,就没人会知道的。” 李承乾投来感激的一瞥,正对上朵儿狡黠调皮的笑脸,一双凤眸也在笑。 李承乾看得刹那呆住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清澈纯净的笑容,这是怎样的一张女子的脸,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怎么偏偏就是他的义妹呢?一直以为自已已练就的铁石心肠,竟然在这一刻柔软如绸。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李承乾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与眼前这个秋水一般的女子一比,就偏偏都是些庸脂俗粉了。 他要急着逃匿这种感觉。于是站起来道:“妹妹先歇着,我去给妹妹弄些药来。” 朵儿微一颔首,李承乾逃的大步离去。偏偏长乐公主又嘀咕了句:“怎么像逃跑一样?平日里这个皇兄啊,都是狂妄得很。还不曾见他那么慌张过呢!想来是怕父皇知道了要责罚吧?” 朵儿笑笑,轻声问道:“这里是哪?” 长乐公主示意她莫作声,低声道:“这里是皇兄的中宫,别声张,否则事情就闹大了。你还是第一个能进入中宫的女子,除了太子妃。” 朵儿一惊:“太子妃?” 第九十九章:太子李承乾(2) 长乐附在朵儿耳边道:“让我告诉你吧,我们的皇嫂,就是太子妃苏盈姿,可是一个醋酝子,惹不得。夹答列伤不过,不用怕,这只是很偏的偏殿,平是少有人走动,离中宫正殿远着呢。” 朵儿不解道:“可我们是他的妹妹啊,这也…。。” 长乐道:“我还好啦,到底是一个母亲的,可是你,才刚入宫,虽说是同族宗亲,可也疏离得很,而姐姐你又长得这般水灵,要让那太子妃见着了,那中宫保准是一地鸡毛了。” 朵儿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没听过这样的形容词。” 长乐嗔道:“姐姐别笑呀,那太子妃啊,可真是雌性勿近的。” 朵儿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两人正笑闹着,李承乾取药回来了,见她们笑得欢,随口问道:“两位妹妹在笑什么?” 朵儿收住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长乐眼不眨脸不红的笑道:“在笑您呢,皇兄的箭射得是越发差了。夹答列伤” 李承乾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管管你的嘴!” 朵儿才想起候鸟的事,闪身避开李承乾为她上药的手,道:“皇兄先答应我一件事。” 李承乾一怔:“何事?” “那些鸟,可不可以不射了?” 李承乾不解道:“那些都是不吉祥之物,会影响国运的,为什么要放过?” 朵儿道:“那些是候鸟,只往温暖的地方去,现在气候温暖,这些鸟刚刚从南方迁回来的。等到入冬,他们又会飞到南方去。它们只是一些鸟而已,怎么会影响国运呢?” “先别管那些鸟吧。”李承乾说:“来,先来清洗一下你的伤口,这药敷下去,明日你就不痛了。” 朵儿倔强道:“不,皇兄先答应我。” 李承乾命令道:“先上药再说。” “皇兄不答应我,我就不要上药,让伤口疼死我好了。”朵儿一撇嘴道。 李承乾的态度竟然软了下来,软声道:“好吧,依了你,行了吧?我的公主。” 朵儿点点头,默然不语了。我的公主!一句也许是他无意的话,朵儿却听得直想掉眼泪。他说,我的公主。 长乐呆在一旁,吐着舌头表情夸张的问道:“皇兄何时变得如此温柔了?” 李承乾边为朵儿上药,边道:“长乐先回去吧,有人问起文成,你就想法子推搪着。入夜了,我再把文成送回她宫里去。”长乐点点头,作礼告退。 ** ** 夜色很浓,可朵儿还是看见了天上隐在云朵下的点点星光。原来长安的夜,除了静谧,还是有星星的,虽然不太亮,可总是有的,这就好。她从来容易满足。下意识的摸了摸怀内的玉佩,心内不由得轻叹,是上天怜悯还是上天残忍?得以遇着他,却又安排了这样一个结果。此生此世,再无相见之日了吧? 就像自已此刻整个人都窝在一人男子的怀里,虽说这个男子名义上是她的兄长,可对她而言,没有血缘,便是一个陌生男子而已。“在想什么?伤口还疼吧?” 李承乾柔声道:“你可要好好歇上几日才好。” 第一百章:美人在怀 “是,皇兄!”她把头埋得低低的:“皇兄放心,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去。夹答列伤” “你才多大,怎么说话这样老气横秋的呢!”李承乾轻道:“你是李道宗的女儿?” “是。” “听闻李道宗只有一个女儿,他怎舍得送你入宫?明知你是要和亲出使的,他竟。。。。。。” “不怪爹爹,只是圣旨难违。” 一个女子窝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是什么感觉?脸红心跳,呼吸不畅,手心冒汗,兼有几分羞得难以见人。只得把头埋得更深,让整张脸也埋在他的怀里,还要自已骗自已,假装被陌生男子抱着的不是自已,而是和自已毫无相干的女子。朵儿除了这些,却更多了一种,满足。 可这种满足偏偏又让她想起来另一个男子的怀抱,也是给她这种感觉,而且至今难忘。夹答列伤不禁在心内低叹,还是忘不了他。 “走,我送你回谦和宫。”她下榻来:“您怎么知道我要住‘谦和宫’?” “宫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他说,脸带几分傲色。也对,他是本朝太子,未来的皇帝。整个大明宫,整个大唐都将是他的。什么不在他的掌握当中呢? 于是朵儿不再说话了,穿好鞋子就向外行去:“这里离‘谦和宫’有多远?” 他却一把她横抱起来:“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以后你会慢慢熟识起来,现在我带你回去。” 她没料到他有此举,吓了一跳,挣扎道:“我伤的是臂膀,不是脚。我自已能走,放我下来。” 他不耐烦了,沉声道:“别乱动,要我陪你折腾一夜吗?我总比你走快一点。”抱着她的手也加重了力度。 慑于他的气势,而且她也知道,惯会让别人服从自已的人是不会妥协于人的。她此刻说什么也不会起作用的,所以她也不再哼声了,任由他抱起她,快速朝她的宫里行去。 他走的都是没有侍卫的僻径,一路无话。在快到“谦和宫”的一个拐弯处,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皇兄安好。” 声音是在前面发出来的,朵儿不敢抬头,屏住呼吸。要是让人认出她来,那她明日就不用活了。 李承乾脚步停下来,沉声道:“不必多礼了。” 说着便抬脚而行,来人却有点不依不饶:“皇兄美人在怀,果然是不风流枉少年啊。”语带明显的讥讽。 李承乾一瞬便被激怒了:“你……”朵儿感到他的怒气,手已握成拳了。 朵儿不禁为来人捏了把汗。什么人不想活了,竟敢得罪未来的皇帝。可来人仿佛也不忌讳他的身份,继续说道:“不过皇兄放心,我不会传到皇嫂耳里的。”本来是体贴的话,却被来人说得充满威胁的意味。 听口气,此人应该是他的兄弟,可哪有兄弟这样针锋相向的呢?正在朵儿暗暗为来人担心时,李承乾怒色不改,却哈哈大笑起来:“你有这个空闲就去说吧,我才不在乎呢!在宫里,谁不知道我李承乾从来都是左拥右抱的?还在乎这一次吗?” 朵儿差点没昏死过去。我的祖宗啊!这不是要毁了我吗?朵儿在一瞬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她归纳为他的女人!看来,这个李承乾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天!他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第101章:丢失玉佩 来人静默了下,李承乾疾步而去。夹答列伤 后面的人又在叫:“等等!”可这回,李承乾再没有停顿。 拐了一个弯,居然就是‘谦和宫’了。他把她放下来,说“你自已进去吧!”便一个闪身走了。 朵儿一入宫门,梅兰菊竹早已候在门外了,一见到她便赶忙迎上来,作礼道:“公主!” 朵儿清清嗓子,道:“平身吧!”年齡稍大的朱梅迎上来问道:“公主一整天都去了哪?急死奴婢们了。” 朵儿一只手接过翠竹奉上的茶,笑笑道:“都在长乐公主那宫呢,陪她跳舞。”几个丫头便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秋兰禀道:“公主,水都备下了,让奴婢侍奉您沐浴更衣吧!” 朵儿在心里暗暗叫苦,仿绋伤口现在才痛了起来,扯着不太自然的笑道:“给我拉好屏风,我自已来。5” 秋兰惊恐的往下一跪,道:“公主是嫌奴婢们侍得不周吗?公主恕罪!” 朵儿看着惶恐不安的秋兰,想了想,一面找着合适的措词,一面艰难道:“不是,你们都很好。只是我,我在王府时惯了自已沐浴,所以,所以你们在屏风外面候着就好。” “可是,要给皇后娘娘得知,那我们四人就性命难保啊,皇后娘娘一定会冶我们死罪的。”朱梅也跪了下来。 朵儿看着她们,觉得不仅臂膀痛,连头都在痛了。她只好让她们先起来,再说道:“是这样的,我从小就喜欢动手自已管自已,不喜欢别人侍候的。你们可听明白吗?” 年纪最小的翠竹不解道:“别的公主都嫌奴婢们侍奉的不够好,为何公主您偏偏不喜人侍着呢?” 朵儿翻着白眼,要怎样才能跟她们说得清楚呢!只好吞吞吐吐道:“我,我不喜欢别人看我的身子……这样,你们明白了吗?” 四人皆揺头,她们就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不喜欢被人侍候的主呢?而且,都是女的,看一看身子又有什么要紧的?朵儿快要崩溃了,这些人…… 可转念一想,自已不是公主吗?为什么要给自已的奴婢解释这么多呢?搞了半天,是自已还没进入角色呢!想着,面色一肃,高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公主拿屏风!” 朵儿突转的态度,让梅兰菊竹四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地回过神来,立马恭敬回道:“是!公主!”四人搬屏风的,拿沐浴用品的,忙作一团,却再没有一个人敢哼半句了。 朵儿才如释重负起来,原来当个公主也当得这么累人!朵儿把衣物一件件地,慢慢褪去,把自已塞得栯形的木盆里,一只手举得老高,一只手捧起水面上漂浮着玫瑰花瓣,凑到嗅尖闻了闻,浮动的暗香仿佛舒解了一整天的劳顿。紧绷了一整日的神经也缓缓松散了,人突然变得疲惫无比。 不禁下意识地去抚胸前的玉佩,但她的手指只触到自已的肌肤,玉佩不见了!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是什么时候弄丢的呢!早上进宫时玉佩还在,受伤上药时也不曾摘下来,思来想去,只能是刚才李承乾抱自已回宫的路上弄丢了!玉佩丢了,她的心好像也跟着丢了什么似的,总觉空虚。 第102章:重遇 可这大半夜的,怎么去寻回呢?更是不能大张旗鼓的让奴婢们去找,不能为一块玉佩而惊了上头的人! 没办法了,只能在心里骂自已太大意了,骂上个千遍万遍来才算解恨!骂完了,又觉哀伤,难道这是天意吗?老天是以此作预示,他们此生此世,真的无缘相见了吗?竟连这薄薄的缘份也要收回? 老天爷,如果真是如此,你未免太过狠心! 我朵儿愿意就这样被别人主宰一生,可为何你还要剥夺我心中最后一丝情意?为何连一丝念想也不留给我呢!狠狠的把一瓢清水顶头淋下,沿着发丝脸颊流下来的不知是泪还是水…… ** **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李泰冷冷地盯着李承乾掩着夜色中的背影,如此急躁好色的一个人,怎堪当大任?他真不明白,也不甘心,同样是嫡出的儿子,而且自已的才情远在他之上,也博尽皇帝的欢心。夹答列伤5但为什么入主中宫的却不是他?难道长幼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刚要转身离去,就着朦胧的月色,忽见地上泛亮出润泽的绿光,好奇之下拾起一看,顿时震惊万分,这居然是自已丢失多时的玉佩!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这块玉佩是在任城办差时丢失的。他寻找多时未果,却在这里失而复得!怎么会在此处出现呢?虽然玉佩已缺了一个小角,也换了佩绳,可他还是一眼认出来,这是他从小佩在身上的佩饰,是他身份的象征。 莫非是刚才那姑娘遗下的?可那姑娘是谁呢?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玉佩揣回怀内。对着暗处叫道:“赵恬!” 一黑衣男子从暗处闪出,作礼道:“殿下,有何吩咐?”他手抚着玉佩,目视前方:“跟上去,本王倒要看看他抱的是什么人!” “是!” 不一会,赵恬又折了回来:“殿下恕罪,奴才跟丢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从哪里离开了!” ** 皇后宫。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朵儿与长乐公主步入正殿,依宫规行了请安大礼。 “来,文成,见过两位皇兄。”长孙皇后温和笑道:“文成刚进的宫,乾儿,泰儿,你们这位皇妹,可谓是才识过人,非一般女子可比啊。” 朵儿才看见殿内还端坐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一个着浅金色袍子的就是李承乾,朵儿走近他,欠身行礼道:“文成见过大皇兄。”想起昨夜被他抱在怀里,脸不禁微微的烫了起来,再不敢正视于他。 掩起自已的无措,快步走到另一位着月白袍子的男子面前,行了礼:“文成见过。。。。。。”一句未完的话噎喉咙里,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半响也无法动弹,也无法说上只字片语。 就那样呆着,她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凝结了,她自已也在变冷变硬,变成一堆废铜烂铁!早知他身份尊贵,没想到他竟然贵为当今皇帝的儿子!直至长乐公主拽了拽她衣袖,低声道:“文成姐姐,这是我们的三皇兄李泰,快叫皇兄啊。” 朵儿才回过神来,心里极不情愿地,低低的叫道:“文成见过三皇兄。” 第103章:针锋相向 李泰不经意的睨了一眼她,平声道:“免礼了。夹答列伤”内心却暗吃了一惊,她,她怎么到宫里来了?还莫名其妙的当了公主,成了他的妹妹? 李世民朗声道:“赐座!”侍监搬来软座在李泰身侧,朵儿走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下来。 婢女奉上茶来,她连忙接过,呷了口,本是想借此消除内心的不安,当舌尖触到那茶的芬芳时,差点没一口喷了出来!竟是他最爱的天山雪菊!她为他沏过的茶! 想着不禁偸偷的斜睨了眼正在喝茶的他,他悠然的品着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内心不禁伤感起来,原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他到底是忘记她了!也好,老天爷安排得真是妙极了!可能再见他,便是此生心事已了。她不能奢求更多了!她现在这种境况,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结局啊! 感激上苍,曾有这么一个人走进过她的内心,她朵儿也算爱过了,虽只是一厢情愿!!李世民道:“文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越来越差?” 一旁的长乐公主笑道:“父皇,文成姐姐坐在三皇兄身侧,脸色能好吗?” 李世民愣了下,反应过来笑道“文成不用怕,你三皇兄从小就是不苟言笑的,以后你跟他熟识了,了解他了就好。夹答列伤” 长孙皇后也笑道:“是啊,你这个皇兄啊,对谁都这个表情,可吓退了多少姑娘啊,这不,老大不小了,连半个媳妇也没给我找着。还得我这个做娘的到处张罗,泰儿啊,你也该成个亲了,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座于对面的李承乾冷笑道:“母后这话错了,据儿臣所知,有一个人他是吓不跑的。” 李世民挑眉道:“哦?谁家小姐啊?竟然还有人是他吓不跑的?” 李承乾不紧不慢道:“上官婉容,上官大人的女儿,对三皇弟可是念念不忘,一往情深啊。上官大人都托了儿臣好几次,让我来说这个亲了。这不,总是忘了跟三皇弟说啊。今儿啊,总算是给记着了。” 长孙皇后忽地来了精神:“容儿才见过泰儿一次,就喜欢上泰儿了?那可是当真难得啊!” 李承乾呷了口茶,附和道:“那上官婉容是长得如花似玉,才情甚好啊!如此如花美,三皇弟可是有福了。” 李世民望着李泰道:“要是泰儿你看着也上心,朕倒是可以下个旨意赐婚。” 李承乾道:“父皇还等什么?干脆下这个旨玉成此事得了。” 朵儿听着,一颗心不觉提了起来。 李泰却面色如常,仿佛一切与他无关,淡淡道:“皇兄倒是很关心我的亲事啊,还是,你压根是对那上官婉容有意?” “你。。。。。。”李承乾面色陡变,怒道:“别不知好歹!” 李泰又呷了口茶,面色清淡如水,道:“皇兄心意,我心领了!” 李承乾刚想说什么,侍监进来禀道:“皇上,太子妃到了。” 李世民一挥手,道:“快宣!”侍监唱道:“宣,太子妃谨见!” 第104章:太子妃 语音刚落,一位身穿正式宫装,体态丰膄,步覆轻盈,满头珠翠,面容姣好,眉目含着几分跋扈的女子款款而入,面带温柔如水的微笑,声如莺啭:“儿臣拜见父皇母后!愿父王龙体安康,江山千秋万代!愿母后凤体祥和,青春永驻!” 朵儿望着举手投足皆做作的太子妃,暗道,好厉害的女子,一看就是笑里藏刀,不能轻易招惹的主。5天真如长乐,也懂得去忌讳她。 李世民笑道:“平身吧,赐座!” 李承乾看了一眼太子妃,不悦道:“你怎么也来了?” “是母后让她来的。”长孙皇后眼里流露出温情,道:“盈姿,坐到母后身边来!”看得出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这个太子妃都是极其的疼爱。她笼络了所有人的心! 除了他。夹答列伤只见他云淡风轻问道:“皇兄,昨晚睡得可好啊?” 李承乾不着痕迹的怒瞪了李泰一眼,讷讷道:“不劳皇弟挂心了。” 朵儿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昨夜拦住去路的竟然是他!很明显他是想在太子妃面前借机打击李承乾,她记得长乐公主说过,太子妃是个醋瓮子。 虽然朵儿猜不透他的用意,可如若让她知道李承乾半夜里怀抱着一个女子,谁知道太子妃会是个什么反应?李承乾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果然,太子妃微笑着,冷厉的向李泰扫视一眼问道:“三皇弟此话何意?” 李承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李泰却视如不见,故意清清嗓子,淡淡回道:“皇嫂多心了,皇弟我是在关心皇兄呢!” 朵儿不禁在心内叹气,一母同胞的兄弟,说个话也夹棒带棍的,也不怕累的!长孙皇后嗔道:“你两兄弟啊,就不能好好说个话吗?也不怕人看着笑话!” 又转面对朵儿道:“文成,来,见过皇嫂吧,以后宫里的规矩就由皇嫂亲自教授与你,如何?” 朵儿注意到太子妃眼内一丝不快一闪而过,却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笑道:“母后抬爱,盈姿定当尽力把妹妹教好!” 朵儿也只好离座,上前一步去,扯着微笑作礼道:“文成谢过皇嫂!” ** ** “宛兰,为何不把门关上?”没有回音。这丫头,进来也有一会了,为何忘了带上门了呢? 雪雁不禁停下抚琴的手,纳闷的回头一看,杨政道挺拨的身姿站在门口,五月的和风带起他素白的衣袂飘扬着,正午的阳光从一边随意洒过,给他的侧脸镀了一层薄薄的金黄。更是让这张本来就朗艳独绝的脸,显得俊美无双。 雪雁定定看着他,四目相对,竟恍若隔世。她在心底低低地叹了口气,他到底是来了。 他走进屋内,轻轻把门带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去抚了抚那根光亮的弦,温和一笑,道:“这弦,是我向父亲大人要来的。是这架筝的备用弦,这是最后一根弦了。” 她凄楚一笑:“我知道。”他并不意外,他的雁儿冰雪聪明,她早料到他会来。她期待过,他不来。可他到底是来了。他沉默半响,才道:“我一直不信命,可现在我有点儿信了。” 第105章:私奔 他看着她,眼神突然变得温柔无比:“雁儿,你可会怪我?” 可他此刻的温柔让她感到无比的绝望。5他是来劝她去长安的。这个男人,她相信他的心底是有她的。可他还是会亲自把她送去另一个男人身边。 雪雁揺摇头:“这是我的命。我不怪你,也不怪姨娘。而且,你今日即使不来,我也会去长安请罪的。” 他紧盯着她:“圣上不见得会饶恕你们这欺君之罪,你可有打算?” 她淡淡笑道:“我不怕,你会帮我的,对吗?” 他的心突然一阵抽痛,他到底在干些什么?他真要把他深爱的女子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吗?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名?为利?不,如今一切功名利禄于他,都淡如天边的浮云了。 他在乎的,只是站在他面前这个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女子,这纯净无垢的容颜,终将为谁所有?这个女子,这颗如水的心,原本都是属于他的啊!他却一直无视!上天让他永远失去她,算是对他的惩罚吗?不,他不会失去她的,他要永远守着她,不会让她觉得孤苦…… 刹那间涌起的一念,让他自已也觉谎谬,他竟然想到了私奔!他竟然想到要不顾一切,放下一切,包括他一直忠于的朝延。5他要带她走,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不顾什么社稷,什么大义,因为社稷,大义里,都容不下他的爱! 两人沉默了一瞬,他突然说道:“如果我是要带你私奔,你会跟着我走吗?” 她一时错愕:“私奔?去哪?” 他忽然笑了:“去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那里会有世间最美的日出与日落,有最鲜艳的花朵,有最安静的夜晚,有最清亮的月色,有最温暖的泉水…。。” 她听着,也不禁笑了,接道:“有月下泡温泉企图色诱于人不知死活的女子,有带银色面具的黑衣人,有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又一笑:“还有七种草药精研而成的迷药,可惜只迷了自已。”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有着皎洁月光的夜晚! 她想起自已的荒谬,脸一红,突然就拉着他的手,道:“走!” 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问道:“去哪?” 她瞪他一眼:“不是说要私奔吗?走啊。” 他简直难以相信:“就这样走了?” 她睨着他,取笑道:“你该不会是有贼心没贼胆吧?” 他好气的笑道:“我奉陪就是了,可请问小姐,我们该怎么出府去?” 她呶呶嘴,道:“那便得有劳杨大人了。” 他盯着她,还是笑:“你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 “那你等着。”说着开门,离去。 不一会,他回来了,笑道:“我请示过你娘了,现在可以出府了。” “那走吧。”她说着,干脆的抬步就走。 他拽着她:“你当真要跟我走?” 她也笑睨着他:“君怀天下,吾怀君。小女子愿随君子到天边,还望君子从此不相欺。” 他大笑:“好一句从此不相欺!”她抬脚便下绣楼去。 第106章:私奔·(2) 她笑:“杨大人连高官厚禄都可以放弃,我还要这些俗物,不就辜负了杨大人了吗?” 他看着她,笑道:“好,够勇!”说着两人已下了绣楼,王妃张氏迎了上来:“雁儿,这是一点心意,带给老先生补补气。夹答列伤”她一愣,他已一把接过,作礼道:“政儿代家父谢过夫人了。” 张氏温和笑道:“政儿,代我问候家父。” “是。” 张氏又对雪雁道:“快去快回,别逗得太晚了。”顿了下,又道:“不过,有杨大人护着,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雪雁上前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娘,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的,您歇着吧。” 到了府门口,力嘉正好巡值经过,看到杨政道,作揖道:“杨大人,别来无恙吧?”眼神带着明显的敌意。夹答列伤 杨政道视如不见,笑着作揖道:“托护院长的福,别来无恙,下次一定和护院长喝个痛快!” 力嘉看着一旁的雪雁,皱眉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雪雁微笑道:“去拜会恩师。” 力嘉急道:“我陪你去,如何?” 杨政道一旁笑道:“要是我们去私奔,你也跟着去吗?” 力嘉听着,面色陡变,刚要发作,雪雁白了杨政道一眼,对力嘉道:“别听他胡说。” 力嘉却上前一步,一把揪着杨政道的衣领,一字一字道:“你小子听好了,要是我家小姐有个长短的,我饶不了你!” 雪雁看着,急了,低喝道:“力嘉,不得无礼,快放手!”心内不禁叹道,如若让他知道杨政道便是那‘铁辕门’门主的身份,力嘉还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而且,谁胜谁负还真的很难说。 杨政道面色不改,仍然带笑道:“我怎会对雁儿无礼呢?护院长想必是太多心了。” 力嘉才松了手,沉声道:“卑职职在保护小姐,勿怪!” 杨政道又彬彬有礼的对着力嘉作了一揖,笑道:“护院长忠心护主,不怪,不怪!” 力嘉不再理会他,转身对雪雁道:“小姐稍等,我这就去帮你备马车。” 杨政道道:“不用劳烦护院长您了,我的马就在门外。”说着吹了一哨,一匹全身棕黑呈亮,头上却顶着一摄白色棕毛的马从府门的拐弯处踱了出来,一直踱到杨政道跟前,才温和地停了下来。 雪雁认得,这是他的马,他形影不离的马。杨政道一个跃身,跨了上马背,伸手对雪雁道:“上来!” 她微愣了一瞬,把手给他,就着他手上的力跃到他的身前。 力嘉刹那脸色大变,叫道:“你们!你们要去哪?” 杨政道不再理会他的惊愕,‘驾’的一声绝尘而去。只听见力嘉在身后叫道:“小姐!” 杨政道边策马,边大声道:“气死那小子了!” 雪雁也大声道:“幸好你跑得快,要不他还不扒了你的皮!” 他笑:“看得出,那呆小子心里是有你的。” 她嗔道:“胡说什么?他可是把我当妹妹看待的。” “妹妹?”他哈哈大笑起来,朗声道:“不知妹妹想去哪里?” 第107章:雪梨花开 雪雁也大声道:“幸好你跑得快,要不他还不扒了你的皮!” 他哈哈大笑起来,朗声道:“不知小姐想去哪里?” 雪雁坐在他的马背上,靠在他的怀里,有点腾云驾雾的恍然,她不能思考,不能言语,她想,就这样跑下去吧,不管到哪里。5只要有他在身边,只要还能听到他朗月清风的笑声,哪里都有着希望和温情。 她闭上双眼,感受着迎面而过的风,路上溅起的漫漫尘土,一切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一切她雪雁都要好好记住! 他也不再问了,不一会,就出了任城,到了郊外,雪雁睁开双眼,指着一条道路道:“往这边走。”他点头,朝马儿打了一鞭,向雪雁指的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停!”雪雁说着,指着前边道:“到了。夹答列伤”然后挪了挪身子,示意他下马。 杨政道只得翻身下马,正欲伸手扶她下来,她却“驾”的一声低喝,勒紧缰绳,马儿箭一般向前冲去,她一边还叫道:“杨大人,快跟上!” 他凝着那抹淡去的粉紫,想起儿时她扯着他,乞求他教她骑马时那讨好的可怜兮兮的小脸,嘴角不觉扬起一丝笑意,加紧脚步向前方行去。是,他今生有她,足矣! 雪雁下了马,看着眼前的美景,心不禁一阵欢快。雪梨花,真的开了!她回过头来,大声叫道:“杨大人,快看,看我亲手栽的梨树,开花了!” 杨政道应声而来。不禁也是一愣,一树一树的洁白,开得像天际的流云,又似冬日的雪絮,那般随意,又那般灿烂!偶有微风吹过,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映在清冽的湖水中,有暗香盈鼻,仿若置身仙境!竟比他心底的那片净土更美! 她就盈然而立,落花纷纷,花瓣飞舞,如同仙子临凡一般。他在一刹那有点失魂了:“这梨树,真是你栽种的?” “是,十岁那年种的,快六年了,今年第三次花开。”她在湖边绕着圈走,偶有落花拂过她的脸,温柔得似是情人温软的手。心下微动,道:“不知杨大人可有带笛子?”她记得他总有一管玉笛随身。 果然,他会意,取下玉笛,凑到嘴边,一曲《香雪海》清杨悠然而起……她怔了怔,终杨起衣袖,踮起脚尖,就着原地慢慢旋着,舞着……泪在一刹再抑不住,越来越急的乐曲,越来越快的舞步,裙裾随风翻飞,泪也止不住落在春日的风里。 一曲毕,他击掌,微微笑着由衷道:“想不到雁儿的舞跳得这样好。” 她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身姿更显削弱,向他欠了欠身恬声道:“这是小女子第一次在男子面前起舞,让杨大人见笑。” 他走近她,凝着她低低的脸,许是看见了她面上的泪痕,伸手把她的手从衣袖里抽出来,她下意识抵触,他却死死握着她的手,握得她生生的痛,心里更是哀伤。“雁儿,只要你愿意,政哥哥愿一生一世守在你身旁,不会让你孤独,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她嘴角不禁扬了一枚自嘲的笑:“可你还是会亲手把我送到另一个男了身边的,对么?我还是抵不过你心中的朝廷,对么?” “雁儿,对不起。” 第108章:青梅竹马 他就那样握着,容不得她甩动半分,她不敢去迎视他的目光,头越来越低,今生,恐是要负他的了。5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叹息:“后悔了?” 她抬起头来:“我只恨不能生在寻常百姓家,不能有一份寻常人家的褔气。” 他握她的手更紧:“只要你愿意。” 他的语气有着坚决和涌动的深情。这便已足够了。她用力抽了抽手,还是抽不动分毫。只好作罢,终是迎上他的双眸,眸海深不见底,盛着的灼灼柔情让人不由自主的要往里溺去。 她一惊,便带了几分决绝:“你知道你不能。从你来宣旨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难了。你以为我们真的逃得了吗?纵然逃到无人烟的地方去,可逃得出自已的心吗?你有你的忠义,我有我的纯孝,你我都不是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他的手不舍地,慢慢地,一分一分地松开,神色痛楚。5他也是知道,一切都是迟了的。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雪雁看着面前这个男子,满脑都是雪白的桅子花下他佩劍而立,笑意温润的模样。 他何曾如斯痛苦过?她再忍不住了,踮起脚去,双臂环上他的腰,用力地抱紧他…。。他没料到她有此举,身子一僵,随即也紧紧相拥,她喃喃叫道:“子洛。” “不是杨大人了?”他戏谑的笑了笑,几分心酸,几分无奈。 她放开他,仿佛凝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字道:“子洛,多谢你为我圆了这个梦。”他不解。 她再道:“自姨娘嫁入府内,爹再没有陪我来过这里。而我长大后,只盼着能与自已心内的人,等到花开时节,来这里游湖赏花。如今,我是梦想成真呢。”说着,嘴角带出一丝笑意。 他动容,看着她,久久无言。忽然转身去,撷了一枝雪梨花,往她的发髻一簪,轻道:“雁儿,对不起。” 她揺头:“一切皆是命,不怨你。”他更显愧对。 她歇力的轻笑道:“瞧你这神色?怎么会是‘铁辕门’的门主呢?和我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呢。” 他也笑:“怎么不像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冒充的吧?雁儿想象中的‘铁辕门’门主又是怎么样的?” 她嘻笑道:“说不准你就是冒充的。‘铁辕门’嘛,也就一群亡命之徒,一群土匪,你呢,就一山大王。哪有匪首是玉树临风,感性多情的呢。” 他好笑的睨着她道:“对,是没有匪首愿意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耗在这里,只是讨论山大王应该是怎样的。” “那山大王会怎样?山大王还能把我吃了?” 他没好气:“山大王啊,早把你掳去当压 夫人了。”她自知上当,脸不禁飞了一抹酡红,恰如天边的流霞。 他再度执了执她的手,温和笑道:“知道青梅竹马是从何而来吗?” 她看着他,等他的答案。他望着天边的晚霞,道:“青梅竹马,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一起长,有一日,高高的梅树上梅子熟了,小女孩望着树上的梅子发呆。小男孩骑着竹杆马远远跑来,说妹妹,哥给你摘梅子吃。小女孩嫣然而笑。”她听着,不禁也笑了。 如此,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吧。只是,青梅竹马的恋人终归会拜堂成亲,白头不相弃的。可是,他们的青梅竹马,一切都迟了。 第109章:伤势 这是进宫的第五日了。夹答列伤 碍于伤势,朵儿在太子妃宫里学习礼仪其间总是不得要领,请安走路的姿态也是太子妃示范了好几回,她才勉强应付了去。 想起太子妃潘盈姿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心内不禁低叹,素闻宫中人心凉薄,她虽说是皇帝亲册的公主,可怎么说也不是个名副其实的公主。如果是名副其实的公主,他日嫁得有权势的驸马还可以仰仗一二。而她这个公主是用来和亲的,和亲出使后连见一面也是难了的,哪还指望得了。 如此,没有好脸色看也是情理中的事。何况对方还是当朝太子妃呢。而更令她懊恼的是,几日了,伤口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因练习礼仪幅度太大而有要裂开的迹象。 朵儿忍着痛,正用温水涤洗着伤口,翠竹在屏风外唤道:“禀公主,长乐公主来了。夹答列伤” 朵儿随口应道:“先给公主奉茶,让她稍事等候。”翠竹应声而去。 朵儿迅速把纱布缠上,扯过衣衫穿戴整齐后,才慢步走出偏殿。长乐公言一见朵儿,低低叫了声“文成姐姐。” 朵儿见她神色焉焉,便笑问道:“是谁不想活了,敢惹我们的长乐公主?” 长乐全没了往日的活脱,低低道:“姐姐能陪我到御花园里走走吗?” 朵儿瞧着门外刚刚黑透的天色,道:“现在?” 长乐公主点点头:“可以吗?” 朵儿想了想吩咐道:“翠竹给本宫取两件披风来。”翠竹不一会便取来了披风,朵儿把一件湖兰的披风给长乐公主披上:“虽说是夏日,也是要防露水打了头。” 长乐公主看着朵儿细心的为她绑好披风的结子,愣愣的只是出神。 翠竹也把银色的披风给朵儿披上,边打着结边道:“公主是要出去吗?” 朵儿点点,拉起长乐道:“走。”几个丫环亦趋亦步跟了上来。 朵儿回头道:“不许跟着。”几个丫头才诺诺的停住了脚步。 她知道长乐这么着急找她,肯定是有要紧的话说。腊梅追了上来:“公主。” 朵儿回头:“不是叫你别跟着吗?” 腊梅把一小羊角灯笼递给朵儿恭谨道:“公主,天刚入黑,月亮都还没出来呢。公主还是带上它吧。” 朵儿接过,还是这丫头心细。莫名的感动下才细看了腊梅一眼,这丫头长得竟也眉清目秀的。这丫头要是生在大户人家,不是入宫为婢的话,说不定会嫁得个好人家。想着,心内怜悯,于是道:“你们都歇着吧,本宫也说不准什么时辰会回来。” “谢公主。” 长乐边走边道:“文成姐姐可真会体恤这些宫人,不像我,打骂发脾气也是常有的。” 朵儿听着,也不去说什么大道理,只是笑道:“人心肉做,你懂得体恤她们,她们自然会感恩,会侍候得你更好一点,妹妹你说是不是?” 第110章:长乐公主的心上人 长乐公主略一沉思道:“是这个理,那我以后再不对她们动手了。5” 朵儿瞅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笑问道:“妹妹是否有心事?” 想不到长乐的脸一下飞红了,嗫嚅道:“姐姐可曾喜欢过人么?” 朵儿一愣,没料到她有此一问,竟一时不知怎样应对。喜欢过人么?仿佛有过,也仿佛没有。脑里一个影子掠过,自已也是吃惊。她对他长久的惦念,是喜欢么?她也不知道算不算。 于是,半响才反问道:“妹妹是否有了心上人?”长乐羞得放开朵儿的手,闷头就走。 朵儿快步跟上:“妹妹是怎么了?”长乐低着头,双手不停绞着裙裾,支支吾吾道:“我说了姐姐可不准取笑我。” 朵儿保证道:“那是自然。夹答列伤” 过了一会,长乐才低低道:“他救过我。从我看见他第一眼起,我就…。。我就喜欢上他了。现在见不着他,心里总是惦着他,我……” 朵儿笑着上前执起她的手道:“好妹妹,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是谁?” 又说:“我想呀,让我们长乐公主喜欢上的人一定是身份尊贵,风度翩翩的,玉树临风,英俊不凡的。那人啊,祖上可是积了德的。” 长乐公主犹豫着:“跟你说也行,可不准告诉别人。要是让父皇知道,那就不好了。” 朵儿打趣道:“父皇知道那不正好,让他下一道旨意遂了妹妹心意。” 长乐公主顿脚道:“姐姐取笑我!” 朵儿难忍笑意:“好了,不笑你。说说看,他是哪家公子啊?” 长乐才低头道:“他,他是礼部刚上任不久的副尚书。” 朵儿心下大惊,不禁“啊”一声叫了出来:“杨政道杨大人?” 长乐见朵儿如此神色,急道:“姐姐认识他?” 朵儿心一沉,这长乐公主怎么会喜欢上杨政道了呢?要是她真的让皇帝下一道圣旨赐了婚,那叫雪雁姐姐情何以堪? 长乐见朵儿不哼声,又急问道:“姐姐倒是说呀,姐姐跟他可熟?姐姐怎么认识他的?” 朵儿只好道:“就是他去我家宣的旨,是他从任城一路护送我到长安来的。我与他私下没有来往。” 长乐公主才舒出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啊。”朵儿揄挪道:“要不然怎样?” 长乐脸又红了:“我,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一样那么喜欢他,吓死我了。” 朵儿刚要说话,感觉背后有一道黑影笼了过来。朵儿低喝道:“谁?” “天色黑暗,两位公主怎么连随从也不带一个?”一把清淡的声音响起,人已到了她们身边。 长乐公主眼尖,一下认出来人:“三皇兄。” 朵儿一见他的脸,心上滋味莫辨,手一松灯笼从手中滑落,人也微微向一旁倾去,长乐伸手去扶她,力度过重,握得她伤口生生的痛,她“啊”的一声低呼脱口而出。长乐急忙松手,说:“姐姐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吗?” 第111章:夜遇(1) 他就近在眼前,却恍若梦中。夹答列伤 她低低应道:“我没事。”她不想长乐的声音惊扰了这梦境。她是不想让他获知自已有伤在身。她是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的交集。 再相遇,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她却成了他的妹妹,待嫁的公主。罢了,罢了,让这份念想跟随丢掉的玉佩一起丢了吧。也算是对自已有了一个交待。 可他却泰然玉立,面色依然波澜不兴的说道:“夜风凉,露水重,我送两位妹妹回宫里去吧。” 许是刚才包扎好的伤口,让长乐公主的蛮力一扯又裂开了,火烧一般灼痛了起来。伤口过于疼痛,以到微凉的夜风不时拂过脸颊,朵儿的额头还是冷汗汵汵而下,脸色也变得青灰。夹答列伤 长乐公主在一旁看着,也急,欲言又止。朵儿暗暗朝她揺了揺头,长乐才低头走着,不再言语了。 朵儿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来看了看刚才失手跌在地上的灯笼。月已悄悄上了柳梢,可只是半月,如镰刀一般,孤伶伶地挂在没有星子的夜幕中。那小小的羊角灯笼被她失手掉在地上,已然焚烧成一堆小小的灰烬了。她扭过头去,心内低低叹息。 他也站定朝她身后望了一眼,却只字片语也没说。只是陪着她们慢慢地走,偶有护卫远远而来请安,他也只神色淡淡的让其退下。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长乐公主的“湘乐宫”。 长乐公主行礼谢过李泰相送,担忧的的看了朵儿一眼,又看了李泰一眼,也不肯移步进去。宫女们早已跪候在一旁了。 直至李泰淡淡道:“进去吧,别让丫嬛们跪着了。文成——有我呢,我自然会把她好好的送回宫去。” 他把文成两字的语音拉得很长,朵儿的心中倏自一惊。莫不是……。来不及多想,他已一旁出声道:“走,我送你回宫里。”许是一时错觉,他的话听来竟带几丝虚缈的不可捕捉的叹息。若不是错觉,他因何而叹? 她忽然觉得伤口的痛更尖锐了。不禁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痛着的臂膀。他朝她看了一眼,也不作声。他必定是看出她神色异样的,可他也不问一句。 朵儿在一瞬,不知怎的就觉得大明宫虽是极尽奢华,可这夏末的夜也太凉透人心了。 想着,并行的两人也不觉拉开了距离。静静走着,脚下偶有夏虫呢喃唧啾,她却觉得胸口抑闷难当,不禁抬头呼出一口气来。却见满天的星星都出来了,闪着缥缈的光辉。原来月亮并不是寂寞的。 仿佛是走了几载那般漫长,终于到了“谦和宫”。朱梅率一众宫人迎了出来:“参见三殿下,公主殿下。”李泰目光淡然地看一眼众宫人:“都起来吧。” 朵儿作礼道:“谢过三皇兄相送。”他凝了她一瞬,点点头:“外头风大露重,进去歇着吧。” 第112章:夜遇(2) 朵儿朝他欠了欠身,正要转身进去。5他道:“等等。”略一迟疑,又一声仿有若无的叹息,目光炯炯看着她道:“任城王,到底有几个女儿?” 她一愣,只好道:“自然只我一人。” 他又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可我记得,他有一养女,应该也长成了吧?雪朵姑娘。” 朵儿听罢,心里不觉“咯噔”一声,纵然她做得那样好,学雪雁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甚于语态神韵,可还是惹人起了疑心。 入宫之前,他们也就见过两面,而事隔也有大半年了,他怎么还记得她的名字?要是事情被人察出端倪,那真是后果难料! 再没办法自圆其说了,只得将错就错,混淆着说:“皇兄是指任城王的养女雪雁吧,雪雁较我小一龄,自小与我一同长大,与我是姐妹情深的。夹答列伤任城王就指着她养老了。不知皇兄为何有此一问?” 他瞅着她,沉吟半响才淡淡道:“是么?” 朵儿被他的目光瞅得心慌意乱,胡乱作了个礼道:“文成告退了。”他颔首。 朵儿低着头,也不管身后一众宫人,只是快步往宫内走去。在内堂坐下,心内也难以平静,一时拿捏不准李泰那一番话的深意,一颗心只是被莫名的惊惧团团困住,动弹不得。 秋兰递过热茶,朵儿接过才喝了一口,香菊就匆匆的捧着一个透明的小玉瓶进来,跪着奉上道:“公主,这是三皇子殿下让奴婢带给您的。” 朵儿犹自疑惑不解,香菊又说:“三殿下说这个药对外伤有奇效,现赠与公主,让公主留着备作不时之需。”一口茶霎时噎在喉内,吞吐不得,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他真是深沉得可怖! 他永远淡若清水的那张脸下,都装着一些什么? ** ** “文成,都学了二十来日了,宫里的礼仪可都记牢了?再过个十来日便是父皇的生辰,宫中会有各使臣到朝朝贺,届时宫中宴会是必不可少的,可别失礼人前才好。”太子妃端坐在寝殿的榻上,品着侍婢奉上的香茗,笑得妩媚端庄。 朵儿会意,款步向前盈盈向她拜下,叩首道:“参见太子妃,太子妃金安!” 太子妃潘盈姿突然敛容,皱眉道:“肩放斜一点,脚并拢一些。眼应盯着脚尖,双手平放在膝。” 朵儿并没有觉得自已做得有何不妥,自伤口好转后,已加紧练习,务求完美的了。可三番四次的,那潘盈姿仿似故意为难,无论怎么做,她也是不满意。 其间太子李承乾也偶尔过来过几次,太子妃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太子虽觉无趣,仿佛也没介意太子妃的态度。每次来,总是静静看着她们好一会才离开。 朵儿曾私下听宫人们说太子并不常来太子妃寝殿,说这大半月里跑了几趟,也份属难得了。太子妃理应是高兴才对,为何会是那样的脸孔呢?而等他走后,又是满面的失落。好在,礼仪都快学完了。太子妃的宫内可真叫人压抑得不行。 第113章:太子妃的刁难 朵儿还在地毯上跪着,金银交错的丝线在毯子上慢慢牵出几株秋海棠,花色鲜红欲滴,似是人血染就。5 太子妃呷着茶道:“这是今年宫中新贡的雨前龙井吧?” 身旁的宫女巧笑道:“正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茶叶,皇后娘娘知道您喜爱这茶味,年年赐给太子妃您呢。” 太子妃温柔笑道:“是母后偏爱罢了。” 宫女谄媚道:“可不是吗?皇后娘娘最最喜爱太子妃您的了。” 太子妃放下茶杯,轻笑嗔道:“玲珑你这张嘴啊,总是会讨人欢心的。” 太子妃苏盈姿仿佛已忘了跪在地上的朵儿,只是自顾着和侍女扯着话。 朵儿正暗暗叫苦。5便听到内侍监的唱声“太子到。” 宫人匆匆的禀报声刚落,太子李承乾人已大步跨入到了殿内,太子妃忙起来朝他作礼道:“臣妾参见太子殿下。”朵儿见状,也忙过来行礼请安。 李承乾看了一眼朵儿,含笑道:“不错,标准的宫廷礼。起吧。” 朵儿忙站起来道:“谢皇兄。” 苏盈姿睨一眼神色一下松爽的朵儿,眼内闪过一丝不悦,却温柔含笑向李承乾问道:“太子怎么得空过来了?” 李承乾朗声道:“今儿下朝得早,就过来看看。”看似无意的问道:“文成的宫仪也快学完了吧?” 朵儿正想回话,却听得太子妃嫣然笑着,望了一眼朵儿道:“文成今日是最后一日来了,瞧,这学得多好!好歹是臣妾一手教导的,岂有学不好之理。”语气颇为自得。 李承乾道:“如此,真是辛苦你了。” 苏盈姿看似谦和道:“母后旨意,岂敢言苦。” 说着斜睨一眼朵儿,虽然面上含笑眼内却没半点笑意,“倒是文成,日日晨昏不定地往这赶,也真是辛苦呢。” 朵儿忙欠身道:“文成谢过皇嫂教导,文成真的感激在心。” 苏盈姿的笑才进了眼内:“文成懂得感恩,总算不辜负臣妾相教一场。”目光却一直在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呵呵笑道:“父皇说待寿辰过后,便到西郊猎场夏狩,届时你便随一起我去,如何?” 苏盈姿眼内有惊喜的光华闪动:“臣妾谢过太子了。” 朵儿不动声色的告退道:“文成告退。”太子妃潘盈姿扬手道:“去吧。”朵儿退出。 候在门外的朱梅赶上来,诧然问道:“公主,今儿怎么这样早?” 朵儿抿嘴低声说:“太子来了。有人嫌我碍眼了呢。” 朱梅欢喜道:“那公主回宫还可以歇一会才去皇后宫请安了。公主日日让太子妃留到傍晚,连膳也顾不上用,就要去请安了。今儿总算可以歇歇,好好用个晚膳了。” 朵儿点点头,看天色还早,便说:“陪我走走吧,天色还早着呢。”说着正要抬脚而行,身后却传来李承乾的声音:“文成。” 朵儿回转身去作礼道:“皇兄怎么不陪着嫂嫂?” 第114章:如此内侍 李承乾答非所问道:“以后私下见我,不必这么多礼。夹答列伤”朵儿知道他的爽直性子,便笑着应道“是,只有没人嫌我不守规矩就成。” 李承乾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朵儿看了一眼朱梅,示意她退下。才道:“皇兄,有事么?” 李承乾轻咳两声,才问道:“你的伤,可好全了?” 朵儿微微笑道:“都好全了。都快一个月了,怎能还不好全呢。” 李承乾不知怎的有点恍然道:“呃,有这么长时日了吗?” 朵儿轻笑道:“皇兄协助父皇冶国,自然以政事为先,怎能在这等小事上劳神呢。” 李承乾急急道:“你受伤之事,我当然是记得的,只是,只是不觉一晃眼就二十来日了。5”语言中似乎带着欲辨不清的怅然。 这时有一身穿兰花白袍子的内侍监急急的跑来,跑到李承乾面前,也不行礼请安,也不顾及朵儿的存在,只是用似女儿态含羞撒娇的口吻说:“殿下,奴家找得您好苦啊。您一大早的,都去哪了?都不跟人家说一声,害得人家好找。” 朵儿不禁拿眼打量了一下来人,身量高大,却作卑微的下弯状,面容有种女儿家阴柔的的美,唇红齿白的,一副娇滴滴的模样。看李承乾的眼神更是暧味不清。她不禁心下微惑,怎么有内侍如此不知礼的呢?难道宫中的传闻都是真的? 李承乾和内侍监……。她觉得胃在翻涌,想吐…。。可只能压抑着,立在原地。李承乾闪身避开蹭上去的内侍,面含薄怒低喝道:“不得无礼!文成公主在此,还不行礼请安!” 那内侍才诺诺的低下头去,瞟了眼一旁的朵儿,极不情愿的作礼道:“太子府内侍周初见过文成公主!” 朵儿看着他阴柔娇情的面色,只觉恶心,一扬衣袖:“起吧。”如此,李承乾也许是察觉了她的异样,朝那内侍道:“还不回府候着去!” 要是旁人被当今太子爷这一喝,立马吓得软趴在地上,滚着离去了。可这内侍却只是期艾地望着李承乾,也不动。李承乾又再薄怒未消的瞪了他一眼,才悻悻的走了。 待那内侍走得远了,李承乾才回过头来道:“我送皇妹回宫吧。” 朵儿抿了抿嘴,好容易扯出一丝笑道:“瞧着天色还早,想着到处走走透透气,皇兄要有事可先行一步。” 突然听得几声雁鸣,朵儿抬头看去,一群黑色的雁列着队飞过。李承乾抬头看了看,道:“这黑鸟比往年的要多呢。” 朵儿一急:“皇兄答应过文成再也不射杀它们的,它们只是路过,对国运半点儿影响也没有。” 李承乾失笑道:“别急,我又没说要射杀它们。你啊,就是替它们挨的箭。不就是一些鸟儿么,也值得你这样。” 朵儿辨道:“鸟儿也是有性命的,也不能随便杀了去。” 李承乾大笑:“行,它就跟人一样,是不能随便射杀的,行了不?”语气倒像是哄着小屁孩。 朵儿看着眼前这个朗声而笑,灿若娇阳的男子,以至在往后的日子里使她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他会是个弑君杀弟,受世人唾骂的人。 第115章:兄弟相殘 朵儿被他的软声哄得脸飞泛起一抹酡红,微拾衣裙,径自向御花园行去。夹答列伤朱梅见状,低头远远的跟着。李承乾也快步跟上来,道:“我陪妹妹走一会吧。” 御花园的花都开了,姹紫嫣红一片,春意浓浓,香风拂面,令人沉醉其中。朵儿信手拈一朵杏花把玩着:“皇兄不用上政务殿了么?” 李承乾面色一敛,闷闷道:“不去了。” 朵儿纳闷,也不知自已说错了什么,令他一下变了颜色。李承乾木然走着,面色越发的阴郁,面对着满园美景也只作视若无睹。 朵儿顿感事情不妙,于是停下来道:“皇兄可是遇到烦心事了?”李承乾失神,充耳未闻。5 朵儿再想问时,却远远见得一行人逶迆而来。魏王李泰和一个面容姣好,体态丰盈,温婉娴静的女子并肩而行,被一众宫人簇拥着,瞬间已到眼前。 自那晚之后,再没见过他,现今见他,却是与美相伴。那女子该是他的红颜吧?心内却抑不住的生出丝丝缕缕的失落来,不知怎的就有种远避而去的冲动。可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欲上前去请安,不料一旁本就阴沉的李承乾突然面色变得铁青,一步跨了上去,不容份说就揪着李泰的衣领,怒道:“李泰,纥于承基是你栽的赃吧?” 李泰身边的女子已吓得花容失色,朵儿也是吃惊,素闻两人不和已久,可也不至于如此剑拔弩张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李泰任由李承乾揪着,不愠不火,不紧不慢道:“皇兄,所谓清者自清,用得着如此着紧么?纥于承基若是冤枉的,掖庭司自然会还他清白。” 李承乾的手还揪在李泰衣领处,面色狂怒中涨得紫红:“到了掖庭司,还有清白么?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李泰四周环视一眼,面色如常,平静中带了几分清淡,“皇兄,春色当前,百花开遍,皇兄如此怒目相视,岂不辜负?” 一母同胞,一个急躁易怒,一个深藏不露,清淡若水。清淡如水的那个,却是吃着了他急躁易怒的性子,总是能轻易的挑起他的怒气。 如此场面,若他日传到李世民耳里,李承乾必然得担起欺弟横蛮的罪名来。那他这个太子便是个不兄友弟恭的人,那李世民自然得掂量这样的人能否斟当大任。 朵儿想着,情急之下只得上前去,用手去掰李承乾的手,“皇兄息怒,自家兄弟,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李承乾一见朵儿相劝,却是更怒了,反手扼住李泰的喉咙,李泰身边的女子吓得面如死灰,惊惶失措的立在原地。朵儿更是恼怒,这个野蛮人,怎么就不知避忌一下呢。 李泰被他扼得脸色煞白,连咳了几声,看李承乾的目光也变得冷厉起来,可还是不紧不慢道:“皇兄是恼羞成怒了吧?” 李承乾自是更怒不可遏:“等到你要到底下见了阎王,便知道什么是恼羞成怒!” 第116章:算计 朵儿用尽力气也掰不动半分,眼见李泰被他扼得喘不过气来了,她又急又恼又痛,不禁对李承乾喝道:“放手!快放手!”眼内已有泪盈于睫了。夹答列伤 李承乾听着,仿佛人一下清醒了几分,手正慢慢地松了劲。 不料是李泰再度用平缓的语气凑到李承乾的耳边,似是呵出来的声音道:“你最好的是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扳倒你的。”低若游丝的声调,本来旁人是难以听闻的,偏偏朵儿就站在两人中间,把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在一瞬间气坏了,怎么会有如此可恶的人,找死也总得寻个时辰吧?明知眼前之人经不起激,生死可在他一念之间的事。 果然,李承乾手一紧,重新扼在李泰的喉上,恨得咬牙切齿道:“别欺人太甚了!”李泰又一迭声咳了起来。5 “住手!”一声凛然的断喝从背后传来。 朵儿回过身来看时,宫人们已跪了一地。 一身明黄的李世民大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个满头珠翠神色骄矜,千娇百媚的女人。朵儿忙跪了下去:“父皇万安!” 听到朵儿的请安声,李承乾身一震,旋即放开了手,跪倒在地脸带骇色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妃请安!” 李世民无疑是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内,此刻气得怒目圆睁,嘴角牵动了几下,半响也未挤出一句话来。倒是他身旁的女人媚声道:“哟,太子殿下和魏王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李泰跪在地上,面不改色,不疾不徐道:“杨妃娘娘,我们兄弟俩在闹着玩呢,叫您见笑了。”仿佛在说一件无伤大雅的碎事。 那被唤作杨妃的笑道:“太子和魏王敢情是当这御花园是游乐场了呢,玩得这么带劲,可见兄弟俩也未如外面传闻的那样般不和啊。依我看啊,你们俩的感情可是好着呢。”软语温声,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个杨妃! 一众人跪着,屏息噤声,皆是惶然。良久,李世民才沉声向李承乾斥道:“你身为太子,亦为长兄,怎能不顾及自身长兄气量,不顾国体颜面,横蛮如斯?” 李承乾只是低头跪着,恭声道:“儿臣知错了。” 李世民又斥道:“你这急躁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宫禁内苑与自家兄弟扭打,成何体统!袓宗家法都不要了?在朝堂上如此,私下又是如此,你教我好生失望!” 李承乾忙叩首道:“父皇息怒,勿伤了龙体啊!儿臣再不会犯了,儿臣知错,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许是李承乾的认罪的态度尚好,李世民的面色也和缓了下来,叹气道:“回你的中宫思过去吧!” 李承乾才诺诺谢了恩,起身离去。朵儿感到他离去时看李泰的那一眼,如冷箭闪着的寒光,直教人不寒而粟。而李泰恍若未见,只是面色淡淡地跪着。 李世民又叹了口气,道:“都平身吧。”众人才诚惶诚恐的起了身。 李世民走到李泰面前,看着他脖子的紫痕淡淡道:“回宫去传太医瞧瞧吧。” 第117章:杨妃 李泰兀自摸了摸喉处,和声道:“是儿臣不慎,惹得皇兄这样生气,望父皇不要记罪皇兄。5” 李世民皱眉道:“是为朝堂上的事么?” 李泰点头:“正是。” 李世民望着李承乾掩在花海中的背影,叹道:“但愿他是不知情的。” 然后对众人道:“都散了吧。”李泰也作礼告退了。 李世民对李泰身边的女子却极尽慈色笑道:“容儿,让泰儿陪你去皇后宫用膳吧。皇后还在巴巴的盼着你们呢。” 被李世民唤作容儿的女子,盈盈欠身道:“皇上,杨妃娘娘,如此,容儿告退了。” 李世民颔首,二人一并辞去。5 杨妃瞅着他们的身影轻笑道:“他们倒是般配,一双金童玉女似的。”李世民看着他们并肩远去,面露欣慰的神色。 朵儿正想告退。李世民收回目光,柔声道:“文成,见过杨妃娘娘吧。” 朵儿抬目,不禁一阵惊吓,柳云髻,精致的妆容,眉头眼角皆是风情,这不是杨夫人吗?去年秋天,便是她去的任城王府。彼时怎么——惶惑中,忙跪了下去:“文成见过杨妃娘娘,娘娘金安!” 杨妃一瞬稍露了诧色,可旋即便恢复如常,含笑道:“你是文成,好俏的一张脸,平身吧。” 朵儿站起来,却再不敢与之对视,一颗心突突的跳着,仿佛就要穿喉而出。她原本以为长安没人见过她们,一切都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却是遇着了故人。那时她便曾疑虑杨氏的来头身份。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那杨夫人竟是李世民的宠妃杨氏! 而更让她觉得后怕的是,刚才杨妃显然是认出她来的,可为何没去揭穿她呢?神思游戈间,听得杨妃温声问道:“文成,进宫里住得可惯?礼仪都学全了么?”莫不是杨妃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是她多心了? 朵儿低着头应道:“有劳娘娘挂心,文成都适从了。”杨妃点点头,再不说话,只瞅着朵儿看了一会,看得她身子阵阵发冷,额头也沁出了汗珠。 半响,才听得杨妃娇声对李世民道:“陛下,今年的海棠要比往年的开得早呢。花色也比往年的要好,这可是个好吉头呢。臣妾陪陛下走走吧!” 李世民点头:“也好,朕被朝堂之事所缠,也很久不曾这般闲雅过了。” 朵儿知趣,忙欠身道:“父皇,娘娘,文成告退了。” 李世民走了几步,又回首杨声道:“文成,可有去皇后处请安了?” 朵儿温顺答道:“儿臣正要去请安呢。” 李世民笑道:“去吧,泰儿也难得的进宫来,便去应应热闹吧。” 出了御花园,朵儿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朱梅近身问道:“公主,为何面色那么难看?刚才两位殿下把公主吓着了吧?” 朵儿心念一转,看似不经意问道:“朱梅,今年多大了?” 朱梅不解:“回公主,奴婢十岁进的宫,在宫里十二年,奴婢今年二十二。公主为何有此问?” 第118章:迷团 朱梅笑道:“以前我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宫女,公主来后,皇后娘娘才让奴婢服侍公主的。5皇后娘娘还说,将来公主出嫁,我也是要跟着去的。” 朵儿点头,续问道:“那以往在皇后宫里,两位殿下常去请安吗?” 朱梅回忆道:“去是去的,可很少一起去,他们两人一见面定然要起风波的,皇后也头疼得很。” “皇后更喜爱哪一位殿下多一点?” “皇后嘛,两位都是她所出,自然是不分彼此的,可皇上是更喜爱三殿下的。三殿下呀,相貌堂堂,满腹才学,尤擅诗词,谙音律。大臣们都是交口称赞的。” 朱梅说着,一脸的陶陶然,朵儿“扑哧”一声笑道:“还是长安闺秀淑女们与宫女们的春闺梦里人,对吧?” 朱梅一双杏眼睁得老大,叫道:“公主如何知晓的?” 朵儿嗔她一眼,“看你的表情就晓得了。夹答列伤” 朱梅才反应过来,脸一红:“公主取笑人。” 朵儿才收起笑,假意叹道:“可惜了,三殿下可是有红颜在侧了,长安的小姐们怕是要失望了。” 朱梅一急,道:“公主是说刚才的上官小姐么?她可不是三殿下的意中人。” 朵儿瞅着她的神情,心内暗笑,却是正经道:“她不是么?你如何得知?” “我在皇后宫里时,上官小姐就常常奉皇后旨意进得宫来,三殿下对她也是冷清得很。不过,皇后倒是很喜爱她,有意指给三殿下做正妃呢。” “那上官小姐是何出身?” 朱梅想了想道:“她是兵部副尚书上官云大人的千金,也是皇后娘娘的表亲。” 皇后的表亲,兵部尚书的千金。正妃。朵儿心头一凛,眼前浮现刚才那张娴静姣好的脸,是的,只有这种出身,这种温柔娴静的女子才能匹配与他的。 正愣愣出神,朱梅看看天色,道:“已到了请安的时辰了,公主怕是要请过安才能回宫用膳了。” 朵儿收回心神:“先去皇后宫吧。母后这几日吃得少,本宫正好给她作个伴。”朱梅巧笑道:“殿下可真是孝顺呢!难怪娘娘待你那么亲厚!” 今日之事,她总是不能释然,于是问道:“朱梅,你在宫里当差了这么多年,可曾熟识在政务殿当差的宫人?” 她一定得弄清楚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她总觉得心头有一迷团怎么也解不开。今日之事但愿真是巧合而已。 朱梅疑惑道:“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朵儿只好哀伤道:“也没什么,只是我进宫时日不长,自然是想了解多一点宫里之事。再说,不日我就要去和亲了,我总是想知道自已要嫁到何地去的。而政务殿是得消息最快之处。”说罢,还连连叹气。 朱梅想了想,道:“政务殿御前奉茶的言儿是我的同乡,平日里与我也是走得近的,可在她处打听一二。” 朵儿听罢,欢喜亲热道:“如此,我也想认识认识你这位叫言儿的同乡呢。可否今晚找她来一聚?” 第119章:做戏谁不会 朱梅为难道:“今晚?这么急,也不知道她要不要当差。5” 朵儿道:“你去试试?看她肯来不肯来‘谦和宫’,对她说本公主要找她询问一此礼仪。” 朱梅笑道:“公主要见言儿,那是她修来的福份,她哪有不肯来的道理。我今晚便去找她来。” 两人说着,不觉已行至皇后宫。彼时已近黄昏,殘阳如血。最后一束光线从朱红色的宫墙斜迸而入,照在皇后宫顶的琉璃瓦,折出万千炫目绚丽。朵儿一抬目,便被晃得睁不开眼来。 不一会,内侍出来宣道:“公主来得正好呢,皇后正传了膳,让公主进去一起用呢。” 朵儿一入内堂,长乐公主便迎上来,俏生生道:“姐姐也来了?巧了,我闷得慌,正要找姐姐玩儿呢。5姐姐就来了。” 朵儿含笑屈膝逐一请安,礼毕。长孙皇后亲切道:“文成来了?陪母后用膳,如何?” 朵儿含笑道:“是,母后。” 上官婉容离席,带着浅浅的笑欠身道:“上官婉容见过文成公主。听闻皇后娘娘刚册了一位美貌多才的公主,今天一见,果是实名不虚呢。”眼内却是掩不住的骄妒神色。 朵儿也报以嫣然一笑,“文成让姐姐见笑了,久闻姐姐贤良淑德之名,得知姐姐才情甚佳,想着是否寻得时机请教一二呢。”朵儿知道自已虽无倾国倾城的容色,可对于自已的笑容还是自信得很。只是平日很少真正开颜过。而眼下却是故意为之的一笑,总是会更胜往日的吧?做戏谁不会? 朵儿一直低着头,尽是一副娴静有礼的样子。看不见各人的表情,只听得长乐公主大咧咧的,惊为天人的叫道:“原来文成姐姐笑起来有个小梨涡呢,可美了。” 说完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已的脸兀自叹气道:“为何我没有小梨涡呢?要不定是要漂亮上几倍呢。”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连宫人内侍们也是忍俊不禁的。 朵儿抬目,一道目光与他相错而过,她佯作看不着,径自对长乐公主笑道:“长乐妹妹已是貌若天仙了,要是再美上几倍呀,都要上天去了。那你叫天上的那些仙女怎么办?”众人大笑起来。 只有李泰还是悠然的品着香茗,还是清淡无虞的脸色,以至她以为刚才的那一束目光是自已的错觉罢了。 隐隐的心酸,隐隐的失落,任城的风雪中两人共乘一骥,是梦一场么?还有,他为她送来的药,也是梦么?原来心的距离才是最遥远的距离呵,她一直走不进他的内心,甚至走不进他的世界。 如此,她不知是应该感到欣慰或失落。他日和亲出使,能无牵无挂也是好的吧? 失神间,只听得长孙皇后道:“都别闹了,来用膳吧。”长乐公主扯着朵儿一起落座,还亲近的为她布着菜,“姐姐,用完晚膳,到我宫里坐坐,如何?”朵儿想着晚上要见言儿的事,于是佯咳两声,道:“姐姐今儿身子有些不爽利,过几天再陪你玩儿,可好?” 第120章:云泥有别 长孙皇后关切道:“这几日早晚的露水是重了些,文成可得仔细点看顾自个身子才是。夹答列伤晚上传太医瞧瞧吧。那几个丫头服侍得可还尽心?要有什么不顺意的可要跟母后说。” 朵儿起身谢道:“谢母后,儿臣只是偶感风寒,无碍的。母后赐与的梅,兰,菊,竹皆尽心尽力服侍,母后不必挂心。” 用过晚膳,长孙皇后喝着宫人奉上的茶对上官婉容道:“容儿,我与你爹商量过了,你与泰儿的婚事不如就择日办了吧。” 朵儿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心内一阵痉挛……仿佛不知哪里伸来的一只手,扯着她的五腑六脏,揪得生生的疼,似是要把她扯得粉碎才罢休。她只能抑制着自已异样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含笑而坐。 上官婉容离座,低眉温顺作礼回道:“一切听凭娘娘与爹爹作主。5” 长孙皇后又朝着李泰道:“泰儿没有异议吧?” 李泰呷了一口茶,把玩着茶杯淡淡道:“母后要儿臣取,儿臣自然是要取的。”顿了顿,又道:“只是,上官小姐莫求恩爱便行。” 长孙皇后不悦嗔道:“泰儿,怎能说这种话?容儿才貌双全,做你的正妃可委屈你了不成?” 一旁的上官婉容已是微微色变,却只是坐着一言不发。李泰看也不看上官婉容一眼,兀自站起来作礼道:“母后,儿臣文学院还有事务处理,就此告退了。” 长孙皇后道:“如此,天色也晚了,那泰儿出宫,也好送一送容儿回府吧。” 李泰色如常道:“是,母后。”转身便对上官宛容作个手势道:“上官小姐,请吧。” 上官婉容眼内的欢色一闪而过,离座向长孙皇后作礼告退便款步出了大殿,李泰似不经意的看了朵儿一眼,然后转身跟了出去。只是不经意的一瞥,那样轻淡若虚的一眼,轻淡得朵儿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罢了。他何曾正眼瞧过她呢? 如今的她面上自是尊贵无比的公主,可内里她又怎么能忘了,她只是前朝罪臣之女而已,要是被人揭发了身份,那便是连性命也是难保的。 心有微微的疼痛之感,因着自已的身世,也因着她与他,本就是云泥有别啊。如今和他却又是兄妹之情份,那距离,自是更遥远的了。 ** ** “公主,夜来风凉露重,还是回屋吧。”朱梅把桃红丝线银色滚边的披风为朵儿披上。 月色疏朗,花影摇曳。 朵儿立在“谦和宫”的廊庑下,看着开得正艳的海棠,一树胭红。愣愣出神间,偶有微风拂过,艳红的花辧被微风带起,离了枝头,在空中轻轻打一个旋儿,飘落在她的肩头。 她不知自已站了多久,可一更天了,她还是半点睡意也无。晚上见了言儿之后,内心便不得安生过。言儿在她的连哄带利诱下,把早朝发生的事都说与她听了。 第121章:你 怕我? 原来是有大臣参了纥于承基和候君集一本,说他们私自招兵募马,意图谋反。夹答列伤其中的罪证搜集者正是李泰,既是有人出头弹压,李泰便看似顺水推舟的把罪证全奏了上去。李世民大怒,二话不说就把两人收了监。而纥于承基偏偏是太子李承乾的亲信,候君集是曾跟李世民打过天下的开国名臣。也难怪李世民如此盛怒。 她终于想通了,今日在御花园里李承乾为何那样失态。亲信造反,李承乾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李世民是怎样才得的江山?他又怎么不怕?又岂会不怒?至于李泰,本来一切就是在他算计中的,先是在朝堂上揭发太子亲信,再在私下…… 想到此处,朵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果真是那样一个冷血的人么?连骨肉亲情也罔顾?她想着,不禁心惊肉跳起来,似乎夏未的夜风里送来的都是氤氲的血腥味。 转念一想,罢了,如果这一切难以避免,也不是她能阻止一二的,多想无益。夹答列伤于是唤朱梅道:“咱回屋吧,本宫有些见累了。” 良久却不见后面有动静,遂转身去看,朱梅早已不在,而李泰,却是静立在身后离她一丈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只是她在回眸处,乍见他立如化石的身影,不觉一阵恍然,继尔一阵没来由的酸楚漫至全身。 今夕何夕?现在乍见他才明了自已一夜无眠是何所思,原来心心念念的还是他的安好啊!若他日他与李承乾真的为了那把龙椅,兵刃相向,相互杀戮,他还能这样平平安安的站在她身后,等待她一转身,就可以看到他吗? 想着不觉泪已濛了双眼,语哽于喉。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他一步向前迈来,定在她面前,淡淡道:“不是说身子欠安么?怎的不好好歇着,在此吹风饮露?”语气极尽温软。 她定了定神,也不行礼,只反问道:“皇兄不是出宫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皇兄?”他语带讥诮道:“我自有入宫的理由。” 说着再走近一步,差点贴到朵儿的身上去了。朵儿大惊,连忙后退了一步,“妹妹要回去歇着了,皇兄自便吧?” 他还是凑上来,凝着她发慌的双眸,淡然道:“你,怕我?” 朵儿本能的揺了揺头,声如蚊蚋:“不,不是怕。” 他嘴角一扬,牵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怕我,何苦急急告辞?” 朵儿一时无语。他抬头,看着那月光,半响才道:“我是来告诉你,你少跟杨妃接触,她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她,已对你起疑了。” 朵儿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他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杨妃今日在御花园时,已对你生疑,难道你就一点不觉吗?” 她心下明白他的所指,不免慌乱,可她猜度不来他的来意,也猜不准他到底知道多少。只得掩好自已的慌乱,装糊涂道:“皇兄说的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他闻言,本来清淡如水的脸在一刹便泛起了薄薄的怒意,沉声道:“你还要装糊涂吗?你还不知道自已所处的险境吗?单是你一人便罢了,可牵连的——你想过没有?” 第122章:算计 他闻言,本来清淡如水的脸在一刹便泛起了薄薄的怒意,沉声道:“你还要装糊涂吗?你还不知道自已所处的险境吗?单是你一人便罢了,可牵连的——你想过没有?” 她不语。夹答列伤看来他对她的身份已料如指掌了,要不他也说不出这一番话来。可她不明白他的怒意从何而来,这事,又与他何干?纵使他被人扼住了咽喉,也没见他面现怒色。 她是第一次见他的怒容,不知怎的就觉得有阵阵寒意侵来,冷得她瑟瑟发抖。她一晚上都在想御花园的事,却忘了去计较自身的安危。他半夜冒险进宫,就是为了提醒她吗?既是他早知她的身份,却为何一再为她隐瞒,包容于她呢? 他见她不语,遂盯着她道:“你记住别轻举妄动。”说着,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你未入宫前,杨妃可曾见过你?” 朵儿想了想,道:“见过,在任城王府。夹答列伤” 他诧然,“她竟然到过任城?莫非你便是因为她。。。。。。” 她点点头:“一切就拜所赐!” 他蹙眉:“此事倒是不好办了。” 她垂目良久,终是忍不住了,“你为何如此待我?” 他似叹息,道:“就莫问了罢,好生去歇着吧。我也该出宫了。”说罢,转身欲走。 她蓦然抬目,唤道:“皇兄留步。” 他略感意外,停住脚步问道:“还有事么?” 她心内挣扎,终是问了出来:“你为何要那样做?” “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低低道:“朝堂上,御花园里,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对么?” 他一愣,挑眉道:“你知道的可真不少。你既然选择了做公主,就好好做罢,莫要胡思乱想,也莫要管得太宽。否则,随时会惹来杀身之祸。”声音又复了当日的冷。 她与他目光久久相峙,半响她才一字一字道:“你以为我想管?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兄弟相互仇杀,我更是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受任何伤害。我总不相信你是那样无情的人,你不是。”一口气说完把脸别往一边,再不敢看他的脸色。 沉默。 四月底温热潮湿的空气仿佛凝住了,夜静得落花之声也隐约可闻。半响,他才语带惊喜又带着不确定问道:“你,相信我?” 朵儿看着他骤变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他长长轻叹:“非我不能容他,实是他不能容我罢了。” 她总算听清楚了,他是在叹气,不是错觉,他并非没有七情六欲。他内里并没有他平日表现的那么洒脱。她不语,等待他说下去。 “不错,今日御花园是我故意激怒于他,又让人把父皇引来的。” 朵儿接道:“你是想让父皇看清他急躁的性子,从而对他恶之,失望。对朝堂的事,也可趁机推波助澜一番,然后,然后取而代之,对吗?”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女子还是不要太聪明了。” 他点头:“不错,可朝堂之事不是我冤他的,他竟妄想谋朝纂位!” 第123章:拂袖而去 沉默。夹答列伤 四月底温热潮湿的空气仿佛凝住了,夜静得落花之声也隐约可闻。半响,他才语带惊喜又带着不确定问道:“你,相信我?” 朵儿看着他骤变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他长长轻叹:“非我不能容他,实是他不能容我罢了。” 她总算听清楚了,他是在叹气,不是错觉,他并非没有七情六欲。他内里并没有他平日表现的那么洒脱。她不语,等待他说下去。 “不错,今日御花园是我故意激怒于他,又让人把父皇引来的。” 朵儿接道:“你是想让父皇看清他急躁的性子,从而对他恶之,失望。对朝堂的事,也可趁机推波助澜一番,对吗?” 他点头:“不错,可朝堂之事不是我冤他的,他竟妄想谋朝纂位!” 她脱口而出:“你不也盯着那个位置么?”他一时语结。夹答列伤 良久才又似叹气道:“你可知道,他第一步就是想除了我么?有我一天,都是他的威胁。他无时无刻都想置我于死地,你又知道多少?” 她辨道:“怎么会呢?你是他的同胞兄弟——” 他冷笑一声,打断她道:“同胞兄弟?这几年来,他一次又一次的策划暗算于我,他可曾顾念过我是他的同胞兄弟?”眼内闪过深深的痛楚,失望道:“你既是不信我,我又何苦多说?”说罢大步而去。 他在转身的刹那,她的目光正触到他的腰间,水银白的袍子一缕淡碧莹白的光噎住了她冲口而出的挽留。 那块她珍藏多时丢失后又让她心中抱憾的玉佩,竟然稳稳的佩于他的腰间。那一夜竟然是他! 满地如银的清辉下,落花簌簌。看着他掩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默然。 ** 一夜辗侧。 清晨时分朵儿才迷迷糊糊的的睡着了,醒来已是日竿半上。 朱梅正在寝殿内侍弄一束白色的鲜花。见她醒来,笑道:“公主好睡,瞧,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朵儿的目光却被朱梅手上的那束雪白紧紧攫住,花态如蝶,花色若云,飘然柔美,香气独特,且袭人心扉。这种花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连御花园也没有。 她不禁禁闭上又眼,深深一嗅,顿感神清气爽,郁气全消。此时翠竹端了铜盆进来,为她洗簌。她边吐着浊水边问道:“哪来的花?好美,好别致,从没有见过呢。” 朱梅笑着恭谨道:“是今早魏王殿下差人送来的,说公主这些时日忧思太过了,此花可助公主舒心活气,并说公主一定会喜欢的。”忧思太过,不就是说让她别管他与太子间的事,不要胡思乱想吗?可真是有心。 想起昨夜拂袖而去的身影,再难舒怀。 彼时朱梅已把花插好,笑向朵儿道:“公主,怎么样?魏王殿下的人说这花叫杜若,瞧着可喜欢?奴婢入宫十年,什么珍罕的花没见过?可真真没见过这种花呢。可见殿下是花了心思寻的。公主虽然非娘娘所生,但魏王殿下真是待公主亲厚呢。” 第124章:杜若 有情的花 杜若?此名她倒在古籍里见过,杜若,花色各异,气味芬芳浓郁,开花于六七月间,长于岩石崖边。5此花常被古人制成各色干花,放于衿缨里,别在身上,以作香气之用。也有人把花瓣碾研成粉,作熏香之用。杜若因生长之地特殊,难于移植,平日难以得见,因而十分珍贵。 可此时才是四月未央,哪来的杜若?可见,这束花是何等的稀罕难觅。朵儿趿了鞋子,便下床榻来,对着花朵久久凝眸——杜若,有情的花,也是孤独的花。 片刻,向朱梅道:“水太少,把水满上吧,此花稀水。” 朱梅讶然道:“公主知道这花稀水?公主不是没见过此花吗?” 朵儿淡淡道:“古书上有记载,我依稀记得一些。夹答列伤” 朱梅忙纠正道:“公主忘了自个身份?断是不能用‘我’自称,应该说‘本宫’。若让旁人听得,定要以为公主还记不全礼仪宫规呢。”接着又叹道:“公主真是博学呢,以公主的才情样貌,要和亲出使真是可惜了。” 说罢,又觉自已失言,忙跪下道:“公主恕罪,奴婢失言冒犯了。” 朵儿让朱梅起来,肃容道:“说的什么混话!在本宫面前说倒是没什么,可要传了出去,那可不是你我可以担当的,断是不能再说了。有幸为大唐效力,也是袓上积了德的。” 朱梅忙欠身道:“公主教训得是!奴婢再不敢失言了!” 朵儿才缓了面色道:“去把水加上吧。”朱梅答应着出去了。 翠竹于一旁道:“公主,奴婢帮您梳妆吧。” 朵儿坐于镜前,赤金镶边打磨光滑的铜镜映出略显憔悴,却是棱角越发清晰的容颜,凝着铜镜,恍然记起自已过完这一年便十五岁,已到女子出阁的年龄了。年少的春闺梦,去得越发的遥远。一切已是身不由已。 看着翠竹手执象牙梳子小心翼翼的为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在任城王府,雪雁的绣楼里,她临窗而坐,春日暖暖的阳光懒懒的洒在窗前,雪雁站在她身后,手执桃木细梳‘咯咯’地笑着,细细为她一下一下的梳着万缕青丝,笑说,妹妹的头发长得真是好,乌黑发亮的,衬得这水灵小脸蛋越发的娇美无双了。妹妹长大以后啊,爹爹一定会许妹妹个如意郎君的。说着,还用手指在她鼻子打了一个刮,极尽的爱怜。 雪雁姐姐此刻在哪呢?进宫已一个月了,却是一点雪雁的音讯也不得。就连杨政道也是仿佛消失了一般,自从那日送她进宫后便再没见过。 ** ** 贞观十四年,长安。 莲莱别院是李世民以方便李道宗到长安议政时小住为由赐与李道宗的一座别院。更亲赐名“莲莱院”,以表李道宗光风霁月的风骨。 第125章:人间四月天 别院座落于长安偏西,远离长安的繁华气象。5与大明宫相隔甚远。为的是有别于其他的官员府邸。朝中大员的府邸都座于长安最繁荣的中心,而作为已有分封皇家宗室,自然是不能居住长安的。可李道宗总是奉诏入朝,长安离任城路途遥远,也是不能一夕往返的。斟酌之下,李世民才出此一策。 当日雪雁执意要李道宗带她来长安,为的就是筹谋把朵儿换出来。而王妃张氏,得知雪雁的心意,虽是内心极不情愿,可也感当初决意太过早率,以至把朵儿置之险境,也是于心不忍。 李道宗更感于雪雁的大义之举,强忍失去爱女的痛,以支持她的决定。可此举又岂是轻易能达成的,其中的险境更是越来越凶险了。抵达长安大半月,李道宗终究是无计可施。只得讷了杨政道的言,静观其变,伺机再动。5于是李道宗一家便在长安住了下来。 是日,响午的日光闲闲的落了一地,雪雁茫然走在清雅幽静的别院里,在一处人工小池边停下,池内遍植莲荷,一色连天接地的碧绿。莲叶深处,竟隐约见得初露的淡粉小蕾,有小青蜒立在上头嬉戏玩闹,正是人间四月天的光景。 她却是愁目以对,缓缓转向池中央,一枝硕大的夏荷正迎风而舞,色泽鲜艳欲滴。 婢女宛兰远远走来,婉声道:“小姐,杨大人来了。” 雪雁闻言面色一震,莫不是托付给他的事有了眉目?遂转面问道:“杨大人呢?” 宛兰道:“去了王爷的书房。王爷让您也到书房里去。” 雪雁便急急脚往李道宗的“孔圣斋”里赶。 一入门,李道宗端然坐着,杨政道一身月白袍子坐于李道宗对面,竟是纤尘不染的翩然恣态。这个温润的男子,身居朝延高位,却是不染丝毫官僚僚气,也算是难能可贵。 可不管怎样,她心中也不是没一丝怨怼的,本是大好的一段姻缘啊——如今,寻得一人心,执手相度晨昏,踏尽岁夕苔痕,细数晚秋落花,白头两不弃的春闺梦,终究是要落空了。 “雁儿,坐到爹身边来。”李道宗看雪雁时的目光总夹了丝丝缕缕的伤情。 雪雁看了一眼杨政道,低声叫道:“政哥哥。” 杨政道注视着她,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雁儿来了?雁儿似是比原先来时更为清瘦了。” 李道宗怜惜的看了雪雁一眼,轻叹道:“怎能不消瘦呢。小妮子自踏进长安府以来,都是郁郁的愁容难展,也是苦了她了。也只怪我当初太糊涂了。” 杨政道眼内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心疼,缓缓道:“王爷此举是糊涂,可也是爱女心切啊。”顿了顿,又肃容道:“皇上昨日下了一道圣旨,晋杨妃份位为贤妃。命我着手准备册封事宜。这杨妃,便是举荐雁儿而获的擢升。” 说着,望向李道宗,“王爷可曾与杨妃打过交道?” 第126章:男子的爱如斯凉薄么 李道宗沉吟半响,方道:“政儿所指的杨妃,可是昔日齐王李元吉府上没入宫延为奴的那一位杨氏?” 杨政道点点头:“正是。5” “我素闻她尽得圣心,可也不曾与她打过交道。”说着不禁微微诧然:“皇上竟然给她那么高的份位?她也许就是如意所指的那位杨妃吧。” 雪雁注意李道宗说到“如意”两字时,语气漠然,再没含一丝眷恋。她知道,李道宗自从那一日后,便对柳如意不闻不问了。也不许别人提起,仿佛王府里从没有过此人一般。而以往,他曾是何等的娇宠她啊。想到此也不胜希嘘。柳如意纵有大错在先——男子的爱从来就如斯凉薄么? 神思游移间,只听得杨政道挑眉道:“可不是?如今连皇后也得忌她几分。夹答列伤杨妃竟然认识二夫人?” 雪雁听着,忽然想起当日——身子禁不住极烈一颤,差点从座上跌了下来,骇声叫道:“不好!” 两人见她如此神色,面面相觑。 雪雁定了定神,再道:“如此,朵儿就凶险了。那杨妃是见过朵儿的。并且以为她是我的侍女。” 两人不解。雪雁便细细说了当日杨妃冒充杨夫人到府造访一事。李道宗听罢,也不安起来,朵儿虽不是他亲生,可他也是视如已出。更何况,此事若然被揭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杨政道沉思片刻,安慰道:“后宫之大,朵儿也未必可轻易得见那杨妃。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联络上朵儿,让她先应对着。无事少出宫门。如此,一时应无大碍。” 李道宗沉吟道:“朵儿素来机心聪敏,也只能这样了。” 雪雁瞅着蹙着剑眉的杨政道问道:“政哥哥在宫内可曾有见过朵儿了?” 杨政道无奈揺头道:“前朝官员无旨不能步入后宫。不过,还请王爷放宽心,我定能找到法子的。” 李道宗颔首。杨政道说罢捧起茶盏轻呷了口,雪雁眼风过处,一条伤痕綩蜒如百足缠于他的手背,触目惊心。何时添的伤痕?上回见他时也不曾有。她心下疑惑,又不好在李道宗面前问起。见李道宗与他谈起了朝政之事,便起身告退。 出了书房,便向前院的廊庑行去,一处亭阁停下。唤宛兰道:“把我的筝抱来。”宛兰应声而去。 她举目四眺,此处甚是偏静。彼时响午已过,阳光变得柔顺,只是午后的余温扑面而来,让人的心情更是烦燥不安。须臾,宛兰抱来古琴,放在她前方的花岗岩石桌上,却不见她的护甲在。朵儿从来不会犯这种错。 想起朵儿的境况,心里懊恼,又见宛兰毛毛躁躁的,难免有些许不悦:“护甲呢?你如今做事总缺几分细致。” 宛兰跟在她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却从没见她如此脸色,一下慌了神,眼眶微红道:“小姐,是奴婢粗心了。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去。”说着便往阁楼跑去。她灵光一闪,又道:“把文房四宝也一并取来。” 第127章: 伤痕 宛兰跟在她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却从没见她如此脸色,一下慌了神,眼眶微红道:“小姐,是奴婢粗心了。5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去。”说着便往阁楼跑去。她灵光一闪,又道:“把文房四宝也一并取来。” 宛兰不敢含糊,恭声道:“小姐稍等着,奴婢这就去。”看着宛兰的慌色,有些不忍。她平日从不拿重话训下人的,今儿是怎么了?自已也不免有些迷乱,是担心朵儿,抑或...... 不一会,宛兰便取来护甲。她接过,淡淡道:“先下去吧。”宛兰欠了欠身,退去。 她用毛笔饱醮了墨,在一张小娟子上挥笔写就几字后,再把护甲一个一个套上。十指抚上琴弦,却是曲乱调咽,免强弹了几个曲子皆不能成调。颓然而停,心内低叹,终还是无法练就所追求的心平气静的境界。夹答列伤 一把温和的声音自身后而来:“雁儿在此等候,可另有事么?” 雪雁转身,杨政道已然立在身后,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亭子是出府的必经之路,他当然是想到她是在等候他的。她也不拐弯了,盯着他的眼睛逼视着他,道:“你根本无法子可想对吗?你只是在安慰爹罢了。” 他静默了一会,带着几分心疼道:“我总相信事在人为,你也不要太挂心了。瞧你,刚来长安不到半月已然瘦了一圈。” 她迟疑了一瞬,把绢子塞进他手里:“你想个法子把这个交给朵儿。” 他点点头,把绢子直接放进袖子里:“我尽力而为,你一定要先管好自已的身子。” 她道:“你也不看一眼吗?” 他牵出一丝笑来,道:“看什么?难道你还能害我不成?” 心下一暖,抬目间触到他手背的伤痕,终是忍不住了:“你手上的伤痕——何时负的伤?” 他反复翻着手,淡然道:“早些时日跟着圣上围猎,长乐公主不小心坠马,眼看跌入深谷——” “你是为救她而受的伤?” 他点点头:“是。”他那样坦白,她一下也不好说什么了。可心里总是有莫名的不快 沉默。 亭子边的玉挂香盈盈拂来,地下也铺了一层薄薄的金黄。桂花落尽后,夏季就该结束了。如同她心内的爱情。在她决意来长安的那一刻,便该结束了。 半响,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我道武功盖世的‘铁辕门’门主是怎么受的伤呢,原来是英雄救美呢。”语气却是酸得连自已也吃惊。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杨政道看了看自已手背上的伤痕,睨着她道:“雁儿是在吃醋吗?若是如此,再伤重些我也是乐意的。” 说罢,也不管她的窘迫,大步流星向府外行去。 雪雁看着他被日光渐渐模糊了的身姿,心内百味杂阵。 第128章:长孙皇后 是日,朵儿如常一样,早早到长孙皇后处请了安,便被长孙皇后留在宫内抄写经文,说是皇上过生辰时作祈福之用。5朵儿当然乐意为之。最为重要的是,在皇后宫里在长孙皇后面前,她总有一种难得的安宁祥和。 如此已是第五日,朵儿抄录经文的宣纸也堆得一尺厚了。温暖的午后,长孙皇后斜斜倚在长榻上,在婢女冷霜揺着莆扇下含笑看着朵儿专注的落笔,看着她因专注而未觉额头沁出的汗珠,对身旁的冷霜道:“霜儿,你也给公主殿下扇几下吧,瞧把她给热的。” 朵儿闻言,抬头轻笑道:“母后,儿臣不热。如此才显虔诚呢。” “足足抄抄了五日,可真是难为你了。”长孙皇后示意冷霜把抄好的经文递与她,看了一会道:“文成的字就是好,小楷体啊,易学难精。夹答列伤文成小小年纪写得如此有神气,可真是难得呢。”说着,往盛着冰块,外壁缕空镌刻凤求皇图样鸾金的小钵看了眼,命冷霜道:“去把冰块添上吧,多添点。” 冷霜应诺,朝朵儿笑道:“我们娘娘啊,最怕热了。奴婢这就去。”冷霜掀帘而出。 长孙皇后不经意的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日光,仿若叹息道:“这大热的天啊,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朵儿笑道:“母后,俗语说‘暑热怕尾’,如今也是夏未了,天还也这样热,应该不日便到尾了。初秋一来,天就会凉下来的。”说着停下笔道:“儿臣抄完了,儿臣为母后揺扇子吧。” 长孙皇后略为意外道:“你为我揺扇子?这些可都是宫人们做的。” 朵儿执起刚才冷霜搁下的莆扇,边揺边笑道:“孝顺母后本就是儿臣的本分,揺一下扇子又有何不可呢。” 长孙皇后感叹道:“李道宗把你教得这样好,要是长乐和你两位皇兄有你五分孝义贴心,本宫也就满足了。” 闻言,朵儿失神的想,论孝道教养,又有谁可以企及雪雁一二呢。想起从小形影不离的雪雁,不免伤感。进宫一个多月了,也未曾得见任城王府里任何一人,更是没有任何关于任城王府的消息。 仿佛她真的是大明宫里名副其实的公主了。可她的心,却从来不在这朱红高墙里。 冷霜彼时已手提着一小桶子冰块回来了,令朵儿感到奇怪的是,花梨木桶里装着的竟全是零散的冰碴子,一块稍大的冰块也没有。 冷霜往把桶子搁在地上,往长孙皇后跟前一跪,小声禀道:“娘娘,内务府里暂时只有这些冰碴子,姜总管说新到的冰块贤妃全都让搬到她宫里去了。” 长孙皇后睨着桶里的冰碴子,眸光有隐隐的冷意:“知道了,先把这些加上便是了。” 冷霜边把冰碴子添在砵子里,边小声嘀咕道:“贤妃娘娘把冰块全往她宫里搬,有这么热么?要置娘娘的威仪于何地!” 第129章:开败的花 长孙皇后看了冷霜一眼,厉声道:“奴才不可以私下议论主子,这些宫规全给忘了?到慎刑司领罚去吧!” 冷霜眼见往日里和色的长孙皇后动了怒,自然也晓得慎刑司那些刑具的利害,吓得立马跪了下去,膝行至长孙皇后脚边磕着头一迭声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冷霜是跟了长孙皇后十多年的贴身奴婢,要是没有了冷霜在身边,自然是诸多不顺的。5朵儿来不及细想也跟着跪也下去,磕头道:“母后,所谓‘关心侧乱’,冷姑姑陪伴母后经年,也是为母后您抱不平一时气不过才失言的,您就饶了姑姑这一回吧!” 半响,长孙皇后缓了缓面色,轻叹道:“冷霜啊冷霜,你再管不住你这张嘴巴呀,往后可有你受的。5届时只怕连我也保全不了你啊。今儿啊,就看着文成求情的脸面上,就不打发你去慎刑司了,也当是为皇上的生辰积点福吧。” 顿了顿:“就去宫门前跪上两个时辰以作惩戒吧。” 冷霜喜极而泣磕头道:“谢娘娘!”又转身向朵儿重重磕了一个头:“谢公主!”说罢,便向外行去。 冷霜一走,偌大的内殿便只剩下一个内侍监了。朵儿不禁诧异:“母后的宫里怎么侍候的宫人这样少?” 长孙皇后呵呵一笑,温言道:“母后素性喜静,向来不喜前呼后拥的。所以内殿就留了冷霜。雪月两个宫人了,今儿是冷霜当值呢。”朵儿“哦”了声,欲言又止。 长孙皇后呷了口茶,笑道:“丫头,有话尽管说吧。” 朵儿才小心问道:“母后所说的贤妃是否新晋的贤妃杨氏,也就是旧日的杨妃?” 长孙皇后道:“正是。放眼大明宫,杨氏是最得你父皇宠爱的,渐渐的,也不免恃宠而娇。”说着缓缓抬目向窗外,声音变得缥缈:“看那些紫微花开得多好,母后啊就这样看着它啊,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也不知多少年了。” 长孙皇后说得伤感,朵儿静默站在她身侧,只得微微笑道:“母后正当盛年,气度高华,岂是紫微花可比。母后宫里应当多种些牡丹花,如此才堪配母后的国色和气度。”曾几何时,长孙皇后初进宫廷,也是国色天香,名动京城。奈何是红颜弹指老啊!即使容色不老,心也老了。 长孙皇后下意识抚抚自已的侧脸,苦笑道:“哪是什么国色呢,不过是开败的花罢了。” 朵儿一时无语。其时阳光错落而入,映在殿内素纹暗红的椒墙上,给长孙皇后的侧脸渡了一层如幻的金黄,长长的眉睫,高挻的鼻梁,依旧光洁的额头,盈盈凤眸除了神色中稍带的疲惫与落寞,再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这哪里是开败的花呢? 在这时,听得内监进来禀道:“皇后娘娘,杨大人到了。” 第130章:贤妃杨氏 长孙皇后斂容肃声道:“快请。夹答列伤” 内监唱毕,一身暗紫绣着莽纹官服的杨政道大步入内,眼觉余光扫到朵儿身上时,不知怎的就带了一丝异样,却不动声色裣袵行了大礼,后低道问道:“不知娘娘宣微臣进见有何要事?” 长孙皇后道:“宣杨大人来,是垂询关于皇上生辰庆生大典事宜。还差几日便是皇上生辰了,届时各国朝贺的使臣也都在,可要办隆重体面些,别失了大唐体统才好。” 杨政道恭声道:“微臣定当尽心竭力办好。臣已依照旧制,再纳了娘娘旨意一一安排妥当。”说着看似不经意的睨了眼朵儿礼案上的经文,面向长孙皇后作礼道:“不知娘娘祈福用的经文是否抄录好了?可让微臣送往礼司祈福?” 长孙皇后示意内监把经文奉给杨政道,朵儿眼疾手快已把经文奉到他面前:“杨大人,经文已抄录完了,有劳杨大人。夹答列伤” 杨政道躬身双手接过:“公主殿下客套了,这本是微臣本职。” 长孙皇后含笑道:“如此,便有劳大人走一趟礼司了。” 杨政道手奉一沓厚的经文作礼道:“那微臣告退了。” “去吧。可是辛苦杨大人了。” 朵儿把手往宽大的衣袖里缩了缩,紧紧攥着杨政道方才接经文时过到她手里的小绢条。正欲告退,却又听得内监进来禀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求见。” 内监话音刚落,尚未通传。贤妃杨氏已盈盈而入,到了殿内,眉头眼梢皆是妩媚的笑意,声如莺啭:“姐姐,妹妹因侍奉皇上起晚了,故请安来迟,万望恕罪。”面上却是一点歉意也无,还夹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长孙皇后抬目,凝了她一瞬,闲闲道:“妹妹侍候皇上自然最要紧,同为姐妹,别太生分了才好。”又对内监道:“赐座。” 内监会意,搬来酸枝木大椅恭着意请杨氏落座。杨氏却抚了抚头上的逐云髻,慵慵道:“不了,本想着要陪姐姐说一会话的,可不巧皇上朝前留了旨意,让妹妹还去甘露殿侍驾。这会皇上也快下朝了,见不着妹妹可要着急了。”发髻的璎珞珠翠在宫灯的临影下微微揺曵,灼灼生辉,映得杨氏的容颜更是妩媚入骨。 长孙皇后怔了下,带笑和言道:“如此,便劳累妹妹了。。。。。。” 杨氏欠了欠身轻笑道:“服侍皇上本是臣妾本分,臣妾不敢说劳累。倒是姐姐,每日操心后宫事宜,妹妹不能为之分担一二,妹妹心中有愧。” 说着,眼风一转,看向朵儿道:“文成也在啊,听闻文成日日伴着姐姐抄写经文,可真是纯孝呢。。。。。。” 朵儿本就瞧不过她刚才那种对长孙皇后不敬的神色,微微一笑,欠了欠身道:“三纲五常,孝道本是为人子女者的本分,就似君臣之分,尊卑有别,尊上服下也是为人臣者的本分,母妃说是与不是?” 第131章:杨氏的威胁 朵儿含着得体且天真的笑意,说得脆生生的,一脸仿若初长成的小女孩不谙世事的讨教表情。夹答列伤杨氏刹那已变了微微色变,神色讪讪,却也不好发作。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计较,岂非让人笑话? 杨氏自然懂得这一点,片刻已调整了神色笑道:“文成说得极是,文成小小年纪能懂得三纲五常,真真的难得。如此,文成便留着好好陪你母后说说体已话吧,也算尽尽为人女的孝道了。” 说完,朝长孙皇后作礼道:“妹妹先告退了。” 长孙皇后含笑道:“去吧。皇上这会也该下朝了。”杨氏才微微笑着退了出去,朵儿分明看到杨氏退出去前对她的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冷意潋滟。 朵儿本以为杨氏浅薄,只是持着有皇帝的宠爱骄纵而已。5却没想到自已如此出言不逊她还能按捺得住,且应对自如,明明心中恨极,却不在面上露半点痕迹。 心下才暗暗后悔了刚才的冲动。杨氏手上本就攥着她的“把抦”,而她还不知死活的去得罪这个宠冠六宫,蕴锋刃于无形的人。可她当真是看不得杨氏的骄矜无礼啊。罢了,事到如今,后悔也迟了。只得静观其变了。 如此,又陪长孙皇后说了一会的话才告退。一出皇后宫,就急不及待的奔回自已的“谦和宫”去。因走得急,几次差点被自已的裙摆绊倒。朱梅急急跟在后面,不停叫着:“公主,公主殿下您慢点儿。” 一个拐角,朵儿骤然而停,朱梅急停不稳,差点撞上朵儿的后背。朵儿定了神,却是贤妃杨氏的近身侍婢银屏拘着礼于前说:“奴婢见过公主殿下。奴婢已然候着殿下多时了。” 早闻这银屏是杨氏的心腹,此番见其着意等候,心不禁突地一跳,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道:“何事?不必多礼了,起来回话。” 银屏飞一眼跟在朵儿身后的朱梅,欲言又止。朵儿会意,杨手屏退了朱梅。银屏才上前一步,作半礼道:“贤妃娘娘让奴婢给殿下带句话。” 朵儿绽开一个微笑,谨声道:“不知贤妃娘娘有何吩咐?” 银屏的眼内忽见凌厉的光,眼神竟然与杨氏有几分相似,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一字一字的说道:“娘娘说,让公主殿下别忘了自个身份。” 说罢,未等朵儿反应过来便请礼告退了。朵儿怔了下,反应过来,这是杨氏对她的威胁。 杨氏显然是介怀刚才在皇后宫内之事。如此的沉不住气,看来倒是高估这个杨氏了。杨氏明知她的真正身份,却又不在御前揭发,她倒要看看这杨氏到底想拿她怎样,想至此,心内的不安隐隐透了出来。 这个杨氏都已达到她晋位的目的了,她到底还想怎样? 回到“谦和宫”,进了内殿,又屏退侍婢们。才从水袖里取出被她攥皱了的小绢条,缓缓展开来,是雪雁的字迹:“我已抵达长安,一别数日,念之,务必保全自身,为盼。” 第132章: 忘了 看着这再熟稔不过的字体,也因着入宫一个多月以来的种种压抑隐忍,以及千般小心百般谨慎的步步为营,心一酸,差点落泪。夹答列伤却也禁不住一阵欢喜——雪雁姐姐,也来了长安? 可这欢喜却只是一瞬的——雪雁来长安干什么呢?雪雁也知道了她的处境么?依雪雁的性子,如若知道她此刻的困境,她必定……朵儿越想越怕,这可是欺君灭族之罪,君心难测,要是雪雁真如自已猜测的那样,后果……她真是不敢想象。 用完晚膳,在内殿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心思却还是停留在午后杨政道带来的小绢条上。隐隐担忧着,雪雁到长安来的目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闻得朱梅在帘外低低唤道:“公主殿下,您歇下了么?” 朵儿凝声道:“何事?进吧。5” 朱梅手中的乌盘托了个通体剔透的玉瓶儿进来,禀道:“绿竹说早晨时,长乐公主来过,把这个带来了给您的。” 朵儿盯着那精美的玉瓶问道:“这是什么?西域的葡萄酒?” “殿下真是博学,正是西域今季新贡的葡萄甜酒,这可是好东西呢。听说这酒不似白酒清冽难以入喉,此酒芬芳甘甜,且酒性清浅,不易醉人,小酌可宁心安神,还是养颜的圣品呢。” 朱梅把玉瓶放置在花梨木桌上,再拿了个银酒杯子倒了一杯子,奉到朵儿面前轻笑道:”皇上知道长乐公主最爱喝这个了,所以啊,每年贡上来的都有一半是赏她宫里去了。殿下,奴婢瞅着您一日的精神气都不太好,尝尝吧?” 朵儿看一眼银杯中紫红如血的液体,许是被它泛起的柔柔光泽所吸引,不自觉的捧起酒杯一饮而尽。却是酸酸涩涩的随着舌尖弥漫开去,并未如朱梅所说的那般甘甜芳香。 尽管如此,可朵儿还是有再饮的冲动,于是道:“再给本宫满上。”朱梅笑着再为朵儿满了一杯。 任城王府家训极严,绝不允女眷沾酒。当然,任城王府里也不会有这种清浅的贡酒。朵儿从小都不曾沾得过半点酒味,如今却是被这杯中之物吸引了。 因为两杯下肚,已觉得心里真是安定了不少,只是头有微微的发晕。不知怎的,只觉得此物真是极好的,说不定喝了还可以忘忧呢。 忘了,杨氏**的威胁,忘了不能自已的命运,忘了未明的前路,忘了去年那一场漫天大雪,忘了他身上那清芳的杜若的气味,倘若都能忘了,该多好,多好…… 想至此,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握紧那玉瓶,朱梅到底是个伶俐的,一手便按着朵儿的手,轻声道:“公主,不可啊。您已喝了三杯了,此酒虽说酒性温和,可喝多也伤身。” 彼时朵儿已觉两颊发热,眼光开始有微微的朦胧之意,看一眼饰以玉兰的窗纸,花树被月光斑驳成一道道破碎的影子,临贴于窗纸上,孤冷却又缠绕不清。 想来室外的月华正浓。 第133章: 一模一样的玉佩 只带着个微醉的笑意道:“无妨,再满一杯吧。夹答列伤” 朱梅迟疑,手还按在朵儿的手背上。朵儿道:“你打算就这样按着本宫的手么?” 朱梅才觉自已的失仪,慌忙放开手,一迭声叩头请罪。朵儿还是微微笑着:“起来吧,本宫多喝一杯而已,不满也罢。今晚夜色很好,本宫出去走走。”说着便起身出去。 朱梅快步跟了出去。朵儿想了想,回头道:“别跟着了,在宫里候着便是。本宫去透透气,很快便回。”不知廊庑下的那棵海棠调谢了没有? 果是月色如醉,皎洁清透,像落了一地的银霜。还是五月初,天已开始微微起了凉意。朵儿才出宫门,便打了个寒战,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一路小跑着寻那棵海棠而去。她是有些时日没见他了,那海棠可落尽了? ** ** 李泰手执一管玉萧,站在满天落花的庭院,就着一天一地的月光,有清婉悠扬的萧音自唇间随着微风轻飘远去……。5太子虽已被禁足中宫思过,他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此时的太子已是强驽之末,如若一旦获得自由,必定会更激烈的还击于他。 再过三日便是父皇寿辰,太子必会被赦。届时……凝神间,有一团粉色向他移近,他正要开声,来人已脆生生叫道:“三皇兄,怎么是您?您今儿不出宫了吗?” 长乐公主向他行礼道:“皇妹给三皇兄请安。” 李泰把萧移离唇边,淡淡道:“长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 长乐公主娇笑道:“皇兄不也没歇着么?我正要去找文成姐姐呢。” 李泰道:“怎么总是自个就出来了,一个宫人也不带?” 长乐公主一抿嘴,道:“让奴婢们跟着多不自在,皇兄不也是一个人么?” 李泰无奈揺头,叹道:“想来我们真是同一个母亲所出。” 长乐公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皇兄说得极是,不碍着皇兄自在风雅了。”说罢就要作礼告退。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李泰的腰间,那枚月色下泛着幽光的玉佩,不是文成姐姐的爱物吗?她认得玉佩的红绳如意结及那个微不起眼的缺痕。文成姐姐可是视若珍宝的,她记得文成姐姐初进宫时受了伤,上药时也死活不让她摘下来,如今怎么跑到三皇兄身上去了? 天下竟有一模一样的两枚玉佩吗?连缺痕也一样?李泰见她目光有异,便问道:“怎么了?” 长乐向来快人快语,有话也是捂不住的,一下叫道:“文成姐姐的贴身之物怎么跑您那去了?” “什么?”李泰一愣。 长乐上前一步,指着他腰间的玉佩道:“这玉佩,是文成姐姐送您的吗?也不对,她才舍不得呢。” 李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玉佩本就是我自小佩身之物。” 长乐公主细细看了看,确实是皇家之物,只有皇子才能佩饰的。她真是糊涂了,为何文成姐姐会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呢? 第134章:开到荼蘼花事了 她忍不住问道:“皇兄可曾把它送人?” 李泰揺了揺头:“没有。” 长乐越发糊涂了:“可文成姐姐有一枚和你一模一样的玉佩呢?还当珍宝似的带着,看也不让人看。” “什么?您说什么?文成有一样的玉佩?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李泰心突地一跳,人也狂乱了起来。 双手不自觉的握紧长乐的肩:“你何时见到的?” 长乐约是从没见过这模样的李泰,吓得怔住了,叫道:“皇兄,您这是怎么了?疼!” 李泰才发觉自已的失态,放开手,尽力平着声道:“长乐,你到底会不会错了眼?” 长乐揉了揉被李泰握得生痛的肩,急道:“我才没错眼,文成姐姐刚进宫那几日,我是看得真真的,错不了。” 如此说来,这玉佩真是她掉的?不会,不会,怎么会呢?他定住了,不,不,江山要争,难道…… 长乐看着李泰失魂落魄的样子,与平日里洒脱不羁,凡事皆漠然的姿态判若两人。不由得心惊,也不知自已说错了那一句,只想着逃离。便急急告了退。 李泰犹在沉思,也不理会长乐退去。 ** ** 海棠花虽没有落尽,也只是三三两两稀稀疏疏委顿的挂在枝上,再没有那日的灼热灿烂之态,如醉的月光越过花树枝叶隙缝,温柔映在凋垂的花朵上,有种美人迟蓦的凄伤。 海棠花旁的那一丛丛粉白的的荼蘼花,却是一团团一簇簇的开得正盛,在月光的轻抚下,热烈又沉静。阵阵的清芳被低柔的夜风拂面而来,沁人心脾。明知春色会因它而远,它却无知无觉的开得这样浓烈。 朵儿心内一动,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抚上洁白的花蕊,开到荼蘼花事了。待得这荼蘼花开败后,这个夏季也将过去。夜凉如水,经风一吹,酒劲便上头来了。身子阵阵发冷,朵儿缩了缩双肩,头却是越发的晕了,面前的一丛丛洁白也越来越模糊不清。 想来是醉了,再不回去那几个丫头该着急了。想着便转过身去,不期然对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唬了一跳,是他吗? 是真醉了呵,竟然看见他了。她用力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再看,真的是他!他离她只有半步之遥,一袭素雅的袍子,修长的身形立在月光的清辉下,更显孤冷。她吓得酒醒了一半,他到底这样无声无息的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他的眼神虽也如这夜般清凉,却透着伤兽一样的痛楚。他凝着她,是那样的专注。她从没有看到过他这种眼神,乍然而见却是心酸痛不已。尽管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他的声音冷若寒霜:“你喝了酒?” 她木然点头:“是。” “好好的,你为何要沾那伤身的东西?” 她笑,酒是好东西呢。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皇兄没听过么? 他的声音更冷了:“是为他吧,你不必担心,父皇寿辰定会赦放他的。你这样自伤又是何苦?” 她兀自不解:“为他?谁?” 第134章:开到荼蘼花事了 她忍不住问道:“皇兄可曾把它送人?” 李泰揺了揺头:“没有。5” 长乐越发糊涂了:“可文成姐姐有一枚和你一模一样的玉佩呢?还当珍宝似的带着,看也不让人看。” “什么?您说什么?文成有一样的玉佩?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李泰心突地一跳,人也狂乱了起来。 双手不自觉的握紧长乐的肩:“你何时见到的?” 长乐约是从没见过这模样的李泰,吓得怔住了,叫道:“皇兄,您这是怎么了?疼!” 李泰才发觉自已的失态,放开手,尽力平着声道:“长乐,你到底会不会错了眼?” 长乐揉了揉被李泰握得生痛的肩,急道:“我才没错眼,文成姐姐刚进宫那几日,我是看得真真的,错不了。夹答列伤” 如此说来,这玉佩真是她掉的?不会,不会,怎么会呢?他定住了,不,不,江山要争,难道…… 长乐看着李泰失魂落魄的样子,与平日里洒脱不羁,凡事皆漠然的姿态判若两人。不由得心惊,也不知自已说错了那一句,只想着逃离。便急急告了退。 李泰犹在沉思,也不理会长乐退去。 ** ** 海棠花虽没有落尽,也只是三三两两稀稀疏疏委顿的挂在枝上,再没有那日的灼热灿烂之态,如醉的月光越过花树枝叶隙缝,温柔映在凋垂的花朵上,有种美人迟蓦的凄伤。 海棠花旁的那一丛丛粉白的的荼蘼花,却是一团团一簇簇的开得正盛,在月光的轻抚下,热烈又沉静。阵阵的清芳被低柔的夜风拂面而来,沁人心脾。明知春色会因它而远,它却无知无觉的开得这样浓烈。 朵儿心内一动,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抚上洁白的花蕊,开到荼蘼花事了。待得这荼蘼花开败后,这个夏季也将过去。夜凉如水,经风一吹,酒劲便上头来了。身子阵阵发冷,朵儿缩了缩双肩,头却是越发的晕了,面前的一丛丛洁白也越来越模糊不清。 想来是醉了,再不回去那几个丫头该着急了。想着便转过身去,不期然对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唬了一跳,是他吗? 是真醉了呵,竟然看见他了。她用力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再看,真的是他!他离她只有半步之遥,一袭素雅的袍子,修长的身形立在月光的清辉下,更显孤冷。她吓得酒醒了一半,他到底这样无声无息的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他的眼神虽也如这夜般清凉,却透着伤兽一样的痛楚。他凝着她,是那样的专注。她从没有看到过他这种眼神,乍然而见却是心酸痛不已。尽管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他的声音冷若寒霜:“你喝了酒?” 她木然点头:“是。” “好好的,你为何要沾那伤身的东西?” 她笑,酒是好东西呢。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皇兄没听过么? 他的声音更冷了:“是为他吧,你不必担心,父皇寿辰定会赦放他的。你这样自伤又是何苦?” 她兀自不解:“为他?谁?” 第135章: 那晚竟然是你 他凝着她的脸,一瞬,别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答非所问道:“本来,我想着要把玉佩还于你,可你…。。”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你也许不愿意再收下这枚玉佩了吧?” 他蓦然转身,宽厚的掌心静静躺着一枚晶莹温润的玉佩。正是她丢失的那一枚。她倏然一惊,他怎么知道这玉佩曾为她所有?她那夜看到他腰间的玉佩,虽是感伤可也欣慰,总算是物归原主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或一厢情意。 没想到,他终究是知道了。心内滋味莫辨,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想要轻轻触一触,却又猛然缩了回去。他带着几分冷意道:“怎么?听闻你曾把它珍若至宝,如今却是触碰一下也不愿意了?” 有隐隐的痛意自心底漫了出来,慢慢遍及全身,连呼吸也觉沉重:“这本是皇兄的贴身之物,妹妹无意拾得,时时想着要物归原主,如今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岂敢再教皇兄割爱。” 她字字拘着礼,轻轻道:“有些事冥冥中早有定数,就像这玉佩得再见旧主,它若有灵性想必也是欢喜的。”是的,冥冥中的一切已是无可改变。她又何必招惹烦恼? 他闻言,眉毛一扬,眼内霎时怒意翻涌,火一般灼热:“那晚,果真是你?他怀中的人,竟然是你?!” 她从没见过如此盛怒的他,不禁怔忡了一下,随即体会过来,他以为她与太子……可即使如此,他何至于盛怒如斯?难道……不,她宁愿一切是她的一厢情愿,也不愿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可此刻,她却不想辨解。她抬起头,望了望那轮嵌在碧澄夜空的满月,生生的把泪逼了回去:“皇妹出来有一会了,先告退。皇兄自便吧。”说着再不愿看他伸在半空的手一眼,转身便走。 漠然的声调从身后传来:“好一个皇兄!” 她心内一颤,步子愈是迈得急了,风吹得头微微发晕,一个趄趔跌在地上。他眼疾手快,几步上前,向她伸出手去。朵儿看着他伸出的手,今夕何夕?恍然间回到那个风雪交加的冬日,他也是这样伸出手来…… 她默默扶着他的手从地上起来,想要挣开站稳,可脚跎处却钻心的一阵痛,痛得她直往一边倒,是脚肌扭伤了。她强忍着疼痛,轻轻作礼道:“多谢皇兄。” 他看着礼数周全的她,心中默默,此时的她处处拘礼,温文娴静,却失了真情性。活像一个精致的布偶,比起现时,他更倾心于那日她的倔强灵动,一怒一笑皆是神气活现。 可念及自身,也不禁释然,这个波云诡谲的宫廷,能容得下多少人的真情真性呢?自已便是最好的例子罢了。 心内轻叹一声,把她的手由广袖中拉出,将玉佩置于她雪白小巧的掌心,淡淡道:“要是你愿意,请再为皇兄保管一段时日吧。要是你不愿意,你大何找个无人处把它给丢弃了。” 第135章: 那晚竟然是你 他凝着她的脸,一瞬,别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答非所问道:“本来,我想着要把玉佩还于你,可你…。夹答列伤。”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你也许不愿意再收下这枚玉佩了吧?” 他蓦然转身,宽厚的掌心静静躺着一枚晶莹温润的玉佩。正是她丢失的那一枚。她倏然一惊,他怎么知道这玉佩曾为她所有?她那夜看到他腰间的玉佩,虽是感伤可也欣慰,总算是物归原主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或一厢情意。 没想到,他终究是知道了。心内滋味莫辨,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想要轻轻触一触,却又猛然缩了回去。他带着几分冷意道:“怎么?听闻你曾把它珍若至宝,如今却是触碰一下也不愿意了?” 有隐隐的痛意自心底漫了出来,慢慢遍及全身,连呼吸也觉沉重:“这本是皇兄的贴身之物,妹妹无意拾得,时时想着要物归原主,如今也算了却一桩心事。5岂敢再教皇兄割爱。” 她字字拘着礼,轻轻道:“有些事冥冥中早有定数,就像这玉佩得再见旧主,它若有灵性想必也是欢喜的。”是的,冥冥中的一切已是无可改变。她又何必招惹烦恼? 他闻言,眉毛一扬,眼内霎时怒意翻涌,火一般灼热:“那晚,果真是你?他怀中的人,竟然是你?!” 她从没见过如此盛怒的他,不禁怔忡了一下,随即体会过来,他以为她与太子……可即使如此,他何至于盛怒如斯?难道……不,她宁愿一切是她的一厢情愿,也不愿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可此刻,她却不想辨解。她抬起头,望了望那轮嵌在碧澄夜空的满月,生生的把泪逼了回去:“皇妹出来有一会了,先告退。皇兄自便吧。”说着再不愿看他伸在半空的手一眼,转身便走。 漠然的声调从身后传来:“好一个皇兄!” 她心内一颤,步子愈是迈得急了,风吹得头微微发晕,一个趄趔跌在地上。他眼疾手快,几步上前,向她伸出手去。朵儿看着他伸出的手,今夕何夕?恍然间回到那个风雪交加的冬日,他也是这样伸出手来…… 她默默扶着他的手从地上起来,想要挣开站稳,可脚跎处却钻心的一阵痛,痛得她直往一边倒,是脚肌扭伤了。她强忍着疼痛,轻轻作礼道:“多谢皇兄。” 他看着礼数周全的她,心中默默,此时的她处处拘礼,温文娴静,却失了真情性。活像一个精致的布偶,比起现时,他更倾心于那日她的倔强灵动,一怒一笑皆是神气活现。 可念及自身,也不禁释然,这个波云诡谲的宫廷,能容得下多少人的真情真性呢?自已便是最好的例子罢了。 心内轻叹一声,把她的手由广袖中拉出,将玉佩置于她雪白小巧的掌心,淡淡道:“要是你愿意,请再为皇兄保管一段时日吧。要是你不愿意,你大何找个无人处把它给丢弃了。” 第136章: 定情信物 说罢,便示意她靠着一旁的小石凳子坐下。朵儿手掌本能的一拢,便牢牢的把玉佩握在手里。他看在眼内,仿佛有一刹那的感动,声音却是异常的冷淡:“别动。” 他蹲下,一手抬起她的脚,一手脱去她的硬底丝履,她下意识的阻止他:“皇兄,不可。” 自古女子的一双裸足何等珍贵,等闲是不会轻易让旁人看了去的。只有在洞房花烛时,方可让自已的夫君触看。她自是羞得满脸通红,他却浑然不觉,皱眉道:“怎么了?” 她低垂双目,声如蚊蚋:“这于礼不合,怕是会惹人非议。” “于礼不合?惹人非议?”他睨着她,淡淡道:“那晚,你怎么没想过会惹人非议?”说完便不顾她的忸捏之色,把她白色绸缎祙也一并褪了。 大手握上她的裸足,有温暖舒适的触感,直教人不自禁沉溺下去。 “那晚我……”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那晚之事,实难启齿啊。 他手上一用力,一阵钻心的痛漫过,她咬紧下唇,默默忍着。虽没将痛楚宣之于口,却是痛得她蛾眉紧蹙,冷汗直冒。他看了她紧咬的唇一眼,道:“幸好只是关节错位,扶正了也就无大碍了。” 他边说边把她的鞋祙一件一件穿戴整齐,手势极尽的温柔。末了,淡然道:“我找人送你回宫吧。”他又是那个不惹尘埃的王爷了。 彼时,他离她,那样近。近得淡淡的杜若花香沁在鼻尖,她多么希望他能抛开他的顾忌,抛开他的谨小慎微,像李承乾那样,不顾一切的把她抱起来。可他与李承乾到底不同。是不同,还是她根本不值得? 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她突然伸手扯着他粗银线绣就的龙纹袖子,心中揣着多时的事,再也忍不住了:“皇兄,你会取上官小姐么?”近日宫内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他与上官宛容的亲事。 诸人都纷纷揣测,好事者还打起了赌。而他一直没有表态,也为宫人们诸多揣测。这位卓尔不群才华横溢,以不近女色闻名京城,让无数千金娇小姐们倾心的,当今皇帝最喜爱的王爷到底情归何处?会不会取这个出身高贵容貌不俗的千金小姐? 他一点一点握紧她的手,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字的,答非所问:“你既是收了我的订情信物,便得心再无旁人。” 她悚然一惊:“我何时收了你的订情信物?” 他淡淡的,睃目平静无波:“玉佩,我们皇室子弟,成亲之后,都会把这玉佩交由夫人保管。太子的,便自然已交给太子妃了。”难怪在李承乾身上见不着同色的玉佩。 朵儿一愣,旋即跪了下去,把玉佩举过头顶,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道:“如此,皇兄,妹妹断是不能收这玉佩,请皇兄将它交给您末来的王妃吧,或者交给自已心爱之人……如,上官小姐。” 她刻意把“妹妹”两字咬得极重,以此警醒自已,也是警醒他,今生今世,两人的缘份只能是兄妹之谊了。 第136章: 定情信物 说罢,便示意她靠着一旁的小石凳子坐下。5朵儿手掌本能的一拢,便牢牢的把玉佩握在手里。他看在眼内,仿佛有一刹那的感动,声音却是异常的冷淡:“别动。” 他蹲下,一手抬起她的脚,一手脱去她的硬底丝履,她下意识的阻止他:“皇兄,不可。” 自古女子的一双裸足何等珍贵,等闲是不会轻易让旁人看了去的。只有在洞房花烛时,方可让自已的夫君触看。她自是羞得满脸通红,他却浑然不觉,皱眉道:“怎么了?” 她低垂双目,声如蚊蚋:“这于礼不合,怕是会惹人非议。” “于礼不合?惹人非议?”他睨着她,淡淡道:“那晚,你怎么没想过会惹人非议?”说完便不顾她的忸捏之色,把她白色绸缎祙也一并褪了。5 大手握上她的裸足,有温暖舒适的触感,直教人不自禁沉溺下去。 “那晚我……”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那晚之事,实难启齿啊。 他手上一用力,一阵钻心的痛漫过,她咬紧下唇,默默忍着。虽没将痛楚宣之于口,却是痛得她蛾眉紧蹙,冷汗直冒。他看了她紧咬的唇一眼,道:“幸好只是关节错位,扶正了也就无大碍了。” 他边说边把她的鞋祙一件一件穿戴整齐,手势极尽的温柔。末了,淡然道:“我找人送你回宫吧。”他又是那个不惹尘埃的王爷了。 彼时,他离她,那样近。近得淡淡的杜若花香沁在鼻尖,她多么希望他能抛开他的顾忌,抛开他的谨小慎微,像李承乾那样,不顾一切的把她抱起来。可他与李承乾到底不同。是不同,还是她根本不值得? 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她突然伸手扯着他粗银线绣就的龙纹袖子,心中揣着多时的事,再也忍不住了:“皇兄,你会取上官小姐么?”近日宫内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他与上官宛容的亲事。 诸人都纷纷揣测,好事者还打起了赌。而他一直没有表态,也为宫人们诸多揣测。这位卓尔不群才华横溢,以不近女色闻名京城,让无数千金娇小姐们倾心的,当今皇帝最喜爱的王爷到底情归何处?会不会取这个出身高贵容貌不俗的千金小姐? 他一点一点握紧她的手,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字的,答非所问:“你既是收了我的订情信物,便得心再无旁人。” 她悚然一惊:“我何时收了你的订情信物?” 他淡淡的,睃目平静无波:“玉佩,我们皇室子弟,成亲之后,都会把这玉佩交由夫人保管。太子的,便自然已交给太子妃了。”难怪在李承乾身上见不着同色的玉佩。 朵儿一愣,旋即跪了下去,把玉佩举过头顶,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道:“如此,皇兄,妹妹断是不能收这玉佩,请皇兄将它交给您末来的王妃吧,或者交给自已心爱之人……如,上官小姐。” 她刻意把“妹妹”两字咬得极重,以此警醒自已,也是警醒他,今生今世,两人的缘份只能是兄妹之谊了。 第137章:温情难容 他看着她,淡淡道:“我只让妹妹像过去那样为我保管一段时日,待得他日……”他似乎说得有点艰难:“我成亲之时,自然会问妹妹索回。难道妹妹这样还要相拒吗?” 她昂起头,一瞬间几分心酸,几分痛意,到底是压住了:“上官小姐温婉知礼,才貌双全,她才配拥有这枚玉佩。” 他轻叹一声,伸手扶起她,揺了揺头道:“你就别操心了这个了,还是顾好自已吧,你可知虽然你已谨小慎微,可连日来也是树敌不少了。”说罢将她展开的掌心缓缓收拢。 她疑惑:“我何曾与人为敌?” 他看着她,淡然道:“贤妃就不消再说了,现在连太子妃暗里也对你是颇有微词了。” 她吃惊:“太子妃?我何曾开罪于她?”虽然苏盈姿一直不太待见自已,对自已也一直有着莫名的敌意,可也不至于对她心存介蒂吧?她可是甚少与她相与的。 他的脸色淡若如这夏夜的的月华:“太子被禁足思过,你探望过三回,不假吧?”他当真是无所不知。 她只得点点头,旋即辨道:“我只是一尽作为皇妹的关切之情,别无他意。” “你无意?”他睨着她,依旧看不出面上的表情:“即使你无意,可看在眼里的人却是有意。”她明白他所指,要是真是这样,她真是百口难辨了,这太子妃可不是吃来素的。 心底一凉。难道这红墙之内当真是容不下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情吗? 想起那日到太子宫去,往日攘攘人声的庭院沉寂冷清,太子一人跪在佛堂里思过。太子只是被禁足而已,便乏人问津了。要是他日他真被废黜,又该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呢? 当日,李承乾乍见她出现在佛堂里时,她无法忘怀那一双本暗淡若寂夜星子的眸子,在看见她一那瞬所发出的且惊且喜又夹杂着忧虑的亮光。他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冒险前去探望,惊喜只是一瞬,随即把她推出门外:“文成,快走。我是带罪之身,莫要被我牵连。快回去!” 她执意不走,他哑着声斥道:“还不快走!难道还要我多负一重罪么?”她一个激灵,转身便走。 她虽去过两三回,可也是存了隐瞒之心的,怎么会有人发觉呢?太子妃又如何得知的呢?她想了想,不以为意道:“我不过是他妹妹,太子妃又怎会错了意呢?” “你自个的身份你自个清楚,也没想要避忌下吗?”他看着她,眉心似乎有怒气聚拢,声线也高了:“你这个公主当得可快活吗?你为何就要来当这个公主呢?”不知怎的,他的话烙得她的心生生的痛。 他是怪她当了这个本该不是她的公主名号吗?抑或……无论是哪一样,她都觉委屈,觉得痛楚,眼前这个熟识又陌生的男子,让她看起来那样远,那样远,远得仿佛是永远无法抵达的崖岸,她哪怕是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他分毫。 第137章:温情难容 他看着她,淡淡道:“我只让妹妹像过去那样为我保管一段时日,待得他日……”他似乎说得有点艰难:“我成亲之时,自然会问妹妹索回。5难道妹妹这样还要相拒吗?” 她昂起头,一瞬间几分心酸,几分痛意,到底是压住了:“上官小姐温婉知礼,才貌双全,她才配拥有这枚玉佩。” 他轻叹一声,伸手扶起她,揺了揺头道:“你就别操心了这个了,还是顾好自已吧,你可知虽然你已谨小慎微,可连日来也是树敌不少了。”说罢将她展开的掌心缓缓收拢。 她疑惑:“我何曾与人为敌?” 他看着她,淡然道:“贤妃就不消再说了,现在连太子妃暗里也对你是颇有微词了。夹答列伤” 她吃惊:“太子妃?我何曾开罪于她?”虽然苏盈姿一直不太待见自已,对自已也一直有着莫名的敌意,可也不至于对她心存介蒂吧?她可是甚少与她相与的。 他的脸色淡若如这夏夜的的月华:“太子被禁足思过,你探望过三回,不假吧?”他当真是无所不知。 她只得点点头,旋即辨道:“我只是一尽作为皇妹的关切之情,别无他意。” “你无意?”他睨着她,依旧看不出面上的表情:“即使你无意,可看在眼里的人却是有意。”她明白他所指,要是真是这样,她真是百口难辨了,这太子妃可不是吃来素的。 心底一凉。难道这红墙之内当真是容不下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情吗? 想起那日到太子宫去,往日攘攘人声的庭院沉寂冷清,太子一人跪在佛堂里思过。太子只是被禁足而已,便乏人问津了。要是他日他真被废黜,又该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呢? 当日,李承乾乍见她出现在佛堂里时,她无法忘怀那一双本暗淡若寂夜星子的眸子,在看见她一那瞬所发出的且惊且喜又夹杂着忧虑的亮光。他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冒险前去探望,惊喜只是一瞬,随即把她推出门外:“文成,快走。我是带罪之身,莫要被我牵连。快回去!” 她执意不走,他哑着声斥道:“还不快走!难道还要我多负一重罪么?”她一个激灵,转身便走。 她虽去过两三回,可也是存了隐瞒之心的,怎么会有人发觉呢?太子妃又如何得知的呢?她想了想,不以为意道:“我不过是他妹妹,太子妃又怎会错了意呢?” “你自个的身份你自个清楚,也没想要避忌下吗?”他看着她,眉心似乎有怒气聚拢,声线也高了:“你这个公主当得可快活吗?你为何就要来当这个公主呢?”不知怎的,他的话烙得她的心生生的痛。 他是怪她当了这个本该不是她的公主名号吗?抑或……无论是哪一样,她都觉委屈,觉得痛楚,眼前这个熟识又陌生的男子,让她看起来那样远,那样远,远得仿佛是永远无法抵达的崖岸,她哪怕是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他分毫。 第138章: 误解 被李泰的言语一激,她心底的自伤之意更多了几分:“我自个的身份?我当这个公主求的是快活吗?求的是荣华富贵么?况且,这公主是否有荣华富贵还未可知呢?”说到最后,语意不免带了几分赌气。 他看着她,良久良久,冷然道:“我只是给你个忠告,别靠太子太近,对你没任何好处!” 他竟然真的以为她与李承乾之间……她语敛几分犟气道:“我倒是想知道,我与太子到底怎么了?” 他一摆手,道:“好了,我并非是来惹你生气的,只是太子,人被禁足,心思却是禁不住,你好自为之吧!” 他越是要混淆不清,她心下越是不安。欲开口细辩,他却是一副不愿再谈的姿态。不知是否错了眼,她竟然看见他眼眸内有澹澹的杀意一闪而过。 一口冷气倒抽,不自觉伸出手去,紧紧捉住他转身而去时的衣袖:“你,真是不能放过他么?他与你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嫡亲的兄弟!” 彼时月华温柔如水,透过树影落在他冠玉一般的脸庞,难辩阴晴。他无奈站定,用手把她的手一点一点的往下拨,她细长白净的手指被一点一点抽离银线绣出的粗糙感:“你这句话可是问错人了。你应该问的是他,而不是我。” 然后大步而去:“我去找人送你回宫。” 她愣立原地,竟不知何去何从——在他心里,我到底是谁呢?看似风光无限的公主?还是任城王府那个出身不明的养女?抑或,是太子李承乾的诸多女人中的一个? 抬头望去,那轮满月高高悬在空旷墨色的苍穹之上,竟是这样无知无觉的,正如霜如银的直洒而下。 不过须臾,朱梅便领着侍女内监一干人等抬着软兜寻她而来。朱梅领着众人行礼毕,惊魂未定的急急问道:“公主可好?没事吧?三殿下来宫里说您把脚扭了,让奴婢们赶快来接您,可吓死奴婢了!” 朵儿勉力一笑:“本宫无碍。” 朱梅伸手搀着她,冲立在一旁的侍监斥道:“一个个的都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来把公主扶上软兜!” 一众侍监才七手八脚的来扶,朵儿坐在软兜上,对朱梅道:“行了,也别斥责他们了。” 朱梅福了一福,低低道:“是,公主。”朱梅再抬头时,眼内竟隐隐的含了泪光。朵儿笑嗔道:“平日里可把你惯坏了,瞧,才说了你一句就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话。” 朱梅闻言,赶忙用绢子去拭,作礼道:“殿下恕罪。” 在旁的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婢女道:“禀公主,公主有所不知,朱梅姑姑可不是给您说哭的。” 朵儿闻言瞅着朱梅道:“你到底怎么了?”朱梅不语。 小婢女快言道:“刚才三殿下到宫里来,让姑姑来接您。姑姑多问了几句,便被三殿下重重斥责了,姑姑一时慌了神,便哭了…。。” 朵儿看着朱梅疑惑道:“三殿下都说什么?” 第138章: 误解 朵儿脸一热:“我……我何时偷看你了?” 他一脸坏笑:“不知是谁在马车上,不停的掀起帘子偷看呢?”天!竟然让他发觉了!他警觉性这样的高,难怪李承乾总是穷于应付他呢! 朵儿绞着手里的绢子,窘得满脸通红。他已举步入了绿梅之间,娓娓道:“绿萼梅从移植到开花,没种上个三五载是不成的,五年前我寻来在院子里种上,便一年复一年的盼着它开花,可它一直没动静。”他顿了下,再道:“这绿萼梅不比红梅,它的花香要更淡雅一些,相较于红梅,它的花期更短,开和谢只是三五天的事,而且它还有一个特性。。。。。” 他突然打住。正专注听着的朵儿,忍不住问道:“它有何特性?” 他凝着她一瞬,仿似是叹出来的:“它只在冬季的第一场雪过后才开花。要是错过了,便得等下一年了。” 朵儿轻轻的“啊”了声,无限感慨。他是在提醒自已,不能相互错过么?她竟然也有一丝动摇了。 可她的雪雁姐姐,待她视如已出的李道宗,要怎么办?她知道,这一辈子,为报恩,此身已由不得自已了。但她也知道,即使他日真和亲到了六千多里外的吐蕃去,她也是永生忘不掉长安,忘不掉这白雪绿梅,忘不了眼前这个立在绿梅中,姿态高洁若梅的男子! 想到这些,不禁伤感起来,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啪”的往下掉。。。。。。李泰见状,对立在不远外的侍女吩咐道:“去沏杯热茶来。” 便踱至她面前,说:“在宫里被人欺负时怎么不见你哭?”语含万千宠溺。她哭得更厉害了。 他向她举起袖子。朵儿不知何意,极力止住眼泪,吸了吸鼻子:“做什么?” 他淡淡道:“给你拭眼泪。” 她不禁笑了出来:“哪个皇子公主是用袖子擦眼泪的?”这个人总让他哭笑不得。 朵儿心一横,便胡乱扯过他月白的袖子狠狠的在自已的脸上擦了几下,鼻涕眼泪都给他揩在袖子上了。他摇了摇头,举手理了理她额上被风拂乱的碎发,含笑道:“你倒也老实不客气。” 朵儿哼道:“叫你总是捉弄人!” 身后的内监正冲着他们看,目光颇为暧味。朵儿向他们看一眼时,他们的目光又赶忙躲闪开去。 朵儿正纳闷于他们的眼神,却忽然想起自已现在一身太监服饰,心内又觉好笑,说不定他们正心内揣测,他们的魏王殿下不近女色的传言非但不假,而且还有断袖之嫌呢。 想着,自已也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李泰道:“又哭又笑的,哪像位公主呢!” 朵儿噘噘嘴道:“我本来就不是公主!” 说着呵了呵冰凉的双手,便闪身入了梅林,一棵棵绿梅寻去。。。。。李泰看着眼前这个聪慧而率性的女子,她与那些养在深闺里的豪门千金到底是不同的。她绝不屑于矫情而为。 第139章: 君心可曾似我心 梅低低道:“殿下说,殿下说奴婢伺候不周,要回了皇后把奴婢打发到暴室服役……三殿下一向宽厚,奴婢从未见过殿下如此气恼过,奴婢当时吓坏了……”朱梅呜咽着:“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应该深夜让公主独自一人外出的……” 朵儿叹了口气,也是无法想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他发怒的样子。只对朱梅道:“今晚之事,本是本宫任性而为之的,与你又何干呢?三殿下是错怪你了,你为何不作辨白呢?” 朱梅轻道:“奴婢想着三殿下一向爱重公主您,许是公主伤了脚才气恼至此的,所以……” “所以你就任由他斥责你?也难得你有这份心。” 说话间,已回到“谦和宫”。朱梅小心搀着朵儿到内殿坐下,吩咐绿竹端来一铜盆热水,再为她脱去丝履祙子,把她的脚按在热水里泡着。 水温恰好,一阵温暖舒适感随着脚底的肌理感官直达心底,仿似被某人温柔的手掌盈盈一握,所有的痛楚都消弥散尽……。原来,连他掌心的热度也如此眷恋不已。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抽刀断水,徒劳罢了。 只是,君心可曾似我心? 公主扭伤了脚,宫人们自然要禀报上去。 翌日,长孙皇后为朵儿传来太医诊冶过后,便免了朵儿每日请安礼节。 其间,也有好几宫的后妃或真心或假意的遣来侍女送来药膳,以表关怀之情。连目中无人的贤妃杨氏也遣了身边的银屏过来,送来珍品山参。这是朵儿所料未及的。 银屏来时,只作了寻常的宫礼,并没有行应行的大礼,眼角微扬轻笑道:“娘娘慈母心肠,这山参本是吐蕃贡品,娘娘自个都不舍得用,却是给了殿下,可见娘娘是真心疼爱殿下啊。” 真心疼爱?慈母心肠?不过都是做给皇帝看的罢了。 朵儿看了眼那棵静躺在大红锦盒内大拇指粗,茎须分明的山参,也不和她计较,只谦谦笑道:“娘娘关爱,待文成养好了伤后,定当亲自登门致谢,在此托姑姑先谢过贤妃娘娘了。” 银屏满意的看了眼朵儿的反应,回宫复命了。朱梅忍不住上来道:“殿下,您是主,她是婢,您怎能容她如此不敬?竟连大礼也自行免了!” 朵儿不以为意,目光落在山参上径自道:“果然是上好的山参,我正愁着父皇的寿辰礼呢,这不,可有着落了。” 朱梅急了:“殿下,她对您如此不敬,你就任由她。。。。。。” 朵儿才转首对她道:“她好歹是贤妃娘娘的心腹丫头,自然矜贵些。”朱梅似乎不服,却也不敢多言了。 朵儿目光在殿内一逡,却不见香菊那丫头的影子。遂问道:“香菊的病还未好全么?”这丫头告了大半月的病假,朵儿念着宫女在宫里为奴为婢不容易,也没报到内务府去。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动恻隐之心日后竟令自已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139章: 君心可曾似我心 梅低低道:“殿下说,殿下说奴婢伺候不周,要回了皇后把奴婢打发到暴室服役……三殿下一向宽厚,奴婢从未见过殿下如此气恼过,奴婢当时吓坏了……”朱梅呜咽着:“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应该深夜让公主独自一人外出的……” 朵儿叹了口气,也是无法想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他发怒的样子。5只对朱梅道:“今晚之事,本是本宫任性而为之的,与你又何干呢?三殿下是错怪你了,你为何不作辨白呢?” 朱梅轻道:“奴婢想着三殿下一向爱重公主您,许是公主伤了脚才气恼至此的,所以……” “所以你就任由他斥责你?也难得你有这份心。” 说话间,已回到“谦和宫”。夹答列伤朱梅小心搀着朵儿到内殿坐下,吩咐绿竹端来一铜盆热水,再为她脱去丝履祙子,把她的脚按在热水里泡着。 水温恰好,一阵温暖舒适感随着脚底的肌理感官直达心底,仿似被某人温柔的手掌盈盈一握,所有的痛楚都消弥散尽……。原来,连他掌心的热度也如此眷恋不已。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抽刀断水,徒劳罢了。 只是,君心可曾似我心? 公主扭伤了脚,宫人们自然要禀报上去。 翌日,长孙皇后为朵儿传来太医诊冶过后,便免了朵儿每日请安礼节。 其间,也有好几宫的后妃或真心或假意的遣来侍女送来药膳,以表关怀之情。连目中无人的贤妃杨氏也遣了身边的银屏过来,送来珍品山参。这是朵儿所料未及的。 银屏来时,只作了寻常的宫礼,并没有行应行的大礼,眼角微扬轻笑道:“娘娘慈母心肠,这山参本是吐蕃贡品,娘娘自个都不舍得用,却是给了殿下,可见娘娘是真心疼爱殿下啊。” 真心疼爱?慈母心肠?不过都是做给皇帝看的罢了。 朵儿看了眼那棵静躺在大红锦盒内大拇指粗,茎须分明的山参,也不和她计较,只谦谦笑道:“娘娘关爱,待文成养好了伤后,定当亲自登门致谢,在此托姑姑先谢过贤妃娘娘了。” 银屏满意的看了眼朵儿的反应,回宫复命了。朱梅忍不住上来道:“殿下,您是主,她是婢,您怎能容她如此不敬?竟连大礼也自行免了!” 朵儿不以为意,目光落在山参上径自道:“果然是上好的山参,我正愁着父皇的寿辰礼呢,这不,可有着落了。” 朱梅急了:“殿下,她对您如此不敬,你就任由她。。。。。。” 朵儿才转首对她道:“她好歹是贤妃娘娘的心腹丫头,自然矜贵些。”朱梅似乎不服,却也不敢多言了。 朵儿目光在殿内一逡,却不见香菊那丫头的影子。遂问道:“香菊的病还未好全么?”这丫头告了大半月的病假,朵儿念着宫女在宫里为奴为婢不容易,也没报到内务府去。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动恻隐之心日后竟令自已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140章: 道是无情却多情 朱梅半蹲在地上,为朵儿细细擦拭着脚:“香菊感染风寒,也不知怎的,一直不见好。” “可有请太医了?” 朱梅叹道:“宫女不似妃子和公主,皇子们,病了哪有姿格请太医?不过也是托出宫办差的公公们抓几剂药胡乱吃了。” 朵儿点点头,随口道:“明儿张太医来帮我换药时,让他去瞧瞧吧。”朱梅面上一阵欢喜,感念道:“奴婢替香菊谢过公主了!” 此后,一连数日,朵儿都闭门不出。其实脚伤也无大碍了,只是皇帝寿辰将至,她知道李泰还在宫里协办辰诞宴请事宜。她还知道,长孙皇后特意召了上官婉容在他身边说是从旁协助,实则是想把上官婉容塞进他心里去。 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已,她无法面对他与上官婉容的有影皆双。 一架古琴,或一册《诗经》,便足以让她打发一个闲日。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悚悚。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一曲〈草虫〉终,随着几声清脆的击掌声,长乐公主柳黄轻纱衣裙的身形已轻盈在前,美目顾盼,俏生生道:“文成姐姐的琴弹得这样好!比起三皇兄的竹萧声竟也不逊分毫。” 说着,忽然又深深嗅了下,一双妙目四下环顾:“满殿生香,姐姐用的何香料?竟然这样好闻。而且,还似曾相认呢。” 朱梅奉上一杯茶,笑道:“文成公主可不爱燃香料,殿下说的是这个吧?”说着把朵儿亲手制成的杜若花瓣捧至长乐面前,鵰花漆盘上,片片洁白芳香。 长乐公主笑若银铃,微微诧异道:“杜若花瓣?此花芬芳异常,更是珍罕异常。姐姐如何寻得?” 朵儿笑道:“妹妹认得此花?宫里可是没有的。” 长乐公主嬉嬉笑着:“杜若,道是无情却多情。宫里是没有,不过,我在三皇兄府上见过。” 朵儿心下微动,也不敢隐瞒,只噙道笑意道:“这花就是三皇兄前些日子送来的。妹妹要是喜欢,拿去做个香包倒是不错。” “我说嘛,三皇兄就是偏心,这花也从来没往我宫里送过一枝。”长乐嗔恼着,拿手拨了拨那些干了的花瓣,道:“我看姐姐也是爱这花的,要不也不会花心思把它们风干了。我虽小小女子,可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朵儿起身,拉过长乐的手,她是真心喜爱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子:“妹妹还君子呢,小小年纪什么无情多情的,以后人前断断不能说的,失了女子的体统。”朱梅在一旁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长乐才会过意来,不禁面上飞霞,直跺脚嗔道:“不许笑!再笑掌你的嘴!” 这回连朵儿也忍俊不禁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长乐一张秀气小脸更红了:“姐姐不许取笑!” 朵儿止住笑道:“好,不笑你了。” 长乐满脸委屈道:“我以为姐姐脚伤在屋子里瞥了这么个日子,也闷得不行了,所以今日特来陪姐姐到上林苑走走的。谁知姐姐竟……” 第140章: 道是无情却多情 朱梅半蹲在地上,为朵儿细细擦拭着脚:“香菊感染风寒,也不知怎的,一直不见好。夹答列伤” “可有请太医了?” 朱梅叹道:“宫女不似妃子和公主,皇子们,病了哪有姿格请太医?不过也是托出宫办差的公公们抓几剂药胡乱吃了。” 朵儿点点头,随口道:“明儿张太医来帮我换药时,让他去瞧瞧吧。”朱梅面上一阵欢喜,感念道:“奴婢替香菊谢过公主了!” 此后,一连数日,朵儿都闭门不出。其实脚伤也无大碍了,只是皇帝寿辰将至,她知道李泰还在宫里协办辰诞宴请事宜。她还知道,长孙皇后特意召了上官婉容在他身边说是从旁协助,实则是想把上官婉容塞进他心里去。 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已,她无法面对他与上官婉容的有影皆双。5 一架古琴,或一册《诗经》,便足以让她打发一个闲日。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悚悚。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一曲〈草虫〉终,随着几声清脆的击掌声,长乐公主柳黄轻纱衣裙的身形已轻盈在前,美目顾盼,俏生生道:“文成姐姐的琴弹得这样好!比起三皇兄的竹萧声竟也不逊分毫。” 说着,忽然又深深嗅了下,一双妙目四下环顾:“满殿生香,姐姐用的何香料?竟然这样好闻。而且,还似曾相认呢。” 朱梅奉上一杯茶,笑道:“文成公主可不爱燃香料,殿下说的是这个吧?”说着把朵儿亲手制成的杜若花瓣捧至长乐面前,鵰花漆盘上,片片洁白芳香。 长乐公主笑若银铃,微微诧异道:“杜若花瓣?此花芬芳异常,更是珍罕异常。姐姐如何寻得?” 朵儿笑道:“妹妹认得此花?宫里可是没有的。” 长乐公主嬉嬉笑着:“杜若,道是无情却多情。宫里是没有,不过,我在三皇兄府上见过。” 朵儿心下微动,也不敢隐瞒,只噙道笑意道:“这花就是三皇兄前些日子送来的。妹妹要是喜欢,拿去做个香包倒是不错。” “我说嘛,三皇兄就是偏心,这花也从来没往我宫里送过一枝。”长乐嗔恼着,拿手拨了拨那些干了的花瓣,道:“我看姐姐也是爱这花的,要不也不会花心思把它们风干了。我虽小小女子,可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朵儿起身,拉过长乐的手,她是真心喜爱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子:“妹妹还君子呢,小小年纪什么无情多情的,以后人前断断不能说的,失了女子的体统。”朱梅在一旁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长乐才会过意来,不禁面上飞霞,直跺脚嗔道:“不许笑!再笑掌你的嘴!” 这回连朵儿也忍俊不禁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长乐一张秀气小脸更红了:“姐姐不许取笑!” 朵儿止住笑道:“好,不笑你了。” 长乐满脸委屈道:“我以为姐姐脚伤在屋子里瞥了这么个日子,也闷得不行了,所以今日特来陪姐姐到上林苑走走的。谁知姐姐竟……” 第141章:上林苑 朵儿执起她的手道:“好了,莫要生气了,姐姐向你认错,再也不笑你了,行不?” 长乐闻言,才重展笑颜,刚要说什么,却忽然重重叹了口气,定定望着朵儿,问道:“姐姐,是不是我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朵儿被她问得一时愣住了,也不知这个平日里尊贵无忧的公主到底怎么了。只得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爱怜道:“我的小公主怎么叹气了?谁不知咱们长乐公主是父皇的掌中之宝呢,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长乐低着头,郁郁道:“可是,他仿佛一点也不待见我,见了我也只是客客气气的君臣之礼。” “谁?”朵儿一时反应不过来:“谁敢不待见你?” 随即想起,除了他杨政道还会有谁呢?其他青年才俊见了长乐公主,怕是巴结也惟恐不及吧?雪雁姐姐,他总算没有负你。 长乐刚想要开口,朵儿瞧着内殿的侍监婢女都在,忙抢口道:“妹妹不是来陪姐姐到上林苑去吗?姐姐入宫以来,只听闻过,可还没去过呢!” 长乐才上来挽起朵儿的手道:“走吧,姐姐,我来扶你。” 朵儿点点头,两人出了宫门直往上林苑而去,宫人也打发了,只留了各自的贴身婢女远远跟着。 上林苑建在汰液湖西侧,是这个大明宫最大的皇家园林。上林苑内殿宇广阔,花木葱繁,亭台楼阁水榭皆错落有致,廊庑曲折迴逶,虽说盛夏已过,可还是风光甚好,参天古树遮天瞥日,时令花朵次第绽放,令人恍如置身画中。 朵儿看得呆住了,她没想到上林苑竟比御花园的景致还要好,这上林苑何尝不是另一个御花园呢!彼时两人站在一处几丈高的楼阁上,“姐姐,上林苑景致不错吧?” 长乐一指远处一抹碧绿絮絮道:“姐姐,看,那是一片梅林,母后喜爱梅花,父皇便着人植了数百枝梅花,寒冬时节梅花便竞相开放,那美啊,真是惊心动魄的。” 朵儿颔首道:“寒冬时节要是姐姐还在宫里,定陪妹妹来赏花,如何?” 无忧天真的长乐忽然就带了几分伤感:“姐姐,姐姐要是走了,我又是孤身一人。而且,姐姐和亲出使,我就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再也没有人这样陪着我说话了。” 朵儿心下亦是戚然,要是真是和亲出使了,离他便是千重万重的远了,永生永世也难以再见一面。她强颜道:“不是还有几位姐姐么?她们都是可以陪你的。” 长乐叹气道:“我和她们,并非一母所生,莫说安乐姐姐她们在宫外的公主府里,就算是在宫里和我也并不亲近,说不上体已话的。” 朵儿正待说句安慰的话,却听得小孩几声脆脆的呼声:“风筝,我的风筝!快,快,快把我的风筝寻回!” 第141章:上林苑 朵儿执起她的手道:“好了,莫要生气了,姐姐向你认错,再也不笑你了,行不?” 长乐闻言,才重展笑颜,刚要说什么,却忽然重重叹了口气,定定望着朵儿,问道:“姐姐,是不是我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朵儿被她问得一时愣住了,也不知这个平日里尊贵无忧的公主到底怎么了。夹答列伤只得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爱怜道:“我的小公主怎么叹气了?谁不知咱们长乐公主是父皇的掌中之宝呢,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长乐低着头,郁郁道:“可是,他仿佛一点也不待见我,见了我也只是客客气气的君臣之礼。” “谁?”朵儿一时反应不过来:“谁敢不待见你?” 随即想起,除了他杨政道还会有谁呢?其他青年才俊见了长乐公主,怕是巴结也惟恐不及吧?雪雁姐姐,他总算没有负你。夹答列伤 长乐刚想要开口,朵儿瞧着内殿的侍监婢女都在,忙抢口道:“妹妹不是来陪姐姐到上林苑去吗?姐姐入宫以来,只听闻过,可还没去过呢!” 长乐才上来挽起朵儿的手道:“走吧,姐姐,我来扶你。” 朵儿点点头,两人出了宫门直往上林苑而去,宫人也打发了,只留了各自的贴身婢女远远跟着。 上林苑建在汰液湖西侧,是这个大明宫最大的皇家园林。上林苑内殿宇广阔,花木葱繁,亭台楼阁水榭皆错落有致,廊庑曲折迴逶,虽说盛夏已过,可还是风光甚好,参天古树遮天瞥日,时令花朵次第绽放,令人恍如置身画中。 朵儿看得呆住了,她没想到上林苑竟比御花园的景致还要好,这上林苑何尝不是另一个御花园呢!彼时两人站在一处几丈高的楼阁上,“姐姐,上林苑景致不错吧?” 长乐一指远处一抹碧绿絮絮道:“姐姐,看,那是一片梅林,母后喜爱梅花,父皇便着人植了数百枝梅花,寒冬时节梅花便竞相开放,那美啊,真是惊心动魄的。” 朵儿颔首道:“寒冬时节要是姐姐还在宫里,定陪妹妹来赏花,如何?” 无忧天真的长乐忽然就带了几分伤感:“姐姐,姐姐要是走了,我又是孤身一人。而且,姐姐和亲出使,我就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再也没有人这样陪着我说话了。” 朵儿心下亦是戚然,要是真是和亲出使了,离他便是千重万重的远了,永生永世也难以再见一面。她强颜道:“不是还有几位姐姐么?她们都是可以陪你的。” 长乐叹气道:“我和她们,并非一母所生,莫说安乐姐姐她们在宫外的公主府里,就算是在宫里和我也并不亲近,说不上体已话的。” 朵儿正待说句安慰的话,却听得小孩几声脆脆的呼声:“风筝,我的风筝!快,快,快把我的风筝寻回!” 第142章: 皇子李明 长乐往下探头一看,随即伸手招呼道:“皇弟,皇弟快上来,姐姐们在这呢。”转头对上朵儿疑惑的神色,笑道:“是七皇弟李明。” “七皇弟?李明?”朵儿疑惑道:“他是?” 长乐快言道:“便是新晋的贤妃杨氏所生的,虽说我并不喜欢杨氏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对这个小皇弟却是喜爱得紧,他聪明可爱,对人谦恭有礼,一点也不像他的母妃。” 说话间,一袭金黄袍子的小小的身子已直扑长乐怀里:“姐姐,姐姐都不来找我玩儿。” 长乐无比疼爱道:“姐姐这不找你来了?小皇弟在放风筝吗?” 尾随而来的小宫女,上前作礼道:“两位公主金安。”长乐一挥手:“退下吧,本宫陪小殿下玩一会。” 小宫女犹豫的看了李明一眼,李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道:“退下吧,本殿下玩一会就跟你回去,决不让母妃责罚你。” 小宫女才作了一礼:“是,殿下。”退了下去。 长乐一刮他小小的鼻子,笑道:“还是你这小鬼头厉害。” 李明也不理长乐,只盯着朵儿看,一会,才一礼深深作了下去:“这位定然是文成姐姐了。姐姐请受皇弟一拜。”说着便要跪下去。 朵儿忙伸手扶住:“小皇弟不必多礼了,皇弟是在放风筝么?” 李明一本正经道:“姐姐,皇弟我亲手做了一风筝,是要送给父皇寿辰的贺礼,我今日来这试放,岂料断了线,风筝不知所踪了。明儿便是父皇寿辰了,重做也来不及了。” 李明**岁的样子,已长得眉清目睃,更是彬彬有礼,与杨氏那骄矜的样子确实相去甚远。朵儿俯身拉起他的手道:“那姐姐陪你把风筝寻回,如何?” 李明稚气未脱的脸一阵欢喜,却也不忘了作礼道:“有劳姐姐们为皇弟寻风筝了。”接着便欢欢喜喜的随她们下了阁楼,一直往汰液池方向寻去。 不一会,便有满头大汗的内侍监来报:“殿下,不好了!” 长乐斥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也不怕吓着小殿下了!” 那内监叩头如捣蒜:“公主殿下恕罪,小殿下,小殿下的风筝落到皇后娘娘佛堂的瓦顶上了,皇后娘娘与几位大殿下正在为皇上祈福呢,这,这要是惊了凤驾该如何是好呀?” 李明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内监,脆生生道:“那着人把它拿下来不就好了?” 长乐公主的脸色一紧:“ 不好了,母后礼佛时最恼被人打扰的。这风筝是不能要了。” 李明一听他的风筝捡不回来了,“哇”一声哭了起来,一径扯着长乐的衣袖哭道:“姐姐,我要我的风筝,我要我的风筝!” 朵儿只好安慰道:“小皇弟别哭,姐姐们想办法帮你把风筝拿回就是了。”李明才止住了哭。 朵儿转头对长乐道:“妹妹,不就是一只风筝落在瓦顶上了嘛,等母后礼佛完了,再想个法子吧。” 长乐轻轻摇头道:“姐姐有所不知,明日便是父皇生辰,母后这场法事啊可能要到半夜二更天才算完。而且,母后向来虔诚,容不得别人扰她礼佛之静。早年有个不懂事的宫女,因事扰了母后礼佛,母后一怒之下将其逐出宫去了。” 第142章: 皇子李明 长乐往下探头一看,随即伸手招呼道:“皇弟,皇弟快上来,姐姐们在这呢。5”转头对上朵儿疑惑的神色,笑道:“是七皇弟李明。” “七皇弟?李明?”朵儿疑惑道:“他是?” 长乐快言道:“便是新晋的贤妃杨氏所生的,虽说我并不喜欢杨氏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对这个小皇弟却是喜爱得紧,他聪明可爱,对人谦恭有礼,一点也不像他的母妃。” 说话间,一袭金黄袍子的小小的身子已直扑长乐怀里:“姐姐,姐姐都不来找我玩儿。” 长乐无比疼爱道:“姐姐这不找你来了?小皇弟在放风筝吗?” 尾随而来的小宫女,上前作礼道:“两位公主金安。”长乐一挥手:“退下吧,本宫陪小殿下玩一会。” 小宫女犹豫的看了李明一眼,李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道:“退下吧,本殿下玩一会就跟你回去,决不让母妃责罚你。5” 小宫女才作了一礼:“是,殿下。”退了下去。 长乐一刮他小小的鼻子,笑道:“还是你这小鬼头厉害。” 李明也不理长乐,只盯着朵儿看,一会,才一礼深深作了下去:“这位定然是文成姐姐了。姐姐请受皇弟一拜。”说着便要跪下去。 朵儿忙伸手扶住:“小皇弟不必多礼了,皇弟是在放风筝么?” 李明一本正经道:“姐姐,皇弟我亲手做了一风筝,是要送给父皇寿辰的贺礼,我今日来这试放,岂料断了线,风筝不知所踪了。明儿便是父皇寿辰了,重做也来不及了。” 李明*岁的样子,已长得眉清目睃,更是彬彬有礼,与杨氏那骄矜的样子确实相去甚远。朵儿俯身拉起他的手道:“那姐姐陪你把风筝寻回,如何?” 李明稚气未脱的脸一阵欢喜,却也不忘了作礼道:“有劳姐姐们为皇弟寻风筝了。”接着便欢欢喜喜的随她们下了阁楼,一直往汰液池方向寻去。 不一会,便有满头大汗的内侍监来报:“殿下,不好了!” 长乐斥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也不怕吓着小殿下了!” 那内监叩头如捣蒜:“公主殿下恕罪,小殿下,小殿下的风筝落到皇后娘娘佛堂的瓦顶上了,皇后娘娘与几位大殿下正在为皇上祈福呢,这,这要是惊了凤驾该如何是好呀?” 李明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内监,脆生生道:“那着人把它拿下来不就好了?” 长乐公主的脸色一紧:“ 不好了,母后礼佛时最恼被人打扰的。这风筝是不能要了。” 李明一听他的风筝捡不回来了,“哇”一声哭了起来,一径扯着长乐的衣袖哭道:“姐姐,我要我的风筝,我要我的风筝!” 朵儿只好安慰道:“小皇弟别哭,姐姐们想办法帮你把风筝拿回就是了。”李明才止住了哭。 朵儿转头对长乐道:“妹妹,不就是一只风筝落在瓦顶上了嘛,等母后礼佛完了,再想个法子吧。” 长乐轻轻摇头道:“姐姐有所不知,明日便是父皇生辰,母后这场法事啊可能要到半夜二更天才算完。而且,母后向来虔诚,容不得别人扰她礼佛之静。早年有个不懂事的宫女,因事扰了母后礼佛,母后一怒之下将其逐出宫去了。” 第143章: 怒斥 朵儿心下一惊,看了眼也在眼巴巴望着她的李明,道:“那小皇弟的一番心意岂非白费?” 长乐轻轻点点头,有些不忍,俯身为李明拭了拭眼泪,软言道:“皇弟不哭,待皇姐姐与你一起重做一只风筝,比那只更漂亮的,如何?” 岂料李明一听要重新做一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扯着长乐的衣袖哭道:“不依,不依,我要原来那只,我要原来那只!” 长乐只得软声哄道:“皇弟乖,听话,姐姐们帮你重做一只,一定赶得上送给父皇的,好吗?” 李明却是哭得更凶了:“我就是要我原来那只,要原来那只!”随行的几个宫女都给他哭得慌了神,左右是哄不住。 一把尖而急切,隐含怒气的女声由远及近,像春日忽起的冷风一样贯入每个人的耳:“明儿,明儿,是谁把小殿下给弄哭了?”话音刚落,李明挣开长乐,已扑进来人的怀里了。 来人正是李明的生母,一袭苏绣夏荷的紫纹凤袍,满头珠钗的贤妃杨氏,苏绣质地柔软贴服,让她本就无人能及的优美身段更显呵娜多姿。说话间,袍上怒放的夏荷随着她肢体轻轻摆动,让人错觉她便是开得最艳的那一枝。 朵儿长乐忙端首行礼:“见过贤母妃。” 杨氏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睨着众人,片刻才道:“都平身吧。”众人才诺诺的起身,她却再不看众人,只抚着儿子的头道厉色道:“小殿下的贴身宫女何在?” 一名领头宫女自人群中闪身出来,一把跪下道:“奴婢春儿在!” 杨氏抬目,厉声道:“到底发生何事?小殿下哭成这样?你们这差当得是越发的好了!” 春儿顿是吓得浑身颤抖,忙磕头一迭声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请娘娘恕罪!” 长乐见此,上前一步道:“贤母妃,这事与奴婢们无关,这……” 杨氏嘴角一杨,看向长乐,淡淡道:“本宫不是问你。”长乐闻言,一咬牙,不得不把话头咽回,心有不甘的作了一礼,退开了。 杨氏才指着跪在地上的春儿道:“你来说!” 春儿边磕头边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杨氏闻言,面上怒色大现,一个耳光刮在春儿的脸上:“狗奴才!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吗?!小殿下哭了这些时候,够你们拾回十个风筝了!”接着大喝道:“内侍监!本宫命你马上把殿下的风筝拾回来!” 低头立在一旁的内侍监,上前叩首,迟疑道:“可是,娘娘,皇后娘娘此时正在内堂里为皇上作福呢!惊了凤驾,奴才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杨氏冷笑道:“没用的东西!那你就不怕本宫砍了你的狗头?”那内侍监吓得面无人色,只不停叩头求饶。杨氏视而不见,只哄着怀内还在哭闹的李明道:“明儿不哭,母妃这就去佛堂着人把风筝给你拾回,可好?” 李明闻言才止住了哭声。杨氏牵着李明的手便要离去,也不理会立在旁的朵儿和长乐。 第143章: 怒斥 朵儿心下一惊,看了眼也在眼巴巴望着她的李明,道:“那小皇弟的一番心意岂非白费?” 长乐轻轻点点头,有些不忍,俯身为李明拭了拭眼泪,软言道:“皇弟不哭,待皇姐姐与你一起重做一只风筝,比那只更漂亮的,如何?” 岂料李明一听要重新做一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扯着长乐的衣袖哭道:“不依,不依,我要原来那只,我要原来那只!” 长乐只得软声哄道:“皇弟乖,听话,姐姐们帮你重做一只,一定赶得上送给父皇的,好吗?” 李明却是哭得更凶了:“我就是要我原来那只,要原来那只!”随行的几个宫女都给他哭得慌了神,左右是哄不住。夹答列伤 一把尖而急切,隐含怒气的女声由远及近,像春日忽起的冷风一样贯入每个人的耳:“明儿,明儿,是谁把小殿下给弄哭了?”话音刚落,李明挣开长乐,已扑进来人的怀里了。夹答列伤 来人正是李明的生母,一袭苏绣夏荷的紫纹凤袍,满头珠钗的贤妃杨氏,苏绣质地柔软贴服,让她本就无人能及的优美身段更显呵娜多姿。说话间,袍上怒放的夏荷随着她肢体轻轻摆动,让人错觉她便是开得最艳的那一枝。 朵儿长乐忙端首行礼:“见过贤母妃。” 杨氏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睨着众人,片刻才道:“都平身吧。”众人才诺诺的起身,她却再不看众人,只抚着儿子的头道厉色道:“小殿下的贴身宫女何在?” 一名领头宫女自人群中闪身出来,一把跪下道:“奴婢春儿在!” 杨氏抬目,厉声道:“到底发生何事?小殿下哭成这样?你们这差当得是越发的好了!” 春儿顿是吓得浑身颤抖,忙磕头一迭声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请娘娘恕罪!” 长乐见此,上前一步道:“贤母妃,这事与奴婢们无关,这……” 杨氏嘴角一杨,看向长乐,淡淡道:“本宫不是问你。”长乐闻言,一咬牙,不得不把话头咽回,心有不甘的作了一礼,退开了。 杨氏才指着跪在地上的春儿道:“你来说!” 春儿边磕头边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杨氏闻言,面上怒色大现,一个耳光刮在春儿的脸上:“狗奴才!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吗?!小殿下哭了这些时候,够你们拾回十个风筝了!”接着大喝道:“内侍监!本宫命你马上把殿下的风筝拾回来!” 低头立在一旁的内侍监,上前叩首,迟疑道:“可是,娘娘,皇后娘娘此时正在内堂里为皇上作福呢!惊了凤驾,奴才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杨氏冷笑道:“没用的东西!那你就不怕本宫砍了你的狗头?”那内侍监吓得面无人色,只不停叩头求饶。杨氏视而不见,只哄着怀内还在哭闹的李明道:“明儿不哭,母妃这就去佛堂着人把风筝给你拾回,可好?” 李明闻言才止住了哭声。杨氏牵着李明的手便要离去,也不理会立在旁的朵儿和长乐。 第144章: 杀鸡儆猴 朵儿看着,心下着急,万一长孙皇后怪罪,这李明小小年纪知书达礼的,也就可惜了。想到此环,情急之下,闪身挡在杨氏面前,作礼道:“母妃不可!母后最忌讳人扰她礼佛。” 杨氏停下,睨了眼朵儿,轻笑出声来:“文成,你这是要挡本宫的驾吗?”如此出言不善,朵儿心内低低叹了口气,只得退在一边低低道:“文成不敢。” “谅你也没这个胆。”杨氏转身对近身内侍监掌事道:“这几个奴才侍主不周,各责杖五十。” 内侍监颔首,对着地上下跪的几个宫人高声道:“还不叩首谢恩,到慎刑司领罚去!” 这五十杖刑下来,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好狠的贤妃!朵儿刚想出声求情,却只听见“咚”一声,李明直直跪了下去,双手作礼道:“母妃,她们罪不至此,母妃看在她们平时侍儿臣尽心尽力的份上,饶恕她们吧。” 杨氏闻言,淡淡一笑道:“饶了她们?好,就饶了她们。”转身对内侍掌事的道:“一干人等,渎职在先,侍主不周,赏杖八十。” 李明急了:“母妃,请母妃开恩啊!” “开恩?”杨氏理了理发边的凤钗金步揺,慢理斯条道:“那就都赏杖一百吧,凑个整数。” 众人面如土色,皆叩头如蒜求道:“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李明更急了:“母妃……” 杨氏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殿下,你还要为她们求情么?再求,她们可真的没命了。” 李明一双泪眼渐次暗淡了下去:“儿臣代她们谢恩了!” 杨氏轻笑着扶起李明道:“这才是本宫的儿子,对奴婢们,就不能心慈手软,以免他日伺机欺上瞒下。” 李明低着头道:“母妃的教诲,儿臣记住了。” 一众宫人早被赶来的慎刑司内执法的人带走了,求饶饮泣声被拂过的风声所掩,再听不到。五月的天气本还是见温热潮湿的居多,朵儿的心却如履上寒冬的冰雪,寒彻透骨。杨氏话中有话,杀鸡儆猴,她岂会不懂。 她竟然连自已的儿子也要调教若此!杨氏是唯一知道她身世的人,却秘而不宣。难道她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已吗?朵儿愣看着杨氏带着李明越行越远,半响,还是忍不住拉起长乐的手道:“走,咱们去瞧瞧。” 长乐却一动不动,忿然道:“这个杨氏从不把母后放在眼内,母后对她百般隐忍,那是母后宽厚不与她计较,这回要是扰了母后礼佛,管她是谁,母后也是断然不会放过的!尊如父皇,母后礼佛时也是不敢轻易打扰的。这杨氏的好日子可要到头了!” 朵儿道:“杨氏也就罢了,难道连小皇弟也不管了吗?” 第144章: 杀鸡儆猴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145章:杨氏惊驾 长乐想了想,才咬唇道:“走吧。” 一行穿花拂柳,抵达“三清殿”前。 远远便见贤妃步辇仪仗在前,正牵着李明的小手指挥着瓦顶的人。朵儿目光所及处,那跃上瓦顶的不是贤妃宫内的侍卫首领单仁涛,又是谁?只见那风筝正稳稳的挂在瓦顶的飞上,单仁涛正小心翼翼的越过瓦梁,想要抵到那飞檐上去,无奈瓦梁渐窄,他踮着脚尖伸出手去努力了好几回,也未能够着。还有一回差点从顶上捽下,他只好飞身跃下。 单仁涛跪到杨氏脚下,低头拱手道:“娘娘,恕卑职无能。” 李明眼巴巴的望着那飞檐上的风筝,问道:“母妃,是否我的风筝无法捡回了?” 杨氏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单仁涛,懊恼道:“你不是自诩轻功了得吗?怎么一个瓦顶就把你难住了?还是一宫的侍卫首领呢!看来是本宫太抬举你了!” 单仁涛面带愧色道:“风筝所在的位置特殊,难于触及。要把它拿下来,除非。。。。。。” 杨氏不耐烦道:“没用的东西!说句话也吞吞吐吐的,除非什么?还不快说!” 杨氏的声线本就尖锐,情急之下的声调更是几丈内都清晰可闻。站在几丈外的朵儿心想,长孙皇后要是真在殿内礼佛的话,应已有所闻了。 单仁涛急急回道:“除非让兵部搬来攻城的天梯,方可触及。” 杨氏闻言斥道:“你这不是等于白说吗?攻城天梯岂可轻易搬出?”杨氏此言刚落,面上的神色一转,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一样,从腰上扯下内宫令牌 ,递给单仁涛道:“去,命兵部侍郞,着人快快搬来天梯,本宫用完立时归还。” 单仁涛迟疑着接过宫令,拱手道:“娘娘,不是卑职存心抗旨,实在是……” 杨氏一甩袖子,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本宫会一力承担,决不连累于你。” 朵儿正在一旁暗暗着急,长乐已经快言出了口:“天梯一出,便意味着战火连绵,现今是太平盛世,却有人为捡个风筝动用攻城天梯,看样子可不是活腻了?看这回母后还如何容她,哼!” 朵儿正要开口,却见一袭湖兰素衣,不施粉黛的长孙皇后从殿内,扶着冷霜的手轻盈而出,魏王李泰,吴王李恪尾随其后。朵儿来不及细想,赶忙拉上长乐快步上前去请安。立在长孙皇后的李泰淡淡扫了她一眼,眼内平静无波。 素妆的长孙皇后棱角分明,杨手示意她们平身。而后转首看向杨氏,清丽雅致的脸隐隐牵出一丝愠色,却脸带笑意道 :“妹妹这是要来陪姐姐礼佛么?妹妹可是从不踏足这‘三清殿’的,今儿倒是稀客。” 一干人跪了满地,杨氏见长孙皇后步出,先是错愕,一瞬后还是俯下身去行礼如仪:“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惊了凤驾,还望皇后娘娘恕臣妾死罪。”神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骄矜。 第145章:杨氏惊驾 长乐想了想,才咬唇道:“走吧。5” 一行穿花拂柳,抵达“三清殿”前。 远远便见贤妃步辇仪仗在前,正牵着李明的小手指挥着瓦顶的人。朵儿目光所及处,那跃上瓦顶的不是贤妃宫内的侍卫首领单仁涛,又是谁?只见那风筝正稳稳的挂在瓦顶的飞上,单仁涛正小心翼翼的越过瓦梁,想要抵到那飞檐上去,无奈瓦梁渐窄,他踮着脚尖伸出手去努力了好几回,也未能够着。还有一回差点从顶上捽下,他只好飞身跃下。 单仁涛跪到杨氏脚下,低头拱手道:“娘娘,恕卑职无能。” 李明眼巴巴的望着那飞檐上的风筝,问道:“母妃,是否我的风筝无法捡回了?” 杨氏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单仁涛,懊恼道:“你不是自诩轻功了得吗?怎么一个瓦顶就把你难住了?还是一宫的侍卫首领呢!看来是本宫太抬举你了!” 单仁涛面带愧色道:“风筝所在的位置特殊,难于触及。夹答列伤要把它拿下来,除非。。。。。。” 杨氏不耐烦道:“没用的东西!说句话也吞吞吐吐的,除非什么?还不快说!” 杨氏的声线本就尖锐,情急之下的声调更是几丈内都清晰可闻。站在几丈外的朵儿心想,长孙皇后要是真在殿内礼佛的话,应已有所闻了。 单仁涛急急回道:“除非让兵部搬来攻城的天梯,方可触及。” 杨氏闻言斥道:“你这不是等于白说吗?攻城天梯岂可轻易搬出?”杨氏此言刚落,面上的神色一转,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一样,从腰上扯下内宫令牌 ,递给单仁涛道:“去,命兵部侍郞,着人快快搬来天梯,本宫用完立时归还。” 单仁涛迟疑着接过宫令,拱手道:“娘娘,不是卑职存心抗旨,实在是……” 杨氏一甩袖子,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本宫会一力承担,决不连累于你。” 朵儿正在一旁暗暗着急,长乐已经快言出了口:“天梯一出,便意味着战火连绵,现今是太平盛世,却有人为捡个风筝动用攻城天梯,看样子可不是活腻了?看这回母后还如何容她,哼!” 朵儿正要开口,却见一袭湖兰素衣,不施粉黛的长孙皇后从殿内,扶着冷霜的手轻盈而出,魏王李泰,吴王李恪尾随其后。朵儿来不及细想,赶忙拉上长乐快步上前去请安。立在长孙皇后的李泰淡淡扫了她一眼,眼内平静无波。 素妆的长孙皇后棱角分明,杨手示意她们平身。而后转首看向杨氏,清丽雅致的脸隐隐牵出一丝愠色,却脸带笑意道 :“妹妹这是要来陪姐姐礼佛么?妹妹可是从不踏足这‘三清殿’的,今儿倒是稀客。” 一干人跪了满地,杨氏见长孙皇后步出,先是错愕,一瞬后还是俯下身去行礼如仪:“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惊了凤驾,还望皇后娘娘恕臣妾死罪。”神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骄矜。 第146章:按律当诛 长孙皇后一双凤眸睨着拘着礼的杨氏,刚要示意她平身,却看见一众侍卫抬着几丈高的云梯匆匆而至,黛色的眉一下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的侍卫单仁涛向地上匆匆跪了下去:“未将见过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一旁的吴王李恪一步上前来,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攻城的云梯竟然搬到皇后娘娘的佛堂来了!怎么?要造反么?” 单仁涛伏在地上,叩头道:“皇后娘娘恕罪!吴王殿下恕罪……”未了,把事情的始未说了一遍。 长孙皇后听毕,脸色转了几转后,语含凌厉道:“贤妃杨氏,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贤妃自是意外,连她身边的宫人也不知所措起来。在这大明宫,谁都知道长孙皇后宽和仁厚,对这位宠冠后宫的杨氏更是处处隐忍宽容。这样的疾言厉色何曾见过?杨氏却一下站直了身子,不紧不慢道:“臣妾只是不想费了明儿对皇上一番心意罢了。难道明儿对皇上的一片孝心也有错么?” “明儿对一片孝心纵然难能可贵。”长孙皇后淡淡一笑:“妹妹进宫多久了?” 杨氏一愣,犹不解其意,只好回道:“臣妾进宫少说也有十年了。” “十年?”长孙皇后还是轻笑着:“妹妹进宫十余年,竟不曾知道本宫曾颁下的严旨?扰了本宫佛堂者将以大不敬之罪惩处?竟以为这十丈云梯是用来捡风筝用的?” 杨氏的脸一阵青白交替,默声不语。 长孙皇后看向地上的单仁涛,道:“你曾是一城守将,你来说,私下动用兵部行军用具,该当何罪?”单仁涛葡伏于地,面如死灰,吞吐道:“按律当诛。。。。。。” 长孙皇后又向跪在一旁的杨氏道:“妹妹你说呢。。。。。。” 杨氏闻言,面上闪过几许复杂的神情,待调整后再出声时,已是无畏无惧的神态:“一切皆由明儿的风筝而起,要不是明儿对皇上的一片孝心做了这个风筝,也不会有如今的风波,皇后娘娘真要怪罪的话,那么就由我们母子俩一力承担,与他人无关。可臣妾想,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断断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的。” 杨氏说着,看似不经意的瞟了朵儿一眼,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泰,忽带几分冷笑道:“魏王殿下,你说是么?” 李泰的面色微微一变,一言不发轻身一跃,便向那挂着风筝的飞檐掠去,在众人无法置信的目光中落在地上时,手上已稳稳的握着那只紫红色的众人花了半天心力也无法取下的风筝。 “母后母仪天下,当然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的。可母后向来都不喜有打扰她的佛堂,娘娘此番可是失策了。。。。。”他说罢,便把风筝交到神色复杂的杨氏手中。 朵儿心中一惊,早闻他文武双全,没想到他的身手竟如此的出神入化。更令她不解的是,他为何会帮杨氏解这个圍呢?他一向是不惹尘埃的。更莫说是让他干这种悖逆长孙皇后的事。可他…… 第146章:按律当诛 长孙皇后一双凤眸睨着拘着礼的杨氏,刚要示意她平身,却看见一众侍卫抬着几丈高的云梯匆匆而至,黛色的眉一下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的侍卫单仁涛向地上匆匆跪了下去:“未将见过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一旁的吴王李恪一步上前来,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攻城的云梯竟然搬到皇后娘娘的佛堂来了!怎么?要造反么?” 单仁涛伏在地上,叩头道:“皇后娘娘恕罪!吴王殿下恕罪……”未了,把事情的始未说了一遍。5 长孙皇后听毕,脸色转了几转后,语含凌厉道:“贤妃杨氏,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贤妃自是意外,连她身边的宫人也不知所措起来。5在这大明宫,谁都知道长孙皇后宽和仁厚,对这位宠冠后宫的杨氏更是处处隐忍宽容。这样的疾言厉色何曾见过?杨氏却一下站直了身子,不紧不慢道:“臣妾只是不想费了明儿对皇上一番心意罢了。难道明儿对皇上的一片孝心也有错么?” “明儿对一片孝心纵然难能可贵。”长孙皇后淡淡一笑:“妹妹进宫多久了?” 杨氏一愣,犹不解其意,只好回道:“臣妾进宫少说也有十年了。” “十年?”长孙皇后还是轻笑着:“妹妹进宫十余年,竟不曾知道本宫曾颁下的严旨?扰了本宫佛堂者将以大不敬之罪惩处?竟以为这十丈云梯是用来捡风筝用的?” 杨氏的脸一阵青白交替,默声不语。 长孙皇后看向地上的单仁涛,道:“你曾是一城守将,你来说,私下动用兵部行军用具,该当何罪?”单仁涛葡伏于地,面如死灰,吞吐道:“按律当诛。。。。。。” 长孙皇后又向跪在一旁的杨氏道:“妹妹你说呢。。。。。。” 杨氏闻言,面上闪过几许复杂的神情,待调整后再出声时,已是无畏无惧的神态:“一切皆由明儿的风筝而起,要不是明儿对皇上的一片孝心做了这个风筝,也不会有如今的风波,皇后娘娘真要怪罪的话,那么就由我们母子俩一力承担,与他人无关。可臣妾想,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断断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的。” 杨氏说着,看似不经意的瞟了朵儿一眼,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泰,忽带几分冷笑道:“魏王殿下,你说是么?” 李泰的面色微微一变,一言不发轻身一跃,便向那挂着风筝的飞檐掠去,在众人无法置信的目光中落在地上时,手上已稳稳的握着那只紫红色的众人花了半天心力也无法取下的风筝。 “母后母仪天下,当然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的。可母后向来都不喜有打扰她的佛堂,娘娘此番可是失策了。。。。。”他说罢,便把风筝交到神色复杂的杨氏手中。 朵儿心中一惊,早闻他文武双全,没想到他的身手竟如此的出神入化。更令她不解的是,他为何会帮杨氏解这个圍呢?他一向是不惹尘埃的。更莫说是让他干这种悖逆长孙皇后的事。可他…… 第147章:皇帝生辰 只见他走到李明的跟前,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尔后又一言不发走回长孙皇后跟前,双膝跪下,低着头道:“母后,儿臣不孝,扰了母后佛堂之静,请母后赐罪。母后仁爱,断然是不会与一孩子计较的,对么?请母后看在明儿一片孝心的份上,恕了他无知之罪吧。” 长孙皇后气得不轻,愠色道:“你……”却再说不下去了。要恕便是一众恕了,要罚便是一众责罚。 朵儿的心紧紧揪着,她明白长孙皇后此刻的痛愤。她本是可以借着这个时机除了杨氏的,可偏偏自已的亲儿子却从中作梗。 长孙皇后到底与杨氏不同。半响,她整了整神色,才一扬手,道:“都起来吧。本宫本为一国之母,是断断不会与一孩子计较的。妹妹可要随姐姐进内念佛为陛下作福?” 众人众口一词叩头道:“娘娘宽爱!谢娘娘开恩!” 杨氏面色青白:“不了,妹妹还是回宫里好好教教明儿,也让他长长记性。日后,可不要像他的母妃一样,冲撞娘娘凤驾。” 长孙皇后再不理她,只看了跪在面前的李泰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入了佛堂。李泰也起身跟了进去。杨氏从地上站起来,依然是骄矜的神色,牵着李明的手大步而去,经过朵儿面前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朵儿站在夏未的风里,心内一片苍凉。永无止境的宫庭斗争!只是她不知道,她早已身陷其中。 ** ** 皇帝生辰。 麟德殿,国宴。 殿堂广阔,流金溢彩,银杯金盏 ,歌舞升平,一派奢华。 一袭明黄龙袍的李世民端坐在高高的赤金龙椅上,向着两排席上的外使内臣们遥遥举杯,不时与并坐的长孙皇后低头言语什么。 朵儿列位于最后的公主席位,正对面便是皇子们的席位。朵儿目光一逡,触到李承乾的目光,方才稍事安心。他作为本朝太子,理所当然的列位尊贵,仅次于帝后。 刚收回巡逡的目光,却对上列位在她对面皇子席的李泰那张千年如一日地清淡如水的脸。心一窒,慌乱之下捧起案上的酒樽一饮而尽。烈酒穿喉而过,一阵辛辣呛得她连连咳了好几声,失态之下更是无措。无措加不胜酒力让她的脸一阵潮热,酡红如四月的海棠。 不知是否错觉,李泰的目光似乎一直在她面上,不曾离开过。此时,有悠扬的琴声入耳,柔柔的绕着殿堂响起,仿佛有仙人驾着祥云从遥遥的天际而来。又若让人置身于暖暖的春日,有或粉或红的桃花轻轻飘落了一地。朵儿举目,循着琴声看去,是上官婉容。 她着一身翠竹绿纱裙,正端坐在艺台中央,素手轻扬,专注的抚着一具古琴。朵儿心内惊叹,此女竟有如此琴艺。不经意的向对面一瞥,李泰的目光也是紧紧相随。她心下一酸,不觉又把案上宫女刚满上的酒一口饮尽。又是一连声轻咳。却再没有关注的目光。 她素知李泰精于音律,闻得如此琴声怎能不欣赏,不惊叹,不知音? 第147章:皇帝生辰 只见他走到李明的跟前,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夹答列伤尔后又一言不发走回长孙皇后跟前,双膝跪下,低着头道:“母后,儿臣不孝,扰了母后佛堂之静,请母后赐罪。母后仁爱,断然是不会与一孩子计较的,对么?请母后看在明儿一片孝心的份上,恕了他无知之罪吧。” 长孙皇后气得不轻,愠色道:“你……”却再说不下去了。要恕便是一众恕了,要罚便是一众责罚。 朵儿的心紧紧揪着,她明白长孙皇后此刻的痛愤。她本是可以借着这个时机除了杨氏的,可偏偏自已的亲儿子却从中作梗。 长孙皇后到底与杨氏不同。半响,她整了整神色,才一扬手,道:“都起来吧。本宫本为一国之母,是断断不会与一孩子计较的。妹妹可要随姐姐进内念佛为陛下作福?” 众人众口一词叩头道:“娘娘宽爱!谢娘娘开恩!” 杨氏面色青白:“不了,妹妹还是回宫里好好教教明儿,也让他长长记性。5日后,可不要像他的母妃一样,冲撞娘娘凤驾。” 长孙皇后再不理她,只看了跪在面前的李泰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入了佛堂。李泰也起身跟了进去。杨氏从地上站起来,依然是骄矜的神色,牵着李明的手大步而去,经过朵儿面前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朵儿站在夏未的风里,心内一片苍凉。永无止境的宫庭斗争!只是她不知道,她早已身陷其中。 ** ** 皇帝生辰。 麟德殿,国宴。 殿堂广阔,流金溢彩,银杯金盏 ,歌舞升平,一派奢华。 一袭明黄龙袍的李世民端坐在高高的赤金龙椅上,向着两排席上的外使内臣们遥遥举杯,不时与并坐的长孙皇后低头言语什么。 朵儿列位于最后的公主席位,正对面便是皇子们的席位。朵儿目光一逡,触到李承乾的目光,方才稍事安心。他作为本朝太子,理所当然的列位尊贵,仅次于帝后。 刚收回巡逡的目光,却对上列位在她对面皇子席的李泰那张千年如一日地清淡如水的脸。心一窒,慌乱之下捧起案上的酒樽一饮而尽。烈酒穿喉而过,一阵辛辣呛得她连连咳了好几声,失态之下更是无措。无措加不胜酒力让她的脸一阵潮热,酡红如四月的海棠。 不知是否错觉,李泰的目光似乎一直在她面上,不曾离开过。此时,有悠扬的琴声入耳,柔柔的绕着殿堂响起,仿佛有仙人驾着祥云从遥遥的天际而来。又若让人置身于暖暖的春日,有或粉或红的桃花轻轻飘落了一地。朵儿举目,循着琴声看去,是上官婉容。 她着一身翠竹绿纱裙,正端坐在艺台中央,素手轻扬,专注的抚着一具古琴。朵儿心内惊叹,此女竟有如此琴艺。不经意的向对面一瞥,李泰的目光也是紧紧相随。她心下一酸,不觉又把案上宫女刚满上的酒一口饮尽。又是一连声轻咳。却再没有关注的目光。 她素知李泰精于音律,闻得如此琴声怎能不欣赏,不惊叹,不知音? 第148章:初见禄东赞 随着柔婉的琴声,却是长乐公主轻旋而出,面覆轻纱的长乐一身柳黄燕尾纱裙,束身的薄纱把长乐本就纤细的腰肢束得更是不盈一握,而纱裙宽大的袖子,长长的裙摆,把她的身段衬托得越发的轻盈漂逸,如九天玄女落凡间。 长乐曼妙的舞步,卓绝的身姿,一下攫住场上所有的目光,令人已无暇再欣赏琴声。正当众人正如痴如醉时,忽地,长乐的身形舞步一转,脚响起清脆的踢踏之声,旋转的幅度也在加大加快,快得上官婉容的琴声已跟不上她的节拍了。竟是西域的胡旋舞! 她旋得越来越快,脸上还带戏谑的微笑,活像一只乱飞的精灵。这便是长乐要给皇帝的惊喜吧?还是她的恶作剧? 朵儿远远仿佛看到台上上官婉容的窘相了。众人皆是愕然莫名。 来不及细想,朵儿一步上前,从旁一名抱着马头琴的乐师手上夺去棕色的马头琴,手用力一杨,清越飞扬的马头琴声立马盖了古琴的柔婉,配合着长乐的舞步,时而如泉水飞濺,时而如百花齐放,时而穿云裂石,时而急雨骤停…… 众人屏息噤声,举杯的手停在半空,无不惊叹,一舞一曲竟配合得天衣无缝!而如此清越有力的马头琴声竟出自一个纤弱女子之手!李泰也不免动容几分,原以为如此地道的马头琴声只应西域有。没想到,她可以奏得如此精湛娴熟,甚至可以与西域的宫庭乐师相媲美。 这个女子,还要带给他几多意外或惊喜呢?心内低叹,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虽然他已把对她的心埋得很深了,但依然让人看出了端誽。他真的不希望把她卷进这场斗争中。他也不愿作这样一个决择…… 一曲毕,满堂喝彩。朵儿暗暗庆幸小时跟杨枚老先生学了这种西域的乐器,总算派得上用场了。 长乐扯下面纱向众人见礼。她只好也上前去,一一见礼。礼毕,她正要归席。一使臣离席而出,右手按在胸前,行礼道:“臣吐蕃使节禄东赞,愿吾王万寿如松!臣素闻大唐人才如大漠之沙,今一见果真是实名不虚啊!敢问吾皇,这两位才情双绝的女子可都是大唐的公主?” 这便是大名远扬的名臣禄东赞?在任城王府时,可听了不少李道宗谈起他时的赞不绝口。朵儿偷偷的用眼角余光一扫,四十年旬左右,高瘦的身躯,黝黑的肤色,头缠着两条粗大的辩子,浑身透着一股精明的气味。朵儿记得,她与雪雁在去“长鸣山”时途中所遇的胡人也是这般打扮。 神思游移间,只听见李世民呵呵一笑,道:“不错,这正是朕的两位公主!”接着向跪在堂下的长乐与朵儿道:“长乐,文成深得朕心,今年秋狩就随驾吧!” 长乐大喜,忙谢恩。朵儿心下也欢喜不已,不仅仅因为皇帝狩猎,能随驾是莫大荣宠,更因为他也会随驾吧?朵儿正要叩首谢恩,却又听见李世民道:“容儿也一并随驾吧!” 第148章:初见禄东赞 随着柔婉的琴声,却是长乐公主轻旋而出,面覆轻纱的长乐一身柳黄燕尾纱裙,束身的薄纱把长乐本就纤细的腰肢束得更是不盈一握,而纱裙宽大的袖子,长长的裙摆,把她的身段衬托得越发的轻盈漂逸,如九天玄女落凡间。5 长乐曼妙的舞步,卓绝的身姿,一下攫住场上所有的目光,令人已无暇再欣赏琴声。正当众人正如痴如醉时,忽地,长乐的身形舞步一转,脚响起清脆的踢踏之声,旋转的幅度也在加大加快,快得上官婉容的琴声已跟不上她的节拍了。竟是西域的胡旋舞! 她旋得越来越快,脸上还带戏谑的微笑,活像一只乱飞的精灵。这便是长乐要给皇帝的惊喜吧?还是她的恶作剧? 朵儿远远仿佛看到台上上官婉容的窘相了。5众人皆是愕然莫名。 来不及细想,朵儿一步上前,从旁一名抱着马头琴的乐师手上夺去棕色的马头琴,手用力一杨,清越飞扬的马头琴声立马盖了古琴的柔婉,配合着长乐的舞步,时而如泉水飞濺,时而如百花齐放,时而穿云裂石,时而急雨骤停…… 众人屏息噤声,举杯的手停在半空,无不惊叹,一舞一曲竟配合得天衣无缝!而如此清越有力的马头琴声竟出自一个纤弱女子之手!李泰也不免动容几分,原以为如此地道的马头琴声只应西域有。没想到,她可以奏得如此精湛娴熟,甚至可以与西域的宫庭乐师相媲美。 这个女子,还要带给他几多意外或惊喜呢?心内低叹,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虽然他已把对她的心埋得很深了,但依然让人看出了端誽。他真的不希望把她卷进这场斗争中。他也不愿作这样一个决择…… 一曲毕,满堂喝彩。朵儿暗暗庆幸小时跟杨枚老先生学了这种西域的乐器,总算派得上用场了。 长乐扯下面纱向众人见礼。她只好也上前去,一一见礼。礼毕,她正要归席。一使臣离席而出,右手按在胸前,行礼道:“臣吐蕃使节禄东赞,愿吾王万寿如松!臣素闻大唐人才如大漠之沙,今一见果真是实名不虚啊!敢问吾皇,这两位才情双绝的女子可都是大唐的公主?” 这便是大名远扬的名臣禄东赞?在任城王府时,可听了不少李道宗谈起他时的赞不绝口。朵儿偷偷的用眼角余光一扫,四十年旬左右,高瘦的身躯,黝黑的肤色,头缠着两条粗大的辩子,浑身透着一股精明的气味。朵儿记得,她与雪雁在去“长鸣山”时途中所遇的胡人也是这般打扮。 神思游移间,只听见李世民呵呵一笑,道:“不错,这正是朕的两位公主!”接着向跪在堂下的长乐与朵儿道:“长乐,文成深得朕心,今年秋狩就随驾吧!” 长乐大喜,忙谢恩。朵儿心下也欢喜不已,不仅仅因为皇帝狩猎,能随驾是莫大荣宠,更因为他也会随驾吧?朵儿正要叩首谢恩,却又听见李世民道:“容儿也一并随驾吧!” 第149章:酒醉 她的心便仿佛从高高的云端急遽下坠,直入冰窑 。她明白李世民的用意,在李世民心里,早已认定了上官婉容。他呢?他也认定了上官婉容么?她不禁举目而望,他正与其他几个小王子说着什么,很专注的样子,只是面色还是清冷如初。 ** ** “公主,您醒了?这是醒酒汤,趁热喝了吧?奴婢都热了几回了。”朱梅小心搀起朵儿,把一碗黑色的汤药送到她的嘴边。 朵儿茫然四顾,自已不是正在参加宴会吗?这会怎么在自已的宫里了?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记忆方才一点一滴的回来了。 马头琴。上官婉容。皇帝赐的葡萄酒。 她记起了,因为上官婉容,她喝光了皇帝赐的一整壶葡萄酒。上官婉容说谢谢她的解围,一再敬她的酒。上官婉容说,以茶代酒,敬了一杯又一杯。 他坐在对面的席位上,冷眼一切。于是,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想到此,朵儿的嘴角牵出一枚冷笑。上官婉容,这个外表柔弱却暗藏心计的女子。她一定是如愿地看到自已的失态了吧?人心…… 朵儿喝下解酒汤,想起似幻如真的梦境,不禁扯着朱梅的手哑声问道:“昨晚,本宫……本宫是如何回宫的?” 昨夜,头昏沉沉的,有凉风拂过,朦胧中只感四周漆黑一片,她好像被谁横抱着回宫的。心下不由得大惊,不会又是李承乾吧?可那感觉,怎么如斯的熟悉呢?是在梦中么?是他么?她本能的挣了挣,想要看清楚有着熟悉气味的人,可才发觉自已根本连抬动眼皮子的力气也没有。 想至此,心内不禁低低叹了声,除了李承乾还会有谁如此不顾一切的对她呢? 朱梅用白绢为她拭了拭嘴角边殘留的汤汁,笑道:“是太子妃着人送公主回来的,公主昨晚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嘴里还说着胡话呢。” 竟然是太子妃苏盈姿?朵儿心一紧,莫不是…… “本宫说胡话了?说了什么胡话?”朵儿扶着的朱梅的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本宫都说了什么?” 朱梅见朵儿神情着急,骇得往地上一跪:“公主说,说什么把玉佩还你,把什么都还你,什么也不欠你的了,反反复复只说了这些。奴婢们都听不懂,只当公主说的是胡话,奴婢该死!” 朵儿提起来的心才跌了回去,伸手去扶朱梅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奴婢该死的,本宫这里没这么可怖!” 朱梅才惶惶然站了起来:“那公主先歇着,我去着人回魏王殿下的话,就说公主醒了。” 朵儿困惑道:“为何要回魏王的话?本宫不是太子妃着人送回来的么?” 朱梅作礼道:“公主有所不知,公主方才喝的醒酒汤药就是魏王殿下亲自送来的。” 又是他!这个魏王,到底是何意呢?在他心内,她是以何种身份存在着?任城王的养女?还是他的皇妹文成?抑或根本入不了他的心? 第149章:酒醉 她的心便仿佛从高高的云端急遽下坠,直入冰窑 。5她明白李世民的用意,在李世民心里,早已认定了上官婉容。他呢?他也认定了上官婉容么?她不禁举目而望,他正与其他几个小王子说着什么,很专注的样子,只是面色还是清冷如初。 ** ** “公主,您醒了?这是醒酒汤,趁热喝了吧?奴婢都热了几回了。”朱梅小心搀起朵儿,把一碗黑色的汤药送到她的嘴边。 朵儿茫然四顾,自已不是正在参加宴会吗?这会怎么在自已的宫里了?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记忆方才一点一滴的回来了。 马头琴。上官婉容。皇帝赐的葡萄酒。5 她记起了,因为上官婉容,她喝光了皇帝赐的一整壶葡萄酒。上官婉容说谢谢她的解围,一再敬她的酒。上官婉容说,以茶代酒,敬了一杯又一杯。 他坐在对面的席位上,冷眼一切。于是,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想到此,朵儿的嘴角牵出一枚冷笑。上官婉容,这个外表柔弱却暗藏心计的女子。她一定是如愿地看到自已的失态了吧?人心…… 朵儿喝下解酒汤,想起似幻如真的梦境,不禁扯着朱梅的手哑声问道:“昨晚,本宫……本宫是如何回宫的?” 昨夜,头昏沉沉的,有凉风拂过,朦胧中只感四周漆黑一片,她好像被谁横抱着回宫的。心下不由得大惊,不会又是李承乾吧?可那感觉,怎么如斯的熟悉呢?是在梦中么?是他么?她本能的挣了挣,想要看清楚有着熟悉气味的人,可才发觉自已根本连抬动眼皮子的力气也没有。 想至此,心内不禁低低叹了声,除了李承乾还会有谁如此不顾一切的对她呢? 朱梅用白绢为她拭了拭嘴角边殘留的汤汁,笑道:“是太子妃着人送公主回来的,公主昨晚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嘴里还说着胡话呢。” 竟然是太子妃苏盈姿?朵儿心一紧,莫不是…… “本宫说胡话了?说了什么胡话?”朵儿扶着的朱梅的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本宫都说了什么?” 朱梅见朵儿神情着急,骇得往地上一跪:“公主说,说什么把玉佩还你,把什么都还你,什么也不欠你的了,反反复复只说了这些。奴婢们都听不懂,只当公主说的是胡话,奴婢该死!” 朵儿提起来的心才跌了回去,伸手去扶朱梅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奴婢该死的,本宫这里没这么可怖!” 朱梅才惶惶然站了起来:“那公主先歇着,我去着人回魏王殿下的话,就说公主醒了。” 朵儿困惑道:“为何要回魏王的话?本宫不是太子妃着人送回来的么?” 朱梅作礼道:“公主有所不知,公主方才喝的醒酒汤药就是魏王殿下亲自送来的。” 又是他!这个魏王,到底是何意呢?在他心内,她是以何种身份存在着?任城王的养女?还是他的皇妹文成?抑或根本入不了他的心? 第150章:皇宫来客 朵儿想起御前奉茶的言儿早日从前朝打听回来的消息,说吐蕃的国王又上了奏本求亲了。而李世民这次再没有像上两回那样大怒,而是极为赞赏吐蕃国王越挫越勇的气魄。连日来更是频频接见来自吐蕃国的使臣禄东赞。 李世民是要把她许给吐蕃国国王吗?吐蕃国离长安可是有三千五百多里的路距呢。朵儿想,这样也是好的。假她真的要和亲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 ,三千五百里的路程可是带不走那么沉重的相思。 下意识的握住佩在胸前的玉佩,这个玉佩是时候还他了吧? ** ** 长安,蓬莱别院内。 夏季已经落幕,秋日清爽的风拂得人几近昏昏欲睡。 雪雁倚窗而坐,单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弄着筝弦。她并不想抚琴。来长安已经两月余了,不仅无法进宫里把朵儿换回,连见朵儿一面也是百思不得。幸而在朝为官的杨政道已把那绢条送到朵儿手上了。但愿朵儿懂得保全自身,直到她入宫相见。 想着也有好些日子也见不着杨政道了,自他劝她来长安开始。她便感到杨政道对她的态度愈发的难以捉摸。许是对她的愧疚吧?他每次来,都显心事满怀的样子。他的神色让她慢慢的不安起来。他曾是那样笑意温润的翩翩公子,那样呼风唤雨的一门之主,那双令日月为之失色的星目何曾这样愁对过? 神思游移间,只听得侍女宛兰轻唤道:“小姐,小姐。” 她回过神来:“是杨大人来了吗?”宛兰小声道:“不是,看他的衣着,好像是皇宫来的人。” “皇宫里来的人?”雪雁疑道:“谁?” 宛兰摇头道:“不认识,好像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刚进了王爷书房里呢。” 雪雁素知李道宗与三皇子李泰有过私交,难道是魏王李泰来了?而他又为何而来呢?莫不是…… 一个念头闪过,她再坐不住了。起身出门去,吩咐宛兰道:“给爹炖的雪梨水好了没有?” “好了。” “去端来,我要亲自给爹送去。” 宛兰犹豫道:“可是,王爷正在书房了接见宾客呢。” 雪雁笑道:“这我可是不知情的,你什么也没跟我说,不是么?” 宛兰机灵道:“是,小姐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我这就去给您端来。” 雪雁捧着宛兰端来的雪梨水,缓步行至李道宗的书房门口。正欲叩门,便听得一把陌生男子冷峻的声音:“王叔,你可知罪?” 男子声音虽冷,却也透着情感。雪雁边叩门,边推开书房的门,笑意盈盈道:“爹,女儿给您炖了雪梨水……” 却见李道宗单膝跪在地上,那说话的年轻男子端坐着,一身浅金长袍,眉目英挻,神色淡漠隐隐含着薄怒。见她进来,男子的眼内惊诧一掠而过。 跪在地上的李道宗斥道:“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还不快快见过魏王殿下?” 雪雁手上还稳稳捧着托盘,走到李泰的跟前作礼道:“民女见过魏王殿下!” 李泰杨手道:“起吧。”又对李道宗道:“王叔也起吧!” 第150章:皇宫来客 朵儿想起御前奉茶的言儿早日从前朝打听回来的消息,说吐蕃的国王又上了奏本求亲了。夹答列伤而李世民这次再没有像上两回那样大怒,而是极为赞赏吐蕃国王越挫越勇的气魄。连日来更是频频接见来自吐蕃国的使臣禄东赞。 李世民是要把她许给吐蕃国国王吗?吐蕃国离长安可是有三千五百多里的路距呢。朵儿想,这样也是好的。假她真的要和亲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 ,三千五百里的路程可是带不走那么沉重的相思。 下意识的握住佩在胸前的玉佩,这个玉佩是时候还他了吧? ** ** 长安,蓬莱别院内。 夏季已经落幕,秋日清爽的风拂得人几近昏昏欲睡。夹答列伤 雪雁倚窗而坐,单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弄着筝弦。她并不想抚琴。来长安已经两月余了,不仅无法进宫里把朵儿换回,连见朵儿一面也是百思不得。幸而在朝为官的杨政道已把那绢条送到朵儿手上了。但愿朵儿懂得保全自身,直到她入宫相见。 想着也有好些日子也见不着杨政道了,自他劝她来长安开始。她便感到杨政道对她的态度愈发的难以捉摸。许是对她的愧疚吧?他每次来,都显心事满怀的样子。他的神色让她慢慢的不安起来。他曾是那样笑意温润的翩翩公子,那样呼风唤雨的一门之主,那双令日月为之失色的星目何曾这样愁对过? 神思游移间,只听得侍女宛兰轻唤道:“小姐,小姐。” 她回过神来:“是杨大人来了吗?”宛兰小声道:“不是,看他的衣着,好像是皇宫来的人。” “皇宫里来的人?”雪雁疑道:“谁?” 宛兰摇头道:“不认识,好像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刚进了王爷书房里呢。” 雪雁素知李道宗与三皇子李泰有过私交,难道是魏王李泰来了?而他又为何而来呢?莫不是…… 一个念头闪过,她再坐不住了。起身出门去,吩咐宛兰道:“给爹炖的雪梨水好了没有?” “好了。” “去端来,我要亲自给爹送去。” 宛兰犹豫道:“可是,王爷正在书房了接见宾客呢。” 雪雁笑道:“这我可是不知情的,你什么也没跟我说,不是么?” 宛兰机灵道:“是,小姐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我这就去给您端来。” 雪雁捧着宛兰端来的雪梨水,缓步行至李道宗的书房门口。正欲叩门,便听得一把陌生男子冷峻的声音:“王叔,你可知罪?” 男子声音虽冷,却也透着情感。雪雁边叩门,边推开书房的门,笑意盈盈道:“爹,女儿给您炖了雪梨水……” 却见李道宗单膝跪在地上,那说话的年轻男子端坐着,一身浅金长袍,眉目英挻,神色淡漠隐隐含着薄怒。见她进来,男子的眼内惊诧一掠而过。 跪在地上的李道宗斥道:“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还不快快见过魏王殿下?” 雪雁手上还稳稳捧着托盘,走到李泰的跟前作礼道:“民女见过魏王殿下!” 李泰杨手道:“起吧。”又对李道宗道:“王叔也起吧!” 第151章:柳如意自尽 目光在雪雁脸上停了一瞬,转首向李道宗淡淡道:“王叔,如果本王没看错,这一位才是你的女儿吧?她才是真正的文成公主。” 雪雁闻言,心内一惊,他果然是为了这事而来的。看来,一切他都早已明了。那朵儿的处境岂非是……。 来不及细想,便微笑道:“殿下说笑了,文成公主不是好好的在宫里吗?我……” 可未待她说完,李泰便打断她道:“妹妹是聪明之人,岂不知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王叔,您说是么?”李道宗无言地点了点头。 雪雁闻言心中已有了计较,上前去,把他面前凉了的花茶换上热的,又唤李道宗道:“爹,殿下可是为咱解困而来呢!”李道宗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道:“殿下不是来问老臣的罪吗?” 李泰眼露几丝赞许道:“果然冰雪聪明,你与朵儿的心思竟相差无异。” 又示意李道宗坐下:“本王当然不是来问罪的,要是问罪也不是本王来,而是圣旨。” 他的口气虽然清淡,细心的雪雁却发现他在提及朵儿时,语中含了一种道不清的情愫。不管这种是什么样的情素,他今日来访都是善意的。 接着李道宗把来长安的目的述说了一遍。言毕,李泰沉吟道:“王叔,您这欺君之罪总要有所担当的,但您老千万别轻举妄动,各国的使节还在长安,等过些时日长安的使臣回国了,我自有安排。”言下之意,他会出面把事情摆平的。 雪雁对这个魏王殿下早有所闻,她知道他有这个能耐。只是纳闷一向不惹尘埃的他,怎么会去浑这趟浑水呢?就凭爹与他那一点交情么? 李道宗动容道:“殿下之恩如同再造啊,老臣在此谢过了!” 李泰起身道:“告辞!”便大步而去,神色依旧清淡如水,让人看不出内里到底隐着什么。 李泰离开不一会,便听得有下人来报,说任城有信使来了。自李道宗携雪雁在长安住下后,为了掩人耳目,李道宗特别嘱托过,若非要紧之事,不得差人前来长安。此时任城里差了人到来,莫不是王府里出了事吧? 雪雁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母亲,是母亲的病又犯了吗?李道宗也感意外,快步向前院行去,雪雁尾随其后出了书房。正行至门院,宛兰匆匆走来, 唤住她小声道:“杨大人的随从阿晋方才来过,说……” 雪雁急道:“他说什么了?”宛兰压低声音道:“说杨大人受了伤。” 雪雁心里“咯登”一声,以他的身手,谁能伤他呢?抑住心内的暗涌,平声道:“知道了,下去吧!”才又跟上李道宗,向前院行去。 到达前院门外时,李道宗手里正握着一纸信函,目视任城方向失神地站着。雪雁见状,快步上前去,大叫一声:“爹,是不是娘的病又发了?” 李道宗沉默的把信函递与她。她颤着手接过一看,却是娘的字迹:“柳氏如意于八月初三,自裁于王府西厢‘如意阁’……” 柳如意自尽了?! 第151章:柳如意自尽 目光在雪雁脸上停了一瞬,转首向李道宗淡淡道:“王叔,如果本王没看错,这一位才是你的女儿吧?她才是真正的文成公主。5” 雪雁闻言,心内一惊,他果然是为了这事而来的。看来,一切他都早已明了。那朵儿的处境岂非是……。 来不及细想,便微笑道:“殿下说笑了,文成公主不是好好的在宫里吗?我……” 可未待她说完,李泰便打断她道:“妹妹是聪明之人,岂不知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王叔,您说是么?”李道宗无言地点了点头。 雪雁闻言心中已有了计较,上前去,把他面前凉了的花茶换上热的,又唤李道宗道:“爹,殿下可是为咱解困而来呢!”李道宗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道:“殿下不是来问老臣的罪吗?” 李泰眼露几丝赞许道:“果然冰雪聪明,你与朵儿的心思竟相差无异。夹答列伤” 又示意李道宗坐下:“本王当然不是来问罪的,要是问罪也不是本王来,而是圣旨。” 他的口气虽然清淡,细心的雪雁却发现他在提及朵儿时,语中含了一种道不清的情愫。不管这种是什么样的情素,他今日来访都是善意的。 接着李道宗把来长安的目的述说了一遍。言毕,李泰沉吟道:“王叔,您这欺君之罪总要有所担当的,但您老千万别轻举妄动,各国的使节还在长安,等过些时日长安的使臣回国了,我自有安排。”言下之意,他会出面把事情摆平的。 雪雁对这个魏王殿下早有所闻,她知道他有这个能耐。只是纳闷一向不惹尘埃的他,怎么会去浑这趟浑水呢?就凭爹与他那一点交情么? 李道宗动容道:“殿下之恩如同再造啊,老臣在此谢过了!” 李泰起身道:“告辞!”便大步而去,神色依旧清淡如水,让人看不出内里到底隐着什么。 李泰离开不一会,便听得有下人来报,说任城有信使来了。自李道宗携雪雁在长安住下后,为了掩人耳目,李道宗特别嘱托过,若非要紧之事,不得差人前来长安。此时任城里差了人到来,莫不是王府里出了事吧? 雪雁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母亲,是母亲的病又犯了吗?李道宗也感意外,快步向前院行去,雪雁尾随其后出了书房。正行至门院,宛兰匆匆走来, 唤住她小声道:“杨大人的随从阿晋方才来过,说……” 雪雁急道:“他说什么了?”宛兰压低声音道:“说杨大人受了伤。” 雪雁心里“咯登”一声,以他的身手,谁能伤他呢?抑住心内的暗涌,平声道:“知道了,下去吧!”才又跟上李道宗,向前院行去。 到达前院门外时,李道宗手里正握着一纸信函,目视任城方向失神地站着。雪雁见状,快步上前去,大叫一声:“爹,是不是娘的病又发了?” 李道宗沉默的把信函递与她。她颤着手接过一看,却是娘的字迹:“柳氏如意于八月初三,自裁于王府西厢‘如意阁’……” 柳如意自尽了?! 第152章:只盼君复见 李道宗沉默的把信函递与她。她颤着手接过一看,却是娘的字迹:“柳氏如意于八月初三,自裁于王府西厢‘如意阁’……” 柳如意自尽了? 她今时的困境也全是拜柳如意所赐,她也是恨过柳如意的。可乍闻她的死讯,她却无法开怀。柳如意为何要自裁呢?是因为爹的冷落吗?还是要以死赎罪? 立在一旁的信使小声道:“王爷,夫人的意思是,您是否要回任城奔丧?”李道宗脸色沉重,不发一言。 柳如意虽然可恶,但毕竟曾是一家人。而且,还曾教授过她舞蹈。对她也算是存过真心的。心内也感哀恸,不禁轻声劝道:“爹还是回任城一下趟吧?”柳如意千错万错,可李道宗与她却有着夫妻的情份,怎么说,他也该回任城送她最后一程的。 李道宗却转首对信差道:“告诉夫人,厚葬便好,本王有要事在身,就不回去了。” 那信差却是立在一旁不动,欲言又止。李道宗恼道:“还不速速赶回去?” 信差迟疑道:“王爷真的不回任城么?可二夫人留有遗书说想要见王爷的。” 李道宗默言不语。雪雁看着信差道:“二夫人留的遗书都说了什么?你一字不差说来。”信差道:“是,遗书夫人让我过过目,奴才还记得。” “说。” “此身无寄任东风,只盼君复见。” 只盼君复见!雪雁心一窒,柳如意自裁,竟只为见爹一面?生不能见,惟有一死,黄泉路,盼君相送? 又是一个悲凉的女子!此刻,雪雁心里突然对她再无恨,再无怨,只有深深的,深深的哀恸! 李道宗脸色沉重,哑声问:“那遗书呢?” 信差小心道:“夫人怕惹王爷心伤,所以烧掉了。” 半响,李道宗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赶回任城去,让夫人着手为二夫人办理后事吧,务必风光大葬。我,就不回去了。”信差退了下去。李道宗一言不发,向府内行去。 雪雁追上前唤道:“爹。请爹一定要节哀!” 李道宗回头哑然说:“让爹静一静吧!” **** 尚书府。 这是雪雁第一次踏足杨政道在长安官邸。虽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有亭台水榭,白玉花阶,比起自已住的‘蓬莱别院’不但没有丝毫逊色,反而更雅致几分。 杨政道的侍从阿晋对雪雁的到来略显意外:“雪雁小姐,公子,公子在内室静养,随我来吧。”阿晋边引路边说道:“可是,小姐,能否不让公子知道是我告知的你?公子会怪罪的。” 雪雁点头,如此看来杨政道是不打算让她知道此事的。他到底是如何受的伤呢? 红木书架,几幅丹青,米色落地纱幔,正午的阳光细细碎碎的从窗的缝隙射进这个与外头景致格格不入的内室,映出他熟睡的略显苍白的脸。 熟睡中的他沉静如水,肩胛处被厚厚的纱布束了一圈又一圈,仍有隐隐的血迹渗透出来。显然伤得不轻。 第152章:只盼君复见 李道宗沉默的把信函递与她。5她颤着手接过一看,却是娘的字迹:“柳氏如意于八月初三,自裁于王府西厢‘如意阁’……” 柳如意自尽了? 她今时的困境也全是拜柳如意所赐,她也是恨过柳如意的。可乍闻她的死讯,她却无法开怀。柳如意为何要自裁呢?是因为爹的冷落吗?还是要以死赎罪? 立在一旁的信使小声道:“王爷,夫人的意思是,您是否要回任城奔丧?”李道宗脸色沉重,不发一言。 柳如意虽然可恶,但毕竟曾是一家人。而且,还曾教授过她舞蹈。对她也算是存过真心的。心内也感哀恸,不禁轻声劝道:“爹还是回任城一下趟吧?”柳如意千错万错,可李道宗与她却有着夫妻的情份,怎么说,他也该回任城送她最后一程的。 李道宗却转首对信差道:“告诉夫人,厚葬便好,本王有要事在身,就不回去了。夹答列伤” 那信差却是立在一旁不动,欲言又止。李道宗恼道:“还不速速赶回去?” 信差迟疑道:“王爷真的不回任城么?可二夫人留有遗书说想要见王爷的。” 李道宗默言不语。雪雁看着信差道:“二夫人留的遗书都说了什么?你一字不差说来。”信差道:“是,遗书夫人让我过过目,奴才还记得。” “说。” “此身无寄任东风,只盼君复见。” 只盼君复见!雪雁心一窒,柳如意自裁,竟只为见爹一面?生不能见,惟有一死,黄泉路,盼君相送? 又是一个悲凉的女子!此刻,雪雁心里突然对她再无恨,再无怨,只有深深的,深深的哀恸! 李道宗脸色沉重,哑声问:“那遗书呢?” 信差小心道:“夫人怕惹王爷心伤,所以烧掉了。” 半响,李道宗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赶回任城去,让夫人着手为二夫人办理后事吧,务必风光大葬。我,就不回去了。”信差退了下去。李道宗一言不发,向府内行去。 雪雁追上前唤道:“爹。请爹一定要节哀!” 李道宗回头哑然说:“让爹静一静吧!” **** 尚书府。 这是雪雁第一次踏足杨政道在长安官邸。虽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有亭台水榭,白玉花阶,比起自已住的‘蓬莱别院’不但没有丝毫逊色,反而更雅致几分。 杨政道的侍从阿晋对雪雁的到来略显意外:“雪雁小姐,公子,公子在内室静养,随我来吧。”阿晋边引路边说道:“可是,小姐,能否不让公子知道是我告知的你?公子会怪罪的。” 雪雁点头,如此看来杨政道是不打算让她知道此事的。他到底是如何受的伤呢? 红木书架,几幅丹青,米色落地纱幔,正午的阳光细细碎碎的从窗的缝隙射进这个与外头景致格格不入的内室,映出他熟睡的略显苍白的脸。 熟睡中的他沉静如水,肩胛处被厚厚的纱布束了一圈又一圈,仍有隐隐的血迹渗透出来。显然伤得不轻。 第153章:命运如此弄人 红木书架,几幅丹青,米色落地纱幔,正午的阳光细细碎碎的从窗的缝隙射进这个与外头景致格格不入的内室,映出他熟睡的略显苍白的脸。 熟睡中的他沉静如水,肩胛处被厚厚的纱布束了一圈又一圈,仍有隐隐的血迹渗透出来。显然伤得不轻。 从外头进来时,她也向阿晋打听过事情的原委。可阿晋只说他早上从宫中出来便受了伤。还令阿晋不得声张。 她看着这张曾令自已梦牵萦绕的脸,心内一阵抽痛。慢慢于榻沿坐了下来,手不禁轻轻抚上他紧紧蹙着的眉。他到底梦见了什么呢?是谁,是谁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没料到他如此警觉,雪雁的手刚触到他的眉,他便立时转醒:“谁?”人已从榻上坐了起来。因坐起时用了力,伤口处又有新鲜血液渗出来。 雪雁一急:“是我。”他才舒了口气:“雁儿?你怎么来了?” 也不管什么男女授授不亲之说了,她一急,把手按在他肩胛上,轻声问道:“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说着,泪已不争气的往外涌了出来。 他苍白的脸绽开一丝嬉笑:“伤的仿佛是我呢,你却怎么哭了?” 她的泪却越发是止不住了:“谁让你不懂爱惜自已。 他伸手拭去她的泪,敛了面上的嬉笑,沉默的伸出手去把她轻拥入怀。这一辈子,是他亏欠了她的。可他要如何跟她说这事情的真相呢? 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金创药味,雪雁默默的闭上双眼,就让我放纵一次吧,她把头埋在他的怀内,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她知道,他不愿提及事情的原委自有他的道理。她也知道 ,终有一天,他会与她道明一切的。 只是,命运为何如此弄人呢? **** 贞观十四年,秋。 西郊猎场。 朵儿一身湖兰骑装,脚踏棕色牛皮马靴,一头青丝全然束于脑后用一玉簪绾住,清爽简洁,又不失女子的温婉。生生的把忸捏的太子妃苏盈姿,和一身女儿装上阵压根就是去观战的上官婉容比了下去。惟有长乐,作一身男儿打扮,却也英姿飒然。 晨起,朱梅为朵儿妆扮时,轻笑道:“公主今日这样一穿可真是精神,其他人定然让公主比了下去。” 朵儿头也不回的嗔道:“就你嘴甜,今日是跟父皇去打猎的,又不是去选秀。”随即又有些黯然:“本宫连马也骑得不好,怕是要失礼人前呢。” 朱梅嘻嘻笑道:“公主莫须担忧,三殿下不是也去么?殿下一向爱重公主,殿下一定会照看着公主的。” 她不作声,心内暗叹,他要照看的只怕是上官婉容吧?他也只能照看上官婉容。而她,只是他众多皇妹中的一个罢了。且连半点血缘也没有的。 他的心思她永远猜度不来。他似乎从来都只是那个淡泊一切,不近女色的魏王。上官婉容也算是才貌双全的美人了,可落在他眼内也是无关痛痒的。他要与李承乾争天下,也是暗里,明着任谁也不会相信平日里只会沉迷诗词歌赋 ,不为名利所动的魏王会与太子去争那个皇位。 第153章:命运如此弄人 红木书架,几幅丹青,米色落地纱幔,正午的阳光细细碎碎的从窗的缝隙射进这个与外头景致格格不入的内室,映出他熟睡的略显苍白的脸。夹答列伤 熟睡中的他沉静如水,肩胛处被厚厚的纱布束了一圈又一圈,仍有隐隐的血迹渗透出来。显然伤得不轻。 从外头进来时,她也向阿晋打听过事情的原委。可阿晋只说他早上从宫中出来便受了伤。还令阿晋不得声张。 她看着这张曾令自已梦牵萦绕的脸,心内一阵抽痛。慢慢于榻沿坐了下来,手不禁轻轻抚上他紧紧蹙着的眉。他到底梦见了什么呢?是谁,是谁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没料到他如此警觉,雪雁的手刚触到他的眉,他便立时转醒:“谁?”人已从榻上坐了起来。因坐起时用了力,伤口处又有新鲜血液渗出来。 雪雁一急:“是我。夹答列伤”他才舒了口气:“雁儿?你怎么来了?” 也不管什么男女授授不亲之说了,她一急,把手按在他肩胛上,轻声问道:“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说着,泪已不争气的往外涌了出来。 他苍白的脸绽开一丝嬉笑:“伤的仿佛是我呢,你却怎么哭了?” 她的泪却越发是止不住了:“谁让你不懂爱惜自已。 他伸手拭去她的泪,敛了面上的嬉笑,沉默的伸出手去把她轻拥入怀。这一辈子,是他亏欠了她的。可他要如何跟她说这事情的真相呢? 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金创药味,雪雁默默的闭上双眼,就让我放纵一次吧,她把头埋在他的怀内,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她知道,他不愿提及事情的原委自有他的道理。她也知道 ,终有一天,他会与她道明一切的。 只是,命运为何如此弄人呢? **** 贞观十四年,秋。 西郊猎场。 朵儿一身湖兰骑装,脚踏棕色牛皮马靴,一头青丝全然束于脑后用一玉簪绾住,清爽简洁,又不失女子的温婉。生生的把忸捏的太子妃苏盈姿,和一身女儿装上阵压根就是去观战的上官婉容比了下去。惟有长乐,作一身男儿打扮,却也英姿飒然。 晨起,朱梅为朵儿妆扮时,轻笑道:“公主今日这样一穿可真是精神,其他人定然让公主比了下去。” 朵儿头也不回的嗔道:“就你嘴甜,今日是跟父皇去打猎的,又不是去选秀。”随即又有些黯然:“本宫连马也骑得不好,怕是要失礼人前呢。” 朱梅嘻嘻笑道:“公主莫须担忧,三殿下不是也去么?殿下一向爱重公主,殿下一定会照看着公主的。” 她不作声,心内暗叹,他要照看的只怕是上官婉容吧?他也只能照看上官婉容。而她,只是他众多皇妹中的一个罢了。且连半点血缘也没有的。 他的心思她永远猜度不来。他似乎从来都只是那个淡泊一切,不近女色的魏王。上官婉容也算是才貌双全的美人了,可落在他眼内也是无关痛痒的。他要与李承乾争天下,也是暗里,明着任谁也不会相信平日里只会沉迷诗词歌赋 ,不为名利所动的魏王会与太子去争那个皇位。 第154章:鹿死谁手 因为不善骑射,也不想与太子妃,上官婉容一起在观赏台上欣赏各人的骑射身法。那些虚与委蛇的东西她永远学不来。能说得上话的长乐,却是一整日都粘在皇帝身边。 朵儿躲藏在猎场西则一片少有猎物出现的青草地上,斜躺着悠然的晒着日光。吸着久违的带着青草甘香的新鲜空气,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个皇子公主们能跟着出来守猎便如获莫大的荣宠了。 确实,在深宫里呆得久了,人的心也麻木了不少。她只在深宫里呆了半年就已觉受不了,更何况是那些从小被养在里面的皇子公主们呢!能出来一趟真真是难能可贵呢!冲着这日光,也不枉此行了。 突然一阵高亢的喝彩声,震得朵儿睁开闭着的双目,唤一旁的朱梅道:“看看谁又射杀了猎物?” 朱梅起身向猎场走去。不一会,朱梅回来禀道:“是三殿下与太子殿下两人正追着一头梅花鹿跑呢!刚才是太子差点就把鹿射下了,却让三殿下射出的箭生生的断了那支快到鹿身上去的箭。可真是精彩呢!公主何不去观看?” 也好,她倒是真想看看,这对一母同胞面和心不和的兄弟,到底鹿死谁手。 于是跳起身来,一拍身上的尘垢,便往猎场的另一边松林跑去,并刻意避开众人的视线。尽管她躲藏在松林深处,可向着外头猎场望去,视野也很开阔,一下便把猎场的一切尽收眼底。朱梅在旁道:“公主渴了吧?别乱跑,奴婢去取水来。” 朵儿对她的体贴报以一笑,轻颔首道:“去吧。” 举目眺去,只见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皆不依不饶的追着一头小鹿奔跑,李泰一身银色的骑装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一把金色的弓握在他手上,挽弓引箭的身姿在阳光下恍如天神临凡。眼看李承乾就要把鹿射到了,他却似是要存心放那鹿一条生路一样,一次次的把李承乾射出的箭隔下。 李承乾也许是有点气急败坏了,一声断喝,策马把鹿往另一边松林赶去,两人的身姿慢慢的隐入山林深处。本来围着他们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各自散去。 朵儿呆呆的看着他策马隐入林中的身姿百感交集,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是想,他一定不会轻易放手的。猎物如是,皇位也如是。 “原来公主在这呢,着实让奴婢好找。”一阵脆声入耳,朵儿回过神来,却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画眉。朵儿看着拘着礼的画眉,微笑道:“起吧。你找本宫何事?” 画眉作礼道:“是太子妃让奴婢来找公主殿下的,太子妃在南边的帐内设了茶局,太子妃说素闻公主殿下茶艺了得,请公主殿下过去品茗呢。” 说着便在前边引着路:“请公主跟奴婢来吧!” 朱梅去取水还不见回来。可太子妃相邀,朵儿当然也不敢怠慢,只好跟着她向太子妃的帐行去。边走边困惑着,太子妃除了刚入宫那会授她宫仪时与她有所接触,平日里都是较少与她往来的,今儿怎么对她如此亲近了?还纡尊降贵的邀她参与茶局? 第154章:鹿死谁手 因为不善骑射,也不想与太子妃,上官婉容一起在观赏台上欣赏各人的骑射身法。夹答列伤那些虚与委蛇的东西她永远学不来。能说得上话的长乐,却是一整日都粘在皇帝身边。 朵儿躲藏在猎场西则一片少有猎物出现的青草地上,斜躺着悠然的晒着日光。吸着久违的带着青草甘香的新鲜空气,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个皇子公主们能跟着出来守猎便如获莫大的荣宠了。 确实,在深宫里呆得久了,人的心也麻木了不少。她只在深宫里呆了半年就已觉受不了,更何况是那些从小被养在里面的皇子公主们呢!能出来一趟真真是难能可贵呢!冲着这日光,也不枉此行了。 突然一阵高亢的喝彩声,震得朵儿睁开闭着的双目,唤一旁的朱梅道:“看看谁又射杀了猎物?” 朱梅起身向猎场走去。5不一会,朱梅回来禀道:“是三殿下与太子殿下两人正追着一头梅花鹿跑呢!刚才是太子差点就把鹿射下了,却让三殿下射出的箭生生的断了那支快到鹿身上去的箭。可真是精彩呢!公主何不去观看?” 也好,她倒是真想看看,这对一母同胞面和心不和的兄弟,到底鹿死谁手。 于是跳起身来,一拍身上的尘垢,便往猎场的另一边松林跑去,并刻意避开众人的视线。尽管她躲藏在松林深处,可向着外头猎场望去,视野也很开阔,一下便把猎场的一切尽收眼底。朱梅在旁道:“公主渴了吧?别乱跑,奴婢去取水来。” 朵儿对她的体贴报以一笑,轻颔首道:“去吧。” 举目眺去,只见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皆不依不饶的追着一头小鹿奔跑,李泰一身银色的骑装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一把金色的弓握在他手上,挽弓引箭的身姿在阳光下恍如天神临凡。眼看李承乾就要把鹿射到了,他却似是要存心放那鹿一条生路一样,一次次的把李承乾射出的箭隔下。 李承乾也许是有点气急败坏了,一声断喝,策马把鹿往另一边松林赶去,两人的身姿慢慢的隐入山林深处。本来围着他们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各自散去。 朵儿呆呆的看着他策马隐入林中的身姿百感交集,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是想,他一定不会轻易放手的。猎物如是,皇位也如是。 “原来公主在这呢,着实让奴婢好找。”一阵脆声入耳,朵儿回过神来,却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画眉。朵儿看着拘着礼的画眉,微笑道:“起吧。你找本宫何事?” 画眉作礼道:“是太子妃让奴婢来找公主殿下的,太子妃在南边的帐内设了茶局,太子妃说素闻公主殿下茶艺了得,请公主殿下过去品茗呢。” 说着便在前边引着路:“请公主跟奴婢来吧!” 朱梅去取水还不见回来。可太子妃相邀,朵儿当然也不敢怠慢,只好跟着她向太子妃的帐行去。边走边困惑着,太子妃除了刚入宫那会授她宫仪时与她有所接触,平日里都是较少与她往来的,今儿怎么对她如此亲近了?还纡尊降贵的邀她参与茶局? 第155章:一箭穿心 朱梅去取水还不见回来。可太子妃相邀,朵儿当然也不敢怠慢,只好跟着她向太子妃的帐行去。边走边困惑着,太子妃除了刚入宫那会授她宫仪时与她有所接触,平日里都是较少与她往来的,今儿怎么对她如此亲近了?还纡尊降贵的邀她参与茶局? 也许太子妃并没恶意,是自已多想了?想至此,不禁在心内叹了口气,入宫才半年自已也懂得猜度人心了!也难怪从小长在宫中的那些公主王子们,从小就学会玩弄权术呢?想着便撇开多余的心思,快步而行。 走了几十步,便出了松林,视野渐渐变得更加开阔,几十丈外已隐约看见太子妃的营帐了,身边不时有被追赶得惊惶失措的猎物跑过。看着这些被皇家贵族们拿来玩乐的猎物们怆惶的眼神,心内怜惜之情丛生,不觉放缓了脚步。 突然,一只浑身洁白的小雪狸一拐一拐的向她走来,所过之处尽染了血迹。正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朵儿再忍不住了,一步向前便弯下身去,欲伸手去抱那只受了伤的小雪狸。 几乎是同时,有急急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直逼眼前。朵儿不禁向前看去,李泰一身银色骑装沐着日光正向她疾奔而来,已近在眼前,如真如幻,她不禁愣住了。 突然“啊”的一声惊呼入耳,那沐着日光而来的银色身影几乎在朵儿的面前倒下,他中了箭!在那一刹,朵儿的心似乎被谁狠狠的捅了一刀,痛得她几近昏厥! 不!朵儿强忍心内的剧痛,不顾一切的向那个身影飞奔而去,刚来得及接住他坠下的身体。力有不逮 ,他从她的手上滑了下去。她紧紧的抱着,也不松手,只是就着他下落的力跌坐在草地上。 他看见了泪落如雨的她,嘴角牵了牵,似乎想冲她一笑,却是双目慢慢合上。 一箭穿心! 他连笑的气力也没有了,血已把他后背的银色骑装染了一大片暗红。朵儿怀抱着昏了过去的他,一手捂住他中箭的后背心,一面狂乱的大叫起来:“来人哪!快来人哪!” 也不管合礼节与否了,朵儿还是紧紧的抱着他,感受着他越来越弱的气息。她就要失去他了吗?不!她的玉佩还不曾还给他呢!她不能失去他的,不能! 在这一刻,她不再奢望是他心上的那个人,她只要他活下去,好好的活着!只要他好好的醒来,她朵儿愿意和亲到几千里外的蕃邦蛮族去,无怨无悔!只要他能活着…… 有侍卫听得声响,远远跑来,越来越多的人跑来,现场一片混乱。几个侍卫把受伤的李泰抬了回营。有人伸手去扶她,而她早已无力站起,只是就着那侍卫的手木然的走着。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伤势。 秋日里的日头怎么就这么毒呢?朵儿双手都沾了他的血,空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心痛,头痛,仿佛全身都在痛,她觉得自已再也走不下去了,再也支撑不住自已的身体了,眼一黑,便向无边的黑暗里坠去…… 第155章:一箭穿心 朱梅去取水还不见回来。夹答列伤可太子妃相邀,朵儿当然也不敢怠慢,只好跟着她向太子妃的帐行去。边走边困惑着,太子妃除了刚入宫那会授她宫仪时与她有所接触,平日里都是较少与她往来的,今儿怎么对她如此亲近了?还纡尊降贵的邀她参与茶局? 也许太子妃并没恶意,是自已多想了?想至此,不禁在心内叹了口气,入宫才半年自已也懂得猜度人心了!也难怪从小长在宫中的那些公主王子们,从小就学会玩弄权术呢?想着便撇开多余的心思,快步而行。 走了几十步,便出了松林,视野渐渐变得更加开阔,几十丈外已隐约看见太子妃的营帐了,身边不时有被追赶得惊惶失措的猎物跑过。看着这些被皇家贵族们拿来玩乐的猎物们怆惶的眼神,心内怜惜之情丛生,不觉放缓了脚步。5 突然,一只浑身洁白的小雪狸一拐一拐的向她走来,所过之处尽染了血迹。正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朵儿再忍不住了,一步向前便弯下身去,欲伸手去抱那只受了伤的小雪狸。 几乎是同时,有急急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直逼眼前。朵儿不禁向前看去,李泰一身银色骑装沐着日光正向她疾奔而来,已近在眼前,如真如幻,她不禁愣住了。 突然“啊”的一声惊呼入耳,那沐着日光而来的银色身影几乎在朵儿的面前倒下,他中了箭!在那一刹,朵儿的心似乎被谁狠狠的捅了一刀,痛得她几近昏厥! 不!朵儿强忍心内的剧痛,不顾一切的向那个身影飞奔而去,刚来得及接住他坠下的身体。力有不逮 ,他从她的手上滑了下去。她紧紧的抱着,也不松手,只是就着他下落的力跌坐在草地上。 他看见了泪落如雨的她,嘴角牵了牵,似乎想冲她一笑,却是双目慢慢合上。 一箭穿心! 他连笑的气力也没有了,血已把他后背的银色骑装染了一大片暗红。朵儿怀抱着昏了过去的他,一手捂住他中箭的后背心,一面狂乱的大叫起来:“来人哪!快来人哪!” 也不管合礼节与否了,朵儿还是紧紧的抱着他,感受着他越来越弱的气息。她就要失去他了吗?不!她的玉佩还不曾还给他呢!她不能失去他的,不能! 在这一刻,她不再奢望是他心上的那个人,她只要他活下去,好好的活着!只要他好好的醒来,她朵儿愿意和亲到几千里外的蕃邦蛮族去,无怨无悔!只要他能活着…… 有侍卫听得声响,远远跑来,越来越多的人跑来,现场一片混乱。几个侍卫把受伤的李泰抬了回营。有人伸手去扶她,而她早已无力站起,只是就着那侍卫的手木然的走着。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伤势。 秋日里的日头怎么就这么毒呢?朵儿双手都沾了他的血,空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心痛,头痛,仿佛全身都在痛,她觉得自已再也走不下去了,再也支撑不住自已的身体了,眼一黑,便向无边的黑暗里坠去…… 第156章:苏醒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仿佛已是世间的一个轮回。 朵儿于黑暗中悠悠转醒时,睁开眼敛看到一张女子灼急的脸,一双红肿的眼。是长乐。这个丫头一定是哭过了。朵儿心中一暖。 “文成姐姐,你吓死长乐了。”长乐含笑带泪说:“姐姐再不醒来,谁陪长乐说话,跳舞?”说着,眼一红,又要哭出来的模样。 朵儿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小脸,虚弱一笑:“好了,姐姐不是没事了?再哭便成猪八戒了。” “你终于醒了。”是一把男子的声音,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朵儿才发觉榻前还有一个人存在,是太子李承乾。 朵儿一惊,忙挣扎着起来请安。李承乾脸色紧绷,作一个阻止的手势:“身子不好,又受了惊吓,就免了。好好歇着吧。”受了惊吓?朵儿想,我受的何止是惊吓?便不再理他,只捉住长乐的手问道:“三皇兄呢?” 已努力压抑心中的痛楚,可双手由于太过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怎么样了?” 长乐还未开声,旁边的李承乾便粗声道:“还死不了。你还是先顾好自个的身子吧!” 朵儿不禁恼瞪了他一眼,这个冷血的家伙,怎么说也是同胞兄弟吧?他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呢?但碍于身份,又不能发作,只是一言不发,转首看向长乐。 长乐忙回握她的手,扯出一抹笑道:“别急,别急,三皇兄背上的箭已取出,没有伤及要害,已无性命之忧,只是……”长乐的眼神渐次黯了下去:“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朵儿觉得自已从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她只恨不能用自已的身子去为他挡开那一箭。那一箭差点要了他的性命,也几乎要了她的命。她永远无法忘记当那一支箭射到他身上时,她那种痛楚与绝望。 长乐道:“御医说因为失血过多,所以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御医说了,不过几个时辰后便会醒来的,估摸着这个时候也快要醒了。” 朵儿的心才算落回原地。人一松,身子便软软的靠回榻上。他平安无虞,便是好的。 李承乾目光于帐内一巡,向侍女们斥道:“公主的药煎好了没有?你们这些奴才的差当得是越发好了!” 朱梅。绿竹。香菊等几个丫头吓得往地下一跪:“太子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去把药端来!”便纷纷退了下去。 朵儿看着暴躁莫名的李承乾,终是没忍住:“皇兄恼什么?几个奴婢也值得您动气么?” 李承乾负手而立,脸上没带一丝笑意,直直盯在她脸上:“你还是多管管自个吧,还替这些个奴才操心。御医说你是忧思太过,肝气郁结,又受了惊吓,才致昏厥的,你一天到晚到时底在想些什么,忧些什么?” 该死!这个女子总是令他抓狂,总是令他忍不住动揺。他甚至有些后悔让她受了这些罪了。可她却是李泰唯一的软肋。不利用她,便无法伤他分毫。可自已为何对她总有说不明道不清的负罪感觉呢?对着这个倔强的,唯一一个不怕他,总是出言相撞的女子,他竟然有了怜惜之情。 他不得不警告自已,所有女人于他都只能是踏脚石而已,绝对是不能真心相待的。 第156章:苏醒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仿佛已是世间的一个轮回。5 朵儿于黑暗中悠悠转醒时,睁开眼敛看到一张女子灼急的脸,一双红肿的眼。是长乐。这个丫头一定是哭过了。朵儿心中一暖。 “文成姐姐,你吓死长乐了。”长乐含笑带泪说:“姐姐再不醒来,谁陪长乐说话,跳舞?”说着,眼一红,又要哭出来的模样。 朵儿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小脸,虚弱一笑:“好了,姐姐不是没事了?再哭便成猪八戒了。” “你终于醒了。”是一把男子的声音,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朵儿才发觉榻前还有一个人存在,是太子李承乾。 朵儿一惊,忙挣扎着起来请安。李承乾脸色紧绷,作一个阻止的手势:“身子不好,又受了惊吓,就免了。夹答列伤好好歇着吧。”受了惊吓?朵儿想,我受的何止是惊吓?便不再理他,只捉住长乐的手问道:“三皇兄呢?” 已努力压抑心中的痛楚,可双手由于太过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怎么样了?” 长乐还未开声,旁边的李承乾便粗声道:“还死不了。你还是先顾好自个的身子吧!” 朵儿不禁恼瞪了他一眼,这个冷血的家伙,怎么说也是同胞兄弟吧?他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呢?但碍于身份,又不能发作,只是一言不发,转首看向长乐。 长乐忙回握她的手,扯出一抹笑道:“别急,别急,三皇兄背上的箭已取出,没有伤及要害,已无性命之忧,只是……”长乐的眼神渐次黯了下去:“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朵儿觉得自已从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她只恨不能用自已的身子去为他挡开那一箭。那一箭差点要了他的性命,也几乎要了她的命。她永远无法忘记当那一支箭射到他身上时,她那种痛楚与绝望。 长乐道:“御医说因为失血过多,所以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御医说了,不过几个时辰后便会醒来的,估摸着这个时候也快要醒了。” 朵儿的心才算落回原地。人一松,身子便软软的靠回榻上。他平安无虞,便是好的。 李承乾目光于帐内一巡,向侍女们斥道:“公主的药煎好了没有?你们这些奴才的差当得是越发好了!” 朱梅。绿竹。香菊等几个丫头吓得往地下一跪:“太子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去把药端来!”便纷纷退了下去。 朵儿看着暴躁莫名的李承乾,终是没忍住:“皇兄恼什么?几个奴婢也值得您动气么?” 李承乾负手而立,脸上没带一丝笑意,直直盯在她脸上:“你还是多管管自个吧,还替这些个奴才操心。御医说你是忧思太过,肝气郁结,又受了惊吓,才致昏厥的,你一天到晚到时底在想些什么,忧些什么?” 该死!这个女子总是令他抓狂,总是令他忍不住动揺。他甚至有些后悔让她受了这些罪了。可她却是李泰唯一的软肋。不利用她,便无法伤他分毫。可自已为何对她总有说不明道不清的负罪感觉呢?对着这个倔强的,唯一一个不怕他,总是出言相撞的女子,他竟然有了怜惜之情。 他不得不警告自已,所有女人于他都只能是踏脚石而已,绝对是不能真心相待的。 第157章:女人只能是踏脚石 该死!这个女子总是令他抓狂,总是令他忍不住动揺。他甚至有些后悔让她受了这些罪了。可她却是李泰唯一的软肋。不利用她,便无法伤他分毫。可自已为何对她总有说不明道不清的负罪感觉呢?对着这个倔强的,唯一一个不怕他,总是出言相撞的女子,他竟然有了怜惜之情。 他不得不警告自已,所有女人于他都只能是踏脚石而已,绝对是不能真心相待的。 除非那绵绣的江山不要了。 而他李承乾不正是为那片绵绣江山而生的吗? 他一生下来,便注定了是这个天下未来的主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动摇这个事实!所以,女人只能是踏脚石。 苏盈姿如是,她也是不能例外的。 可是,他被禁足,也只有她,才敢一而再的去探望。 朵儿闻言,把脸别在一边,不再哼声了,谁又能理解她的所思呢?李承乾见状,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在这里只会惹你不快,你歇着,我先回帐了。” 朵儿注意到,他用了“我”一字,而不是“本宫”。看来,这个人的血还未完全冷却。 长乐退开两步,作礼恭声道:“恭送皇兄。” 朵儿还是一声不哼。李承乾又轻声对长乐说:“你也回去吧,别妨碍了姐姐歇息。” 长乐又低低道:“是。” 可李承乾前脚一出帐,长乐立刻凑上去,悄声与朵儿道:“文成姐姐你真是厉害,从来没有人敢像你这样,给脸色皇兄瞧的。奇怪的是,皇兄好像也不生气。”朵儿不以为意。 李承乾离开后,长乐并没有告退,而是絮絮的跟朵儿说了她昏迷后这几个时辰的事。说她昏迷其间太子妃苏盈姿来过,李世民也来过了,太子李承乾更是寸步不离守在她的帐内几个时辰。只有上官婉容,一直守在李泰的帐内侍候着,不曾来过。 两人说话间,朱梅已端了药上来,朵儿一口喝尽,不知其味。一心系在李泰身上,便也管不了这许多了,对长乐道:“可愿陪姐姐去看望三皇兄?” 长乐迟疑道:“我早就想去了,可父皇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皇兄休养。而且,射伤他的人还没有查出来呢。” “那父皇怎么说?” “父皇大怒,说定要把行刺皇兄的人揪出来诛杀了。”长乐道:“不过此事也奇怪,三皇兄平日里虽不苟言笑的,可除了与大皇兄稍有不和之外,是从不与人结怨的。是什么人这么狠,要至他于死地呢?” “这可绝不是私怨。私怨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杀人么?” 长乐惊道:“姐姐的意思是。。。。。” 朵儿打断她道:“那如何是好?咱们去求父皇?” 长乐想了想,说:“求父皇是行不通的,他必定不允。倒不如先斩后奏,反正我是无法无天惯了的。至于姐姐,也不怕,父皇一向看重姐姐。只是姐姐的身体……” “我身子没事。”听她这么一说,朵儿便立马翻身下榻,朱梅乖巧的迎上来扶着:“公主,还是让奴婢扶您去吧。” 第157章:女人只能是踏脚石 该死!这个女子总是令他抓狂,总是令他忍不住动揺。夹答列伤他甚至有些后悔让她受了这些罪了。可她却是李泰唯一的软肋。不利用她,便无法伤他分毫。可自已为何对她总有说不明道不清的负罪感觉呢?对着这个倔强的,唯一一个不怕他,总是出言相撞的女子,他竟然有了怜惜之情。 他不得不警告自已,所有女人于他都只能是踏脚石而已,绝对是不能真心相待的。 除非那绵绣的江山不要了。 而他李承乾不正是为那片绵绣江山而生的吗? 他一生下来,便注定了是这个天下未来的主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动摇这个事实!所以,女人只能是踏脚石。 苏盈姿如是,她也是不能例外的。夹答列伤 可是,他被禁足,也只有她,才敢一而再的去探望。 朵儿闻言,把脸别在一边,不再哼声了,谁又能理解她的所思呢?李承乾见状,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在这里只会惹你不快,你歇着,我先回帐了。” 朵儿注意到,他用了“我”一字,而不是“本宫”。看来,这个人的血还未完全冷却。 长乐退开两步,作礼恭声道:“恭送皇兄。” 朵儿还是一声不哼。李承乾又轻声对长乐说:“你也回去吧,别妨碍了姐姐歇息。” 长乐又低低道:“是。” 可李承乾前脚一出帐,长乐立刻凑上去,悄声与朵儿道:“文成姐姐你真是厉害,从来没有人敢像你这样,给脸色皇兄瞧的。奇怪的是,皇兄好像也不生气。”朵儿不以为意。 李承乾离开后,长乐并没有告退,而是絮絮的跟朵儿说了她昏迷后这几个时辰的事。说她昏迷其间太子妃苏盈姿来过,李世民也来过了,太子李承乾更是寸步不离守在她的帐内几个时辰。只有上官婉容,一直守在李泰的帐内侍候着,不曾来过。 两人说话间,朱梅已端了药上来,朵儿一口喝尽,不知其味。一心系在李泰身上,便也管不了这许多了,对长乐道:“可愿陪姐姐去看望三皇兄?” 长乐迟疑道:“我早就想去了,可父皇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皇兄休养。而且,射伤他的人还没有查出来呢。” “那父皇怎么说?” “父皇大怒,说定要把行刺皇兄的人揪出来诛杀了。”长乐道:“不过此事也奇怪,三皇兄平日里虽不苟言笑的,可除了与大皇兄稍有不和之外,是从不与人结怨的。是什么人这么狠,要至他于死地呢?” “这可绝不是私怨。私怨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杀人么?” 长乐惊道:“姐姐的意思是。。。。。” 朵儿打断她道:“那如何是好?咱们去求父皇?” 长乐想了想,说:“求父皇是行不通的,他必定不允。倒不如先斩后奏,反正我是无法无天惯了的。至于姐姐,也不怕,父皇一向看重姐姐。只是姐姐的身体……” “我身子没事。”听她这么一说,朵儿便立马翻身下榻,朱梅乖巧的迎上来扶着:“公主,还是让奴婢扶您去吧。” 第158章:宁死不取 朵儿一行行至李泰帐前,两侍卫拦了过来:“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内进!” 朵儿脚步一顿,长乐一步冲到侍卫跟前,斥道:“知道本宫是谁吗?” 一侍卫眼尖,立刻跪了下去:“公主殿下!” 长乐头一扬:“那本宫可以进去了么?” 另一侍卫却抱拳道:“请公主恕罪!要是殿下进去了,卑职的脑袋可就要落地了!” 长乐气结,一伸手,“嗖”一声拨出侍卫身上的佩劍,用剑锋抵在侍卫的脖子上:“你再敢阻拦本宫,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那侍卫立时面如土色,犹豫了一瞬,终是抱拳作礼道:“卑职不敢!” “哼!算你知趣!”长乐把劍向地上一扔,朝朵儿吐吐舌头:“姐姐,咱进去吧!”朵儿冲她摇摇头,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长乐! 一行掀帘而入,上官婉容正在榻前用绢帕为李泰的额拭汗。朵儿看得心内一痛,是啊,上官婉容是李世民指给他的正妃,她自然有贴身侍候他的权利。而自已呢?就连上官婉容那样一个平常的手势,对她朵儿而言,也是一种奢望! 见到她们入帐,上官婉容便要起身行礼请安,朵儿忙出手拦道:“免了,上官姐姐别多礼了,姐姐照料殿下也颇为辛苦。” 上官婉容依然作了半礼:“这是上官婉容的本分,并未觉辛苦。”说着,看一眼昏迷不醒的李泰,面上柔情乍现。本分?好一个先入为主,她真把自已当成魏王妃了。 长乐却不以为意,手一扬,大大咧咧道:“上官姐姐也累了,先下去歇会吧,这里有本宫和文成姐姐呢。” 上官婉容面色微变,似乎极不情愿,却不敢违逆于长乐这个千金贵体的公主,只好躬身福了福,退了下去。长乐又屏退了左右内侍。朵儿才行至李泰榻前,慢慢的坐了下来。 长乐也跟上前来,看着李泰胸口由纱布上渗出的血迹,突然惊呼一声,满脸的怆惶失措。 朵儿见她面色不对,遂问道:“长乐,你怕见血?” “不,姐姐,我,我是想起了前几日……”长乐低着头,双手一下一下的绞着手中的绢子:“姐姐,前几日,我曾拿剑把他刺伤了,他也是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我……我一直不敢跟人说,也不知道他伤势如何了。” “他?”看着长乐心虚的模样,朵儿顿感不妙,遂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早些日子听闻你吵着要学剑,你刺伤谁了?是谁教你学的剑?他,他是谁?”这个长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只是不知,又是谁受了罪。 朵儿疾言厉色,长乐有点慌了,声如蚊蚋:“杨政道,杨大人。杨大人早些时候奉了父皇的命教我练剑,我一时意起,便诘问他喜不喜欢我,可愿取我。谁知他,他竟说‘宁死不取’!我气不过,就……”顿了顿:“谁叫他说‘宁死不取’呢!” 第158章:宁死不取 朵儿一行行至李泰帐前,两侍卫拦了过来:“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内进!” 朵儿脚步一顿,长乐一步冲到侍卫跟前,斥道:“知道本宫是谁吗?” 一侍卫眼尖,立刻跪了下去:“公主殿下!” 长乐头一扬:“那本宫可以进去了么?” 另一侍卫却抱拳道:“请公主恕罪!要是殿下进去了,卑职的脑袋可就要落地了!” 长乐气结,一伸手,“嗖”一声拨出侍卫身上的佩劍,用剑锋抵在侍卫的脖子上:“你再敢阻拦本宫,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那侍卫立时面如土色,犹豫了一瞬,终是抱拳作礼道:“卑职不敢!” “哼!算你知趣!”长乐把劍向地上一扔,朝朵儿吐吐舌头:“姐姐,咱进去吧!”朵儿冲她摇摇头,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长乐! 一行掀帘而入,上官婉容正在榻前用绢帕为李泰的额拭汗。夹答列伤夹答列伤朵儿看得心内一痛,是啊,上官婉容是李世民指给他的正妃,她自然有贴身侍候他的权利。而自已呢?就连上官婉容那样一个平常的手势,对她朵儿而言,也是一种奢望! 见到她们入帐,上官婉容便要起身行礼请安,朵儿忙出手拦道:“免了,上官姐姐别多礼了,姐姐照料殿下也颇为辛苦。” 上官婉容依然作了半礼:“这是上官婉容的本分,并未觉辛苦。”说着,看一眼昏迷不醒的李泰,面上柔情乍现。本分?好一个先入为主,她真把自已当成魏王妃了。 长乐却不以为意,手一扬,大大咧咧道:“上官姐姐也累了,先下去歇会吧,这里有本宫和文成姐姐呢。” 上官婉容面色微变,似乎极不情愿,却不敢违逆于长乐这个千金贵体的公主,只好躬身福了福,退了下去。长乐又屏退了左右内侍。朵儿才行至李泰榻前,慢慢的坐了下来。 长乐也跟上前来,看着李泰胸口由纱布上渗出的血迹,突然惊呼一声,满脸的怆惶失措。 朵儿见她面色不对,遂问道:“长乐,你怕见血?” “不,姐姐,我,我是想起了前几日……”长乐低着头,双手一下一下的绞着手中的绢子:“姐姐,前几日,我曾拿剑把他刺伤了,他也是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我……我一直不敢跟人说,也不知道他伤势如何了。” “他?”看着长乐心虚的模样,朵儿顿感不妙,遂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早些日子听闻你吵着要学剑,你刺伤谁了?是谁教你学的剑?他,他是谁?”这个长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只是不知,又是谁受了罪。 朵儿疾言厉色,长乐有点慌了,声如蚊蚋:“杨政道,杨大人。杨大人早些时候奉了父皇的命教我练剑,我一时意起,便诘问他喜不喜欢我,可愿取我。谁知他,他竟说‘宁死不取’!我气不过,就……”顿了顿:“谁叫他说‘宁死不取’呢!” 第159章:可遇不可求 朵儿气得要疯掉了:“所以你就枉顾他的性命,用剑刺了他?” 也许口气太过严厉了,长乐吓得泪盈于睫:“不,姐姐,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一时意气,我也不想的,我不是存心要他受伤的,我……” 朵儿静下心来一想,也难怪,长乐金枝玉叶,又得帝后千般宠爱,又怎受得了杨政道的‘宁死不取’呢!该死的杨政道,竟是连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也活该生生受了长乐那一剑。 不过转念,也觉欣慰,他总算不负她的雪雁姐姐。他从来不屑于攀附权贵。 半响,长乐又忧心道:“姐姐,杨大人要是将此事禀了父皇,可怎么办?” 朵儿没好气道:“现在知道害怕了?”见她一脸懊悔,又心软了:“放心吧,杨大人不会禀告父皇的。只是你,以后再不能这样冲动了。” 长乐嘀咕说:“但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就一点也上不了他的心呢?” 想了想,又道:“可我是真的喜欢他。自从那一次,他从那马上把我救下来,我就喜欢上他了。” 朵儿看着面前这个带着几分天真的丫头,心下有些不忍:“可情爱不是个人的想法就可以的,要两情相悦才行,懂么?情爱面前,众生平等。不是说你贵为公主,就非得别人喜欢你,知道吗?” 朵儿听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在心内低叹,世间情爱本就可遇不可求,又怎是可以强求而得的呢?尊贵如长乐如是,自已何尚不如是呢? 看着榻上双目紧闭的他,心内又是一阵绞痛。自已心系于他,而他呢?他的心她也是强求不得的。 ***** 日头慢慢西下,米黄的帐幔也踱了一层金黄。长乐告退后,朵儿一直守在李泰的榻边,他一时醒不来,她的心也无法安宁。一个时辰了,他还是沉睡着,浓密的剑眉不时蹙了蹙,似乎睡着了也有着恩怨纠缠不停。 朵儿正愣愣的看着远山的山影和树影,被夕阳映在帐上斑斑驳驳一片,似是少女无数欲说还休的心事。 出神间,感觉搭在榻沿的手被轻轻握了握。心内一喜,转首回望,李泰正笑意盈然地瞅着她看。他笑时嘴角微微上扬,一双平日里漠然的眼睛此时也因笑着带了暖意。 朵儿看得着实呆了下,晃晃脑袋,再看,他还是微微笑着。不是幻觉,他是真的在笑! 这是朵儿第一次见他笑的样子,竟是这样的好看。复又想起初见他时,曾在心里揣度过,他这个人是不是生来就不会笑的。想着,自已也不禁扬了扬嘴角,自顾自笑了起来。 “扶我一把。”他简洁的说,面上笑意不减。 朵儿“啊?”了声,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无奈的瞪着她。 她才用手去把他扶起来,随手把一软枕塞在他腰上。他慢慢靠好,才问:“刚才在笑什么?”声音极是温软。 朵儿记忆里他就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不禁又愣了下。才不好意思的说:“我曾以为你是生下来就不会笑的呢!看你平日里一脸冷漠,原来都是装的。” 第159章:可遇不可求 朵儿气得要疯掉了:“所以你就枉顾他的性命,用剑刺了他?” 也许口气太过严厉了,长乐吓得泪盈于睫:“不,姐姐,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一时意气,我也不想的,我不是存心要他受伤的,我……” 朵儿静下心来一想,也难怪,长乐金枝玉叶,又得帝后千般宠爱,又怎受得了杨政道的‘宁死不取’呢!该死的杨政道,竟是连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也活该生生受了长乐那一剑。夹答列伤 不过转念,也觉欣慰,他总算不负她的雪雁姐姐。他从来不屑于攀附权贵。 半响,长乐又忧心道:“姐姐,杨大人要是将此事禀了父皇,可怎么办?” 朵儿没好气道:“现在知道害怕了?”见她一脸懊悔,又心软了:“放心吧,杨大人不会禀告父皇的。夹答列伤只是你,以后再不能这样冲动了。” 长乐嘀咕说:“但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就一点也上不了他的心呢?” 想了想,又道:“可我是真的喜欢他。自从那一次,他从那马上把我救下来,我就喜欢上他了。” 朵儿看着面前这个带着几分天真的丫头,心下有些不忍:“可情爱不是个人的想法就可以的,要两情相悦才行,懂么?情爱面前,众生平等。不是说你贵为公主,就非得别人喜欢你,知道吗?” 朵儿听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在心内低叹,世间情爱本就可遇不可求,又怎是可以强求而得的呢?尊贵如长乐如是,自已何尚不如是呢? 看着榻上双目紧闭的他,心内又是一阵绞痛。自已心系于他,而他呢?他的心她也是强求不得的。 ***** 日头慢慢西下,米黄的帐幔也踱了一层金黄。长乐告退后,朵儿一直守在李泰的榻边,他一时醒不来,她的心也无法安宁。一个时辰了,他还是沉睡着,浓密的剑眉不时蹙了蹙,似乎睡着了也有着恩怨纠缠不停。 朵儿正愣愣的看着远山的山影和树影,被夕阳映在帐上斑斑驳驳一片,似是少女无数欲说还休的心事。 出神间,感觉搭在榻沿的手被轻轻握了握。心内一喜,转首回望,李泰正笑意盈然地瞅着她看。他笑时嘴角微微上扬,一双平日里漠然的眼睛此时也因笑着带了暖意。 朵儿看得着实呆了下,晃晃脑袋,再看,他还是微微笑着。不是幻觉,他是真的在笑! 这是朵儿第一次见他笑的样子,竟是这样的好看。复又想起初见他时,曾在心里揣度过,他这个人是不是生来就不会笑的。想着,自已也不禁扬了扬嘴角,自顾自笑了起来。 “扶我一把。”他简洁的说,面上笑意不减。 朵儿“啊?”了声,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无奈的瞪着她。 她才用手去把他扶起来,随手把一软枕塞在他腰上。他慢慢靠好,才问:“刚才在笑什么?”声音极是温软。 朵儿记忆里他就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不禁又愣了下。才不好意思的说:“我曾以为你是生下来就不会笑的呢!看你平日里一脸冷漠,原来都是装的。” 第160章:真相成谜 “装的?”他有点无奈,有点不悦:“你以为这个世间有多少事情是值得一笑的?虚情假意我可不会。” 朵儿没好气的说:“你现在不是在笑么?你做人累不累啊,笑一下也要算着值不值得?你一天到晚绷着脸的,仿佛总有人欠了你似的。这下好了,一箭把你射正常了,懂得笑了。” “敢情在你心里我是一直不正常呢!”他又好气又好笑道:“我笑,是因为看到了真心。知道这个世上是有人真的在意我的安危。” “啊?”朵儿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却装糊涂:“真心?谁?” 李泰盯着面前这个含羞带嗔的女子,心内低叹,如何跟她说出这一箭的真相呢?若她知道真相如此不堪,恐怕受不了。就让真相成谜吧!那样她还可以保持她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不会觉得人心凉薄。 “在我坠馬那一刻,我看见你的眼泪,突然对这个尘世有了眷恋。否则,你认为我还愿意醒来么?”他淡淡的说着,仿佛生死都是自已可以掌握的,完全忽略了旁人为他担的伤担的痛。 一刹那朵儿的牛脾气便上来了:“恐怕是阎王老子也不愿意收你吧!也不知平日里自已的脸色堪比那阎王!” 他闻言突然敛了笑意,也不说话了,只静静的瞅着她看。 朵儿又瞪眼恼道:“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复又不禁低了头,脸一阵阵烧了起来。 他又牵出一丝笑,道:“现在的你多好,这才是真正的你,知道笑,知道嗔,知道生气,知道与人拌嘴,宫里头的你一言一行就像精致的布偶,了无生气。” 朵儿不服,正要反驳,却是帐外上官婉容恭敬低柔的嗓音:“公主,是魏王殿下醒过来了么?” 朵儿起身行离榻沿几步,平声道:“殿下刚转醒,姐姐进来吧!”复又对李泰笑道:“瞧,真心的人来了。” 李泰闻言,又恢愎了一惯冷淡的神色。朵儿忍不住提醒道:“人家可是守了你几个时辰的,可别负了人家的一番情意!”说完便要行礼告退。 他忽一伸手,拉着她的手,正色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朵儿脸一红,挣开他的手,急急的退了出去。而上官婉容恰巧端了汤药进来,朵儿差点与其撞了满怀。上官婉容轻笑道:“公主好走啊。”也不知是何意。 然朵儿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只逃一般离开了大帐。 由于魏王被刺一事,秋狩被迫中断。 三日后,李世民移驾回宫。 又过了几日,慎刑司的消息传来,说已揪出了那个射伤李泰的侍卫,并查明是因其平日对李泰积怨已久才致这次的行刺。李世民亲下圣旨,判其凌迟之刑,并诛其全族,以警效尤。慎刑司便把犯人押入死牢,只待秋后处决。 一切虽已尘埃落定,可朵儿的心却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看来那般简单。但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按理说李泰的为人,行事低调谨慎,不可能明着与人结如此深的私怨的。朵儿思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便不再纠结于前了。 第160章:真相成谜 “装的?”他有点无奈,有点不悦:“你以为这个世间有多少事情是值得一笑的?虚情假意我可不会。夹答列伤” 朵儿没好气的说:“你现在不是在笑么?你做人累不累啊,笑一下也要算着值不值得?你一天到晚绷着脸的,仿佛总有人欠了你似的。这下好了,一箭把你射正常了,懂得笑了。” “敢情在你心里我是一直不正常呢!”他又好气又好笑道:“我笑,是因为看到了真心。知道这个世上是有人真的在意我的安危。” “啊?”朵儿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却装糊涂:“真心?谁?” 李泰盯着面前这个含羞带嗔的女子,心内低叹,如何跟她说出这一箭的真相呢?若她知道真相如此不堪,恐怕受不了。夹答列伤就让真相成谜吧!那样她还可以保持她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不会觉得人心凉薄。 “在我坠馬那一刻,我看见你的眼泪,突然对这个尘世有了眷恋。否则,你认为我还愿意醒来么?”他淡淡的说着,仿佛生死都是自已可以掌握的,完全忽略了旁人为他担的伤担的痛。 一刹那朵儿的牛脾气便上来了:“恐怕是阎王老子也不愿意收你吧!也不知平日里自已的脸色堪比那阎王!” 他闻言突然敛了笑意,也不说话了,只静静的瞅着她看。 朵儿又瞪眼恼道:“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复又不禁低了头,脸一阵阵烧了起来。 他又牵出一丝笑,道:“现在的你多好,这才是真正的你,知道笑,知道嗔,知道生气,知道与人拌嘴,宫里头的你一言一行就像精致的布偶,了无生气。” 朵儿不服,正要反驳,却是帐外上官婉容恭敬低柔的嗓音:“公主,是魏王殿下醒过来了么?” 朵儿起身行离榻沿几步,平声道:“殿下刚转醒,姐姐进来吧!”复又对李泰笑道:“瞧,真心的人来了。” 李泰闻言,又恢愎了一惯冷淡的神色。朵儿忍不住提醒道:“人家可是守了你几个时辰的,可别负了人家的一番情意!”说完便要行礼告退。 他忽一伸手,拉着她的手,正色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朵儿脸一红,挣开他的手,急急的退了出去。而上官婉容恰巧端了汤药进来,朵儿差点与其撞了满怀。上官婉容轻笑道:“公主好走啊。”也不知是何意。 然朵儿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只逃一般离开了大帐。 由于魏王被刺一事,秋狩被迫中断。 三日后,李世民移驾回宫。 又过了几日,慎刑司的消息传来,说已揪出了那个射伤李泰的侍卫,并查明是因其平日对李泰积怨已久才致这次的行刺。李世民亲下圣旨,判其凌迟之刑,并诛其全族,以警效尤。慎刑司便把犯人押入死牢,只待秋后处决。 一切虽已尘埃落定,可朵儿的心却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看来那般简单。但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按理说李泰的为人,行事低调谨慎,不可能明着与人结如此深的私怨的。朵儿思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便不再纠结于前了。 第161章:刺客自杀 叶落满庭,秋意愈发的浓了。 自打那一日从李泰的帐内出来后,朵儿整个人仿佛开怀了许多,吃饭,睡觉,看书,弹琴,总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来。想他的笑,想他笑时那双不再寒冷的眸子。 他说,‘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他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吗?他对她的身份了如指掌。可他为何就不介意呢?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如云的美人,却都不是他想要的。出身候门才貌双全的上官婉容呢?也不是他心上的人?难道自已这样一介孤女,却可以上他的心么? ——人往往是这样。一直苦苦渴望。追求的东西,一旦唾手可得了,又忍不住质疑。 晨起,朵儿妆也不上,也不传人梳洗,只一径的在榻上呆坐望着窗外因入深秋已显萧索的花木,喃喃吟道:“苔盛草木深,叶落秋风随,八月蝴蝶舞,西园比翼飞。”不禁嘴角含了笑意。 以至朱梅端了水进来,也全然不觉。朱梅笑道:“公主,自打猎场回来,您仿佛就总是在笑,开怀了许多呢!” 朵儿不禁摸了摸自已微热的脸:“是么?”也许吧。她的手下意识的又去摸怀内的玉佩,是何时开始,自已成了他的‘缟衣綦巾,聊乐我员’?而自已却一直不觉? 朱梅一旁侍候着梳洗,小声说:“公主可听说了?射伤魏王殿下的那个侍卫早几日在天牢里咬舌自尽了。” 朵儿闻言,淡淡道:“听说了,据说是畏罪自裁的。” 朱梅又刻意压低声音道:“可不是。但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要畏罪,为何刚伏法时不自尽,到快行刑了才想着要自尽呢。本来慎刑司的人还觉得此案疑点甚多,想要重新审理的。这下可省下不少事了。不过这样也是好的,保全了全族人的性命呢!” “保全了全族人的性命?此话怎么说?”这个她倒是没听说过。朵儿停下向头上梳发的手。在她刚听到那刺客畏罪自尽时,还以为那是人之‘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本性,一日没定罪,便还有盼头。可一旦到了行刑的期限便产生了畏怯的心理。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朱梅又小声道:“公主没听说么,宫里都传开了,说皇上念在那刺客有悔改之心,已赦免了他全族人的罪。听说还是太子殿下求的情呢?” 太子求的情?想不到这个太子还有这一份心呢! 朱梅瞧了瞧朵儿的脸色,又说:“公主的脸色恢愎了不少呢,那时魏王受刺时,公主被侍卫扶回帐来,可吓了奴婢一跳,公主当时真是脸如菜色呢。那日都怪奴婢走开了,否则,奴婢要是陪着殿下的话,殿下也不至于补吓成那样,奴婢真是该死!” “本宫不是没事了么?倒是魏王殿下,现在不知道伤好点了没有?”朵儿像是对朱梅说,又像自言自语的说:“到底他与谁人结的梁子?竟然惹来如此的杀身之祸?” 朱梅一听,停下了手上的活,低声道:“公主殿下怀疑这不是私怨报复?还有一事奴婢不明白的,公主那日不是被太子妃传去的么?怎么回来时却是被侍卫扶回营帐的呢?” 第161章:刺客自杀 叶落满庭,秋意愈发的浓了。夹答列伤 自打那一日从李泰的帐内出来后,朵儿整个人仿佛开怀了许多,吃饭,睡觉,看书,弹琴,总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来。想他的笑,想他笑时那双不再寒冷的眸子。 他说,‘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他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吗?他对她的身份了如指掌。可他为何就不介意呢?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如云的美人,却都不是他想要的。出身候门才貌双全的上官婉容呢?也不是他心上的人?难道自已这样一介孤女,却可以上他的心么? ——人往往是这样。一直苦苦渴望。追求的东西,一旦唾手可得了,又忍不住质疑。5 晨起,朵儿妆也不上,也不传人梳洗,只一径的在榻上呆坐望着窗外因入深秋已显萧索的花木,喃喃吟道:“苔盛草木深,叶落秋风随,八月蝴蝶舞,西园比翼飞。”不禁嘴角含了笑意。 以至朱梅端了水进来,也全然不觉。朱梅笑道:“公主,自打猎场回来,您仿佛就总是在笑,开怀了许多呢!” 朵儿不禁摸了摸自已微热的脸:“是么?”也许吧。她的手下意识的又去摸怀内的玉佩,是何时开始,自已成了他的‘缟衣綦巾,聊乐我员’?而自已却一直不觉? 朱梅一旁侍候着梳洗,小声说:“公主可听说了?射伤魏王殿下的那个侍卫早几日在天牢里咬舌自尽了。” 朵儿闻言,淡淡道:“听说了,据说是畏罪自裁的。” 朱梅又刻意压低声音道:“可不是。但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要畏罪,为何刚伏法时不自尽,到快行刑了才想着要自尽呢。本来慎刑司的人还觉得此案疑点甚多,想要重新审理的。这下可省下不少事了。不过这样也是好的,保全了全族人的性命呢!” “保全了全族人的性命?此话怎么说?”这个她倒是没听说过。朵儿停下向头上梳发的手。在她刚听到那刺客畏罪自尽时,还以为那是人之‘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本性,一日没定罪,便还有盼头。可一旦到了行刑的期限便产生了畏怯的心理。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朱梅又小声道:“公主没听说么,宫里都传开了,说皇上念在那刺客有悔改之心,已赦免了他全族人的罪。听说还是太子殿下求的情呢?” 太子求的情?想不到这个太子还有这一份心呢! 朱梅瞧了瞧朵儿的脸色,又说:“公主的脸色恢愎了不少呢,那时魏王受刺时,公主被侍卫扶回帐来,可吓了奴婢一跳,公主当时真是脸如菜色呢。那日都怪奴婢走开了,否则,奴婢要是陪着殿下的话,殿下也不至于补吓成那样,奴婢真是该死!” “本宫不是没事了么?倒是魏王殿下,现在不知道伤好点了没有?”朵儿像是对朱梅说,又像自言自语的说:“到底他与谁人结的梁子?竟然惹来如此的杀身之祸?” 朱梅一听,停下了手上的活,低声道:“公主殿下怀疑这不是私怨报复?还有一事奴婢不明白的,公主那日不是被太子妃传去的么?怎么回来时却是被侍卫扶回营帐的呢?” 第163章:可怕的念头 朵儿才想起,那日混乱中,太子妃的侍女画眉不正陪在自已身边的吗?怎么最后扶自已回营的却是远道赶来的侍卫?画眉若在,她不可能不过来扶上一把。除非她在混乱中已急急离开了。若是这样,那画眉又为何要走得那么急呢?还有,太子妃那莫名的茶局,现在想起来,似乎也是刻意把她引往那一边的。 一桩桩一件件,朵儿越想越乱,或者她之前的疑心是对的,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而看李泰的神色,似乎是知道内里关系的。可自已猜测的种种,又如何串联起来呢?那日,李泰又为何突然会发狂般骑着馬向她飞奔而来呢?突然一个念头在脑里闪过,心不禁狂跳起来,莫非……不,這念头太可怕了!不…… 她要找他问个清楚明白,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想着便起身向外行去,此时朱梅已为她上好了妆:“公主这是急着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么?” 朵儿边行边道:“本宫要去看望魏王殿下。” 朱梅笑道:“公主糊涂了么?魏王殿下不在宫里,殿下岂是说去便去的?” 朵儿才顿住了脚步,人一下颓了下来。是啊,他是魏王,自然是在宫外的魏王府内休养的,自已怎么出得了这个宫门去呢?遂泄了气,转身回内殿去。 朵儿觉得自已从未如此煎傲过。一肚子的疑问无法释开,又不能在宫里明着去打听他的伤势。正在神伤,便听得绿竹挑帘而入,禀道:“公主,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李承乾无缘无故来她的宫里做什么?想着便急急起身出去相迎:“文成参见皇兄殿下!” 李承乾伸手虚扶了一把,朗声道:“身子不好,不是叫你别多礼的么?” 说着往偏榻一坐,抿了口朱梅奉上的茶,又道:“今儿是来看看你,是否好全了?” 朵儿恭声回道:“劳大皇兄记挂,文成早已好全了。”似乎需要探望的人不是我吧?朵儿想,也不知他有没有去过魏王府。她总是不愿见他们同胞兄弟形同陌路。 于是小心问道:“皇兄可有去过魏王府?三皇兄的箭伤怎么样了?” 李承乾闻言,脸色稍变,冷笑一声,道:“去过一回。上官婉容一直侍候着,三皇弟有美人在侧,相信不日便可以进宫来请安了!” 朵儿轻轻‘哦’了声,便不再作声了。半响,李承乾又说:“你还是多为自已想想吧,父皇,父皇已决定把你许给吐蕃国君了。”说到最后,李承乾的语中竟捎了明显的惘怅意味。 朵儿听着,也不太在意。和亲本是意料中的事,也不太在乎和亲到哪里去。遂只是淡淡的回了声:“谢谢皇兄相告。” 李承乾许是被她事不关已的态度惹急了,恼道:“你知道吐蕃在哪吗?那可是离长安六千五百多里之遥,鸟不下蛋的地方!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在意呢!” 他不说还罢,一说朵儿也来气了:“那我可以怎么样?去求父皇改变心意?或干脆抗旨不遵?抑或像那刺客一样,自行了断?” 本就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也没什么好怨。可此生此世,便要与他无缘了,那双不再寒冷的眸子…… 第163章:可怕的念头 朵儿才想起,那日混乱中,太子妃的侍女画眉不正陪在自已身边的吗?怎么最后扶自已回营的却是远道赶来的侍卫?画眉若在,她不可能不过来扶上一把。5除非她在混乱中已急急离开了。若是这样,那画眉又为何要走得那么急呢?还有,太子妃那莫名的茶局,现在想起来,似乎也是刻意把她引往那一边的。 一桩桩一件件,朵儿越想越乱,或者她之前的疑心是对的,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而看李泰的神色,似乎是知道内里关系的。可自已猜测的种种,又如何串联起来呢?那日,李泰又为何突然会发狂般骑着馬向她飞奔而来呢?突然一个念头在脑里闪过,心不禁狂跳起来,莫非……不,這念头太可怕了!不…… 她要找他问个清楚明白,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想着便起身向外行去,此时朱梅已为她上好了妆:“公主这是急着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么?” 朵儿边行边道:“本宫要去看望魏王殿下。夹答列伤” 朱梅笑道:“公主糊涂了么?魏王殿下不在宫里,殿下岂是说去便去的?” 朵儿才顿住了脚步,人一下颓了下来。是啊,他是魏王,自然是在宫外的魏王府内休养的,自已怎么出得了这个宫门去呢?遂泄了气,转身回内殿去。 朵儿觉得自已从未如此煎傲过。一肚子的疑问无法释开,又不能在宫里明着去打听他的伤势。正在神伤,便听得绿竹挑帘而入,禀道:“公主,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李承乾无缘无故来她的宫里做什么?想着便急急起身出去相迎:“文成参见皇兄殿下!” 李承乾伸手虚扶了一把,朗声道:“身子不好,不是叫你别多礼的么?” 说着往偏榻一坐,抿了口朱梅奉上的茶,又道:“今儿是来看看你,是否好全了?” 朵儿恭声回道:“劳大皇兄记挂,文成早已好全了。”似乎需要探望的人不是我吧?朵儿想,也不知他有没有去过魏王府。她总是不愿见他们同胞兄弟形同陌路。 于是小心问道:“皇兄可有去过魏王府?三皇兄的箭伤怎么样了?” 李承乾闻言,脸色稍变,冷笑一声,道:“去过一回。上官婉容一直侍候着,三皇弟有美人在侧,相信不日便可以进宫来请安了!” 朵儿轻轻‘哦’了声,便不再作声了。半响,李承乾又说:“你还是多为自已想想吧,父皇,父皇已决定把你许给吐蕃国君了。”说到最后,李承乾的语中竟捎了明显的惘怅意味。 朵儿听着,也不太在意。和亲本是意料中的事,也不太在乎和亲到哪里去。遂只是淡淡的回了声:“谢谢皇兄相告。” 李承乾许是被她事不关已的态度惹急了,恼道:“你知道吐蕃在哪吗?那可是离长安六千五百多里之遥,鸟不下蛋的地方!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在意呢!” 他不说还罢,一说朵儿也来气了:“那我可以怎么样?去求父皇改变心意?或干脆抗旨不遵?抑或像那刺客一样,自行了断?” 本就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也没什么好怨。可此生此世,便要与他无缘了,那双不再寒冷的眸子…… 第164章:赐婚 李承乾闻言,面色大变,一时间无言以对。 朵儿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李承乾定定的看了她片刻,才道:“我去找父皇,要和亲,也要挑近点好点的地吧!”说着,人已大步流星的向外行去。 朵儿大惊,这个生性冲动,急燥易怒的家伙,也不想想此去找皇帝的后果。他这个太子恐怕是不想当了。 想着也急急追了出去:“皇兄留步!” 李承乾头也不回:“回头再说。”便不见了踪影。 八月中秋过后,天气已见微凉。可衣衫单薄的朵儿因感念于李承乾的冲动心思,倍觉温暖如春。这个宫里,还是有温情的,不是么? **** 深秋过后,一晃眼已入冬,万物萧索。 虽宫内都在传言说吐番使臣历经重重考验,皇帝决定许以公主和亲吐蕃,李承乾也曾私下告知过,可两个多月来,圣旨却迟迟未下。 至于魏王李泰,自打他的箭伤痊愈后,每回入宫到长孙皇后宫内请安时遇上她,也只是不经意的向她投以一瞥,却依旧神色清淡。似乎那一日在大帐内他说过的话都是梦一场。都是她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罢了,她何曾入了他的心?毕竟,云泥有别。 更何况,还隔着兄妹情分的这堵墙。 而她,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想要向他问个清楚明白。无奈每次她欲寻时机开口,他便避之惟恐不及。 ** 一日,朵儿早起梳洗妆扮后,便往长孙皇后宫里去。一进内殿,便见得太子李承乾,长乐公主,魏王李泰,吴王李恪齐聚一堂。长孙皇后身旁更坐着盛装的上官婉容,两人正相淡甚欢。 朵儿盈盈请了安,便沉默的坐于席上。长孙皇后见朵儿神色有异,便问道:“文成怎么了?平日里也不似这般沉静的,是身子不爽么?” 一旁的长乐也脆声道:“姐姐哪里不舒服?可有传太医瞧瞧?” 朵儿只得牵出一丝笑道:“只是昨夜睡得不好罢了,无碍的。” “那就好。”长孙皇后笑着拉起上官婉容的手面向众人道:“今儿你们兄妹难得都聚在一起了,我就宣布一个喜讯,让大家子也好乐一乐吧!皇上决意赐婚泰儿与容儿,择日宣旨成亲!” 又对旁边的长乐道:“长乐,以后可要改口叫三皇嫂了。泰儿,你说是不是?”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终于来了!她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另取他人了!她不禁看向神色淡淡的他:“恭喜皇兄!”他闻言,终于举目看向她。淡然中仿佛捎了丝怒气,可再定眼一看,又什么也没有。 众口一词说着恭喜李泰与上官婉容的话,朵儿也只好离座默默行至他身旁,装作若无其事的含笑道:“文成在此祝愿三皇兄与上官姐姐白首偕老,相亲相爱!” 长孙皇后击掌道:“文成说得好!泰儿,听到了么?你和容儿日后成了亲可要相亲相爱,知道吗?可别辜负了容儿对你的一片心。” 第164章:赐婚 李承乾闻言,面色大变,一时间无言以对。5 朵儿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李承乾定定的看了她片刻,才道:“我去找父皇,要和亲,也要挑近点好点的地吧!”说着,人已大步流星的向外行去。 朵儿大惊,这个生性冲动,急燥易怒的家伙,也不想想此去找皇帝的后果。他这个太子恐怕是不想当了。 想着也急急追了出去:“皇兄留步!” 李承乾头也不回:“回头再说。”便不见了踪影。 八月中秋过后,天气已见微凉。可衣衫单薄的朵儿因感念于李承乾的冲动心思,倍觉温暖如春。这个宫里,还是有温情的,不是么? **** 深秋过后,一晃眼已入冬,万物萧索。夹答列伤 虽宫内都在传言说吐番使臣历经重重考验,皇帝决定许以公主和亲吐蕃,李承乾也曾私下告知过,可两个多月来,圣旨却迟迟未下。 至于魏王李泰,自打他的箭伤痊愈后,每回入宫到长孙皇后宫内请安时遇上她,也只是不经意的向她投以一瞥,却依旧神色清淡。似乎那一日在大帐内他说过的话都是梦一场。都是她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罢了,她何曾入了他的心?毕竟,云泥有别。 更何况,还隔着兄妹情分的这堵墙。 而她,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想要向他问个清楚明白。无奈每次她欲寻时机开口,他便避之惟恐不及。 ** 一日,朵儿早起梳洗妆扮后,便往长孙皇后宫里去。一进内殿,便见得太子李承乾,长乐公主,魏王李泰,吴王李恪齐聚一堂。长孙皇后身旁更坐着盛装的上官婉容,两人正相淡甚欢。 朵儿盈盈请了安,便沉默的坐于席上。长孙皇后见朵儿神色有异,便问道:“文成怎么了?平日里也不似这般沉静的,是身子不爽么?” 一旁的长乐也脆声道:“姐姐哪里不舒服?可有传太医瞧瞧?” 朵儿只得牵出一丝笑道:“只是昨夜睡得不好罢了,无碍的。” “那就好。”长孙皇后笑着拉起上官婉容的手面向众人道:“今儿你们兄妹难得都聚在一起了,我就宣布一个喜讯,让大家子也好乐一乐吧!皇上决意赐婚泰儿与容儿,择日宣旨成亲!” 又对旁边的长乐道:“长乐,以后可要改口叫三皇嫂了。泰儿,你说是不是?”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终于来了!她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另取他人了!她不禁看向神色淡淡的他:“恭喜皇兄!”他闻言,终于举目看向她。淡然中仿佛捎了丝怒气,可再定眼一看,又什么也没有。 众口一词说着恭喜李泰与上官婉容的话,朵儿也只好离座默默行至他身旁,装作若无其事的含笑道:“文成在此祝愿三皇兄与上官姐姐白首偕老,相亲相爱!” 长孙皇后击掌道:“文成说得好!泰儿,听到了么?你和容儿日后成了亲可要相亲相爱,知道吗?可别辜负了容儿对你的一片心。” 第165章: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李泰悠然的品着茗,恍若未闻,只是抬头淡淡的睨了朵儿一眼,触到他冰凉目光的刹那,朵儿心内禁不住痛了起来,她何尝愿意说这些违心的话? 李承乾似真似假的朗声笑道:“恭喜三皇弟了!终于等到三皇弟那杯喜酒了!待皇弟洞房花烛那日,为兄定然陪你好好喝上一杯!” 却见李泰慢慢离座而起,看着李承乾冷冷道:“既然皇兄这么高兴,母后还不如也帮皇兄多纳几位侧妃呢!”正中了李承乾的痛处,太子妃的醋劲可谓无人不知,又怎轻易容他纳侧妃呢? 李承乾面上一下挂不住了,叫道:“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没有我这个媒人,你今日能抱得美人归么?” 李泰的目光冷冷从他的面上扫过,转首向长孙皇后跪下去,淡淡道:“母后,恕儿臣不孝,上官小姐虽好,却不是儿臣情之所钟,请母后收回成命!”说罢也不管长孙皇后的反应,径自站了起来,转身出了内殿。 李承乾气极,冲他的背影不满叫道:“瞧,母后,他是越来越放肆了!” 长孙皇后对这个向来特立独行的儿子也是无可奈何,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朵儿看向上官婉容,不甘,失落,痛愤,难堪的神色一直在上官婉容的面上交替着…… 朵儿一面安慰于他的抗拒,一面又忍不住替他惋惜。想着他推却了这桩婚事,定然会触怒上官云,对他可谓百害而无一利。上官云手上握着的可是大唐所有的兵马。如若他取了上官婉容,定然可以把上官云拉拢在侧,如虎添翼。 虽然朵儿心内不愿看到他们兄弟反目,兵戎相见,可如果这场战争不能避免,她也希望他是胜利的一方。自古成王败寇。虽此生无缘与他相伴,但也愿他能平安到老。 朵儿想着,不禁在心底轻叹了口气,也找个由头告退了。想着他应该还在宫内,是该好好劝劝他的。 朵儿心烦意乱,便走得愈发的急。朱梅追在身后叫道:“公主殿下,您慢点儿。” 出了皇后宫苑,在廊庑尽头的高台处,便见李泰立如化石的身影。背对着她,正举目四眺。 他在看这个大明宫的奢华吧,他以后会是这个宫殿的主人么?打发了朱梅后,便抬步拾级而上,迈出每一步都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她该如何违心的去劝说他呢? 她行至他的身后,刚要行礼,便听得他道:“你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么?现在就问个清楚明白吧。”声音清淡,似乎一切皆与他无关。他是特意等她的,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朵儿心下一惊,又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知该如何问起了。两人静默了一瞬。李泰再度开口道:“要是你来劝我取上官婉容的,就不要说了。”他连她的来意都猜到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走近他的身侧,与他并排而立,顺着他的目光的望去,远处是笼在日光下华美无双金碧辉煌的骊山行宫,看得人一阵眩晕。 朵儿轻轻说道:“江山多娇,自古多少英雄豪杰前赴后继,可天下之主却只能有一个。”聪明如李泰,怎不知她所指? 李泰冷然一笑,说:“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朵儿急了:“你既然想要,为何不顺势取了上官婉容?你知道上官婉容意味着什么。” 第165章: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李泰悠然的品着茗,恍若未闻,只是抬头淡淡的睨了朵儿一眼,触到他冰凉目光的刹那,朵儿心内禁不住痛了起来,她何尝愿意说这些违心的话? 李承乾似真似假的朗声笑道:“恭喜三皇弟了!终于等到三皇弟那杯喜酒了!待皇弟洞房花烛那日,为兄定然陪你好好喝上一杯!” 却见李泰慢慢离座而起,看着李承乾冷冷道:“既然皇兄这么高兴,母后还不如也帮皇兄多纳几位侧妃呢!”正中了李承乾的痛处,太子妃的醋劲可谓无人不知,又怎轻易容他纳侧妃呢? 李承乾面上一下挂不住了,叫道:“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没有我这个媒人,你今日能抱得美人归么?” 李泰的目光冷冷从他的面上扫过,转首向长孙皇后跪下去,淡淡道:“母后,恕儿臣不孝,上官小姐虽好,却不是儿臣情之所钟,请母后收回成命!”说罢也不管长孙皇后的反应,径自站了起来,转身出了内殿。夹答列伤5 李承乾气极,冲他的背影不满叫道:“瞧,母后,他是越来越放肆了!” 长孙皇后对这个向来特立独行的儿子也是无可奈何,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朵儿看向上官婉容,不甘,失落,痛愤,难堪的神色一直在上官婉容的面上交替着…… 朵儿一面安慰于他的抗拒,一面又忍不住替他惋惜。想着他推却了这桩婚事,定然会触怒上官云,对他可谓百害而无一利。上官云手上握着的可是大唐所有的兵马。如若他取了上官婉容,定然可以把上官云拉拢在侧,如虎添翼。 虽然朵儿心内不愿看到他们兄弟反目,兵戎相见,可如果这场战争不能避免,她也希望他是胜利的一方。自古成王败寇。虽此生无缘与他相伴,但也愿他能平安到老。 朵儿想着,不禁在心底轻叹了口气,也找个由头告退了。想着他应该还在宫内,是该好好劝劝他的。 朵儿心烦意乱,便走得愈发的急。朱梅追在身后叫道:“公主殿下,您慢点儿。” 出了皇后宫苑,在廊庑尽头的高台处,便见李泰立如化石的身影。背对着她,正举目四眺。 他在看这个大明宫的奢华吧,他以后会是这个宫殿的主人么?打发了朱梅后,便抬步拾级而上,迈出每一步都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她该如何违心的去劝说他呢? 她行至他的身后,刚要行礼,便听得他道:“你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么?现在就问个清楚明白吧。”声音清淡,似乎一切皆与他无关。他是特意等她的,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朵儿心下一惊,又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知该如何问起了。两人静默了一瞬。李泰再度开口道:“要是你来劝我取上官婉容的,就不要说了。”他连她的来意都猜到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走近他的身侧,与他并排而立,顺着他的目光的望去,远处是笼在日光下华美无双金碧辉煌的骊山行宫,看得人一阵眩晕。 朵儿轻轻说道:“江山多娇,自古多少英雄豪杰前赴后继,可天下之主却只能有一个。”聪明如李泰,怎不知她所指? 李泰冷然一笑,说:“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朵儿急了:“你既然想要,为何不顺势取了上官婉容?你知道上官婉容意味着什么。” 第165章:相煎何太急 “顺势?”他冷声道:“我的心便是势,我行事向来只遵从自已的内心。我倒做不到像有些人一样,口是心非。”说的无非就是她。 朵儿一时语结,过了一会,她才低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相煎何太急?”李泰的面色一沉:“此话你应该跟他说才对。我步步退时,他步步进逼!你可知道,我已无路再退。”他无奈的望着她,他以为她是懂他的,可到最后…… 他何尝不懂骨肉相残的残忍?他何尝愿意这样?可他们兄弟二人早已势成一山之虎,是免不了相争的局面了。再也回不了头。 “只要你肯放手,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赶尽杀绝的,他不是狠辣之人。”朵儿勉力扯出一丝笑来,她到底是不愿意见他们同室操戈。她相信,血是浓于水的。 她得尽最后的努力:“放手吧,你再走下去,前面已是万丈深渊。何苦呢?” 他闻言,面色一冷:“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进或退,等待我的都是万丈深渊!你为何总对他,对他还要心存希冀?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么?” 他是真的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可她,是对李承乾余情未了么?他还是无法忘掉那一夜,她是被李承乾抱在怀内的,她与李承乾……他不愿再想,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劝他放手,她怎么就不去劝李承乾呢? 朵儿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心不禁也冷了下来,他到底还是如此固执。而他兄弟哪一方伤亡,都是她不愿看到的。她知道,她再劝下去也是徒劳。 于是吸了吸口气,作礼道:“文成告退!”语间不觉含了几分赌气,几分失望。 面对她转身欲去的失望与冷漠,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你总是对他心存希冀,可是,他呢?你可知道,他,他都做了什么?” 朵儿闻言,心一震,他果然是知道内情的!不禁顿住了脚步,等待他说下去。 他在她背后,语含几分沉痛,缓缓说道:“知道么?那支冷箭,那自裁于死牢的杀手,一切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便是要取我的性命!” 朵儿听得心惊肉跳。难怪那日当她问起他的伤势时,李承乾会如此暴燥。原来一切是他所为! 李泰继续说道:“我在他身边安插了耳目……他在那个杀手咬舌自尽前去过死牢。他前脚才出,后脚那杀手便咬舌自尽了。我本也不想信他竟敢在父皇的眼皮底下,公然对我痛下杀手,直至,直至那日在政务殿,他当着朝臣的面,求父皇赦了那刺客的族人。众臣赞他仁德无双,父皇感念他的仁心,便准凑了。后来,我伤好了以后再去详查,原来那赦令便是他让那杀手自灭其口的承诺。连父皇都让他他给骗了……” 之所以会被骗,是因为太过相信吧?她在听到此事时,何尝不以为是李承乾的热血而为呢!结果……朵儿听着,心里像被注满了铅,连呼吸也觉困难!但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李承乾竟然在李世民的眼皮底下,要对一母同胞的兄弟痛下杀手! 第165章:相煎何太急 “顺势?”他冷声道:“我的心便是势,我行事向来只遵从自已的内心。5我倒做不到像有些人一样,口是心非。”说的无非就是她。 朵儿一时语结,过了一会,她才低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相煎何太急?”李泰的面色一沉:“此话你应该跟他说才对。我步步退时,他步步进逼!你可知道,我已无路再退。”他无奈的望着她,他以为她是懂他的,可到最后…… 他何尝不懂骨肉相残的残忍?他何尝愿意这样?可他们兄弟二人早已势成一山之虎,是免不了相争的局面了。再也回不了头。 “只要你肯放手,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赶尽杀绝的,他不是狠辣之人。夹答列伤”朵儿勉力扯出一丝笑来,她到底是不愿意见他们同室操戈。她相信,血是浓于水的。 她得尽最后的努力:“放手吧,你再走下去,前面已是万丈深渊。何苦呢?” 他闻言,面色一冷:“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进或退,等待我的都是万丈深渊!你为何总对他,对他还要心存希冀?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么?” 他是真的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可她,是对李承乾余情未了么?他还是无法忘掉那一夜,她是被李承乾抱在怀内的,她与李承乾……他不愿再想,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劝他放手,她怎么就不去劝李承乾呢? 朵儿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心不禁也冷了下来,他到底还是如此固执。而他兄弟哪一方伤亡,都是她不愿看到的。她知道,她再劝下去也是徒劳。 于是吸了吸口气,作礼道:“文成告退!”语间不觉含了几分赌气,几分失望。 面对她转身欲去的失望与冷漠,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你总是对他心存希冀,可是,他呢?你可知道,他,他都做了什么?” 朵儿闻言,心一震,他果然是知道内情的!不禁顿住了脚步,等待他说下去。 他在她背后,语含几分沉痛,缓缓说道:“知道么?那支冷箭,那自裁于死牢的杀手,一切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便是要取我的性命!” 朵儿听得心惊肉跳。难怪那日当她问起他的伤势时,李承乾会如此暴燥。原来一切是他所为! 李泰继续说道:“我在他身边安插了耳目……他在那个杀手咬舌自尽前去过死牢。他前脚才出,后脚那杀手便咬舌自尽了。我本也不想信他竟敢在父皇的眼皮底下,公然对我痛下杀手,直至,直至那日在政务殿,他当着朝臣的面,求父皇赦了那刺客的族人。众臣赞他仁德无双,父皇感念他的仁心,便准凑了。后来,我伤好了以后再去详查,原来那赦令便是他让那杀手自灭其口的承诺。连父皇都让他他给骗了……” 之所以会被骗,是因为太过相信吧?她在听到此事时,何尝不以为是李承乾的热血而为呢!结果……朵儿听着,心里像被注满了铅,连呼吸也觉困难!但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李承乾竟然在李世民的眼皮底下,要对一母同胞的兄弟痛下杀手! 第166:人心竟如此凉薄 皇位,为了那个皇位就真的可以连骨肉亲情也都不顾了?或者,身为女子的她,是无法理解那权利对于一个男子而言是多大的诱惑。一旦坐上那个宝座,便可以号令天下…… 心念电转间,不对,他只说了事实的一半,还有一半呢?她猜测的种种……她想着,执着绢帕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还有呢?” 她在心内不停的抗拒着,不要,不要让她猜中了真相! “还有?”他挑眉,看着她,有些不忍:“再没有了,别胡思乱想,真相至此已了。” “不!”她固执的牛脾气又犯了:“真相远远不止如此,对么?你一定是知道内情的,对么?”她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无助与悲凉过,她入宫以来,无论是李承乾,长乐,或是他魏王李泰,对他们任何一人,都是真心相待。 李承乾,一直以来李承乾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她以为他对自已的情意是存在的,不过碍于身份,他一直没有宣之于口罢了,而她也一直在装糊涂…… 李泰看着她那哀痛悲凉的神情,他心内恨不能将李承乾千刀万剐才解其恨。他本来是要对她隐瞒真相的,可聪明如她,心思敏感细腻如她,他又如何瞒得住? 朵儿本还抱着一丝期许,却见他沉默以对,她便知道她的猜测变成了现实!可她仍是不肯死心,揪着心一字一字问道:“那……那一箭本是要射向我的,对么?” 半响,他才闷声道:“对。” “他利用我,就为了对付于你?” “对。他算定了我必会飞身去为你抵挡那一箭,一切尽在他的算计当中。”李泰冷笑着,带几分苦涩道:“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得手呢?” 这才是全部真相!李承乾,那个朗声而笑的男子,那个曾把受伤的她抱在怀里,满脸灼急的男子,那个在她昏睡不醒时,守在她帐内几个时辰不吃不喝的男子,那个为她和亲的事去求李世民,被李世民斥责了一番的男子……人心,竟如此凉薄! 原以为他再不堪,也不会这样泯灭人性。以为他一直是对她心存情意的,没想到他对自已所有的好都只是为了利用她!如此的苦心孤诣,只是为了残害自已的同胞兄弟! 李承乾啊李承乾,你如何忍心?利用对你真心相待的人,去对付你最亲的人!为了个那帝位,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又还要杀多少人才是个头? 朵儿的额头冷汗直冒,假若,假若他李承乾错估了李泰对她的心意,那,那支箭便会直直射向她的心口,毫不留情!而他李泰,她一直看不透他对自已有几分心思的人,他却为了她,明知那个是李承乾设计好的陷阱,他也飞身而来! 幸好苍天见怜,要是他为此中箭身亡,她怎么活得下去呢?想着,心一酸一痛,泪便下来了,凝着他担忧的神色,喃喃道:“你为何要那样待我?我不过一介孤女,值得么?” 看见她的泪,李泰心底不禁泛起几许柔情,可他与李承乾的斗争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还不能给她哪怕是一个轻许的承诺。 心内一叹,只淡淡道:“别哭了,再哭就真的不值得了。” 她忽地用力抹去眼泪,转身便走。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冷声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现已死无对证了,你又能怎样?搞不好自身都是难以保全的,你可想清楚了?” 朵儿闻言,脚步一顿,也不知是不是在高处风吹久了,突然间觉得头痛欲裂,只是初冬便如此寒冷了,冷得教人绝望!雪雁姐姐,你在哪呢?我该怎么做?若你在,你一定知道该如何抽身…… 第166:人心竟如此凉薄 皇位,为了那个皇位就真的可以连骨肉亲情也都不顾了?或者,身为女子的她,是无法理解那权利对于一个男子而言是多大的诱惑。5一旦坐上那个宝座,便可以号令天下…… 心念电转间,不对,他只说了事实的一半,还有一半呢?她猜测的种种……她想着,执着绢帕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还有呢?” 她在心内不停的抗拒着,不要,不要让她猜中了真相! “还有?”他挑眉,看着她,有些不忍:“再没有了,别胡思乱想,真相至此已了。” “不!”她固执的牛脾气又犯了:“真相远远不止如此,对么?你一定是知道内情的,对么?”她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无助与悲凉过,她入宫以来,无论是李承乾,长乐,或是他魏王李泰,对他们任何一人,都是真心相待。 李承乾,一直以来李承乾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她以为他对自已的情意是存在的,不过碍于身份,他一直没有宣之于口罢了,而她也一直在装糊涂…… 李泰看着她那哀痛悲凉的神情,他心内恨不能将李承乾千刀万剐才解其恨。夹答列伤他本来是要对她隐瞒真相的,可聪明如她,心思敏感细腻如她,他又如何瞒得住? 朵儿本还抱着一丝期许,却见他沉默以对,她便知道她的猜测变成了现实!可她仍是不肯死心,揪着心一字一字问道:“那……那一箭本是要射向我的,对么?” 半响,他才闷声道:“对。” “他利用我,就为了对付于你?” “对。他算定了我必会飞身去为你抵挡那一箭,一切尽在他的算计当中。”李泰冷笑着,带几分苦涩道:“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得手呢?” 这才是全部真相!李承乾,那个朗声而笑的男子,那个曾把受伤的她抱在怀里,满脸灼急的男子,那个在她昏睡不醒时,守在她帐内几个时辰不吃不喝的男子,那个为她和亲的事去求李世民,被李世民斥责了一番的男子……人心,竟如此凉薄! 原以为他再不堪,也不会这样泯灭人性。以为他一直是对她心存情意的,没想到他对自已所有的好都只是为了利用她!如此的苦心孤诣,只是为了残害自已的同胞兄弟! 李承乾啊李承乾,你如何忍心?利用对你真心相待的人,去对付你最亲的人!为了个那帝位,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又还要杀多少人才是个头? 朵儿的额头冷汗直冒,假若,假若他李承乾错估了李泰对她的心意,那,那支箭便会直直射向她的心口,毫不留情!而他李泰,她一直看不透他对自已有几分心思的人,他却为了她,明知那个是李承乾设计好的陷阱,他也飞身而来! 幸好苍天见怜,要是他为此中箭身亡,她怎么活得下去呢?想着,心一酸一痛,泪便下来了,凝着他担忧的神色,喃喃道:“你为何要那样待我?我不过一介孤女,值得么?” 看见她的泪,李泰心底不禁泛起几许柔情,可他与李承乾的斗争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还不能给她哪怕是一个轻许的承诺。 心内一叹,只淡淡道:“别哭了,再哭就真的不值得了。” 她忽地用力抹去眼泪,转身便走。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冷声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现已死无对证了,你又能怎样?搞不好自身都是难以保全的,你可想清楚了?” 朵儿闻言,脚步一顿,也不知是不是在高处风吹久了,突然间觉得头痛欲裂,只是初冬便如此寒冷了,冷得教人绝望!雪雁姐姐,你在哪呢?我该怎么做?若你在,你一定知道该如何抽身…… 第167章:冰冷的皇宫 贞观十四年,冬。 第一场雪。 雪下得并不大。只是絮絮碎碎的,但一下就是三日三夜。直至第四日酉时,才稍稍放停。 朵儿拥着手炉呆在内殿里,手炉的热度经手的经脉一点一点传进她的内心。屋子里很静,静得只剩下手炉里银炭燃烧的细微声响。 日渐见长,身入宫门已八个多月,朵儿越发的喜静了。也越发的谦恭谨慎,再没有进宫前那样活跃的心。性子也一日一日变得沉静如水。不爱笑,也不喜嗔了。她又是他口中的“精致布偶”了。 她对这个奢华的宫殿由最初的赞叹到现在的厌倦,她是走得步步惊心。她对这个只看得见四四方方的天的皇宫,失望了。她只想静静的,只等皇帝的圣旨一下,便和亲出使,远离这座令她惧怕的宫殿。 只是,心内已深植的那一份情感,她该用哪一种方式去结束呢?身份低微,却得一皇子钟爱并以性命相护,夫复何求?那是上天赐与她的,唯一的福份了。 因为他,朵儿对这个冰冷的皇宫,便有了丝丝的不舍。她知道,自已即使和亲远去,心也再离不开了。正在出神,朱梅挑帘而入,作礼道:“公主,外头的雪停了呢。殿下都闷在屋子里几日了,何不出去走走,赏赏宫里的雪景?” 朵儿笑笑,不为所动:“屋子里暖,本宫待着也不觉闷。” 朱梅停了一会,又小心道:“太子殿下的人又给公主送东西来了,殿下要看看吗?” 朵儿随手翻了一页看着的书,淡淡道:“这回是何物?不管何物,都退回中宫去吧,本宫用不着。” 自秋狩回宫后,朵儿由于伤心失望太过,总下意识的避开李承乾。而李承乾,许是感觉了朵儿的日渐冷淡的态度,许是对她心存愧疚,总是隔三差五打发人给朵儿的宫里送东西。今天珠玉翡翠 ,明日山参药材,一应名贵。可朵儿总是望也不望一眼,并悉数退回。 她的心,再折腾不起了。凉了的,也再热不起来了。李泰说得对,她本应就要远离这些是是非非的。她本不属于这个皇宫。吹皱一池春水,干已何事呢? 朱梅给朵儿重新换了手炉的银炭,笑道:“这回是一件白色雪貂大氅,毛色极纯,一点杂色也没有,煞是好看呢。这些日子下雪,公主穿了正合适。” 朵儿呷了口茶,依然神色淡淡道:“退回去吧,你亲自去,跟太子殿下说,以后不必再往‘谦和宫’送东西了。本宫这里什么也不缺。” 朱梅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朵儿正倚在偏榻上打盹,绿竹进来禀道:“殿下,长乐公主来了。” 朵儿精神一震,她有好些时日不曾见长乐了。刚披衣而起,长乐公主已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内,笑着脆声道:“还是姐姐的屋子暖。” 朵儿笑嗔道:“难道妹妹宫里的银炭还会比姐姐的少么?妹妹可是父皇的心头肉呢!” 第167章:冰冷的皇宫 贞观十四年,冬。夹答列伤 第一场雪。 雪下得并不大。只是絮絮碎碎的,但一下就是三日三夜。直至第四日酉时,才稍稍放停。 朵儿拥着手炉呆在内殿里,手炉的热度经手的经脉一点一点传进她的内心。屋子里很静,静得只剩下手炉里银炭燃烧的细微声响。 日渐见长,身入宫门已八个多月,朵儿越发的喜静了。也越发的谦恭谨慎,再没有进宫前那样活跃的心。性子也一日一日变得沉静如水。不爱笑,也不喜嗔了。她又是他口中的“精致布偶”了。 她对这个奢华的宫殿由最初的赞叹到现在的厌倦,她是走得步步惊心。5她对这个只看得见四四方方的天的皇宫,失望了。她只想静静的,只等皇帝的圣旨一下,便和亲出使,远离这座令她惧怕的宫殿。 只是,心内已深植的那一份情感,她该用哪一种方式去结束呢?身份低微,却得一皇子钟爱并以性命相护,夫复何求?那是上天赐与她的,唯一的福份了。 因为他,朵儿对这个冰冷的皇宫,便有了丝丝的不舍。她知道,自已即使和亲远去,心也再离不开了。正在出神,朱梅挑帘而入,作礼道:“公主,外头的雪停了呢。殿下都闷在屋子里几日了,何不出去走走,赏赏宫里的雪景?” 朵儿笑笑,不为所动:“屋子里暖,本宫待着也不觉闷。” 朱梅停了一会,又小心道:“太子殿下的人又给公主送东西来了,殿下要看看吗?” 朵儿随手翻了一页看着的书,淡淡道:“这回是何物?不管何物,都退回中宫去吧,本宫用不着。” 自秋狩回宫后,朵儿由于伤心失望太过,总下意识的避开李承乾。而李承乾,许是感觉了朵儿的日渐冷淡的态度,许是对她心存愧疚,总是隔三差五打发人给朵儿的宫里送东西。今天珠玉翡翠 ,明日山参药材,一应名贵。可朵儿总是望也不望一眼,并悉数退回。 她的心,再折腾不起了。凉了的,也再热不起来了。李泰说得对,她本应就要远离这些是是非非的。她本不属于这个皇宫。吹皱一池春水,干已何事呢? 朱梅给朵儿重新换了手炉的银炭,笑道:“这回是一件白色雪貂大氅,毛色极纯,一点杂色也没有,煞是好看呢。这些日子下雪,公主穿了正合适。” 朵儿呷了口茶,依然神色淡淡道:“退回去吧,你亲自去,跟太子殿下说,以后不必再往‘谦和宫’送东西了。本宫这里什么也不缺。” 朱梅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朵儿正倚在偏榻上打盹,绿竹进来禀道:“殿下,长乐公主来了。” 朵儿精神一震,她有好些时日不曾见长乐了。刚披衣而起,长乐公主已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内,笑着脆声道:“还是姐姐的屋子暖。” 朵儿笑嗔道:“难道妹妹宫里的银炭还会比姐姐的少么?妹妹可是父皇的心头肉呢!” 第168章:用情之深 长乐眉目含笑,神情纯真:“皇姐姐,妹妹是闷得不行了,才找姐姐玩的,姐姐难道也讨厌长乐不成?”永远心思简单,不知忧愁长乐,她的心里只有单纯的讨厌与喜欢而已。朵儿是真的羡慕她的简单直爽,不谙世事了。 朵儿亲热的搂住长乐的肩笑道:“姐姐有日子不见你了,可想你了,怎会讨厌你呢!” 长乐郑重的点了下头,一径道:“可不是,皇姐姐这两月来都说抱恙在身,连母后都免了您的请安。妹妹也不敢打扰姐姐休养身子。也没个人说得上话的,可把我闷环了。近日听闻姐姐已大好了,才敢过来呢。” 朵儿心一热,说:“坐吧!皇姐姐让小厨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玫瑰糕,可好?” “先不吃了。”长乐扯扯朵儿的袖子,语带请求说:“姐姐,下了几日的雪,今儿放晴了,听闻上林苑的红梅都开了呢!姐姐陪妹妹去上林苑赏梅,可好?雪中红梅是很美的呢!” 朵儿听着,有点心动了,可一看天色,已近傍晚 ,便犹豫了:“改日吧,今日怕是太晚了。” 长乐着急道:“不晚,不晚,宫里有的是宫灯。夜里的梅花更是暗香浮动呢!姐姐可不要错过这等美景了。”长乐见朵儿还是不为所动。又讫求道:“姐姐去嘛,日日闷在屋里,您不闷吗?” 朵儿拗不过,只好笑着点头道:“好,好,就依你。那妹妹得留在这用晚膳了。用过膳,咱们再去上林苑,如何?”说着便吩咐人去传晚膳。 正在这时,朱梅回来了,朱梅向她们一一行礼后,说:“公主,您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不过……”朱梅看了看长乐,欲言又止。 朵儿淡声道:“说吧。” 朱梅才道:“不过,太子殿下说了,他以后还是会往这送东西的,公主再不收他便亲自送来。”何苦这样故作姿态?内心叹着,口里却淡淡道:“知道了,退下吧!” 长乐嘀咕道:“皇兄就是偏心,只往姐姐这送东西,怎么不懂得往我宫里也送一点?”朵儿失笑道:“好,下回让他都往你宫里送去。” 晚膳上了,朵儿却是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了无谓口。长乐吃着,嘴巴也不消停,絮絮的跟她说了她不出宫走动的两月来的种种趣事,她只把李泰抗旨拒婚的事听进耳了。 长乐说李泰因为抗旨拒婚,与长孙皇后吵过好几回了,而长孙皇后却不得不在李世民面前隐瞒一切。为此,李泰渐渐的也少入宫走动了。上官婉容也暂回了府,不再在宫内居住了。 长乐无不感触的说:“上官姐姐出宫时是哭着的呢!可见她对皇兄用情之深。三皇兄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连上官姐姐也入不了他的心。” 难怪这么长日子,也未见他的身影了呢!朵儿听着,只是默默,看来他是铁了心不取上官婉容了。其中利害他怎就不去权衡 呢!他行事果然只遵从自已的内心。 第168章:用情之深 长乐眉目含笑,神情纯真:“皇姐姐,妹妹是闷得不行了,才找姐姐玩的,姐姐难道也讨厌长乐不成?”永远心思简单,不知忧愁长乐,她的心里只有单纯的讨厌与喜欢而已。5朵儿是真的羡慕她的简单直爽,不谙世事了。 朵儿亲热的搂住长乐的肩笑道:“姐姐有日子不见你了,可想你了,怎会讨厌你呢!” 长乐郑重的点了下头,一径道:“可不是,皇姐姐这两月来都说抱恙在身,连母后都免了您的请安。妹妹也不敢打扰姐姐休养身子。也没个人说得上话的,可把我闷环了。近日听闻姐姐已大好了,才敢过来呢。” 朵儿心一热,说:“坐吧!皇姐姐让小厨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玫瑰糕,可好?” “先不吃了。夹答列伤”长乐扯扯朵儿的袖子,语带请求说:“姐姐,下了几日的雪,今儿放晴了,听闻上林苑的红梅都开了呢!姐姐陪妹妹去上林苑赏梅,可好?雪中红梅是很美的呢!” 朵儿听着,有点心动了,可一看天色,已近傍晚 ,便犹豫了:“改日吧,今日怕是太晚了。” 长乐着急道:“不晚,不晚,宫里有的是宫灯。夜里的梅花更是暗香浮动呢!姐姐可不要错过这等美景了。”长乐见朵儿还是不为所动。又讫求道:“姐姐去嘛,日日闷在屋里,您不闷吗?” 朵儿拗不过,只好笑着点头道:“好,好,就依你。那妹妹得留在这用晚膳了。用过膳,咱们再去上林苑,如何?”说着便吩咐人去传晚膳。 正在这时,朱梅回来了,朱梅向她们一一行礼后,说:“公主,您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不过……”朱梅看了看长乐,欲言又止。 朵儿淡声道:“说吧。” 朱梅才道:“不过,太子殿下说了,他以后还是会往这送东西的,公主再不收他便亲自送来。”何苦这样故作姿态?内心叹着,口里却淡淡道:“知道了,退下吧!” 长乐嘀咕道:“皇兄就是偏心,只往姐姐这送东西,怎么不懂得往我宫里也送一点?”朵儿失笑道:“好,下回让他都往你宫里送去。” 晚膳上了,朵儿却是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了无谓口。长乐吃着,嘴巴也不消停,絮絮的跟她说了她不出宫走动的两月来的种种趣事,她只把李泰抗旨拒婚的事听进耳了。 长乐说李泰因为抗旨拒婚,与长孙皇后吵过好几回了,而长孙皇后却不得不在李世民面前隐瞒一切。为此,李泰渐渐的也少入宫走动了。上官婉容也暂回了府,不再在宫内居住了。 长乐无不感触的说:“上官姐姐出宫时是哭着的呢!可见她对皇兄用情之深。三皇兄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连上官姐姐也入不了他的心。” 难怪这么长日子,也未见他的身影了呢!朵儿听着,只是默默,看来他是铁了心不取上官婉容了。其中利害他怎就不去权衡 呢!他行事果然只遵从自已的内心。 第169章:长作去年花 李泰这一拒婚,上官云定感面目无光。这无疑是给李承乾多了一个打压他的借口。李世民赐婚,本意是想更牢固的把兵权收握在手里的。而李泰却抗了旨。即使上官云不敢动他,李世民也绝不会饶恕他的。她还是得为他想个折衷的法子才行。 用完晚膳,夜的黑暗已完全把整个皇宫都笼住了。偶有星光,映着脚下微积的雪花,让人目眩。 朵儿与长乐各自只带了一名提灯的宫女,便向上林苑行去。 朱梅由于突然身子不适,朵儿只好吩咐她歇着,只带了香菊出门来。香菊虽也是长孙皇后赐给朵儿的近身侍女,可她平日也只在外殿当值,所以朵儿与她并不亲近。香菊提着宫灯在前面引路,不住说:“两位殿下好生小心了,雪刚停,路滑着呢!” 约摸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上林外围。微风夹着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有隐隐的清香盈鼻。朵儿笼了笼袖中的暖袋,站定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果真是暗香浮动呢!” 长乐得意道:“姐姐要是进了园,那才真真的不枉此行呢!”朵儿随着长乐进了园,左拐右弯又行了一会,才看见一个高几丈的亭门,顶上写着“倚梅园”几字。朵儿心想,这便是大明宫的绝妙所在了。这便是宫里闻名遐迩的梅园了。这便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唯一的爱情见证了。 据说,这倚梅园是长孙皇后封后入主大明宫时,李世民为她而设的。听宫里的人说,最初时,每年大雪过后,李世民都会抽空陪同长孙皇后来园赏梅。可时日一久,李世民便开始带不同的嫔妃来梅园赏梅了。反而长孙皇后却是少有踏足了。不知李世民与别的宠妃来这梅园时,可曾记得起这是他专为长孙无忧而设的呢? 收回思绪,长乐已命两掌灯宫人守在门口处了。朵儿便自个提了灯笼跟在长乐的身后进园去。梅香越来越浓。梅园里当值的宫女过来见礼,长乐便命宫女们把园子里的宫灯都掌上。 梅园霎时亮了起来,灯光下点点白絮附在光秃的枝上,枝上密密匝匝的红梅含苞欲放,白里一点红,妆出一片惊心动魄的美!朵儿不禁凑近眼前的一枝,低头一嗅,暗香若有若无,时浓时淡,时断时续,仿若自天际而来,慢慢的透入人的感官,直达心脾! 风过,积雪便离了花枝,似有无限依恋,无限不舍的慢慢落了下来。朵儿内心颤动,连积雪也是依恋枝头的啊! 不禁用指尖去轻轻抚着微绽的花苞,心里默默念着:“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开过,香过,灿烂过,与雪相拥而舞过,长作去年花,又如何? 想着心内不禁豁然亮了起来,她便作这离枝的雪花吧!离开了,也忘不了梅枝上的美态,那梅花是怎样的热烈,怎样的幽香盈然! 见朵儿愣怔着,长乐带着得意的神色道:“怎么?姐姐这梅花美吧?您看的怎么都呆着了?这都是父皇为母后种的呢!”朵儿回过神来:“果然极美呢。” 长乐更得意了,亲自打了灯笼过来,领着朵儿一棵一棵的赏去。 第169章:长作去年花 李泰这一拒婚,上官云定感面目无光。夹答列伤这无疑是给李承乾多了一个打压他的借口。李世民赐婚,本意是想更牢固的把兵权收握在手里的。而李泰却抗了旨。即使上官云不敢动他,李世民也绝不会饶恕他的。她还是得为他想个折衷的法子才行。 用完晚膳,夜的黑暗已完全把整个皇宫都笼住了。偶有星光,映着脚下微积的雪花,让人目眩。 朵儿与长乐各自只带了一名提灯的宫女,便向上林苑行去。 朱梅由于突然身子不适,朵儿只好吩咐她歇着,只带了香菊出门来。香菊虽也是长孙皇后赐给朵儿的近身侍女,可她平日也只在外殿当值,所以朵儿与她并不亲近。香菊提着宫灯在前面引路,不住说:“两位殿下好生小心了,雪刚停,路滑着呢!” 约摸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上林外围。夹答列伤微风夹着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有隐隐的清香盈鼻。朵儿笼了笼袖中的暖袋,站定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果真是暗香浮动呢!” 长乐得意道:“姐姐要是进了园,那才真真的不枉此行呢!”朵儿随着长乐进了园,左拐右弯又行了一会,才看见一个高几丈的亭门,顶上写着“倚梅园”几字。朵儿心想,这便是大明宫的绝妙所在了。这便是宫里闻名遐迩的梅园了。这便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唯一的爱情见证了。 据说,这倚梅园是长孙皇后封后入主大明宫时,李世民为她而设的。听宫里的人说,最初时,每年大雪过后,李世民都会抽空陪同长孙皇后来园赏梅。可时日一久,李世民便开始带不同的嫔妃来梅园赏梅了。反而长孙皇后却是少有踏足了。不知李世民与别的宠妃来这梅园时,可曾记得起这是他专为长孙无忧而设的呢? 收回思绪,长乐已命两掌灯宫人守在门口处了。朵儿便自个提了灯笼跟在长乐的身后进园去。梅香越来越浓。梅园里当值的宫女过来见礼,长乐便命宫女们把园子里的宫灯都掌上。 梅园霎时亮了起来,灯光下点点白絮附在光秃的枝上,枝上密密匝匝的红梅含苞欲放,白里一点红,妆出一片惊心动魄的美!朵儿不禁凑近眼前的一枝,低头一嗅,暗香若有若无,时浓时淡,时断时续,仿若自天际而来,慢慢的透入人的感官,直达心脾! 风过,积雪便离了花枝,似有无限依恋,无限不舍的慢慢落了下来。朵儿内心颤动,连积雪也是依恋枝头的啊! 不禁用指尖去轻轻抚着微绽的花苞,心里默默念着:“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开过,香过,灿烂过,与雪相拥而舞过,长作去年花,又如何? 想着心内不禁豁然亮了起来,她便作这离枝的雪花吧!离开了,也忘不了梅枝上的美态,那梅花是怎样的热烈,怎样的幽香盈然! 见朵儿愣怔着,长乐带着得意的神色道:“怎么?姐姐这梅花美吧?您看的怎么都呆着了?这都是父皇为母后种的呢!”朵儿回过神来:“果然极美呢。” 长乐更得意了,亲自打了灯笼过来,领着朵儿一棵一棵的赏去。 第170章:梅园相见 “两位皇妹可真有兴致。”一把清淡的男子声音从身后响起,与这热烈绽放的梅花景致极不协调。 两人愕然转首,却是李泰负手而立的身姿,一身月白的袍子在宫灯雪光下映照下仿如谪仙人一般。朵儿愣了愣,长乐已行礼请安了。 朵儿才忙躬身道:“文成见过三皇兄。” 李泰面色平静无波:“起吧。”又对长乐道:“皇妹真是让皇兄好找。” 长乐怯怯问道:“三皇兄这么晚了找长乐何事?” 李泰淡声道:“是母后差人到你宫里找你,宫人们回话说你来了梅园,母后便让我过来寻你。”长乐疑惑说:“母后找我?可知是何事?” 李泰道:“那你倒要去皇后宫问问了。”长乐闻言犹豫的看了眼朵儿,满脸歉意。 朵儿笑笑:“许是母后真有事找你呢。去吧。”长乐才点了点头,低首告退了。 空气一下凝住。 李泰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个多月未见,她似乎更弱不禁风了。李泰的心里不禁微微的疼痛起来。他知道她的忧思。只是,等事情都已完了,她是否会为他甘心情愿留在这个皇宫里呢?连那个皇位他都是有把握的,可她的心……心内叹了口气,只用平常的声音说:“你消瘦了不少。” 朵儿闻言,鼻子酸酸的:“你。。。。。。皇兄,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宫里?” 他轻咳两声,扬手摒退左右。一言不发的执起她的手就走。朵儿被他拉着,不得不快步而行:“皇兄要带文成去哪?”她挣了挣,无奈他的手力太重,她是怎么也挣不脱。 他手心的剑茧子磨得她手背的肌肤微微发痒。他却恍若无闻,依旧一言不发,一径拉着她走,很快便出了梅园,往更僻静的地方行去。 左拐右弯,李泰把她领入个小院的一间屋子,把一套小太监的蓝布衫递给她:“穿上这个。我在外面等你。”言毕他已开门出去,并把门合上了。 朵儿站在那间简陋得只有一张床榻的小屋,心想,这个魏王要干什么?为何要她穿上这小太监的衣衫呢?心下疑惑,所以只是捧着衣衫,也不动。 门外几声轻叩:“文成,好了么?” 朵儿才反应过来,迅疾把衣衫换上:“就好。”系好棕色的腰带,把头上的珠饰一应脱下,再用李泰准备好的小太监的束发冠把一头青丝束好。 心下忐忑,自已这身打扮是何模样呢?四顾寻铜镜,可这是个小内监的寝室,根本无镜可照。心一横,便开门走了出去。听得声响,李泰回头以视,一俊俏的小内监跃于眼前。 他嘴角扯了扯,淡淡的说:“比想象中要好看。”朵儿脸一红,低声道:“皇兄要带文成去哪里?” 他举步而行:“我带你出宫一趟。”出宫?朵儿一震,这是她梦寐以求了多少个日夜的心愿呵!可一转念,他为何要带她出宫?却不敢出声细问,只得低着头,亦趋亦步的跟在他身后,以避开宫内各处的守卫。 第170章:梅园相见 “两位皇妹可真有兴致。夹答列伤”一把清淡的男子声音从身后响起,与这热烈绽放的梅花景致极不协调。 两人愕然转首,却是李泰负手而立的身姿,一身月白的袍子在宫灯雪光下映照下仿如谪仙人一般。朵儿愣了愣,长乐已行礼请安了。 朵儿才忙躬身道:“文成见过三皇兄。” 李泰面色平静无波:“起吧。”又对长乐道:“皇妹真是让皇兄好找。” 长乐怯怯问道:“三皇兄这么晚了找长乐何事?” 李泰淡声道:“是母后差人到你宫里找你,宫人们回话说你来了梅园,母后便让我过来寻你。”长乐疑惑说:“母后找我?可知是何事?” 李泰道:“那你倒要去皇后宫问问了。5”长乐闻言犹豫的看了眼朵儿,满脸歉意。 朵儿笑笑:“许是母后真有事找你呢。去吧。”长乐才点了点头,低首告退了。 空气一下凝住。 李泰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个多月未见,她似乎更弱不禁风了。李泰的心里不禁微微的疼痛起来。他知道她的忧思。只是,等事情都已完了,她是否会为他甘心情愿留在这个皇宫里呢?连那个皇位他都是有把握的,可她的心……心内叹了口气,只用平常的声音说:“你消瘦了不少。” 朵儿闻言,鼻子酸酸的:“你。。。。。。皇兄,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宫里?” 他轻咳两声,扬手摒退左右。一言不发的执起她的手就走。朵儿被他拉着,不得不快步而行:“皇兄要带文成去哪?”她挣了挣,无奈他的手力太重,她是怎么也挣不脱。 他手心的剑茧子磨得她手背的肌肤微微发痒。他却恍若无闻,依旧一言不发,一径拉着她走,很快便出了梅园,往更僻静的地方行去。 左拐右弯,李泰把她领入个小院的一间屋子,把一套小太监的蓝布衫递给她:“穿上这个。我在外面等你。”言毕他已开门出去,并把门合上了。 朵儿站在那间简陋得只有一张床榻的小屋,心想,这个魏王要干什么?为何要她穿上这小太监的衣衫呢?心下疑惑,所以只是捧着衣衫,也不动。 门外几声轻叩:“文成,好了么?” 朵儿才反应过来,迅疾把衣衫换上:“就好。”系好棕色的腰带,把头上的珠饰一应脱下,再用李泰准备好的小太监的束发冠把一头青丝束好。 心下忐忑,自已这身打扮是何模样呢?四顾寻铜镜,可这是个小内监的寝室,根本无镜可照。心一横,便开门走了出去。听得声响,李泰回头以视,一俊俏的小内监跃于眼前。 他嘴角扯了扯,淡淡的说:“比想象中要好看。”朵儿脸一红,低声道:“皇兄要带文成去哪里?” 他举步而行:“我带你出宫一趟。”出宫?朵儿一震,这是她梦寐以求了多少个日夜的心愿呵!可一转念,他为何要带她出宫?却不敢出声细问,只得低着头,亦趋亦步的跟在他身后,以避开宫内各处的守卫。 第171章:出宫 很快便出了玄武门,夜色中宫门停着一驾马车。李泰在马车前停下,把帘子挑起,伸出另一只手说:“上车吧!” 朵儿一言不发,就着他手上的力上了马车。他放下帘子,跃上驾座上“驾”一声低喝,马便跑进了更浓的夜色。他堂堂一个王爷,竟在亲自为她驾驭马车! 朵儿忍不住掀起帘子,偷偷望去,他在夜色中的背影愈发的英挺。如此好几回后,她再忍不住了:“皇兄?”他头也不回:“怎么了?” “你的箭伤都好全了么?”有凛冽的夜风迎面而过,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是听得他淡淡道:“我以为你只知道关心他。” 他?朵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指李承乾呢。想不到,他会有这个心结。可她也不能作任何解释,因为任何解释都只能越描越黑而已,他怎能不知道李承乾对她的百般讨好?他们之间的仇恨,一个皇位已足够了。不需要她来增添多一份仇恨。 想着便不再哼声了,放下帘子,只听得车轮辗在积雪上,发出“轱辘轱辘”声,在这个大雪已消停的夜里听来,仿若天籁。她的心神又回到了去年那个雪舞漫天的日子,她初见他的冷酷。这是她堵心里多时的疑团,若她她那日不出言相阻,他是否真的会把那个侍从的舌头割下? 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皇兄?”她小心唤道。 她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见。可他却应道:“何事?”朵儿小心问道:“皇兄可记得任城那个下雪的日子?我拦了您的马。。。。。。还记得么?” 他淡淡道:“怎么了?” “当时你真打算把那侍从的舌头割下来么?”他半响也不曾作声,朵儿以为他忘了,便想着放下帘子去。 寂静中却传来他“哈哈”几声大笑,他回头看着她,一副极力忍笑的样子:“唬你呢!我不过是估摸着你定必相阻止,唬你一道罢了。你还真当我那般冷血?” 原来都是唬人呢!想起那时的情形,想起那日自已倒抽的冷气,敢情他全是逗着自已玩儿呢!想着,便来了气。 马车却突然停了,他跳下来,为她挑帘,伸出手来,眼里依然噙着丝笑意:“想要算帐恐怕得改日了,下车吧。” 哼,他真当她是尊贵的公主了。朵儿避开他的手,跳了下来。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皇宫,她就变回自已了,她就是任城王府柳如意口中那个“野丫头”朵儿了。 下了车,朵儿才发觉自已身在长安街头了,真好!又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了!进宫八个多月来,她可是憋坏了!她本来就不是尊贵的公主,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扮尊贵。她可不是上官婉容。 想着,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很快地越过他,走在他前面了。李泰看着她轻快的脚步,知道自已这次的决定是对的。可又不禁摇摇头,失笑道:“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小内监,理应走在我后面的。哪有这么胆大的小太监,敢大摇大摆的走在主子前头的?” 第171章:出宫 很快便出了玄武门,夜色中宫门停着一驾马车。夹答列伤李泰在马车前停下,把帘子挑起,伸出另一只手说:“上车吧!” 朵儿一言不发,就着他手上的力上了马车。他放下帘子,跃上驾座上“驾”一声低喝,马便跑进了更浓的夜色。他堂堂一个王爷,竟在亲自为她驾驭马车! 朵儿忍不住掀起帘子,偷偷望去,他在夜色中的背影愈发的英挺。如此好几回后,她再忍不住了:“皇兄?”他头也不回:“怎么了?” “你的箭伤都好全了么?”有凛冽的夜风迎面而过,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是听得他淡淡道:“我以为你只知道关心他。” 他?朵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指李承乾呢。5想不到,他会有这个心结。可她也不能作任何解释,因为任何解释都只能越描越黑而已,他怎能不知道李承乾对她的百般讨好?他们之间的仇恨,一个皇位已足够了。不需要她来增添多一份仇恨。 想着便不再哼声了,放下帘子,只听得车轮辗在积雪上,发出“轱辘轱辘”声,在这个大雪已消停的夜里听来,仿若天籁。她的心神又回到了去年那个雪舞漫天的日子,她初见他的冷酷。这是她堵心里多时的疑团,若她她那日不出言相阻,他是否真的会把那个侍从的舌头割下? 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皇兄?”她小心唤道。 她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见。可他却应道:“何事?”朵儿小心问道:“皇兄可记得任城那个下雪的日子?我拦了您的马。。。。。。还记得么?” 他淡淡道:“怎么了?” “当时你真打算把那侍从的舌头割下来么?”他半响也不曾作声,朵儿以为他忘了,便想着放下帘子去。 寂静中却传来他“哈哈”几声大笑,他回头看着她,一副极力忍笑的样子:“唬你呢!我不过是估摸着你定必相阻止,唬你一道罢了。你还真当我那般冷血?” 原来都是唬人呢!想起那时的情形,想起那日自已倒抽的冷气,敢情他全是逗着自已玩儿呢!想着,便来了气。 马车却突然停了,他跳下来,为她挑帘,伸出手来,眼里依然噙着丝笑意:“想要算帐恐怕得改日了,下车吧。” 哼,他真当她是尊贵的公主了。朵儿避开他的手,跳了下来。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皇宫,她就变回自已了,她就是任城王府柳如意口中那个“野丫头”朵儿了。 下了车,朵儿才发觉自已身在长安街头了,真好!又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了!进宫八个多月来,她可是憋坏了!她本来就不是尊贵的公主,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扮尊贵。她可不是上官婉容。 想着,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很快地越过他,走在他前面了。李泰看着她轻快的脚步,知道自已这次的决定是对的。可又不禁摇摇头,失笑道:“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小内监,理应走在我后面的。哪有这么胆大的小太监,敢大摇大摆的走在主子前头的?” 第172章:偷心 朵儿闻言,心有不甘,可低头看看身上的小太监服,才极不情愿的放缓脚步,直至他超越了她的速度。 他经过她身边时,看着她的脸,戏谑说:“太监当着好玩,还是公主当着好玩?” 朵儿小声哼道:“从今日起,我不会再惧怕你了,哼。” 他闻言,顿住了脚步,朵儿一个避不及,差点撞到他身上了。他站着,静静的看着她,她也毫不示弱的回视着:“怎么又不走了?” 他皱眉道:“你惧怕我?” 对上他锐利的目光,朵儿的脸不禁一阵潮热,再没有勇气与之对视,只好噘噘嘴道:“没有,你听错了。” “没有?”他紧紧盯着她:“没有你脸红什么?” 朵儿咬着下唇,脸愈发的烫了起来:“曾有过那么一点点。”说完,抬起头来,扯了个勉强的笑脸。 他看着她一瞬,才道:“一点点?”说罢便转首大步而行。 朵儿才舒了口气,好在他没有追根问底。她也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分毫,她是知道他对付李承乾时的冷厉手腕的。 她虽两月不出宫门半步,可却陆续的从御前奉茶的宫女言儿口里得知,李泰又搜罗了太子李承乾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证据,并一一上报了李世民。并在众臣面前请求李世民要“严惩之,绝无姑息”。 本就在众臣面前形象不太好的李承乾,更是失了群臣的心,也失尽了李世民的心。半点兄弟情份也不念。她知道,他终于还击了。比李承乾的“生杀”更狠,更决绝。 朵儿低着头走着,长安的街头尚算热闹,可她只听得自已“突突”的心跳声。 在前面走着的李泰在一座朱门大宅子的偏门停了下来。朵儿也放缓了脚步,正在疑惑。李泰却突然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带着她轻身一跃,便离了地面跃进了大宅子的内院。 从门外到门内,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让朵儿觉得不可思议。他的身手她不是没见过,却没想到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带着她跃起,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院内黑漆漆一片。朵儿不禁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问道:“这是哪?” 黑暗中,他简洁道:“别人的院子。”声音平平,似乎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朵儿却吓得不轻:“别人的院子?咱们偷进别人的院子做什么?” 他边探着身子往前走,边说:“做贼。” 朵儿不可置信的低声叫道:“做贼?”他淡淡道:“随我来,别出声。” 朵儿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忍不住嘀咕道:“你堂堂一皇子。。。。。还一王爷呢!竟然潜进别人的院子做贼,你想偷什么?” 他在前面淡声道:“偷心。” 朵儿顿时语结。 这个冷面王爷,到底要干什么?真要偷东西也不必带上她做同谋吧?要让人抓着了,他堂堂皇子当然无人敢动他,可她却经不起查啊。正胡思乱想,他回头,对她道:“到了。” 朵儿抬头一看,却见前方也是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雪花初融的的寒意被风带起,她觉得脸颊痛如刀割。 第172章:偷心 朵儿闻言,心有不甘,可低头看看身上的小太监服,才极不情愿的放缓脚步,直至他超越了她的速度。夹答列伤 他经过她身边时,看着她的脸,戏谑说:“太监当着好玩,还是公主当着好玩?” 朵儿小声哼道:“从今日起,我不会再惧怕你了,哼。” 他闻言,顿住了脚步,朵儿一个避不及,差点撞到他身上了。他站着,静静的看着她,她也毫不示弱的回视着:“怎么又不走了?” 他皱眉道:“你惧怕我?” 对上他锐利的目光,朵儿的脸不禁一阵潮热,再没有勇气与之对视,只好噘噘嘴道:“没有,你听错了。” “没有?”他紧紧盯着她:“没有你脸红什么?” 朵儿咬着下唇,脸愈发的烫了起来:“曾有过那么一点点。5”说完,抬起头来,扯了个勉强的笑脸。 他看着她一瞬,才道:“一点点?”说罢便转首大步而行。 朵儿才舒了口气,好在他没有追根问底。她也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分毫,她是知道他对付李承乾时的冷厉手腕的。 她虽两月不出宫门半步,可却陆续的从御前奉茶的宫女言儿口里得知,李泰又搜罗了太子李承乾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证据,并一一上报了李世民。并在众臣面前请求李世民要“严惩之,绝无姑息”。 本就在众臣面前形象不太好的李承乾,更是失了群臣的心,也失尽了李世民的心。半点兄弟情份也不念。她知道,他终于还击了。比李承乾的“生杀”更狠,更决绝。 朵儿低着头走着,长安的街头尚算热闹,可她只听得自已“突突”的心跳声。 在前面走着的李泰在一座朱门大宅子的偏门停了下来。朵儿也放缓了脚步,正在疑惑。李泰却突然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带着她轻身一跃,便离了地面跃进了大宅子的内院。 从门外到门内,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让朵儿觉得不可思议。他的身手她不是没见过,却没想到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带着她跃起,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院内黑漆漆一片。朵儿不禁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问道:“这是哪?” 黑暗中,他简洁道:“别人的院子。”声音平平,似乎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朵儿却吓得不轻:“别人的院子?咱们偷进别人的院子做什么?” 他边探着身子往前走,边说:“做贼。” 朵儿不可置信的低声叫道:“做贼?”他淡淡道:“随我来,别出声。” 朵儿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忍不住嘀咕道:“你堂堂一皇子。。。。。还一王爷呢!竟然潜进别人的院子做贼,你想偷什么?” 他在前面淡声道:“偷心。” 朵儿顿时语结。 这个冷面王爷,到底要干什么?真要偷东西也不必带上她做同谋吧?要让人抓着了,他堂堂皇子当然无人敢动他,可她却经不起查啊。正胡思乱想,他回头,对她道:“到了。” 朵儿抬头一看,却见前方也是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雪花初融的的寒意被风带起,她觉得脸颊痛如刀割。 第173章:踏雪寻梅 李泰轻轻击了几下手掌,便有人远远提着灯笼走来,向他请安问道:“魏王殿下回来了?” 朵儿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衣饰华丽的水灵灵的女子。他手接过那宫灯,平声道:“环儿退下吧。” “是,殿下。”女子由到来至离开,都是低着头,不曾抬起来。但看她一个侧脸,便让人觉得她绝非一般的侍女。 他转首,对上她愕然的神色,淡淡一笑道:“随我来吧。” 她却站在原地不肯再动:“你得把话说清楚了。” 他道:“什么?” 她咬了咬唇:“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魏王府,怎么了?” “魏王府?”朵儿气得不轻:“这是你自已的府邸?” “是。”举步而行:“怎么了?”他还是平淡无奇的声音,她气岔了:“你为何又说是别人的院子?那刚才的女子是谁?。。。。。”这个人戏弄了人还这般若无其事的,害她白担了那个心。 她倔在原地不动。他回头,淡淡道:“要是他日我让父皇给废了,这院子不就成别人的了?至于那女子,她是我的侍妾,打小服侍我的。”听他这么一说,朵儿再做不得声了。皇家人的名份最尊贵,也最轻贱。 还有,她到底在气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戏弄了她么?还是因为刚才那美艳的女子?他见她不动,笑道:“看你小心眼的。” 朵儿瞪了眼他道:“你才小心眼呢!” 半响,又忍不住问道:“长乐也是你特意支走的吧?”他点点头:“是。” 朵儿快步跟着,再想说些什么,忽然一阵风来,有暗香浮动。是梅香么?似乎又比梅香要清淡一些。朵儿连自已要说的话都忘了,心神大震,这不是梅园,怎么会有梅香呢? 李泰在前方站定,向她伸出手:“来。”不知怎地,她竟毫不犹豫的把手交到他掌上,他就那样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拉着她的手,含笑道:“你不会后悔走这一趟的。” 朵儿半信半疑的由他领着往前走去。走了一会,李泰放开了她的手,身形一闪,便跃上一棵参天的大柏树上,把那宫灯稳稳的挂在树丫上了。 朵儿站在原地,也顾不上看他了。入目处,一树一树的数十棵一人多高的绿色梅花绿艳欲滴!绿色的梅花!绿色的花苞儿,绿色的花瓣,绿色的花蕊,开在积雪的枝头,比丹青大师笔下那姣美更妙,每一枝,每一朵,每一瓣都玲珑通透如上好的翡翠玉石雕饰而成。 那美,摄人心魄!令朵儿觉得十年的学堂是白上了,她竟然想不出任何词去形容一二!她犹如置身梦境,一面不可置信的低头嗅着,阵阵漂忽的幽香直入心脾!一面喃喃道:“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这是绿萼梅。”耳畔响起他清淡的声音:“极其珍罕。” 朵儿睁开闭着感受梅香的双眼,一个回头,脸差点贴在他的脸上了。 他双眸如水,正微微的就着她的高度弯着身子,含笑的看着一脸陶醉的她。她唬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 他直起身子来,嘲笑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让你看时就偷偷的看,存心给你看个清楚明白时,你却又避之不及。” 第173章:踏雪寻梅 李泰轻轻击了几下手掌,便有人远远提着灯笼走来,向他请安问道:“魏王殿下回来了?” 朵儿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衣饰华丽的水灵灵的女子。5他手接过那宫灯,平声道:“环儿退下吧。” “是,殿下。”女子由到来至离开,都是低着头,不曾抬起来。但看她一个侧脸,便让人觉得她绝非一般的侍女。 他转首,对上她愕然的神色,淡淡一笑道:“随我来吧。” 她却站在原地不肯再动:“你得把话说清楚了。” 他道:“什么?” 她咬了咬唇:“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魏王府,怎么了?” “魏王府?”朵儿气得不轻:“这是你自已的府邸?” “是。夹答列伤”举步而行:“怎么了?”他还是平淡无奇的声音,她气岔了:“你为何又说是别人的院子?那刚才的女子是谁?。。。。。”这个人戏弄了人还这般若无其事的,害她白担了那个心。 她倔在原地不动。他回头,淡淡道:“要是他日我让父皇给废了,这院子不就成别人的了?至于那女子,她是我的侍妾,打小服侍我的。”听他这么一说,朵儿再做不得声了。皇家人的名份最尊贵,也最轻贱。 还有,她到底在气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戏弄了她么?还是因为刚才那美艳的女子?他见她不动,笑道:“看你小心眼的。” 朵儿瞪了眼他道:“你才小心眼呢!” 半响,又忍不住问道:“长乐也是你特意支走的吧?”他点点头:“是。” 朵儿快步跟着,再想说些什么,忽然一阵风来,有暗香浮动。是梅香么?似乎又比梅香要清淡一些。朵儿连自已要说的话都忘了,心神大震,这不是梅园,怎么会有梅香呢? 李泰在前方站定,向她伸出手:“来。”不知怎地,她竟毫不犹豫的把手交到他掌上,他就那样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拉着她的手,含笑道:“你不会后悔走这一趟的。” 朵儿半信半疑的由他领着往前走去。走了一会,李泰放开了她的手,身形一闪,便跃上一棵参天的大柏树上,把那宫灯稳稳的挂在树丫上了。 朵儿站在原地,也顾不上看他了。入目处,一树一树的数十棵一人多高的绿色梅花绿艳欲滴!绿色的梅花!绿色的花苞儿,绿色的花瓣,绿色的花蕊,开在积雪的枝头,比丹青大师笔下那姣美更妙,每一枝,每一朵,每一瓣都玲珑通透如上好的翡翠玉石雕饰而成。 那美,摄人心魄!令朵儿觉得十年的学堂是白上了,她竟然想不出任何词去形容一二!她犹如置身梦境,一面不可置信的低头嗅着,阵阵漂忽的幽香直入心脾!一面喃喃道:“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这是绿萼梅。”耳畔响起他清淡的声音:“极其珍罕。” 朵儿睁开闭着感受梅香的双眼,一个回头,脸差点贴在他的脸上了。 他双眸如水,正微微的就着她的高度弯着身子,含笑的看着一脸陶醉的她。她唬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 他直起身子来,嘲笑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让你看时就偷偷的看,存心给你看个清楚明白时,你却又避之不及。” 第174章:我本就不是公主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174章:我本就不是公主 朵儿脸一热:“我……我何时偷看你了?” 他一脸坏笑:“不知是谁在马车上,不停的掀起帘子偷看呢?”天!竟然让他发觉了!他警觉性这样的高,难怪李承乾总是穷于应付他呢! 朵儿绞着手里的绢子,窘得满脸通红。夹答列伤他已举步入了绿梅之间,娓娓道:“绿萼梅从移植到开花,没种上个三五载是不成的,五年前我寻来在院子里种上,便一年复一年的盼着它开花,可它一直没动静。”他顿了下,再道:“这绿萼梅不比红梅,它的花香要更淡雅一些,相较于红梅,它的花期更短,开和谢只是三五天的事,而且它还有一个特性。。。。。” 他突然打住。正专注听着的朵儿,忍不住问道:“它有何特性?” 他凝着她一瞬,仿似是叹出来的:“它只在冬季的第一场雪过后才开花。夹答列伤要是错过了,便得等下一年了。” 朵儿轻轻的“啊”了声,无限感慨。他是在提醒自已,不能相互错过么?她竟然也有一丝动摇了。 可她的雪雁姐姐,待她视如已出的李道宗,要怎么办?她知道,这一辈子,为报恩,此身已由不得自已了。但她也知道,即使他日真和亲到了六千多里外的吐蕃去,她也是永生忘不掉长安,忘不掉这白雪绿梅,忘不了眼前这个立在绿梅中,姿态高洁若梅的男子! 想到这些,不禁伤感起来,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啪”的往下掉。。。。。。李泰见状,对立在不远外的侍女吩咐道:“去沏杯热茶来。” 便踱至她面前,说:“在宫里被人欺负时怎么不见你哭?”语含万千宠溺。她哭得更厉害了。 他向她举起袖子。朵儿不知何意,极力止住眼泪,吸了吸鼻子:“做什么?” 他淡淡道:“给你拭眼泪。” 她不禁笑了出来:“哪个皇子公主是用袖子擦眼泪的?”这个人总让他哭笑不得。 朵儿心一横,便胡乱扯过他月白的袖子狠狠的在自已的脸上擦了几下,鼻涕眼泪都给他揩在袖子上了。他摇了摇头,举手理了理她额上被风拂乱的碎发,含笑道:“你倒也老实不客气。” 朵儿哼道:“叫你总是捉弄人!” 身后的内监正冲着他们看,目光颇为暧味。朵儿向他们看一眼时,他们的目光又赶忙躲闪开去。 朵儿正纳闷于他们的眼神,却忽然想起自已现在一身太监服饰,心内又觉好笑,说不定他们正心内揣测,他们的魏王殿下不近女色的传言非但不假,而且还有断袖之嫌呢。 想着,自已也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李泰道:“又哭又笑的,哪像位公主呢!” 朵儿噘噘嘴道:“我本来就不是公主!” 说着呵了呵冰凉的双手,便闪身入了梅林,一棵棵绿梅寻去。。。。。李泰看着眼前这个聪慧而率性的女子,她与那些养在深闺里的豪门千金到底是不同的。她绝不屑于矫情而为。 第175章:中毒 他现在终于有些明白,自已为何放着京城的名媛淑女不要,却对她心心念念了。何时开始的呢?或许从任城王府中,接过她沏来的‘天山雪菊’开始,一见难忘…… 想着,脚步便追着她的身影而去。刚走近她,便有轻柔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王爷,妾身沏来了您最爱的花茶,王爷尝尝。”李泰转首,却是打小侍在他身边的侍妾环儿。 便一边接过茶,一边道:“以后这等活就让下人们去做吧。夜晚了,歇着吧。” 环儿微微一笑,妩媚道:“王爷心疼妾身,可妾身侍候王爷是理所应当的。” 李泰看着面前笑若春花的女子,对她,他也是有所亏欠的。她名为他的侍妾,可从来都有名无实,让她一年又一年的蹉跎着青春年月。便叹了声,道:“外头风大,回屋吧。” 环儿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内情绪复杂,似有万千不舍:“王爷,茶凉了伤身,您就趁热喝了吧。”本来这杯茶是要来给朵儿暖身的,可环儿眼内的情意…… 他只好轻抿了小半口,茶入口却少了平日的清香甘甜,取而代之的是苦涩奇异的味道。刚想开口问环儿在茶里加了什么,但喉里一阵刺痛,痛得他站立不稳了,手一抖,茶盅跌在雪泥上,一阵黑色的泡沫涌起。 毒!她竟然在茶里下毒!他无法置信,强忍着剧痛,哑声问道:“你……你竟给我下毒?”环儿凄然一笑,盯着地上的茶迹,说:“可惜了这上好的鹤顶红,王爷应当把茶喝完的。” 朵儿闻声回首,李泰正痛苦的揪着喉咙,跌坐在雪泥上,嘴唇发黑,嘴角有黑红的血往外渗。。。。。。朵儿也顾不上其他了,伸手搭在他的脉上,凝神一会。不禁心头一紧,是鹤顶红!幸好摄入量极少,否则此时他已一命呜呼了。 朵儿心下又惊又痛,蹲下去边扶着李泰,边忙扯着喉咙叫道:“来人,快来人啊。”内监远远跑来,朵儿从怀内取出雪雁让她随身携带的“百毒丹”,一口气给他服了十多颗。 然后拿眼瞅着呆在一旁,目光呆滞脸上还带着痴笑的环儿,对赶来的护院内监厉声道:“把她拿下,她毒的魏王!” 李泰气若游丝,道:“别伤她,把她先看管起来。” 护院们应着“是。”便把环儿带走了。朵儿忙和赶来的侍婢一起扶着李泰进了最近的屋子里,把他安置在床榻上。侍女轻声道:“殿下,是否要请大夫?” 朵儿看向李泰,他冲她轻轻摇了摇头。朵儿领会,吩咐那侍婢道:“去打盆热水来,不必请大夫了,吩咐下去,此事不准宣扬出去。”侍婢低头退了出去。李泰冲她轻轻颔首。 她扶着他靠在榻上。不一会,李泰便吐了一大口淤血出来。朵儿知道是百毒丹的药效所致,便再为他搭了脉。提起的心终于落下,他应该稍事休息便可恢复了。便冲他一笑,道:“无大碍了,歇着吧。”说着便起身欲去把门窗关上。 第175章:中毒 他现在终于有些明白,自已为何放着京城的名媛淑女不要,却对她心心念念了。夹答列伤何时开始的呢?或许从任城王府中,接过她沏来的‘天山雪菊’开始,一见难忘…… 想着,脚步便追着她的身影而去。刚走近她,便有轻柔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王爷,妾身沏来了您最爱的花茶,王爷尝尝。”李泰转首,却是打小侍在他身边的侍妾环儿。 便一边接过茶,一边道:“以后这等活就让下人们去做吧。夜晚了,歇着吧。” 环儿微微一笑,妩媚道:“王爷心疼妾身,可妾身侍候王爷是理所应当的。” 李泰看着面前笑若春花的女子,对她,他也是有所亏欠的。5她名为他的侍妾,可从来都有名无实,让她一年又一年的蹉跎着青春年月。便叹了声,道:“外头风大,回屋吧。” 环儿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内情绪复杂,似有万千不舍:“王爷,茶凉了伤身,您就趁热喝了吧。”本来这杯茶是要来给朵儿暖身的,可环儿眼内的情意…… 他只好轻抿了小半口,茶入口却少了平日的清香甘甜,取而代之的是苦涩奇异的味道。刚想开口问环儿在茶里加了什么,但喉里一阵刺痛,痛得他站立不稳了,手一抖,茶盅跌在雪泥上,一阵黑色的泡沫涌起。 毒!她竟然在茶里下毒!他无法置信,强忍着剧痛,哑声问道:“你……你竟给我下毒?”环儿凄然一笑,盯着地上的茶迹,说:“可惜了这上好的鹤顶红,王爷应当把茶喝完的。” 朵儿闻声回首,李泰正痛苦的揪着喉咙,跌坐在雪泥上,嘴唇发黑,嘴角有黑红的血往外渗。。。。。。朵儿也顾不上其他了,伸手搭在他的脉上,凝神一会。不禁心头一紧,是鹤顶红!幸好摄入量极少,否则此时他已一命呜呼了。 朵儿心下又惊又痛,蹲下去边扶着李泰,边忙扯着喉咙叫道:“来人,快来人啊。”内监远远跑来,朵儿从怀内取出雪雁让她随身携带的“百毒丹”,一口气给他服了十多颗。 然后拿眼瞅着呆在一旁,目光呆滞脸上还带着痴笑的环儿,对赶来的护院内监厉声道:“把她拿下,她毒的魏王!” 李泰气若游丝,道:“别伤她,把她先看管起来。” 护院们应着“是。”便把环儿带走了。朵儿忙和赶来的侍婢一起扶着李泰进了最近的屋子里,把他安置在床榻上。侍女轻声道:“殿下,是否要请大夫?” 朵儿看向李泰,他冲她轻轻摇了摇头。朵儿领会,吩咐那侍婢道:“去打盆热水来,不必请大夫了,吩咐下去,此事不准宣扬出去。”侍婢低头退了出去。李泰冲她轻轻颔首。 她扶着他靠在榻上。不一会,李泰便吐了一大口淤血出来。朵儿知道是百毒丹的药效所致,便再为他搭了脉。提起的心终于落下,他应该稍事休息便可恢复了。便冲他一笑,道:“无大碍了,歇着吧。”说着便起身欲去把门窗关上。 第176章:命贱如草芥 他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哑声道:“你要去哪?”她笑道:“夜风寒,我去关窗罢了。”他才放下了手。 朵儿关严了门窗,才重新坐回榻边。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见他脸色已好转了,才低声问道:“她……她怎会对你下毒?”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沙哑着声叹道:“不说也罢。”朵儿知道他痛心,便不再问了。脑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把自已也吓了一跳,不禁冲口而出:“是太子的人?” 李泰沉吟道:“应该不是,他还没有能耐收买我的近身。但我一时也还没有头绪,能肯定的是那背后的人比太子更狠毒,心思也更深,更可怕。”朵儿听得心惊肉跳。身边的人,特别是身边最信任的人,才难以提防!这一招可真是狠毒!不是太子,会是谁呢? 环儿自小服侍在他身边的,这个局没有三几年功夫根本是布不了的。连他贴身服侍十几年的人都可能收买,可见此人的能耐。而他,一下子就否了太子李承乾。 是他不愿面对真相,还是他真的认定不是李承乾干的?宫延的腥风血雨,她朵儿总算开眼了!内心不禁深深的哀恸起来,他生在帝王家,看似尊贵无比,却卷入一场又一场的阴谋暗杀当中,身不由已,命比路边的草芥更贱。他当时要真把那杯茶一口喝尽,她真不敢想象后果…… 他忽然剧烈的咳了起来,她一急,又把手搭在他的脉上,完了对他微笑道:“无碍,是伤了喉的缘故,很快会愈的。”说着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再为他掖好被角。 他虚弱一笑:“想不到你还会如此医理,今晚多亏有你在。要不然,我真的要见阎王了。” 朵儿笑笑,道:“我这是皮毛而已,比不上姐姐万分之一呢。” “姐姐?”李泰闻言,挣扎着直起身道:“你说的姐姐,可是皇叔李道宗的女儿李雪雁?” 朵儿也不瞒他,点头道:“是,姐姐医术精湛,绝不比宫内的太医差。” 李泰“哦”了声,雪雁他是见过的,花容月貌不在话下,可没想到她还精通医术。心内叹道,李道宗养了两个奇女子呢!而他李泰,他只要眼前这一个,无论她是何等出身。 想着,忽地从床上起来,道:“不能等了,我带你去见个人。” “你还伤着呢。”朵儿阻止道:“要去,也要等身子好点再说吧。” “这一点伤还奈何不了我,服了你的药已好多了。”他说着已下了榻,侍婢在门外叩门道:“殿下。” 李泰哑声道:“进吧。” 侍女取了干净的衣服和热水进来,向他们行了礼,恭声道:“殿下,洗把脸吧。” 朵儿接过侍女手上的水和衣衫,对她道:“下去吧,殿下这里有我呢。”那侍婢道:“有劳公公了。”便退了下去。 朵儿一下怔在原地,动弹不得。李泰忍住笑道:“还不出去?难不成你真要为我更衣么?公公?” 朵儿才脸一红,忙夺门而出。后面传来李泰沙哑的笑声。朵儿又恼又气,这个魏王,都什么时候了?亏他还笑得出来。 第176章:命贱如草芥 他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哑声道:“你要去哪?”她笑道:“夜风寒,我去关窗罢了。夹答列伤”他才放下了手。 朵儿关严了门窗,才重新坐回榻边。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见他脸色已好转了,才低声问道:“她……她怎会对你下毒?”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沙哑着声叹道:“不说也罢。”朵儿知道他痛心,便不再问了。脑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把自已也吓了一跳,不禁冲口而出:“是太子的人?” 李泰沉吟道:“应该不是,他还没有能耐收买我的近身。但我一时也还没有头绪,能肯定的是那背后的人比太子更狠毒,心思也更深,更可怕。”朵儿听得心惊肉跳。身边的人,特别是身边最信任的人,才难以提防!这一招可真是狠毒!不是太子,会是谁呢? 环儿自小服侍在他身边的,这个局没有三几年功夫根本是布不了的。夹答列伤连他贴身服侍十几年的人都可能收买,可见此人的能耐。而他,一下子就否了太子李承乾。 是他不愿面对真相,还是他真的认定不是李承乾干的?宫延的腥风血雨,她朵儿总算开眼了!内心不禁深深的哀恸起来,他生在帝王家,看似尊贵无比,却卷入一场又一场的阴谋暗杀当中,身不由已,命比路边的草芥更贱。他当时要真把那杯茶一口喝尽,她真不敢想象后果…… 他忽然剧烈的咳了起来,她一急,又把手搭在他的脉上,完了对他微笑道:“无碍,是伤了喉的缘故,很快会愈的。”说着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再为他掖好被角。 他虚弱一笑:“想不到你还会如此医理,今晚多亏有你在。要不然,我真的要见阎王了。” 朵儿笑笑,道:“我这是皮毛而已,比不上姐姐万分之一呢。” “姐姐?”李泰闻言,挣扎着直起身道:“你说的姐姐,可是皇叔李道宗的女儿李雪雁?” 朵儿也不瞒他,点头道:“是,姐姐医术精湛,绝不比宫内的太医差。” 李泰“哦”了声,雪雁他是见过的,花容月貌不在话下,可没想到她还精通医术。心内叹道,李道宗养了两个奇女子呢!而他李泰,他只要眼前这一个,无论她是何等出身。 想着,忽地从床上起来,道:“不能等了,我带你去见个人。” “你还伤着呢。”朵儿阻止道:“要去,也要等身子好点再说吧。” “这一点伤还奈何不了我,服了你的药已好多了。”他说着已下了榻,侍婢在门外叩门道:“殿下。” 李泰哑声道:“进吧。” 侍女取了干净的衣服和热水进来,向他们行了礼,恭声道:“殿下,洗把脸吧。” 朵儿接过侍女手上的水和衣衫,对她道:“下去吧,殿下这里有我呢。”那侍婢道:“有劳公公了。”便退了下去。 朵儿一下怔在原地,动弹不得。李泰忍住笑道:“还不出去?难不成你真要为我更衣么?公公?” 朵儿才脸一红,忙夺门而出。后面传来李泰沙哑的笑声。朵儿又恼又气,这个魏王,都什么时候了?亏他还笑得出来。 第177章:撞柱而亡 不过须臾,李泰换了一身浅金色的袍子走了出来,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仿佛从没有受过毒伤。目光轻触,朵儿忙移开视线,看看外面的天色,道:“天都快亮了,你确定要出去么?”李泰点了点头,举步而行。 有护院匆匆来报:“魏王殿下,刺客,刺客自尽了……”李泰一听,脚步停了下来,冷声道:“她如何了?” 那护院回道:“她要撞墙自尽,被我等发现及时,现已无事了,可属下怕她再次……。” 李泰冷冷打断他的话道:“带我去见她!” 朵儿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他的双眸寒意毕现,那护院也被震慑住了:“是,是,王爷,这边请。”朵儿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又是那个冷漠的王爷了。 她终于明白他说的那句“你以为这个世间有多少事是值得一笑的”的含意了。的确,在他充满算计,充满斗争的世界里,真没有值得一笑的事。连他自已的亲事,也身不由已。 随着护院行了一会,便到了一个偏院。李泰站定,那护院快步赶上,一把把门推开。朵儿看到那个曾美艳如花的女子披头散发,目光涣散,神色痴呆的被乱缠的绳子捆了个结实,双手被反剪在后,绑在屋子里的方栋上。 而这个屋子很明显便是她平日起居的内室,虽算不上华丽,但也还算雅致。李泰一步迈过门坎,在那个叫环儿的女子面前站定。见李泰进屋,环儿涣散的目光渐渐的有了聚焦,可眼神里全是哀怨与痛恨。 李泰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轻声问:“你是在怨怼我么?”话虽轻,可仍夹着彻骨的寒意。 环儿死死盯着李泰毫无表情的脸,突然几声凄厉的笑后,嘶着声叫道:“怨怼?我早就不知什么是怨怼了!如今我对你,只有恨!只有恨!我恨你,我恨你!” 李泰微微一笑,淡淡道:“恨我?恨我的恐怕另有其他吧?你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环儿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凄声道:“不!是我恨你!”说着狠毒的目光从朵儿的脸上扫过:“不是么?您宁愿与这种肮脏的小太监这般亲热,也不愿碰沾我,我不恨么?我怎能不恨,不怨?!” 朵儿心念一转,缓缓的举起手来,一把拨开束发的冠子,一头如瀑青丝垂直而下,长发衬托出一张清丽如画的脸,迎上环儿怨毒的眼神,也不说话。同为女子,朵儿相信环儿明白她的用意。果然,环儿的脸色柔和了几分,人也平静了下来。 李泰淡声道:“把她放开。”那护院应了声:“是!”便迅疾把环儿身上的绳子解开。 环儿的脸上忽地带了几分凄绝的笑。朵儿一看不妙,刚想叫声“不可”。已是迟了,环儿凄厉的叫了声,头已撞向那圆柱……血,顺着柱子的浮雕五彩祥云流了下来,溅了一地! 环儿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李泰一步上前,手指往她的鼻子探了探,随后双手把环儿的头扶起,叫道:“环儿,环儿!” 第177章:撞柱而亡 不过须臾,李泰换了一身浅金色的袍子走了出来,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仿佛从没有受过毒伤。夹答列伤目光轻触,朵儿忙移开视线,看看外面的天色,道:“天都快亮了,你确定要出去么?”李泰点了点头,举步而行。 有护院匆匆来报:“魏王殿下,刺客,刺客自尽了……”李泰一听,脚步停了下来,冷声道:“她如何了?” 那护院回道:“她要撞墙自尽,被我等发现及时,现已无事了,可属下怕她再次……。” 李泰冷冷打断他的话道:“带我去见她!” 朵儿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他的双眸寒意毕现,那护院也被震慑住了:“是,是,王爷,这边请。5”朵儿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又是那个冷漠的王爷了。 她终于明白他说的那句“你以为这个世间有多少事是值得一笑的”的含意了。的确,在他充满算计,充满斗争的世界里,真没有值得一笑的事。连他自已的亲事,也身不由已。 随着护院行了一会,便到了一个偏院。李泰站定,那护院快步赶上,一把把门推开。朵儿看到那个曾美艳如花的女子披头散发,目光涣散,神色痴呆的被乱缠的绳子捆了个结实,双手被反剪在后,绑在屋子里的方栋上。 而这个屋子很明显便是她平日起居的内室,虽算不上华丽,但也还算雅致。李泰一步迈过门坎,在那个叫环儿的女子面前站定。见李泰进屋,环儿涣散的目光渐渐的有了聚焦,可眼神里全是哀怨与痛恨。 李泰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轻声问:“你是在怨怼我么?”话虽轻,可仍夹着彻骨的寒意。 环儿死死盯着李泰毫无表情的脸,突然几声凄厉的笑后,嘶着声叫道:“怨怼?我早就不知什么是怨怼了!如今我对你,只有恨!只有恨!我恨你,我恨你!” 李泰微微一笑,淡淡道:“恨我?恨我的恐怕另有其他吧?你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环儿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凄声道:“不!是我恨你!”说着狠毒的目光从朵儿的脸上扫过:“不是么?您宁愿与这种肮脏的小太监这般亲热,也不愿碰沾我,我不恨么?我怎能不恨,不怨?!” 朵儿心念一转,缓缓的举起手来,一把拨开束发的冠子,一头如瀑青丝垂直而下,长发衬托出一张清丽如画的脸,迎上环儿怨毒的眼神,也不说话。同为女子,朵儿相信环儿明白她的用意。果然,环儿的脸色柔和了几分,人也平静了下来。 李泰淡声道:“把她放开。”那护院应了声:“是!”便迅疾把环儿身上的绳子解开。 环儿的脸上忽地带了几分凄绝的笑。朵儿一看不妙,刚想叫声“不可”。已是迟了,环儿凄厉的叫了声,头已撞向那圆柱……血,顺着柱子的浮雕五彩祥云流了下来,溅了一地! 环儿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李泰一步上前,手指往她的鼻子探了探,随后双手把环儿的头扶起,叫道:“环儿,环儿!” 第178章: 敌人是谁 李泰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环儿,你身后的是谁?我必定保你全家周全!” 血把她的如花容貌都染成狼狈一片,环儿喘着大气流着泪,只一径道:“殿下,对不起!殿下,对不起!” 眼看要咽气了,李泰急了,吼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已被人利用了么!他们会杀人灭口的!与你有关的人他们都是不会放过的!事如今,你还要糊涂么?” 环儿闻言,深深的看了李泰一眼,嘴角含着哀伤的笑,拼尽全力道:“是,是太子。。。。。”最后一丝力用尽,环儿睁着眼咽了气,嘴角还是那缕凄绝的笑。 李泰慢慢把她放开,慢慢的出了屋子,对一旁的侍卫道:“厚葬,对外要说暴病而亡。”李泰面色紧绷,再没有看环儿一眼。 朵儿心内低叹,又一个可怜的女子!随手把发丝绾好,尾随李泰出了屋子,看到李泰带着几分疲倦的神色,她担心道:“皇兄,你的伤,你还是先待在屋里歇着吧?” 李泰的脚步加快,声音冷如初融的雪水:“她到死也没有说真话!” 朵儿听得一惊,她本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出了内殿,朵儿才压低声问道:“皇兄是不相信她说的?” 李泰疾步而行:“不会是太子!在我眼皮低下布这样的局,太子还没有那个能耐。”语含坚定。 朵儿喃喃道:“那会是谁呢?”李泰边走边道:“不管是谁,迟早我都会把他揪出来的!” 又转身对她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触到他的眼神,朵儿一阵揪心的痛。他的眼里有慌乱,有患得患失,还有几丝惊惧。他是怕么?当日那箭射向他时,他也是从容不迫的。他到底在怕什么? 下意识的跟随他的脚步走了半响,才发觉他们已出了魏王府。朵儿忍不住低声问道:“皇兄,我们要去哪?” 李泰头也不回:“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 ** 长安,蓬莱别院。 大雪初晴,雪雁临窗而坐。夜来听雪消融的声响,竟也痴了。 杨政道奉旨出使吐谷浑已快一个月了,音讯杳然。也是下雪的日子,“隐香园”内的桅子花开了么?可那个花下抚筝的翩翩少年,却远在几千里之外了。 雪雁听李道宗说起过此事,说自许以弘化公主和亲后,吐谷浑本臣服大唐已久的,前些日子吐谷王也不知为什么又再起兵犯大唐边境。李世民大怒,遂遣了杨政道为使臣,出使吐谷浑,目的便是要给吐谷浑国君提个醒。 杨政道曾来辞行,说他游历四方惯了的,一趟吐谷浑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她知道杨政道这么对她说,无非是想安抚她的心罢了。吐谷浑民风彪悍,路途遥远,又崎岖难行。而皇帝为了掩人耳目,只给他配了几名贴身的随从。 自打他来蓬莱别院辞行至今,雪雁的心就没有安生过。一面想着宫里的朵儿,一面想着出使吐谷浑的杨政道。这两个人在她生命中除了爹娘外,便是最重要的人了。 宛兰不知何时进的屋,为雪雁倒了杯茶,笑道:“小姐最爱雪景,怎么也不出去走动了?” 第178章: 敌人是谁 李泰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环儿,你身后的是谁?我必定保你全家周全!” 血把她的如花容貌都染成狼狈一片,环儿喘着大气流着泪,只一径道:“殿下,对不起!殿下,对不起!” 眼看要咽气了,李泰急了,吼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已被人利用了么!他们会杀人灭口的!与你有关的人他们都是不会放过的!事如今,你还要糊涂么?” 环儿闻言,深深的看了李泰一眼,嘴角含着哀伤的笑,拼尽全力道:“是,是太子。5。。。。”最后一丝力用尽,环儿睁着眼咽了气,嘴角还是那缕凄绝的笑。 李泰慢慢把她放开,慢慢的出了屋子,对一旁的侍卫道:“厚葬,对外要说暴病而亡。”李泰面色紧绷,再没有看环儿一眼。 朵儿心内低叹,又一个可怜的女子!随手把发丝绾好,尾随李泰出了屋子,看到李泰带着几分疲倦的神色,她担心道:“皇兄,你的伤,你还是先待在屋里歇着吧?” 李泰的脚步加快,声音冷如初融的雪水:“她到死也没有说真话!” 朵儿听得一惊,她本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出了内殿,朵儿才压低声问道:“皇兄是不相信她说的?” 李泰疾步而行:“不会是太子!在我眼皮低下布这样的局,太子还没有那个能耐。5”语含坚定。 朵儿喃喃道:“那会是谁呢?”李泰边走边道:“不管是谁,迟早我都会把他揪出来的!” 又转身对她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触到他的眼神,朵儿一阵揪心的痛。他的眼里有慌乱,有患得患失,还有几丝惊惧。他是怕么?当日那箭射向他时,他也是从容不迫的。他到底在怕什么? 下意识的跟随他的脚步走了半响,才发觉他们已出了魏王府。朵儿忍不住低声问道:“皇兄,我们要去哪?” 李泰头也不回:“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 ** 长安,蓬莱别院。 大雪初晴,雪雁临窗而坐。夜来听雪消融的声响,竟也痴了。 杨政道奉旨出使吐谷浑已快一个月了,音讯杳然。也是下雪的日子,“隐香园”内的桅子花开了么?可那个花下抚筝的翩翩少年,却远在几千里之外了。 雪雁听李道宗说起过此事,说自许以弘化公主和亲后,吐谷浑本臣服大唐已久的,前些日子吐谷王也不知为什么又再起兵犯大唐边境。李世民大怒,遂遣了杨政道为使臣,出使吐谷浑,目的便是要给吐谷浑国君提个醒。 杨政道曾来辞行,说他游历四方惯了的,一趟吐谷浑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她知道杨政道这么对她说,无非是想安抚她的心罢了。吐谷浑民风彪悍,路途遥远,又崎岖难行。而皇帝为了掩人耳目,只给他配了几名贴身的随从。 自打他来蓬莱别院辞行至今,雪雁的心就没有安生过。一面想着宫里的朵儿,一面想着出使吐谷浑的杨政道。这两个人在她生命中除了爹娘外,便是最重要的人了。 宛兰不知何时进的屋,为雪雁倒了杯茶,笑道:“小姐最爱雪景,怎么也不出去走动了?” 第179章: 重逢 雪雁回过神来,几案上的灯芯“噼拍”作响,雪雁随手拿起剪子去剪那烛花,闲闲问道:“王爷回府了么?” 宛兰答道:“回来了,这会在书房呢。” 雪雁想起爹这大半年来为她的事终日奔波却毫无所获,心下不安,便道:“我去看看爹。” 宛兰取来湖兰披风为她披好:“小姐,我陪您去吧。”雪雁点点头,出了屋子。 刚行至李道宗的书房,李道宗也开门出来。雪雁疑惑道:“爹,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李道宗意外的看了眼雪雁,道:“雁儿,你怎么也还不歇着?也罢,有贵客到了,快随爹去迎客吧。”说着快步向府门口走去。 雪雁也快步跟上他:“爹,这么晚了,是谁来了?还得您亲自出迎?” 李道宗道:“是魏王殿下到了。”魏王?这么晚了,他来找爹有何事呢?雪雁疑惑着,人已行至门口了。 魏王李泰一身浅金色袍子,负手而立站在门外,雪雁想,他也不失为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李道宗迎上去:“老臣见过魏王殿下!” 雪雁也屈了屈膝,无声地行了一礼。李泰淡淡道:“皇叔不必多礼了,都起吧!” 李道宗道:“外头风大,殿下随老臣进屋吧。”李泰颔首,举步而入。 雪雁才注意到他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小太监。小太监一直低着头,雪雁便不在意了。进了李道宗的书房,李泰上座,雪雁刚要奉茶,李泰扬手阻止道:“妹妹不忙,先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接着示意身边的小太监抬起头来。雪雁疑惑的看向那小太监,小太监缓缓抬起了头,满脸泪水!那一双蓄满泪水的丹凤眼……朵儿,是朵儿! 雪雁惊喜得差点叫了出来,她朝思暮想的朵儿,她曾形影不离的朵儿!她不禁一步上前去,紧紧把朵儿搂进怀内!朵儿哭着叫了声:“姐姐,雪雁姐姐!”便已泣不成声,雪雁的泪也禁不住汩汩而出…… 李道宗见状,眼内掠过几分惊喜,几分心痛,哽咽道:“雁儿把朵儿带到你的绣楼,好好聚聚吧。爹还有要事与魏王殿下商讨。” 雪雁点点头,放开朵儿,轻轻行至李泰面前盈盈作了一礼:“多谢魏王殿下成全!” 李泰看了垂泪的朵儿一眼,对雪雁道:“自家妹妹,不必客气。”况且他此行也是有目的的。谁没个私心呢!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已也是有私心。 经过今晚一事,他心内不由得惧怕起来。古语云:无欲则刚。以往他李泰生活中也是少不了阴谋诡计,明枪暗箭的,虽则有时穷于应付,可他从没有惧怕过。但自从她进宫后,他就开始怕,怕她被敌人利用,怕自已无能力护她周全,更怕,她真的有一天和亲出使,永世不得相见! 宫廷的斗争从来都是残忍的,宫廷也是冷漠无情的。她是上天赐给他唯一的温情了。他真的不愿把她也卷进来。可现在,她已身陷其中了。太子李承乾对她的态度暖味不清,却又不惜利用她,牺牲她。 第179章: 重逢 雪雁回过神来,几案上的灯芯“噼拍”作响,雪雁随手拿起剪子去剪那烛花,闲闲问道:“王爷回府了么?” 宛兰答道:“回来了,这会在书房呢。5” 雪雁想起爹这大半年来为她的事终日奔波却毫无所获,心下不安,便道:“我去看看爹。” 宛兰取来湖兰披风为她披好:“小姐,我陪您去吧。”雪雁点点头,出了屋子。 刚行至李道宗的书房,李道宗也开门出来。雪雁疑惑道:“爹,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李道宗意外的看了眼雪雁,道:“雁儿,你怎么也还不歇着?也罢,有贵客到了,快随爹去迎客吧。”说着快步向府门口走去。夹答列伤 雪雁也快步跟上他:“爹,这么晚了,是谁来了?还得您亲自出迎?” 李道宗道:“是魏王殿下到了。”魏王?这么晚了,他来找爹有何事呢?雪雁疑惑着,人已行至门口了。 魏王李泰一身浅金色袍子,负手而立站在门外,雪雁想,他也不失为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李道宗迎上去:“老臣见过魏王殿下!” 雪雁也屈了屈膝,无声地行了一礼。李泰淡淡道:“皇叔不必多礼了,都起吧!” 李道宗道:“外头风大,殿下随老臣进屋吧。”李泰颔首,举步而入。 雪雁才注意到他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小太监。小太监一直低着头,雪雁便不在意了。进了李道宗的书房,李泰上座,雪雁刚要奉茶,李泰扬手阻止道:“妹妹不忙,先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接着示意身边的小太监抬起头来。雪雁疑惑的看向那小太监,小太监缓缓抬起了头,满脸泪水!那一双蓄满泪水的丹凤眼……朵儿,是朵儿! 雪雁惊喜得差点叫了出来,她朝思暮想的朵儿,她曾形影不离的朵儿!她不禁一步上前去,紧紧把朵儿搂进怀内!朵儿哭着叫了声:“姐姐,雪雁姐姐!”便已泣不成声,雪雁的泪也禁不住汩汩而出…… 李道宗见状,眼内掠过几分惊喜,几分心痛,哽咽道:“雁儿把朵儿带到你的绣楼,好好聚聚吧。爹还有要事与魏王殿下商讨。” 雪雁点点头,放开朵儿,轻轻行至李泰面前盈盈作了一礼:“多谢魏王殿下成全!” 李泰看了垂泪的朵儿一眼,对雪雁道:“自家妹妹,不必客气。”况且他此行也是有目的的。谁没个私心呢!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已也是有私心。 经过今晚一事,他心内不由得惧怕起来。古语云:无欲则刚。以往他李泰生活中也是少不了阴谋诡计,明枪暗箭的,虽则有时穷于应付,可他从没有惧怕过。但自从她进宫后,他就开始怕,怕她被敌人利用,怕自已无能力护她周全,更怕,她真的有一天和亲出使,永世不得相见! 宫廷的斗争从来都是残忍的,宫廷也是冷漠无情的。她是上天赐给他唯一的温情了。他真的不愿把她也卷进来。可现在,她已身陷其中了。太子李承乾对她的态度暖味不清,却又不惜利用她,牺牲她。 第180章:和亲不是你的命运 不行,他得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他要她甘心情愿留在长安,留在他身边! ** ** 雪雁握着梳子一下一下的为朵儿梳着乌黑的青丝,低叹道:“姐姐在梦中便是这样为妹妹梳头的。” 朵儿心一酸:“姐姐不怪我么?” 雪雁叹道:“你这样为我,我岂能再怪你呢。你却一直让我忧心难安。” 朵儿回握着雪雁的手,泪又下来了:“让姐姐这样记挂,妹妹实在该打。可姐姐再不要牵挂了,妹妹一切都好着呢。” 雪雁伸手为她抹去眼泪道:“妹妹跟姐姐说说宫里的生活,如何?” 朵儿便点点头,把宫里的事细细说来。说的无非都是一些开心的事,对自已一进宫便中了箭的事,以及杨妃的威胁,太子妃的敌意,却只字不提。当然也没有说晚上李泰中毒的事。只说了与长乐相交时的种种趣事。 未了,雪雁已帮她把头发理顺绾好了。雪雁把铜镜往朵儿的面前照了照,笑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太监。” 朵儿脸一红,道:“姐姐莫要取笑我了。” 雪雁搬了个凳子在朵儿身侧坐下,含笑道:“好了,姐姐不取笑你了。到你说真话的时候了。” 朵儿一愣:“真话?妹妹说与姐姐的可都是真话呢。”雪雁笑笑,问道:“你和魏王殿下?魏王待你很是不同呢。还不从实招来?” 朵儿呼出一口气,笑着叹气道:“真是什么也瞒不了姐姐您。还是我自已招了吧。”说着,轻轻捧起茶盅抿了口:“他是玉佩的主人。” 接着细细说了西郊猎场,李泰飞身为她挡箭的事。雪雁听毕,敛去面上的笑意,轻轻握过朵儿的手,正色道:“朵儿,如今姐姐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老实答我。” 朵儿点点头:“姐姐问吧,朵儿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雪雁一字一字道:“你可有喜欢上他?”朵儿脸一红,沉默着点了点头。 “如今,你真还能放得下他和亲出使,与他生生分离么?” 朵儿闻言,竟不知如何作答了。她是真的放不下。尽管在他身边只能刀光剑影的活,尽管留在长安,也未必能与他相守相依。可她是真的留恋长安,留恋这个为了她不顾性命的冷面王爷。 只有她才知道,他并不是面上那般冷漠无情。想起他难得一现的笑脸,心里竟隐隐作痛。要是连她也离他而去了,他以后还会笑么?还有东西可令他为之一笑么?可她对李道宗的诺言还犹在耳际,她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 雪雁见朵儿沉默不语,长叹一声道:“姐姐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思?”说着,紧紧握住朵儿的手,道:“你能找到意中人,能幸福的活着,是姐姐最大的心愿。和亲,是姐姐的命运,不是你的命运,懂吗?” 朵儿疑惑的看着雪雁,雪雁继续说道:“爹已有打算,只要明白你的心意,爹就行动了。” 朵儿眼一红,低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第180章:和亲不是你的命运 不行,他得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他要她甘心情愿留在长安,留在他身边! ** ** 雪雁握着梳子一下一下的为朵儿梳着乌黑的青丝,低叹道:“姐姐在梦中便是这样为妹妹梳头的。夹答列伤” 朵儿心一酸:“姐姐不怪我么?” 雪雁叹道:“你这样为我,我岂能再怪你呢。你却一直让我忧心难安。” 朵儿回握着雪雁的手,泪又下来了:“让姐姐这样记挂,妹妹实在该打。可姐姐再不要牵挂了,妹妹一切都好着呢。” 雪雁伸手为她抹去眼泪道:“妹妹跟姐姐说说宫里的生活,如何?” 朵儿便点点头,把宫里的事细细说来。夹答列伤说的无非都是一些开心的事,对自已一进宫便中了箭的事,以及杨妃的威胁,太子妃的敌意,却只字不提。当然也没有说晚上李泰中毒的事。只说了与长乐相交时的种种趣事。 未了,雪雁已帮她把头发理顺绾好了。雪雁把铜镜往朵儿的面前照了照,笑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太监。” 朵儿脸一红,道:“姐姐莫要取笑我了。” 雪雁搬了个凳子在朵儿身侧坐下,含笑道:“好了,姐姐不取笑你了。到你说真话的时候了。” 朵儿一愣:“真话?妹妹说与姐姐的可都是真话呢。”雪雁笑笑,问道:“你和魏王殿下?魏王待你很是不同呢。还不从实招来?” 朵儿呼出一口气,笑着叹气道:“真是什么也瞒不了姐姐您。还是我自已招了吧。”说着,轻轻捧起茶盅抿了口:“他是玉佩的主人。” 接着细细说了西郊猎场,李泰飞身为她挡箭的事。雪雁听毕,敛去面上的笑意,轻轻握过朵儿的手,正色道:“朵儿,如今姐姐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老实答我。” 朵儿点点头:“姐姐问吧,朵儿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雪雁一字一字道:“你可有喜欢上他?”朵儿脸一红,沉默着点了点头。 “如今,你真还能放得下他和亲出使,与他生生分离么?” 朵儿闻言,竟不知如何作答了。她是真的放不下。尽管在他身边只能刀光剑影的活,尽管留在长安,也未必能与他相守相依。可她是真的留恋长安,留恋这个为了她不顾性命的冷面王爷。 只有她才知道,他并不是面上那般冷漠无情。想起他难得一现的笑脸,心里竟隐隐作痛。要是连她也离他而去了,他以后还会笑么?还有东西可令他为之一笑么?可她对李道宗的诺言还犹在耳际,她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 雪雁见朵儿沉默不语,长叹一声道:“姐姐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思?”说着,紧紧握住朵儿的手,道:“你能找到意中人,能幸福的活着,是姐姐最大的心愿。和亲,是姐姐的命运,不是你的命运,懂吗?” 朵儿疑惑的看着雪雁,雪雁继续说道:“爹已有打算,只要明白你的心意,爹就行动了。” 朵儿眼一红,低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第181章:这都是我自已的命 雪雁微微一笑,道:“姐姐不能让你去承受原本不应你承受的。” 朵儿总算明了,急道:“姐姐,不可!” 雪雁道:“这也是我和爹来长安的目的。是有点冒险,可为了你的幸福,还是值得的。” 朵儿摇了摇头:“不,姐姐,代替姐姐和亲是我心甘情愿的。” “那你能舍下他么?” 朵儿流着泪反问道“那你就能舍下政哥哥么?” 雪雁一时无言。半响,才带着凄伤的笑道:“可这都是我自已的命。” 朵儿紧紧握着雪雁的手唤道:“姐姐……不可,不可,太冒险了,不可啊!” 雪雁望着朵儿一瞬,才正色道:“这也是魏王殿下的意思。” 朵儿一惊:“魏王殿下的意思?” 雪雁点头道:“不然,他怎能带你来见我。” 朵儿心内顿时百味杂陈。突然想起一事,在心里忐忑挣扎了几回后,终说了出来:“姐姐,长乐公主也喜欢政哥哥。我说与你,让你心里好有个数。” 朵儿说完,又觑着雪雁的神色道:“可是,政哥哥不为所动。” 雪雁乍一听,心里全是酸痛无奈。可一转念,这不正好了了自已的牵挂么?想着,心内长叹了口气,转身反握着朵儿的手道:“若他有意,我倒也了了一桩心事。” 朵儿一愣:“姐姐,你要干什么?” 冬日是个万物肃杀的季节。 冬日里的长安,对朵儿而言,似乎也份外的寒冷。而朵儿所有的寒意,皆因皇帝的一道圣旨,和亲的圣旨。李世民真的把她许给吐蕃王了,离长安有六千五百多里路程的吐蕃。 路途并不算是最遥远的距离,而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凡和亲出嫁别国的公主,没有皇帝旨意,是不能回朝探亲的。而皇帝,下嫁公主无非是要换得和平,让两国联盟得以长久。 日理万机的皇帝,会很快淡忘和亲远嫁的公主,即使惦念着,出于种种江山社稷的考虑,轻易不会下旨召回外嫁的公主的。 生离死别,和亲远嫁,便是生离,比死别更令人绝望。 朵儿立在上林苑汰液池边,望着光秃的杨柳枝,雪雁那日的言语尚在耳畔:“你放得下他么?”她也问过自已,真的能舍下这份天赐的情缘么? 李道宗与李泰的计划是,待到朵儿和亲出使远离长安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用雪雁把朵儿换下。红盖头下的容貌,是不会被人轻易发觉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可还是存在着意料之外的危险,一旦事败,等待任城王府的,可是抄家灭族的罪。 所以,当雪雁一说出来,朵儿立刻反对,坚决不从。可雪雁一句:你能舍下他远嫁么?她便无言以对。雪雁说得对,即使她真能斩断情丝,可他呢?他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嫁,而无动于衷么?她又怎能看着他为了她,背上忤逆的罪名? “太子殿下。”朱梅请安的声音。朵儿收回思绪,太子李承乾已立于前了。 朵儿只好行礼道:“文成参见太子殿下。”声音虽客气恭谨,却透着生份的冷漠。 李承乾语带几分自嘲道:“起吧!竟不知我在你心里已是太子殿下了。” 第181章:这都是我自已的命 雪雁微微一笑,道:“姐姐不能让你去承受原本不应你承受的。夹答列伤” 朵儿总算明了,急道:“姐姐,不可!” 雪雁道:“这也是我和爹来长安的目的。是有点冒险,可为了你的幸福,还是值得的。” 朵儿摇了摇头:“不,姐姐,代替姐姐和亲是我心甘情愿的。” “那你能舍下他么?” 朵儿流着泪反问道“那你就能舍下政哥哥么?” 雪雁一时无言。半响,才带着凄伤的笑道:“可这都是我自已的命。” 朵儿紧紧握着雪雁的手唤道:“姐姐……不可,不可,太冒险了,不可啊!” 雪雁望着朵儿一瞬,才正色道:“这也是魏王殿下的意思。夹答列伤” 朵儿一惊:“魏王殿下的意思?” 雪雁点头道:“不然,他怎能带你来见我。” 朵儿心内顿时百味杂陈。突然想起一事,在心里忐忑挣扎了几回后,终说了出来:“姐姐,长乐公主也喜欢政哥哥。我说与你,让你心里好有个数。” 朵儿说完,又觑着雪雁的神色道:“可是,政哥哥不为所动。” 雪雁乍一听,心里全是酸痛无奈。可一转念,这不正好了了自已的牵挂么?想着,心内长叹了口气,转身反握着朵儿的手道:“若他有意,我倒也了了一桩心事。” 朵儿一愣:“姐姐,你要干什么?” 冬日是个万物肃杀的季节。 冬日里的长安,对朵儿而言,似乎也份外的寒冷。而朵儿所有的寒意,皆因皇帝的一道圣旨,和亲的圣旨。李世民真的把她许给吐蕃王了,离长安有六千五百多里路程的吐蕃。 路途并不算是最遥远的距离,而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凡和亲出嫁别国的公主,没有皇帝旨意,是不能回朝探亲的。而皇帝,下嫁公主无非是要换得和平,让两国联盟得以长久。 日理万机的皇帝,会很快淡忘和亲远嫁的公主,即使惦念着,出于种种江山社稷的考虑,轻易不会下旨召回外嫁的公主的。 生离死别,和亲远嫁,便是生离,比死别更令人绝望。 朵儿立在上林苑汰液池边,望着光秃的杨柳枝,雪雁那日的言语尚在耳畔:“你放得下他么?”她也问过自已,真的能舍下这份天赐的情缘么? 李道宗与李泰的计划是,待到朵儿和亲出使远离长安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用雪雁把朵儿换下。红盖头下的容貌,是不会被人轻易发觉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可还是存在着意料之外的危险,一旦事败,等待任城王府的,可是抄家灭族的罪。 所以,当雪雁一说出来,朵儿立刻反对,坚决不从。可雪雁一句:你能舍下他远嫁么?她便无言以对。雪雁说得对,即使她真能斩断情丝,可他呢?他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嫁,而无动于衷么?她又怎能看着他为了她,背上忤逆的罪名? “太子殿下。”朱梅请安的声音。朵儿收回思绪,太子李承乾已立于前了。 朵儿只好行礼道:“文成参见太子殿下。”声音虽客气恭谨,却透着生份的冷漠。 李承乾语带几分自嘲道:“起吧!竟不知我在你心里已是太子殿下了。” 第182章:李承乾的礼品 朵儿低头立着,静默。李承乾从侍从手上接过漆盘,含笑道:“文成,这是雪狐与白貂皮毛裁成的大氅,是御寒的好东西。吐蕃不比长安,那边气候的可是滴水成冰的。雪狐与白貂都是皇兄亲手猎得的,也算是为兄对你的最后一番心意吧!” 朵儿抬头,两件毛色极白极纯,雪白中透着皮毛光泽的大氅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漆盘里。白雪狐与白貂都是极难猎到的动物,因为它的难得罕有,也因为它上身时的雍容华贵,历朝历代以来,多为后宫妃子或公主们的喜爱。 朵儿却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恭声道:“多谢太子抬爱,如此贵重之物,恕文成不敢收受。”顿了顿,又说:“父皇已御赐了不少,足够了。太子还是给太子妃留着吧,太子妃定必欢喜。”朵儿说完,躬了躬身:“文成告退。”便转身而去。 李承乾急了:“文成,你难道连个心安都不给皇兄么?” 朵儿闻言,站定,回过头来,淡淡道:“难道皇兄做了什么令自已内心不安的事么?”李承乾一时语塞。 他当然明白她所指。可他也是迫于无奈的。他今日来也不全是为那日的事求心安的,而是对她,总是难以自制的存有丝丝的爱怜,看着她和亲远嫁在即。可他身为太子,身为一国的储君,却无力挽留! 想着,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他一定不能放弃!对他来说,江山不仅仅是江山,更是她的自由之身。若他得以登上大宝,他会一道圣旨,把她召回长安来……李承乾几步追上,仍不死心的唤道:“文成!” 朵儿只好又停下来:“太子殿下还有事吗?”脸上还是客气的冷淡。 李承乾看了她一会,叹道:“如今,如今你竟连一个笑脸也不肯给我了么?” 朵儿抬头,正视着李承乾,才发现,李承乾神色困顿萎靡,眼内也全然没了平日的神采。看来这些时日,他也并不好过。李泰又怎会让他好过呢?同胞兄弟,为了一把龙椅,不惜同室操戈。在权利面前,骨肉亲情比纸还薄! 朵儿想至此,心里微微有些不忍,于时示意身边的朱梅接过李承乾手上的漆盘,再向李承乾盈盈行了一礼:“文成多谢皇兄相赠之礼。” 李承乾一看她收了礼品,高兴道:“快到晚膳的时辰了,妹妹回宫传膳吧!”朵儿也扯出一个微笑,说:“那文成先告退了。” 李承乾笑道:“去吧!你身子不好,多吃点。”如此平常的一句,朵儿却抑不住心头的感动。心想,如果他不是太子,她也不是公主,都生在寻常百姓家,多好。 内心轻叹,面上却只淡淡道:“朱梅,回宫。” 行了好几丈远,朵儿还感到李承乾的目光一直追随。朵儿不禁问自已,自已是原谅他了吗?抑或从来就没有记恨于他?想来,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自保而已。他本就是大唐未来的皇帝。 他与李泰之间孰是孰非,在她的心里,真的很难度量。不过在私心上,她更偏向李泰罢了。 刚行至“谦和宫”宫外,一抹淡雅的身影沐在落日的余晖里,有说不出的落寞。冬季万物严肃杀,万物凋尽,可他在,就会让人觉得恍然如春日,那杏花开遍。。。。。 第182章:李承乾的礼品 朵儿低头立着,静默。夹答列伤李承乾从侍从手上接过漆盘,含笑道:“文成,这是雪狐与白貂皮毛裁成的大氅,是御寒的好东西。吐蕃不比长安,那边气候的可是滴水成冰的。雪狐与白貂都是皇兄亲手猎得的,也算是为兄对你的最后一番心意吧!” 朵儿抬头,两件毛色极白极纯,雪白中透着皮毛光泽的大氅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漆盘里。白雪狐与白貂都是极难猎到的动物,因为它的难得罕有,也因为它上身时的雍容华贵,历朝历代以来,多为后宫妃子或公主们的喜爱。 朵儿却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恭声道:“多谢太子抬爱,如此贵重之物,恕文成不敢收受。”顿了顿,又说:“父皇已御赐了不少,足够了。太子还是给太子妃留着吧,太子妃定必欢喜。”朵儿说完,躬了躬身:“文成告退。”便转身而去。 李承乾急了:“文成,你难道连个心安都不给皇兄么?” 朵儿闻言,站定,回过头来,淡淡道:“难道皇兄做了什么令自已内心不安的事么?”李承乾一时语塞。5 他当然明白她所指。可他也是迫于无奈的。他今日来也不全是为那日的事求心安的,而是对她,总是难以自制的存有丝丝的爱怜,看着她和亲远嫁在即。可他身为太子,身为一国的储君,却无力挽留! 想着,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他一定不能放弃!对他来说,江山不仅仅是江山,更是她的自由之身。若他得以登上大宝,他会一道圣旨,把她召回长安来……李承乾几步追上,仍不死心的唤道:“文成!” 朵儿只好又停下来:“太子殿下还有事吗?”脸上还是客气的冷淡。 李承乾看了她一会,叹道:“如今,如今你竟连一个笑脸也不肯给我了么?” 朵儿抬头,正视着李承乾,才发现,李承乾神色困顿萎靡,眼内也全然没了平日的神采。看来这些时日,他也并不好过。李泰又怎会让他好过呢?同胞兄弟,为了一把龙椅,不惜同室操戈。在权利面前,骨肉亲情比纸还薄! 朵儿想至此,心里微微有些不忍,于时示意身边的朱梅接过李承乾手上的漆盘,再向李承乾盈盈行了一礼:“文成多谢皇兄相赠之礼。” 李承乾一看她收了礼品,高兴道:“快到晚膳的时辰了,妹妹回宫传膳吧!”朵儿也扯出一个微笑,说:“那文成先告退了。” 李承乾笑道:“去吧!你身子不好,多吃点。”如此平常的一句,朵儿却抑不住心头的感动。心想,如果他不是太子,她也不是公主,都生在寻常百姓家,多好。 内心轻叹,面上却只淡淡道:“朱梅,回宫。” 行了好几丈远,朵儿还感到李承乾的目光一直追随。朵儿不禁问自已,自已是原谅他了吗?抑或从来就没有记恨于他?想来,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自保而已。他本就是大唐未来的皇帝。 他与李泰之间孰是孰非,在她的心里,真的很难度量。不过在私心上,她更偏向李泰罢了。 刚行至“谦和宫”宫外,一抹淡雅的身影沐在落日的余晖里,有说不出的落寞。冬季万物严肃杀,万物凋尽,可他在,就会让人觉得恍然如春日,那杏花开遍。。。。。 第183章:原来是本王一厢情愿了 是李泰。自那日他中毒之后,有大半月未曾见过他了。今儿是怎么了?刚见完李承乾,他又出现了。听到脚步声,李泰转面,神色清冷中带了几分阴郁。朵儿心一痛,盈盈行礼道:“三皇兄怎么还在宫里?” 他注视着她,简洁道:“在等你。”说着唤身边的内侍监:“小顺子。” 那个叫小顺了的小内监双手托着漆盘,上头放着件白色 羽毛披风和一双棕色鹿皮马靴,上前向朵儿作礼后,把东西呈上。李泰淡淡道:“妹妹和亲出塞,这都是皇兄的一番心意,请妹妹务必收下。” 说着,却不经意扫到朱梅手上的漆盘上,目光在上头停留了片刻,面色依旧清淡,淡声道:“看来倒是本王一厢情愿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令人难以觉察的寒意。 朵儿刚想开口,他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小顺子还捧着漆盘,不知何从何去。 他这是怎么了?他是在吃醋吗?朵儿看了眼还保持着呈东西姿势的小顺子,唤朱梅道:“把东西收下吧。” 小顺子如蒙大敕,恭声道:“多谢公主殿下体恤奴才!公主有所不知,这件白色羽毛披风可是用一百多只丹顶鹤的白羽,十余人连赶三日三夜才缝制而成的。这鹿皮马靴可是用魏王亲手猎得的梅花鹿的皮子制成的,可珍贵了,举世无双呢!”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会说话。”朵儿微微一笑,从手上摘下赤金手钏,递给小顺子道:“赏你了!” 小顺子一看东西贵重,连忙摆手道:“公主殿下,奴才,奴才不敢收啊。”看样子也不过十二三岁,真是个老实的小太监。 朵儿故意板脸斥道:“你想抗本宫的命么?” 小顺子立马接过,并跪了下来,神色惶恐的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谢过公主殿下了!”朵儿忍着笑道:“退下吧!” 小顺子忙退了下去。看着小顺子连跑带逃的身影,朵儿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朱梅也在掩嘴轻笑道:“公主也学会唬人了呢。” 朵儿伸手抚着那毛色柔顺的白羽披风,看着李泰离去的方向,她突然觉得华美无双,雕梁画栋的“谦和宫”,竟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清。 ** 一顿晚膳用得甚是无味,似乎每一道菜的银碟子里映出的都是他淡雅落寞的身姿。 朵儿心不在焉的扒了几口饭,便让人撤了。朱梅,香菊,绿竹几个丫头在内殿忙成一团。 朵儿用完晚膳,朱梅忙过来侍候着漱口,又见桌上的菜大多是原来的样子,不无担忧道:“殿下吃得这样少,怎能抵御这天气的寒冷呢!听说吐蕃那边的气候更是严寒,奴婢担心殿下的身子怎受得了……”朱梅看着朵儿的神色不对,便不敢再说了。 朵儿淡淡一笑,问道:“行装都收拾得如何了?” 朱梅道:“也就只消这几日的功夫了。不过,圣旨说是过完正月才启程的,现在除夕也还没到,就要准备行装是否过早了?” 朵儿笑笑:“提前备下总不是坏事。”朱梅应了声“是。”便又去忙了。 朵儿百无聊赖的坐回偏榻上,随手执起那本读了一半的《诗经》。 绿竹挑帘而入,禀道:“公主殿下,政务殿的言儿来了,说要找朱梅姐姐叙叙旧。” 第183章:原来是本王一厢情愿了 是李泰。夹答列伤自那日他中毒之后,有大半月未曾见过他了。今儿是怎么了?刚见完李承乾,他又出现了。听到脚步声,李泰转面,神色清冷中带了几分阴郁。朵儿心一痛,盈盈行礼道:“三皇兄怎么还在宫里?” 他注视着她,简洁道:“在等你。”说着唤身边的内侍监:“小顺子。” 那个叫小顺了的小内监双手托着漆盘,上头放着件白色 羽毛披风和一双棕色鹿皮马靴,上前向朵儿作礼后,把东西呈上。李泰淡淡道:“妹妹和亲出塞,这都是皇兄的一番心意,请妹妹务必收下。” 说着,却不经意扫到朱梅手上的漆盘上,目光在上头停留了片刻,面色依旧清淡,淡声道:“看来倒是本王一厢情愿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令人难以觉察的寒意。 朵儿刚想开口,他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小顺子还捧着漆盘,不知何从何去。夹答列伤 他这是怎么了?他是在吃醋吗?朵儿看了眼还保持着呈东西姿势的小顺子,唤朱梅道:“把东西收下吧。” 小顺子如蒙大敕,恭声道:“多谢公主殿下体恤奴才!公主有所不知,这件白色羽毛披风可是用一百多只丹顶鹤的白羽,十余人连赶三日三夜才缝制而成的。这鹿皮马靴可是用魏王亲手猎得的梅花鹿的皮子制成的,可珍贵了,举世无双呢!”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会说话。”朵儿微微一笑,从手上摘下赤金手钏,递给小顺子道:“赏你了!” 小顺子一看东西贵重,连忙摆手道:“公主殿下,奴才,奴才不敢收啊。”看样子也不过十二三岁,真是个老实的小太监。 朵儿故意板脸斥道:“你想抗本宫的命么?” 小顺子立马接过,并跪了下来,神色惶恐的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谢过公主殿下了!”朵儿忍着笑道:“退下吧!” 小顺子忙退了下去。看着小顺子连跑带逃的身影,朵儿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朱梅也在掩嘴轻笑道:“公主也学会唬人了呢。” 朵儿伸手抚着那毛色柔顺的白羽披风,看着李泰离去的方向,她突然觉得华美无双,雕梁画栋的“谦和宫”,竟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清。 ** 一顿晚膳用得甚是无味,似乎每一道菜的银碟子里映出的都是他淡雅落寞的身姿。 朵儿心不在焉的扒了几口饭,便让人撤了。朱梅,香菊,绿竹几个丫头在内殿忙成一团。 朵儿用完晚膳,朱梅忙过来侍候着漱口,又见桌上的菜大多是原来的样子,不无担忧道:“殿下吃得这样少,怎能抵御这天气的寒冷呢!听说吐蕃那边的气候更是严寒,奴婢担心殿下的身子怎受得了……”朱梅看着朵儿的神色不对,便不敢再说了。 朵儿淡淡一笑,问道:“行装都收拾得如何了?” 朱梅道:“也就只消这几日的功夫了。不过,圣旨说是过完正月才启程的,现在除夕也还没到,就要准备行装是否过早了?” 朵儿笑笑:“提前备下总不是坏事。”朱梅应了声“是。”便又去忙了。 朵儿百无聊赖的坐回偏榻上,随手执起那本读了一半的《诗经》。 绿竹挑帘而入,禀道:“公主殿下,政务殿的言儿来了,说要找朱梅姐姐叙叙旧。” 第184章:抗旨拒婚 朵儿精神一振,她眼下正要找人解了她心头的疑云呢!便把书往几案上一放,笑道:“让言儿进来见礼吧,完了让朱梅也过来。”绿竹应着退了下去。 不一会,一身女官装束的言儿进来见礼,朵儿笑道:“言儿升女官了么?本宫真要给你道喜了。” 言儿谦谦一笑,伶俐行礼道:“奴婢哪敢受殿下道喜,真真折煞奴婢了。不过是皇恩浩荡,政务殿的领头女官刚到了出宫年纪 ,被放出宫去了,政务殿的李总管让言儿顶上罢了。李总管都跟奴婢说了,这是公主您的大恩大德!言儿今儿是专诚来谢恩的!”说着,又要磕头。 朵儿忙阻止道:“这都是你自已的造化。”言儿才站起来。 朵儿含笑道:“坐吧。” “奴婢不敢。” 朵儿笑着执起她手道:“本宫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随意些便好。”又问道:“在政务殿当值可辛苦?” 言儿会意,杨声道:“劳殿下记挂,奴婢不辛苦。”接着又压低声音道:“皇上给公主赐了很多嫁妆,为了这事,跟魏征魏大夫争执不下。魏大夫说嫁妆太过丰厚,有伤国本。可皇上却认为关乎大唐脸面,不能随意。” 朵儿听着,她的心思却全不在这些之上。听得这些也只是一笑置之,似不经意问道:“还有呢?”言儿想了想,又说:“魏王殿下因抗旨拒婚,让皇上撤了他在文学院里所有的职务,并勒令他回太原祭祖告罪。” 朵儿押了口茶,皱眉道:“魏王要回太原?皇上让他何时启程?”言儿说:“仿佛是十日后启程。” 朵儿面上淡淡的 “哦”了声,心头却是暗涌万千,他是来辞行的!可他却被李承乾的礼品给气走了!太原离长安少说也有一千几百里的路程,来回少得也要一两个月。 朵儿正在走神,言儿又道:“公主可曾听说了,皇上已下旨逮捕候君集将军了。” 朵儿不禁‘啊’了声,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候君集是现任吏部尚书,又是追随李世民打江山的开国名臣,李世民怎么会逮捕他呢?便问道:“发生何事了?罪名是什么?” 言儿见朵儿神色颇为紧张,遂压低声说:“罪名是涉嫌与太子勾结,策划兵变,意图造反。” 朵儿闻言,心下更是大惊!难怪在上林苑见到李承乾时,他的神色如此的奇怪。原来症结在此呢! 抓了候君集,若坐实了谋反的罪证,那太子肯定脱不了这干系了。 那他会怎样呢?他会怎样呢?被废?被圈禁?被斩杀?朵儿才发现,尽管李承乾对自已不仁在先,可事到头来,心内还是不愿意看着他有凄惨的下场。 还有李泰,李承乾勾结候君集意图篡位的证据,有多少是证据,又有多少是人为的呢?扳倒了李承乾,他又是否真的能名正言顺的得偿所愿,入主中宫? 言儿告退后,朵儿坐立难安,一面被李承乾的事纠结着,一面想着是否要见李泰一面,为他饯别。想起他拂袖而去的身姿,心头百味难辩。 他还有十日便得起程了,想来他不会再入宫了。可要见他,便得出宫一趟,自已怎么出得了那宫门呢? 第184章:抗旨拒婚 朵儿精神一振,她眼下正要找人解了她心头的疑云呢!便把书往几案上一放,笑道:“让言儿进来见礼吧,完了让朱梅也过来。夹答列伤”绿竹应着退了下去。 不一会,一身女官装束的言儿进来见礼,朵儿笑道:“言儿升女官了么?本宫真要给你道喜了。” 言儿谦谦一笑,伶俐行礼道:“奴婢哪敢受殿下道喜,真真折煞奴婢了。不过是皇恩浩荡,政务殿的领头女官刚到了出宫年纪 ,被放出宫去了,政务殿的李总管让言儿顶上罢了。李总管都跟奴婢说了,这是公主您的大恩大德!言儿今儿是专诚来谢恩的!”说着,又要磕头。 朵儿忙阻止道:“这都是你自已的造化。”言儿才站起来。 朵儿含笑道:“坐吧。” “奴婢不敢。5” 朵儿笑着执起她手道:“本宫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随意些便好。”又问道:“在政务殿当值可辛苦?” 言儿会意,杨声道:“劳殿下记挂,奴婢不辛苦。”接着又压低声音道:“皇上给公主赐了很多嫁妆,为了这事,跟魏征魏大夫争执不下。魏大夫说嫁妆太过丰厚,有伤国本。可皇上却认为关乎大唐脸面,不能随意。” 朵儿听着,她的心思却全不在这些之上。听得这些也只是一笑置之,似不经意问道:“还有呢?”言儿想了想,又说:“魏王殿下因抗旨拒婚,让皇上撤了他在文学院里所有的职务,并勒令他回太原祭祖告罪。” 朵儿押了口茶,皱眉道:“魏王要回太原?皇上让他何时启程?”言儿说:“仿佛是十日后启程。” 朵儿面上淡淡的 “哦”了声,心头却是暗涌万千,他是来辞行的!可他却被李承乾的礼品给气走了!太原离长安少说也有一千几百里的路程,来回少得也要一两个月。 朵儿正在走神,言儿又道:“公主可曾听说了,皇上已下旨逮捕候君集将军了。” 朵儿不禁‘啊’了声,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候君集是现任吏部尚书,又是追随李世民打江山的开国名臣,李世民怎么会逮捕他呢?便问道:“发生何事了?罪名是什么?” 言儿见朵儿神色颇为紧张,遂压低声说:“罪名是涉嫌与太子勾结,策划兵变,意图造反。” 朵儿闻言,心下更是大惊!难怪在上林苑见到李承乾时,他的神色如此的奇怪。原来症结在此呢! 抓了候君集,若坐实了谋反的罪证,那太子肯定脱不了这干系了。 那他会怎样呢?他会怎样呢?被废?被圈禁?被斩杀?朵儿才发现,尽管李承乾对自已不仁在先,可事到头来,心内还是不愿意看着他有凄惨的下场。 还有李泰,李承乾勾结候君集意图篡位的证据,有多少是证据,又有多少是人为的呢?扳倒了李承乾,他又是否真的能名正言顺的得偿所愿,入主中宫? 言儿告退后,朵儿坐立难安,一面被李承乾的事纠结着,一面想着是否要见李泰一面,为他饯别。想起他拂袖而去的身姿,心头百味难辩。 他还有十日便得起程了,想来他不会再入宫了。可要见他,便得出宫一趟,自已怎么出得了那宫门呢? 第185章:贤妃召见 朵儿在心焦中,又过了两日。还是找不到任何出宫的借口,李泰抗旨在先,本就是待罪之身,名正言顺为他饯行的理由也是不通的。可她不能让他负气而行,接受李承乾乾的馈赠并不是她的本意。 这日,朵儿正在内殿看着李泰送来的白羽披风出神。朱梅急急脚的进来禀道:“公主,贤妃娘娘贴身侍女银屏来了,殿下是否要见?” 朵儿心下疑惑:“她有没有说是何事?”贤妃?她怎么打发了银屏过来呢?上次见她是在李世民的寿宴上,之后几月以来一直没有与她往来过。朵儿以为她不会再为难过自已了。现在看来,全是她朵儿想得太好了。 贤妃,她是要对她下手了吗?和亲在即,要是让她给揭发了出来,那后果…。。想着,便对朱梅道:“让她进来吧。” 朱梅返身出去不到一会,银屏便进了来,行礼道:“公主殿下,贤妃娘娘请殿下到‘烟霞宫’一聚。” 朵儿含笑道:“贤妃娘娘找本宫所为何事?” 银屏用少有的恭敬声调回道:“奴婢不知,公主殿下还是去一趟的好。”不知怎地,朵儿听着,总觉得银屏恭敬中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罢了,她怎敢不去呢?于是微微一笑道:“本宫收拾一番便去。”银屏才笑道:“那奴婢在外殿候着殿下吧。”朵儿颔首,银屏低头退了出去。 唤来朱梅,梳洗妆扮了一番后,便随银屏去了贤妃的‘烟霞宫’。 “烟霞宫”原是四妃之首‘贵妃’的宫殿,但自贞观元年‘王贵妃’病逝后,此妃位便一直虚着。贤妃虽不是众妃之首,李世民却对其宠爱有加,在杨氏晋位为贤妃后,不久便赐居了‘烟霞宫’。 而据说杨氏还嫌此宫殿太过晦气,非得要李世民大兴土木为她重新装潢布置了一番才肯住进去。在朵儿看来,美伦美奂的‘烟霞宫’竟比皇后的‘清宁宫’更为富丽堂皇。 进了内殿,贤妃坐在古玉扶手的榻椅上,正悠然的品着茗。朵儿行了宫内最为隆重的大礼,跪倒后,半身作葡伏状,口中道:“文成参见贤妃娘娘!” 朵儿葡伏在地上,半响,也未见动静。不知过了多久,贤妃杨氏特有的尖锐嗓声才响起:“抬起头来。”声音尖锐中带着凌厉。 朵儿跪在地上,缓缓的抬起头去。杨氏已下了榻前的玉阶,立于眼前了。 杨氏的目光凝在朵儿的脸一瞬,突然伸手双指托起她的下颌,轻笑道:“肤色胜雪,眼含丹凤,果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太子殿下对你挖空心思,连不近女色的冷面王爷李泰对你也青眼有加呢!” 朵儿闻言,心下吃惊不已,杨氏久居深宫,怎会连李泰对她本就已加以隐匿的情愫知道得如此清楚?面上却无波无浪的装糊涂道:“贤妃娘娘此言,文成惶恐不已。太子与魏王殿下皆是文成的兄长,自然会对文成格外照料些。” 杨氏目光如箭一般锐利,嗤笑道:“是么?他们是不是你的兄长,你自个最清楚。我想他们也是清楚的,至少魏王殿下并不糊涂。” 说完,放开了双指,正了正衣袖,道:“起来吧!” 朵儿才慢慢站立起来,双脚酸痛难当,一颗心也紧绷起来,这个杨氏终于出手!而她却是被动的,她该如何去应对呢? 第185章:贤妃召见 朵儿在心焦中,又过了两日。5还是找不到任何出宫的借口,李泰抗旨在先,本就是待罪之身,名正言顺为他饯行的理由也是不通的。可她不能让他负气而行,接受李承乾乾的馈赠并不是她的本意。 这日,朵儿正在内殿看着李泰送来的白羽披风出神。朱梅急急脚的进来禀道:“公主,贤妃娘娘贴身侍女银屏来了,殿下是否要见?” 朵儿心下疑惑:“她有没有说是何事?”贤妃?她怎么打发了银屏过来呢?上次见她是在李世民的寿宴上,之后几月以来一直没有与她往来过。朵儿以为她不会再为难过自已了。现在看来,全是她朵儿想得太好了。 贤妃,她是要对她下手了吗?和亲在即,要是让她给揭发了出来,那后果…。。想着,便对朱梅道:“让她进来吧。” 朱梅返身出去不到一会,银屏便进了来,行礼道:“公主殿下,贤妃娘娘请殿下到‘烟霞宫’一聚。5” 朵儿含笑道:“贤妃娘娘找本宫所为何事?” 银屏用少有的恭敬声调回道:“奴婢不知,公主殿下还是去一趟的好。”不知怎地,朵儿听着,总觉得银屏恭敬中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罢了,她怎敢不去呢?于是微微一笑道:“本宫收拾一番便去。”银屏才笑道:“那奴婢在外殿候着殿下吧。”朵儿颔首,银屏低头退了出去。 唤来朱梅,梳洗妆扮了一番后,便随银屏去了贤妃的‘烟霞宫’。 “烟霞宫”原是四妃之首‘贵妃’的宫殿,但自贞观元年‘王贵妃’病逝后,此妃位便一直虚着。贤妃虽不是众妃之首,李世民却对其宠爱有加,在杨氏晋位为贤妃后,不久便赐居了‘烟霞宫’。 而据说杨氏还嫌此宫殿太过晦气,非得要李世民大兴土木为她重新装潢布置了一番才肯住进去。在朵儿看来,美伦美奂的‘烟霞宫’竟比皇后的‘清宁宫’更为富丽堂皇。 进了内殿,贤妃坐在古玉扶手的榻椅上,正悠然的品着茗。朵儿行了宫内最为隆重的大礼,跪倒后,半身作葡伏状,口中道:“文成参见贤妃娘娘!” 朵儿葡伏在地上,半响,也未见动静。不知过了多久,贤妃杨氏特有的尖锐嗓声才响起:“抬起头来。”声音尖锐中带着凌厉。 朵儿跪在地上,缓缓的抬起头去。杨氏已下了榻前的玉阶,立于眼前了。 杨氏的目光凝在朵儿的脸一瞬,突然伸手双指托起她的下颌,轻笑道:“肤色胜雪,眼含丹凤,果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太子殿下对你挖空心思,连不近女色的冷面王爷李泰对你也青眼有加呢!” 朵儿闻言,心下吃惊不已,杨氏久居深宫,怎会连李泰对她本就已加以隐匿的情愫知道得如此清楚?面上却无波无浪的装糊涂道:“贤妃娘娘此言,文成惶恐不已。太子与魏王殿下皆是文成的兄长,自然会对文成格外照料些。” 杨氏目光如箭一般锐利,嗤笑道:“是么?他们是不是你的兄长,你自个最清楚。我想他们也是清楚的,至少魏王殿下并不糊涂。” 说完,放开了双指,正了正衣袖,道:“起来吧!” 朵儿才慢慢站立起来,双脚酸痛难当,一颗心也紧绷起来,这个杨氏终于出手!而她却是被动的,她该如何去应对呢? 第186章:交易 杨氏贤妃坐回那榻上,高高在上的对朵儿道:“赐坐。”银屏给她奉上茶。 杨氏又道:“屏儿,你先退下吧,吩咐下去,没有本宫的宣诏,任何人不得进来。本宫今儿要和文成公主好好的聚一聚。”一边说,一边睨着朵儿,嘴角含着丝冷笑。 朵儿心内不由得寒意陡生,这个杨氏便是那只毒蝎子,一只笑着的蝎子。 银屏低头退了出去,殿内一下冷寂下来。杨氏干笑两声,又道:“文成,不,应该唤你朵儿才对。朵儿,尝尝本宫的“雪顶含翠”如何?” 朵儿只好捧起茶盅,用盖子轻轻把茶沫拭去,再轻抿了口,笑道:“茶色通透,茶香清冽,回甘悠长,上品。” 杨氏嗤笑一声,道:“哟,果然是李道宗教出来的,品茶的功夫倒也不赖。” 杨氏果然对她的身份了解透彻!于是放下茶盅,微微一笑,道:“娘娘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品这茶吧?” 杨氏闻言,轻笑道:“姑娘果然玲珑剔透,讨人喜欢。难怪魏王为了你,不惜忤逆亲娘。” 朵儿一怔:“魏王为我忤逆亲娘?” 杨氏紧盯着朵儿的眼睛,带笑道:“不是么?说起来本宫还得谢谢姑娘呢!若不是魏王对姑娘情深似海的,那扰了皇后娘娘佛堂之事,本宫与明儿可能早就获罪了。” 朵儿疑惑:“娘娘此话说得朵儿云里雾里的,还请娘娘明示。” 杨氏依然笑着,可那笑从来没进过她的眼睛:“姑娘聪明过人,不想也有糊涂的时候。魏王知道我对你的身份了如指掌,当时我不得已之下只好求助于他。本宫当时只是稍稍看了你一眼,他便心领神会。可见他对你用情之深。怎么你自个倒还糊涂着呢!” 朵儿心内一窒,眼前又浮起那日“三清殿”前,他向那飞檐轻跃而起为杨氏母子捡风筝的身影,他当日不惜忤逆长孙皇后,竟然全是因为自已?可自已那时却。。。。。。 杨氏又说:“若本宫没猜测错,魏王抗旨拒婚,又全是因为你吧?” 朵儿听得差点打了个冷战,这个贤妃可谓是手眼通天,她到底还知道多少?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心念电转,也冷笑一声,道:“那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娘娘让朵儿来,也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娘娘何不痛快点?” 杨氏闻言,几分意外,几分嘲讽的轻哼道:“一厢情愿?想不到你一介寄人篱下的小孤女,竟连堂堂皇子也看不入眼?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朵儿敛起笑意,正色道:“娘娘明察,朵儿所求的不过是为报任城王一份养育的恩情而已,朵儿自知身份低贱,可从来没有攀高枝的妄想。” 杨氏锐利的目光再次定在朵儿的脸上,朵儿也毫不畏惧的回视着。她知道,她不能露出哪怕一点点的破绽,否则,她,以及她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半响,杨氏才满意的移开目光道:“你没对他动情,那就最好不过了。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 朵儿向她盈盈作了一礼,道:“娘娘请说,朵儿自当洗耳恭听。”哼,就看你要玩什么把戏!没办法,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杨氏行至她跟前,轻笑道:“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第186章:交易 杨氏贤妃坐回那榻上,高高在上的对朵儿道:“赐坐。5”银屏给她奉上茶。 杨氏又道:“屏儿,你先退下吧,吩咐下去,没有本宫的宣诏,任何人不得进来。本宫今儿要和文成公主好好的聚一聚。”一边说,一边睨着朵儿,嘴角含着丝冷笑。 朵儿心内不由得寒意陡生,这个杨氏便是那只毒蝎子,一只笑着的蝎子。 银屏低头退了出去,殿内一下冷寂下来。杨氏干笑两声,又道:“文成,不,应该唤你朵儿才对。朵儿,尝尝本宫的“雪顶含翠”如何?” 朵儿只好捧起茶盅,用盖子轻轻把茶沫拭去,再轻抿了口,笑道:“茶色通透,茶香清冽,回甘悠长,上品。” 杨氏嗤笑一声,道:“哟,果然是李道宗教出来的,品茶的功夫倒也不赖。夹答列伤” 杨氏果然对她的身份了解透彻!于是放下茶盅,微微一笑,道:“娘娘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品这茶吧?” 杨氏闻言,轻笑道:“姑娘果然玲珑剔透,讨人喜欢。难怪魏王为了你,不惜忤逆亲娘。” 朵儿一怔:“魏王为我忤逆亲娘?” 杨氏紧盯着朵儿的眼睛,带笑道:“不是么?说起来本宫还得谢谢姑娘呢!若不是魏王对姑娘情深似海的,那扰了皇后娘娘佛堂之事,本宫与明儿可能早就获罪了。” 朵儿疑惑:“娘娘此话说得朵儿云里雾里的,还请娘娘明示。” 杨氏依然笑着,可那笑从来没进过她的眼睛:“姑娘聪明过人,不想也有糊涂的时候。魏王知道我对你的身份了如指掌,当时我不得已之下只好求助于他。本宫当时只是稍稍看了你一眼,他便心领神会。可见他对你用情之深。怎么你自个倒还糊涂着呢!” 朵儿心内一窒,眼前又浮起那日“三清殿”前,他向那飞檐轻跃而起为杨氏母子捡风筝的身影,他当日不惜忤逆长孙皇后,竟然全是因为自已?可自已那时却。。。。。。 杨氏又说:“若本宫没猜测错,魏王抗旨拒婚,又全是因为你吧?” 朵儿听得差点打了个冷战,这个贤妃可谓是手眼通天,她到底还知道多少?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心念电转,也冷笑一声,道:“那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娘娘让朵儿来,也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娘娘何不痛快点?” 杨氏闻言,几分意外,几分嘲讽的轻哼道:“一厢情愿?想不到你一介寄人篱下的小孤女,竟连堂堂皇子也看不入眼?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朵儿敛起笑意,正色道:“娘娘明察,朵儿所求的不过是为报任城王一份养育的恩情而已,朵儿自知身份低贱,可从来没有攀高枝的妄想。” 杨氏锐利的目光再次定在朵儿的脸上,朵儿也毫不畏惧的回视着。她知道,她不能露出哪怕一点点的破绽,否则,她,以及她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半响,杨氏才满意的移开目光道:“你没对他动情,那就最好不过了。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 朵儿向她盈盈作了一礼,道:“娘娘请说,朵儿自当洗耳恭听。”哼,就看你要玩什么把戏!没办法,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杨氏行至她跟前,轻笑道:“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第187章:贤妃的阴谋 “做交易?”朵儿颇感意外:“做什么交易?” 杨氏敛了笑意,曼声道:“如果这笔交易做成了,你还是大唐的文成公主,李道宗也还是大唐尊贵的王爷。要是做不成…。。。”说着婉转的看了朵儿一眼。朵儿心知肚明,杨氏是在拿李道宗一家来威胁于她。 她只好微笑道:“娘娘有何吩咐,朵儿愿为娘娘分忧。” 杨氏从怀内摸出一小包东西来,递给朵儿道:“你只须在魏王启程回太原当日,以饯行为名,把这个放在他的酒里,之后就没你的事了。”她竟然要对李泰下手! 朵儿强忍心头的恨意,问道:“这是什么?” 杨氏把玩着食指上的红宝石指环,道:“放心,这不是毒药。本宫也不会傻到让你去投毒。”杨氏看着那小包东西道:“这不过是一包‘迷香散’,人服了两个时辰后便会全身松软无力。” 朵儿心下大惊,却只是淡淡问道:“娘娘到底要干什么?”杨氏盯着她的眼睛,笑道:“这个你不必知道。” 朵儿也不和她客气了,把那小包东西往桌上一放:“娘娘若不把原委道明,恕朵儿不奉陪了!”说着,故意起身欲走。 杨氏低声冷喝道:“你敢?你很清楚你一旦出了这个宫门,等待你的,等待任城王府的是什么!” 朵儿回视着她,也冷冷道:“娘娘既信不过朵儿,为何又让朵儿为您办事呢?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是么?娘娘?何况,民女还有把柄在您的手里呢!” 杨氏闻言,沉吟了一瞬,才说:“我会让人在太原的路上伏击于他。他的身手你是见过的,不用这个,根本无人可近他的身。” 朵儿又再问道:“朵儿还有一事不明,为何要选择我?” 杨氏道:“其一,你与他半点血缘也没有,可下得了手。其二,此人心思缜密,谨慎过人,旁人根本对他无从下手。而你,却是他心尖上的人,对你,他是不会设防的。相信你去为他饯行,他会很高兴的。” 原来如此!好狠毒的心肠!她这样的处心积虑,又是为哪般?莫非又是为了那个皇位?可仿佛李承乾才是她要对付的人吧?想着,便微微一笑,问道:“娘娘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下手?他还曾有恩于您和小殿下呢。” 杨氏从榻上站起来,表情变得肃杀:“你问得太多了!” 朵儿含笑道:“要是朵儿猜测得不错,娘娘是要为小皇子争那把龙椅吧?” 杨氏听着,面上肌肉一抽,她约是没想到朵儿猜测到她的意图了。朵儿看着杨氏复杂的表情,缓缓道:“可是,娘娘,您不觉得您对付错了人么?仿佛太子殿下才是小殿下最大的劲敌吧?” 杨氏听罢,忽地一笑,笑得妩媚动人,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这回姑娘可是错了。明儿的劲敌不是太子殿下而是魏王李泰。” “哦?”朵儿装作饶有兴致道:“倒是要听听娘娘的高见了。” 杨氏复又坐了下来,呷了口茶,缓缓道:“魏王李泰行事深藏不露,手段凌厉,性情外敛内张,蕴锋刃于无形,也最受皇上的喜爱。至于太子李承乾,虽然是嫡长子,可为人浮躁冲动,急功近利,行事乖张跋扈,难成大器。而且因为候君集谋反一事,太子已是强驽之末,不足为虑了。除了魏王,太子之位便非明儿莫属了。” 第187章:贤妃的阴谋 “做交易?”朵儿颇感意外:“做什么交易?” 杨氏敛了笑意,曼声道:“如果这笔交易做成了,你还是大唐的文成公主,李道宗也还是大唐尊贵的王爷。夹答列伤要是做不成…。。。”说着婉转的看了朵儿一眼。朵儿心知肚明,杨氏是在拿李道宗一家来威胁于她。 她只好微笑道:“娘娘有何吩咐,朵儿愿为娘娘分忧。” 杨氏从怀内摸出一小包东西来,递给朵儿道:“你只须在魏王启程回太原当日,以饯行为名,把这个放在他的酒里,之后就没你的事了。”她竟然要对李泰下手! 朵儿强忍心头的恨意,问道:“这是什么?” 杨氏把玩着食指上的红宝石指环,道:“放心,这不是毒药。本宫也不会傻到让你去投毒。夹答列伤”杨氏看着那小包东西道:“这不过是一包‘迷香散’,人服了两个时辰后便会全身松软无力。” 朵儿心下大惊,却只是淡淡问道:“娘娘到底要干什么?”杨氏盯着她的眼睛,笑道:“这个你不必知道。” 朵儿也不和她客气了,把那小包东西往桌上一放:“娘娘若不把原委道明,恕朵儿不奉陪了!”说着,故意起身欲走。 杨氏低声冷喝道:“你敢?你很清楚你一旦出了这个宫门,等待你的,等待任城王府的是什么!” 朵儿回视着她,也冷冷道:“娘娘既信不过朵儿,为何又让朵儿为您办事呢?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是么?娘娘?何况,民女还有把柄在您的手里呢!” 杨氏闻言,沉吟了一瞬,才说:“我会让人在太原的路上伏击于他。他的身手你是见过的,不用这个,根本无人可近他的身。” 朵儿又再问道:“朵儿还有一事不明,为何要选择我?” 杨氏道:“其一,你与他半点血缘也没有,可下得了手。其二,此人心思缜密,谨慎过人,旁人根本对他无从下手。而你,却是他心尖上的人,对你,他是不会设防的。相信你去为他饯行,他会很高兴的。” 原来如此!好狠毒的心肠!她这样的处心积虑,又是为哪般?莫非又是为了那个皇位?可仿佛李承乾才是她要对付的人吧?想着,便微微一笑,问道:“娘娘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下手?他还曾有恩于您和小殿下呢。” 杨氏从榻上站起来,表情变得肃杀:“你问得太多了!” 朵儿含笑道:“要是朵儿猜测得不错,娘娘是要为小皇子争那把龙椅吧?” 杨氏听着,面上肌肉一抽,她约是没想到朵儿猜测到她的意图了。朵儿看着杨氏复杂的表情,缓缓道:“可是,娘娘,您不觉得您对付错了人么?仿佛太子殿下才是小殿下最大的劲敌吧?” 杨氏听罢,忽地一笑,笑得妩媚动人,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这回姑娘可是错了。明儿的劲敌不是太子殿下而是魏王李泰。” “哦?”朵儿装作饶有兴致道:“倒是要听听娘娘的高见了。” 杨氏复又坐了下来,呷了口茶,缓缓道:“魏王李泰行事深藏不露,手段凌厉,性情外敛内张,蕴锋刃于无形,也最受皇上的喜爱。至于太子李承乾,虽然是嫡长子,可为人浮躁冲动,急功近利,行事乖张跋扈,难成大器。而且因为候君集谋反一事,太子已是强驽之末,不足为虑了。除了魏王,太子之位便非明儿莫属了。” 第188章:威胁 然后,她便会母凭子贵,位份不在长孙皇后之下。好一个贤妃!朵儿听着,不动声色道:“您别忘了,在皇上的嫡出儿子中,还有晋王殿下在呢!太子之位谁属,现在未免言之过早了。” 杨氏冷笑几声,道:“晋王李冶,虽以仁爱谦孝闻名,可个性懦弱不争,绝无君临天下之势!更不足为虑!” 朵儿不禁倒吸了口气,这个杨氏!竟把人看得如此通透!心机竟如此之深!看来,她是铁了心要除了李泰了。而且,还是利用自已…。。好熟悉的招数!突然一个念头跳出,遂从椅上站起来,行至杨氏座下,盯着她道:“是你,是你指使魏王的侍妾对魏王投的毒,对么?” 杨氏捧起茶盅的手停在半空,面上看去却平静无波,只是睨着她,略感意外的说:“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果然是你!”朵儿冷笑道:“可怜的魏王殿下,要是死了,也不知道自已到底要向谁讨这笔债!” 朵儿想起那夜的情景,还心有余悸!一直以来,李泰只是提防着太子李承乾,背后竟藏匿着这么一个强敌也不知道!竟差点做了糊涂鬼! 相信他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对他下手的人是谁!也难怪,他又怎么会算到久居深宫的贤妃会对他下手呢!战场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战死了,却不知道自已的敌人是谁! 杨氏叹道:“真是上苍不佑我啊,想不到他的命那么硬!” 朵儿冷笑道:“娘娘就不怕朵儿把这些事宣杨出去,或直接到皇后那里告你一状么?” 杨氏把茶盅的盖子轻叩在案几上,慢理斯条道:“姑娘要去说,就请便。若不去说,那就完成这个交易吧!”杨氏是算准了她不会拿自已的性命以及李道宗一家来作赌注的。杨氏…… 朵儿恨得五脏俱焚,可却给杨氏捏住了软肋,一时竟无还手之力了!心下不禁凄伤,难道,自已直的要对他下手么?真的要亲手送他下黄泉么? 杨氏见朵儿愣着一动不动,走下阶来,把那包东西从桌上拿起,按在朵儿的掌心上,又把出宫令牌放在她手里,压着声音冷冷道:“别想蒙混过关,你身边有的是我的耳目!” 朵儿一咬牙:“娘娘说话算话,事成后,放了李道宗一家。否则……” 杨氏轻笑道:“这个你放心。李道宗好歹也是宗亲王族,事成后,他还是他的任城王,你也大可以放心和亲出使。” 朵儿紧紧握着手上的出宫令牌,作礼道:“娘娘要没别的事,文成告退了。” 出了“烟霞宫”外殿,朵儿腿一软,终于撑不住了,踉跄一步跌在地上。 却是候在殿外的香菊上前来扶着她道:“公主殿下,奴婢扶您回宫吧?”见是香菊,朵儿颇感意外,她刚才随行的只得朱梅,可此刻却是不见朱梅的影子。而香菊又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任由香菊扶着,整整面上的表情,不经意的问道:“朱梅呢?那丫头又偷懒了?” 香菊恭声道:“朱梅姐姐突然身感不适,回宫里唤了奴婢来接公主。” 朵儿“哦”了声,也无心追究这些小事了,满心满脑都是想着刚才的事。 这是一个死局,她该如何去破这个局呢?宫苑,权谋,人心…。。 第188章:威胁 然后,她便会母凭子贵,位份不在长孙皇后之下。夹答列伤好一个贤妃!朵儿听着,不动声色道:“您别忘了,在皇上的嫡出儿子中,还有晋王殿下在呢!太子之位谁属,现在未免言之过早了。” 杨氏冷笑几声,道:“晋王李冶,虽以仁爱谦孝闻名,可个性懦弱不争,绝无君临天下之势!更不足为虑!” 朵儿不禁倒吸了口气,这个杨氏!竟把人看得如此通透!心机竟如此之深!看来,她是铁了心要除了李泰了。而且,还是利用自已…。。好熟悉的招数!突然一个念头跳出,遂从椅上站起来,行至杨氏座下,盯着她道:“是你,是你指使魏王的侍妾对魏王投的毒,对么?” 杨氏捧起茶盅的手停在半空,面上看去却平静无波,只是睨着她,略感意外的说:“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果然是你!”朵儿冷笑道:“可怜的魏王殿下,要是死了,也不知道自已到底要向谁讨这笔债!” 朵儿想起那夜的情景,还心有余悸!一直以来,李泰只是提防着太子李承乾,背后竟藏匿着这么一个强敌也不知道!竟差点做了糊涂鬼! 相信他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对他下手的人是谁!也难怪,他又怎么会算到久居深宫的贤妃会对他下手呢!战场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战死了,却不知道自已的敌人是谁! 杨氏叹道:“真是上苍不佑我啊,想不到他的命那么硬!” 朵儿冷笑道:“娘娘就不怕朵儿把这些事宣杨出去,或直接到皇后那里告你一状么?” 杨氏把茶盅的盖子轻叩在案几上,慢理斯条道:“姑娘要去说,就请便。5若不去说,那就完成这个交易吧!”杨氏是算准了她不会拿自已的性命以及李道宗一家来作赌注的。杨氏…… 朵儿恨得五脏俱焚,可却给杨氏捏住了软肋,一时竟无还手之力了!心下不禁凄伤,难道,自已直的要对他下手么?真的要亲手送他下黄泉么? 杨氏见朵儿愣着一动不动,走下阶来,把那包东西从桌上拿起,按在朵儿的掌心上,又把出宫令牌放在她手里,压着声音冷冷道:“别想蒙混过关,你身边有的是我的耳目!” 朵儿一咬牙:“娘娘说话算话,事成后,放了李道宗一家。否则……” 杨氏轻笑道:“这个你放心。李道宗好歹也是宗亲王族,事成后,他还是他的任城王,你也大可以放心和亲出使。” 朵儿紧紧握着手上的出宫令牌,作礼道:“娘娘要没别的事,文成告退了。” 出了“烟霞宫”外殿,朵儿腿一软,终于撑不住了,踉跄一步跌在地上。 却是候在殿外的香菊上前来扶着她道:“公主殿下,奴婢扶您回宫吧?”见是香菊,朵儿颇感意外,她刚才随行的只得朱梅,可此刻却是不见朱梅的影子。而香菊又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任由香菊扶着,整整面上的表情,不经意的问道:“朱梅呢?那丫头又偷懒了?” 香菊恭声道:“朱梅姐姐突然身感不适,回宫里唤了奴婢来接公主。” 朵儿“哦”了声,也无心追究这些小事了,满心满脑都是想着刚才的事。 这是一个死局,她该如何去破这个局呢?宫苑,权谋,人心…。。 第189章:无关紧要的棋子 回到“谦和宫”已过了晚膳的时辰,朵儿草草用了点香菊为她准备的玫瑰糕,便呆在屋子里的筝前发起呆来。 她此刻心乱如麻,要她亲手给他下药,她做不到。要她背叛自已的诺言,置李道宗一家于水火当中,她也做不到。事态紧急,也找不到任何人商议。虽已在杨氏面前表了态,可那不过为了敷衍杨氏而已。 她是宁愿舍弃自已的性命,也得保住他,如果只算她自已的话。可如今,不仅仅是自已的性命,还有任城王府一百多口人的性命。老天爷,她该如何取舍? “公主,公主殿下。”香菊在旁轻唤。 “何事?”朵儿回过神来:“怎么了?” 香菊道:“殿下总是闷闷不乐的,可是有心事?奴婢都唤了好一会了,殿下也不曾觉察。” 朵儿挤出一丝笑来:“在想一些事情而已。”香菊笑道:“公主要是闷得慌,奴婢陪公主对弈一局,如何?” 朵儿也笑笑,说:“想不到你这丫头还会下棋呢!也好。”下棋正好平伏自已的内心。 香菊不好意思的说:“奴婢棋艺不好,还望公主多承让。” 看着香菊娴熟的摆着棋盘,朵儿好奇道:“少有宫女会下棋的呢。你是如何学来的?” 香菊回道:“奴婢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差久了,看娘娘下棋看得多了,也就学会一点皮毛了。正好陪公主玩,公主可要让着奴婢才好。” 朵儿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本宫就与你对弈一局吧。本宫的棋艺也不好,和你正好旗鼓相当。” 其时,香菊已摆好了棋局。香菊执白子先行,朵儿执黑子后落。几经厮杀,棋盘上已是黑子的天下了。朵儿步步进逼,香菊步步倒退。眼看胜负已定。 香菊举棋思忖良久,也无从落子,叹道:“公主都把奴婢逼到绝处了,奴婢可是输定了。” 朵儿轻呷了口茶,笑道:“不急,你慢慢想,不到最后一步,也分不了输羸的。”其实香菊的棋艺并不差,只是她每行一步都太过举棋不定,瞻前顾后的,而朵儿行棋却都果断决绝,不留余地,进而逼得她步步倒罢了。 突然间,香菊的白子果敢的落下,边笑道:“嘻嘻,我羸了!” 朵儿一口茶噎在喉中,往棋盘上一瞧,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禁赞道:“这一步棋走得可真是妙极了!” 香菊谦笑道:“奴婢不过是侥幸而已。”这是一招险棋,一般人的思维绝对不会行这一步的,看来香菊是被朵儿逼得急了才会这样落子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忽然脑内一片灵光!便再没心思与之对弈了,随口问道:“朱梅是怎么了?都这个时辰了,也不见她的影子。” 香菊回道:“朱梅姐姐身子不适,也许是歇下了。” 朵儿顺口道:“那你去她房里看看,可要请大夫。” 香菊起身作礼道:“是,殿下,奴婢这就去看朱梅姐姐。”便兀自退了出去。 朵儿把手中的黑子一颗一颗放回棋盅内,要走那一步棋谈何容易啊!如何避开杨氏安插在她宫内的耳目便是一个难题。看来香菊也不过是杨氏无关紧要的一枚棋子而已。要是不把这些耳目揪出来,她便是举步难行。 第189章:无关紧要的棋子 回到“谦和宫”已过了晚膳的时辰,朵儿草草用了点香菊为她准备的玫瑰糕,便呆在屋子里的筝前发起呆来。夹答列伤 她此刻心乱如麻,要她亲手给他下药,她做不到。要她背叛自已的诺言,置李道宗一家于水火当中,她也做不到。事态紧急,也找不到任何人商议。虽已在杨氏面前表了态,可那不过为了敷衍杨氏而已。 她是宁愿舍弃自已的性命,也得保住他,如果只算她自已的话。可如今,不仅仅是自已的性命,还有任城王府一百多口人的性命。老天爷,她该如何取舍? “公主,公主殿下。”香菊在旁轻唤。 “何事?”朵儿回过神来:“怎么了?” 香菊道:“殿下总是闷闷不乐的,可是有心事?奴婢都唤了好一会了,殿下也不曾觉察。5” 朵儿挤出一丝笑来:“在想一些事情而已。”香菊笑道:“公主要是闷得慌,奴婢陪公主对弈一局,如何?” 朵儿也笑笑,说:“想不到你这丫头还会下棋呢!也好。”下棋正好平伏自已的内心。 香菊不好意思的说:“奴婢棋艺不好,还望公主多承让。” 看着香菊娴熟的摆着棋盘,朵儿好奇道:“少有宫女会下棋的呢。你是如何学来的?” 香菊回道:“奴婢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差久了,看娘娘下棋看得多了,也就学会一点皮毛了。正好陪公主玩,公主可要让着奴婢才好。” 朵儿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本宫就与你对弈一局吧。本宫的棋艺也不好,和你正好旗鼓相当。” 其时,香菊已摆好了棋局。香菊执白子先行,朵儿执黑子后落。几经厮杀,棋盘上已是黑子的天下了。朵儿步步进逼,香菊步步倒退。眼看胜负已定。 香菊举棋思忖良久,也无从落子,叹道:“公主都把奴婢逼到绝处了,奴婢可是输定了。” 朵儿轻呷了口茶,笑道:“不急,你慢慢想,不到最后一步,也分不了输羸的。”其实香菊的棋艺并不差,只是她每行一步都太过举棋不定,瞻前顾后的,而朵儿行棋却都果断决绝,不留余地,进而逼得她步步倒罢了。 突然间,香菊的白子果敢的落下,边笑道:“嘻嘻,我羸了!” 朵儿一口茶噎在喉中,往棋盘上一瞧,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禁赞道:“这一步棋走得可真是妙极了!” 香菊谦笑道:“奴婢不过是侥幸而已。”这是一招险棋,一般人的思维绝对不会行这一步的,看来香菊是被朵儿逼得急了才会这样落子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忽然脑内一片灵光!便再没心思与之对弈了,随口问道:“朱梅是怎么了?都这个时辰了,也不见她的影子。” 香菊回道:“朱梅姐姐身子不适,也许是歇下了。” 朵儿顺口道:“那你去她房里看看,可要请大夫。” 香菊起身作礼道:“是,殿下,奴婢这就去看朱梅姐姐。”便兀自退了出去。 朵儿把手中的黑子一颗一颗放回棋盅内,要走那一步棋谈何容易啊!如何避开杨氏安插在她宫内的耳目便是一个难题。看来香菊也不过是杨氏无关紧要的一枚棋子而已。要是不把这些耳目揪出来,她便是举步难行。 第190章:惩罚 一夜辗侧难眠。 清晨时分,朵儿好不容易才合眼睡了一会,却被外殿的争吵声惊醒。翻身下榻,内殿却一个侍候的人也没有。只得披了件罩衣,便向外殿行去。 一出外殿,便见朱梅与香菊正在拉拉扯扯的,朱梅好像怒气冲冲的样子。绿竹在一旁软语劝着。 竟敢在当值其间如此失仪!看来全是平日自已给纵的!朵儿一步上前,含怒斥道:“一大早的,便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都不用干活了?” 三人见朵儿出现,皆惊恐万分,齐齐下跪磕头请罪。朱梅更膝行至朵儿脚下,抽泣着道:“殿下,殿下可要为奴婢作主啊!” 香菊侧着脸跪着,默不作声。朵儿看着众人,厉声道:“都给本宫进来!”转身便入了内殿。 三人便低着头跟了进去。朵儿在偏榻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梅香菊,肃声问道:“怎么回事?” 朱梅怒指香菊道:“她竟然,竟然在我的饭菜下药!公主,求公主为奴婢作主啊!” 香菊闻言,也哭了出来:“公主,不是,不是我下的药,奴婢是冤枉的!” 朵儿吸了吸气,想不到自已宫内竟有这种事发生。“朱梅说香菊给你的饭菜下药,可有证据?” 朱梅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四方的小纸片,双手呈给朵儿:“前些日子我总是莫名的拉肚子,后来好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谁知昨日又泻了起来,我便回房歇着。之后一直是香菊给我送的饭,早晨起来,她给我送早点过来,我刚好上茅厕回来,便叫她一声,谁料,这纸张正好从她身上掉下来,上面还沾有一些黄色粉沫。” “看到这些粉沫才想起前些日子我喝汤的碗边也沾有少许这些粉沫。只是那时以为是小厨房的调味料,所以未作他想。没想到,她连着几日给我送饭菜,我便日日拉肚子,可其他人却没事。不是她给我的饭菜下了泻药又是什么?” 朵儿闻言,板着脸,直直盯着香菊的眼睛看了一会,道:“朱梅说的可是事实?” 香菊却哭道:“不是,不是奴婢做的!朱梅姐姐说的我都听不明白,我给她送饭菜本是好意,没想到…。。”可朵儿分明看见香菊眼内的慌色一闪而过。 朵儿细细思量了一会,心内便有了计较。转面身朱梅道:“你口口声声说香菊在你的饭菜下药,你可有亲眼看见?” 朱梅想了想,摇头道:“奴婢只是看见沾有粉沫的小纸片从她身上掉下来,并未亲眼看到她把药放下去。” 朵儿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你怎能以一张小纸片就断定她下药呢?” “可是,公主…。。”朵儿打断朱梅,冷声道:“朱梅污蔑同侍,理应送往慎刑司处理,本宫念你初犯,便罚你跪宫门两个时辰,后关押暴室思过十日。” 朱梅闻言,脸色大变,大声哭诉道:“奴婢并没有污蔑她,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公主,请您详查,请您相信奴婢啊!” 朵儿把脸别在一边,心内重重的叹了口气,向绿竹道:“把她拉下去!” 又缓了缓面色,看向香菊道:“本宫相信你是清白的,此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起来吧。” 第190章:惩罚 一夜辗侧难眠。5 清晨时分,朵儿好不容易才合眼睡了一会,却被外殿的争吵声惊醒。翻身下榻,内殿却一个侍候的人也没有。只得披了件罩衣,便向外殿行去。 一出外殿,便见朱梅与香菊正在拉拉扯扯的,朱梅好像怒气冲冲的样子。绿竹在一旁软语劝着。 竟敢在当值其间如此失仪!看来全是平日自已给纵的!朵儿一步上前,含怒斥道:“一大早的,便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都不用干活了?” 三人见朵儿出现,皆惊恐万分,齐齐下跪磕头请罪。朱梅更膝行至朵儿脚下,抽泣着道:“殿下,殿下可要为奴婢作主啊!” 香菊侧着脸跪着,默不作声。朵儿看着众人,厉声道:“都给本宫进来!”转身便入了内殿。5 三人便低着头跟了进去。朵儿在偏榻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梅香菊,肃声问道:“怎么回事?” 朱梅怒指香菊道:“她竟然,竟然在我的饭菜下药!公主,求公主为奴婢作主啊!” 香菊闻言,也哭了出来:“公主,不是,不是我下的药,奴婢是冤枉的!” 朵儿吸了吸气,想不到自已宫内竟有这种事发生。“朱梅说香菊给你的饭菜下药,可有证据?” 朱梅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四方的小纸片,双手呈给朵儿:“前些日子我总是莫名的拉肚子,后来好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谁知昨日又泻了起来,我便回房歇着。之后一直是香菊给我送的饭,早晨起来,她给我送早点过来,我刚好上茅厕回来,便叫她一声,谁料,这纸张正好从她身上掉下来,上面还沾有一些黄色粉沫。” “看到这些粉沫才想起前些日子我喝汤的碗边也沾有少许这些粉沫。只是那时以为是小厨房的调味料,所以未作他想。没想到,她连着几日给我送饭菜,我便日日拉肚子,可其他人却没事。不是她给我的饭菜下了泻药又是什么?” 朵儿闻言,板着脸,直直盯着香菊的眼睛看了一会,道:“朱梅说的可是事实?” 香菊却哭道:“不是,不是奴婢做的!朱梅姐姐说的我都听不明白,我给她送饭菜本是好意,没想到…。。”可朵儿分明看见香菊眼内的慌色一闪而过。 朵儿细细思量了一会,心内便有了计较。转面身朱梅道:“你口口声声说香菊在你的饭菜下药,你可有亲眼看见?” 朱梅想了想,摇头道:“奴婢只是看见沾有粉沫的小纸片从她身上掉下来,并未亲眼看到她把药放下去。” 朵儿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你怎能以一张小纸片就断定她下药呢?” “可是,公主…。。”朵儿打断朱梅,冷声道:“朱梅污蔑同侍,理应送往慎刑司处理,本宫念你初犯,便罚你跪宫门两个时辰,后关押暴室思过十日。” 朱梅闻言,脸色大变,大声哭诉道:“奴婢并没有污蔑她,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公主,请您详查,请您相信奴婢啊!” 朵儿把脸别在一边,心内重重的叹了口气,向绿竹道:“把她拉下去!” 又缓了缓面色,看向香菊道:“本宫相信你是清白的,此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起来吧。” 第191章:承诺 香菊面上一喜,欢快道:“谢公主!谢公主还奴婢一个清白!” 朵儿心内冷笑,却面色如常道:“你这丫头服侍人的功夫并不比朱梅差,从今日开始,你就留在本宫的内殿近身侍着吧!” 香菊喜道:“是!公主殿下!奴婢早盼着可以贴身服侍殿下了。” 朵儿含笑道:“皇后娘娘赐下的珍珠可还有?”香菊想了想,说:“还有好几盒呢!” 朵儿又呷了口茶,吩咐道:“你去把珍珠找出来,研成粉沫,本宫要用以敷面。” 香菊作礼道:“是,奴婢这就去!”便退了下去。 朵儿复又传了绿竹进来服侍着梳洗,绿竹边侍着边小心道:“朱梅姐姐已在宫门跪着了。” 朵儿淡淡“嗯”了声。绿竹又说:“朱梅姐姐与殿下相伴多时,殿下应是了解她的为人的,她轻易不会冤了香菊去…。。” 连这个小丫头也看出了端倪。朵儿只好打断她,沉声道:“本宫自有主张,此事到此为止吧。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准传出去!” 绿竹轻轻应了声“是!”便不敢再多言了。 一连六日,朵儿除了到“清宁宫”给长孙皇后请安外,都足不出门的。闲时只在自已宫里抚抚琴,看看书,便打发了几日的时光。琴声悠扬婉转,态度温和从容。任谁也看不出她内心的挣扎与煎傲。独处时,心内也不由得自嘲,竟也学会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了。 几日下来,香菊侍候在内殿,面面俱到,无微不至,可谓是尽心尽力。倒也看不出一丁点异常来。 这日,朵儿闭目斜躺在偏榻上,由着香菊在她的脸上涂着珍珠粉沫。绿竹掀帘而入,禀道:“公主殿下,魏王府的人送来一封信函。” 朵儿心下一惊,他竟然把信函送到“谦和宫”来了!可双目也不敢睁,只是淡淡道:“知道了,放下吧。” 绿竹把信函搁在几案上便退了下去。香菊停下手道:“殿下可要先看看信函?” 朵儿闷声道:“把珍珠粉抹完再说吧,想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又过了好一会,待得香菊把用露水和开的珍珠粉沫涂抹完了。朵儿才懒懒的坐起来,也不着急去看那封信函,尽管心里早系着里面的内容了。 慢理斯条的吩咐香菊把屋内的银炭加上,再让其沏了杯花茶来喝完,才慢慢的捻起几案上的信函,拼命的抑压着心内的暗涌,慢慢的把折成菱形的纸笺抚平开来。目光却只在上面停留了一瞬,便把笺纸往地上一扔,口里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香菊见朵儿面色不快,便俯身去拾那笺纸,再恭敬的递与朵儿道:“公主殿下。” 朵儿也懒得再看一眼,只说道:“去,把它给烧了!” 香菊迟疑道:“殿下真的要把它给烧了么?”朵儿随手把信封也一并给她:“一起烧了!” 香菊接过,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朵儿闭上双目,殿内清冷寂静,抑不住泪水,汩汩而下: “北风其凉,雨雪其雩。 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 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这是他的承诺么?再大的风霜雨雪,他都愿意与她携手同归? 心内酸痛不已,生离死别,到底是生离更痛,还是死别更伤? 第191章:承诺 香菊面上一喜,欢快道:“谢公主!谢公主还奴婢一个清白!” 朵儿心内冷笑,却面色如常道:“你这丫头服侍人的功夫并不比朱梅差,从今日开始,你就留在本宫的内殿近身侍着吧!” 香菊喜道:“是!公主殿下!奴婢早盼着可以贴身服侍殿下了。5” 朵儿含笑道:“皇后娘娘赐下的珍珠可还有?”香菊想了想,说:“还有好几盒呢!” 朵儿又呷了口茶,吩咐道:“你去把珍珠找出来,研成粉沫,本宫要用以敷面。” 香菊作礼道:“是,奴婢这就去!”便退了下去。 朵儿复又传了绿竹进来服侍着梳洗,绿竹边侍着边小心道:“朱梅姐姐已在宫门跪着了。” 朵儿淡淡“嗯”了声。绿竹又说:“朱梅姐姐与殿下相伴多时,殿下应是了解她的为人的,她轻易不会冤了香菊去…。夹答列伤。” 连这个小丫头也看出了端倪。朵儿只好打断她,沉声道:“本宫自有主张,此事到此为止吧。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准传出去!” 绿竹轻轻应了声“是!”便不敢再多言了。 一连六日,朵儿除了到“清宁宫”给长孙皇后请安外,都足不出门的。闲时只在自已宫里抚抚琴,看看书,便打发了几日的时光。琴声悠扬婉转,态度温和从容。任谁也看不出她内心的挣扎与煎傲。独处时,心内也不由得自嘲,竟也学会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了。 几日下来,香菊侍候在内殿,面面俱到,无微不至,可谓是尽心尽力。倒也看不出一丁点异常来。 这日,朵儿闭目斜躺在偏榻上,由着香菊在她的脸上涂着珍珠粉沫。绿竹掀帘而入,禀道:“公主殿下,魏王府的人送来一封信函。” 朵儿心下一惊,他竟然把信函送到“谦和宫”来了!可双目也不敢睁,只是淡淡道:“知道了,放下吧。” 绿竹把信函搁在几案上便退了下去。香菊停下手道:“殿下可要先看看信函?” 朵儿闷声道:“把珍珠粉抹完再说吧,想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又过了好一会,待得香菊把用露水和开的珍珠粉沫涂抹完了。朵儿才懒懒的坐起来,也不着急去看那封信函,尽管心里早系着里面的内容了。 慢理斯条的吩咐香菊把屋内的银炭加上,再让其沏了杯花茶来喝完,才慢慢的捻起几案上的信函,拼命的抑压着心内的暗涌,慢慢的把折成菱形的纸笺抚平开来。目光却只在上面停留了一瞬,便把笺纸往地上一扔,口里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香菊见朵儿面色不快,便俯身去拾那笺纸,再恭敬的递与朵儿道:“公主殿下。” 朵儿也懒得再看一眼,只说道:“去,把它给烧了!” 香菊迟疑道:“殿下真的要把它给烧了么?”朵儿随手把信封也一并给她:“一起烧了!” 香菊接过,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朵儿闭上双目,殿内清冷寂静,抑不住泪水,汩汩而下: “北风其凉,雨雪其雩。 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 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这是他的承诺么?再大的风霜雨雪,他都愿意与她携手同归? 心内酸痛不已,生离死别,到底是生离更痛,还是死别更伤? 第192章:饯行 贞观十四年,十一月十五,魏王府。 “王爷,行装都准备妥当了。”内侍在门外禀道。 李泰端坐在书房里,一只手附撑在头上:“吩咐下去,一个时辰后动身。” 那信函她应该收阅了吧?这一走,少不了要一两个月才能返回长安。算算日子,应该能赶上她和亲出使的日子,赶得上去实行与李道宗商讨好的计划。只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如何?是否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太子李承乾已是强驽之末,不足为虑了。储君之位已唾手可得。只是他突然发觉,其实心内更想要的,是她。是她的心。仿佛为了她,豁出性命去也认了。她是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点温情了。 他不能放弃那个宝座,也不能轻易放弃了她。他不想有朝一日,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却只能独自一人面对一切。无人可分享,也无人可分担。 那该是怎样噬骨的孤冷啊! “王爷。”轻轻的叩门声。是老管家何伯的声音:“王爷,府外来了两位小太监,要求见王爷,看衣着,像是宫里的人。王爷是否见一见?” 他蹙眉道:“是来传旨的么?” 何伯道:“应该不是,他们只是说有要事求见王爷,没有说要宣圣旨。”李泰心内疑虑,宫里来的小太监,却不是来传旨的,会是谁的亲信呢?又为何要造访魏王府呢? 他沉吟了一瞬,道:“让他们进来吧,本王在这候着就是了。” 何伯又道:“老奴手上有他们的出宫令牌,王爷可要过目?”他淡声道:“进吧。” 何伯推门而入,把手上的东西递与他,是内宫的出宫令!他不禁从凳上站了起来,接过一看,竟然是“烟霞宫”的!贤妃杨氏?她怎么会差人前来呢?他可是从来不与她有任何往来的。 李泰看着手上的令牌,面色渐渐转冷:“速速把人领进来,你亲自去,不得有任何怠慢!” 何伯接过令牌,匆忙而去。不过须叟,何伯便领着两个身材削瘦的小内监入了他的书房。两人见着他,齐齐跪下行了大礼:“参见魏王殿下!” 他伸手虚扶了一把:“两位公公不必多礼了!都起吧!” 两人才平了身,李泰刚要开口,其中一个内监伸手摘下头上束发的冠子,秀发如云,倾泻而下,声音柔婉:“皇兄,是我。” 四目相对,他的神色惊喜难言,目光从香菊面上扫过,再停在朵儿的脸上:“怎么是你?” 朵儿盈盈行下礼去:“文成给皇兄请安!” 他不禁上前一步,目光柔和:“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可是带罪之身,若让父皇母后知道,你……” 朵儿微微一笑,道:“我来为您饯行呢。” 以自已的命来换他的命,算是不欠他的了。有他的爱,此生此世,再没遗憾! 他一愣,几丝欣喜,几丝疑虑:“你是如何知道我今日要回太原的?” 朵儿强自一笑,故作轻快的说:“整个皇宫都知道你魏王殿下抗旨不遵,都说父皇罚你是罚得轻了。”说着,示意站在一旁的香菊:“我带了父皇赐下的西域葡萄酒,算是妹妹一番送行的心意。” 第192章:饯行 贞观十四年,十一月十五,魏王府。5 “王爷,行装都准备妥当了。”内侍在门外禀道。 李泰端坐在书房里,一只手附撑在头上:“吩咐下去,一个时辰后动身。” 那信函她应该收阅了吧?这一走,少不了要一两个月才能返回长安。算算日子,应该能赶上她和亲出使的日子,赶得上去实行与李道宗商讨好的计划。只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如何?是否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太子李承乾已是强驽之末,不足为虑了。储君之位已唾手可得。只是他突然发觉,其实心内更想要的,是她。是她的心。仿佛为了她,豁出性命去也认了。她是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点温情了。 他不能放弃那个宝座,也不能轻易放弃了她。他不想有朝一日,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却只能独自一人面对一切。5无人可分享,也无人可分担。 那该是怎样噬骨的孤冷啊! “王爷。”轻轻的叩门声。是老管家何伯的声音:“王爷,府外来了两位小太监,要求见王爷,看衣着,像是宫里的人。王爷是否见一见?” 他蹙眉道:“是来传旨的么?” 何伯道:“应该不是,他们只是说有要事求见王爷,没有说要宣圣旨。”李泰心内疑虑,宫里来的小太监,却不是来传旨的,会是谁的亲信呢?又为何要造访魏王府呢? 他沉吟了一瞬,道:“让他们进来吧,本王在这候着就是了。” 何伯又道:“老奴手上有他们的出宫令牌,王爷可要过目?”他淡声道:“进吧。” 何伯推门而入,把手上的东西递与他,是内宫的出宫令!他不禁从凳上站了起来,接过一看,竟然是“烟霞宫”的!贤妃杨氏?她怎么会差人前来呢?他可是从来不与她有任何往来的。 李泰看着手上的令牌,面色渐渐转冷:“速速把人领进来,你亲自去,不得有任何怠慢!” 何伯接过令牌,匆忙而去。不过须叟,何伯便领着两个身材削瘦的小内监入了他的书房。两人见着他,齐齐跪下行了大礼:“参见魏王殿下!” 他伸手虚扶了一把:“两位公公不必多礼了!都起吧!” 两人才平了身,李泰刚要开口,其中一个内监伸手摘下头上束发的冠子,秀发如云,倾泻而下,声音柔婉:“皇兄,是我。” 四目相对,他的神色惊喜难言,目光从香菊面上扫过,再停在朵儿的脸上:“怎么是你?” 朵儿盈盈行下礼去:“文成给皇兄请安!” 他不禁上前一步,目光柔和:“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可是带罪之身,若让父皇母后知道,你……” 朵儿微微一笑,道:“我来为您饯行呢。” 以自已的命来换他的命,算是不欠他的了。有他的爱,此生此世,再没遗憾! 他一愣,几丝欣喜,几丝疑虑:“你是如何知道我今日要回太原的?” 朵儿强自一笑,故作轻快的说:“整个皇宫都知道你魏王殿下抗旨不遵,都说父皇罚你是罚得轻了。”说着,示意站在一旁的香菊:“我带了父皇赐下的西域葡萄酒,算是妹妹一番送行的心意。” 第193章:对饮作别 香菊把玉壶轻搁于桌上。朵儿的目光向四周一巡,起身去取他壁架上的琉璃酒杯,又亲自把酒倒在一对酒杯里,向他含笑说:“虽然没有夜光杯,这琉璃杯还是可以替代的,皇兄就赏脸喝了这一杯吧!” 他看着她,嘴角不觉带出一丝笑来:“真是胆大妄为,居然连酒也带了来。本来起行在即,不应贪杯中之物,现在看来,这一杯倒是盛情难却了。”说罢,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朵儿也笑着一杯见底。轻拭了下唇边残留的酒汁,朵儿又把酒满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一杯…。。” 顿了下:“这一杯,雪狐大氅再名贵,在我心里,也比不上白羽披风。” 他闻言,颇为动容,一声不响地端起酒杯饮尽。朵儿也把杯中的酒喝了,睨了立在身旁的香菊一眼,又轻轻吟道: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未见君子,忧心悚悚。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所有的情意,都在其中了! 李泰心内一颤,不禁唤道:“文成。” 朵儿已有了几分酒意,借着酒意,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莫作声:“皇兄,文成还有话说。” 他凝视着她:“再喝你就该醉了。” 她一笑,笑中带泪,喃喃道:“我早就醉了,香菊,把酒满上。”香菊忙把酒满上。 朵儿端起酒杯,醉眼朦胧的说:“皇兄,这一杯,这一杯您一定得喝。” 李泰见状,担忧道:“好,我喝。可你不能再喝了。” 朵儿嘻嘻一笑,凑近他道:“这一杯,愿皇兄一路平安,抵达太原。”她刻意把“平安”两字咬重。 他回视着她,惊诧于她的异常,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按在她的手背上,皱眉道:“手这样冷。皇兄不过是去一趟太原而已,何故……” 朵儿不着痕迹的把手抽离他的掌心,柔声道:“太原路途遥远,皇兄万事当心。” 他点点头:“这个自然,你放心吧,不日我便会返回长安。你和亲出使那一日,皇兄定会亲自送你…。。” 朵儿心一酸,她当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只是,待他从太原赶回,也许只会见到一具冰凉的尸首…… 心内疼痛难忍,又怕他看出了端倪,便起身告辞道:“我得回宫了,您一路要好生保重!”又刻意咬重“保重”两字。 他颔首,默默把她送出府外…… ** 朵儿揉了揉双眼,睡不着,却把眼睛闭了两个时辰,眼睛已干涩难忍。缓缓睁开双眼,是香菊守在床边。香菊见朵儿醒了,欢快道:“公主总算是醒了。” 朵儿翻身下榻:“本宫睡了多久?” 香菊回道:“公主早上从魏王府上回来,便醉了,一睡就是两个多时辰。现在已是响午时分了。” 算算时辰,他已出发在中途。时辰刚刚好。便吩咐香菊道:“把水端来,本宫要洗把脸。”却一眼瞥见香菊的发梢上,不知何时别了一支玲珑翠玉珠钗,朵儿笑赞道:“好别致的发钗,你戴着也煞是好看呢。款儿也是时下最流行的。” 朵儿这一称赞,香菊下意识的去抚着珠钗,笑得更甜:“奴婢也挺喜欢这个珠钗的。” 第193章:对饮作别 香菊把玉壶轻搁于桌上。夹答列伤朵儿的目光向四周一巡,起身去取他壁架上的琉璃酒杯,又亲自把酒倒在一对酒杯里,向他含笑说:“虽然没有夜光杯,这琉璃杯还是可以替代的,皇兄就赏脸喝了这一杯吧!” 他看着她,嘴角不觉带出一丝笑来:“真是胆大妄为,居然连酒也带了来。本来起行在即,不应贪杯中之物,现在看来,这一杯倒是盛情难却了。”说罢,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朵儿也笑着一杯见底。轻拭了下唇边残留的酒汁,朵儿又把酒满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一杯…。。” 顿了下:“这一杯,雪狐大氅再名贵,在我心里,也比不上白羽披风。” 他闻言,颇为动容,一声不响地端起酒杯饮尽。朵儿也把杯中的酒喝了,睨了立在身旁的香菊一眼,又轻轻吟道: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5 未见君子,忧心悚悚。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所有的情意,都在其中了! 李泰心内一颤,不禁唤道:“文成。” 朵儿已有了几分酒意,借着酒意,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莫作声:“皇兄,文成还有话说。” 他凝视着她:“再喝你就该醉了。” 她一笑,笑中带泪,喃喃道:“我早就醉了,香菊,把酒满上。”香菊忙把酒满上。 朵儿端起酒杯,醉眼朦胧的说:“皇兄,这一杯,这一杯您一定得喝。” 李泰见状,担忧道:“好,我喝。可你不能再喝了。” 朵儿嘻嘻一笑,凑近他道:“这一杯,愿皇兄一路平安,抵达太原。”她刻意把“平安”两字咬重。 他回视着她,惊诧于她的异常,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按在她的手背上,皱眉道:“手这样冷。皇兄不过是去一趟太原而已,何故……” 朵儿不着痕迹的把手抽离他的掌心,柔声道:“太原路途遥远,皇兄万事当心。” 他点点头:“这个自然,你放心吧,不日我便会返回长安。你和亲出使那一日,皇兄定会亲自送你…。。” 朵儿心一酸,她当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只是,待他从太原赶回,也许只会见到一具冰凉的尸首…… 心内疼痛难忍,又怕他看出了端倪,便起身告辞道:“我得回宫了,您一路要好生保重!”又刻意咬重“保重”两字。 他颔首,默默把她送出府外…… ** 朵儿揉了揉双眼,睡不着,却把眼睛闭了两个时辰,眼睛已干涩难忍。缓缓睁开双眼,是香菊守在床边。香菊见朵儿醒了,欢快道:“公主总算是醒了。” 朵儿翻身下榻:“本宫睡了多久?” 香菊回道:“公主早上从魏王府上回来,便醉了,一睡就是两个多时辰。现在已是响午时分了。” 算算时辰,他已出发在中途。时辰刚刚好。便吩咐香菊道:“把水端来,本宫要洗把脸。”却一眼瞥见香菊的发梢上,不知何时别了一支玲珑翠玉珠钗,朵儿笑赞道:“好别致的发钗,你戴着也煞是好看呢。款儿也是时下最流行的。” 朵儿这一称赞,香菊下意识的去抚着珠钗,笑得更甜:“奴婢也挺喜欢这个珠钗的。” 第194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朵儿自顾自拿着笆子一下一下的理着发丝,似漫不经心的说:“这么好看的珠钗应该日日戴才好呢!怎么以往没见过你戴呢?是哪宫主子赏的?” 约是没想到朵儿有此一问,香菊先是一愣,神色讪讪的说:“这玉钗子老早就有了,奴婢入宫十年多,侍候过不少主子,也就忘了是哪宫主子赏赐的了。” 朵儿听着,心下疑惑,如此名贵的珠钗,本就不应为一个小宫女所有。平日里也不见她戴过。主子赏赐的珠钗,作为奴婢的又怎敢忘记呢?很明显的托辞。想着,朵儿的心里明白了几分,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心思转往别处:这两个多时辰里,想来他还是平安的。否则,堂堂皇子遇刺,宫内又怎会如此平静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也不管能不能绝处逢生了。当今皇帝李世民是一代明君,也是一代仁君,只愿他会念在李道宗是皇族,又曾有过显赫战功的份上,对他能从轻发落。而自已的性命…。。她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想着,便截住香菊往她发梢插珠钗的手,又把已插上头的金钗步摇一应取了下来,只用一只木簪子绾住一头青丝。再吩咐香菊取了套素服出来穿上。定眼看了会香菊,香菊被她看得慌了神:“公主,怎么这样瞅着奴婢?” 朵儿平声道:“跟本宫走。”便大步向外殿行去。 绿竹等在外殿当值的小宫女一见朵儿的妆扮,又见她神色凝重,全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吓蒙了:“公主,公主殿下要去哪里?殿下是要去皇后宫么?您这样素装而去,会被皇后娘娘怪罪的!” 朵儿一言不发,径自走着,到了宫门外,转身深深的看了眼身后笼在日光下肃立庄严的宫殿,心下百味杂陈,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这一眼,权当是与这个她住了整整一年,也困了她整整一年的宫殿作最后的道别吧! 又看着一众追了出来的侍女们,疾色道:“该干吗干吗去,都不许跟着。”一众宫女才止住了脚步。 朵儿忍不住行至绿竹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柔声道:“记住,以后别动不动就哭鼻子,会惹人笑话的。记住了么?” 长孙皇后赐给她的侍女中,就数绿竹的年纪最小,心思也最单纯,平日里朵儿对她极是怜爱。绿竹点点头,笑道:“公主说什么呢?公主快去快回,奴婢去做您最爱吃的玫瑰糕点。” 朵儿心内一暖,含笑道:“带着她们回去吧!待过几日,朱梅姐姐放回来后,就跟着她好好侍候你们的新主子。” 绿竹一脸疑惑:“什么新主子?殿下您不就是奴婢们的主子么?” 朵儿心内叹了口气,不再答话。只看着身旁的香菊沉声道:“走吧。” 香菊低头在后面跟着,不时小声问道:“殿下,咱们这是要去哪?”朵儿也不理会她,只是加紧了脚步。香菊见朵儿神色不好,也不敢再问了,只得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不一会,两人便行至“清宁宫”外,朵儿大叫一声:“皇后娘娘,臣女有罪!”便跪了下去。 香菊见状,也赶忙跪了下来,却不解其意,问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朵儿还是没有理会她。 第194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朵儿自顾自拿着笆子一下一下的理着发丝,似漫不经心的说:“这么好看的珠钗应该日日戴才好呢!怎么以往没见过你戴呢?是哪宫主子赏的?” 约是没想到朵儿有此一问,香菊先是一愣,神色讪讪的说:“这玉钗子老早就有了,奴婢入宫十年多,侍候过不少主子,也就忘了是哪宫主子赏赐的了。5” 朵儿听着,心下疑惑,如此名贵的珠钗,本就不应为一个小宫女所有。平日里也不见她戴过。主子赏赐的珠钗,作为奴婢的又怎敢忘记呢?很明显的托辞。想着,朵儿的心里明白了几分,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心思转往别处:这两个多时辰里,想来他还是平安的。否则,堂堂皇子遇刺,宫内又怎会如此平静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也不管能不能绝处逢生了。夹答列伤当今皇帝李世民是一代明君,也是一代仁君,只愿他会念在李道宗是皇族,又曾有过显赫战功的份上,对他能从轻发落。而自已的性命…。。她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想着,便截住香菊往她发梢插珠钗的手,又把已插上头的金钗步摇一应取了下来,只用一只木簪子绾住一头青丝。再吩咐香菊取了套素服出来穿上。定眼看了会香菊,香菊被她看得慌了神:“公主,怎么这样瞅着奴婢?” 朵儿平声道:“跟本宫走。”便大步向外殿行去。 绿竹等在外殿当值的小宫女一见朵儿的妆扮,又见她神色凝重,全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吓蒙了:“公主,公主殿下要去哪里?殿下是要去皇后宫么?您这样素装而去,会被皇后娘娘怪罪的!” 朵儿一言不发,径自走着,到了宫门外,转身深深的看了眼身后笼在日光下肃立庄严的宫殿,心下百味杂陈,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这一眼,权当是与这个她住了整整一年,也困了她整整一年的宫殿作最后的道别吧! 又看着一众追了出来的侍女们,疾色道:“该干吗干吗去,都不许跟着。”一众宫女才止住了脚步。 朵儿忍不住行至绿竹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柔声道:“记住,以后别动不动就哭鼻子,会惹人笑话的。记住了么?” 长孙皇后赐给她的侍女中,就数绿竹的年纪最小,心思也最单纯,平日里朵儿对她极是怜爱。绿竹点点头,笑道:“公主说什么呢?公主快去快回,奴婢去做您最爱吃的玫瑰糕点。” 朵儿心内一暖,含笑道:“带着她们回去吧!待过几日,朱梅姐姐放回来后,就跟着她好好侍候你们的新主子。” 绿竹一脸疑惑:“什么新主子?殿下您不就是奴婢们的主子么?” 朵儿心内叹了口气,不再答话。只看着身旁的香菊沉声道:“走吧。” 香菊低头在后面跟着,不时小声问道:“殿下,咱们这是要去哪?”朵儿也不理会她,只是加紧了脚步。香菊见朵儿神色不好,也不敢再问了,只得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不一会,两人便行至“清宁宫”外,朵儿大叫一声:“皇后娘娘,臣女有罪!”便跪了下去。 香菊见状,也赶忙跪了下来,却不解其意,问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朵儿还是没有理会她。 第195章:长跪 侍在“清宁宫”宫门外的侍卫宫女们一见是朵儿,皆吓坏了,忙着上来搀扶她:“文成公主?公主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朵儿扯着一宫女急道:“快,快去通报娘娘,就说文成公主有要事要见娘娘!” 宫女却脸露难色道:“这会娘娘不在宫里。今儿是十五,皇后娘娘在‘三清殿’的佛堂里念佛呢!” 朵儿心内灼急不已,扯着那宫女道:“你能去为我通传么?” 岂料那宫女往地上一跪,磕头道:“殿下恕罪!皇后娘娘礼佛时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打扰者宫规处置!殿下就饶了奴婢吧!” 朵儿闻言,双脚一软又跪了下去,要是误了时辰,他的性命必然难保!可长孙皇后还在念佛,根本无人敢为她通传!怎么办呢? “三清殿”!既然已是待罪之身,也不忌讳多一条罪或少一条罪了。朵儿“霍地”从地上站起来,撒腿便往长孙皇后平日礼佛的“三清殿”里跑。 香菊急忙追上,便跑边道:“殿下,殿下急着找皇后娘娘干什么?娘娘在礼佛,是不会见您的!扰了娘娘的清静,可是不小的罪名啊!” 朵儿充耳未闻,只是一径的小跑着。时值深冬,阳光微弱,抵不过呼啸而至的寒风,一刀一刀的割在脸上。可她也不觉得痛,跑了一小会,便到了“三清殿”。 朵儿在殿外双膝一跪,喘着气对宫门的侍卫叫道:“我有事要见皇后娘娘,快通传!” 侍卫急急上前阻拦:“殿下请回吧,娘娘正在诵经礼佛,谁也不准打扰!” 满心满念都是李泰的安危,朵儿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边磕头边扯着喉咙叫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求您出来见见文成吧!文成有急事相禀!” 跪在一旁的香菊见状,吓得面如死灰:“公主,公主要干什么?殿下糊涂了么?怎么叫起皇后娘娘来了?殿下应该管娘娘叫母后才对啊!” 朵儿冷着脸朝她低喝道:“住口!”香菊便不敢再哼声了。 朵儿又扯着黄袍马褂的宫门侍卫,恳求道:“求你!帮我通传通传吧!事关人命啊!” 那侍卫伸手去扶她,为难道:“要不殿下先回吧,娘娘念佛也快念完了。您先回宫等着,娘娘一出来,属下马上给您禀告,如何?” 朵儿闻言,更是绝望!她知道谁也不敢入内打扰长孙皇后的,连她也不敢!扰了长孙皇后礼佛祈福,便是大逆不道,大不敬之罪!即使,她愿意冒这些罪,但那宫门侍卫会让她进去吗?可李泰的性命…。。 她默默的跪着,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寄望于长孙皇后快点把佛经念完。可殿内“得得”的木鱼声,却声声击在她的心坎之上!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朵儿跪在寒风里,地上是大理石青阶,膝盖的疼痛一阵阵漫进心里,朵儿咬着牙,忍着由疼痛到后来变得毫无知觉。身子却禁不住微微颤抖着,她太冷了! 看看身旁陪跪着的香菊,也是冻得满脸紫红的。朵儿心内有些不忍,可一想到杨氏的阴谋,便恨得咬牙切齿。天作孽, 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杨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的,绝不让你的阴谋得逞! 第195章:长跪 侍在“清宁宫”宫门外的侍卫宫女们一见是朵儿,皆吓坏了,忙着上来搀扶她:“文成公主?公主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朵儿扯着一宫女急道:“快,快去通报娘娘,就说文成公主有要事要见娘娘!” 宫女却脸露难色道:“这会娘娘不在宫里。5今儿是十五,皇后娘娘在‘三清殿’的佛堂里念佛呢!” 朵儿心内灼急不已,扯着那宫女道:“你能去为我通传么?” 岂料那宫女往地上一跪,磕头道:“殿下恕罪!皇后娘娘礼佛时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打扰者宫规处置!殿下就饶了奴婢吧!” 朵儿闻言,双脚一软又跪了下去,要是误了时辰,他的性命必然难保!可长孙皇后还在念佛,根本无人敢为她通传!怎么办呢? “三清殿”!既然已是待罪之身,也不忌讳多一条罪或少一条罪了。5朵儿“霍地”从地上站起来,撒腿便往长孙皇后平日礼佛的“三清殿”里跑。 香菊急忙追上,便跑边道:“殿下,殿下急着找皇后娘娘干什么?娘娘在礼佛,是不会见您的!扰了娘娘的清静,可是不小的罪名啊!” 朵儿充耳未闻,只是一径的小跑着。时值深冬,阳光微弱,抵不过呼啸而至的寒风,一刀一刀的割在脸上。可她也不觉得痛,跑了一小会,便到了“三清殿”。 朵儿在殿外双膝一跪,喘着气对宫门的侍卫叫道:“我有事要见皇后娘娘,快通传!” 侍卫急急上前阻拦:“殿下请回吧,娘娘正在诵经礼佛,谁也不准打扰!” 满心满念都是李泰的安危,朵儿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边磕头边扯着喉咙叫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求您出来见见文成吧!文成有急事相禀!” 跪在一旁的香菊见状,吓得面如死灰:“公主,公主要干什么?殿下糊涂了么?怎么叫起皇后娘娘来了?殿下应该管娘娘叫母后才对啊!” 朵儿冷着脸朝她低喝道:“住口!”香菊便不敢再哼声了。 朵儿又扯着黄袍马褂的宫门侍卫,恳求道:“求你!帮我通传通传吧!事关人命啊!” 那侍卫伸手去扶她,为难道:“要不殿下先回吧,娘娘念佛也快念完了。您先回宫等着,娘娘一出来,属下马上给您禀告,如何?” 朵儿闻言,更是绝望!她知道谁也不敢入内打扰长孙皇后的,连她也不敢!扰了长孙皇后礼佛祈福,便是大逆不道,大不敬之罪!即使,她愿意冒这些罪,但那宫门侍卫会让她进去吗?可李泰的性命…。。 她默默的跪着,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寄望于长孙皇后快点把佛经念完。可殿内“得得”的木鱼声,却声声击在她的心坎之上!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朵儿跪在寒风里,地上是大理石青阶,膝盖的疼痛一阵阵漫进心里,朵儿咬着牙,忍着由疼痛到后来变得毫无知觉。身子却禁不住微微颤抖着,她太冷了! 看看身旁陪跪着的香菊,也是冻得满脸紫红的。朵儿心内有些不忍,可一想到杨氏的阴谋,便恨得咬牙切齿。天作孽, 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杨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的,绝不让你的阴谋得逞! 第196章:请罪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太冻了,朵儿觉得浑身麻木,连感知也在一点一点的失去,可殿内的木鱼声,还是声声不绝于耳! “文成,文成!你这是做什么?”是一把男子的声音,于身后响起,急切中透着关怀。是幻觉么?是谁呢?是谁呢?朵儿意识模糊了,那声音在她听来是那般的不真实! 朵儿低头跪着,也不动。太子李承乾已行至她身前。朵儿才抬起头来,嘴角不禁牵出一丝冷笑,又来了!又来了一个凶残的不念手足亲情之辈! 李承乾见她只是一味的冲他笑着,也不说话。急了,俯下身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都跪了一个多时辰了!母后的经书还厚着呢!你打算就这样跪下去么?”说着便要扶她起身。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朵儿厌恶的打开他伸出的手,叫道:“走开!我不要你扶!走开!” 李承乾一脸无奈,压低声道:“众目睽睽,你竟然对我如此大呼小叫的,你不想活了?”他本意是要提醒她注意分寸,注意宫里的礼仪。 可朵儿心中负气,这样一番说话只会刺痛于她,她冷冷看着他,道:“是,我是不想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命是我的,你管得着吗?!” 李承乾叹了口气:“你到底所为何事?身子都冻僵了。你这样跪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地上寒气重,先起来,好不好?” 朵儿盯着他冷笑一声,道:“走开!别在这里假惺惺,我不是你的皇妹!”要不是李承乾一直暗中居心不良的在帝后面前摄合李泰与上官婉容的婚事,他就不会抗旨,不会被罚,不会让杨氏有机会暗算于他!要是他真的在劫难逃的话,李承乾便是帮凶! 面对朵儿如此恶劣的态度,暴躁易怒的李承乾居然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温言道:“你要是恼我,我走开便是了。可你不能这样作贱自个的身子。听皇兄的话,地下冰凉,先起来再说,好么?” 朵儿却不领情,冷笑道:“太子殿下要真的心疼我,那您便进去为我通传,如何?”李承乾闻言,脸色微变,叹气道:“你这不是为难人么?” 朵儿冷笑一声,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不敢就走开!少在这里磨叽装好人!” 李承乾终于面现怒色,看着她道:“好,你等着!”便转身疾步向“三清殿”行去。 宫门侍卫们上前阻拦,李承乾大声喝道:“滚开!都给本太子滚开!”便动手打开宫门,进了去。 过了一小会,“得得”的木耳声停了下来。朵儿心中的希望重新燃起。又过了一会,素妆的长孙皇后在太子李承乾的搀扶下,缓缓从内殿走了出宫门来。 长孙皇后一眼便看见跪在宫门外的朵儿主仆,脚步加急向外行去。朵儿看见长孙皇后出来了,再顾不上脚上钻心的疼痛,膝行到长孙皇后面前,流着泪磕头道:“母后,母后,救魏王!求您快救救魏王殿下吧!” 长孙皇后闻言,面色陡变:“文成,文成,你这是怎么了?魏王殿下不是已启程回太原了吗?” 朵儿冻得浑身颤抖起来,颤着声断断续续的说:“有人要谋杀魏王殿下,母后快让父皇出兵相救啊!” 长孙皇后的面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目光于四周巡视了一圈,沉声吩咐身旁的李承乾道:“把她扶进来!”便径自向“三清殿”里走去。 李承乾口里应着“是,母后!”双手已用力把朵儿架了起来,往“三清殿”内行去。香菊见状,也忙低头跟了进去。 进了内殿,李承乾把朵儿安置在蒲垫上坐着,又亲自搬来大壁炉放在她身边。再取了个小手炉塞到她的手上捂着。完了,李承乾带着几分疼惜的摇摇头道:“看来真是冻呆了,也没有见过你这么安静的时候。” 长孙皇后看着李承乾道:“快去,把父皇请到‘清宁宫’来。母后随后便到。”李承乾领命而去。 长孙皇后才在朵儿身旁的蒲垫上坐下,伸手为朵儿理了理乱发,温和道:“文成,到底发生何事了?你是说有人要谋害泰儿?” 朵儿一急,泪又下来了:“是,是贤妃娘娘,她顾了死士,要在太原的路上伏击三皇兄。母后,快救救他吧!”说着离了蒲垫,向着长孙皇后直直的跪也下去:“母后,请您让我最后一次唤您母后吧!文成不孝,文成有罪!” 第196章:请罪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太冻了,朵儿觉得浑身麻木,连感知也在一点一点的失去,可殿内的木鱼声,还是声声不绝于耳! “文成,文成!你这是做什么?”是一把男子的声音,于身后响起,急切中透着关怀。夹答列伤是幻觉么?是谁呢?是谁呢?朵儿意识模糊了,那声音在她听来是那般的不真实! 朵儿低头跪着,也不动。太子李承乾已行至她身前。朵儿才抬起头来,嘴角不禁牵出一丝冷笑,又来了!又来了一个凶残的不念手足亲情之辈! 李承乾见她只是一味的冲他笑着,也不说话。急了,俯下身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都跪了一个多时辰了!母后的经书还厚着呢!你打算就这样跪下去么?”说着便要扶她起身。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朵儿厌恶的打开他伸出的手,叫道:“走开!我不要你扶!走开!” 李承乾一脸无奈,压低声道:“众目睽睽,你竟然对我如此大呼小叫的,你不想活了?”他本意是要提醒她注意分寸,注意宫里的礼仪。 可朵儿心中负气,这样一番说话只会刺痛于她,她冷冷看着他,道:“是,我是不想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命是我的,你管得着吗?!” 李承乾叹了口气:“你到底所为何事?身子都冻僵了。5你这样跪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地上寒气重,先起来,好不好?” 朵儿盯着他冷笑一声,道:“走开!别在这里假惺惺,我不是你的皇妹!”要不是李承乾一直暗中居心不良的在帝后面前摄合李泰与上官婉容的婚事,他就不会抗旨,不会被罚,不会让杨氏有机会暗算于他!要是他真的在劫难逃的话,李承乾便是帮凶! 面对朵儿如此恶劣的态度,暴躁易怒的李承乾居然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温言道:“你要是恼我,我走开便是了。可你不能这样作贱自个的身子。听皇兄的话,地下冰凉,先起来再说,好么?” 朵儿却不领情,冷笑道:“太子殿下要真的心疼我,那您便进去为我通传,如何?”李承乾闻言,脸色微变,叹气道:“你这不是为难人么?” 朵儿冷笑一声,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不敢就走开!少在这里磨叽装好人!” 李承乾终于面现怒色,看着她道:“好,你等着!”便转身疾步向“三清殿”行去。 宫门侍卫们上前阻拦,李承乾大声喝道:“滚开!都给本太子滚开!”便动手打开宫门,进了去。 过了一小会,“得得”的木耳声停了下来。朵儿心中的希望重新燃起。又过了一会,素妆的长孙皇后在太子李承乾的搀扶下,缓缓从内殿走了出宫门来。 长孙皇后一眼便看见跪在宫门外的朵儿主仆,脚步加急向外行去。朵儿看见长孙皇后出来了,再顾不上脚上钻心的疼痛,膝行到长孙皇后面前,流着泪磕头道:“母后,母后,救魏王!求您快救救魏王殿下吧!” 长孙皇后闻言,面色陡变:“文成,文成,你这是怎么了?魏王殿下不是已启程回太原了吗?” 朵儿冻得浑身颤抖起来,颤着声断断续续的说:“有人要谋杀魏王殿下,母后快让父皇出兵相救啊!” 长孙皇后的面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目光于四周巡视了一圈,沉声吩咐身旁的李承乾道:“把她扶进来!”便径自向“三清殿”里走去。 李承乾口里应着“是,母后!”双手已用力把朵儿架了起来,往“三清殿”内行去。香菊见状,也忙低头跟了进去。 进了内殿,李承乾把朵儿安置在蒲垫上坐着,又亲自搬来大壁炉放在她身边。再取了个小手炉塞到她的手上捂着。完了,李承乾带着几分疼惜的摇摇头道:“看来真是冻呆了,也没有见过你这么安静的时候。” 长孙皇后看着李承乾道:“快去,把父皇请到‘清宁宫’来。母后随后便到。”李承乾领命而去。 长孙皇后才在朵儿身旁的蒲垫上坐下,伸手为朵儿理了理乱发,温和道:“文成,到底发生何事了?你是说有人要谋害泰儿?” 朵儿一急,泪又下来了:“是,是贤妃娘娘,她顾了死士,要在太原的路上伏击三皇兄。母后,快救救他吧!”说着离了蒲垫,向着长孙皇后直直的跪也下去:“母后,请您让我最后一次唤您母后吧!文成不孝,文成有罪!” 第197章:急诏 翌日,魏王李泰安然无恙返回宫中,还被赫免了原罪。“烟霞宫”贤妃杨氏被禁足。 李道宗被急诏进宫。朵儿也被幽禁了起来。 清宁宫内。 李世民坐在主榻上,长孙皇后坐李世民左侧。李道宗双膝跪在殿下,一迭声的叩着头:“臣糊涂!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李世民怒指李道宗痛心的斥道:“你身为皇室宗亲,竟然这样糊涂!你这是欺君的大罪!论罪当诛,你知道吗?!可现下此等丑事却容不得宣扬出去!要不早该让大理寺监的人来审你了!” 骂完了,又缓了缓神色,对身旁的内监道:“赐座!” 李道宗又磕头道:“臣不敢!臣死罪!” 李世民叹了口气,挥手道:“论辈份,您还是朕的兄长呢!念你老迈,坐下再说吧!朕宣你来,有比定你罪更为重要的事要与你议的。”李道宗才磕头谢了恩,坐在内侍搬来的花梨木椅上。 长孙皇后与近身侍女耳语了几句后,侍女领命而去。不一会,病着的朵儿面色憔悴的被宫女们扶了进殿。 朵儿勉力支撑着自已沉重的身子,对着帝后行了大礼后,伏在原地不起。长孙皇后温和道:“文成…。。不,应该唤你朵儿,你叫雪朵,对么?” 朵儿触到长孙皇后的一双慈目,心内一暖,曾几何时她在长孙皇后的身上,真的得到了慈母般的呵护与关爱。可如今…。。心酸得泪又下来了,禁不住把头重重的磕下去,哽咽道:“罪女李雪朵给陛下,皇后请安了!” 长孙皇后含笑道:“你还病着,先起来吧!” “罪女不敢!” 长孙皇后道:“你虽有罪,可也是出于报恩之心,更难能可贵的是,你竟然不顾自已的性命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让奸佞之人无所遁形。更是救了本宫的皇儿一命,也算是深明大义之人。陛下,您说呢?” 长孙皇后说着,不经意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面色微变。却又很快的恢复了过来:“是啊,要不是朵儿深明大义,皇儿现今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朵儿看着李世民的神色,心内不禁低叹,李世民对杨氏不仅极宠,还极致的宽容,乍闻杨氏要谋害的他的儿子时,虽然大怒,可也还只是下令禁足,待查。要是换作别的不受宠的妃子,早已一纸诏书打入冷宫或诛杀了。可见李世民对杨氏的情意。如若杨氏的罪名坐实,李世民最终会舍下杨氏么? 李世民着着李道宗沉吟道:“兄长啊,圣旨已下,和亲在即,却出了这样的事,眼下应该怎么办?你叫朕怎么办?要是此事传到吐国国君的耳里,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说朕给他找个平民女子和亲吧?这样的话,失了体面事小,要是让吐蕃国国君以此为借口再与我们大唐为敌,兵戎相见,那便是弄巧成拙了。现今的吐蕃国虽还不算强大,可在松赞干布的英明领导下如日中天,多一个强势的朋友总比多一个强势的敌人要好吧?” 连李世民也忌惮的松赞干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粗暴滥杀?英明神武?九头六臂?朵儿想,作为一个蛮族之邦的国君总不会是相貌堂堂,仁慈为怀的。 第197章:急诏 翌日,魏王李泰安然无恙返回宫中,还被赫免了原罪。夹答列伤“烟霞宫”贤妃杨氏被禁足。 李道宗被急诏进宫。朵儿也被幽禁了起来。 清宁宫内。 李世民坐在主榻上,长孙皇后坐李世民左侧。李道宗双膝跪在殿下,一迭声的叩着头:“臣糊涂!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李世民怒指李道宗痛心的斥道:“你身为皇室宗亲,竟然这样糊涂!你这是欺君的大罪!论罪当诛,你知道吗?!可现下此等丑事却容不得宣扬出去!要不早该让大理寺监的人来审你了!” 骂完了,又缓了缓神色,对身旁的内监道:“赐座!” 李道宗又磕头道:“臣不敢!臣死罪!” 李世民叹了口气,挥手道:“论辈份,您还是朕的兄长呢!念你老迈,坐下再说吧!朕宣你来,有比定你罪更为重要的事要与你议的。5”李道宗才磕头谢了恩,坐在内侍搬来的花梨木椅上。 长孙皇后与近身侍女耳语了几句后,侍女领命而去。不一会,病着的朵儿面色憔悴的被宫女们扶了进殿。 朵儿勉力支撑着自已沉重的身子,对着帝后行了大礼后,伏在原地不起。长孙皇后温和道:“文成…。。不,应该唤你朵儿,你叫雪朵,对么?” 朵儿触到长孙皇后的一双慈目,心内一暖,曾几何时她在长孙皇后的身上,真的得到了慈母般的呵护与关爱。可如今…。。心酸得泪又下来了,禁不住把头重重的磕下去,哽咽道:“罪女李雪朵给陛下,皇后请安了!” 长孙皇后含笑道:“你还病着,先起来吧!” “罪女不敢!” 长孙皇后道:“你虽有罪,可也是出于报恩之心,更难能可贵的是,你竟然不顾自已的性命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让奸佞之人无所遁形。更是救了本宫的皇儿一命,也算是深明大义之人。陛下,您说呢?” 长孙皇后说着,不经意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面色微变。却又很快的恢复了过来:“是啊,要不是朵儿深明大义,皇儿现今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朵儿看着李世民的神色,心内不禁低叹,李世民对杨氏不仅极宠,还极致的宽容,乍闻杨氏要谋害的他的儿子时,虽然大怒,可也还只是下令禁足,待查。要是换作别的不受宠的妃子,早已一纸诏书打入冷宫或诛杀了。可见李世民对杨氏的情意。如若杨氏的罪名坐实,李世民最终会舍下杨氏么? 李世民着着李道宗沉吟道:“兄长啊,圣旨已下,和亲在即,却出了这样的事,眼下应该怎么办?你叫朕怎么办?要是此事传到吐国国君的耳里,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说朕给他找个平民女子和亲吧?这样的话,失了体面事小,要是让吐蕃国国君以此为借口再与我们大唐为敌,兵戎相见,那便是弄巧成拙了。现今的吐蕃国虽还不算强大,可在松赞干布的英明领导下如日中天,多一个强势的朋友总比多一个强势的敌人要好吧?” 连李世民也忌惮的松赞干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粗暴滥杀?英明神武?九头六臂?朵儿想,作为一个蛮族之邦的国君总不会是相貌堂堂,仁慈为怀的。 第198章:惊艳帝心 虽然她在未入宫之前也在李道宗口里听过不少松赞干布的英勇事迹,可再次在李世民口中听到这个名号,还是忍不住好奇起来。敢与李世民为敌的人,论年纪也该是李世民之辈份了吧?想着,心下不禁伤感起来,她才貌双绝,心思温婉多情的雪雁姐姐的一生一世注定要交付给这样一个野蛮的好狠斗勇的,不解风情的异邦老头么? 李世民看了一眼朵儿病色怏怏,却还是清丽脱俗的脸,缓缓道:“此女温恭谦孝,聪慧过人,且知书达礼,精通文墨,可谓才貌兼备,已是至佳的和亲人选。但她毕竟不是皇室血脉。” 顿了顿,又道:“可若是把她换了,只怕,只怕一时半会找不到更适合的人替代她了。” 李道宗作礼禀道:“皇上,老臣有一女,名为雪雁,老臣愿意用她把朵儿换回。请容许老臣折一点罪吧!” 李世民闻言,面色一震:“如此甚好!可是,不知兄长的女儿,才情如何?容色如何?” 李道宗起身作礼道:“定然不叫陛下和娘娘失望!” 李世民皱眉看了朵儿一眼,迟疑道:“比起她,如何?” 李道宗闻言也看了朵儿一眼,正犹豫着,朵儿已从椅上立起,恭声道:“回陛下,姐姐比起罪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世民挑眉道:“哦?居然比你还胜几分?” 朵儿回道:“回陛下,罪女只配作姐姐的影子,不敢与姐姐相提并论。” 李世民饶有兴致的说道:“那朕倒要看看了,不知兄长的女儿现身在何处?” 李道宗道:“小女就在殿门外候旨听宣。” 李世民扬手道:“是么?快宣!”侍在一旁的内监作了个揖便出去了。 不过须臾,一个身着粉紫宽袖束腰拽地长裙,气质娴雅,面如春花含露,眸若秋水般灵动的女子,含着浅浅的笑意,轻盈而入。朝帝后盈盈一拜,婉声道:“臣女李雪雁参见吾皇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李世民先是一愣,后扬手道:“起吧!抬起头来!” 雪雁眸子含笑,慢慢的抬起头来。李世民看着,他身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算是阅尽春色无数。可也不禁暗暗吃惊,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女子,美而不妖,艳而不娆,媚而不俗!竟令人觉得假若星光因她而暗淡,百花因她而失色,也绝不为过! 李世民看着殿下盈盈而立,面容出尘,不亢不卑的女子,点头道:“果然是没有令朕失望。只是不知,雪雁的才情如何?都擅长什么?可会抚琴?” 雪雁拘着礼,浅浅含笑的回道:“回陛下,臣女幼承庭训,女红妇德,琴棋书画,医理占卦,臣女都略略懂得一些。” 李世民颇为意外:“别的女儿家只懂得女红妇德,或琴棋书画,你还会医理?占卦?” 雪雁含笑道:“回陛下,臣女从小喜欢钻研医理,恩师又授我占卦,教臣女观天象,测吉凶。” 李世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那这些个,你都是跟谁所学?据朕所知,李道宗可是一样也不会。” “臣女师承任城府允杨牧,杨老先生。” 李世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原来是杨牧的高徒,难怪!” 雪雁诧然道:“陛下知道臣女恩师?” 第198章:惊艳帝心 虽然她在未入宫之前也在李道宗口里听过不少松赞干布的英勇事迹,可再次在李世民口中听到这个名号,还是忍不住好奇起来。5敢与李世民为敌的人,论年纪也该是李世民之辈份了吧?想着,心下不禁伤感起来,她才貌双绝,心思温婉多情的雪雁姐姐的一生一世注定要交付给这样一个野蛮的好狠斗勇的,不解风情的异邦老头么? 李世民看了一眼朵儿病色怏怏,却还是清丽脱俗的脸,缓缓道:“此女温恭谦孝,聪慧过人,且知书达礼,精通文墨,可谓才貌兼备,已是至佳的和亲人选。但她毕竟不是皇室血脉。” 顿了顿,又道:“可若是把她换了,只怕,只怕一时半会找不到更适合的人替代她了。” 李道宗作礼禀道:“皇上,老臣有一女,名为雪雁,老臣愿意用她把朵儿换回。请容许老臣折一点罪吧!” 李世民闻言,面色一震:“如此甚好!可是,不知兄长的女儿,才情如何?容色如何?” 李道宗起身作礼道:“定然不叫陛下和娘娘失望!” 李世民皱眉看了朵儿一眼,迟疑道:“比起她,如何?” 李道宗闻言也看了朵儿一眼,正犹豫着,朵儿已从椅上立起,恭声道:“回陛下,姐姐比起罪女,有过之而无不及。5” 李世民挑眉道:“哦?居然比你还胜几分?” 朵儿回道:“回陛下,罪女只配作姐姐的影子,不敢与姐姐相提并论。” 李世民饶有兴致的说道:“那朕倒要看看了,不知兄长的女儿现身在何处?” 李道宗道:“小女就在殿门外候旨听宣。” 李世民扬手道:“是么?快宣!”侍在一旁的内监作了个揖便出去了。 不过须臾,一个身着粉紫宽袖束腰拽地长裙,气质娴雅,面如春花含露,眸若秋水般灵动的女子,含着浅浅的笑意,轻盈而入。朝帝后盈盈一拜,婉声道:“臣女李雪雁参见吾皇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李世民先是一愣,后扬手道:“起吧!抬起头来!” 雪雁眸子含笑,慢慢的抬起头来。李世民看着,他身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算是阅尽春色无数。可也不禁暗暗吃惊,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女子,美而不妖,艳而不娆,媚而不俗!竟令人觉得假若星光因她而暗淡,百花因她而失色,也绝不为过! 李世民看着殿下盈盈而立,面容出尘,不亢不卑的女子,点头道:“果然是没有令朕失望。只是不知,雪雁的才情如何?都擅长什么?可会抚琴?” 雪雁拘着礼,浅浅含笑的回道:“回陛下,臣女幼承庭训,女红妇德,琴棋书画,医理占卦,臣女都略略懂得一些。” 李世民颇为意外:“别的女儿家只懂得女红妇德,或琴棋书画,你还会医理?占卦?” 雪雁含笑道:“回陛下,臣女从小喜欢钻研医理,恩师又授我占卦,教臣女观天象,测吉凶。” 李世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那这些个,你都是跟谁所学?据朕所知,李道宗可是一样也不会。” “臣女师承任城府允杨牧,杨老先生。” 李世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原来是杨牧的高徒,难怪!” 雪雁诧然道:“陛下知道臣女恩师?” 第199章:惊艳帝心2 李世民叹道:“杨老可是天文地理,音律造诣,样样精通啊!在朕还是晋王时,也曾拜在他门下一些日子,后来他不肯来朝中任要职,甘于平淡,也就随他了。他的儿子杨政道,已经够出色了,想不到他还有你这么一个学生,杨老的一身所学定是对你倾力相授了!” 李世民看着雪雁道:“那朕就考考你,古来圣贤就罢了,想来也难不倒你。你可知道当朝宰相魏征,魏大夫写给朕的‘十思疏’?” “不做忠臣做良臣的魏征魏大夫?” 李世民闻言,欣慰道:“果然博学,连魏征的不做忠臣做良臣之言也有所闻,那你背背他的‘十思疏’,如何?” “是,臣女遵命!”雪雁说着,不禁脱口而出: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之远,根不固而求之长,德不厚而思国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总此十思,宏此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中…。。” 雪雁一口气把整篇“十思疏”背完,后又细细加以注释:“其中九德,是指忠。信。敬。刚。柔。和。固。贞。顺。为君者,不仅要居安思危,更是存敬畏之心,要上敬天,下畏民……” 李道宗听得面色大变,厉声打断她道:“雁儿,不得放肆!君者就是天!天子哪有畏民之理?” 李世民却从榻上站起身来,击掌道:“妙!如此见解独到,令朕大有温故知新的感觉呢!兄长,你倒是会教女儿呢,雁儿真是冰雪聪明啊!” 雪雁盈盈拜下,道:“臣女谢过陛下赞赏!”李世民仿佛很高兴的样子,笑向长孙皇后道:“库房里的玉如意可还有?” 长孙皇后含笑道:“还有一柄。” 李世民道:“那就赏给雁儿吧!” 雪雁闻言,往地上一跪,磕头道:“皇上,请听臣女一言。” 李世民一怔:“说吧。” 雪雁婉转道:“臣女不要玉如意。要是皇上真的要赏臣女的话,那么就请饶恕臣女的父王和家人吧!那对臣女来说,便是最大的赏赐了!” 李世民敛起面上的笑意,沉吟道:“你一片孝心,实属可嘉。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要是朕就此作罢,不以追究,那国法何存?大唐的律例何存?你父如此欺君瞒上,论罪当诛。可念你一片孝心,也看在他忍痛舍下你和亲的大义上,倒是可以从轻发落。” 李世民说着,再清了清嗓子,肃声道:“朕口谕:任城王李道宗欺君罔上,知法犯法,即日起夺其任城王封号,贬为庶人!俸禄全免!念其曾开国有功,仍赐居‘蓬莱别院’,钦此!” 旨意下,李道宗忙不迭叩头谢恩:“谢陛下不杀之恩!老臣谢过陛下恩典了!”雪雁也往地上上跪,伏倒在地:“陛下,臣女谢陛下隆恩!” 第199章:惊艳帝心2 李世民叹道:“杨老可是天文地理,音律造诣,样样精通啊!在朕还是晋王时,也曾拜在他门下一些日子,后来他不肯来朝中任要职,甘于平淡,也就随他了。5他的儿子杨政道,已经够出色了,想不到他还有你这么一个学生,杨老的一身所学定是对你倾力相授了!” 李世民看着雪雁道:“那朕就考考你,古来圣贤就罢了,想来也难不倒你。你可知道当朝宰相魏征,魏大夫写给朕的‘十思疏’?” “不做忠臣做良臣的魏征魏大夫?” 李世民闻言,欣慰道:“果然博学,连魏征的不做忠臣做良臣之言也有所闻,那你背背他的‘十思疏’,如何?” “是,臣女遵命!”雪雁说着,不禁脱口而出: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5源不深而望之远,根不固而求之长,德不厚而思国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总此十思,宏此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中…。。” 雪雁一口气把整篇“十思疏”背完,后又细细加以注释:“其中九德,是指忠。信。敬。刚。柔。和。固。贞。顺。为君者,不仅要居安思危,更是存敬畏之心,要上敬天,下畏民……” 李道宗听得面色大变,厉声打断她道:“雁儿,不得放肆!君者就是天!天子哪有畏民之理?” 李世民却从榻上站起身来,击掌道:“妙!如此见解独到,令朕大有温故知新的感觉呢!兄长,你倒是会教女儿呢,雁儿真是冰雪聪明啊!” 雪雁盈盈拜下,道:“臣女谢过陛下赞赏!”李世民仿佛很高兴的样子,笑向长孙皇后道:“库房里的玉如意可还有?” 长孙皇后含笑道:“还有一柄。” 李世民道:“那就赏给雁儿吧!” 雪雁闻言,往地上一跪,磕头道:“皇上,请听臣女一言。” 李世民一怔:“说吧。” 雪雁婉转道:“臣女不要玉如意。要是皇上真的要赏臣女的话,那么就请饶恕臣女的父王和家人吧!那对臣女来说,便是最大的赏赐了!” 李世民敛起面上的笑意,沉吟道:“你一片孝心,实属可嘉。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要是朕就此作罢,不以追究,那国法何存?大唐的律例何存?你父如此欺君瞒上,论罪当诛。可念你一片孝心,也看在他忍痛舍下你和亲的大义上,倒是可以从轻发落。” 李世民说着,再清了清嗓子,肃声道:“朕口谕:任城王李道宗欺君罔上,知法犯法,即日起夺其任城王封号,贬为庶人!俸禄全免!念其曾开国有功,仍赐居‘蓬莱别院’,钦此!” 旨意下,李道宗忙不迭叩头谢恩:“谢陛下不杀之恩!老臣谢过陛下恩典了!”雪雁也往地上上跪,伏倒在地:“陛下,臣女谢陛下隆恩!” 第200章:赐死 朵儿在一旁看着,心下稍稍松了口气,李世民不愧为一代明主,她这一步棋虽险,可到底是赌对了。 长孙皇后道:“雁儿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唐的公主。记住,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李雪雁,你必须清楚自已的使命,把自已的名字忘掉。你是大唐的文成公主,你也将是大唐的脸面,一旦和亲出使,你的一言一行便代表着大唐,懂么?” 雪雁心下酸涩,她知道,从今日开始,她就不再是李道宗的女儿了,不能再叫他一声爹了!从今日开始,她也要把那个风姿卓绝的少年忘掉!从此,她便只有一个身份——大唐的文成公主。 雪雁口里应着“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又默默的向帝后行了跪拜大礼:“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了!愿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李世民轻轻颔首,道:“文成平身吧!即日起,赐居‘凤阳宫’。” “谢父皇!” 李世民又转道向长孙皇后道:“皇后执掌后宫,朵儿就交由你处置吧!”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平声道:“本宫口谕。” 朵儿离座跪下:“罪女李雪朵接旨!” 长孙皇后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儿,想起她初进宫时带给自已的震撼,以及她进宫的这么多个日子以来带给自已的喜悦与孝道,内心闪过几分不忍,几分不舍,可……:“李雪朵,胆大妄为,欺君罔上,以卑贱之身充之金枝玉叶,淆乱皇室血脉,赐死!” 此旨一下,满座皆惊,长孙皇后宽厚仁爱,在宫里人尽皆知。谁也没料到,她会对尽得她欢心的朵儿痛下杀手。连李世民也吃了一惊,转面向她道:“长孙,为何不能网开一面呢?朵儿虽有罪,可…。。李道宗还指着她养老送终呢!” 李道宗也忙磕头道:“娘娘,开恩啊!请娘娘开恩啊!请娘娘留小女一条贱命,让罪臣老有所依吧!” 长孙皇后道:“本宫旨意已下,定无收回之理,自打她进宫以来,对本宫侍奉如母,本宫也舍不得让她死,可陛下也说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后宫自然也得有后宫的规矩,要是轻饶于她,那叫本宫如何向后宫一众育有子嗣的后妃交待?本宫以后又如何统领后宫?” 一席话说得李世民哑口无言。雪雁也只默默站着。她知道,要求情,也绝不是现在。 朵儿含笑带泪的磕头道:“陛下仁慈,饶恕了我父一家,罪女已死而无憾了!谢陛下,谢娘娘隆恩!” 李道宗神色颓然的看了雪雁一眼,也只能磕头谢恩了。长孙皇后杨手道:“把犯人李氏还押大牢。”侍卫们便领命而进。 本是意料中的结果,可想起他冷峻的脸,想起那双笑着的不再寒冷的眸子, 朵儿还是免不了心中凄伤,不知能否再见他一面,他若安好,便一切都是值得的! 朵儿一声不响的向帝后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又转身向着李道宗叩了三个响头,“呯呯”的磕头声回响在广阔的大殿内,有令人窒息的沉重。 李道宗把脸别在一旁,不再直视着朵儿。十年前,他李道宗把小小的她救出生天,十年后竟因为自已的自私一念断送她年轻的的性命。叫他李道宗怎么过得了自已的良心? 第200章:赐死 朵儿在一旁看着,心下稍稍松了口气,李世民不愧为一代明主,她这一步棋虽险,可到底是赌对了。5 长孙皇后道:“雁儿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唐的公主。记住,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李雪雁,你必须清楚自已的使命,把自已的名字忘掉。你是大唐的文成公主,你也将是大唐的脸面,一旦和亲出使,你的一言一行便代表着大唐,懂么?” 雪雁心下酸涩,她知道,从今日开始,她就不再是李道宗的女儿了,不能再叫他一声爹了!从今日开始,她也要把那个风姿卓绝的少年忘掉!从此,她便只有一个身份——大唐的文成公主。 雪雁口里应着“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又默默的向帝后行了跪拜大礼:“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了!愿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李世民轻轻颔首,道:“文成平身吧!即日起,赐居‘凤阳宫’。5” “谢父皇!” 李世民又转道向长孙皇后道:“皇后执掌后宫,朵儿就交由你处置吧!”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平声道:“本宫口谕。” 朵儿离座跪下:“罪女李雪朵接旨!” 长孙皇后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儿,想起她初进宫时带给自已的震撼,以及她进宫的这么多个日子以来带给自已的喜悦与孝道,内心闪过几分不忍,几分不舍,可……:“李雪朵,胆大妄为,欺君罔上,以卑贱之身充之金枝玉叶,淆乱皇室血脉,赐死!” 此旨一下,满座皆惊,长孙皇后宽厚仁爱,在宫里人尽皆知。谁也没料到,她会对尽得她欢心的朵儿痛下杀手。连李世民也吃了一惊,转面向她道:“长孙,为何不能网开一面呢?朵儿虽有罪,可…。。李道宗还指着她养老送终呢!” 李道宗也忙磕头道:“娘娘,开恩啊!请娘娘开恩啊!请娘娘留小女一条贱命,让罪臣老有所依吧!” 长孙皇后道:“本宫旨意已下,定无收回之理,自打她进宫以来,对本宫侍奉如母,本宫也舍不得让她死,可陛下也说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后宫自然也得有后宫的规矩,要是轻饶于她,那叫本宫如何向后宫一众育有子嗣的后妃交待?本宫以后又如何统领后宫?” 一席话说得李世民哑口无言。雪雁也只默默站着。她知道,要求情,也绝不是现在。 朵儿含笑带泪的磕头道:“陛下仁慈,饶恕了我父一家,罪女已死而无憾了!谢陛下,谢娘娘隆恩!” 李道宗神色颓然的看了雪雁一眼,也只能磕头谢恩了。长孙皇后杨手道:“把犯人李氏还押大牢。”侍卫们便领命而进。 本是意料中的结果,可想起他冷峻的脸,想起那双笑着的不再寒冷的眸子, 朵儿还是免不了心中凄伤,不知能否再见他一面,他若安好,便一切都是值得的! 朵儿一声不响的向帝后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又转身向着李道宗叩了三个响头,“呯呯”的磕头声回响在广阔的大殿内,有令人窒息的沉重。 李道宗把脸别在一旁,不再直视着朵儿。十年前,他李道宗把小小的她救出生天,十年后竟因为自已的自私一念断送她年轻的的性命。叫他李道宗怎么过得了自已的良心? 第201章:赐居凤阳宫 本是意料中的结果,可想起他冷峻的脸,想起那双笑着的不再寒冷的眸子, 朵儿还是免不了心中凄伤,不知能否再见他一面,他若安好,便一切都是值得的! 朵儿一声不响的向帝后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又转身向着李道宗叩了三个响头,“呯呯”的磕头声回响在广阔的大殿内,有令人窒息的沉重。 李道宗把脸别在一旁,不再直视着朵儿。十年前,他李道宗把小小的她救出生天,十年后竟因为自已的自私一念断送她年轻的的性命。叫他李道宗怎么过得了自已的良心? 待侍卫们带走朵儿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外了,李世民才扬手道:“你们也退下吧!” 长孙皇后示意贴身侍女冷霜道:“把文成公主带回‘凤阳宫’歇着吧!令原‘谦和宫’的侍女转到‘凤阳宫’里侍候着。”又看向李道宗道:“准许李道宗一同前往‘凤阳宫’,作最后话别。”雪雁与李道宗忙不迭谢恩。 后便随冷霜一起向“凤阳宫”行去。 殿宇连绵,错落有致,黄瓦红墙,花阶玉栏,飞檐上雕龙画凤。虽已入深冬,可皇宫里还有着如此浓重的色彩。 雪雁行在前头,李道宗默默跟在身后,雪雁不禁心内微叹,以往总是李道宗负手行在前头,她默默跟在他身后,父爱如山,总能给她以无数安心,倚靠的感觉。可如今,因为君臣有别,竟与父亲的位置倒了过来。这一切都是她的命么? 从此,父亲不能再给她以倚靠,更不知道以后要嫁的那个人,是否可以倚靠。连从小形影不离的朵儿,也因为她而危在旦夕。她李雪雁,注定要骨肉相离,注定要孤身一人在遥不可知的国度走完以后的人生路么? 杨政道,那个已深植心头的名字,那张笑意温润的脸…… 神思游戈间,冷霜已立定在一座小巧却异常精致的宫殿停了下来,恭声道:“公主殿下,这便是‘凤阳宫’了。” 早有候在宫外的奴婢宫女迎了上来:“奴婢们恭迎公主殿下!” 雪雁一愣。冷霜小声提醒道:“殿下,快让她们平身吧!”雪雁才反应过来,整了整神色,扬手道:“都起来吧!” 众人才谢恩平了身。冷霜一步上前,站在众位宫女面前,厉声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凤阳宫’的一切事务,你们务必好生打点着,对殿下也得服侍妥帖了。平日里,多做事,少说话!要知道拿捏分寸,不该说的不能乱说,不该问的也不能多问,公主就是你们的主子,一切要听从公主殿下的吩咐行事,听明白了么?” 众人们一应诚惶诚恐的回道:“奴婢们谨遵姑姑的教诲!奴婢们定唯殿下之命是从,不敢有违!” 冷霜又转首向雪雁作礼道:“公主殿下莫怪,宫内规矩多,训训这些人都是为着她们好呢。”雪雁点点头,表示同意。 冷霜又唤领头的那个宫女道:“朱梅。”那个叫朱梅的宫女应声脱列而出,朝冷霜作礼道:“不知姑姑有何吩咐?” 冷霜向雪雁道:“殿下,这个侍女是之前皇后娘娘赐给朵儿姑娘的近身侍婢,为人老实本分,又伶俐细心,是娘娘让她在这待命的,您看如何?” 第201章:赐居凤阳宫 本是意料中的结果,可想起他冷峻的脸,想起那双笑着的不再寒冷的眸子, 朵儿还是免不了心中凄伤,不知能否再见他一面,他若安好,便一切都是值得的! 朵儿一声不响的向帝后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又转身向着李道宗叩了三个响头,“呯呯”的磕头声回响在广阔的大殿内,有令人窒息的沉重。5 李道宗把脸别在一旁,不再直视着朵儿。十年前,他李道宗把小小的她救出生天,十年后竟因为自已的自私一念断送她年轻的的性命。叫他李道宗怎么过得了自已的良心? 待侍卫们带走朵儿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外了,李世民才扬手道:“你们也退下吧!” 长孙皇后示意贴身侍女冷霜道:“把文成公主带回‘凤阳宫’歇着吧!令原‘谦和宫’的侍女转到‘凤阳宫’里侍候着。5”又看向李道宗道:“准许李道宗一同前往‘凤阳宫’,作最后话别。”雪雁与李道宗忙不迭谢恩。 后便随冷霜一起向“凤阳宫”行去。 殿宇连绵,错落有致,黄瓦红墙,花阶玉栏,飞檐上雕龙画凤。虽已入深冬,可皇宫里还有着如此浓重的色彩。 雪雁行在前头,李道宗默默跟在身后,雪雁不禁心内微叹,以往总是李道宗负手行在前头,她默默跟在他身后,父爱如山,总能给她以无数安心,倚靠的感觉。可如今,因为君臣有别,竟与父亲的位置倒了过来。这一切都是她的命么? 从此,父亲不能再给她以倚靠,更不知道以后要嫁的那个人,是否可以倚靠。连从小形影不离的朵儿,也因为她而危在旦夕。她李雪雁,注定要骨肉相离,注定要孤身一人在遥不可知的国度走完以后的人生路么? 杨政道,那个已深植心头的名字,那张笑意温润的脸…… 神思游戈间,冷霜已立定在一座小巧却异常精致的宫殿停了下来,恭声道:“公主殿下,这便是‘凤阳宫’了。” 早有候在宫外的奴婢宫女迎了上来:“奴婢们恭迎公主殿下!” 雪雁一愣。冷霜小声提醒道:“殿下,快让她们平身吧!”雪雁才反应过来,整了整神色,扬手道:“都起来吧!” 众人才谢恩平了身。冷霜一步上前,站在众位宫女面前,厉声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凤阳宫’的一切事务,你们务必好生打点着,对殿下也得服侍妥帖了。平日里,多做事,少说话!要知道拿捏分寸,不该说的不能乱说,不该问的也不能多问,公主就是你们的主子,一切要听从公主殿下的吩咐行事,听明白了么?” 众人们一应诚惶诚恐的回道:“奴婢们谨遵姑姑的教诲!奴婢们定唯殿下之命是从,不敢有违!” 冷霜又转首向雪雁作礼道:“公主殿下莫怪,宫内规矩多,训训这些人都是为着她们好呢。”雪雁点点头,表示同意。 冷霜又唤领头的那个宫女道:“朱梅。”那个叫朱梅的宫女应声脱列而出,朝冷霜作礼道:“不知姑姑有何吩咐?” 冷霜向雪雁道:“殿下,这个侍女是之前皇后娘娘赐给朵儿姑娘的近身侍婢,为人老实本分,又伶俐细心,是娘娘让她在这待命的,您看如何?” 第202章:跪训 雪雁平声道:“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冷霜闻言一笑,道:“殿下要改口叫母后了,再叫娘娘就不合适了。” 雪雁心中一惊,好在这个冷霜没有恶意,不然……于是忙道:“多谢姑姑提醒了!” 冷霜的神色却忽地暗淡下来,朝雪雁行礼道:“殿下这样多礼,真是折煞奴婢了。朵儿姑娘以往,待奴婢不薄,如今她…。。奴婢若有机会,定会在娘娘面前为她多说说好话的。” 雪雁动容:“一切有劳姑姑费心了,文成感激在心!” 冷霜道:“殿下实在不必客气,奴婢回宫复命了,晚两日再过来教殿下宫规礼仪。” 雪雁微笑道:“姑姑好走。” 冷霜告退后,朱梅才迎上来,行了跪拜大礼,神色带着几分拘谨,又带着几分惧怕。雪雁微微一笑,伸手扶起她:“你是朵儿的近身侍女?” 朱梅闻言,点了点头,眼眶便红了:“朵儿姑娘待我亲厚,你既是她的姐姐,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您的。殿内奴婢都收拾好了,殿下随奴婢进去吧。” 雪雁点点头,唤李道宗道:“爹,咱们进去吧!” 李道宗却双膝一跪,恭声道:“公主殿下请吧!” 雪雁见状,心里又痛又恼又急,忙伸手去扶:“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李道宗又作礼道:“是,殿下!”才站了起来。 雪雁不禁在心内重重的叹了口气,举步往“凤阳宫”的阶梯拾级而上,每一步,都沉重难抑。每一步都是向往昔的一切道别,亲情,爱情,不可知的命运…。。 在内殿安置下来,又对一众宫人训了话,才让李道宗坐下来,自已也坐在偏榻上,吩咐朱梅道:“去沏茶来,不要太浓的。”朱梅挑帘而去,李道宗叹道:“你还记着我胃不好,不能喝浓茶。” 雪雁闻言,鼻子一酸,猛然起身,向李道宗直直跪了下去:“爹,请受女儿一礼,女儿不管走得多远,爹娘都永远在女儿的心里!” 李道宗看着自已宠了十几年的爱女,想着以后漫长的生离岁月,不禁悲从中来:“雁儿啊,以后的路都要靠你自已去走了,爹不能再在你身边事事提点你了,你要切记,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要忍让,坚强,不屈于前,知道么?不到万不得以,也不能与人为敌,懂吗?” 雪雁跪下,哽咽道:“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可女儿一定会时刻铭记爹爹的教诲!” 李道宗突然板起脸道:“可爹有一事不明白,你方才在陛下面前为何不替朵儿求情?朵儿可一直视你为姐啊!” 雪雁拭了泪痕,轻声道:“爹可是冤枉女儿了。” 李道宗道:“那你要答应爹一件事。” “何事?” 李道宗看着她,郑重道:“你在宫里这些日子,一定要尽力营救朵儿,知道么?咱们李家欠她太多了!” 雪雁点头道:“女儿不会置她于不闻不问的,可如今,能救朵儿出生天的,恐怕只有一人可能办到。” “谁?” “魏王李泰。” 李道宗担忧道:“魏王李泰?虽然朵儿有恩于他,他也曾对朵儿有意,可他能冒着违抗母命的危险救她吗?更何况,如今他,如今他根本无法分身……” 第202章:跪训 雪雁平声道:“一切听从娘娘安排。夹答列伤” 冷霜闻言一笑,道:“殿下要改口叫母后了,再叫娘娘就不合适了。” 雪雁心中一惊,好在这个冷霜没有恶意,不然……于是忙道:“多谢姑姑提醒了!” 冷霜的神色却忽地暗淡下来,朝雪雁行礼道:“殿下这样多礼,真是折煞奴婢了。朵儿姑娘以往,待奴婢不薄,如今她…。。奴婢若有机会,定会在娘娘面前为她多说说好话的。” 雪雁动容:“一切有劳姑姑费心了,文成感激在心!” 冷霜道:“殿下实在不必客气,奴婢回宫复命了,晚两日再过来教殿下宫规礼仪。” 雪雁微笑道:“姑姑好走。” 冷霜告退后,朱梅才迎上来,行了跪拜大礼,神色带着几分拘谨,又带着几分惧怕。5雪雁微微一笑,伸手扶起她:“你是朵儿的近身侍女?” 朱梅闻言,点了点头,眼眶便红了:“朵儿姑娘待我亲厚,你既是她的姐姐,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您的。殿内奴婢都收拾好了,殿下随奴婢进去吧。” 雪雁点点头,唤李道宗道:“爹,咱们进去吧!” 李道宗却双膝一跪,恭声道:“公主殿下请吧!” 雪雁见状,心里又痛又恼又急,忙伸手去扶:“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李道宗又作礼道:“是,殿下!”才站了起来。 雪雁不禁在心内重重的叹了口气,举步往“凤阳宫”的阶梯拾级而上,每一步,都沉重难抑。每一步都是向往昔的一切道别,亲情,爱情,不可知的命运…。。 在内殿安置下来,又对一众宫人训了话,才让李道宗坐下来,自已也坐在偏榻上,吩咐朱梅道:“去沏茶来,不要太浓的。”朱梅挑帘而去,李道宗叹道:“你还记着我胃不好,不能喝浓茶。” 雪雁闻言,鼻子一酸,猛然起身,向李道宗直直跪了下去:“爹,请受女儿一礼,女儿不管走得多远,爹娘都永远在女儿的心里!” 李道宗看着自已宠了十几年的爱女,想着以后漫长的生离岁月,不禁悲从中来:“雁儿啊,以后的路都要靠你自已去走了,爹不能再在你身边事事提点你了,你要切记,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要忍让,坚强,不屈于前,知道么?不到万不得以,也不能与人为敌,懂吗?” 雪雁跪下,哽咽道:“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可女儿一定会时刻铭记爹爹的教诲!” 李道宗突然板起脸道:“可爹有一事不明白,你方才在陛下面前为何不替朵儿求情?朵儿可一直视你为姐啊!” 雪雁拭了泪痕,轻声道:“爹可是冤枉女儿了。” 李道宗道:“那你要答应爹一件事。” “何事?” 李道宗看着她,郑重道:“你在宫里这些日子,一定要尽力营救朵儿,知道么?咱们李家欠她太多了!” 雪雁点头道:“女儿不会置她于不闻不问的,可如今,能救朵儿出生天的,恐怕只有一人可能办到。” “谁?” “魏王李泰。” 李道宗担忧道:“魏王李泰?虽然朵儿有恩于他,他也曾对朵儿有意,可他能冒着违抗母命的危险救她吗?更何况,如今他,如今他根本无法分身……” 第203章:别有用意 雪雁明白李道宗所指,如今太子李承乾涉嫌起兵谋反,李泰正全力向那个储君之位进发,一不小心就要功亏一篑。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会冒着失去江山的风险去救朵儿吗?雪雁一笑,道:“爹,你不觉得长孙皇后罚朵儿罚得有些过重了么?” 李道宗不解其意,只点头道:“是啊,连陛下也觉得过头了。陛下对我也尚且如此宽容,更何况朵儿一个小丫头呢?” 雪雁缓缓说道:“长孙皇后一向慈悲为怀,对后宫一众横蛮无礼,目中无人的宠妃尚且可以容忍,却为何容不下虽然欺骗了她,却在入宫以来尽得她欢心的朵儿呢?爹可曾思忖过这都是为什么?” 李道宗茫然摇头道:“这个,爹还真没有认真想过原因,雁儿的意思是?” “娘娘是在杀鸡儆猴呢!顺带给陛下提了个醒,执掌后宫的是她,对于奸佞欺诈阴毒之辈,她是绝不姑息的。” 李道宗却越听越糊涂了:“皇后娘娘为何要这样做呢?” 雪雁微微笑着:“爹,您别忘了,涉嫌谋害魏王的是贤妃。贤妃杨氏可是陛下的心头肉,掌中宝。平日里横蛮无理,飞扬跋悒,皇后娘娘怕是早已存了除之而后快之念了。这次杨氏却来动她喜爱的儿子,还觊觎皇位,您想呀,娘娘还会容得下她么?” 李道宗恍然大悟:“你是说娘娘并非有意要处死朵儿,而是做给陛下看,逼迫陛下坐实贤妃的罪名?所以在皇后宫时,你才没有去为朵儿求情?” 雪雁点点头,道:“只要贤妃伏了法,朵儿便会有一丝生机。可这只是其一。” 李道宗失声道:“还有别的因由?” 雪雁刚要开口,朱梅已沏了茶进来,盈盈行礼道:“给殿下请安!给王爷请安!” 李道宗有点不自在道:“快别叫了,我已不再是王爷了!” 朱梅边奉茶,边轻笑道:“在奴婢心里,您还是王爷。朵儿姑娘在宫里时,总是念着您的好呢!” 李道宗闻言,叹道:“难为她的一片孝心了。” 雪雁看着朱梅道:“朵儿罚你关了十几日的暴室,难道你一点也不恨她吗?” 朱梅闻言,神色闪过几分黯淡:“虽然奴婢不知道她为何要冤我,还把奴婢打入暴室受苦。可奴婢不恨她,真的不恨。不瞒殿下,奴婢乍听得此事时,震惊得夜夜难眠,每每闭上眼就梦见朵儿姑娘还是公主时,梦见她对奴婢说笑,梦见她把一块玫瑰糕丢在嘴里,又把一块塞到奴婢嘴里……”说到后面已语带哽咽,眼角含泪了。 雪雁不禁在心内轻叹,真是一个真情真性的丫头,还如此懂得感恩。雪雁执起她的手,微笑说:“真是个傻丫头。她可是故意冤了你,目的是要揪出贤妃安插在你们身边的耳目,又故意把你关进暴室里,一来可以防着你被贤妃她们迫害,二来她不想拖累于你,你明白了吗?” 朱梅一听,恍然明白过来,带着哭腔道:“奴婢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冤了我的…。。香菊的事奴婢也听说了,想不到她居然是贤妃的人,这恐怕连皇后娘娘也料想不到。” 第203章:别有用意 雪雁明白李道宗所指,如今太子李承乾涉嫌起兵谋反,李泰正全力向那个储君之位进发,一不小心就要功亏一篑。夹答列伤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会冒着失去江山的风险去救朵儿吗?雪雁一笑,道:“爹,你不觉得长孙皇后罚朵儿罚得有些过重了么?” 李道宗不解其意,只点头道:“是啊,连陛下也觉得过头了。陛下对我也尚且如此宽容,更何况朵儿一个小丫头呢?” 雪雁缓缓说道:“长孙皇后一向慈悲为怀,对后宫一众横蛮无礼,目中无人的宠妃尚且可以容忍,却为何容不下虽然欺骗了她,却在入宫以来尽得她欢心的朵儿呢?爹可曾思忖过这都是为什么?” 李道宗茫然摇头道:“这个,爹还真没有认真想过原因,雁儿的意思是?” “娘娘是在杀鸡儆猴呢!顺带给陛下提了个醒,执掌后宫的是她,对于奸佞欺诈阴毒之辈,她是绝不姑息的。夹答列伤” 李道宗却越听越糊涂了:“皇后娘娘为何要这样做呢?” 雪雁微微笑着:“爹,您别忘了,涉嫌谋害魏王的是贤妃。贤妃杨氏可是陛下的心头肉,掌中宝。平日里横蛮无理,飞扬跋悒,皇后娘娘怕是早已存了除之而后快之念了。这次杨氏却来动她喜爱的儿子,还觊觎皇位,您想呀,娘娘还会容得下她么?” 李道宗恍然大悟:“你是说娘娘并非有意要处死朵儿,而是做给陛下看,逼迫陛下坐实贤妃的罪名?所以在皇后宫时,你才没有去为朵儿求情?” 雪雁点点头,道:“只要贤妃伏了法,朵儿便会有一丝生机。可这只是其一。” 李道宗失声道:“还有别的因由?” 雪雁刚要开口,朱梅已沏了茶进来,盈盈行礼道:“给殿下请安!给王爷请安!” 李道宗有点不自在道:“快别叫了,我已不再是王爷了!” 朱梅边奉茶,边轻笑道:“在奴婢心里,您还是王爷。朵儿姑娘在宫里时,总是念着您的好呢!” 李道宗闻言,叹道:“难为她的一片孝心了。” 雪雁看着朱梅道:“朵儿罚你关了十几日的暴室,难道你一点也不恨她吗?” 朱梅闻言,神色闪过几分黯淡:“虽然奴婢不知道她为何要冤我,还把奴婢打入暴室受苦。可奴婢不恨她,真的不恨。不瞒殿下,奴婢乍听得此事时,震惊得夜夜难眠,每每闭上眼就梦见朵儿姑娘还是公主时,梦见她对奴婢说笑,梦见她把一块玫瑰糕丢在嘴里,又把一块塞到奴婢嘴里……”说到后面已语带哽咽,眼角含泪了。 雪雁不禁在心内轻叹,真是一个真情真性的丫头,还如此懂得感恩。雪雁执起她的手,微笑说:“真是个傻丫头。她可是故意冤了你,目的是要揪出贤妃安插在你们身边的耳目,又故意把你关进暴室里,一来可以防着你被贤妃她们迫害,二来她不想拖累于你,你明白了吗?” 朱梅一听,恍然明白过来,带着哭腔道:“奴婢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冤了我的…。。香菊的事奴婢也听说了,想不到她居然是贤妃的人,这恐怕连皇后娘娘也料想不到。” 第204章:赌 雪雁不禁在心内轻叹,真是一个真情真性的丫头,还如此懂得感恩。雪雁执起她的手,微笑说:“真是个傻丫头。她可是故意冤了你,目的是要揪出贤妃安插在你们身边的耳目,又故意把你关进暴室里,一来可以防着你被贤妃她们迫害,二来她不想拖累于你,你明白了吗?” 朱梅一听,恍然明白过来,带着哭腔道:“奴婢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冤了我的…。。香菊的事奴婢也听说了,想不到她居然是贤妃的人,这恐怕连皇后娘娘也料想不到。” 雪雁柔声道:“好了,咱们就一起设法把朵儿救出来,可好?”朱梅往地上一跪:“只要能把朵儿姑娘给救出来,奴婢万死不辞!” 雪雁笑笑,示意让她起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看你也是个伶俐的丫头,以后就留在内殿侍着吧。也不必太拘礼了,就像朵儿姑娘在时一样。” 朱梅起了身,轻轻作了一礼,道:“此时正好是用膳的时辰,奴婢这就去为殿下王爷传膳。”朱梅说着便退了下去。 雪雁捧起茶盅,轻抿了口茶。李道宗已急不及待的问道:“雁儿,这其二,是什么?” 雪雁压低声音道:“其二,若我猜测得没错,魏王殿下与朵儿的事,已经有人捅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了。当然,这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 李道宗沉吟道:“你是疑心娘娘存心要拆散他们?” 雪雁点点头,李道宗轻叹道:“皇后娘娘这样做也没有错,毕竟云泥有别啊!” 雪雁道:“这个我倒不忧心,从一开始,魏王殿下就没有在意过她的身份低微。虽然皇家门第高,可魏王到底也是一片痴心。令我心难安的是朵儿真正的身份,一旦被娘娘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雪雁郑重道:“现在只有魏王可以为我们破解这个局,所以,爹,你出宫后,找个时机去魏王府一趟,把朵儿的事告诉他,让他定夺。关于朵儿的身世,你要一字不落的和盘托出,知道吗?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李道宗惊道:“赌?赌什么?” “赌魏王对朵儿到底有几分真心。” “若然魏王选择明哲保身呢?” 雪雁凄伤一笑:“那便是天意,便是朵儿的命了,命中注定坎坷,注定遇不到真心相待的人。” ** ** 过了几日,雪雁在宫内总算安顿了下来。 长孙皇后一面下了一道口谕,说“文成公主因感染风寒,需留宫内静养,免了日常的请安之礼。”一面又暗着差近身侍女冷霜到宫内教她宫仪。 长孙皇后的用意,雪雁自然明白,宫内人多口杂,经过真假公主一事后,后宫已诸多议论,为了掩悠悠众口,让谣言收止,也只能让她不要过多的露面了。 雪雁在“凤阳宫”里也乐得悠闲清静。只是心系监牢内的朵儿,以至茶饭不思,辗侧难眠。 那日在皇后宫内见到朵儿时,她还病着的,也不知她这会好点了没有。事情还没有平息下来,自已也不敢去求长孙皇后恩准探视。她由入宫以来,便变着法子让朱梅打探“烟霞宫”那边的消息,却一直说贤妃仍是被禁足而已。 这日,雪雁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琴弦,朱梅进来为她换壁炉内的银炭,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说:“殿下自打进了这个宫,就没有一天舒怀开心过,殿下是挂念朵儿姑娘么?” 第204章:赌 雪雁不禁在心内轻叹,真是一个真情真性的丫头,还如此懂得感恩。夹答列伤雪雁执起她的手,微笑说:“真是个傻丫头。她可是故意冤了你,目的是要揪出贤妃安插在你们身边的耳目,又故意把你关进暴室里,一来可以防着你被贤妃她们迫害,二来她不想拖累于你,你明白了吗?” 朱梅一听,恍然明白过来,带着哭腔道:“奴婢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冤了我的…。。香菊的事奴婢也听说了,想不到她居然是贤妃的人,这恐怕连皇后娘娘也料想不到。” 雪雁柔声道:“好了,咱们就一起设法把朵儿救出来,可好?”朱梅往地上一跪:“只要能把朵儿姑娘给救出来,奴婢万死不辞!” 雪雁笑笑,示意让她起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看你也是个伶俐的丫头,以后就留在内殿侍着吧。也不必太拘礼了,就像朵儿姑娘在时一样。” 朱梅起了身,轻轻作了一礼,道:“此时正好是用膳的时辰,奴婢这就去为殿下王爷传膳。夹答列伤”朱梅说着便退了下去。 雪雁捧起茶盅,轻抿了口茶。李道宗已急不及待的问道:“雁儿,这其二,是什么?” 雪雁压低声音道:“其二,若我猜测得没错,魏王殿下与朵儿的事,已经有人捅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了。当然,这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 李道宗沉吟道:“你是疑心娘娘存心要拆散他们?” 雪雁点点头,李道宗轻叹道:“皇后娘娘这样做也没有错,毕竟云泥有别啊!” 雪雁道:“这个我倒不忧心,从一开始,魏王殿下就没有在意过她的身份低微。虽然皇家门第高,可魏王到底也是一片痴心。令我心难安的是朵儿真正的身份,一旦被娘娘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雪雁郑重道:“现在只有魏王可以为我们破解这个局,所以,爹,你出宫后,找个时机去魏王府一趟,把朵儿的事告诉他,让他定夺。关于朵儿的身世,你要一字不落的和盘托出,知道吗?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李道宗惊道:“赌?赌什么?” “赌魏王对朵儿到底有几分真心。” “若然魏王选择明哲保身呢?” 雪雁凄伤一笑:“那便是天意,便是朵儿的命了,命中注定坎坷,注定遇不到真心相待的人。” ** ** 过了几日,雪雁在宫内总算安顿了下来。 长孙皇后一面下了一道口谕,说“文成公主因感染风寒,需留宫内静养,免了日常的请安之礼。”一面又暗着差近身侍女冷霜到宫内教她宫仪。 长孙皇后的用意,雪雁自然明白,宫内人多口杂,经过真假公主一事后,后宫已诸多议论,为了掩悠悠众口,让谣言收止,也只能让她不要过多的露面了。 雪雁在“凤阳宫”里也乐得悠闲清静。只是心系监牢内的朵儿,以至茶饭不思,辗侧难眠。 那日在皇后宫内见到朵儿时,她还病着的,也不知她这会好点了没有。事情还没有平息下来,自已也不敢去求长孙皇后恩准探视。她由入宫以来,便变着法子让朱梅打探“烟霞宫”那边的消息,却一直说贤妃仍是被禁足而已。 这日,雪雁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琴弦,朱梅进来为她换壁炉内的银炭,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说:“殿下自打进了这个宫,就没有一天舒怀开心过,殿下是挂念朵儿姑娘么?” 第205章;我拦的就是你 雪雁叹了口气,道:“她自小与本宫一起长大,与本宫形影不离,如今她又因为本宫而触犯圣颜 ,都是本宫让她受的这种罪,性命还危在旦夕……她还病着,那个阴暗潮湿的大牢,她怎么受得了?叫本宫心下如何过得去?” 朱梅凑上来,小声道:“殿下听说了么?香菊在牢里咬舌自裁了。” 雪雁一听,心内明白了几分,不禁冷笑道:“下手够快的。” 朱梅满脸不能置信的说:“殿下是说香菊的死是另有隐情?并不是她畏罪自杀的?” 雪雁慢慢拨动琴弦:“香菊作为贤妃的耳目,为她所用,是有罪,可罪不致死。她用不着自杀。” 朱梅捂着嘴惊叫道:“殿下的意思是,贤妃娘娘杀人灭口?” 雪雁淡淡道:“这便要问天,问地,问贤妃娘娘了。” 又叮嘱她道:“到外面别饶舌。” 朱梅忙道:“奴婢知道轻重,绝不会饶舌半句的。”雪雁看了她一眼,含笑道:“知道你素来稳重谨慎,要不也不会让你近身侍着。先退下吧,让本宫好好静一静。”朱梅应着退了下去。 ** ** 宽阔豪气的长安古道,马蹄声急急。一身着铁色袍子,玉冠束发,气宇轩昂却风尘仆仆的男子,专注的策着通体棕红的宝马,向郊外疾奔而去。 马蹄声急,马上的人更急。一别两月,从吐谷浑出使归来的杨政道,匆匆赶回宫复了皇命,便迫不及待的向“蓬莱别院”赶去。他心心念念的人,可曾一切安好?六十多个日子的相思,已令他不堪重负。 疾奔了约一盏茶功夫,终于抵达。 守门的护卫认得杨政道,忙过来行礼,为他把马牵下去。杨政道大步而入,却刚行到门口,便让一个壮实的大汉挡住了去路。壮汉身形一闪,拦住了杨政道的去路:“站住!” 杨政道一愣,认出是力嘉,作揖道:“力嘉护卫长,你也来长安了?我是杨政道,有急事要求见王爷。护卫长,难道你不认得我了吗?怎么拦我的去路?” 力嘉面无表情的看了杨政道一眼:“我拦的就是你!” 杨政道素知他的脾性,也不与他计较:“我对你素来以礼相待,为何你总要跟我过不去呢?” 力嘉冷冷道:“姓杨的,我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说着人向杨政道冲了过来,欲去揪他的衣襟。 杨政道见状,本能的向下一个旋身,闪开了几丈以外。“怎么?我何时与你结的梁子,我竟然不知?” 力嘉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小子,竟会有如此身手,不禁几分意外:“你用的是什么泥鳅功?” 杨政道一贯温和的笑道:“承让了。”便欲向前行去。 力嘉一步上前,举着手中的棍子冷笑道:“想我力嘉在任城从无对手,在长安城竟遇到对手了。” 杨政道闻言,也朗声笑道:“在下雕虫小技,怎敢与护卫长相提并论?谁不知道护卫长是我大唐第一勇士。只望您高抬贵手,今日在下真有急事要面见王爷。” “大唐第一勇士不敢当,不过对付你可是绰绰有余的!”力嘉冷笑道:“我看你这小子是急着见我家小姐吧?小姐你是见不着了,这回你小子是来找抽的!看棍吧!”说着举起棍子便打。 第205章;我拦的就是你 雪雁叹了口气,道:“她自小与本宫一起长大,与本宫形影不离,如今她又因为本宫而触犯圣颜 ,都是本宫让她受的这种罪,性命还危在旦夕……她还病着,那个阴暗潮湿的大牢,她怎么受得了?叫本宫心下如何过得去?” 朱梅凑上来,小声道:“殿下听说了么?香菊在牢里咬舌自裁了。夹答列伤” 雪雁一听,心内明白了几分,不禁冷笑道:“下手够快的。” 朱梅满脸不能置信的说:“殿下是说香菊的死是另有隐情?并不是她畏罪自杀的?” 雪雁慢慢拨动琴弦:“香菊作为贤妃的耳目,为她所用,是有罪,可罪不致死。她用不着自杀。” 朱梅捂着嘴惊叫道:“殿下的意思是,贤妃娘娘杀人灭口?” 雪雁淡淡道:“这便要问天,问地,问贤妃娘娘了。夹答列伤” 又叮嘱她道:“到外面别饶舌。” 朱梅忙道:“奴婢知道轻重,绝不会饶舌半句的。”雪雁看了她一眼,含笑道:“知道你素来稳重谨慎,要不也不会让你近身侍着。先退下吧,让本宫好好静一静。”朱梅应着退了下去。 ** ** 宽阔豪气的长安古道,马蹄声急急。一身着铁色袍子,玉冠束发,气宇轩昂却风尘仆仆的男子,专注的策着通体棕红的宝马,向郊外疾奔而去。 马蹄声急,马上的人更急。一别两月,从吐谷浑出使归来的杨政道,匆匆赶回宫复了皇命,便迫不及待的向“蓬莱别院”赶去。他心心念念的人,可曾一切安好?六十多个日子的相思,已令他不堪重负。 疾奔了约一盏茶功夫,终于抵达。 守门的护卫认得杨政道,忙过来行礼,为他把马牵下去。杨政道大步而入,却刚行到门口,便让一个壮实的大汉挡住了去路。壮汉身形一闪,拦住了杨政道的去路:“站住!” 杨政道一愣,认出是力嘉,作揖道:“力嘉护卫长,你也来长安了?我是杨政道,有急事要求见王爷。护卫长,难道你不认得我了吗?怎么拦我的去路?” 力嘉面无表情的看了杨政道一眼:“我拦的就是你!” 杨政道素知他的脾性,也不与他计较:“我对你素来以礼相待,为何你总要跟我过不去呢?” 力嘉冷冷道:“姓杨的,我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说着人向杨政道冲了过来,欲去揪他的衣襟。 杨政道见状,本能的向下一个旋身,闪开了几丈以外。“怎么?我何时与你结的梁子,我竟然不知?” 力嘉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小子,竟会有如此身手,不禁几分意外:“你用的是什么泥鳅功?” 杨政道一贯温和的笑道:“承让了。”便欲向前行去。 力嘉一步上前,举着手中的棍子冷笑道:“想我力嘉在任城从无对手,在长安城竟遇到对手了。” 杨政道闻言,也朗声笑道:“在下雕虫小技,怎敢与护卫长相提并论?谁不知道护卫长是我大唐第一勇士。只望您高抬贵手,今日在下真有急事要面见王爷。” “大唐第一勇士不敢当,不过对付你可是绰绰有余的!”力嘉冷笑道:“我看你这小子是急着见我家小姐吧?小姐你是见不着了,这回你小子是来找抽的!看棍吧!”说着举起棍子便打。 第206章:打架 杨政道边闪避着边追问道:“雁儿不在府上?她去哪了?” 力嘉边挥舞着手中的棍子,边冷斥道:“别雁儿雁儿的叫得那么亲厚,你根本不配这样叫她!要不是你负了她……” 杨政道左闪右避着,也不还手:“你倒是把话清楚啊!雁儿怎么了?” 力嘉以往无人能敌的棍子,却棍棍打空,不禁越打越来气,招式更加凌厉的向杨政道攻来。防守之中,两人不知不觉便打了起来。 也不知打了多久,后面一声断喝:“住手!都给我住手!力嘉不得无礼!” 杨政道心系雪雁,一见李道宗出现,忙不迭住了手。 力嘉却收得太迟,一棍打在杨政道的臂膀上,一声闷响,杨政道的脚步禁不住向后踉跄了一步。力嘉立马收棍。心内暗惊,要是换了旁人,吃了他如此沉的一棍,恐怕要倒地吐血身亡了,可眼前之人却只是步履错乱了一下,可见内力之深。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哪来的那么好身手呢? 李道宗看着力嘉斥道:“你怎么能跟杨大人动手呢!杨大人乃当朝礼部尚书,要是伤了他,你…。。你要气死我啊!” 又向杨政道关切道:“伤着了吗?他就是一头蛮牛!气死我了!” 力嘉低着头,讷讷道:“对不起,老爷!” 杨政道淡淡一笑:“我没事。” 李道宗朝力嘉道:“下去吧!好好反省反省吧!”力嘉不服气的睨了杨政道一眼,一声不响的向外边行去。 杨政道顾不得臂膀的疼痛,上前作礼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李道宗看了看身上的粗麻布衣的衣袍,苦笑道:“不必多礼,我已不是王爷了。我如今,就是一个平常的老头罢了…。。” 杨政道四下巡目,也不见雪雁的身影,又问了一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何事了?雁儿呢?” 李道宗看着力嘉的身影,叹了口气道:“你难得来一趟,到我的书房坐一会吧!”杨政道点点头,随李道宗向书房行去。 到了书房内,李道宗扬手摒退左右,亲自给杨政道上了茶,才缓缓道:“你莫怪力嘉,他从小护着雁儿长大,如今雁儿进了宫,力嘉才会有如此反应。” 杨政道手中的茶盅“晃叮”一声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仿佛有什么东西也正在破碎。“什么?雁儿进了宫?何时的事?” 李道宗见状,又叹了口气,这位常胜将军,如今除了不停的叹气以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已被夺了封号,朵儿在死牢内为他担着所有罪名,雪雁在宫里不日将要奉旨远嫁。他的心里顿感孤苦无依起来。 对于眼前差点做了他的成龙快婿的杨政道,他还能说些什么呢?李道宗沉默着给杨政道换了一杯茶:“圣旨已下,雁儿过了新年元宵节,便和亲吐蕃。十几年前,我曾带兵追击过吐蕃的军队,那边的气候环境甚是恶劣,一年中有八个月是滴水成冰的,雪山上的积雪更是终年不化…。。” 杨政道还是呆呆的坐着,呆了半响,才喃喃道:“力嘉说得对,都是我负了她!要是我当日不是逼着她退了这门亲事,如今她就不会…。。” 第206章:打架 杨政道边闪避着边追问道:“雁儿不在府上?她去哪了?” 力嘉边挥舞着手中的棍子,边冷斥道:“别雁儿雁儿的叫得那么亲厚,你根本不配这样叫她!要不是你负了她……” 杨政道左闪右避着,也不还手:“你倒是把话清楚啊!雁儿怎么了?” 力嘉以往无人能敌的棍子,却棍棍打空,不禁越打越来气,招式更加凌厉的向杨政道攻来。5防守之中,两人不知不觉便打了起来。 也不知打了多久,后面一声断喝:“住手!都给我住手!力嘉不得无礼!” 杨政道心系雪雁,一见李道宗出现,忙不迭住了手。 力嘉却收得太迟,一棍打在杨政道的臂膀上,一声闷响,杨政道的脚步禁不住向后踉跄了一步。夹答列伤力嘉立马收棍。心内暗惊,要是换了旁人,吃了他如此沉的一棍,恐怕要倒地吐血身亡了,可眼前之人却只是步履错乱了一下,可见内力之深。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哪来的那么好身手呢? 李道宗看着力嘉斥道:“你怎么能跟杨大人动手呢!杨大人乃当朝礼部尚书,要是伤了他,你…。。你要气死我啊!” 又向杨政道关切道:“伤着了吗?他就是一头蛮牛!气死我了!” 力嘉低着头,讷讷道:“对不起,老爷!” 杨政道淡淡一笑:“我没事。” 李道宗朝力嘉道:“下去吧!好好反省反省吧!”力嘉不服气的睨了杨政道一眼,一声不响的向外边行去。 杨政道顾不得臂膀的疼痛,上前作礼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李道宗看了看身上的粗麻布衣的衣袍,苦笑道:“不必多礼,我已不是王爷了。我如今,就是一个平常的老头罢了…。。” 杨政道四下巡目,也不见雪雁的身影,又问了一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何事了?雁儿呢?” 李道宗看着力嘉的身影,叹了口气道:“你难得来一趟,到我的书房坐一会吧!”杨政道点点头,随李道宗向书房行去。 到了书房内,李道宗扬手摒退左右,亲自给杨政道上了茶,才缓缓道:“你莫怪力嘉,他从小护着雁儿长大,如今雁儿进了宫,力嘉才会有如此反应。” 杨政道手中的茶盅“晃叮”一声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仿佛有什么东西也正在破碎。“什么?雁儿进了宫?何时的事?” 李道宗见状,又叹了口气,这位常胜将军,如今除了不停的叹气以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已被夺了封号,朵儿在死牢内为他担着所有罪名,雪雁在宫里不日将要奉旨远嫁。他的心里顿感孤苦无依起来。 对于眼前差点做了他的成龙快婿的杨政道,他还能说些什么呢?李道宗沉默着给杨政道换了一杯茶:“圣旨已下,雁儿过了新年元宵节,便和亲吐蕃。十几年前,我曾带兵追击过吐蕃的军队,那边的气候环境甚是恶劣,一年中有八个月是滴水成冰的,雪山上的积雪更是终年不化…。。” 杨政道还是呆呆的坐着,呆了半响,才喃喃道:“力嘉说得对,都是我负了她!要是我当日不是逼着她退了这门亲事,如今她就不会…。。” 第207章: 已欠她太多 李道宗摆手,沉痛道:“罢了!也不能全怪你,是雁儿太过任性妄为了!”接着又细细的向他说起事情的始未。 杨政道听罢,急急的站起来道:“我入宫找她。” 李道宗道:“我也正要入宫找她呢,奈何我这身份,没有陛下宣诏,是入不了宫了。好在你回来了,那你到宫内走一趟吧!要是见着雁儿,帮我带句话给她。” “王爷所托,政道定当尽力而为。” “帮我告诉她,让她自已想法子救朵儿,魏王那里是没指望了。” 杨政道意外道:“你去过魏王府了?” 李道宗叹道:“朵儿对他终究是痴心错付了。也是的,有什么可以抵得过权利地位呢?他眼看便要入主东宫了,在这个关头上,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政道沉吟了一瞬,说:“太子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要是太子下台,那么东宫之主便非他莫属了。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可以帮我极力遮掩朵儿的身世,让我一家不至于有牵连。其他的事,他就无能为力了。” “那么他是要放弃朵儿了?” 李道宗点头道:“他终究是选择了明哲保身。所以,只能让雁儿多想想法子了。” “王爷,放心吧,我会帮她的。”杨政道思索着:“魏王殿下我也曾与他私下打过交道,他平日里虽孤僻冷傲,行事手段狠辣,却不似是那般无情之人。听说前些日子,他为了朵儿,不惜抗旨拒婚,而且,按你的说法,朵儿还救了他一命。他怎会置朵儿于不顾呢?” 李道宗感叹道:“此一时彼一时罢,现在太子已是强驽之未,他势必入主东宫,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放弃那唾手可得的至高无尚的权利。要是他日成为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说着,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雁儿此生会托付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杨政道突然离座站起,朝着李道宗跪了下去:“王爷,请您放心吧,我决不会让她孤身一人,面对一切的。” 李道宗见状,忙扶起他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已不是王爷了,怎可受你如此大礼?快快起来。”扶起了杨政道,又说:“你能有此番心意我很是欣慰,可雁儿是要和亲到几千里外去的,你又如何再守护于她?你还是把她忘了吧,对你对她都是一件好事。她走了,你还有自已的日子要过呢。” 杨政道心下默默,自他劝雁儿来长安起,他就已做好那个决定。此生此世已欠她太多…… 李道宗见杨政道沉默着,又道:“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想我李道宗,征战沙场一辈子,能令敌人闻风丧胆,可我却连自已唯一的女儿也没保住。去吧,见到雁儿,我的话一定要带到,朵儿,我们李家欠她太多了。” 杨政道作礼道:“王爷,我记住了!”便起身告辞。 从“蓬莱别院”又一路策马狂奔,回到“尚书府”时,天渐黑了。杨政道匆匆换了一身朝服,吩咐侍从备了马车进宫,又匆匆忙向皇宫行去。 皇帝为他在宫中设下接风宴,他本是打算找个由头谢绝的。可去见了李道宗后,又改变了主意。要见雪雁,非进宫不可。这场晚宴将是他得见她一面的最好助力。 而且,除了见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面见皇帝…… 第207章: 已欠她太多 李道宗摆手,沉痛道:“罢了!也不能全怪你,是雁儿太过任性妄为了!”接着又细细的向他说起事情的始未。夹答列伤 杨政道听罢,急急的站起来道:“我入宫找她。” 李道宗道:“我也正要入宫找她呢,奈何我这身份,没有陛下宣诏,是入不了宫了。好在你回来了,那你到宫内走一趟吧!要是见着雁儿,帮我带句话给她。” “王爷所托,政道定当尽力而为。” “帮我告诉她,让她自已想法子救朵儿,魏王那里是没指望了。” 杨政道意外道:“你去过魏王府了?” 李道宗叹道:“朵儿对他终究是痴心错付了。也是的,有什么可以抵得过权利地位呢?他眼看便要入主东宫了,在这个关头上,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夹答列伤” 杨政道沉吟了一瞬,说:“太子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要是太子下台,那么东宫之主便非他莫属了。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可以帮我极力遮掩朵儿的身世,让我一家不至于有牵连。其他的事,他就无能为力了。” “那么他是要放弃朵儿了?” 李道宗点头道:“他终究是选择了明哲保身。所以,只能让雁儿多想想法子了。” “王爷,放心吧,我会帮她的。”杨政道思索着:“魏王殿下我也曾与他私下打过交道,他平日里虽孤僻冷傲,行事手段狠辣,却不似是那般无情之人。听说前些日子,他为了朵儿,不惜抗旨拒婚,而且,按你的说法,朵儿还救了他一命。他怎会置朵儿于不顾呢?” 李道宗感叹道:“此一时彼一时罢,现在太子已是强驽之未,他势必入主东宫,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放弃那唾手可得的至高无尚的权利。要是他日成为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说着,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雁儿此生会托付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杨政道突然离座站起,朝着李道宗跪了下去:“王爷,请您放心吧,我决不会让她孤身一人,面对一切的。” 李道宗见状,忙扶起他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已不是王爷了,怎可受你如此大礼?快快起来。”扶起了杨政道,又说:“你能有此番心意我很是欣慰,可雁儿是要和亲到几千里外去的,你又如何再守护于她?你还是把她忘了吧,对你对她都是一件好事。她走了,你还有自已的日子要过呢。” 杨政道心下默默,自他劝雁儿来长安起,他就已做好那个决定。此生此世已欠她太多…… 李道宗见杨政道沉默着,又道:“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想我李道宗,征战沙场一辈子,能令敌人闻风丧胆,可我却连自已唯一的女儿也没保住。去吧,见到雁儿,我的话一定要带到,朵儿,我们李家欠她太多了。” 杨政道作礼道:“王爷,我记住了!”便起身告辞。 从“蓬莱别院”又一路策马狂奔,回到“尚书府”时,天渐黑了。杨政道匆匆换了一身朝服,吩咐侍从备了马车进宫,又匆匆忙向皇宫行去。 皇帝为他在宫中设下接风宴,他本是打算找个由头谢绝的。可去见了李道宗后,又改变了主意。要见雪雁,非进宫不可。这场晚宴将是他得见她一面的最好助力。 而且,除了见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面见皇帝…… 第208章:为他而舞 1 凤阳宫内。 “殿下,这件白色的可好?”雪雁接过往身上一比,摇了摇头。 “那这件梅色滚白色豹毛边的呢?梅色,够喜气。”雪雁看着,美是美,但不是她想要的。每一件都与她的舞蹈意境沾不上边。 本是想着好好的为他一舞,算是与这段短暂的情缘作最后的告别。可宫女们从司衣局取回的十几套舞衣中,竟没有一件合心意的。想着,不禁蹙了娥眉。 朱梅却走过来,吞吞吐吐问道:“殿下可认识……可认识从吐谷浑归来的杨大人?” 雪雁一愣:“认识,怎么了?” 朱梅低着头,小声道:“这两日宫内都传遍了,说杨大人出使吐谷浑,与吐谷浑王对峙了几日几夜,终于成功说服了吐谷浑王再次归顺大唐,说杨大人不仅文武全才,还英俊不凡,玉树临风,奴婢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传言一样。” 雪雁看着朱梅低着的头与羞红了的脸,心下明白了几分,遂取笑道:“小妮子动春心了?” 朱梅的头更低了:“殿下莫要取笑我,现在,现在宫里的宫女有哪个不是梦想着有幸一睹杨大人的风采…。。连向来高傲的长乐公主,也倾慕不已呢!” 雪雁笑笑,由衷道:“传言倒是不假,他还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呢!” 朱梅一听,更向往了:“那要是有幸见他一见,就好了。” 雪雁笑道:“你想见他?那今晚你就跟本宫到‘麟德殿’去吧,你别失望了才好。” 朱梅闻言,喜不自禁道:“谢殿下成全!谢殿下成全!”雪雁笑着,心头却百味杂阵。 早上被长孙皇后传进宫去,说杨使从吐谷浑回国,陛下在“麟德殿”摆下接风晚宴,届时朝臣与一众皇子公主们都会列席。并让她在宴中弹奏一曲,与众臣百官打个照面,让他们都认识认识她这个才貌双全的文成公主。雪雁明白长孙皇后背后的意思,无非是想平息宫内真假一事的风波。 长孙皇后笑说:“皇儿琴艺超凡,晚宴时若弹奏一曲 ,定会博得满堂喝彩。” 为他弹奏,她岂有不从之理?可她,更想为他一舞 。 初次为他而舞是何时的事了?那一个雪梨花尽放的季节,洁白如雪的雪梨花下,一支横笛,素袖翩翩…。。 “怎么?皇儿不愿意?”看到她愣愣出神,长孙皇后询问道。 雪雁迅速收回思绪,盈盈行礼道:“母后,儿臣并非不愿意。只是,儿臣知道杨使大人精通音律,琴艺更在儿臣之上。在他面前弹奏,无异于班门弄斧。因此,儿臣想跳一支舞替代琴曲,还请母后恩准。” “哦?你对自个的舞蹈竟也如此自信?”长孙皇后带着几分意外道:“也好,母后还真想看看你与长乐,谁跳得更好呢!母后就准了。” 雪雁也微微笑道:“谢母后!可儿臣一进宫,就闻得长乐妹妹的舞跳得如同九天玄女下凡间一般。儿臣怎敢与妹妹相较?” 长孙皇后呵呵笑道:“长乐的舞是跳得不错,父皇最爱看她跳舞了。可你也不要太自谦了,虽然母后不曾见过你的舞姿,可母后知道你从小习舞,说不定造诣还在长乐之上呢!” 第208章:为他而舞 1 凤阳宫内。5 “殿下,这件白色的可好?”雪雁接过往身上一比,摇了摇头。 “那这件梅色滚白色豹毛边的呢?梅色,够喜气。”雪雁看着,美是美,但不是她想要的。每一件都与她的舞蹈意境沾不上边。 本是想着好好的为他一舞,算是与这段短暂的情缘作最后的告别。可宫女们从司衣局取回的十几套舞衣中,竟没有一件合心意的。想着,不禁蹙了娥眉。 朱梅却走过来,吞吞吐吐问道:“殿下可认识……可认识从吐谷浑归来的杨大人?” 雪雁一愣:“认识,怎么了?” 朱梅低着头,小声道:“这两日宫内都传遍了,说杨大人出使吐谷浑,与吐谷浑王对峙了几日几夜,终于成功说服了吐谷浑王再次归顺大唐,说杨大人不仅文武全才,还英俊不凡,玉树临风,奴婢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传言一样。5” 雪雁看着朱梅低着的头与羞红了的脸,心下明白了几分,遂取笑道:“小妮子动春心了?” 朱梅的头更低了:“殿下莫要取笑我,现在,现在宫里的宫女有哪个不是梦想着有幸一睹杨大人的风采…。。连向来高傲的长乐公主,也倾慕不已呢!” 雪雁笑笑,由衷道:“传言倒是不假,他还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呢!” 朱梅一听,更向往了:“那要是有幸见他一见,就好了。” 雪雁笑道:“你想见他?那今晚你就跟本宫到‘麟德殿’去吧,你别失望了才好。” 朱梅闻言,喜不自禁道:“谢殿下成全!谢殿下成全!”雪雁笑着,心头却百味杂阵。 早上被长孙皇后传进宫去,说杨使从吐谷浑回国,陛下在“麟德殿”摆下接风晚宴,届时朝臣与一众皇子公主们都会列席。并让她在宴中弹奏一曲,与众臣百官打个照面,让他们都认识认识她这个才貌双全的文成公主。雪雁明白长孙皇后背后的意思,无非是想平息宫内真假一事的风波。 长孙皇后笑说:“皇儿琴艺超凡,晚宴时若弹奏一曲 ,定会博得满堂喝彩。” 为他弹奏,她岂有不从之理?可她,更想为他一舞 。 初次为他而舞是何时的事了?那一个雪梨花尽放的季节,洁白如雪的雪梨花下,一支横笛,素袖翩翩…。。 “怎么?皇儿不愿意?”看到她愣愣出神,长孙皇后询问道。 雪雁迅速收回思绪,盈盈行礼道:“母后,儿臣并非不愿意。只是,儿臣知道杨使大人精通音律,琴艺更在儿臣之上。在他面前弹奏,无异于班门弄斧。因此,儿臣想跳一支舞替代琴曲,还请母后恩准。” “哦?你对自个的舞蹈竟也如此自信?”长孙皇后带着几分意外道:“也好,母后还真想看看你与长乐,谁跳得更好呢!母后就准了。” 雪雁也微微笑道:“谢母后!可儿臣一进宫,就闻得长乐妹妹的舞跳得如同九天玄女下凡间一般。儿臣怎敢与妹妹相较?” 长孙皇后呵呵笑道:“长乐的舞是跳得不错,父皇最爱看她跳舞了。可你也不要太自谦了,虽然母后不曾见过你的舞姿,可母后知道你从小习舞,说不定造诣还在长乐之上呢!” 第209:接风宴 怎么办呢?离晚宴就只有两个时辰了。雪雁颓然坐着,看着榻上一字排开的舞衣,突然灵机一触,吩咐朱梅道:“把剪子与针线取来。” 朱梅疑惑的把剪子递给她,她一声不响的把榻上的衣衫一件件拆剪了起来。朱梅惊呼道:“殿下不可啊!这此可都是皇后娘娘赐下的!” 雪雁自顾自的拆着:“本宫只拆这三件便够了,你把余下的都收起来吧。” 朱梅把衣衫都收起来,再折返内殿时,雪雁已全部裁剪完了。正拿着针线把拆下的滚边蕾丝,梅色衣段一针一针的缝合着。朱梅才明白过来:“殿下是要裁改舞衣吗?” 雪雁的手忙碌着:“本宫晚宴上要跳的是翘袖折腰舞,而这些舞衣只适合普通的宫延舞,与我的舞蹈格格不入。” 朱梅抚着雪雁手中已滚边缝合的一个大衣袖,惊叹道:“好美的袖子!可看着有点儿怪,并不是我们大唐时下的款式。” 雪雁含笑道:“这是汉宫服饰,因为晚宴时本宫要跳的是汉宫舞。”朱梅看着已渐渐成形的舞衣,赞叹道:“看着美,殿下穿戴起来肯定更美。”雪嘴角含笑,不再说话,只专注于手中的一针一线。 既是为他而舞 ,便要是最美最好的。已经不能给他最美最好的青春年华了,今生注定是要负他的了,她能做的,也不过是为他一舞而已。雪雁在心里低低叹道,政哥哥,这一辈子,你是唯一值得我一舞倾情的人,以后你的雁儿,不会再为任何人而舞了。 *** *** 大明宫,麟德殿。 推杯换盏,声声恭贺,满堂笑语。 杨政道列位于主宴位的右下侧,与李世民的主宴位仅两步之遥。李世民向着席下的皇公大臣,皇子公主们遥遥举杯,说着一些赞扬他出使吐谷浑,成功和淡令吐谷浑再度臣服的话。众臣皆或真心或假意的附和道“少年英雄,国之栋梁”诸如此类的话。 他却只是保持着一贯的谦谦之态,温润的笑挂在脸上,不时的向臣公们回着礼敬着酒。眼风过处,一回又一回,总也见不着那个他所牵念的身影。 他以为他只要参加这个接风宴会,便有机会再见她。因为每每有宴会,皇帝都会令所有的皇子公主们列席其中,与众臣同乐。可已酒过三巡,歌舞也看得花了眼,本该属于她的席位上却一直空着。 于他而言,这个接风宴的全部意义都只是为见她一面而已。可她却没有出席。失望中又不禁微微的着急,她素来注重礼节,轻易不会抗旨不遵的。她是病了吗?还是不想见他?毕竟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她要恨要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心思百折,却听得长孙皇后向着众人举杯道:“众卿,本宫新册的文成公主相信诸位也略有所闻,今晚就由她为众卿表演一段歌舞助兴,如何?” 有大臣离座作礼道:“臣闻文成公主才貌俱佳,要由她给老臣们表演歌舞,实属是对老臣们的无上恩宠啊!谢陛下与娘娘的恩典!”杨政道心中一喜,忙离座谢恩。 长孙皇后微微含笑,轻扬衣袖道:“起乐!” 第209:接风宴 怎么办呢?离晚宴就只有两个时辰了。5雪雁颓然坐着,看着榻上一字排开的舞衣,突然灵机一触,吩咐朱梅道:“把剪子与针线取来。” 朱梅疑惑的把剪子递给她,她一声不响的把榻上的衣衫一件件拆剪了起来。朱梅惊呼道:“殿下不可啊!这此可都是皇后娘娘赐下的!” 雪雁自顾自的拆着:“本宫只拆这三件便够了,你把余下的都收起来吧。” 朱梅把衣衫都收起来,再折返内殿时,雪雁已全部裁剪完了。正拿着针线把拆下的滚边蕾丝,梅色衣段一针一针的缝合着。朱梅才明白过来:“殿下是要裁改舞衣吗?” 雪雁的手忙碌着:“本宫晚宴上要跳的是翘袖折腰舞,而这些舞衣只适合普通的宫延舞,与我的舞蹈格格不入。5” 朱梅抚着雪雁手中已滚边缝合的一个大衣袖,惊叹道:“好美的袖子!可看着有点儿怪,并不是我们大唐时下的款式。” 雪雁含笑道:“这是汉宫服饰,因为晚宴时本宫要跳的是汉宫舞。”朱梅看着已渐渐成形的舞衣,赞叹道:“看着美,殿下穿戴起来肯定更美。”雪嘴角含笑,不再说话,只专注于手中的一针一线。 既是为他而舞 ,便要是最美最好的。已经不能给他最美最好的青春年华了,今生注定是要负他的了,她能做的,也不过是为他一舞而已。雪雁在心里低低叹道,政哥哥,这一辈子,你是唯一值得我一舞倾情的人,以后你的雁儿,不会再为任何人而舞了。 *** *** 大明宫,麟德殿。 推杯换盏,声声恭贺,满堂笑语。 杨政道列位于主宴位的右下侧,与李世民的主宴位仅两步之遥。李世民向着席下的皇公大臣,皇子公主们遥遥举杯,说着一些赞扬他出使吐谷浑,成功和淡令吐谷浑再度臣服的话。众臣皆或真心或假意的附和道“少年英雄,国之栋梁”诸如此类的话。 他却只是保持着一贯的谦谦之态,温润的笑挂在脸上,不时的向臣公们回着礼敬着酒。眼风过处,一回又一回,总也见不着那个他所牵念的身影。 他以为他只要参加这个接风宴会,便有机会再见她。因为每每有宴会,皇帝都会令所有的皇子公主们列席其中,与众臣同乐。可已酒过三巡,歌舞也看得花了眼,本该属于她的席位上却一直空着。 于他而言,这个接风宴的全部意义都只是为见她一面而已。可她却没有出席。失望中又不禁微微的着急,她素来注重礼节,轻易不会抗旨不遵的。她是病了吗?还是不想见他?毕竟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她要恨要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心思百折,却听得长孙皇后向着众人举杯道:“众卿,本宫新册的文成公主相信诸位也略有所闻,今晚就由她为众卿表演一段歌舞助兴,如何?” 有大臣离座作礼道:“臣闻文成公主才貌俱佳,要由她给老臣们表演歌舞,实属是对老臣们的无上恩宠啊!谢陛下与娘娘的恩典!”杨政道心中一喜,忙离座谢恩。 长孙皇后微微含笑,轻扬衣袖道:“起乐!” 第210章:翘袖折腰舞 瞬间,丝管,弦琴,萧音,笛声,混杂而起,奇异的和谐悦耳,音阶却很低很低,时断时续,却又如丝如缕,缠绵不绝。低得仿佛是缓缓淌过的水,仿佛是天际静静掠过的浮云,又似情人花前月下的喃喃细语…… 众人霎时安静下来,屏息倾听,等待。等待那个舞者出现,要看看到底配不配得起这等天籁之声。杨政道凝神听着,知道配乐的是宫中最好的御用乐师了。可听这音律,却不似唐宫风格,轻柔低婉,倒是有几分汉朝宫廷的味道。 众人听惯了唐宫中轻快的乐声,乍闻得这段柔如烟柔如幻的音律,不禁心驰神往,仿若跌入了一个绚丽的梦。 而真有一个仿若梦中走出的女子,轻纱覆面,宽袖轻扬,腰身后折,脚步亦走亦舞,轻盈间,说不出的优雅韵味,说不出的温婉多情。 顿时,斟酒的手停在半空,含在嘴里的食物忘了下咽,薄有几分酒意的,不知今夕何夕…… 唯有他,还是端然坐着,一抹淡如清风朗月,又温润如玉的微笑,眼内除了赞叹,更多的却是深深的疼惜。看着她宽袖后扬,腰身灵动如蛇,拖着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脚眇轻旋着,轻旋着,如开了一地的白莲……这么一个女子,却要他亲手把她送入另一个陌生男子的怀抱! 一曲终,众人还是沉溺在乐声舞影里不能自拔。她停下轻旋的步子,轻轻扯下覆面的轻纱,盈盈上前来行礼。李世民才从长孙皇后的唤声中回过神来,殿内霎时掌声如潮! “好!跳得好!”李世民击掌叹道:“此舞只应天上有啊!” 长孙皇后含笑道:“想不到文成的舞相较于长乐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李世民点点头,笑向席下的长乐道:“长乐,你服是不服?” 长乐一阵风的走上殿来,草草的向李世民行了个礼,便忍不住向雪雁道:“文成姐姐,你跳的舞太美了,妹妹自叹不如呢!只是不知道这舞名字叫什么?为何我从来不曾见人跳过?” 李世民闻言呵呵笑道:“文成,难得长乐也有服输的时候,你就跟她说说吧!朕也好奇得很呢!乐府的舞姬众多,朕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舞,这到底是什么舞?” 雪雁微微一笑,恭声回道:“陛下圣明!这确不是大唐的舞蹈,这是‘翘袖折腰舞’,由汉宫戚夫人所创。” 一旁的长乐瞪大又眼道:“这便是传闻中的‘翘袖折腰舞’?这个舞不是失传已久了吗?姐姐怎么会跳?姐姐何时也教教我?” 雪雁含笑道:“长乐妹妹要是喜欢,姐姐随时可以教你。” 长乐高兴道:“太好了!谢谢姐姐!” 李世民看着眉开眼笑的长乐笑斥道:“长乐,别这样无规无矩的了,快回自已的席位上吧!” 长乐一嘟嘴,极不情愿的行礼退下。未了,又悄悄的向雪雁眨眨眼,小声道:“文成姐姐,我明儿就到你宫里去。” 雪雁只得也向她挤挤眼,嘴里无声的说了个“好”字,长乐才高兴的回了座。离去时,也不忘向杨政道甜甜一笑。 李世民笑向雪雁道:“戚夫人的‘ 袖折腰舞’朕只是听说过。只在汉朝传下来的玉舞人身上看见过此舞的神韵,却从来没有亲眼看见有人跳过。据传此舞自汉朝覆灭后便已失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跳得如此传神,难得!难得!” 第210章:翘袖折腰舞 瞬间,丝管,弦琴,萧音,笛声,混杂而起,奇异的和谐悦耳,音阶却很低很低,时断时续,却又如丝如缕,缠绵不绝。夹答列伤低得仿佛是缓缓淌过的水,仿佛是天际静静掠过的浮云,又似情人花前月下的喃喃细语…… 众人霎时安静下来,屏息倾听,等待。等待那个舞者出现,要看看到底配不配得起这等天籁之声。杨政道凝神听着,知道配乐的是宫中最好的御用乐师了。可听这音律,却不似唐宫风格,轻柔低婉,倒是有几分汉朝宫廷的味道。 众人听惯了唐宫中轻快的乐声,乍闻得这段柔如烟柔如幻的音律,不禁心驰神往,仿若跌入了一个绚丽的梦。 而真有一个仿若梦中走出的女子,轻纱覆面,宽袖轻扬,腰身后折,脚步亦走亦舞,轻盈间,说不出的优雅韵味,说不出的温婉多情。 顿时,斟酒的手停在半空,含在嘴里的食物忘了下咽,薄有几分酒意的,不知今夕何夕…… 唯有他,还是端然坐着,一抹淡如清风朗月,又温润如玉的微笑,眼内除了赞叹,更多的却是深深的疼惜。5看着她宽袖后扬,腰身灵动如蛇,拖着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脚眇轻旋着,轻旋着,如开了一地的白莲……这么一个女子,却要他亲手把她送入另一个陌生男子的怀抱! 一曲终,众人还是沉溺在乐声舞影里不能自拔。她停下轻旋的步子,轻轻扯下覆面的轻纱,盈盈上前来行礼。李世民才从长孙皇后的唤声中回过神来,殿内霎时掌声如潮! “好!跳得好!”李世民击掌叹道:“此舞只应天上有啊!” 长孙皇后含笑道:“想不到文成的舞相较于长乐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李世民点点头,笑向席下的长乐道:“长乐,你服是不服?” 长乐一阵风的走上殿来,草草的向李世民行了个礼,便忍不住向雪雁道:“文成姐姐,你跳的舞太美了,妹妹自叹不如呢!只是不知道这舞名字叫什么?为何我从来不曾见人跳过?” 李世民闻言呵呵笑道:“文成,难得长乐也有服输的时候,你就跟她说说吧!朕也好奇得很呢!乐府的舞姬众多,朕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舞,这到底是什么舞?” 雪雁微微一笑,恭声回道:“陛下圣明!这确不是大唐的舞蹈,这是‘翘袖折腰舞’,由汉宫戚夫人所创。” 一旁的长乐瞪大又眼道:“这便是传闻中的‘翘袖折腰舞’?这个舞不是失传已久了吗?姐姐怎么会跳?姐姐何时也教教我?” 雪雁含笑道:“长乐妹妹要是喜欢,姐姐随时可以教你。” 长乐高兴道:“太好了!谢谢姐姐!” 李世民看着眉开眼笑的长乐笑斥道:“长乐,别这样无规无矩的了,快回自已的席位上吧!” 长乐一嘟嘴,极不情愿的行礼退下。未了,又悄悄的向雪雁眨眨眼,小声道:“文成姐姐,我明儿就到你宫里去。” 雪雁只得也向她挤挤眼,嘴里无声的说了个“好”字,长乐才高兴的回了座。离去时,也不忘向杨政道甜甜一笑。 李世民笑向雪雁道:“戚夫人的‘ 袖折腰舞’朕只是听说过。只在汉朝传下来的玉舞人身上看见过此舞的神韵,却从来没有亲眼看见有人跳过。据传此舞自汉朝覆灭后便已失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跳得如此传神,难得!难得!” 第211章:月亮并不寂寞 众臣也附和着赞好,唯有杨政道还是淡淡的笑着,目视着她,不作任何赞美之言。在他心中,她本就是无与伦比的,并不需要任何的赞美恭维,因为任何的赞美在她身上都显苍白,且多余。 雪雁行了谢恩大礼,平身转首走出大殿的刹那,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他眼内的赞许。可是,政哥哥,雪雁心内默默道,我不是要你的赞许,我要是只是你的忘却,彻底的忘却,你明白么?你明白么?就当,春天没有来过,雪梨花没有开过,没有过青梅竹马,没有过婚约,没有过温泉水边的相遇…… ** ** 雪雁回到屋子里,朱梅侍候着换衣衫,掩不住兴奋道:“我看见他了!他真的比传言中还要俊俏不凡呢!以后啊,在别宫的宫女面前也可以拿来显摆显摆了!” 本来雪雁心绪郁结,可听得朱梅此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若是喜欢他呀,本宫索性把你许给他作侧室得了!” 朱梅却叹气道:“杨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连长乐公主也未见他正眼瞅过,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有这等福气能嫁与他呢!” 是啊,若能与他相守一生,真是一种福份,可她却是没有这种福份的了。朱梅又道:“公主殿下还回殿内参加宴会吗?皇后娘娘方才差人来传话了,说您要是累了,可自行回宫。” 雪雁把最后一支玉钗子簪在发梢上:“本宫是见累了,回宫吧!”她不想再面对于他,不想遥遥的向他举杯敬酒,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回到“凤阳宫”时,夜已深。朱梅劝了几次让她歇息,可她却是睡意全无。行至窗前,伸手欲去打开那扇缕花窗门,夜来霜冻,宫女们忙碌着给她烧热水的,备沐浴用具的,准备膳食的……看着宫女们进进出出的身影,突感无限疲倦,于是扬手道:“别忙了,都下去歇着吧!” 朱梅见她面色欠佳,便摒退了所有侍女,自已也作礼告退道:“殿下要累了,就歇着吧,奴婢就在殿外守着。” 雪雁点点头,行至窗前,犹豫了一瞬,还是推开了那扇窗。抬目远眺,天幕深远,星光点点。进宫快一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好好看一回长安的夜空,原来长安的夜空也有那么多的星星,月亮并不寂寞。 深冬的夜风捎着透骨的寒意,掠过她的额头,脸上,发丝,可她并不觉得冷,是因为她知道,他此刻就在宫内。他是她心底一簇小小的火焰。有他在,她就不畏寒冷。 雪雁索性趴在窗前的几案上,风过,烛火忽明忽灭,睡意来袭,不自觉的打了个呵欠,便跌入黑甜的梦…… 一望无垠的绿草地,春意盎然,到处鸟语花香,雪雁置身于那一片春光中,不禁翩翩起舞……忽地一阵寒风过,乌云压顶 ,雪漫天盖地的下了起来,不一会,碧草地化为一片皑皑的白,她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身子越来越僵,她扯开嗓子大叫,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正在绝望之际。雪忽地又停住了,阳光穿透云层,破薄而出,积雪慢慢化去,身子一点一点暧和起来。…… 第211章:月亮并不寂寞 众臣也附和着赞好,唯有杨政道还是淡淡的笑着,目视着她,不作任何赞美之言。夹答列伤在他心中,她本就是无与伦比的,并不需要任何的赞美恭维,因为任何的赞美在她身上都显苍白,且多余。 雪雁行了谢恩大礼,平身转首走出大殿的刹那,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他眼内的赞许。可是,政哥哥,雪雁心内默默道,我不是要你的赞许,我要是只是你的忘却,彻底的忘却,你明白么?你明白么?就当,春天没有来过,雪梨花没有开过,没有过青梅竹马,没有过婚约,没有过温泉水边的相遇…… ** ** 雪雁回到屋子里,朱梅侍候着换衣衫,掩不住兴奋道:“我看见他了!他真的比传言中还要俊俏不凡呢!以后啊,在别宫的宫女面前也可以拿来显摆显摆了!” 本来雪雁心绪郁结,可听得朱梅此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若是喜欢他呀,本宫索性把你许给他作侧室得了!” 朱梅却叹气道:“杨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连长乐公主也未见他正眼瞅过,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有这等福气能嫁与他呢!” 是啊,若能与他相守一生,真是一种福份,可她却是没有这种福份的了。夹答列伤朱梅又道:“公主殿下还回殿内参加宴会吗?皇后娘娘方才差人来传话了,说您要是累了,可自行回宫。” 雪雁把最后一支玉钗子簪在发梢上:“本宫是见累了,回宫吧!”她不想再面对于他,不想遥遥的向他举杯敬酒,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回到“凤阳宫”时,夜已深。朱梅劝了几次让她歇息,可她却是睡意全无。行至窗前,伸手欲去打开那扇缕花窗门,夜来霜冻,宫女们忙碌着给她烧热水的,备沐浴用具的,准备膳食的……看着宫女们进进出出的身影,突感无限疲倦,于是扬手道:“别忙了,都下去歇着吧!” 朱梅见她面色欠佳,便摒退了所有侍女,自已也作礼告退道:“殿下要累了,就歇着吧,奴婢就在殿外守着。” 雪雁点点头,行至窗前,犹豫了一瞬,还是推开了那扇窗。抬目远眺,天幕深远,星光点点。进宫快一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好好看一回长安的夜空,原来长安的夜空也有那么多的星星,月亮并不寂寞。 深冬的夜风捎着透骨的寒意,掠过她的额头,脸上,发丝,可她并不觉得冷,是因为她知道,他此刻就在宫内。他是她心底一簇小小的火焰。有他在,她就不畏寒冷。 雪雁索性趴在窗前的几案上,风过,烛火忽明忽灭,睡意来袭,不自觉的打了个呵欠,便跌入黑甜的梦…… 一望无垠的绿草地,春意盎然,到处鸟语花香,雪雁置身于那一片春光中,不禁翩翩起舞……忽地一阵寒风过,乌云压顶 ,雪漫天盖地的下了起来,不一会,碧草地化为一片皑皑的白,她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身子越来越僵,她扯开嗓子大叫,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正在绝望之际。雪忽地又停住了,阳光穿透云层,破薄而出,积雪慢慢化去,身子一点一点暧和起来。…… 第212章;就是想见你 “醒醒。”有人叫呼她:“雁儿。” 她终于极不情愿的离开那温暖的阳光。睁开双眼,原来是梦一场。却蓦地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子坐在窗棂边,她吓得顿时睡意全无。 一骨碌的坐直了身子,才发觉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墨色锦毛大氅,难怪连梦也是温暧的。 来人一身黑衣,银色的面具覆在脸上。是他吗?惊只一瞬,定下神来便忍不住伸手去摘他脸上闪着寒光的银色面具。他双瞳幽深,拦住她的手,冷冷道:“姑娘真要看在下的真面目么?” 真是他!雪雁狡黠一笑:“难道阁下有胆深夜闯后宫,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黑衣人冷笑道:“姑娘可想好了,见了本人的真面目是要付出代价的!” 雪雁想起长鸣山的那个深夜,不觉笑道:“本姑娘知道,不就是人间蒸发嘛!”说着又迅速伸出手去,这回他却是没有动,任由她把他的银色面具摘下。 一双透着笑意的星目。他看着她笑道:“你装得可不像。” “什么?” 他笑:“你总得装装很害怕的样子。” 雪雁撇撇嘴,不理他,四下看了一圈,伸手去关上窗门。他一跃而下,立在她身后:“不用麻烦了,你宫里的守卫这会正睡得香呢!” “啊?”雪雁不由得低叫道:“你把他们都怎么样了?” 他温和一笑 :“不用着急,我不过是用了跟你学来的招数去对付他们罢了。” “你用了迷药?”雪雁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他,本来浓重单调的黑色,竟被他穿得如此身姿俊朗。 杨政道往她的偏榻一坐,侧首笑道:“你研制的迷药还挺管用的。” 雪雁给他沏了盅热茶:“可苦了那些宫女守卫们,要吹一夜的冷风了。”随手把身上的大氅还他:“你来多久了?” 他接着,往旁一放,道:“好一会了,可见你睡得香甜,想着你在宫内多思,也难得的睡上一觉,所以一时没叫醒你。我也乐得看一回睡美人。” 他连她在宫内连连失眠也知道!再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颇有几分“南山寺”初见他的味道,竟不能想象他在朝堂上穿着官服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模样。心内微动,不禁气嗔道:“你好歹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言行竟也没个正经,深夜闯入后宫重地,知道是多大的罪么?” 他盯着她,忍住笑道:“接下来,你该骂,孔老夫子没教你非礼勿视么?” 雪雁无奈的瞪他一眼:“你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他才敛了笑意,但还是直直盯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来:“就是想见你。” 雪雁心内一动,嘴里却说:“晚宴时不是让你见过了吗?你还冒这个险?” 他叹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定定看着她,道:“长袖翩翩,眼神媚惑,那个是汉宫邀宠的戚夫人,不是你。” 雪雁闻言,不胜唏嘘,脸上却带着慧黠的笑,侧头问道:“那我是什么样的?” 他面上一丝笑意也无,似叹似说:“我只愿你是林中的鸟儿,自由自在。而不是被礼教宫规束缚得面目全非的戚夫人。戚夫人进宫前,也是绽放在山野间的杜樱花,虽不娇贵,却也自在烂漫,无拘无束…。。她一定后悔进了宫。” 第212章;就是想见你 “醒醒。5”有人叫呼她:“雁儿。” 她终于极不情愿的离开那温暖的阳光。睁开双眼,原来是梦一场。却蓦地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子坐在窗棂边,她吓得顿时睡意全无。 一骨碌的坐直了身子,才发觉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墨色锦毛大氅,难怪连梦也是温暧的。 来人一身黑衣,银色的面具覆在脸上。是他吗?惊只一瞬,定下神来便忍不住伸手去摘他脸上闪着寒光的银色面具。他双瞳幽深,拦住她的手,冷冷道:“姑娘真要看在下的真面目么?” 真是他!雪雁狡黠一笑:“难道阁下有胆深夜闯后宫,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黑衣人冷笑道:“姑娘可想好了,见了本人的真面目是要付出代价的!” 雪雁想起长鸣山的那个深夜,不觉笑道:“本姑娘知道,不就是人间蒸发嘛!”说着又迅速伸出手去,这回他却是没有动,任由她把他的银色面具摘下。夹答列伤 一双透着笑意的星目。他看着她笑道:“你装得可不像。” “什么?” 他笑:“你总得装装很害怕的样子。” 雪雁撇撇嘴,不理他,四下看了一圈,伸手去关上窗门。他一跃而下,立在她身后:“不用麻烦了,你宫里的守卫这会正睡得香呢!” “啊?”雪雁不由得低叫道:“你把他们都怎么样了?” 他温和一笑 :“不用着急,我不过是用了跟你学来的招数去对付他们罢了。” “你用了迷药?”雪雁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他,本来浓重单调的黑色,竟被他穿得如此身姿俊朗。 杨政道往她的偏榻一坐,侧首笑道:“你研制的迷药还挺管用的。” 雪雁给他沏了盅热茶:“可苦了那些宫女守卫们,要吹一夜的冷风了。”随手把身上的大氅还他:“你来多久了?” 他接着,往旁一放,道:“好一会了,可见你睡得香甜,想着你在宫内多思,也难得的睡上一觉,所以一时没叫醒你。我也乐得看一回睡美人。” 他连她在宫内连连失眠也知道!再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颇有几分“南山寺”初见他的味道,竟不能想象他在朝堂上穿着官服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模样。心内微动,不禁气嗔道:“你好歹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言行竟也没个正经,深夜闯入后宫重地,知道是多大的罪么?” 他盯着她,忍住笑道:“接下来,你该骂,孔老夫子没教你非礼勿视么?” 雪雁无奈的瞪他一眼:“你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他才敛了笑意,但还是直直盯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来:“就是想见你。” 雪雁心内一动,嘴里却说:“晚宴时不是让你见过了吗?你还冒这个险?” 他叹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定定看着她,道:“长袖翩翩,眼神媚惑,那个是汉宫邀宠的戚夫人,不是你。” 雪雁闻言,不胜唏嘘,脸上却带着慧黠的笑,侧头问道:“那我是什么样的?” 他面上一丝笑意也无,似叹似说:“我只愿你是林中的鸟儿,自由自在。而不是被礼教宫规束缚得面目全非的戚夫人。戚夫人进宫前,也是绽放在山野间的杜樱花,虽不娇贵,却也自在烂漫,无拘无束…。。她一定后悔进了宫。” 第213章: 匕首 想起戚夫人在汉高祖刘邦驾崩后的凄惨下场,雪雁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知道自已已被许给了吐国的国君,另一个皇宫等着她呢! 他从怀内摸出一把小匕首递与她:“还记得这匕首吗?”雪雁接过,几分惊喜:“这是我的匕首!” 他点点头:“你留在温泉水边的匕首。” 雪雁握着精致小巧,自已从小一直贴身佩带着的匕首,原以为自已早已失去它了,没想到…… “你一直揣着?”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雁儿,我希望你以后面对敌人时,也能像以往一样出手果断,毫不留情。” 雪雁明白他的所指,她将要嫁的是一国之君,要面对的敌人多着呢!心内痛楚,却忽想起朱梅白日的话来,于是挤出一丝笑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敌人,要是遇上像你那般俊俏的,我可是下不了手去的。你还不知道吧?你杨大人可在一夜之间成了这大明宫里所有宫女们的春闺梦中人了!” 说着故意不去看他,只是一味盯着手中的匕首看。杨政道看着眼前强自压抑情绪,故作坚强的女子,他知道她的心思,无非是让他不要太过于担心她,让他知道她有能力可以应付以后的一切罢了。 心下一痛,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要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否则,将来是要吃大亏的。对敌人手软,便是对自已残忍。你自小背的是兵法,权谋术,你一定懂得这个道理。” 雪雁还是低头把玩着匕首,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对上他深情的双眸,便再没勇气去面对以后漫长的,没有他陪伴的岁月。 于是还是用欢快的语调说:“行,我记住了。我还知道欲擒故纵呢,要是遇上你这样俊俏的,就索性把他生擒得了。”说着,却不期然一滴泪滴在匕首上,滑过匕首的锋刃,向地下无声落下。 泪似乎滴在他的心头上,他的心被烫得灼痛起来,忍不住执住她握着匕着的手,柔声道:“别怕,雁儿,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的。”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不着痕迹的把手从他的手心抽出,扬了扬手中的匕首,强自笑道:“我不怕,我有这个。”随即又转了话题:“有没有去过‘蓬莱别院’?我……我爹怎么样了?” 杨政道点头道:“去过了,他很好,只是担心你们。” 她神情一黯:“他被夺了王爷名号,朵儿因为我们李家,现在还在牢里受苦,他难免郁结自责。希望在我走后,你多点去看看他。” 她一拍他的臂膀,以示托付。他却痛得“啊”一声闷呼。她立马收回手,急急道:“你受伤了?怎么弄的?伤得重吗?何时的事?是谁伤了你?” 他一只手抚上臂膀,失笑道:“你一连串的发问,叫我如何答你?” 雪雁闻言一窘,知道自已过于紧张,失了仪态,脸不禁烧了起来。他淡淡道:“没事,不过是吃了力嘉一棍罢了。” 她不禁皱眉道:“你和力嘉打架了?他有没有伤着?” 第213章: 匕首 想起戚夫人在汉高祖刘邦驾崩后的凄惨下场,雪雁再也笑不出来了。5她知道自已已被许给了吐国的国君,另一个皇宫等着她呢! 他从怀内摸出一把小匕首递与她:“还记得这匕首吗?”雪雁接过,几分惊喜:“这是我的匕首!” 他点点头:“你留在温泉水边的匕首。” 雪雁握着精致小巧,自已从小一直贴身佩带着的匕首,原以为自已早已失去它了,没想到…… “你一直揣着?”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雁儿,我希望你以后面对敌人时,也能像以往一样出手果断,毫不留情。” 雪雁明白他的所指,她将要嫁的是一国之君,要面对的敌人多着呢!心内痛楚,却忽想起朱梅白日的话来,于是挤出一丝笑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敌人,要是遇上像你那般俊俏的,我可是下不了手去的。夹答列伤你还不知道吧?你杨大人可在一夜之间成了这大明宫里所有宫女们的春闺梦中人了!” 说着故意不去看他,只是一味盯着手中的匕首看。杨政道看着眼前强自压抑情绪,故作坚强的女子,他知道她的心思,无非是让他不要太过于担心她,让他知道她有能力可以应付以后的一切罢了。 心下一痛,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要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否则,将来是要吃大亏的。对敌人手软,便是对自已残忍。你自小背的是兵法,权谋术,你一定懂得这个道理。” 雪雁还是低头把玩着匕首,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对上他深情的双眸,便再没勇气去面对以后漫长的,没有他陪伴的岁月。 于是还是用欢快的语调说:“行,我记住了。我还知道欲擒故纵呢,要是遇上你这样俊俏的,就索性把他生擒得了。”说着,却不期然一滴泪滴在匕首上,滑过匕首的锋刃,向地下无声落下。 泪似乎滴在他的心头上,他的心被烫得灼痛起来,忍不住执住她握着匕着的手,柔声道:“别怕,雁儿,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的。”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不着痕迹的把手从他的手心抽出,扬了扬手中的匕首,强自笑道:“我不怕,我有这个。”随即又转了话题:“有没有去过‘蓬莱别院’?我……我爹怎么样了?” 杨政道点头道:“去过了,他很好,只是担心你们。” 她神情一黯:“他被夺了王爷名号,朵儿因为我们李家,现在还在牢里受苦,他难免郁结自责。希望在我走后,你多点去看看他。” 她一拍他的臂膀,以示托付。他却痛得“啊”一声闷呼。她立马收回手,急急道:“你受伤了?怎么弄的?伤得重吗?何时的事?是谁伤了你?” 他一只手抚上臂膀,失笑道:“你一连串的发问,叫我如何答你?” 雪雁闻言一窘,知道自已过于紧张,失了仪态,脸不禁烧了起来。他淡淡道:“没事,不过是吃了力嘉一棍罢了。” 她不禁皱眉道:“你和力嘉打架了?他有没有伤着?” 第214章:我是该打 他不满的叫道:“你倒挺关心他的。” 她气道:“我也是关心你啊!你怎么就与他打了起来呢,你虽然身手极好,但在他那里也讨不了好去!” 他点头道:“那倒是,他的力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及的。”说着,忽想起:“可他怎么就对我存有那么大的敌意呢?莫非……”说着狐疑的看着她。 她只得点头:“自你拒婚开始,他就想着教训你一顿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这回倒好,自已送上门去了。” 他闻言,沉默半响,才叹了声:“我是该打!” 她心里酸楚,眼内又冒了水气,低低问道:“爹可曾让你带话给我?” 杨政道便把李道宗的嘱托都细细向她说了。雪雁听完,不禁身子一软,瘫坐榻上:“一份真心终究是抵不过至高无上的权利!” 杨政道上前道:“别急,我倒有一个办法,但在没有万全的把握时不能试。” “什么办法?” “苦肉计。”他盯着她道:“记好了,没有万全的把握时不能用。” 她点点头:“记下了。” 屋子里慢慢的亮了起来,杨政道看看天色:“我得走了。”她无声的点点头。 他转身便向门外行去,她忍不住叫道:“政哥哥。” 他意外的回头:“还有事吗?” 她柔声道:“回头找个大夫瞧瞧你的伤势。” 他心内一暖,正想抬步离去,她又叫了声“政哥哥”。 他只好又折回去:“怎么了?”她抱着他的锦毛大氅向他行来,绕至他身后,轻轻为他披上,在领口处打了一个结:“宫里到处都是巡逻的护卫,小心点。” 他凝着她:“你也是,要照顾好自个的身子,别让…。别让你爹为你担心。” 晨光中,雪雁目送他一步步离开她的屋子,在门口的拐弯处消失不见…… ** ** “文成姐姐,我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一日,雪雁正用完早膳,长乐公主便闯进了凤阳宫的内殿。雪雁看着长乐天真无邪的笑颜,和声道:“妹妹是来跟姐姐学跳舞的吧?” 长乐用力的点头说:“是!我一定会用心学的。” 雪雁拉过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你真想学?这个舞学起来可是很吃力的。” 长乐又再重重的点了下头:“我就要学!我查过典籍了,我知道这舞极难学成,但我不怕,我一定要学好它!” 雪雁看着长乐认真的模样,心下有了计较:“那妹妹可知道当年戚夫人这‘翘袖折腰舞’又是为何人所创,为何人所跳的?” 长乐脸一红,低下头去:“知道。当年戚夫人第一次见汉高祖时,一见倾心,特为他所创了此舞,也只肯跳给他一人看。” 雪雁微微一笑,打趣道:“那你又是为何人所学呢?莫不是皇妹妹也有意中人了?” 长乐的脸更红了,声如蚊蚋:“姐姐莫要取笑我。” 雪雁笑道:“你只有对姐姐说了实话,姐姐才能毫无保留的教给你啊。” 长乐抬头看了看雪雁,半响,才像下了天大的决心一样:“是,我是为他所学的。” “他?”雪雁呷了口茶:“他是谁呢?” “他,他是…。。”长乐红着脸吱唔道:“姐姐也见过的,就是,就是礼部副尚书杨大人。” 第214章:我是该打 他不满的叫道:“你倒挺关心他的。夹答列伤” 她气道:“我也是关心你啊!你怎么就与他打了起来呢,你虽然身手极好,但在他那里也讨不了好去!” 他点头道:“那倒是,他的力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及的。”说着,忽想起:“可他怎么就对我存有那么大的敌意呢?莫非……”说着狐疑的看着她。 她只得点头:“自你拒婚开始,他就想着教训你一顿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这回倒好,自已送上门去了。” 他闻言,沉默半响,才叹了声:“我是该打!” 她心里酸楚,眼内又冒了水气,低低问道:“爹可曾让你带话给我?” 杨政道便把李道宗的嘱托都细细向她说了。雪雁听完,不禁身子一软,瘫坐榻上:“一份真心终究是抵不过至高无上的权利!” 杨政道上前道:“别急,我倒有一个办法,但在没有万全的把握时不能试。夹答列伤” “什么办法?” “苦肉计。”他盯着她道:“记好了,没有万全的把握时不能用。” 她点点头:“记下了。” 屋子里慢慢的亮了起来,杨政道看看天色:“我得走了。”她无声的点点头。 他转身便向门外行去,她忍不住叫道:“政哥哥。” 他意外的回头:“还有事吗?” 她柔声道:“回头找个大夫瞧瞧你的伤势。” 他心内一暖,正想抬步离去,她又叫了声“政哥哥”。 他只好又折回去:“怎么了?”她抱着他的锦毛大氅向他行来,绕至他身后,轻轻为他披上,在领口处打了一个结:“宫里到处都是巡逻的护卫,小心点。” 他凝着她:“你也是,要照顾好自个的身子,别让…。别让你爹为你担心。” 晨光中,雪雁目送他一步步离开她的屋子,在门口的拐弯处消失不见…… ** ** “文成姐姐,我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一日,雪雁正用完早膳,长乐公主便闯进了凤阳宫的内殿。雪雁看着长乐天真无邪的笑颜,和声道:“妹妹是来跟姐姐学跳舞的吧?” 长乐用力的点头说:“是!我一定会用心学的。” 雪雁拉过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你真想学?这个舞学起来可是很吃力的。” 长乐又再重重的点了下头:“我就要学!我查过典籍了,我知道这舞极难学成,但我不怕,我一定要学好它!” 雪雁看着长乐认真的模样,心下有了计较:“那妹妹可知道当年戚夫人这‘翘袖折腰舞’又是为何人所创,为何人所跳的?” 长乐脸一红,低下头去:“知道。当年戚夫人第一次见汉高祖时,一见倾心,特为他所创了此舞,也只肯跳给他一人看。” 雪雁微微一笑,打趣道:“那你又是为何人所学呢?莫不是皇妹妹也有意中人了?” 长乐的脸更红了,声如蚊蚋:“姐姐莫要取笑我。” 雪雁笑道:“你只有对姐姐说了实话,姐姐才能毫无保留的教给你啊。” 长乐抬头看了看雪雁,半响,才像下了天大的决心一样:“是,我是为他所学的。” “他?”雪雁呷了口茶:“他是谁呢?” “他,他是…。。”长乐红着脸吱唔道:“姐姐也见过的,就是,就是礼部副尚书杨大人。” 第215章:原来割舍是会疼痛的 虽然雪雁心里早已清澄,可乍听得长乐含羞带笑的说出来,心下难免有些酸痛。原来割舍是会如此疼痛的! 见她不语,长乐紧张起来:“姐姐,莫不是姐姐也对他有意?” 雪雁一怔,忙笑道:“才不是呢!姐姐只是没想到长乐喜欢上的人是杨大人而已。妹妹真是好眼光呢,杨大人俊雅不凡,文武全才,而且未曾有婚配。” 长乐疑惑道:“姐姐认识杨大人?” 雪雁知道这是无法掩饰的,遂点头道:“认识,他是我恩师的儿子,也是他来我家里宣的旨。” 长乐一听,忙不迭问道:“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他喜欢秋季,喜欢吹笛,喜爱在漫天风雪下舞剑,写得一手传神的簪花小楷;讨厌世俗约束,讨厌官场的尔虞我诈,讨厌曲意奉承……雪雁心中如数家珍,面上却笑道:“这我哪知道得那么详尽呢?你倒不如找个机会亲自问问他。” 长乐一听,又羞红了脸:“我是想亲自问问,可要见他一面太难了,只怕他也不愿意见我。” 雪雁含笑道:“你真想见他?”长乐点点头。 雪雁又道:“你要真想见他,我倒是可以帮你。” 长乐一听,惊喜难言:“姐姐可令他来宫里相见?” 雪雁道:“为何要他来宫里呢?你出宫找他也是行的。” 长乐迟疑道:“出宫倒是不成问题,可他要是不愿见我呢?” “姐姐陪你一起出宫去他府上找他,他不会不见的。” “真的?姐姐真的愿意帮我?” 雪雁敛去面上的笑意,执起长乐的手道:“答应姐姐,不要错过他,不要错过自已的幸福,好吗?” 长乐抬目:“姐姐的意思是?” 雪雁抑着心中的痛楚,说:“去求父皇赐婚,让他做妹妹的驸马都尉。” 长乐一听,眼闪过丝喜悦,却犹豫道:“这样做,成吗?要是他不喜欢我,不肯取我呢?” “他绝不会抗旨不遵的,而且妹妹才貌双全,又是父皇母后的掌中明珠,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即使他现在不喜欢你,可滴水穿石,他日妹妹下嫁,只要一心一意对他好,即使是冰块也是捂得热的。” “真的?”长乐欢快道:“那我大过年时就求父皇。每年过年,父皇都赐我一个愿望,今年就是他了!” 心内的痛楚慢慢扩散开来,雪雁觉得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失去。心内的某种东西也在渐渐的消散着,失去着。 可是,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有个人爱他,代她陪着他,朝看云卷云舒,晚看落花满庭。这个女子,将会代替她,为他跳戚夫人的“翘袖折腰舞”。而能与他相衬,并且真心爱他的,也只有长乐了。难得的是,性情纯良的长乐,尊贵无匹的长乐,对他真心相待。 心内叹着,面上却笑着:“妹妹今年也十四了吧?过了这个年就十五了,也该嫁人了。说不定父皇正在盘算着,要给妹妹找个什么样的驸马呢!”长乐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窗外的雪,下得愈发的欢了。 第215章:原来割舍是会疼痛的 虽然雪雁心里早已清澄,可乍听得长乐含羞带笑的说出来,心下难免有些酸痛。5原来割舍是会如此疼痛的! 见她不语,长乐紧张起来:“姐姐,莫不是姐姐也对他有意?” 雪雁一怔,忙笑道:“才不是呢!姐姐只是没想到长乐喜欢上的人是杨大人而已。妹妹真是好眼光呢,杨大人俊雅不凡,文武全才,而且未曾有婚配。” 长乐疑惑道:“姐姐认识杨大人?” 雪雁知道这是无法掩饰的,遂点头道:“认识,他是我恩师的儿子,也是他来我家里宣的旨。” 长乐一听,忙不迭问道:“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他喜欢秋季,喜欢吹笛,喜爱在漫天风雪下舞剑,写得一手传神的簪花小楷;讨厌世俗约束,讨厌官场的尔虞我诈,讨厌曲意奉承……雪雁心中如数家珍,面上却笑道:“这我哪知道得那么详尽呢?你倒不如找个机会亲自问问他。夹答列伤” 长乐一听,又羞红了脸:“我是想亲自问问,可要见他一面太难了,只怕他也不愿意见我。” 雪雁含笑道:“你真想见他?”长乐点点头。 雪雁又道:“你要真想见他,我倒是可以帮你。” 长乐一听,惊喜难言:“姐姐可令他来宫里相见?” 雪雁道:“为何要他来宫里呢?你出宫找他也是行的。” 长乐迟疑道:“出宫倒是不成问题,可他要是不愿见我呢?” “姐姐陪你一起出宫去他府上找他,他不会不见的。” “真的?姐姐真的愿意帮我?” 雪雁敛去面上的笑意,执起长乐的手道:“答应姐姐,不要错过他,不要错过自已的幸福,好吗?” 长乐抬目:“姐姐的意思是?” 雪雁抑着心中的痛楚,说:“去求父皇赐婚,让他做妹妹的驸马都尉。” 长乐一听,眼闪过丝喜悦,却犹豫道:“这样做,成吗?要是他不喜欢我,不肯取我呢?” “他绝不会抗旨不遵的,而且妹妹才貌双全,又是父皇母后的掌中明珠,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即使他现在不喜欢你,可滴水穿石,他日妹妹下嫁,只要一心一意对他好,即使是冰块也是捂得热的。” “真的?”长乐欢快道:“那我大过年时就求父皇。每年过年,父皇都赐我一个愿望,今年就是他了!” 心内的痛楚慢慢扩散开来,雪雁觉得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失去。心内的某种东西也在渐渐的消散着,失去着。 可是,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有个人爱他,代她陪着他,朝看云卷云舒,晚看落花满庭。这个女子,将会代替她,为他跳戚夫人的“翘袖折腰舞”。而能与他相衬,并且真心爱他的,也只有长乐了。难得的是,性情纯良的长乐,尊贵无匹的长乐,对他真心相待。 心内叹着,面上却笑着:“妹妹今年也十四了吧?过了这个年就十五了,也该嫁人了。说不定父皇正在盘算着,要给妹妹找个什么样的驸马呢!”长乐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窗外的雪,下得愈发的欢了。 第216章: 受辱1 阴暗潮湿的牢房,到处发着阵阵霉味。因缺衣少药,朵儿的病还是没有好全。但也比刚落狱时的精神气好多了。朵儿躺在冰凉的木板床上,死死盯着牢房顶上被白蚁蛀得渣子直往下掉的梁子。 身上因长久没有洗澡而散发出的阵阵怪味,令她无法忍受。昏暗的牢房不辨日夜,她到底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她自已也不清不楚了。黑暗中,日与夜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而他,竟一次也没有来过。 不,准确的说,自她进入这个暗无天日的大牢以来,谁也没有来看望过。雪雁是想来来不了,李承乾是无谓来,她已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而他呢?他为何不来?据她所知,他并没有在那件事上受伤。可他,为何不来呢?为何他总有诸多顾忌呢? 一头昔日引以为傲的青丝披散着,一丝一丝粘糊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一身松身的囚衣,脏得已没了原来的颜色。脸上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清洗过了,没有镜子,也不知脏成怎么样了。 每日吃的是隔夜的饭食,她稍有不满,便会遭到狱卒们的讥笑:“哼,你以为你还是公主殿下么?莫说你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即使你原本真是金枝玉叶,到了这里,便什么也都不是了,只能慢慢的等死!给你独自一间牢房,已是陛下莫大的恩典了。你就知足吧!” 可她觉得即使要去死,也应该有人的尊严,何况现在她还活得好好的呢!大唐素以衣冠礼仪为重,她总不能蓬头垢面的活着吧?朵儿摸摸自已的脸,掌心一片黑影。忍不住坐起身来,冲着外面叫道:“来人啊!” 两个喝得醉熏熏的狱卒摇摇晃晃的向她的牢门走来,朝她吼道:“鬼叫什么?扫了老子们的酒兴!” 朵儿忙着赔着笑脸道:“对不起,两位大哥,可否给我一盆清水,一把梳子,让我梳洗梳洗?” 两狱卒闻言,对视了一眼,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听听,都死到临头了,她还想着打扮呢!” 其中一人歪歪祭斜斜的走近朵儿站的地方,盯着朵儿的脸看了一会,突然冷笑一声,道:“虽然披头散发,脸也脏兮兮的,可还是有点姿色呢!”与同伴相视了一眼,又说:“你要的这些,我哥俩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朵儿看了眼那个满脸豆皮的狱卒,不禁一阵恶心:“什么要求?” 那狱卒吐着酒气,搓着手涎笑道:“你陪我们哥俩好好的乐一乐,只要你把我哥俩侍候舒服了,我便满足你的要求,附带可以外加一面境子,如何?” 朵儿忍住恶心,不屑的冷笑道:“你们也配?无耻!” 那两狱卒见朵儿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内,怒骂道:“我们不配?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公主吗?也不想想,都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清高?!今日就让你看看,我们配是不配!” 说着便抽出别在腰间的牢门锁匙来:“不给点颜色你瞧瞧,也不知道大爷是谁了!”说着人已进了牢内,向朵儿逼去。 朵儿急了,大叫道:“站住!你们想干什么!?” 第216章: 受辱1 阴暗潮湿的牢房,到处发着阵阵霉味。5因缺衣少药,朵儿的病还是没有好全。但也比刚落狱时的精神气好多了。朵儿躺在冰凉的木板床上,死死盯着牢房顶上被白蚁蛀得渣子直往下掉的梁子。 身上因长久没有洗澡而散发出的阵阵怪味,令她无法忍受。昏暗的牢房不辨日夜,她到底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她自已也不清不楚了。黑暗中,日与夜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而他,竟一次也没有来过。 不,准确的说,自她进入这个暗无天日的大牢以来,谁也没有来看望过。雪雁是想来来不了,李承乾是无谓来,她已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而他呢?他为何不来?据她所知,他并没有在那件事上受伤。可他,为何不来呢?为何他总有诸多顾忌呢? 一头昔日引以为傲的青丝披散着,一丝一丝粘糊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气味。5一身松身的囚衣,脏得已没了原来的颜色。脸上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清洗过了,没有镜子,也不知脏成怎么样了。 每日吃的是隔夜的饭食,她稍有不满,便会遭到狱卒们的讥笑:“哼,你以为你还是公主殿下么?莫说你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即使你原本真是金枝玉叶,到了这里,便什么也都不是了,只能慢慢的等死!给你独自一间牢房,已是陛下莫大的恩典了。你就知足吧!” 可她觉得即使要去死,也应该有人的尊严,何况现在她还活得好好的呢!大唐素以衣冠礼仪为重,她总不能蓬头垢面的活着吧?朵儿摸摸自已的脸,掌心一片黑影。忍不住坐起身来,冲着外面叫道:“来人啊!” 两个喝得醉熏熏的狱卒摇摇晃晃的向她的牢门走来,朝她吼道:“鬼叫什么?扫了老子们的酒兴!” 朵儿忙着赔着笑脸道:“对不起,两位大哥,可否给我一盆清水,一把梳子,让我梳洗梳洗?” 两狱卒闻言,对视了一眼,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听听,都死到临头了,她还想着打扮呢!” 其中一人歪歪祭斜斜的走近朵儿站的地方,盯着朵儿的脸看了一会,突然冷笑一声,道:“虽然披头散发,脸也脏兮兮的,可还是有点姿色呢!”与同伴相视了一眼,又说:“你要的这些,我哥俩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朵儿看了眼那个满脸豆皮的狱卒,不禁一阵恶心:“什么要求?” 那狱卒吐着酒气,搓着手涎笑道:“你陪我们哥俩好好的乐一乐,只要你把我哥俩侍候舒服了,我便满足你的要求,附带可以外加一面境子,如何?” 朵儿忍住恶心,不屑的冷笑道:“你们也配?无耻!” 那两狱卒见朵儿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内,怒骂道:“我们不配?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公主吗?也不想想,都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清高?!今日就让你看看,我们配是不配!” 说着便抽出别在腰间的牢门锁匙来:“不给点颜色你瞧瞧,也不知道大爷是谁了!”说着人已进了牢内,向朵儿逼去。 朵儿急了,大叫道:“站住!你们想干什么!?” 第217章:让他们滚吧 “干什么?”两狱卒已把牢门打开了,一脸涎色的向朵儿逼来:“你最好就乖乖的从了我们,要不,从现在到秋后还有很大一段时日呢,便没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情急之下,朵儿随手抄起身边断了一条腿的板凳,向两人厉声喝道:“放肆!天子之城,岂容你们如此放肆!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把你们给宰了?!” 两人越逼越近,闻言都大笑起来:“陛下管着天下,哪还有空管这里?这里就是哥俩说了算!”一人说着便向朵儿伸出手去,冲鼻的酒气让朵儿觉得阵阵恶心,忙退开几步,背抵在墙上,怒道:“站住!你们,你们再过来,我就撞死在你们面前!看看你们该如何跟上面交待!” 说着便作了个向墙上撞去的姿势,没料到两人只是被唬得愣了下,接着冷笑道:“哼!你撞啊!你死了,也不过是畏罪自裁罢了!也没有我们哥俩什么事!在这死牢里畏罪自尽的已见惯不怪了!少给我们来这套!” 朵儿气得把手上的凳子向着他们就用力地掷了出去,岂料两人身形一闪避了过去。两人见状,暴怒如雷,其中一人的手向着朵儿的脸伸了过来:“我看你也就这点能耐了,还是乖点的好!惹急了我们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朵儿厌恶的挥手打开他伸来的手,脑里一片空白,心里默默道,等不来你了,下辈子重相见吧!眼一闭,便向另一面墙冲了去,却“仆”一声撞在一个人身上,头一阵发晕,站定脚,睁开眼一看,竟是李承乾! 李承乾也不去看她,只是一声不哼,挥拳朝着两狱卒就打,一人吃了他一拳,全都招架不住被打得跌在地上。两狱卒尚未看清来人,从地上翻身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着:“竟敢坏老子的好事!” 待站稳脚看清来人后,立马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的直直跪下去,“呯呯”的直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子殿下饶命啊!” 李承乾抬脚便踹:“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看我不回了陛下把你们碎尸万段!诛了你们九族!” 两人又急忙爬起来,一迭声的叩头:“殿下饶命啊!奴才们喝了酒,一时糊涂,干了这等不要脸的事,奴才们知错了,请殿下饶了奴才吧!”说着就给自已一个个耳光的刮,李承乾再不理会他们,只向朵儿道:“怎么处置他们,你说了算!” 两人一听,忙膝行置朵儿跟前,向着朵儿磕头道:“姑娘恕罪!姑娘饶命啊!姑娘饶了奴才们的一时糊涂吧!” 朵儿冷笑道:“怕死了?这里不是你们说了算么?你们不就是王法么?怎么也来求饶了?早知如此,刚才为何……” 说不下去了,只得向李承乾厌恶的说:“让他们滚吧!” 李承乾一怔,一把揪起其中一人,黑着脸,吐着酒气道:“都给本太子听好了!这位姑娘是本太子的人,要是再敢对她不敬,小心你们的脑袋!以后要把她好生照顾妥帖了,否则,本太子可没有这位姑娘那样仁慈的!” 第217章:让他们滚吧 “干什么?”两狱卒已把牢门打开了,一脸涎色的向朵儿逼来:“你最好就乖乖的从了我们,要不,从现在到秋后还有很大一段时日呢,便没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情急之下,朵儿随手抄起身边断了一条腿的板凳,向两人厉声喝道:“放肆!天子之城,岂容你们如此放肆!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把你们给宰了?!” 两人越逼越近,闻言都大笑起来:“陛下管着天下,哪还有空管这里?这里就是哥俩说了算!”一人说着便向朵儿伸出手去,冲鼻的酒气让朵儿觉得阵阵恶心,忙退开几步,背抵在墙上,怒道:“站住!你们,你们再过来,我就撞死在你们面前!看看你们该如何跟上面交待!” 说着便作了个向墙上撞去的姿势,没料到两人只是被唬得愣了下,接着冷笑道:“哼!你撞啊!你死了,也不过是畏罪自裁罢了!也没有我们哥俩什么事!在这死牢里畏罪自尽的已见惯不怪了!少给我们来这套!” 朵儿气得把手上的凳子向着他们就用力地掷了出去,岂料两人身形一闪避了过去。夹答列伤夹答列伤两人见状,暴怒如雷,其中一人的手向着朵儿的脸伸了过来:“我看你也就这点能耐了,还是乖点的好!惹急了我们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朵儿厌恶的挥手打开他伸来的手,脑里一片空白,心里默默道,等不来你了,下辈子重相见吧!眼一闭,便向另一面墙冲了去,却“仆”一声撞在一个人身上,头一阵发晕,站定脚,睁开眼一看,竟是李承乾! 李承乾也不去看她,只是一声不哼,挥拳朝着两狱卒就打,一人吃了他一拳,全都招架不住被打得跌在地上。两狱卒尚未看清来人,从地上翻身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着:“竟敢坏老子的好事!” 待站稳脚看清来人后,立马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的直直跪下去,“呯呯”的直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子殿下饶命啊!” 李承乾抬脚便踹:“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看我不回了陛下把你们碎尸万段!诛了你们九族!” 两人又急忙爬起来,一迭声的叩头:“殿下饶命啊!奴才们喝了酒,一时糊涂,干了这等不要脸的事,奴才们知错了,请殿下饶了奴才吧!”说着就给自已一个个耳光的刮,李承乾再不理会他们,只向朵儿道:“怎么处置他们,你说了算!” 两人一听,忙膝行置朵儿跟前,向着朵儿磕头道:“姑娘恕罪!姑娘饶命啊!姑娘饶了奴才们的一时糊涂吧!” 朵儿冷笑道:“怕死了?这里不是你们说了算么?你们不就是王法么?怎么也来求饶了?早知如此,刚才为何……” 说不下去了,只得向李承乾厌恶的说:“让他们滚吧!” 李承乾一怔,一把揪起其中一人,黑着脸,吐着酒气道:“都给本太子听好了!这位姑娘是本太子的人,要是再敢对她不敬,小心你们的脑袋!以后要把她好生照顾妥帖了,否则,本太子可没有这位姑娘那样仁慈的!” 第218章:我不会再记恨于你 随后朝两人冷冷的迸出一个字:“滚!”两狱卒便边滚带爬的出了牢房。 李承乾看了朵儿一眼,又扭头向那两狱卒叫道:“去打盆水,弄身干净的衣裳来!”两狱卒连连应着走了。 朵儿整了整衣衫,看着李承乾手上抱着的大酒坛,冷笑道:“你倒是无所顾忌了!我要是你的人,那你岂不成了同犯?” 李承乾往地上一坐,自顾自举起坛仰头喝了一大口,才自嘲的笑说:“我还要顾忌什么?以往的我顾忌来顾忌去,现在还不是逃不脱被废的命?” 朵儿嘴角还是挂着那抹冷笑:“你如今还不是好好的当着你的太子么?” 李承乾又喝了一大口:“很快就不是了,我也死心了,要诛要杀,全凭父皇一句话!” 朵儿冷冷道:“你舍得你的储君之位吗?即使你舍得,太子妃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放手吧?” 李承乾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朵儿盯着李承乾,一字一字道:“若然我猜得没错,西郊猎场那一幕,恐怕就是她一手帮你策划的吧?但你可知道,她要的不仅仅是魏王的命,她还想要我的命!我很想知道,我到底何时得罪了她?” “你猜对了,是她一手策划的。可我已叮嘱了她,让她,让她尽量不要伤害你了……” 朵儿冷笑道:“是吗?那她为何后来又让人冲我补了一箭?只是当时我已瘫倒在地了,才堪堪避了过去。” 李承乾不敢相信的叫道:“有人在后来向你补了一箭?怎么会这样?” “这便要问问你的好太子妃了!” 李承乾怒道:“这个贱人!竟敢逆我!” 朵儿冷冷道:“你又能比她好上多少呢?” 李承乾闻言,愣愣半响,才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朵儿把头别往一边,打断他说:“要是你来只为了认错,那你可以走了。我对你来说,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李承乾叹了口气,低低道:“你真如此记恨于我吗?”朵儿不语。 李承乾又仰头大喝,似对朵儿说,又似自言自语的说:“知道吗?当我得知你不是我的同宗皇妹时,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说着,深深的看了朵儿一眼:“自从我那一箭把你射伤后,我的心…。。我被父皇罚思过,也只有你肯,只有你敢来看我。我明知自已对你有意,却只能压着,因为你毕竟是我的同宗妹妹,理智上是不能对你存有非份之想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向你说起,我怕世人谴责,更怕你一口回绝…。。之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不要再记恨我了,好么?” 朵儿看着满面愧疚,软言温声的李承乾,想着他现在可能的处境。心下的怨意,恨意,慢慢的消散于无形,或者,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记恨过他。心内轻叹,看向李承乾淡淡道:“算了。以前的一切,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会再记恨你了。” 第218章:我不会再记恨于你 随后朝两人冷冷的迸出一个字:“滚!”两狱卒便边滚带爬的出了牢房。夹答列伤 李承乾看了朵儿一眼,又扭头向那两狱卒叫道:“去打盆水,弄身干净的衣裳来!”两狱卒连连应着走了。 朵儿整了整衣衫,看着李承乾手上抱着的大酒坛,冷笑道:“你倒是无所顾忌了!我要是你的人,那你岂不成了同犯?” 李承乾往地上一坐,自顾自举起坛仰头喝了一大口,才自嘲的笑说:“我还要顾忌什么?以往的我顾忌来顾忌去,现在还不是逃不脱被废的命?” 朵儿嘴角还是挂着那抹冷笑:“你如今还不是好好的当着你的太子么?” 李承乾又喝了一大口:“很快就不是了,我也死心了,要诛要杀,全凭父皇一句话!” 朵儿冷冷道:“你舍得你的储君之位吗?即使你舍得,太子妃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放手吧?” 李承乾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朵儿盯着李承乾,一字一字道:“若然我猜得没错,西郊猎场那一幕,恐怕就是她一手帮你策划的吧?但你可知道,她要的不仅仅是魏王的命,她还想要我的命!我很想知道,我到底何时得罪了她?” “你猜对了,是她一手策划的。5可我已叮嘱了她,让她,让她尽量不要伤害你了……” 朵儿冷笑道:“是吗?那她为何后来又让人冲我补了一箭?只是当时我已瘫倒在地了,才堪堪避了过去。” 李承乾不敢相信的叫道:“有人在后来向你补了一箭?怎么会这样?” “这便要问问你的好太子妃了!” 李承乾怒道:“这个贱人!竟敢逆我!” 朵儿冷冷道:“你又能比她好上多少呢?” 李承乾闻言,愣愣半响,才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朵儿把头别往一边,打断他说:“要是你来只为了认错,那你可以走了。我对你来说,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李承乾叹了口气,低低道:“你真如此记恨于我吗?”朵儿不语。 李承乾又仰头大喝,似对朵儿说,又似自言自语的说:“知道吗?当我得知你不是我的同宗皇妹时,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说着,深深的看了朵儿一眼:“自从我那一箭把你射伤后,我的心…。。我被父皇罚思过,也只有你肯,只有你敢来看我。我明知自已对你有意,却只能压着,因为你毕竟是我的同宗妹妹,理智上是不能对你存有非份之想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向你说起,我怕世人谴责,更怕你一口回绝…。。之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不要再记恨我了,好么?” 朵儿看着满面愧疚,软言温声的李承乾,想着他现在可能的处境。心下的怨意,恨意,慢慢的消散于无形,或者,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记恨过他。心内轻叹,看向李承乾淡淡道:“算了。以前的一切,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会再记恨你了。” 第219章:即使一切俱已成空 李承乾面上一喜:“那你真的不恨我了吗?” 朵儿敛去面上的冷色,淡淡一笑:“那你呢,我骗了你,骗了陛下,骗了所有的人,你有没有恨过我?” 李承乾用力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过这念头。” 朵儿抿了抿嘴:“那不就结了?”顿了顿,又道:“谢谢你。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 李承乾闻言,不可置信的叫道:“你是说,你入狱都快一个月了,他就没有来看你一眼?” 朵儿苦笑道:“他不来,自他不来的理由。” 李承乾冷笑道:“你就如此维护他?他就是如此对待他的救命恩人的?你,你当日为了他在母后的佛堂跪了几个时辰…。。他竟对你不闻不问?还以为他多有情有义,值得你如此为他。想不到,他比我还要冷血几分!” 李承乾的话一下击中她内心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他懂得明哲保身自然是好的,可她内心深处却更愿意他不顾一切来见她一面,要让她知道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使一切到最后俱只成空,可要是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她也是满心满足的。可他,他会来吗?她能把他等来吗?她到底是愿意他来,还是不来?她连自已也糊涂了。 怕李承乾看出端倪,朵儿只得勉力扯出一丝笑来:“我只求心安,并不求任何回报。” 说着随手扯过桌上那只缺了一个小口的日常用以喝水的瓦碗,往李承乾面前一放:“殿下赏口酒喝吧!” 李承乾一愣,随即往碗里倒酒:“也好,今儿是过冬节,宫里都热热闹闹的,你也过过节,喝口吧!” 朵儿随口问道:“宫里有宴会么?” 李承乾边倒酒边道:“是啊,我刚从宴会中抽身过来。” “那,那他有没有进宫?” 李承乾抬头道:“你是指李泰吗?”朵儿微点了下头。 李承乾冷冷一笑:“他怎么会不进宫?还与上官婉容出双入对呢!” 朵儿听得心下一酸,他果真是无情之人吗?刚抗旨拒婚,现在又…。。想着,又不禁自嘲,这不正是她当初曾苦苦相劝过他的么?他若是取了上官婉容,他便可以顺势取而代之,成为储君。 端起碗来,学着李承乾的样子,一口而尽,却忘了这是陈年的白酒,而不是平时自已喝着葡萄甜酒。因喝得太猛太急,酒入喉咙便一阵灼痛,酒劲直冲脑门,也不知是酒气所呛,还是心太难受了,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一阵猛烈的咳…… 李承乾忙给她倒了碗水,责怪道:“不会喝酒就这样逞能,你以为这是水吗?” 说着,李承乾突然愣愣的看了她一会,说:“对不起,我,现在的我已无力把你从这里救出去了。”停了下,又说:“可他不同,他完全可以来救你的。” 朵儿心内哀恸不已,他来与不来,她都不会怪他的!吸了吸鼻子,对李承乾挤出一个恍惚的笑,说:“多谢你。可我不需要任何人救,这都是我自已的罪过,与人无尤。” 李承乾恼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怪他?他丢下你不管不问……”朵儿打断他道:“别说了!” 第219章:即使一切俱已成空 李承乾面上一喜:“那你真的不恨我了吗?” 朵儿敛去面上的冷色,淡淡一笑:“那你呢,我骗了你,骗了陛下,骗了所有的人,你有没有恨过我?” 李承乾用力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过这念头。夹答列伤” 朵儿抿了抿嘴:“那不就结了?”顿了顿,又道:“谢谢你。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 李承乾闻言,不可置信的叫道:“你是说,你入狱都快一个月了,他就没有来看你一眼?” 朵儿苦笑道:“他不来,自他不来的理由。” 李承乾冷笑道:“你就如此维护他?他就是如此对待他的救命恩人的?你,你当日为了他在母后的佛堂跪了几个时辰…。夹答列伤。他竟对你不闻不问?还以为他多有情有义,值得你如此为他。想不到,他比我还要冷血几分!” 李承乾的话一下击中她内心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他懂得明哲保身自然是好的,可她内心深处却更愿意他不顾一切来见她一面,要让她知道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使一切到最后俱只成空,可要是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她也是满心满足的。可他,他会来吗?她能把他等来吗?她到底是愿意他来,还是不来?她连自已也糊涂了。 怕李承乾看出端倪,朵儿只得勉力扯出一丝笑来:“我只求心安,并不求任何回报。” 说着随手扯过桌上那只缺了一个小口的日常用以喝水的瓦碗,往李承乾面前一放:“殿下赏口酒喝吧!” 李承乾一愣,随即往碗里倒酒:“也好,今儿是过冬节,宫里都热热闹闹的,你也过过节,喝口吧!” 朵儿随口问道:“宫里有宴会么?” 李承乾边倒酒边道:“是啊,我刚从宴会中抽身过来。” “那,那他有没有进宫?” 李承乾抬头道:“你是指李泰吗?”朵儿微点了下头。 李承乾冷冷一笑:“他怎么会不进宫?还与上官婉容出双入对呢!” 朵儿听得心下一酸,他果真是无情之人吗?刚抗旨拒婚,现在又…。。想着,又不禁自嘲,这不正是她当初曾苦苦相劝过他的么?他若是取了上官婉容,他便可以顺势取而代之,成为储君。 端起碗来,学着李承乾的样子,一口而尽,却忘了这是陈年的白酒,而不是平时自已喝着葡萄甜酒。因喝得太猛太急,酒入喉咙便一阵灼痛,酒劲直冲脑门,也不知是酒气所呛,还是心太难受了,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一阵猛烈的咳…… 李承乾忙给她倒了碗水,责怪道:“不会喝酒就这样逞能,你以为这是水吗?” 说着,李承乾突然愣愣的看了她一会,说:“对不起,我,现在的我已无力把你从这里救出去了。”停了下,又说:“可他不同,他完全可以来救你的。” 朵儿心内哀恸不已,他来与不来,她都不会怪他的!吸了吸鼻子,对李承乾挤出一个恍惚的笑,说:“多谢你。可我不需要任何人救,这都是我自已的罪过,与人无尤。” 李承乾恼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怪他?他丢下你不管不问……”朵儿打断他道:“别说了!” 第220章: 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李承乾诧然,不可置信的说:“难道,难道你,你心系于他?”痛楚的神色一闪而过。 朵儿侧着头,一言不发。她知道李承乾的心思。 李承乾愣了半响,才一拳擂在桌上,木桌子应声而裂:“我真傻!若一个女子心里无情,怎么会连自已的性命都豁得出去?我真傻,我太傻了!一直以来,只知道他心中有你,却不知道你…。。你…。。” 李承乾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又举坛痛饮。罢了,又自嘲的笑了笑:“难怪平日里你对我总是那么拒人千里,视而不见,原来你心里早有他存在了,是不是?他也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是不是?” 朵儿实在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冷着脸道:“你若无别的事,赶快离开吧。这些地方只会脏了你的衣冠。” 李承乾闻言,猛的站起来:“我不会让他过得太逍遥的!”说完便向外行去。 朵儿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要干什么?” 李承乾看着她一瞬,眼内杀气潋滟:“我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说着甩开朵儿的手就走。 朵儿朝着他的身后叫道:“不要!我不用你为我讨什么公道!你别乱来!” 牢门被“呯”一声关上,朵儿的话李承乾无法听见了。朵儿瘫坐在地上,不禁浑身颤抖起来,一场血淋淋的的杀戮,终于要在她面前上演了!而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去左趋右避,也是躲不掉,终做了这场血战的助力! ** ** “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 雪雁誊抄了一整册的兵法,都没能使自已的内心平静下来。 “烟霞宫”内还是没有消息传出,贤妃仍只是禁足待查。朵儿在牢里待了快一个月,音讯杳然。而她,却是等不起。冬节已过,眼看便要过年了。年后过完元宵节,便是和亲出使的日子。该怎么办呢?要怎样才能把朵儿给救出来?看着自已抄了一个早上的兵法,发觉竟没有一计是可以为她解决现下的困局的。 颓然停下了笔,只望着桌子的纸张出神。朱梅进来把屋里壁炉内的银炭都换了,又把雪雁桌上放凉了的茶撤去。才返回内殿,站在雪雁身后,望着雪雁誊抄的兵法,笑问道:“殿下抄的是什么?奴婢竟都没能看明白。” 雪雁微微一笑:“不过是一册子兵法罢了,闲着也是闲着,练练字倒也是不错。” 朱梅俯下身,仔细一字字的看着:“那殿下都能看懂当中的内容么?” 雪雁点点头:“本宫从小也是背着学着这些长大的,自然是看得懂的。” 朱梅笑叹:“殿下可真是博学呢,要是殿下生为男儿身,说不定殿下还能当个将军为国建功立业呢!” 雪雁心里装着事,便不接话了,只道:“你先行退下吧。本宫也累了,想要歇会。” 朱梅却没有退下的意思,只一径的站着,欲言又止。 第220章: 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李承乾诧然,不可置信的说:“难道,难道你,你心系于他?”痛楚的神色一闪而过。夹答列伤 朵儿侧着头,一言不发。她知道李承乾的心思。 李承乾愣了半响,才一拳擂在桌上,木桌子应声而裂:“我真傻!若一个女子心里无情,怎么会连自已的性命都豁得出去?我真傻,我太傻了!一直以来,只知道他心中有你,却不知道你…。。你…。。” 李承乾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又举坛痛饮。罢了,又自嘲的笑了笑:“难怪平日里你对我总是那么拒人千里,视而不见,原来你心里早有他存在了,是不是?他也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是不是?” 朵儿实在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冷着脸道:“你若无别的事,赶快离开吧。这些地方只会脏了你的衣冠。” 李承乾闻言,猛的站起来:“我不会让他过得太逍遥的!”说完便向外行去。5 朵儿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要干什么?” 李承乾看着她一瞬,眼内杀气潋滟:“我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说着甩开朵儿的手就走。 朵儿朝着他的身后叫道:“不要!我不用你为我讨什么公道!你别乱来!” 牢门被“呯”一声关上,朵儿的话李承乾无法听见了。朵儿瘫坐在地上,不禁浑身颤抖起来,一场血淋淋的的杀戮,终于要在她面前上演了!而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去左趋右避,也是躲不掉,终做了这场血战的助力! ** ** “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 雪雁誊抄了一整册的兵法,都没能使自已的内心平静下来。 “烟霞宫”内还是没有消息传出,贤妃仍只是禁足待查。朵儿在牢里待了快一个月,音讯杳然。而她,却是等不起。冬节已过,眼看便要过年了。年后过完元宵节,便是和亲出使的日子。该怎么办呢?要怎样才能把朵儿给救出来?看着自已抄了一个早上的兵法,发觉竟没有一计是可以为她解决现下的困局的。 颓然停下了笔,只望着桌子的纸张出神。朱梅进来把屋里壁炉内的银炭都换了,又把雪雁桌上放凉了的茶撤去。才返回内殿,站在雪雁身后,望着雪雁誊抄的兵法,笑问道:“殿下抄的是什么?奴婢竟都没能看明白。” 雪雁微微一笑:“不过是一册子兵法罢了,闲着也是闲着,练练字倒也是不错。” 朱梅俯下身,仔细一字字的看着:“那殿下都能看懂当中的内容么?” 雪雁点点头:“本宫从小也是背着学着这些长大的,自然是看得懂的。” 朱梅笑叹:“殿下可真是博学呢,要是殿下生为男儿身,说不定殿下还能当个将军为国建功立业呢!” 雪雁心里装着事,便不接话了,只道:“你先行退下吧。本宫也累了,想要歇会。” 朱梅却没有退下的意思,只一径的站着,欲言又止。 第221章:暗斗 雪雁只好看向她:“想说什么就说吧!” 朱梅才作了一礼,低声道:“奴婢说了,殿下可不能责怪奴婢多嘴饶舌。” 雪雁笑道:“好了,说吧,本宫不怪你就是了。” 朱梅才压低声音道:“奴婢从‘宣政殿’打听来的消息,奴婢本来也不想多嘴的,不过这个消息可是关系到朵儿姑娘的。所以,奴婢就详细的打听了一下。” “到底是什么消息?竟关系到朵儿?” “今朝早朝时,太子殿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陛下递了一个折子,竟是储君的逊位书,说自已德才微薄,愿把储君之位逊让给晋王殿下。” 雪雁不禁意外的“啊”了声:“那陛下准了么?” 朱梅摇摇头:“据御前奉茶的女官言儿所言,陛下并没有说准,也没有说不准,只是压了折子,说以后再议。” 雪雁心下琢磨着,看皇帝的态度,此事十有**是能准的。但到底立谁为太子就难说了。据她所知,虽同为嫡亲兄弟,可太子与晋王李冶并不十分亲厚。李承乾为何偏偏要把太子之位让给他呢? 而且,晋王向来怯弱不争,怎堪当一国之君?朝内现下已无人不知,太子与魏王为争东宫之主,明争喑斗已久,可太子在穷途未路之时,为何有此一招?难道太子李承乾就真的甘心让出这个坐了十几年的高位吗? 这一招,无疑是明摆着要逼狗跳墙。可他又能从中拿到什么好处?他总不会真的是放弃了吧?可他要真的那么轻易放弃,又何必与魏王苦苦对峙那么多年? 晋王怯弱,自知不胜,未必会感激他;魏王强大,绝不会无所动作。他这样做,除了得罪魏王,逼迫魏王对他痛下杀手之外,根本拿不到任何好处。这个李承乾,平日看他急躁易怒的性子,没想到他竟糊涂至此。一心想得到的不让他如愿,与世无争的却被他推上风口浪尖。搞不好,性命也难保。这根本就是两边不讨好的事。 但如果不只是糊涂而为,那他安的又是什么心?图的又是什么? 忽想起朱梅的话,便问道:“这个消息与朵儿有何关联?” 朱梅小声道:“殿下初进宫可能还不知道,朵儿姑娘在宫里时,魏王殿下待她很是亲厚,待她比待长乐殿下还要好,原本奴婢是想若魏王殿下要是能当上储君,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朵儿姑娘救出来的,现在看来怕是没多少指望了…。。晋王殿下,他可是从不曾踏足‘谦和宫’的。” 原来这小妮子的心思是如此单纯。雪雁笑嗔道:“慌什么?陛下不是还没有准么?而且储君之事,也不是陛下一个人说了算的,还要众臣附议了才行。谁能胜任,大臣们可都心中有数呢!” 朱梅才放心来:“殿下说的极是!是奴婢太紧张了!奴婢知罪,害殿下虚惊一场。” “关心侧乱,这也不怪你。对了,你认识‘宣政殿’的女官?” “回殿下,‘宣政殿’的御前奉茶女官言儿是奴婢的同乡,朵儿姑娘以往也常常召见她。”朵儿常常召见皇帝的近身女官?她是为了他吗?雪雁心里默默,情为何物?朵儿本就不应卷进这一场宫廷斗争的! 雪雁随手拨下头上的一支赤金嵌蓝宝石的珠钗递与朱梅:“这个赏你了。以后多往‘宣政殿’找言儿叙叙旧,懂么?” 朱梅接过珠钗,心领神会:“谢殿下赏赐!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221章:暗斗 雪雁只好看向她:“想说什么就说吧!” 朱梅才作了一礼,低声道:“奴婢说了,殿下可不能责怪奴婢多嘴饶舌。夹答列伤” 雪雁笑道:“好了,说吧,本宫不怪你就是了。” 朱梅才压低声音道:“奴婢从‘宣政殿’打听来的消息,奴婢本来也不想多嘴的,不过这个消息可是关系到朵儿姑娘的。所以,奴婢就详细的打听了一下。” “到底是什么消息?竟关系到朵儿?” “今朝早朝时,太子殿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陛下递了一个折子,竟是储君的逊位书,说自已德才微薄,愿把储君之位逊让给晋王殿下。” 雪雁不禁意外的“啊”了声:“那陛下准了么?” 朱梅摇摇头:“据御前奉茶的女官言儿所言,陛下并没有说准,也没有说不准,只是压了折子,说以后再议。5” 雪雁心下琢磨着,看皇帝的态度,此事十有*是能准的。但到底立谁为太子就难说了。据她所知,虽同为嫡亲兄弟,可太子与晋王李冶并不十分亲厚。李承乾为何偏偏要把太子之位让给他呢? 而且,晋王向来怯弱不争,怎堪当一国之君?朝内现下已无人不知,太子与魏王为争东宫之主,明争喑斗已久,可太子在穷途未路之时,为何有此一招?难道太子李承乾就真的甘心让出这个坐了十几年的高位吗? 这一招,无疑是明摆着要逼狗跳墙。可他又能从中拿到什么好处?他总不会真的是放弃了吧?可他要真的那么轻易放弃,又何必与魏王苦苦对峙那么多年? 晋王怯弱,自知不胜,未必会感激他;魏王强大,绝不会无所动作。他这样做,除了得罪魏王,逼迫魏王对他痛下杀手之外,根本拿不到任何好处。这个李承乾,平日看他急躁易怒的性子,没想到他竟糊涂至此。一心想得到的不让他如愿,与世无争的却被他推上风口浪尖。搞不好,性命也难保。这根本就是两边不讨好的事。 但如果不只是糊涂而为,那他安的又是什么心?图的又是什么? 忽想起朱梅的话,便问道:“这个消息与朵儿有何关联?” 朱梅小声道:“殿下初进宫可能还不知道,朵儿姑娘在宫里时,魏王殿下待她很是亲厚,待她比待长乐殿下还要好,原本奴婢是想若魏王殿下要是能当上储君,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朵儿姑娘救出来的,现在看来怕是没多少指望了…。。晋王殿下,他可是从不曾踏足‘谦和宫’的。” 原来这小妮子的心思是如此单纯。雪雁笑嗔道:“慌什么?陛下不是还没有准么?而且储君之事,也不是陛下一个人说了算的,还要众臣附议了才行。谁能胜任,大臣们可都心中有数呢!” 朱梅才放心来:“殿下说的极是!是奴婢太紧张了!奴婢知罪,害殿下虚惊一场。” “关心侧乱,这也不怪你。对了,你认识‘宣政殿’的女官?” “回殿下,‘宣政殿’的御前奉茶女官言儿是奴婢的同乡,朵儿姑娘以往也常常召见她。”朵儿常常召见皇帝的近身女官?她是为了他吗?雪雁心里默默,情为何物?朵儿本就不应卷进这一场宫廷斗争的! 雪雁随手拨下头上的一支赤金嵌蓝宝石的珠钗递与朱梅:“这个赏你了。以后多往‘宣政殿’找言儿叙叙旧,懂么?” 朱梅接过珠钗,心领神会:“谢殿下赏赐!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222章:出宫 两人正说着,外殿的侍女掀帘而入:“殿下,长乐公主来了。” 侍女话音刚落下,长乐已一阵风似的吹了进来。雪雁自知长乐此行的目的,遂举目向朱梅:“你们都退下吧。” “是,殿下。奴婢们告退!”朱梅领着众人出了内殿。 雪雁才向长乐道:“母后准了?” 长乐晃了晃手中的出宫令,难掩欣喜之色:“准了!我可磨了半日,她才允准的。” 雪雁笑道:“你是怎么求的母后?” “我说要与姐姐到‘西宁寺’为国祈福。母后说近来宫中发生了太多的事,难得我有这份心,也就准了。还说,还说。。。。。。” “母后到底还说了什么?要你吞吞吐吐的。” 长乐不好意思的笑笑:“母后说我这匹小野马,由姐姐这根缰绳拴着,也不至于闯祸。” 长乐一身盛装,哪有半点礼佛的样子呢!这长孙皇后也是够宠她的。遂笑道:“一匹好美的小野马!” 长乐往偏榻上一坐,随手拿了块小点心丢进嘴里,含含糊糊道:“姐姐还等什么?快随我出宫去吧!我答应了母后,天黑之前要回宫的。” “好吧!”雪雁移步至妆台,打开妆匣子取了那枚玉蝴蝶簪子簪在头上,又取了件浅色大氅披上,才向外行去:“走吧。” 长乐急急起身,跟在雪雁身后。两人只带了贴身宫女便出了宫。 坐在马车上,行了一盏茶功夫,便到了尚书府。马夫在外恭声道:“两位殿下,尚书府到了。” 长乐一路上都执着雪雁的手,平日里吱吱喳喳的的长乐却是一路安静得很,雪雁看得出她是紧张呢!看来这小妮子可真是动了真情! 她拉着长乐的手欲下车:“妹妹,尚书府到了。” 长乐却一动未动,只用一双盛满犹豫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雪雁:“姐姐,要不,咱们回去吧?” 她疑惑:“来时还欢天喜地的,你这是怎么了?” 长乐摇了摇她的衣袖:“姐姐,我怕。” “怕什么?” “怕他…。。怕他把我轰回去,像上次一样…。。” 雪雁心一紧:“上次?” 长乐忙道:“没什么,就是怕面对他。” 雪雁安抚她道:“别怕,你是君,他是臣,他怎么会把你轰回去呢?” 长乐叹气道:“我还宁愿他气恼的把我轰走,总好过每次见了我,都像见了父皇似的,客客气气的。我就是愿意他把我当平常女子对待,怒时就骂我几句,喜时就对我笑一下。可他…。。” 雪雁拍她的脸,笑道:“都来到府门口了,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回去?以后可难有这机会了。” 长乐闻言,想了想,终移动了身子,随雪雁下车:“好,我进府。” 下了马车,雪雁从头上取下那只蝴蝶簪子,递与长乐道:“你把这个给府上的管家,他一定会见你的。”长乐拉着雪雁的手紧了紧:“姐姐不陪妹妹进去吗?” 雪雁放开她的手,含笑道:“姐姐就不陪你进去了,你忘了自已是来干什么的了吗?难道姐姐贴身陪着你,你不嫌姐姐碍着你们么?” 第222章:出宫 两人正说着,外殿的侍女掀帘而入:“殿下,长乐公主来了。夹答列伤” 侍女话音刚落下,长乐已一阵风似的吹了进来。雪雁自知长乐此行的目的,遂举目向朱梅:“你们都退下吧。” “是,殿下。奴婢们告退!”朱梅领着众人出了内殿。 雪雁才向长乐道:“母后准了?” 长乐晃了晃手中的出宫令,难掩欣喜之色:“准了!我可磨了半日,她才允准的。” 雪雁笑道:“你是怎么求的母后?” “我说要与姐姐到‘西宁寺’为国祈福。母后说近来宫中发生了太多的事,难得我有这份心,也就准了。还说,还说。。。。。。” “母后到底还说了什么?要你吞吞吐吐的。夹答列伤” 长乐不好意思的笑笑:“母后说我这匹小野马,由姐姐这根缰绳拴着,也不至于闯祸。” 长乐一身盛装,哪有半点礼佛的样子呢!这长孙皇后也是够宠她的。遂笑道:“一匹好美的小野马!” 长乐往偏榻上一坐,随手拿了块小点心丢进嘴里,含含糊糊道:“姐姐还等什么?快随我出宫去吧!我答应了母后,天黑之前要回宫的。” “好吧!”雪雁移步至妆台,打开妆匣子取了那枚玉蝴蝶簪子簪在头上,又取了件浅色大氅披上,才向外行去:“走吧。” 长乐急急起身,跟在雪雁身后。两人只带了贴身宫女便出了宫。 坐在马车上,行了一盏茶功夫,便到了尚书府。马夫在外恭声道:“两位殿下,尚书府到了。” 长乐一路上都执着雪雁的手,平日里吱吱喳喳的的长乐却是一路安静得很,雪雁看得出她是紧张呢!看来这小妮子可真是动了真情! 她拉着长乐的手欲下车:“妹妹,尚书府到了。” 长乐却一动未动,只用一双盛满犹豫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雪雁:“姐姐,要不,咱们回去吧?” 她疑惑:“来时还欢天喜地的,你这是怎么了?” 长乐摇了摇她的衣袖:“姐姐,我怕。” “怕什么?” “怕他…。。怕他把我轰回去,像上次一样…。。” 雪雁心一紧:“上次?” 长乐忙道:“没什么,就是怕面对他。” 雪雁安抚她道:“别怕,你是君,他是臣,他怎么会把你轰回去呢?” 长乐叹气道:“我还宁愿他气恼的把我轰走,总好过每次见了我,都像见了父皇似的,客客气气的。我就是愿意他把我当平常女子对待,怒时就骂我几句,喜时就对我笑一下。可他…。。” 雪雁拍她的脸,笑道:“都来到府门口了,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回去?以后可难有这机会了。” 长乐闻言,想了想,终移动了身子,随雪雁下车:“好,我进府。” 下了马车,雪雁从头上取下那只蝴蝶簪子,递与长乐道:“你把这个给府上的管家,他一定会见你的。” 长乐拉着雪雁的手紧了紧:“姐姐不陪妹妹进去吗?” 雪雁放开她的手,含笑道:“姐姐就不陪你进去了,你忘了自已是来干什么的了吗?难道姐姐贴身陪着你,你不嫌姐姐碍着你们么?” 第223章:再回首 雪雁放开她的手,含笑道:“姐姐就不陪你进去了,你忘了自已是来干什么的了吗?难道姐姐贴身陪着你,你不嫌姐姐碍着你们么?” “那姐姐…。。” 雪雁伸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姐姐先回宫了,姐姐在宫里等你的好消息。” 长乐才勉强扯出一丝笑来:“好吧。” 转首对一旁的侍女道:“翠儿,我们进去吧。” 雪雁立在原地,目送长乐进了府,又看着那扇金漆朱红的大门合上,才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淡淡的对身边的朱梅说:“咱们回宫吧!” 朱梅应了声“是”便小心的扶着她上了马车。 ** ** 用完晚膳,雪雁坐在古琴前,指尖抚过琴面上那个用剑尖镌刻上去的小小的“雁”字。思绪又回到八岁那年,他在开满桅子花的树下练剑,她初得此琴,喜爱得不行。小小的她拼尽全力把琴抱到他身旁,嚷着要他为她在琴上刻字。他拗不过她的一脸固执,只好用剑尖为她刻了个小楷体的“雁”字。 刻完了,哄她道:“雁儿乖,先去练琴,政哥哥待会练完剑便找你玩去。” 可她只是移至一旁,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一招一式,待他练完剑了,她就巴巴的跑过来,满脸天真的对他说:“政哥哥,你的剑舞得真好!雁儿长大了就做你的新娘,可好?” 他失笑:“为何要做我的新娘?” 她想了又想,一本正经的说:“因为你的剑舞得好,跟着你以后就不怕被人欺负了!”他哭笑不得。 又八年过去了,她至今还记得他那个哭笑不得的神情。那时的他,大约也就十二三岁吧? 失神神间,外殿传来朱梅急促的声音:“殿下,殿下您慢点。” 声音渐近,却是长乐冲了进来,一张脸全花了,显然是刚哭过。朱梅低头跟在她身后,也进了来,担忧的看了雪雁一眼:“殿下。” 雪雁向朱梅打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没有本宫的宣诏,谁也不能进来。” 朱梅轻轻应了声“是”便急急退了下去。 长乐一见雪雁便扑上来,搂住她不放,抽泣道:“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对我不屑一顾?” 雪雁无奈的在心内低低的叹息着,用手慢慢的抚了抚长乐的背,待她的情绪平伏下来了,再含笑道:“好了,别哭了,看你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长乐还是哭:“他…。。他怎么会这般无情呢?我堂堂一国公主,不惜纡尊降贵的…。。我究竟哪点配不上他了?” 雪雁心内酸痛不已,却只能安抚她说:“不是妹妹配不上他,实在是他没这个福份罢了。妹妹别伤心了,坐下来,好好跟姐姐说说。” 说着抽出帕子给她拭泪:“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长乐才勉强止住了哭声,离开了她的肩头,坐在偏榻上红着一双泪眼说:“姐姐,我还是很难受。”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竟把你伤心成这样?”雪雁给她倒了杯热茶:“他骂你了?” 长乐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小声道:“他没有骂我。他只是向我下跪,请求我回宫。我气极了,不依他。他就长跪不起,我…。我就只好回宫了。” 第223章:再回首 雪雁放开她的手,含笑道:“姐姐就不陪你进去了,你忘了自已是来干什么的了吗?难道姐姐贴身陪着你,你不嫌姐姐碍着你们么?” “那姐姐…。5。” 雪雁伸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姐姐先回宫了,姐姐在宫里等你的好消息。” 长乐才勉强扯出一丝笑来:“好吧。” 转首对一旁的侍女道:“翠儿,我们进去吧。” 雪雁立在原地,目送长乐进了府,又看着那扇金漆朱红的大门合上,才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淡淡的对身边的朱梅说:“咱们回宫吧!” 朱梅应了声“是”便小心的扶着她上了马车。 ** ** 用完晚膳,雪雁坐在古琴前,指尖抚过琴面上那个用剑尖镌刻上去的小小的“雁”字。夹答列伤思绪又回到八岁那年,他在开满桅子花的树下练剑,她初得此琴,喜爱得不行。小小的她拼尽全力把琴抱到他身旁,嚷着要他为她在琴上刻字。他拗不过她的一脸固执,只好用剑尖为她刻了个小楷体的“雁”字。 刻完了,哄她道:“雁儿乖,先去练琴,政哥哥待会练完剑便找你玩去。” 可她只是移至一旁,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一招一式,待他练完剑了,她就巴巴的跑过来,满脸天真的对他说:“政哥哥,你的剑舞得真好!雁儿长大了就做你的新娘,可好?” 他失笑:“为何要做我的新娘?” 她想了又想,一本正经的说:“因为你的剑舞得好,跟着你以后就不怕被人欺负了!”他哭笑不得。 又八年过去了,她至今还记得他那个哭笑不得的神情。那时的他,大约也就十二三岁吧? 失神神间,外殿传来朱梅急促的声音:“殿下,殿下您慢点。” 声音渐近,却是长乐冲了进来,一张脸全花了,显然是刚哭过。朱梅低头跟在她身后,也进了来,担忧的看了雪雁一眼:“殿下。” 雪雁向朱梅打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没有本宫的宣诏,谁也不能进来。” 朱梅轻轻应了声“是”便急急退了下去。 长乐一见雪雁便扑上来,搂住她不放,抽泣道:“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对我不屑一顾?” 雪雁无奈的在心内低低的叹息着,用手慢慢的抚了抚长乐的背,待她的情绪平伏下来了,再含笑道:“好了,别哭了,看你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长乐还是哭:“他…。。他怎么会这般无情呢?我堂堂一国公主,不惜纡尊降贵的…。。我究竟哪点配不上他了?” 雪雁心内酸痛不已,却只能安抚她说:“不是妹妹配不上他,实在是他没这个福份罢了。妹妹别伤心了,坐下来,好好跟姐姐说说。” 说着抽出帕子给她拭泪:“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长乐才勉强止住了哭声,离开了她的肩头,坐在偏榻上红着一双泪眼说:“姐姐,我还是很难受。”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竟把你伤心成这样?”雪雁给她倒了杯热茶:“他骂你了?” 长乐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小声道:“他没有骂我。他只是向我下跪,请求我回宫。我气极了,不依他。他就长跪不起,我…。我就只好回宫了。” 第224章:我是不会放弃的 雪雁轻叹口气:“他还说了什么?” “他一开始还大声质问我,问我姐姐您的发簪怎么会在我手中。” 雪雁心一紧:“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如实说,说是您让我拿着这个去见他的。他,他好像很生气。”长乐回想着,困惑的说:“姐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我当时都被吓着了。姐姐,他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呢?是不是气我唐突的跑到他府上找他?” 雪雁闻言,不禁在心里重重的的叹了口气,面上却淡淡的笑着,避重就轻的说:“你是自已回宫的?” “不是,是他差人护送我回宫的。”长乐不停的绞手中的绢帕:“他还说,我是个太高的枝头,他攀不上。他说得客气有礼,可我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说实话,他何曾把这些虚俗放在眼里?他就是讨厌我,不喜欢我。” 长乐一口气说完,眼一红,眼泪又往下掉:“对不起,姐姐,我走得太急,忘了问他拿回姐姐的玉簪子了。” 雪雁心内百味杂阵,面上却带笑道:“他不是不放心你一人回宫吗?这说明他还是关心你的。相信姐姐,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长乐拭了一把泪:“没有用的,他不会喜欢我的。” 雪雁看着她一瞬,说:“那你打算就这样放弃他了?” 长乐却一抬头,秋水双瞳无限坚定:“不!我是不会放弃他的!我要是就此作罢,不就代表我对他是一番假意吗?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是真心要嫁给他的。”说着,仿佛怕雪雁也不相信似的,又加了一句:“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他!” “姐姐当然相信你。”雪雁忍不住离座行至长乐身旁,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妹妹这样想就对了,你只要一心一意对他,他迟早会感动的。他会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对他的。”可是,他相信她吗?他可会理解她为他做尽的一切? ** ** “贤妃娘娘驾到!”听到内监高扬的唱调,朵儿只是嘴角牵出一枚冷笑,一动不动的坐着。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牢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两狱卒哈着腰引着一袭华服的贤妃杨氏行至牢门口,伸出手恭声道:“娘娘,请。” 可杨氏却只是立在门口,高高在上的看着里面坐在木榻上的朵儿,并没有进内的意思。杨氏的贴身侍女银屏见朵儿只是坐着一动不动,没半点上来迎接的意思。一步上前,俯下身子斥朵儿道:“好大的胆子!见了贤妃娘娘还不上前来行礼恭迎?” 朵儿闲闲的站起来,向杨氏欠了欠身:“给娘娘请安!恕奴婢眼拙,一时认不出娘娘来,娘娘恕罪。” 朵儿面上温恭有礼,可眼内却无半点恭敬。杨氏明显的看在眼内,愠色一闪而过,却是对银屏轻笑道:“也不怪她,她本就是低贱之人,不懂礼节也是值得原谅的。” 银屏附和着做了个自打嘴巴的姿势,笑道:“奴婢真是该打!竟忘了她本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自然不懂宫中礼节。” 朵儿冷眼看着这对主仆一唱一和,也懒得与她们计较,只微微笑道:“不知娘娘屈尊到来,所为何事?” 第224章:我是不会放弃的 雪雁轻叹口气:“他还说了什么?” “他一开始还大声质问我,问我姐姐您的发簪怎么会在我手中。5” 雪雁心一紧:“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如实说,说是您让我拿着这个去见他的。他,他好像很生气。”长乐回想着,困惑的说:“姐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我当时都被吓着了。姐姐,他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呢?是不是气我唐突的跑到他府上找他?” 雪雁闻言,不禁在心里重重的的叹了口气,面上却淡淡的笑着,避重就轻的说:“你是自已回宫的?” “不是,是他差人护送我回宫的。”长乐不停的绞手中的绢帕:“他还说,我是个太高的枝头,他攀不上。他说得客气有礼,可我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说实话,他何曾把这些虚俗放在眼里?他就是讨厌我,不喜欢我。5” 长乐一口气说完,眼一红,眼泪又往下掉:“对不起,姐姐,我走得太急,忘了问他拿回姐姐的玉簪子了。” 雪雁心内百味杂阵,面上却带笑道:“他不是不放心你一人回宫吗?这说明他还是关心你的。相信姐姐,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长乐拭了一把泪:“没有用的,他不会喜欢我的。” 雪雁看着她一瞬,说:“那你打算就这样放弃他了?” 长乐却一抬头,秋水双瞳无限坚定:“不!我是不会放弃他的!我要是就此作罢,不就代表我对他是一番假意吗?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是真心要嫁给他的。”说着,仿佛怕雪雁也不相信似的,又加了一句:“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他!” “姐姐当然相信你。”雪雁忍不住离座行至长乐身旁,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妹妹这样想就对了,你只要一心一意对他,他迟早会感动的。他会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对他的。”可是,他相信她吗?他可会理解她为他做尽的一切? ** ** “贤妃娘娘驾到!”听到内监高扬的唱调,朵儿只是嘴角牵出一枚冷笑,一动不动的坐着。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牢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两狱卒哈着腰引着一袭华服的贤妃杨氏行至牢门口,伸出手恭声道:“娘娘,请。” 可杨氏却只是立在门口,高高在上的看着里面坐在木榻上的朵儿,并没有进内的意思。杨氏的贴身侍女银屏见朵儿只是坐着一动不动,没半点上来迎接的意思。一步上前,俯下身子斥朵儿道:“好大的胆子!见了贤妃娘娘还不上前来行礼恭迎?” 朵儿闲闲的站起来,向杨氏欠了欠身:“给娘娘请安!恕奴婢眼拙,一时认不出娘娘来,娘娘恕罪。” 朵儿面上温恭有礼,可眼内却无半点恭敬。杨氏明显的看在眼内,愠色一闪而过,却是对银屏轻笑道:“也不怪她,她本就是低贱之人,不懂礼节也是值得原谅的。” 银屏附和着做了个自打嘴巴的姿势,笑道:“奴婢真是该打!竟忘了她本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自然不懂宫中礼节。” 朵儿冷眼看着这对主仆一唱一和,也懒得与她们计较,只微微笑道:“不知娘娘屈尊到来,所为何事?” 第225章:本宫定让你生不如死 杨氏一步踏入牢内,面上的笑意已不见,双眼紧紧盯着朵儿,冷声道:“本宫千算万算,竟然算少了一样,你竟然对李泰痴心得连性命也不要了!本宫还傻得相信你对他本无意!你竟然真的拿李道宗一家的性命来赌,还赌羸了!本宫之前真是低估你了!” 杨氏紧紧盯着朵儿的眼睛:“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样做,真的仅仅是为了他吗?” 朵儿微微一笑,说:“就算我的心对他无意,我还是会这样做的。要我亲手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还真做不到。更何况,他的生死关系到大唐的江山社稷。娘娘博学,岂不闻‘丹可磨,而不可夺其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金可销,而不可易其刚。’” “贱婢!”杨氏恼羞成怒,一掌打在朵儿的脸上,朵儿没料到杨氏竟然不顾身份,出手打她,而没有躲开,生生受了她一个耳光:“坏了本宫大事,还牙尖嘴利!” 嘴里丝丝腥甜,任由血从嘴角流下来,她也不去擦拭,只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才冷冷道:“娘娘,古语有云:多行不义必自毙!奉劝娘娘一句,收手吧!” 一旁的银屏柳眉倒竖的怒斥道:“放肆!竟敢用这种语气跟娘娘说话?!” 朵儿冷哼一声,不搭理她。杨氏狠狠的剜了朵儿一眼,冷笑一声:“放手?你还有何资格劝本宫收手?尽管你豁出了性命,还不是撼不动本宫分毫?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本宫指使的人。帮本宫做事的人都是本宫的心腹死士,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不会活在这个世上的。你以为就凭你那几句供词,就可能让陛下定本宫的罪么?你与长孙无忧都太天真了吧?” 这个杨氏未免太过轻狂太过目中无人了,竟然直呼长孙皇后的名讳。要知道,平日里连皇帝也不会直呼她的名号。朵儿心下有气,却轻笑道:“长孙无忧?长孙皇后乃后宫之主,你竟这样直呼她的名讳?就不怕她…。。” 朵儿的话还未说完,杨氏突然掩嘴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有种狠毒的美,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笑话!你以为以本宫今日的隆宠,还会怕她不成?若是本宫愿意,她这个皇后之位迟早得让贤。” 说着,指尖慢慢拂过朵儿的脸:“本宫今日来,就是想知道,你当日给李泰吃的药到底是什么?我给你的药放哪了?你最好别倔,乖乖的告诉我,要不…。。” 杨氏突然一反手,用力捏着朵儿的下巴:“要不,本宫定要你生不如死,你别忘了,你还有你的雪雁姐姐在宫里……” 朵儿气瞪着她,一字一字道:“你就别妄想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答应我,不再对他下手,否则,会有人把那药呈给陛下的!” 杨氏气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眼内的火花乱窜:“你这个贱婢!竟敢威胁本宫?你信不信,本宫现在捏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第225章:本宫定让你生不如死 杨氏一步踏入牢内,面上的笑意已不见,双眼紧紧盯着朵儿,冷声道:“本宫千算万算,竟然算少了一样,你竟然对李泰痴心得连性命也不要了!本宫还傻得相信你对他本无意!你竟然真的拿李道宗一家的性命来赌,还赌羸了!本宫之前真是低估你了!” 杨氏紧紧盯着朵儿的眼睛:“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样做,真的仅仅是为了他吗?” 朵儿微微一笑,说:“就算我的心对他无意,我还是会这样做的。夹答列伤要我亲手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还真做不到。更何况,他的生死关系到大唐的江山社稷。娘娘博学,岂不闻‘丹可磨,而不可夺其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金可销,而不可易其刚。’” “贱婢!”杨氏恼羞成怒,一掌打在朵儿的脸上,朵儿没料到杨氏竟然不顾身份,出手打她,而没有躲开,生生受了她一个耳光:“坏了本宫大事,还牙尖嘴利!” 嘴里丝丝腥甜,任由血从嘴角流下来,她也不去擦拭,只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才冷冷道:“娘娘,古语有云:多行不义必自毙!奉劝娘娘一句,收手吧!” 一旁的银屏柳眉倒竖的怒斥道:“放肆!竟敢用这种语气跟娘娘说话?!” 朵儿冷哼一声,不搭理她。夹答列伤杨氏狠狠的剜了朵儿一眼,冷笑一声:“放手?你还有何资格劝本宫收手?尽管你豁出了性命,还不是撼不动本宫分毫?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本宫指使的人。帮本宫做事的人都是本宫的心腹死士,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不会活在这个世上的。你以为就凭你那几句供词,就可能让陛下定本宫的罪么?你与长孙无忧都太天真了吧?” 这个杨氏未免太过轻狂太过目中无人了,竟然直呼长孙皇后的名讳。要知道,平日里连皇帝也不会直呼她的名号。朵儿心下有气,却轻笑道:“长孙无忧?长孙皇后乃后宫之主,你竟这样直呼她的名讳?就不怕她…。。” 朵儿的话还未说完,杨氏突然掩嘴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有种狠毒的美,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笑话!你以为以本宫今日的隆宠,还会怕她不成?若是本宫愿意,她这个皇后之位迟早得让贤。” 说着,指尖慢慢拂过朵儿的脸:“本宫今日来,就是想知道,你当日给李泰吃的药到底是什么?我给你的药放哪了?你最好别倔,乖乖的告诉我,要不…。。” 杨氏突然一反手,用力捏着朵儿的下巴:“要不,本宫定要你生不如死,你别忘了,你还有你的雪雁姐姐在宫里……” 朵儿气瞪着她,一字一字道:“你就别妄想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答应我,不再对他下手,否则,会有人把那药呈给陛下的!” 杨氏气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眼内的火花乱窜:“你这个贱婢!竟敢威胁本宫?你信不信,本宫现在捏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第226章:对峙 朵儿冷哼一声,闭上双目,再不发一言。杨氏无奈,只得甩开她的下巴,正想说什么,一宫女匆匆跑了进来,附在杨氏耳旁低低说了几句。杨氏听完,竟哈哈的笑了起来,那特有的尖锐嗓音在黑暗的牢房听来,令人毛骨悚然:“真是天助我也,竟然被本宫的宫女找到那包药了!” 朵儿的心一紧:“你派人搜了‘谦和宫’?” “是又怎么样?”杨氏绕至朵儿身侧, 笑道:“不甘心是吧?你倒也算聪明,竟在我的眼皮底下动了手脚,要不然,即使来了援兵,这李泰也是跑不掉的!可是,你再聪明,还是斗不过本宫!” 朵儿也冷笑道:“娘娘也别得意得太早了!别忘了还有一个香菊呢!” 杨氏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香菊?那贱婢早就畏罪自裁了!而且,她知道的并不多,根本不足以让陛下定本宫的罪。若是她起作用,本宫还能站在这里跟你叙旧么?” 朵儿闻言,心下愧赧难当,当初她把香菊拉去为她作证供,没想到竟连累她丢了性命。她心知肚明,香菊罪不至死,也绝对不会畏罪自尽的,肯定是杨氏杀人灭口。 朵儿本来还对杨氏心存着几分仁慈,她不想一个才九岁的孩子就跟她一样失去亲娘。可现在看这杨氏轻狂不知悔改的样子,心一下变得冷硬起来:“娘娘可别忘了,当日我是拿了您的出宫令牌出的宫。” 杨氏的笑意一下凝在脸上:“那又如何?你事后不是归还于本宫了吗?” 朵儿冷冷一笑:“可魏王府的上至管家,下至护卫,都见过你的令牌,他们可都是证人!娘娘您杀得尽么?” “你!”杨氏没想到朵儿当日竟会有那么一手,气得浑身颤抖:“贱人!你想拉本宫作你的垫背?可没那么容易!”说着,一拂衣袖转身出了牢房,银屏狠狠剜了一眼朵儿后也跟了出去。 一切归于平静,朵儿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竟觉得浑身疲软无力,再没法去支撑自已,身子一松,跌坐在地下的草垛子上,黑暗中,墙角一只肥硕的大老鼠 ,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 *** “殿下,冷霜姑姑来了。” 雪雁放下手中临贴的笔,转首对朱梅说:“快请冷姑姑进来。” 不一会,冷霜在朱梅的引领下,挑帘而入,见到雪雁便仔仔细细的行了大礼:“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雪雁忙伸手去扶:“姑姑无须多礼了,快快请起!” 冷霜还是拘着礼:“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殿下到‘清宁宫’一趟。” “母后宣我去,所为何事?”雪雁急道:“母后是否身子不适?” 冷霜笑道:“殿下可真是孝道啊!殿下莫急,娘娘好着呢!殿下去了就知道了,快随奴婢走吧!” 雪雁才正了正衣衫,向外殿行去,嘱咐朱梅道:“本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去去就回,你们也不必跟着了。” 已是隆冬时分,难得有不下雪的日子,还有微弱的阳光相陪。 “清宁宫”清静依旧。 第226章:对峙 朵儿冷哼一声,闭上双目,再不发一言。夹答列伤杨氏无奈,只得甩开她的下巴,正想说什么,一宫女匆匆跑了进来,附在杨氏耳旁低低说了几句。杨氏听完,竟哈哈的笑了起来,那特有的尖锐嗓音在黑暗的牢房听来,令人毛骨悚然:“真是天助我也,竟然被本宫的宫女找到那包药了!” 朵儿的心一紧:“你派人搜了‘谦和宫’?” “是又怎么样?”杨氏绕至朵儿身侧, 笑道:“不甘心是吧?你倒也算聪明,竟在我的眼皮底下动了手脚,要不然,即使来了援兵,这李泰也是跑不掉的!可是,你再聪明,还是斗不过本宫!” 朵儿也冷笑道:“娘娘也别得意得太早了!别忘了还有一个香菊呢!” 杨氏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香菊?那贱婢早就畏罪自裁了!而且,她知道的并不多,根本不足以让陛下定本宫的罪。夹答列伤若是她起作用,本宫还能站在这里跟你叙旧么?” 朵儿闻言,心下愧赧难当,当初她把香菊拉去为她作证供,没想到竟连累她丢了性命。她心知肚明,香菊罪不至死,也绝对不会畏罪自尽的,肯定是杨氏杀人灭口。 朵儿本来还对杨氏心存着几分仁慈,她不想一个才九岁的孩子就跟她一样失去亲娘。可现在看这杨氏轻狂不知悔改的样子,心一下变得冷硬起来:“娘娘可别忘了,当日我是拿了您的出宫令牌出的宫。” 杨氏的笑意一下凝在脸上:“那又如何?你事后不是归还于本宫了吗?” 朵儿冷冷一笑:“可魏王府的上至管家,下至护卫,都见过你的令牌,他们可都是证人!娘娘您杀得尽么?” “你!”杨氏没想到朵儿当日竟会有那么一手,气得浑身颤抖:“贱人!你想拉本宫作你的垫背?可没那么容易!”说着,一拂衣袖转身出了牢房,银屏狠狠剜了一眼朵儿后也跟了出去。 一切归于平静,朵儿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竟觉得浑身疲软无力,再没法去支撑自已,身子一松,跌坐在地下的草垛子上,黑暗中,墙角一只肥硕的大老鼠 ,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 *** “殿下,冷霜姑姑来了。” 雪雁放下手中临贴的笔,转首对朱梅说:“快请冷姑姑进来。” 不一会,冷霜在朱梅的引领下,挑帘而入,见到雪雁便仔仔细细的行了大礼:“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雪雁忙伸手去扶:“姑姑无须多礼了,快快请起!” 冷霜还是拘着礼:“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殿下到‘清宁宫’一趟。” “母后宣我去,所为何事?”雪雁急道:“母后是否身子不适?” 冷霜笑道:“殿下可真是孝道啊!殿下莫急,娘娘好着呢!殿下去了就知道了,快随奴婢走吧!” 雪雁才正了正衣衫,向外殿行去,嘱咐朱梅道:“本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去去就回,你们也不必跟着了。” 已是隆冬时分,难得有不下雪的日子,还有微弱的阳光相陪。 “清宁宫”清静依旧。 第227章:打入冷宫 一路行去,廊庑。甬道上的腊梅开得正好,腰肢纤纤却暗蕴风情的梅树,顶着枝头红如火却因冬日无花相衬而略显孤独的花骨儿,寂寞地开着。长孙皇后立在一枝梅树前愣愣出神。 仿佛人比花更寂寥。庭院幽深,阳光照不进来,似乎也照不进她的内心。 雪雁碎步上前,屈膝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安!” 长孙皇后转过身来,见到她,脸上带出了笑意:“文成来了?快随母后进殿吧!”说着便向内殿行去。 她应了声“是”便上前去搀长孙后的手,俏皮道:“母后可是想儿臣了?” 果然,长孙皇后眼内泛起一丝暖意:“你啊,倒有几分像长乐了!不过,你是要比长乐更懂得体贴人。” 进了内殿,长孙皇后敛了笑意,肃容道:“文成,今日母后宣你来,是想你陪母后到“烟霞宫”走一趟,你可愿意?”她点头:“儿臣愿陪母后前往。” “好!冷霜。”长孙皇后示意侍女:“把东西带上。”说着便向外行去。 冷霜双手托着一漆盘,雪雁看了一眼,也看不出个所以来。行了一段路,她小心问道:“母后是要去看望贤妃娘娘么?” 长孙皇后只是轻轻“嗯”了声,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她便也不敢再问了。贤妃杨氏禁足已一个多月,长孙皇后此去,应该不仅仅是为看望她吧?如果早些日子宫内的传言是真的,那……想着自已就吓了一跳,若是这样,长孙皇后为何要把她带上? 行了一盏茶功夫,一座美奂美伦的宫殿映入眼内,竟比长孙皇后的“清宁宫”还要奢华靡丽。 其时阳光正好,贤妃杨氏正坐在外头的亭阁里悠然的品着茗,看来一个多月的禁足待罪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风过,吹起亭阁坠至阁底的层层粉色纱缦,衬得她独坐的身姿有种卓绝缈远的美。 雪雁远远看着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氏的身影,不禁在心里慨叹,可惜了这样一位如玉泛光的绝代美人。不知道位高权重的皇帝,失了这样一位心爱的佳人,有几多的感伤怅然? 长孙皇后远远站定,定眼看了杨氏所在的亭子一瞬,唤来一侍女道:“把贤妃娘娘请到正殿来,本宫有圣旨要宣。”侍女领命而去。 待雪雁一行人到正殿时,贤妃已候在殿内了,见长孙皇后与她一起进来,先是一愣,后神情复杂的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长孙皇后看着她,平声道:“妹妹近来可还好啊?” 杨氏闻言一笑,脸上多了几分不恭:“不知姐姐大驾到此,有何贵干?姐姐身份尊贵,可从不踏足‘烟霞宫的。” 长孙皇后也不在意她的无礼,只容色端然的说:“贤妃杨氏接旨。” 杨氏面上诧然,怀疑,困惑的表情交错而过,双膝往地上一跪:“臣妾杨氏恭迎圣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孙皇后敛容宣道:“贤妃杨氏,册妃十年,上不和睦宫闱,下不恭谨自身,意图谋害皇子,按律夺封号, 贬入冷宫;杨氏所出之子李明交由长孙皇后抚养,钦此!” 杨氏听毕,顿时凤眸圆睁,无法置信的叫道:“不!陛下不会这样对我的!陛下不会这般无情的!”说着,“嚯”的从地上站起,纤葱玉手怒指长孙皇后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伪造的圣旨?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早就容不下我了!” 第227章:打入冷宫 一路行去,廊庑。夹答列伤甬道上的腊梅开得正好,腰肢纤纤却暗蕴风情的梅树,顶着枝头红如火却因冬日无花相衬而略显孤独的花骨儿,寂寞地开着。长孙皇后立在一枝梅树前愣愣出神。 仿佛人比花更寂寥。庭院幽深,阳光照不进来,似乎也照不进她的内心。 雪雁碎步上前,屈膝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安!” 长孙皇后转过身来,见到她,脸上带出了笑意:“文成来了?快随母后进殿吧!”说着便向内殿行去。 她应了声“是”便上前去搀长孙后的手,俏皮道:“母后可是想儿臣了?” 果然,长孙皇后眼内泛起一丝暖意:“你啊,倒有几分像长乐了!不过,你是要比长乐更懂得体贴人。” 进了内殿,长孙皇后敛了笑意,肃容道:“文成,今日母后宣你来,是想你陪母后到“烟霞宫”走一趟,你可愿意?”她点头:“儿臣愿陪母后前往。5” “好!冷霜。”长孙皇后示意侍女:“把东西带上。”说着便向外行去。 冷霜双手托着一漆盘,雪雁看了一眼,也看不出个所以来。行了一段路,她小心问道:“母后是要去看望贤妃娘娘么?” 长孙皇后只是轻轻“嗯”了声,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她便也不敢再问了。贤妃杨氏禁足已一个多月,长孙皇后此去,应该不仅仅是为看望她吧?如果早些日子宫内的传言是真的,那……想着自已就吓了一跳,若是这样,长孙皇后为何要把她带上? 行了一盏茶功夫,一座美奂美伦的宫殿映入眼内,竟比长孙皇后的“清宁宫”还要奢华靡丽。 其时阳光正好,贤妃杨氏正坐在外头的亭阁里悠然的品着茗,看来一个多月的禁足待罪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风过,吹起亭阁坠至阁底的层层粉色纱缦,衬得她独坐的身姿有种卓绝缈远的美。 雪雁远远看着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氏的身影,不禁在心里慨叹,可惜了这样一位如玉泛光的绝代美人。不知道位高权重的皇帝,失了这样一位心爱的佳人,有几多的感伤怅然? 长孙皇后远远站定,定眼看了杨氏所在的亭子一瞬,唤来一侍女道:“把贤妃娘娘请到正殿来,本宫有圣旨要宣。”侍女领命而去。 待雪雁一行人到正殿时,贤妃已候在殿内了,见长孙皇后与她一起进来,先是一愣,后神情复杂的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长孙皇后看着她,平声道:“妹妹近来可还好啊?” 杨氏闻言一笑,脸上多了几分不恭:“不知姐姐大驾到此,有何贵干?姐姐身份尊贵,可从不踏足‘烟霞宫的。” 长孙皇后也不在意她的无礼,只容色端然的说:“贤妃杨氏接旨。” 杨氏面上诧然,怀疑,困惑的表情交错而过,双膝往地上一跪:“臣妾杨氏恭迎圣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孙皇后敛容宣道:“贤妃杨氏,册妃十年,上不和睦宫闱,下不恭谨自身,意图谋害皇子,按律夺封号, 贬入冷宫;杨氏所出之子李明交由长孙皇后抚养,钦此!” 杨氏听毕,顿时凤眸圆睁,无法置信的叫道:“不!陛下不会这样对我的!陛下不会这般无情的!”说着,“嚯”的从地上站起,纤葱玉手怒指长孙皇后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伪造的圣旨?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早就容不下我了!” 第228章:相逼 长孙皇后面上平静无波,只把圣旨递与她:“你自已好好看看吧!” 杨氏接过一看,人已瘫坐在地上,脸上带着缕凄绝的笑,喃喃道:“陛下,你真的如此狠心么?还有明儿,明儿怎能认别人作亲娘?”喃喃说着,突然从地上站起,发狂的向外冲去:“我要面见陛下!我要面见陛下!他不能这样对我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长孙皇后一动不动的站着,厉声道:“拦住她!” 冷霜迅速把漆盘交到一旁的侍女手上,一个箭步追上杨氏,一把把她架住,冷霜本是长孙皇后的贴身护卫,杨氏挣扎了几下挣不开,只由着冷霜把她重新架入内殿。 长孙皇后踱至她面前,不瘟不火:“你以为陛下还会见你么?你意图谋害他最爱的儿子,你还有何面目去见他?” “你!”杨氏死死盯着长孙皇后,忽然一阵狂笑:“到底是你羸了!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 长孙皇后不再去看她,只冷声道:“褪去杨氏衣冠,即时打入冷宫!”几个宫女应声去脱杨氏的凤服,凤冠玉钗。 此时的杨氏极为狼狈,环佩珠络掉在地上叮当作响,被脱去金线银缕绣就的华服,外罩衣只余内里素白的衣衫,一头青丝披散着,眉头眼角的妩媚风情已荡然无存,疯一般的冲着长孙皇后狂叫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来啊!就算我死了,陛下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的,你都人老珠黄了,你……” 杨氏骂得不堪入耳。长孙皇后还是仪态端庄的立着,脸上还是平静如水,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殿内:“冷宫之所以叫冷宫,不是因为它冷,而是它会让你绝望得要感受出它的冷,也是一件奢侈的事。进了去,你会日复一日的等死,别无出路。” 长孙皇后说着,目光缓缓扫过已悲伤绝望得近乎扭曲的杨氏的脸,话锋一转:“不过,看在咱们多年姐妹的情份上,本宫也不忍心你受那种非人的折磨,所以本宫特意多给你一条路选择。” 说罢,向冷霜打了个眼色,冷霜放开杨氏,杨氏一个支撑不稳跌在地上,满脸凄惶哀伤。冷霜把那盖了黄色缎子的漆盘打开,盘上放着一条白绫,一小杯酒。杨氏看着,更是绝望。 长孙皇后看着地上已无往日骄横的杨氏,眼内的狠色一闪而过:“圣旨妹妹也看过了,无论妹妹怎样选择,姐姐自会帮你好好抚抚养明儿的。”她刻意加重了“抚养”两字。 说完,示意冷霜把东西搁在几案上,正了正衣衫,意味深长的看了杨氏一眼:“该如何选择,妹妹好好想想吧!” 然后唤冷霜道:“摆驾回宫。”便向外行去。 雪雁只好也快步追了出去。一行人刚行到外殿,便听得身后宫女的惊呼声:“贤妃娘娘薨了!” 雪雁闻声,心内一震,仓惶难受得紧,差点一个踉跄跌在地上。而长孙皇后却只是脚步微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向外行去。 雪雁目睹了一切,方深深感受到作为帝王的女人的狠辣与悲哀!悲悯如长孙皇后,也不能免俗! 杨氏罪在不赦,皇帝也只是把她废黜冷宫。长孙皇后却非要她的命,更不惜以她之子相挟……女人间的斗争竟如此残忍! 第228章:相逼 长孙皇后面上平静无波,只把圣旨递与她:“你自已好好看看吧!” 杨氏接过一看,人已瘫坐在地上,脸上带着缕凄绝的笑,喃喃道:“陛下,你真的如此狠心么?还有明儿,明儿怎能认别人作亲娘?”喃喃说着,突然从地上站起,发狂的向外冲去:“我要面见陛下!我要面见陛下!他不能这样对我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长孙皇后一动不动的站着,厉声道:“拦住她!” 冷霜迅速把漆盘交到一旁的侍女手上,一个箭步追上杨氏,一把把她架住,冷霜本是长孙皇后的贴身护卫,杨氏挣扎了几下挣不开,只由着冷霜把她重新架入内殿。夹答列伤 长孙皇后踱至她面前,不瘟不火:“你以为陛下还会见你么?你意图谋害他最爱的儿子,你还有何面目去见他?” “你!”杨氏死死盯着长孙皇后,忽然一阵狂笑:“到底是你羸了!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 长孙皇后不再去看她,只冷声道:“褪去杨氏衣冠,即时打入冷宫!”几个宫女应声去脱杨氏的凤服,凤冠玉钗。夹答列伤 此时的杨氏极为狼狈,环佩珠络掉在地上叮当作响,被脱去金线银缕绣就的华服,外罩衣只余内里素白的衣衫,一头青丝披散着,眉头眼角的妩媚风情已荡然无存,疯一般的冲着长孙皇后狂叫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来啊!就算我死了,陛下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的,你都人老珠黄了,你……” 杨氏骂得不堪入耳。长孙皇后还是仪态端庄的立着,脸上还是平静如水,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殿内:“冷宫之所以叫冷宫,不是因为它冷,而是它会让你绝望得要感受出它的冷,也是一件奢侈的事。进了去,你会日复一日的等死,别无出路。” 长孙皇后说着,目光缓缓扫过已悲伤绝望得近乎扭曲的杨氏的脸,话锋一转:“不过,看在咱们多年姐妹的情份上,本宫也不忍心你受那种非人的折磨,所以本宫特意多给你一条路选择。” 说罢,向冷霜打了个眼色,冷霜放开杨氏,杨氏一个支撑不稳跌在地上,满脸凄惶哀伤。冷霜把那盖了黄色缎子的漆盘打开,盘上放着一条白绫,一小杯酒。杨氏看着,更是绝望。 长孙皇后看着地上已无往日骄横的杨氏,眼内的狠色一闪而过:“圣旨妹妹也看过了,无论妹妹怎样选择,姐姐自会帮你好好抚抚养明儿的。”她刻意加重了“抚养”两字。 说完,示意冷霜把东西搁在几案上,正了正衣衫,意味深长的看了杨氏一眼:“该如何选择,妹妹好好想想吧!” 然后唤冷霜道:“摆驾回宫。”便向外行去。 雪雁只好也快步追了出去。一行人刚行到外殿,便听得身后宫女的惊呼声:“贤妃娘娘薨了!” 雪雁闻声,心内一震,仓惶难受得紧,差点一个踉跄跌在地上。而长孙皇后却只是脚步微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向外行去。 雪雁目睹了一切,方深深感受到作为帝王的女人的狠辣与悲哀!悲悯如长孙皇后,也不能免俗! 杨氏罪在不赦,皇帝也只是把她废黜冷宫。长孙皇后却非要她的命,更不惜以她之子相挟……女人间的斗争竟如此残忍! 第229章:别无选择 雪雁不知自已是怎样一路行回“清宁宫”的。长孙皇后看她脸色煞白,忙让冷霜为她去煮定惊茶:“文成吓坏了吧?” 长孙皇后轻呷了口茶,才叹道:“后宫是女人的战场,争宠,争权,争位,哪怕是为博皇帝多看一眼,也要明争暗斗一番。懂得隐忍自然很是重要,可也不能一味的忍。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你的敌人更轻狂,从而对你步步进逼。” 说着,移目看向殿外傲放的腊梅:“杨氏进宫十年有余,宠冠后宫,为人骄横跋悒,目中无人。陛下年纪渐长,近年来很少召后妃侍寝,只宠杨氏一人。母后对她百般容忍,岂料,最后,她竟然为觊觎皇位,连我的儿子也不放过!我还能留着她吗?” 雪雁再忍不住了,低低道:“那,她都已被废入冷宫了,母后为何…。。为何还对她不放心?” 长孙皇后闻言,扯出一抹笑来,可眼内却笑意全无:“你父皇那点心思,母后怎能不了解?杨氏废黜冷宫,以他对她的宠爱,肯定会念念不忘的。过不了多久,又会找个什么由头下旨让她重返内宫。依杨氏的性情,怕是更变本加厉的向母后讨今日之债。所以,母后只好让她自裁,也断了你父皇的念想。文成,你能理解母后么?” 雪雁看着眼前这位与平日的宽厚仁爱判若两人的长孙皇后,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能理解她吗?也许是理解的,后宫是个残忍的地方,生生的把原本温柔良善的如花容颜扭曲泯灭得惨不忍睹…… 若长孙皇后真是唯唯诺诺,懦弱无争之流,又怎么稳坐皇后之位二十几年,无人能撼动?可她又是不理解的,为何人与人之间,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呢?柳如意与娘亲如是,李承乾与李泰如是,长孙皇后与贤妃也如是! 长孙皇后见雪雁只是低头不语,又叹了口气,说:“母后今日只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要么不轻易对敌人出手,可一旦出了手,便要一举把敌人彻彻底底的击倒,绝不让她以后再有还击于你的机会。” 长孙皇后看了她一眼,心下有几分不忍:“母后本不想太快让你目睹后宫的黑暗,肮脏与残忍。可你将要嫁的是一国之君,过个不久,你不仅要亲眼目睹这一切,你还将要置身其中,会成为当中的一员,你要学会保护自已,懂么?帝王之爱最是恩宠尊荣,也最是靠不住的。你一定要仔细记好了。” 雪雁听得心惊胆战,下意识的摇头:“可母后,儿臣不愿与人为敌,不愿与人相斗……” 长孙皇后看着仍然脸色青白的雪雁,心下不忍:“母后知道你是个温婉良善的孩子,可你以后要面对的……只怕不能如你所愿。文成,你一要理解并记住母后的一片苦心啊!” 雪雁只好起身作礼道:“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长孙皇后点点头,一脸倦色的说:“要是累了,就先回宫吧。母后也累了,你快要远嫁了,有空多来陪母后说说体已话。” 雪雁便作礼告退。其实,雪雁从“清宁宫”一直行回“凤阳宫”,到后来很长一段日子,她还是不能理解长孙皇后对待杨氏的行径。 直到若干年后,亲身经历了几番生死曲折,才深深的领悟到,原来不是你不与人为敌,别人就会对你温柔以待的。在尔虞我诈的宫闱,你除了应战,别无选择! 第229章:别无选择 雪雁不知自已是怎样一路行回“清宁宫”的。夹答列伤长孙皇后看她脸色煞白,忙让冷霜为她去煮定惊茶:“文成吓坏了吧?” 长孙皇后轻呷了口茶,才叹道:“后宫是女人的战场,争宠,争权,争位,哪怕是为博皇帝多看一眼,也要明争暗斗一番。懂得隐忍自然很是重要,可也不能一味的忍。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你的敌人更轻狂,从而对你步步进逼。” 说着,移目看向殿外傲放的腊梅:“杨氏进宫十年有余,宠冠后宫,为人骄横跋悒,目中无人。陛下年纪渐长,近年来很少召后妃侍寝,只宠杨氏一人。母后对她百般容忍,岂料,最后,她竟然为觊觎皇位,连我的儿子也不放过!我还能留着她吗?” 雪雁再忍不住了,低低道:“那,她都已被废入冷宫了,母后为何…。夹答列伤。为何还对她不放心?” 长孙皇后闻言,扯出一抹笑来,可眼内却笑意全无:“你父皇那点心思,母后怎能不了解?杨氏废黜冷宫,以他对她的宠爱,肯定会念念不忘的。过不了多久,又会找个什么由头下旨让她重返内宫。依杨氏的性情,怕是更变本加厉的向母后讨今日之债。所以,母后只好让她自裁,也断了你父皇的念想。文成,你能理解母后么?” 雪雁看着眼前这位与平日的宽厚仁爱判若两人的长孙皇后,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能理解她吗?也许是理解的,后宫是个残忍的地方,生生的把原本温柔良善的如花容颜扭曲泯灭得惨不忍睹…… 若长孙皇后真是唯唯诺诺,懦弱无争之流,又怎么稳坐皇后之位二十几年,无人能撼动?可她又是不理解的,为何人与人之间,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呢?柳如意与娘亲如是,李承乾与李泰如是,长孙皇后与贤妃也如是! 长孙皇后见雪雁只是低头不语,又叹了口气,说:“母后今日只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要么不轻易对敌人出手,可一旦出了手,便要一举把敌人彻彻底底的击倒,绝不让她以后再有还击于你的机会。” 长孙皇后看了她一眼,心下有几分不忍:“母后本不想太快让你目睹后宫的黑暗,肮脏与残忍。可你将要嫁的是一国之君,过个不久,你不仅要亲眼目睹这一切,你还将要置身其中,会成为当中的一员,你要学会保护自已,懂么?帝王之爱最是恩宠尊荣,也最是靠不住的。你一定要仔细记好了。” 雪雁听得心惊胆战,下意识的摇头:“可母后,儿臣不愿与人为敌,不愿与人相斗……” 长孙皇后看着仍然脸色青白的雪雁,心下不忍:“母后知道你是个温婉良善的孩子,可你以后要面对的……只怕不能如你所愿。文成,你一要理解并记住母后的一片苦心啊!” 雪雁只好起身作礼道:“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长孙皇后点点头,一脸倦色的说:“要是累了,就先回宫吧。母后也累了,你快要远嫁了,有空多来陪母后说说体已话。” 雪雁便作礼告退。其实,雪雁从“清宁宫”一直行回“凤阳宫”,到后来很长一段日子,她还是不能理解长孙皇后对待杨氏的行径。 直到若干年后,亲身经历了几番生死曲折,才深深的领悟到,原来不是你不与人为敌,别人就会对你温柔以待的。在尔虞我诈的宫闱,你除了应战,别无选择! 第230章:我必如你所愿 ** ** 将近年尾,又下了一场大雪。 雪雁撑着青色油伞碎步而行,走在汰液池边,汰液池里的水都结了坚硬的冰,光洁如镜。目之所及殿宇连绵皆被大雪覆盖。因着天寒,少有人出来走动,连当值的宫女护卫都三五成群的躲藏在廊庑底下或屋内烤着火。 天地一片素白,整个大明宫似乎都失掉了原本奢丽的色彩。她的心,也失去了颜色。 圣旨已下达数日,宫内无人不知,皇帝将把最爱的长乐公主下嫁当朝礼部副尚书。 那个爱过她的,站在雪梨花下横笛而奏的翩翩少年,那个立如芝兰树,笑若朗月入怀的飞杨少年,那个曾对她说“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心怀坚定的少年,即将成为大唐的驸马都尉。 他将骑着他的红棕宝马,去迎取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而这个女子,不是她。这一切,却是她一手安排的。 她永远无法忘却,圣旨下达的第二日。 他夜闯她的宫殿,看她的眼神冷如寒霜,又似蕴合了天地间所有的痛楚绝望。痛楚从他的眼内慢慢扩散开来,他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看得她的心也碎成窗外的片片飞雪。 突然,他一步上前来,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双臂,像只受伤的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从来都是!你这样做除了伤人伤已,又能如何?” 她迎视着他,拼力平着声道:“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要好好待她。” 他眼内的悲伤似乎就要将他淹没:“这是你真心想要看到的吗?” 他用力的握住她的双臂,一字一字道:“这是你的心愿?” 她无言以对。她也问自已千万遍了,这是她的心愿么?她愿意这样么?她愿意他取别的女人么?她也不知道。 他却突然松了手,从怀内摸出那枚蝴蝶簪子,执起她的手,轻轻搁在她的掌心上:“这个还你,你要好好保重。” 说着,举步向外行去,又突然顿住脚,回过头来,凝着她一字一字道:“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必如你所愿!”一字一字擂在她的心上!她立在原地,再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他。 他等了一瞬,闪身出了内殿,寒风带起他黑色的衣袂,她能想象他的绝望与伤痛。她感同身受。他是她唯一爱过的人,也将是最后的吧?她李雪雁已没有能力去爱别人了,被他这样刻骨的爱过,又怎会再爱上别人呢? 对不起,政哥哥。可是我要你过得好。我要你彻底的忘了我。和亲出使就是生离死别,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呵!我只能这样了,把你托付给一个真心待你的人。她在心里千遍万遍地说着,她跌在地上,任由泪纵横…… “殿下,您怎么了?”朱梅在旁急问道。 雪雁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已竟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快速拭去脸上的泪:“没事,许是被雪光所伤,眼睛有点疼而已。” 朱梅何等的伶利,走过来把油伞接过来,轻声道:“殿下别哭,殿下无论去到哪,奴婢都愿意侍奉殿下的。奴婢愿随殿下和亲吐蕃,时时在殿下身旁陪着您。” 第230章:我必如你所愿 ** ** 将近年尾,又下了一场大雪。夹答列伤 雪雁撑着青色油伞碎步而行,走在汰液池边,汰液池里的水都结了坚硬的冰,光洁如镜。目之所及殿宇连绵皆被大雪覆盖。因着天寒,少有人出来走动,连当值的宫女护卫都三五成群的躲藏在廊庑底下或屋内烤着火。 天地一片素白,整个大明宫似乎都失掉了原本奢丽的色彩。她的心,也失去了颜色。 圣旨已下达数日,宫内无人不知,皇帝将把最爱的长乐公主下嫁当朝礼部副尚书。 那个爱过她的,站在雪梨花下横笛而奏的翩翩少年,那个立如芝兰树,笑若朗月入怀的飞杨少年,那个曾对她说“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夹答列伤”心怀坚定的少年,即将成为大唐的驸马都尉。 他将骑着他的红棕宝马,去迎取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而这个女子,不是她。这一切,却是她一手安排的。 她永远无法忘却,圣旨下达的第二日。 他夜闯她的宫殿,看她的眼神冷如寒霜,又似蕴合了天地间所有的痛楚绝望。痛楚从他的眼内慢慢扩散开来,他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看得她的心也碎成窗外的片片飞雪。 突然,他一步上前来,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双臂,像只受伤的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从来都是!你这样做除了伤人伤已,又能如何?” 她迎视着他,拼力平着声道:“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要好好待她。” 他眼内的悲伤似乎就要将他淹没:“这是你真心想要看到的吗?” 他用力的握住她的双臂,一字一字道:“这是你的心愿?” 她无言以对。她也问自已千万遍了,这是她的心愿么?她愿意这样么?她愿意他取别的女人么?她也不知道。 他却突然松了手,从怀内摸出那枚蝴蝶簪子,执起她的手,轻轻搁在她的掌心上:“这个还你,你要好好保重。” 说着,举步向外行去,又突然顿住脚,回过头来,凝着她一字一字道:“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必如你所愿!”一字一字擂在她的心上!她立在原地,再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他。 他等了一瞬,闪身出了内殿,寒风带起他黑色的衣袂,她能想象他的绝望与伤痛。她感同身受。他是她唯一爱过的人,也将是最后的吧?她李雪雁已没有能力去爱别人了,被他这样刻骨的爱过,又怎会再爱上别人呢? 对不起,政哥哥。可是我要你过得好。我要你彻底的忘了我。和亲出使就是生离死别,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呵!我只能这样了,把你托付给一个真心待你的人。她在心里千遍万遍地说着,她跌在地上,任由泪纵横…… “殿下,您怎么了?”朱梅在旁急问道。 雪雁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已竟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快速拭去脸上的泪:“没事,许是被雪光所伤,眼睛有点疼而已。” 朱梅何等的伶利,走过来把油伞接过来,轻声道:“殿下别哭,殿下无论去到哪,奴婢都愿意侍奉殿下的。奴婢愿随殿下和亲吐蕃,时时在殿下身旁陪着您。” 第231章:辞行 虽然朱梅会错了意,可雪雁心内还是不禁动容:“可你的亲人都在长安,你都舍得下么?” 朱梅屈膝跪下:“奴婢宁死追随殿下!” 雪雁又感动又心痛,伸手去扶起她,责怪道:“知道你忠心本宫,可那边不比长安,吐蕃不仅气候恶劣,且吃食用度都与长安无法比。本宫怎么能让你跟着本宫去受苦呢!” 朱梅正要辩说,远远有人撑着黛色油伞漫步而来。 近了,雪雁看清来人,心一窒,竟然是他! 朱梅愣愣看着,也忘了刚才要说的话,只低低对雪雁道:“是杨大人。” 一身铁色淡雅的袍子,他踏雪而来,脸色比雪更为苍白清冷。他芝兰玉树般的身姿慢慢走近她。她只好对朱梅道:“你先退下吧!” 朱梅看了一眼杨政道,欠了欠身,退开数丈之外。 雪雁四下看了一圈,责怪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后宫重地,外臣是不能进来的。” 他嘴角牵出一枚浅淡的笑意,敛着严冬的寒意:“你别忘了我如今的身份,我可是堂堂的驸马都尉,陛下已准了我在宫内自由行走。而且,今日我也是奉召进的宫。” 雪雁才吁了口气,平着声说:“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找我可有要事?” “我去过‘凤阳宫’,她们说你来了汰液池。下这么大的雪,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他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把自已的月芽白大氅脱下,不由分说便往她身上披去:“衣衫这么单薄,会冻坏的。如此不懂得爱惜自已,叫我怎么放心你?”语含斥责,更多的却是心痛。 她退开一步,四下看了一圈,语带薄怒的说道:“让人看见,你就不用活了!” 他却紧步而上,淡淡道:“要是你被冻坏,我更不用活了。”她语结。 他把油伞扔在地上,双手在她的领口处打了个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雪絮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脸上,却无法抚平他的忧郁。 她心一紧:“辞行?你要去哪里?不是过了年便,便完婚么?” 他嘴角含笑,眼睛却是落寞的冷意:“婚期已推迟。吐谷浑可汗违反盟约,又发兵扰我大唐国土,陛下遣我再次出使吐谷浑,明日就启程。” 她困惑:“我大唐国富民强,怎么竟要三番四次的向小小的吐谷浑求和?” “不是求和,是警告。也是保存自我的实力,打仗苦的是老百姓,耗的是国力,战争能免则免。这也正是陛下的英明之处。许你和亲,也是如此。”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无论我身在何方,我的心…。。”他说着,执起她的手,用指尖点着她的掌心:“都会在这里的。” 她闻言,心中滚滚,泪水在一瞬就要夺眶而出。她抬头向天,生生把泪逼了回去:“政哥哥,这一走,你多多保重。” 他放开她的手,慢慢俯身拾起地上被雪水濡湿了的油伞,仿佛拾起的是一天一地的悲凉:“这一走,可能来不及送你了,你自已也多多保重。先告辞了。” 她鼻子一酸,终是没忍住,看向他的双眸,低低道:“政哥哥,你是否真心要取长乐?可不能负了她对你的一片心。” 第231章:辞行 虽然朱梅会错了意,可雪雁心内还是不禁动容:“可你的亲人都在长安,你都舍得下么?” 朱梅屈膝跪下:“奴婢宁死追随殿下!” 雪雁又感动又心痛,伸手去扶起她,责怪道:“知道你忠心本宫,可那边不比长安,吐蕃不仅气候恶劣,且吃食用度都与长安无法比。5本宫怎么能让你跟着本宫去受苦呢!” 朱梅正要辩说,远远有人撑着黛色油伞漫步而来。 近了,雪雁看清来人,心一窒,竟然是他! 朱梅愣愣看着,也忘了刚才要说的话,只低低对雪雁道:“是杨大人。” 一身铁色淡雅的袍子,他踏雪而来,脸色比雪更为苍白清冷。他芝兰玉树般的身姿慢慢走近她。夹答列伤她只好对朱梅道:“你先退下吧!” 朱梅看了一眼杨政道,欠了欠身,退开数丈之外。 雪雁四下看了一圈,责怪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后宫重地,外臣是不能进来的。” 他嘴角牵出一枚浅淡的笑意,敛着严冬的寒意:“你别忘了我如今的身份,我可是堂堂的驸马都尉,陛下已准了我在宫内自由行走。而且,今日我也是奉召进的宫。” 雪雁才吁了口气,平着声说:“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找我可有要事?” “我去过‘凤阳宫’,她们说你来了汰液池。下这么大的雪,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他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把自已的月芽白大氅脱下,不由分说便往她身上披去:“衣衫这么单薄,会冻坏的。如此不懂得爱惜自已,叫我怎么放心你?”语含斥责,更多的却是心痛。 她退开一步,四下看了一圈,语带薄怒的说道:“让人看见,你就不用活了!” 他却紧步而上,淡淡道:“要是你被冻坏,我更不用活了。”她语结。 他把油伞扔在地上,双手在她的领口处打了个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雪絮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脸上,却无法抚平他的忧郁。 她心一紧:“辞行?你要去哪里?不是过了年便,便完婚么?” 他嘴角含笑,眼睛却是落寞的冷意:“婚期已推迟。吐谷浑可汗违反盟约,又发兵扰我大唐国土,陛下遣我再次出使吐谷浑,明日就启程。” 她困惑:“我大唐国富民强,怎么竟要三番四次的向小小的吐谷浑求和?” “不是求和,是警告。也是保存自我的实力,打仗苦的是老百姓,耗的是国力,战争能免则免。这也正是陛下的英明之处。许你和亲,也是如此。”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无论我身在何方,我的心…。。”他说着,执起她的手,用指尖点着她的掌心:“都会在这里的。” 她闻言,心中滚滚,泪水在一瞬就要夺眶而出。她抬头向天,生生把泪逼了回去:“政哥哥,这一走,你多多保重。” 他放开她的手,慢慢俯身拾起地上被雪水濡湿了的油伞,仿佛拾起的是一天一地的悲凉:“这一走,可能来不及送你了,你自已也多多保重。先告辞了。” 她鼻子一酸,终是没忍住,看向他的双眸,低低道:“政哥哥,你是否真心要取长乐?可不能负了她对你的一片心。” 第232章:谁敢动我分毫 杨政道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似乎刚刚包扎好伤口的纱布又被狠狠的撕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真相,他痛得不能呼吸,不能言语。只愣愣的看着她,半响,才哑着声一字字道:“我说过,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会拼尽全力,如你所愿。” 他的身影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离去的步痕,因雪下得大,也被慢慢湮埋,似乎他从不曾到来……。 而令雪雁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却是她在长安见他的最后一面…。。 *** *** “长乐公主驾到。”内监的唱调刚落,便听得长乐清脆的娇斥声:“快!快把门打开!狗奴才!你手脚倒是利索点啊!” 狱卒恭敬的应声:“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紧接着,暗牢的门“咣当”一声被打开。 长乐娇俏的身形一阵风的卷进牢内。正在闭目养神的朵儿,听得长乐的声音,心内一喜,赶忙起身跪地相迎:“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长乐急急来扶起她,嗔道:“朵儿姐姐,你糊涂了么?在我这还那么多礼!” 朵儿还是拘着礼:“殿下就别叫姐姐了,可折煞奴婢了!”长乐急得眼泪直掉:“姐姐,好姐姐,在长乐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姐!你若还这般多礼,我可走了,不理你了!” 朵儿才平了身,微微一笑:“好妹妹,你能来看姐姐一眼,姐姐便知足了!”长乐才笑起来:“这样听起来也舒服些。 说着,上前执起朵儿的手左瞧右瞧:“姐姐还好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有没有对你用刑?”朵儿笑着摇摇头:“有你这个公主罩着,谁敢动我分毫?” “可是,可是大皇兄说连那些个狱卒都想欺负你。”长乐气恼道:“那些狗奴才,本宫迟早把他们打发去做苦役!” 朵儿心下一暖,含笑道:“没有的事,那是你大皇兄哄骗你来看我呢!这不,真把你给骗来了!”长乐眼一红,低低的说:“对不起!姐姐,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可母后不让。” 朵儿一愣:“那今日你怎么进来的?” 长乐急道:“姐姐别担心。”说着,竟羞红了脸:“姐姐还不知道吧?妹妹过完春节就要大婚了。母后特许了我一个恩典,让我来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 “妹妹要大婚?驸马爷是谁?”朵儿与她感情向来亲厚,自然也替她开心:“陛下给妹妹招了哪位青年才俊当驸马?” 长乐低下头,含羞带笑道:“是,是杨大人。” “杨政道,杨大人?”朵儿听着,心里“咯噔”一声:“陛下何时下的旨?” 长乐小声道:“父皇前几日下的旨,杨大人也接旨谢恩了。” “你是说杨大人接旨谢恩了,他,他有没有说什么?”朵儿艰难道:“他就没有抗旨?”这倒是怪了。朵儿想,杨政道心系雪雁姐姐多年,虽说圣旨不可违,可依杨政道的性子,也不可能二话不说就接受了皇帝的赐婚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杨政道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妥协了呢?长乐瞧着朵儿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姐姐是怎么了?姐姐不高兴我嫁给杨大人吗?” 第232章:谁敢动我分毫 杨政道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似乎刚刚包扎好伤口的纱布又被狠狠的撕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真相,他痛得不能呼吸,不能言语。夹答列伤只愣愣的看着她,半响,才哑着声一字字道:“我说过,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会拼尽全力,如你所愿。” 他的身影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离去的步痕,因雪下得大,也被慢慢湮埋,似乎他从不曾到来……。 而令雪雁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却是她在长安见他的最后一面…。。 *** *** “长乐公主驾到。”内监的唱调刚落,便听得长乐清脆的娇斥声:“快!快把门打开!狗奴才!你手脚倒是利索点啊!” 狱卒恭敬的应声:“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紧接着,暗牢的门“咣当”一声被打开。5 长乐娇俏的身形一阵风的卷进牢内。正在闭目养神的朵儿,听得长乐的声音,心内一喜,赶忙起身跪地相迎:“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长乐急急来扶起她,嗔道:“朵儿姐姐,你糊涂了么?在我这还那么多礼!” 朵儿还是拘着礼:“殿下就别叫姐姐了,可折煞奴婢了!”长乐急得眼泪直掉:“姐姐,好姐姐,在长乐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姐!你若还这般多礼,我可走了,不理你了!” 朵儿才平了身,微微一笑:“好妹妹,你能来看姐姐一眼,姐姐便知足了!”长乐才笑起来:“这样听起来也舒服些。 说着,上前执起朵儿的手左瞧右瞧:“姐姐还好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有没有对你用刑?”朵儿笑着摇摇头:“有你这个公主罩着,谁敢动我分毫?” “可是,可是大皇兄说连那些个狱卒都想欺负你。”长乐气恼道:“那些狗奴才,本宫迟早把他们打发去做苦役!” 朵儿心下一暖,含笑道:“没有的事,那是你大皇兄哄骗你来看我呢!这不,真把你给骗来了!”长乐眼一红,低低的说:“对不起!姐姐,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可母后不让。” 朵儿一愣:“那今日你怎么进来的?” 长乐急道:“姐姐别担心。”说着,竟羞红了脸:“姐姐还不知道吧?妹妹过完春节就要大婚了。母后特许了我一个恩典,让我来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 “妹妹要大婚?驸马爷是谁?”朵儿与她感情向来亲厚,自然也替她开心:“陛下给妹妹招了哪位青年才俊当驸马?” 长乐低下头,含羞带笑道:“是,是杨大人。” “杨政道,杨大人?”朵儿听着,心里“咯噔”一声:“陛下何时下的旨?” 长乐小声道:“父皇前几日下的旨,杨大人也接旨谢恩了。” “你是说杨大人接旨谢恩了,他,他有没有说什么?”朵儿艰难道:“他就没有抗旨?”这倒是怪了。朵儿想,杨政道心系雪雁姐姐多年,虽说圣旨不可违,可依杨政道的性子,也不可能二话不说就接受了皇帝的赐婚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杨政道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妥协了呢?长乐瞧着朵儿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姐姐是怎么了?姐姐不高兴我嫁给杨大人吗?” 第233章:我不屑杀人灭口 朵儿闻言,回过神来,急急笑道:“没有,没有,姐姐是想,之前他说过‘宁死不取’,怎么这次…” 长乐心思向来单纯,一听朵儿这么一说,也困惑起来:“是啊,他这次并没有抗旨,我也觉得奇怪,父皇下旨的时候,我心里也很忐忑,生怕他不惜一切抗旨,可没想到……他倒是一声不哼的就把圣旨接下了。还好,我这个大唐公主也不至于颜面尽失。” 怎么会这样呢?杨政道不是攀龙附凤之辈,又对雪雁一往情深,怎么一转头就要取别人呢?难道就因为雪雁要和亲远嫁了么?心思百转,面上却笑道:“妹妹也胡思乱想了,陛下既已下了旨赐婚,他就是你的驸马了。妹妹就安下心做这个新娘子吧!他定是被妹妹的一片真心感动了,姐姐在这恭喜妹妹了!” “可是,可是姐姐却不能看见我大婚了。”长乐伤感道:“姐姐要是可以看着妹妹出嫁,那该多好!” “真是个傻丫头!”朵儿伸手刮了下长乐小巧的鼻尖:“大婚那日,你差人给姐姐送喜糖来也是一样的。姐姐就在这里祝福你们!” 两人说话间,朵儿总觉得有一束视线绕在自已身上,那目光来自长乐的随从……他?朵儿定眼一看,心中一窒,以为是自已的幻觉,闭上眼又睁开,再看,还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冷如寒星的眸子……他终是来了! 一瞬间,她愣愣看着那人,要说的话咽在喉里……那人轻咳两声,长乐反应过来,对朵儿说:“姐姐,妹妹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这牢里牢外的我都打点了,没人敢欺负你了!” 朵儿心一热,歉然的唤了一声:“妹妹,我…。。” 长乐凑近她,压低声道:“你和三皇兄之事,妹妹都知道了,你们好好聚聚吧!妹妹先告辞了。” 朵儿由衷的说:“多谢妹妹!”说完仔仔细细行了大礼:“奴婢恭送公主殿下!” 长乐点点头,对侍从打扮的李泰使了个眼色,扬声道:“福子,你看着姑娘用完饭,把食盒带回宫里来。” 李泰心领神会,作了个礼也大声道:“奴才遵命!” 长乐向朵儿调皮的挤了挤眼,出了牢房。朵儿看了眼一身内侍监打扮的李泰,听着他装内侍监阴阳怪气的腔调,终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福子?长乐竟做了你的盾牌。” 李泰往桌上摆弄食盒里的酒菜,含笑道:“亏你还笑得出来,牢里没有老鼠么?”朵儿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怕老鼠?” 李泰还笑着:“我还纳闷了,看你平日里一身的胆,竟然还怕小小的老鼠。”朵儿大大咧咧的往凳子上一坐,讪讪道:“怕老鼠怎么了?”拿起双筷,把一块肉丢进嘴里:“你来这,皇后娘娘知道吗?” 李泰正往杯里倒酒,闻得此言,面上神色微变,却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摇头道:“自然得瞒着母后。要不是长乐,我也进不来。”他到底比李承乾更谨慎,更多顾虑。他到底是那个行事滴水不漏的魏王。李承乾若真是败在他手下,还真不到他不服。 朵儿心内轻叹,却看着他倒酒的手嘻嘻笑道:“这该不会是毒酒吧?” “我不是杨氏,我不屑杀人灭口。”李泰无可奈何的看她一眼:“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那日并没有把杨氏给你的迷药放在酒里,但酒里却有异常的味道。你那日到底在酒里给我吃了什么?” 第233章:我不屑杀人灭口 朵儿闻言,回过神来,急急笑道:“没有,没有,姐姐是想,之前他说过‘宁死不取’,怎么这次…” 长乐心思向来单纯,一听朵儿这么一说,也困惑起来:“是啊,他这次并没有抗旨,我也觉得奇怪,父皇下旨的时候,我心里也很忐忑,生怕他不惜一切抗旨,可没想到……他倒是一声不哼的就把圣旨接下了。5还好,我这个大唐公主也不至于颜面尽失。” 怎么会这样呢?杨政道不是攀龙附凤之辈,又对雪雁一往情深,怎么一转头就要取别人呢?难道就因为雪雁要和亲远嫁了么?心思百转,面上却笑道:“妹妹也胡思乱想了,陛下既已下了旨赐婚,他就是你的驸马了。妹妹就安下心做这个新娘子吧!他定是被妹妹的一片真心感动了,姐姐在这恭喜妹妹了!” “可是,可是姐姐却不能看见我大婚了。”长乐伤感道:“姐姐要是可以看着妹妹出嫁,那该多好!” “真是个傻丫头!”朵儿伸手刮了下长乐小巧的鼻尖:“大婚那日,你差人给姐姐送喜糖来也是一样的。夹答列伤姐姐就在这里祝福你们!” 两人说话间,朵儿总觉得有一束视线绕在自已身上,那目光来自长乐的随从……他?朵儿定眼一看,心中一窒,以为是自已的幻觉,闭上眼又睁开,再看,还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冷如寒星的眸子……他终是来了! 一瞬间,她愣愣看着那人,要说的话咽在喉里……那人轻咳两声,长乐反应过来,对朵儿说:“姐姐,妹妹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这牢里牢外的我都打点了,没人敢欺负你了!” 朵儿心一热,歉然的唤了一声:“妹妹,我…。。” 长乐凑近她,压低声道:“你和三皇兄之事,妹妹都知道了,你们好好聚聚吧!妹妹先告辞了。” 朵儿由衷的说:“多谢妹妹!”说完仔仔细细行了大礼:“奴婢恭送公主殿下!” 长乐点点头,对侍从打扮的李泰使了个眼色,扬声道:“福子,你看着姑娘用完饭,把食盒带回宫里来。” 李泰心领神会,作了个礼也大声道:“奴才遵命!” 长乐向朵儿调皮的挤了挤眼,出了牢房。朵儿看了眼一身内侍监打扮的李泰,听着他装内侍监阴阳怪气的腔调,终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福子?长乐竟做了你的盾牌。” 李泰往桌上摆弄食盒里的酒菜,含笑道:“亏你还笑得出来,牢里没有老鼠么?”朵儿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怕老鼠?” 李泰还笑着:“我还纳闷了,看你平日里一身的胆,竟然还怕小小的老鼠。”朵儿大大咧咧的往凳子上一坐,讪讪道:“怕老鼠怎么了?”拿起双筷,把一块肉丢进嘴里:“你来这,皇后娘娘知道吗?” 李泰正往杯里倒酒,闻得此言,面上神色微变,却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摇头道:“自然得瞒着母后。要不是长乐,我也进不来。”他到底比李承乾更谨慎,更多顾虑。他到底是那个行事滴水不漏的魏王。李承乾若真是败在他手下,还真不到他不服。 朵儿心内轻叹,却看着他倒酒的手嘻嘻笑道:“这该不会是毒酒吧?” “我不是杨氏,我不屑杀人灭口。”李泰无可奈何的看她一眼:“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那日并没有把杨氏给你的迷药放在酒里,但酒里却有异常的味道。你那日到底在酒里给我吃了什么?” 第234章:我心似瓮 朵儿惊叹于他的心细如尘,却佯怒的蹶嘴道:“给你吃的可是名贵的珍珠粉!为了戏做得逼真,我把皇后娘娘赐下的两大盒珍珠都磨了粉,还装模作样的敷了几日的脸,把脸敷得都长红点了,倒是便宜了你!我可心疼死了!两大盒珍珠啊,你得赔我!” 李泰看着眼前故作生气的女子,心下大恸,这个女子,为救他一命做尽一切,连她自已的性命也搭了进去!他伸出手去,轻握着她的手,微微笑道:“我赔!我十倍赔还给你,你可满意?” 朵儿瞪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李泰凝着她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杨氏在前几日伏法了,父皇下旨把她废黜冷宫,可后来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喝毒酒自尽了。” 朵儿闻言,心下滋味莫辨,杨氏伏了法,她本该是最开心的,可她却高兴不起来。他看着她凝在脸上的笑,叹道:“杨氏作恶多端,你用不着替她难过。” “我不是替她难过。我只是可怜小皇子才九岁就没了亲娘。”朵儿感怀身世,言语中不觉就带了丝丝的悲伤:“没了亲娘,他在这偌大的宫廷可怎么过?” 他的心微微的疼痛起来:“你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已吧!命都给搭上了,还有精神为敌人难过呢。”他叹道:“要不是你聪明,故意把她的令牌通过府门的护卫,管家进去禀报,让所有的人都看到过她的令牌,要想扳倒她可真没那么容易。” 她一愣,随即强自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故意而为的?”他喝了口酒:“那日你大可以拿着杨氏的令牌直入府内,根本无人敢拦你。可你却坚持让护卫管家拿着令牌进去通报。当日我也没多想,现在想来,你那日便想着要将她一军了吧?” 他说着,眸内柔情涌现,却语含责备:“你那日,那日就已铁了心要救我了?竟连自已的性命也不顾了?要是,要是你不在了,你让我如何独自苟活?当日我安然无恙赶回宫,却听得你被母后赐死,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难过?我恨不能自已以命相抵…。。” 朵儿听着,心下百味翻滚,忙伸手去掩他的嘴:“别说了,你不也曾这样待我么?”心酸欲泣,却强自笑着:“我权当还债。现在好了,我们之间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了。” “想跟我撇清关系?可没那么容易。”李泰不禁伸出手去,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带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学着戏文说道:“可我心似瓮,装进易,倒出难。既已装了进去,就再也倒不出来了。” “倒不出来就把瓮砸了。”她也带笑说。 他却突然敛了笑意,深深的看着她:“心可曾有记恨过我?” 她摇头,再摇头,摇得泪水纷纷而落:“若你能救我,你会看着我成为刀下鬼么?我不怪你,我只愿你能达成所愿,他日做个好皇帝,造福万民,我便死而无憾。然后…。。”她含泪而笑:“然后立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再纳几宫貌美如花的妃子。” 他伸手拭去她的泪:“可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无人能及。除非皇后是你,要不就算我他日真做了皇帝,也不立皇后。” “胡说!”她的泪流得更凶:“哪有皇帝不立皇后之理?” 他轻叹一声,轻揽她入怀,动情道:“我不要做储君,不要做皇帝,我只要你,只要你,朵儿,我只要你!” 第234章:我心似瓮 朵儿惊叹于他的心细如尘,却佯怒的蹶嘴道:“给你吃的可是名贵的珍珠粉!为了戏做得逼真,我把皇后娘娘赐下的两大盒珍珠都磨了粉,还装模作样的敷了几日的脸,把脸敷得都长红点了,倒是便宜了你!我可心疼死了!两大盒珍珠啊,你得赔我!” 李泰看着眼前故作生气的女子,心下大恸,这个女子,为救他一命做尽一切,连她自已的性命也搭了进去!他伸出手去,轻握着她的手,微微笑道:“我赔!我十倍赔还给你,你可满意?” 朵儿瞪他一眼:“这还差不多。5” 李泰凝着她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杨氏在前几日伏法了,父皇下旨把她废黜冷宫,可后来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喝毒酒自尽了。” 朵儿闻言,心下滋味莫辨,杨氏伏了法,她本该是最开心的,可她却高兴不起来。夹答列伤他看着她凝在脸上的笑,叹道:“杨氏作恶多端,你用不着替她难过。” “我不是替她难过。我只是可怜小皇子才九岁就没了亲娘。”朵儿感怀身世,言语中不觉就带了丝丝的悲伤:“没了亲娘,他在这偌大的宫廷可怎么过?” 他的心微微的疼痛起来:“你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已吧!命都给搭上了,还有精神为敌人难过呢。”他叹道:“要不是你聪明,故意把她的令牌通过府门的护卫,管家进去禀报,让所有的人都看到过她的令牌,要想扳倒她可真没那么容易。” 她一愣,随即强自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故意而为的?”他喝了口酒:“那日你大可以拿着杨氏的令牌直入府内,根本无人敢拦你。可你却坚持让护卫管家拿着令牌进去通报。当日我也没多想,现在想来,你那日便想着要将她一军了吧?” 他说着,眸内柔情涌现,却语含责备:“你那日,那日就已铁了心要救我了?竟连自已的性命也不顾了?要是,要是你不在了,你让我如何独自苟活?当日我安然无恙赶回宫,却听得你被母后赐死,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难过?我恨不能自已以命相抵…。。” 朵儿听着,心下百味翻滚,忙伸手去掩他的嘴:“别说了,你不也曾这样待我么?”心酸欲泣,却强自笑着:“我权当还债。现在好了,我们之间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了。” “想跟我撇清关系?可没那么容易。”李泰不禁伸出手去,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带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学着戏文说道:“可我心似瓮,装进易,倒出难。既已装了进去,就再也倒不出来了。” “倒不出来就把瓮砸了。”她也带笑说。 他却突然敛了笑意,深深的看着她:“心可曾有记恨过我?” 她摇头,再摇头,摇得泪水纷纷而落:“若你能救我,你会看着我成为刀下鬼么?我不怪你,我只愿你能达成所愿,他日做个好皇帝,造福万民,我便死而无憾。然后…。。”她含泪而笑:“然后立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再纳几宫貌美如花的妃子。” 他伸手拭去她的泪:“可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无人能及。除非皇后是你,要不就算我他日真做了皇帝,也不立皇后。” “胡说!”她的泪流得更凶:“哪有皇帝不立皇后之理?” 他轻叹一声,轻揽她入怀,动情道:“我不要做储君,不要做皇帝,我只要你,只要你,朵儿,我只要你!” 第235章:我只要你 他轻叹一声,轻揽她入怀,动情道:“我不要做储君,不要做皇帝,我只要你,只要你,朵儿,我只要你!” 她的头轻轻抵在他结实的胸膛,淡淡的杜若花香触在鼻尖,想起任城那个漫天风雪的日子,他的怀抱也是如此的温暖,心跳也是如此的真实,也是带着淡淡的杜若气味,不禁泪流满脸:“你抱着我,真好。自从娘亲死后,就再没有人这样抱过我了。” 他闻言,心内一阵绞痛:“若你愿意,我会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你。” 她流着泪,却浮起一朵虚无的微笑来:“可我今生时日无多了,来世,来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着你。即使遇着你,也许我忘了你,也许你忘了我,我们就像俩个陌生人,擦肩而过……”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她,似乎要在这一瞬间把她的脸仔仔细细的镌刻进心里去:“不,朵儿,你不能忘了我。记住,朵儿,黄泉路上,过奈何桥时,记得不要喝孟婆汤,不要忘了我,不准你忘了我…。。”他一字一字的艰难的说着:“下一辈子,下一辈子我们还要相遇,还要相爱。”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她感到他浑身都在颤抖着:“下一辈子我一定,一定会好好补偿给你…。。” 朵儿心里仿佛被千军万马踩踏而过,心已千疮百孔,痛得无以复加!她不愿再听,不愿再听,慢慢闭上双目,泪水再止不住,脸上却带着凄伤的笑:“不!我一定要问孟婆多要一碗汤药,我要忘了这辈了的苦与痛,忘了你,下一辈子也不再愿意记起你,爱上你……还要忘了这牢里的老鼠,这牢里的老鼠太可怕了。” 他听着,一滴清泪由他的眼角迅速坠下…… ***** ***** 又下雪了。雪絮纷纷而舞,天地一片灰濛。 雪雁独自一人徘徊在汰液池边,汰液池的湖水都结了坚硬如磐石的冰。湖面的冰清澈透亮,光滑如镜,她一时玩心大起,便扔下手中的油伞,提着裙摆一步步探着脚走下湖去。 碧色苏绣面的宫鞋绣了几枝洁白桅子花,与寒冰相融,似是开在冰上的花朵。 冰面湿滑,故而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鞋履踏在冰面上,发出“得得”的脆响,在清幽空旷的湖面听来,仿如一支清扬的曲子。 越行越远,不觉已走到湖中央,岸上的殿宇连绵,亭台楼阁,廊庑花树都被风雪所隔,渐渐的模糊在视线之外。可有一个身影却越发的清晰。是他! 雪雁心中一喜,放下裙摆,向他伸出手去:“政哥哥,政哥哥。” 他仍撑着那黛色的油伞,仍着那身铁色的袍子,仍是那温润如玉的微笑:“雁儿,雁儿。” 被他的笑容所惑,雪雁雁一步一步的向他行去,他笑着叫道:“雁儿,你站着别动,等着我。” 她甜甜一笑,乖乖的站定,满心喜悦的等着他由远及近:“政哥哥,你不是去了吐谷浑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风姿卓然的身影越走越近,脸庞越发的清晰可辨,她看着他,心想,我的政哥哥可是大唐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了。近了,他向她伸出手来:“雁儿,我想你了。” 第235章:我只要你 他轻叹一声,轻揽她入怀,动情道:“我不要做储君,不要做皇帝,我只要你,只要你,朵儿,我只要你!” 她的头轻轻抵在他结实的胸膛,淡淡的杜若花香触在鼻尖,想起任城那个漫天风雪的日子,他的怀抱也是如此的温暖,心跳也是如此的真实,也是带着淡淡的杜若气味,不禁泪流满脸:“你抱着我,真好。夹答列伤自从娘亲死后,就再没有人这样抱过我了。” 他闻言,心内一阵绞痛:“若你愿意,我会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你。” 她流着泪,却浮起一朵虚无的微笑来:“可我今生时日无多了,来世,来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着你。即使遇着你,也许我忘了你,也许你忘了我,我们就像俩个陌生人,擦肩而过……”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她,似乎要在这一瞬间把她的脸仔仔细细的镌刻进心里去:“不,朵儿,你不能忘了我。夹答列伤记住,朵儿,黄泉路上,过奈何桥时,记得不要喝孟婆汤,不要忘了我,不准你忘了我…。。”他一字一字的艰难的说着:“下一辈子,下一辈子我们还要相遇,还要相爱。”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她感到他浑身都在颤抖着:“下一辈子我一定,一定会好好补偿给你…。。” 朵儿心里仿佛被千军万马踩踏而过,心已千疮百孔,痛得无以复加!她不愿再听,不愿再听,慢慢闭上双目,泪水再止不住,脸上却带着凄伤的笑:“不!我一定要问孟婆多要一碗汤药,我要忘了这辈了的苦与痛,忘了你,下一辈子也不再愿意记起你,爱上你……还要忘了这牢里的老鼠,这牢里的老鼠太可怕了。” 他听着,一滴清泪由他的眼角迅速坠下…… ***** ***** 又下雪了。雪絮纷纷而舞,天地一片灰濛。 雪雁独自一人徘徊在汰液池边,汰液池的湖水都结了坚硬如磐石的冰。湖面的冰清澈透亮,光滑如镜,她一时玩心大起,便扔下手中的油伞,提着裙摆一步步探着脚走下湖去。 碧色苏绣面的宫鞋绣了几枝洁白桅子花,与寒冰相融,似是开在冰上的花朵。 冰面湿滑,故而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鞋履踏在冰面上,发出“得得”的脆响,在清幽空旷的湖面听来,仿如一支清扬的曲子。 越行越远,不觉已走到湖中央,岸上的殿宇连绵,亭台楼阁,廊庑花树都被风雪所隔,渐渐的模糊在视线之外。可有一个身影却越发的清晰。是他! 雪雁心中一喜,放下裙摆,向他伸出手去:“政哥哥,政哥哥。” 他仍撑着那黛色的油伞,仍着那身铁色的袍子,仍是那温润如玉的微笑:“雁儿,雁儿。” 被他的笑容所惑,雪雁雁一步一步的向他行去,他笑着叫道:“雁儿,你站着别动,等着我。” 她甜甜一笑,乖乖的站定,满心喜悦的等着他由远及近:“政哥哥,你不是去了吐谷浑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风姿卓然的身影越走越近,脸庞越发的清晰可辨,她看着他,心想,我的政哥哥可是大唐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了。近了,他向她伸出手来:“雁儿,我想你了。” 第236章:梦魇 她听着,不禁羞得低下头去,似乎迎面而来的风雪也捎带着香甜的味道。 忽然一阵脆响,她猛然抬首,却发现面前的冰面裂开了一道半丈的口子,并向着他来的方向漫延开去,她的心一揪,想扯开嗓子叫喊“政哥哥,冰块裂开了,快跑!” 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她拼尽全力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眼看裂开的口子已至他的脚下,而他似乎毫无警觉,只一径的笑着,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不!政哥哥,别过来!快跑!政哥哥,快跑!她急得泪如雨下,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卡嚓”一声脆响,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掉进裂缝里,他的身躯,他的脸,一点一点被那裂缝吞噬,一点一点在她眼前消失,而直至最后一刹,他还在向她伸着手…… 不!政哥哥!她哭了起来,茫然四顾:“政哥哥!政哥哥!你在哪里?” 可空旷的湖面,只是久久回荡着她的哭叫声…… “殿下,殿下怎么了?” 雪雁睁开双目,喃喃叫着:“政哥哥,我的心好痛。” “什么?殿下说什么?奴婢没听清楚。”朱梅拿着帕子为她拭着脸上的泪水:“殿下怎么哭了?殿下梦魇了?” “朱梅是你。”雪雁放下心来,原来是一场梦魇。 “本宫这是在哪?”她只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 朱梅笑说:“殿下当然是在‘凤阳宫’,您自已的床榻上。殿下梦见什么了?怎么哭得一脸的泪?” 她翻身起来:“什么时辰了?” “快到卯时了。殿下先喝口水吧。今儿是十五,殿下该到‘清宁宫’陪皇后娘娘用素膳了,殿下忘了么?” “都卯时了?”她急了:“快为本宫梳洗,要不可要误时辰了。” 朱梅忙应着,唤了外殿当值的宫女端来水:“殿下莫急,很快就好。” 她点点头,坐在妆台的铜镜前,任由朱梅利索的为她梳着发丝,把发丝绾成一个简洁的流云髻。心内却是想着梦里的情景,这内里究竟是个什么预示? 杨政道出使吐谷浑已有半月,算算日子,应也快要抵达吐谷浑了,该不会中途出了事吧?可一转念,想来是自已多心了。泱泱大国之使,,要是真出了事,岂不朝野震动? “殿下,好了。”朱梅为她理了理衣裙:“可以去给娘娘请安了。” 她才回过神来,定定看着镜内的人儿,肤若凝脂,鬓发如云,简洁的发髻,浅粉色的衣裙更显清丽脱俗,只是因着心内郁悒,一双明眸已失去了昔日星辉。 心内低叹一声,起身向外行去。长孙皇后虔诚向佛,逢初一十五都要念经礼佛,斋戒沐浴,并在“清宁宫”摆下素食家宴,与一众份位较高的妃子。皇子公主们食用,以求上苍赐福,保大唐国运享通。 行至“清宁宫”殿外,远远便听得一阵阵欢声笑语。雪雁知道,那些妃嫔,皇子公主们都到了。她轻盈步入内殿,依依作礼道:“儿臣参见母后,参见储位母妃!” 第236章:梦魇 她听着,不禁羞得低下头去,似乎迎面而来的风雪也捎带着香甜的味道。5 忽然一阵脆响,她猛然抬首,却发现面前的冰面裂开了一道半丈的口子,并向着他来的方向漫延开去,她的心一揪,想扯开嗓子叫喊“政哥哥,冰块裂开了,快跑!” 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她拼尽全力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眼看裂开的口子已至他的脚下,而他似乎毫无警觉,只一径的笑着,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不!政哥哥,别过来!快跑!政哥哥,快跑!她急得泪如雨下,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卡嚓”一声脆响,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掉进裂缝里,他的身躯,他的脸,一点一点被那裂缝吞噬,一点一点在她眼前消失,而直至最后一刹,他还在向她伸着手…… 不!政哥哥!她哭了起来,茫然四顾:“政哥哥!政哥哥!你在哪里?” 可空旷的湖面,只是久久回荡着她的哭叫声…… “殿下,殿下怎么了?” 雪雁睁开双目,喃喃叫着:“政哥哥,我的心好痛。夹答列伤” “什么?殿下说什么?奴婢没听清楚。”朱梅拿着帕子为她拭着脸上的泪水:“殿下怎么哭了?殿下梦魇了?” “朱梅是你。”雪雁放下心来,原来是一场梦魇。 “本宫这是在哪?”她只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 朱梅笑说:“殿下当然是在‘凤阳宫’,您自已的床榻上。殿下梦见什么了?怎么哭得一脸的泪?” 她翻身起来:“什么时辰了?” “快到卯时了。殿下先喝口水吧。今儿是十五,殿下该到‘清宁宫’陪皇后娘娘用素膳了,殿下忘了么?” “都卯时了?”她急了:“快为本宫梳洗,要不可要误时辰了。” 朱梅忙应着,唤了外殿当值的宫女端来水:“殿下莫急,很快就好。” 她点点头,坐在妆台的铜镜前,任由朱梅利索的为她梳着发丝,把发丝绾成一个简洁的流云髻。心内却是想着梦里的情景,这内里究竟是个什么预示? 杨政道出使吐谷浑已有半月,算算日子,应也快要抵达吐谷浑了,该不会中途出了事吧?可一转念,想来是自已多心了。泱泱大国之使,,要是真出了事,岂不朝野震动? “殿下,好了。”朱梅为她理了理衣裙:“可以去给娘娘请安了。” 她才回过神来,定定看着镜内的人儿,肤若凝脂,鬓发如云,简洁的发髻,浅粉色的衣裙更显清丽脱俗,只是因着心内郁悒,一双明眸已失去了昔日星辉。 心内低叹一声,起身向外行去。长孙皇后虔诚向佛,逢初一十五都要念经礼佛,斋戒沐浴,并在“清宁宫”摆下素食家宴,与一众份位较高的妃子。皇子公主们食用,以求上苍赐福,保大唐国运享通。 行至“清宁宫”殿外,远远便听得一阵阵欢声笑语。雪雁知道,那些妃嫔,皇子公主们都到了。她轻盈步入内殿,依依作礼道:“儿臣参见母后,参见储位母妃!” 第237章:得意忘形 长孙皇后看到她,暖暖一笑,正待开口。一把清扬的声音却突兀的响起:“是文成啊,快快起来!” 她抬目,是新晋的贤妃郑氏。杨氏殁后,李世民便把贤妃之位晋给了郑氏。郑氏入宫比杨氏更早,姿容也算出众的,却被杨氏生生的压了一头,一压便是十几年。 现在杨氏故去,她才方得吐气杨眉。李世民更像杨氏在世时一样,放着刚选进宫的更为貌美如花的妃子不顾,只夜夜传诏郑氏侍寝。使得这个原本温婉恭谨,怯弱无争的女子,一朝专宠,却得意忘了形。 郑氏语一出,众人侧目。殿内立马鸦雀无声,雪雁心内轻叹,这后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也不敢起身,只是静静的跪着。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大殿才响起长孙皇后低柔的声音:“文成平身吧!” “谢母后!”雪雁才盈盈站起身来,一眼瞥见长孙皇后面上不悦的神色,立于她身侧的郑氏自知失了分寸,正低着头窘着一张脸。 再看时,长孙皇后的脸上已无风无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温和仁爱的表情,侧首对侍立在旁的内侍监道:“传膳!” 内监宫女们很快便摆弄好了两大桌素食,长孙皇后像以往一样领着众人入席。几个位份较高的妃子按礼落座于长孙皇后左侧,郑氏的座位也设在离长孙皇后只有两人之隔的东侧。 长孙皇后对众人含笑道:“今儿是十五,是家宴,大家就别拘礼了!”众人皆附和应“是。”遂起筷,饮汤羹。 一时间,内殿静寂无声,只有杯盏间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忽地,“仆”的一声,郑氏皱着眉,举袖犹掩嘴不及,一口汤羹尽数喷了出来。 长孙皇后微微色变,看着郑氏淡淡道:“妹妹今儿是怎么?” 郑氏慌忙离座起身跪下请罪:“臣妾失仪,皇后娘娘恕罪!” 长孙皇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她一瞬,又扫了众人一眼。一个妃子起身作礼道:“请娘娘看在佛祖的面子上,饶过贤妃这一回吧!” 另两位妃子却道:“今儿是十五,是一个庄重的日子,贤妃无知失仪,便是对佛祖不敬,岂能轻饶?” 又有两名位份较低的妃子跪下来:“皇后娘娘吃斋念佛,慈悲为怀,请饶恕贤妃姐姐吧!” 良久,长孙皇后才淡淡的开口道:“贤妃郑氏,殿前失仪,罚往‘三清殿’诵经念佛一月,抄金刚经百遍,无旨不得外出。”不轻不重的刑罚,既挫了郑氏渐长的锐气,又堵了众人各怀鬼胎的口。 “谢娘娘开恩!”郑氏伏在地上,恭谨的叩着头,抬首的刹那,不甘,怨恨,愤然的神色一闪而过:“请容臣妾请罪告退!” 长孙皇后面上无波无浪,转道朝内监扬手道:“领贤妃娘娘前往‘三清殿’佛堂吧!” 雪雁不禁暗自思忖着,这郑氏入宫数年,深谙宫中礼规,怎么就如此轻易失了仪态呢? 只见郑氏敛容含泪,由内侍监领着退了出去。雪雁目光扫过那几位刚才声泪俱下地为郑氏求情的妃子,现时已皆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她不禁慨叹,这后宫就真的没有几分真心么? 第237章:得意忘形 长孙皇后看到她,暖暖一笑,正待开口。5一把清扬的声音却突兀的响起:“是文成啊,快快起来!” 她抬目,是新晋的贤妃郑氏。杨氏殁后,李世民便把贤妃之位晋给了郑氏。郑氏入宫比杨氏更早,姿容也算出众的,却被杨氏生生的压了一头,一压便是十几年。 现在杨氏故去,她才方得吐气杨眉。李世民更像杨氏在世时一样,放着刚选进宫的更为貌美如花的妃子不顾,只夜夜传诏郑氏侍寝。使得这个原本温婉恭谨,怯弱无争的女子,一朝专宠,却得意忘了形。 郑氏语一出,众人侧目。殿内立马鸦雀无声,雪雁心内轻叹,这后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也不敢起身,只是静静的跪着。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大殿才响起长孙皇后低柔的声音:“文成平身吧!” “谢母后!”雪雁才盈盈站起身来,一眼瞥见长孙皇后面上不悦的神色,立于她身侧的郑氏自知失了分寸,正低着头窘着一张脸。5 再看时,长孙皇后的脸上已无风无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温和仁爱的表情,侧首对侍立在旁的内侍监道:“传膳!” 内监宫女们很快便摆弄好了两大桌素食,长孙皇后像以往一样领着众人入席。几个位份较高的妃子按礼落座于长孙皇后左侧,郑氏的座位也设在离长孙皇后只有两人之隔的东侧。 长孙皇后对众人含笑道:“今儿是十五,是家宴,大家就别拘礼了!”众人皆附和应“是。”遂起筷,饮汤羹。 一时间,内殿静寂无声,只有杯盏间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忽地,“仆”的一声,郑氏皱着眉,举袖犹掩嘴不及,一口汤羹尽数喷了出来。 长孙皇后微微色变,看着郑氏淡淡道:“妹妹今儿是怎么?” 郑氏慌忙离座起身跪下请罪:“臣妾失仪,皇后娘娘恕罪!” 长孙皇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她一瞬,又扫了众人一眼。一个妃子起身作礼道:“请娘娘看在佛祖的面子上,饶过贤妃这一回吧!” 另两位妃子却道:“今儿是十五,是一个庄重的日子,贤妃无知失仪,便是对佛祖不敬,岂能轻饶?” 又有两名位份较低的妃子跪下来:“皇后娘娘吃斋念佛,慈悲为怀,请饶恕贤妃姐姐吧!” 良久,长孙皇后才淡淡的开口道:“贤妃郑氏,殿前失仪,罚往‘三清殿’诵经念佛一月,抄金刚经百遍,无旨不得外出。”不轻不重的刑罚,既挫了郑氏渐长的锐气,又堵了众人各怀鬼胎的口。 “谢娘娘开恩!”郑氏伏在地上,恭谨的叩着头,抬首的刹那,不甘,怨恨,愤然的神色一闪而过:“请容臣妾请罪告退!” 长孙皇后面上无波无浪,转道朝内监扬手道:“领贤妃娘娘前往‘三清殿’佛堂吧!” 雪雁不禁暗自思忖着,这郑氏入宫数年,深谙宫中礼规,怎么就如此轻易失了仪态呢? 只见郑氏敛容含泪,由内侍监领着退了出去。雪雁目光扫过那几位刚才声泪俱下地为郑氏求情的妃子,现时已皆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她不禁慨叹,这后宫就真的没有几分真心么? 第238章:树大招风 她再没有了食欲。一顿早膳,她吃不知其味,只觉极其的压抑难言。 用完膳,众人正在品着香茗。 内监入内禀道:“皇后娘娘,魏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仿佛是她意料中的事,长孙皇后也不显意外,只淡淡道:“宣吧!”又笑对众人道:“妹妹们先回宫去吧,晚些姐姐再命人给你们各宫送午后的素茶点过去。”众人谢恩告退。 魏王李泰大步而入,神色急切。 雪雁退下时与他进殿的身影一错而过,心下不禁困惑,这个魏王轻易不进宫,这次为何却急着求见长孙皇后呢?出了内殿,候在外的朱梅迎上来:“殿下。” 雪雁心不在焉,一壁想着魏王李泰进宫觐见一事,遂只是朝朱梅点了点头,便向外行去。朱梅紧步跟着:“殿下,刚才里面可有事发生?” 她听得此言不禁停住了脚步:“你为何这样问?” 朱梅看着四下无人,凑近她低低道:“奴婢刚才看见,看见进膳食的宫女,在其中的一只碗里加了东西,仿佛是盐粉之类的。也不知道是谁走霉运,喝了那碗汤,可有罪受了。” 雪雁不禁“啊”的一声:“竟有这样的事?那宫女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朱梅又好奇道:“殿下,到底是谁喝了那碗汤?” “是新晋的贤妃娘娘。”雪雁心内轻叹,树大招风,也不知道这郑氏开罪了谁。又或者,一朝专宠的她已成了众矢之的。 朱梅又低低的说:“说了殿下恐怕不信,奴婢刚才,刚才看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冷霜姑姑向那个宫女打了个眼色,那宫女才往里边加东西的。” 雪雁闻言,又不禁“啊”了声:“你该不会是错了眼吧?冷姑姑怎么会干这种事?冷姑姑可是母后的心腹宫女……”说到此入,她心内一动,忙打住了。冷霜是长孙皇后的贴身婢女,她敢干这种事,除非是长孙皇后…… 朱梅摇头道:“不!奴婢当时就站在不远的柱子边上,奴婢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大白天的,奴婢怎么会错眼呢?” 雪雁忙斥道:“此事你权当没见过,不得出去乱讲,知道么?不要丢了性命,做了糊涂鬼才知道后悔!” 朱梅略一斟酌,吓得面如土色,急急道:“奴婢记住了!奴婢什么也没见过!”雪雁颔首。看看天色,才道:“也不急着回宫,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咱就在这附近走走吧!” ** ** 雪雁领着朱梅在“清宁宫”外绕着圈,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才看到冷霜把李泰送出宫外:“奴婢恭送殿下!” 李泰仍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只是眉宇间多了一抹淡淡的忧伤:“姑姑无须再送,姑姑回吧!”冷霜还是恭谨立着,直至目送李泰远去。 雪雁眼见李泰走远,忙迎上去,盈盈叫道:“冷姑姑。” 冷霜几分意外:“殿下还未回宫么?”她也微微一笑:“看着日头好,便四处转了一圈。” 说着,又压低声音道:“不知三皇兄来见母后,所为何事?” 冷霜恭谨作礼回道:“殿下恕罪,恕奴婢不敢妄言之罪。”说着,又见四下无人,再低声说:“奴婢可以告诉殿下的是,魏王殿下的婚事近了,殿下您也提前沾沾喜气吧!” 雪雁一愣:“三皇兄要大婚?不知三皇兄要取的,是哪家的女子?” 第238章:树大招风 她再没有了食欲。夹答列伤一顿早膳,她吃不知其味,只觉极其的压抑难言。 用完膳,众人正在品着香茗。 内监入内禀道:“皇后娘娘,魏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仿佛是她意料中的事,长孙皇后也不显意外,只淡淡道:“宣吧!”又笑对众人道:“妹妹们先回宫去吧,晚些姐姐再命人给你们各宫送午后的素茶点过去。”众人谢恩告退。 魏王李泰大步而入,神色急切。 雪雁退下时与他进殿的身影一错而过,心下不禁困惑,这个魏王轻易不进宫,这次为何却急着求见长孙皇后呢?出了内殿,候在外的朱梅迎上来:“殿下。” 雪雁心不在焉,一壁想着魏王李泰进宫觐见一事,遂只是朝朱梅点了点头,便向外行去。朱梅紧步跟着:“殿下,刚才里面可有事发生?” 她听得此言不禁停住了脚步:“你为何这样问?” 朱梅看着四下无人,凑近她低低道:“奴婢刚才看见,看见进膳食的宫女,在其中的一只碗里加了东西,仿佛是盐粉之类的。夹答列伤也不知道是谁走霉运,喝了那碗汤,可有罪受了。” 雪雁不禁“啊”的一声:“竟有这样的事?那宫女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朱梅又好奇道:“殿下,到底是谁喝了那碗汤?” “是新晋的贤妃娘娘。”雪雁心内轻叹,树大招风,也不知道这郑氏开罪了谁。又或者,一朝专宠的她已成了众矢之的。 朱梅又低低的说:“说了殿下恐怕不信,奴婢刚才,刚才看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冷霜姑姑向那个宫女打了个眼色,那宫女才往里边加东西的。” 雪雁闻言,又不禁“啊”了声:“你该不会是错了眼吧?冷姑姑怎么会干这种事?冷姑姑可是母后的心腹宫女……”说到此入,她心内一动,忙打住了。冷霜是长孙皇后的贴身婢女,她敢干这种事,除非是长孙皇后…… 朱梅摇头道:“不!奴婢当时就站在不远的柱子边上,奴婢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大白天的,奴婢怎么会错眼呢?” 雪雁忙斥道:“此事你权当没见过,不得出去乱讲,知道么?不要丢了性命,做了糊涂鬼才知道后悔!” 朱梅略一斟酌,吓得面如土色,急急道:“奴婢记住了!奴婢什么也没见过!”雪雁颔首。看看天色,才道:“也不急着回宫,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咱就在这附近走走吧!” ** ** 雪雁领着朱梅在“清宁宫”外绕着圈,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才看到冷霜把李泰送出宫外:“奴婢恭送殿下!” 李泰仍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只是眉宇间多了一抹淡淡的忧伤:“姑姑无须再送,姑姑回吧!”冷霜还是恭谨立着,直至目送李泰远去。 雪雁眼见李泰走远,忙迎上去,盈盈叫道:“冷姑姑。” 冷霜几分意外:“殿下还未回宫么?”她也微微一笑:“看着日头好,便四处转了一圈。” 说着,又压低声音道:“不知三皇兄来见母后,所为何事?” 冷霜恭谨作礼回道:“殿下恕罪,恕奴婢不敢妄言之罪。”说着,又见四下无人,再低声说:“奴婢可以告诉殿下的是,魏王殿下的婚事近了,殿下您也提前沾沾喜气吧!” 雪雁一愣:“三皇兄要大婚?不知三皇兄要取的,是哪家的女子?” 第239章:旧疾复发 冷霜含笑道:“相信殿下也略有所闻,正是上官大人家的千金上官婉容小姐。娘娘一向喜爱她,早有许给魏王殿下做正妃之意。” 她更是意外,李泰当初不惜抗旨拒婚,可如今怎么一转头又要取她?“三皇兄应了这门亲事?” 冷霜笑道:“应了。娘娘已下旨择日让他们成亲,这下奴婢可有得忙了。奴婢先告退了。” 雪雁只好带笑点点头:“姑姑慢行。” 李泰另取他人,那朵儿呢?朵儿怎么办?朵儿自小满门被灭,寄养在王府里,虽说自已一直拿她当嫡亲妹妹对待,可她也受了柳如意不少的轻贱,她心中免不了有着寄人篱下的凄苦。自打她遇上李泰后,一颗心才有所属,有所依。并且为了他,不惜拿自已的性命以及对她有着养育之恩的任城王府一百多口子的性命作赌注。 可无奈恩情中道绝,竟然所托非人!教她情何以堪? ***** 自从十二月十五那日从“清宁宫”回宫后,雪雁便病倒了。 多年不曾发作的旧疾,一朝发病,咳得咯了血。病势汹汹,太医院的医官们众口一词,说文成公主是积郁成病,忧思太过,肝气积压不排,气候又干燥寒冷,才导致的旧疾复发。 太医们会诊开了几日的药,皆无任何作用,雪雁依旧咳得日夜难眠。一众医官们一时都束手无策。雪雁在几日内生生的瘦了一大圈,脸色更是萎黄不振。和亲的日子却迫在眉睫,以她现下之况,根本不可能长途跋涉远嫁吐蕃。 如此几日后,李世民也急了,下令太医院务必尽快冶好她的病。否则,便要他们人头落地。 “殿下,该喝药了。”朱梅端来玉碗药汤,小心把她从床榻上扶起。 她虚弱一笑,用细微的声音说:“你下去吧,药凉了,本宫自然会喝。” 朱梅闻言,眼圈一红:“殿下,求您了,让奴婢侍候您喝药吧!自打殿下病了,就一直不让奴婢侍候着喝药,奴婢这心里…。。” 朱梅说着,转过身去偷偷拭泪:“殿下都病成这样子了,喝药也喝了那么多日,却仍不见好转。太医院那帮太医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 雪雁轻叹了口气,虚弱的说:“如今这世上,能把本宫的病冶好的,唯有一人。”朱梅精神一振:“殿下说的是谁?他的医术难道要比宫内的太医还好么?” 她微微笑了笑:“朵儿。以往在任城王府,本宫每每发病,便是她用针灸之术把病势镇压下去的。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虽好,但精通针炙术的恐怕也没几人。而朵儿,从小跟随恩师钻研针炙之术,尽得恩师真传。可如今,如今她却……” 说着,不禁流下泪来:“如今她在死牢里,自身难顾的,如何为本宫医冶?” 朱梅闻言,猛然站起来,说:“奴婢这就去回了皇后娘娘,让娘娘把朵儿姑娘给赦出来,救殿下您。” 她作势拦道:“别,别扰了母后。朵儿罪在不赦,就别为难母后了。”朱梅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殿下您让奴婢去吧!奴婢这回不能听您的了,殿下恕罪!” 第239章:旧疾复发 冷霜含笑道:“相信殿下也略有所闻,正是上官大人家的千金上官婉容小姐。夹答列伤娘娘一向喜爱她,早有许给魏王殿下做正妃之意。” 她更是意外,李泰当初不惜抗旨拒婚,可如今怎么一转头又要取她?“三皇兄应了这门亲事?” 冷霜笑道:“应了。娘娘已下旨择日让他们成亲,这下奴婢可有得忙了。奴婢先告退了。” 雪雁只好带笑点点头:“姑姑慢行。” 李泰另取他人,那朵儿呢?朵儿怎么办?朵儿自小满门被灭,寄养在王府里,虽说自已一直拿她当嫡亲妹妹对待,可她也受了柳如意不少的轻贱,她心中免不了有着寄人篱下的凄苦。自打她遇上李泰后,一颗心才有所属,有所依。并且为了他,不惜拿自已的性命以及对她有着养育之恩的任城王府一百多口子的性命作赌注。夹答列伤 可无奈恩情中道绝,竟然所托非人!教她情何以堪? ***** 自从十二月十五那日从“清宁宫”回宫后,雪雁便病倒了。 多年不曾发作的旧疾,一朝发病,咳得咯了血。病势汹汹,太医院的医官们众口一词,说文成公主是积郁成病,忧思太过,肝气积压不排,气候又干燥寒冷,才导致的旧疾复发。 太医们会诊开了几日的药,皆无任何作用,雪雁依旧咳得日夜难眠。一众医官们一时都束手无策。雪雁在几日内生生的瘦了一大圈,脸色更是萎黄不振。和亲的日子却迫在眉睫,以她现下之况,根本不可能长途跋涉远嫁吐蕃。 如此几日后,李世民也急了,下令太医院务必尽快冶好她的病。否则,便要他们人头落地。 “殿下,该喝药了。”朱梅端来玉碗药汤,小心把她从床榻上扶起。 她虚弱一笑,用细微的声音说:“你下去吧,药凉了,本宫自然会喝。” 朱梅闻言,眼圈一红:“殿下,求您了,让奴婢侍候您喝药吧!自打殿下病了,就一直不让奴婢侍候着喝药,奴婢这心里…。。” 朱梅说着,转过身去偷偷拭泪:“殿下都病成这样子了,喝药也喝了那么多日,却仍不见好转。太医院那帮太医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 雪雁轻叹了口气,虚弱的说:“如今这世上,能把本宫的病冶好的,唯有一人。”朱梅精神一振:“殿下说的是谁?他的医术难道要比宫内的太医还好么?” 她微微笑了笑:“朵儿。以往在任城王府,本宫每每发病,便是她用针灸之术把病势镇压下去的。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虽好,但精通针炙术的恐怕也没几人。而朵儿,从小跟随恩师钻研针炙之术,尽得恩师真传。可如今,如今她却……” 说着,不禁流下泪来:“如今她在死牢里,自身难顾的,如何为本宫医冶?” 朱梅闻言,猛然站起来,说:“奴婢这就去回了皇后娘娘,让娘娘把朵儿姑娘给赦出来,救殿下您。” 她作势拦道:“别,别扰了母后。朵儿罪在不赦,就别为难母后了。”朱梅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殿下您让奴婢去吧!奴婢这回不能听您的了,殿下恕罪!” 第240章:苦肉计〈1〉 朱梅说完,一阵风的向外跑去。雪雁心内低叹,起身把玉碗里的药全浇在那盆蝴蝶兰的泥土里。她也不想这样折腾自已,可是,比起朵儿在狱中所受的苦,她这点旧疾算得了什么呢?复又躺回榻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合着眼。却听得内侍监的唱调“皇后娘娘驾到!” 她忙睁开眼,急着自床榻上起身作礼相迎。长孙皇后步入了内殿,拦住她说:“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就无须多礼了,好好躺着吧。” “母后。”雪雁不顾长孙皇后的阻拦,翻身下榻,向着长孙皇后直直跪了下来,哭求道:“母后,请您开恩,把朵儿还给儿臣吧!朵儿与儿臣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而且她精通针炙之术,每每儿臣发病都是她施针把病势压住,若没了朵儿,儿臣这病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说着,又一迭声咳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又咯出了血丝。 长孙皇后见状,急了:“文成先起来,母后都知道了。”长孙皇后伸手扶起她,又把她置于床榻之上。沉吟了一瞬,才道:“罢了。看来只能这样了,就让她给你冶病,算是将功折罪吧!母后去为你向父皇求个恩典,让她尽快出来侍奉你休养病情。你和亲之事,可拖不得啊!” “多谢母后开恩!儿臣代朵儿谢过母后恩典!” “好了,别多礼了。好好休养病吧,自个的身子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雪雁心内大喜,许是情绪起伏太大,又剧烈的咳了起来,掩嘴的帕子也沾染了不少血丝。长孙皇后见了,恼道:“这帮子庸医!平日里争起名头来,一个比一个强,谁也不让谁!现在却连这小小的咳嗽症也冶不好!” 说着,转首向身旁的冷霜道:“传本宫口谕给大理寺卿杨佑,让他速速把人带进宫来见本宫!”冷霜闻言,面露喜色:“是!奴婢这就去!” 冷霜正要退下去,却又迟疑道:“娘娘不去‘宣政殿’回禀陛下么?” 长孙皇后抚额道:“你先赶去大理寺吧,本宫待会就去回了陛下。相信陛下也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冷霜才领命而去。 雪雁吊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翌日,雪雁还在榻上迷糊着,朱梅掀帘而入,带着喜悦唤道:“殿下,殿下醒醒。”她睁开双目,迷糊道:“何事这么急?” 朱梅笑道:“殿下,快看看是谁回来了?”她心中一动,忙翻身下榻:“是朵儿吗?” “姐姐,是我。”朵儿从门外轻步而入,走近床榻含泪道:“姐姐,是我,朵儿回来了。” 雪雁顾不得身子还病着,忙站起来,一把把朵儿削瘦的身子搂在怀内:“姐姐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朵儿看着病得憔悴不堪,脸色萎顿的雪雁,心疼不已:“都没有传太医么?” 雪雁虚弱一笑:“我的病,只有妹妹医得好。妹妹回来了,姐姐的病也就痊愈了。”又转首向侍立在旁的朱梅:“你先退下吧!” “好,殿下。”朱梅欢喜道:“朵儿姑娘一回来,殿下就嫌奴婢粗笨了,奴婢先下去煎药了。” 第240章:苦肉计〈1〉 朱梅说完,一阵风的向外跑去。5雪雁心内低叹,起身把玉碗里的药全浇在那盆蝴蝶兰的泥土里。她也不想这样折腾自已,可是,比起朵儿在狱中所受的苦,她这点旧疾算得了什么呢?复又躺回榻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合着眼。却听得内侍监的唱调“皇后娘娘驾到!” 她忙睁开眼,急着自床榻上起身作礼相迎。长孙皇后步入了内殿,拦住她说:“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就无须多礼了,好好躺着吧。” “母后。”雪雁不顾长孙皇后的阻拦,翻身下榻,向着长孙皇后直直跪了下来,哭求道:“母后,请您开恩,把朵儿还给儿臣吧!朵儿与儿臣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而且她精通针炙之术,每每儿臣发病都是她施针把病势压住,若没了朵儿,儿臣这病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说着,又一迭声咳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又咯出了血丝。夹答列伤 长孙皇后见状,急了:“文成先起来,母后都知道了。”长孙皇后伸手扶起她,又把她置于床榻之上。沉吟了一瞬,才道:“罢了。看来只能这样了,就让她给你冶病,算是将功折罪吧!母后去为你向父皇求个恩典,让她尽快出来侍奉你休养病情。你和亲之事,可拖不得啊!” “多谢母后开恩!儿臣代朵儿谢过母后恩典!” “好了,别多礼了。好好休养病吧,自个的身子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雪雁心内大喜,许是情绪起伏太大,又剧烈的咳了起来,掩嘴的帕子也沾染了不少血丝。长孙皇后见了,恼道:“这帮子庸医!平日里争起名头来,一个比一个强,谁也不让谁!现在却连这小小的咳嗽症也冶不好!” 说着,转首向身旁的冷霜道:“传本宫口谕给大理寺卿杨佑,让他速速把人带进宫来见本宫!”冷霜闻言,面露喜色:“是!奴婢这就去!” 冷霜正要退下去,却又迟疑道:“娘娘不去‘宣政殿’回禀陛下么?” 长孙皇后抚额道:“你先赶去大理寺吧,本宫待会就去回了陛下。相信陛下也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冷霜才领命而去。 雪雁吊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翌日,雪雁还在榻上迷糊着,朱梅掀帘而入,带着喜悦唤道:“殿下,殿下醒醒。”她睁开双目,迷糊道:“何事这么急?” 朱梅笑道:“殿下,快看看是谁回来了?”她心中一动,忙翻身下榻:“是朵儿吗?” “姐姐,是我。”朵儿从门外轻步而入,走近床榻含泪道:“姐姐,是我,朵儿回来了。” 雪雁顾不得身子还病着,忙站起来,一把把朵儿削瘦的身子搂在怀内:“姐姐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朵儿看着病得憔悴不堪,脸色萎顿的雪雁,心疼不已:“都没有传太医么?” 雪雁虚弱一笑:“我的病,只有妹妹医得好。妹妹回来了,姐姐的病也就痊愈了。”又转首向侍立在旁的朱梅:“你先退下吧!” “好,殿下。”朱梅欢喜道:“朵儿姑娘一回来,殿下就嫌奴婢粗笨了,奴婢先下去煎药了。” 第241章:苦肉计〈2〉 雪雁顾不得身子还病着,忙站起来,一把把朵儿削瘦的身子搂在怀内:“姐姐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朵儿看着病得憔悴不堪,脸色萎顿的雪雁,心疼不已:“都没有传太医么?” 雪雁虚弱一笑:“我的病,只有妹妹医得好。妹妹回来了,姐姐的病也就痊愈了。”又转首向侍立在旁的朱梅:“你先退下吧!” “好,殿下。”朱梅欢喜道:“朵儿姑娘一回来,殿下就嫌奴婢粗笨了,奴婢先下去煎药了。” 朵儿把雪雁扶回榻上躺下,自已也移了张凳子在榻前坐下,看着榻边花架下那株奄奄一息的蝴蝶兰,疑惑道:“季节还未过,姐姐屋里的兰花怎么就凋了?” 雪雁微微一笑:“没听过物类主人势么?姐姐现下病得也与这快凋的花儿无异了。” 朵儿凑近兰花,嗅了嗅,不禁眼眶一红:“姐姐的药都让它给喝了,它怎能不凋?”冰雪聪明的朵儿,心细如尘的朵儿!果然是什么也瞒不了她! 雪雁轻叹道:“姐姐别无他法,只能这样了。” “可是,姐姐你这苦肉计也用得太过……”朵儿哽咽了:“姐姐的银针可曾带进宫?我给姐姐施几针吧。可没人知道这针炙之术是你传与我的。” “在妆台右侧的匣子里。” 朵儿边取银针边嗔怪道:“姐姐为了救我,竟拿自个的性命开玩笑?你可知道你这病,不发即可,要发起来,可是能危及性命的!现下长安城风沙漫天,又严寒交加,你的病是最忌讳这种气候的,你连药也不服,怎能如此大意……” 雪雁笑着打断她道:“你这哆嗦的劲跟娘亲相比,竟也相差无几呢。哎,到底你我,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朵儿气嗔道:“还贫?那群太医们也太冤了。从今日起,给我好好的把药喝了。你再这样下去,太臣院那群太医的脑袋可真要搬家了!” 她心内一暖:“好,好,都听你的,好吧?”说着,想起李泰成亲之事,又忍不住道:“朵儿你记住,无论遇到何事,你都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这个姐姐在,知道么?” 朵儿闻言,愣了下,才轻声问:“姐姐是否有事瞒着妹妹?” “没有,没有。”她怕朵儿看出端倪来,忙把脸别在一侧:“妹妹快帮姐姐施针吧!” ** ** 贞观十六年,十二月底。 隆冬至尾,竟开始渐渐的转暖。 雪雁的病在朵儿与众位太医的照料下,日渐好转。 朵儿自从牢里出来后,雪雁以养病为由,总是粘着她,如此十数日,朵儿也只是留在“凤阳宫”内,不曾出得宫门半步。“凤阳宫”的宫女们,早已接了雪雁的封口令,个个守口如瓶。可随着雪雁的病日渐好转,朵儿也闲了下来。才发觉自已从出狱到现在,竟没有他的半点音讯。 他一定知道她平安出了狱,可为何却不入宫来见她一面?他在忙什么呢?还在忙着与李承乾明争暗斗吧?这个李承乾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为了那个储君之位不惜弑杀自已的同胞兄弟,到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要把位逊让给怯弱不争的晋王。当她从雪雁口中获释这事时,竟思忖了几日几夜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第241章:苦肉计〈2〉 雪雁顾不得身子还病着,忙站起来,一把把朵儿削瘦的身子搂在怀内:“姐姐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朵儿看着病得憔悴不堪,脸色萎顿的雪雁,心疼不已:“都没有传太医么?” 雪雁虚弱一笑:“我的病,只有妹妹医得好。夹答列伤妹妹回来了,姐姐的病也就痊愈了。”又转首向侍立在旁的朱梅:“你先退下吧!” “好,殿下。”朱梅欢喜道:“朵儿姑娘一回来,殿下就嫌奴婢粗笨了,奴婢先下去煎药了。” 朵儿把雪雁扶回榻上躺下,自已也移了张凳子在榻前坐下,看着榻边花架下那株奄奄一息的蝴蝶兰,疑惑道:“季节还未过,姐姐屋里的兰花怎么就凋了?” 雪雁微微一笑:“没听过物类主人势么?姐姐现下病得也与这快凋的花儿无异了。5” 朵儿凑近兰花,嗅了嗅,不禁眼眶一红:“姐姐的药都让它给喝了,它怎能不凋?”冰雪聪明的朵儿,心细如尘的朵儿!果然是什么也瞒不了她! 雪雁轻叹道:“姐姐别无他法,只能这样了。” “可是,姐姐你这苦肉计也用得太过……”朵儿哽咽了:“姐姐的银针可曾带进宫?我给姐姐施几针吧。可没人知道这针炙之术是你传与我的。” “在妆台右侧的匣子里。” 朵儿边取银针边嗔怪道:“姐姐为了救我,竟拿自个的性命开玩笑?你可知道你这病,不发即可,要发起来,可是能危及性命的!现下长安城风沙漫天,又严寒交加,你的病是最忌讳这种气候的,你连药也不服,怎能如此大意……” 雪雁笑着打断她道:“你这哆嗦的劲跟娘亲相比,竟也相差无几呢。哎,到底你我,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朵儿气嗔道:“还贫?那群太医们也太冤了。从今日起,给我好好的把药喝了。你再这样下去,太臣院那群太医的脑袋可真要搬家了!” 她心内一暖:“好,好,都听你的,好吧?”说着,想起李泰成亲之事,又忍不住道:“朵儿你记住,无论遇到何事,你都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这个姐姐在,知道么?” 朵儿闻言,愣了下,才轻声问:“姐姐是否有事瞒着妹妹?” “没有,没有。”她怕朵儿看出端倪来,忙把脸别在一侧:“妹妹快帮姐姐施针吧!” ** ** 贞观十六年,十二月底。 隆冬至尾,竟开始渐渐的转暖。 雪雁的病在朵儿与众位太医的照料下,日渐好转。 朵儿自从牢里出来后,雪雁以养病为由,总是粘着她,如此十数日,朵儿也只是留在“凤阳宫”内,不曾出得宫门半步。“凤阳宫”的宫女们,早已接了雪雁的封口令,个个守口如瓶。可随着雪雁的病日渐好转,朵儿也闲了下来。才发觉自已从出狱到现在,竟没有他的半点音讯。 他一定知道她平安出了狱,可为何却不入宫来见她一面?他在忙什么呢?还在忙着与李承乾明争暗斗吧?这个李承乾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为了那个储君之位不惜弑杀自已的同胞兄弟,到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要把位逊让给怯弱不争的晋王。当她从雪雁口中获释这事时,竟思忖了几日几夜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第242章: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李承乾绝不是轻易妥协之人,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而他?又可有应对之策?也许雪雁说得对,她本就不应该卷进这场斗争当中的。可她,已是身不由已了,自为他沏的第一壶花茶开始。 又或者,是从她捡到他的玉佩开始。 想着,又不禁下意识的去触抚那枚一直随身的玉佩……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雪雁披衣而出,朵儿正对着庭前的那棵光秃秃的海棠发呆。她在心内轻叹了口气,走近她:“朵儿。树上连叶子也没有,看什么呢?” 朵儿鼻子发酸,一径只盯着那树枝:“姐姐,春天快到了,这海棠应该快要长新芽了吧?长了新芽,就该开花了。‘谦和宫’门前也有几棵秋海棠,秋日里,那海棠开得一树脂红,那美可真是动人心魄呢。” 还有那个等在花前月下的男子,那张永远清淡无虞的脸。 他说,愿意永远等在她的背后,让她一转身就能看到他。 还有他府上的绿萼梅,该是凋尽了吧?他说,绿萼梅的的花期最短。 他说,错过了花期,便得等下一年了。 至此,朵儿现在才发觉,他的每一句话,自已都仔仔细细的记在心上了 ——是一种不用刻意记起的记住。就像一种天长日久积下的习惯,自然而然的不知不觉地就在心里生了根。 ——是一辈子也抹不去的记住。 雪雁知道她的心思,却只能故意忽略掉,只含笑说:“秋海棠花态色彩堪比牡丹,绣在衣裙的裙摆上,穿在身上,行走时,花随人动,更显婀娜多姿之态。妹妹绣工最好,何时也为姐姐绣一件?” 朵儿也扯出一枚笑来:“姐姐要是喜欢,我就把它绣在姐姐的嫁衣上,用大红的色线,如何?” 雪雁扳指数着:“今儿已是初一,离旨意上和亲的日子还有二十多日,看来妹妹是不得空闭了,姐姐的嫁衣就托给妹妹了。” “是,我的好姐姐,外头风大,还是回内殿吧。”朵儿亲热的挽起她的手,眉眼带笑,却掩不住的淡淡哀愁,让她的笑容又苦又涩。 雪雁心下沉如重铅,面上却笑着打趣道:“妹妹可还愿陪姐姐远嫁吐蕃?” “姐姐,我…对不起,姐姐,我,我恐怕……” 雪雁心下又一沉,含笑打断她说:“恐怕是有人有了意中人,就忘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了吧?也不知当初谁说的,一辈不嫁了,一辈子追随着姐姐的呢!” 朵儿脸一红:“姐姐惯会取笑我。”说着,又轻叹道:“经历过这件事以后,你以为他还会放掉我么?” “难道你真打算嫁给他?即使做侧妃,你也愿意?”雪雁的心不禁揪了起来:“你可想清楚了,他以后也许会贵为一国之君,你可能忍受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 “我……”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前院几个宫女聚在一起私聊:“平儿,今日怎么得空来找姐妹们玩了?你们尚衣局不是正忙着赶制新衣么?” 第242章: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李承乾绝不是轻易妥协之人,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而他?又可有应对之策?也许雪雁说得对,她本就不应该卷进这场斗争当中的。5可她,已是身不由已了,自为他沏的第一壶花茶开始。 又或者,是从她捡到他的玉佩开始。 想着,又不禁下意识的去触抚那枚一直随身的玉佩……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雪雁披衣而出,朵儿正对着庭前的那棵光秃秃的海棠发呆。她在心内轻叹了口气,走近她:“朵儿。树上连叶子也没有,看什么呢?” 朵儿鼻子发酸,一径只盯着那树枝:“姐姐,春天快到了,这海棠应该快要长新芽了吧?长了新芽,就该开花了。5‘谦和宫’门前也有几棵秋海棠,秋日里,那海棠开得一树脂红,那美可真是动人心魄呢。” 还有那个等在花前月下的男子,那张永远清淡无虞的脸。 他说,愿意永远等在她的背后,让她一转身就能看到他。 还有他府上的绿萼梅,该是凋尽了吧?他说,绿萼梅的的花期最短。 他说,错过了花期,便得等下一年了。 至此,朵儿现在才发觉,他的每一句话,自已都仔仔细细的记在心上了 ——是一种不用刻意记起的记住。就像一种天长日久积下的习惯,自然而然的不知不觉地就在心里生了根。 ——是一辈子也抹不去的记住。 雪雁知道她的心思,却只能故意忽略掉,只含笑说:“秋海棠花态色彩堪比牡丹,绣在衣裙的裙摆上,穿在身上,行走时,花随人动,更显婀娜多姿之态。妹妹绣工最好,何时也为姐姐绣一件?” 朵儿也扯出一枚笑来:“姐姐要是喜欢,我就把它绣在姐姐的嫁衣上,用大红的色线,如何?” 雪雁扳指数着:“今儿已是初一,离旨意上和亲的日子还有二十多日,看来妹妹是不得空闭了,姐姐的嫁衣就托给妹妹了。” “是,我的好姐姐,外头风大,还是回内殿吧。”朵儿亲热的挽起她的手,眉眼带笑,却掩不住的淡淡哀愁,让她的笑容又苦又涩。 雪雁心下沉如重铅,面上却笑着打趣道:“妹妹可还愿陪姐姐远嫁吐蕃?” “姐姐,我…对不起,姐姐,我,我恐怕……” 雪雁心下又一沉,含笑打断她说:“恐怕是有人有了意中人,就忘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了吧?也不知当初谁说的,一辈不嫁了,一辈子追随着姐姐的呢!” 朵儿脸一红:“姐姐惯会取笑我。”说着,又轻叹道:“经历过这件事以后,你以为他还会放掉我么?” “难道你真打算嫁给他?即使做侧妃,你也愿意?”雪雁的心不禁揪了起来:“你可想清楚了,他以后也许会贵为一国之君,你可能忍受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 “我……”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前院几个宫女聚在一起私聊:“平儿,今日怎么得空来找姐妹们玩了?你们尚衣局不是正忙着赶制新衣么?” 第243章:另取他人 那个被唤作平儿的宫女用刻意压低了的却又正好让她们听得见声音说:“你们有所不知啊,我们尚衣局的新年新衣早忙完了。现在在忙的活,可是魏王殿下大婚用的一应物件,单是魏王妃的那一件凤尾嫁衣,就够我们忙的,皇后娘娘特地下了旨,那凤尾服啊可都得用金线串闪片绣起来,那功夫啊……” 朵儿听得脸色煞白,雪雁几步行了出去,看着一众宫女斥道:“都不用干活了么?有这空闲怎么不把前院的落叶都扫了?” 众人一见雪雁的脸,皆惶恐的跪了下去:“殿下恕罪!奴婢知罪!” “都给本宫散了吧!” 那看着脸生的宫女忙作礼道:“尚衣局掌事宫女平儿参见公主殿下!” 雪雁看着她,肃容道:“你是尚衣局的?何故来了‘凤阳宫’?” 平儿忙恭声回道:“奴婢给皇后娘娘宫里送完新衣,恰巧经过这里,所以,所以便进来看看姐妹们。” 朱梅也上前作礼道:“殿下,这平儿之前和奴婢们都曾一起在皇后娘娘宫里服侍过,所以平儿才来找姐妹们聊聊天的,请殿下恕罪!” “你们都退下吧!”摒退了其他宫女,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平儿:“你曾在皇后娘娘宫里当过差?” “是,殿下,奴婢一进宫就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差。早两年才去了尚衣局的。” 雪雁心下一动,脸色便多了几分凌厉:“你真是恰巧经过这里?” 平儿慑于雪雁的疾言厉色,把头埋得低低的:“殿下明察!奴婢,奴婢真是恰巧经过而已,奴婢还有新衣要给各宫娘娘送去,殿下开恩,让奴婢告退吧!误了各宫娘娘的试衣礼,奴婢可吃罪不起啊!” 她深吸了口气,罢了,何苦为难一个宫女呢?她不过也是受命于人而已。看来长孙皇后是真的知道朵儿与李泰之间的事,而且正绞尽脑汁要拆散他们呢! “你先退下吧!”雪雁婉转的看了平儿一眼,肃声说:“平儿,你可记好了,在宫内当差,可要时时管好自已的嘴巴才好。祸从口出,知道了么?” 平儿磕着头,一迭声说:“奴婢知罪!奴婢谨遵公主殿下教诲!奴婢告退!” 雪雁点点头。平儿从地上起来,欲走。朵儿却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平儿留步!” 平儿疑惑又惊惶的看着朵儿,朵儿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刚才说魏王殿下要大婚?魏王妃是谁?” 平儿看着雪雁,目光仓惶。雪雁在心内冷笑,这不正是她的使命么? 已是避无可避,也该是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了。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才对平儿轻轻的点了点头。平儿才颤着声断断续续的说:“魏王殿下,魏王……魏王妃是。。。。。。上官婉容小姐,她那日来尚衣局量身作嫁衣,奴婢有幸见着一面。” 说完匆匆的给雪雁作一礼,向宫外急步离去。 朵儿闻言,脸色青白的站在原地,良久,才举目向雪雁,泪光闪动:“姐姐,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他真的要大婚?他真的要另取他人了么?他。。。。。。”雪雁担忧的看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243章:另取他人 那个被唤作平儿的宫女用刻意压低了的却又正好让她们听得见声音说:“你们有所不知啊,我们尚衣局的新年新衣早忙完了。夹答列伤现在在忙的活,可是魏王殿下大婚用的一应物件,单是魏王妃的那一件凤尾嫁衣,就够我们忙的,皇后娘娘特地下了旨,那凤尾服啊可都得用金线串闪片绣起来,那功夫啊……” 朵儿听得脸色煞白,雪雁几步行了出去,看着一众宫女斥道:“都不用干活了么?有这空闲怎么不把前院的落叶都扫了?” 众人一见雪雁的脸,皆惶恐的跪了下去:“殿下恕罪!奴婢知罪!” “都给本宫散了吧!” 那看着脸生的宫女忙作礼道:“尚衣局掌事宫女平儿参见公主殿下!” 雪雁看着她,肃容道:“你是尚衣局的?何故来了‘凤阳宫’?” 平儿忙恭声回道:“奴婢给皇后娘娘宫里送完新衣,恰巧经过这里,所以,所以便进来看看姐妹们。5” 朱梅也上前作礼道:“殿下,这平儿之前和奴婢们都曾一起在皇后娘娘宫里服侍过,所以平儿才来找姐妹们聊聊天的,请殿下恕罪!” “你们都退下吧!”摒退了其他宫女,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平儿:“你曾在皇后娘娘宫里当过差?” “是,殿下,奴婢一进宫就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差。早两年才去了尚衣局的。” 雪雁心下一动,脸色便多了几分凌厉:“你真是恰巧经过这里?” 平儿慑于雪雁的疾言厉色,把头埋得低低的:“殿下明察!奴婢,奴婢真是恰巧经过而已,奴婢还有新衣要给各宫娘娘送去,殿下开恩,让奴婢告退吧!误了各宫娘娘的试衣礼,奴婢可吃罪不起啊!” 她深吸了口气,罢了,何苦为难一个宫女呢?她不过也是受命于人而已。看来长孙皇后是真的知道朵儿与李泰之间的事,而且正绞尽脑汁要拆散他们呢! “你先退下吧!”雪雁婉转的看了平儿一眼,肃声说:“平儿,你可记好了,在宫内当差,可要时时管好自已的嘴巴才好。祸从口出,知道了么?” 平儿磕着头,一迭声说:“奴婢知罪!奴婢谨遵公主殿下教诲!奴婢告退!” 雪雁点点头。平儿从地上起来,欲走。朵儿却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平儿留步!” 平儿疑惑又惊惶的看着朵儿,朵儿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刚才说魏王殿下要大婚?魏王妃是谁?” 平儿看着雪雁,目光仓惶。雪雁在心内冷笑,这不正是她的使命么? 已是避无可避,也该是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了。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才对平儿轻轻的点了点头。平儿才颤着声断断续续的说:“魏王殿下,魏王……魏王妃是。。。。。。上官婉容小姐,她那日来尚衣局量身作嫁衣,奴婢有幸见着一面。” 说完匆匆的给雪雁作一礼,向宫外急步离去。 朵儿闻言,脸色青白的站在原地,良久,才举目向雪雁,泪光闪动:“姐姐,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他真的要大婚?他真的要另取他人了么?他。。。。。。”雪雁担忧的看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244章:真相永远残忍 朵儿儿忽然凄怆一笑:“姐姐你早就知道了,对么?你们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只有我一人被瞒着,对么?” “朵儿,别这样。”她心下酸楚,忙过来执起朵儿的手,柔声道:“姐姐怕你知道了会伤心,才让所有的人瞒着你,你能理解姐姐的,对么?” 朵儿的嘴角还是带着那枚凄伤的笑:“可是,姐姐,我跟你是一样的,尽管真相多么丑陋,也是真相。我也是愿意听真话的。谎言再美,也不过是谎言。你怎能如此瞒我?” “对不起,朵儿。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不该瞒你。姐姐压根就不相信,他会弃你于不顾,可他,可他却真的要另取他人!你叫姐姐如何忍心跟你说真话?你可是我妹妹啊!”她说着,也不禁泪水潸然:“朵儿,忘了他吧!他与你,可是云泥有别啊!” 朵儿无法置信:“不,姐姐!我不相信!他不是真心要取她的,他是被逼的?对么?我要去‘清宁宫’!我要找皇后娘娘说清楚,他可是不愿意取上官婉容的,她不能如此逼迫他!”说着,就要向宫外冲去。 雪雁一把拽住她:“你清醒一点!这平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怎么在我们面前说的这番话,你还不明白么?你去了又能如何?” 她知道朵儿无法接受事实的真相。可她不能让朵儿对李泰再存有半点痴念,连长孙皇后都不允许李泰对她心存妄想,仅凭她的一片痴心又能如何呢? 她拥着慢慢平伏下来的朵儿,思忖良久,终是不得不狠下心来:“他连圣旨都敢逆,你以为有谁可能逼他?是他要立王妃,是他要成亲,谁能逼迫得了他?” “姐姐,我不相信!我要出宫,我要见他!”朵儿的神情越发的凄伤绝望:“姐姐,你让我出宫,你让我去找他,我不相信他会负我!” 雪雁心内沉痛不已:“可你别忘了,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什么!在权位面前,你这一点痴念算什么?人家可是兵部尚书的女儿!”雪雁字字如针,刺得朵儿心内鲜血淋漓!是的,云泥有别!她更清楚他所要争的,所在乎的是什么!可他说过,他不要做储君,不要做皇帝,他只要她,只要她! 雪雁着着失魂落魄的朵儿,心下几分不忍,可真相却永远都是残忍的。她从怀内掏出早已备下的出宫令,递与她说:“若你一定要自取其辱,那么你出宫吧!你去找他吧!不过,你要记住了,若他真的负了你,你可要争气,别在他人面前失了体统!” 朵儿死死盯着她手上的出宫令牌,许久许久,终是颤着手接了过去。转身跑出了“凤阳宫”。 雪雁急急回头唤道:“朱梅,备马车,跟着她!务必把她好好的带回宫来!”朱梅匆忙领命而去。 ** ** 魏王府。 “老管家,新年大吉!”朵儿对着昔日那个虽已年迈,却还是透着精明干练的魏王府管家,欠身行了个礼把出宫令递与他:“小女奉命而来要求见魏王殿下,劳烦管家为小女通传。” 那管家接过令牌看了一瞬,又用一双精明的眼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才恭声道:“姑娘请吧,殿下正好就在府上。老奴领着姑娘进去吧。” 第244章:真相永远残忍 朵儿儿忽然凄怆一笑:“姐姐你早就知道了,对么?你们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只有我一人被瞒着,对么?” “朵儿,别这样。5”她心下酸楚,忙过来执起朵儿的手,柔声道:“姐姐怕你知道了会伤心,才让所有的人瞒着你,你能理解姐姐的,对么?” 朵儿的嘴角还是带着那枚凄伤的笑:“可是,姐姐,我跟你是一样的,尽管真相多么丑陋,也是真相。我也是愿意听真话的。谎言再美,也不过是谎言。你怎能如此瞒我?” “对不起,朵儿。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不该瞒你。姐姐压根就不相信,他会弃你于不顾,可他,可他却真的要另取他人!你叫姐姐如何忍心跟你说真话?你可是我妹妹啊!”她说着,也不禁泪水潸然:“朵儿,忘了他吧!他与你,可是云泥有别啊!” 朵儿无法置信:“不,姐姐!我不相信!他不是真心要取她的,他是被逼的?对么?我要去‘清宁宫’!我要找皇后娘娘说清楚,他可是不愿意取上官婉容的,她不能如此逼迫他!”说着,就要向宫外冲去。夹答列伤 雪雁一把拽住她:“你清醒一点!这平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怎么在我们面前说的这番话,你还不明白么?你去了又能如何?” 她知道朵儿无法接受事实的真相。可她不能让朵儿对李泰再存有半点痴念,连长孙皇后都不允许李泰对她心存妄想,仅凭她的一片痴心又能如何呢? 她拥着慢慢平伏下来的朵儿,思忖良久,终是不得不狠下心来:“他连圣旨都敢逆,你以为有谁可能逼他?是他要立王妃,是他要成亲,谁能逼迫得了他?” “姐姐,我不相信!我要出宫,我要见他!”朵儿的神情越发的凄伤绝望:“姐姐,你让我出宫,你让我去找他,我不相信他会负我!” 雪雁心内沉痛不已:“可你别忘了,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什么!在权位面前,你这一点痴念算什么?人家可是兵部尚书的女儿!”雪雁字字如针,刺得朵儿心内鲜血淋漓!是的,云泥有别!她更清楚他所要争的,所在乎的是什么!可他说过,他不要做储君,不要做皇帝,他只要她,只要她! 雪雁着着失魂落魄的朵儿,心下几分不忍,可真相却永远都是残忍的。她从怀内掏出早已备下的出宫令,递与她说:“若你一定要自取其辱,那么你出宫吧!你去找他吧!不过,你要记住了,若他真的负了你,你可要争气,别在他人面前失了体统!” 朵儿死死盯着她手上的出宫令牌,许久许久,终是颤着手接了过去。转身跑出了“凤阳宫”。 雪雁急急回头唤道:“朱梅,备马车,跟着她!务必把她好好的带回宫来!”朱梅匆忙领命而去。 ** ** 魏王府。 “老管家,新年大吉!”朵儿对着昔日那个虽已年迈,却还是透着精明干练的魏王府管家,欠身行了个礼把出宫令递与他:“小女奉命而来要求见魏王殿下,劳烦管家为小女通传。” 那管家接过令牌看了一瞬,又用一双精明的眼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才恭声道:“姑娘请吧,殿下正好就在府上。老奴领着姑娘进去吧。” 第245章:错过花期 她点头:“劳烦您了。” “姑娘客气了。”老管家领着她向内院行去,边走边道:“姑娘第一次来府上吧?” 朵儿想了想,仿佛光明正大来的真是第一次,于是微笑着点了下头:“正是。” 雕栏香砌,曲径幽静,花草芬芳。 廊道悠长,一路向内行去,闻着庭院奇绝的花草幽香,朵儿心内一动,在一廊道前顿住脚步,老管家回头讶异道:“姑娘怎么不走了?内殿就在前面了。” 朵儿浅浅一笑:“听闻府上有一处院子里种满了奇特珍罕的绿萼梅,连花瓣也是绿色的,美极了。此花甚是珍罕,连宫内的御花园也没有,小女也只是听闻过,不曾亲眼见过。不知管家是否可以带小女一睹为快?” 岂料那老管家闻言,面露难色道:“姑娘是宫里来的,老奴本应知无不言,物无所秘。可是,姑娘有所不知,那‘绿萼园’在府上已被列为禁地,连老奴也不能随意出入,更不敢带生人前往。还请姑娘见谅!” “禁地?”朵儿一愣,略一斟酌后,才困惑的说:“您刚才说已被列为禁地?难道以往就不是禁地么?” 老管家作礼道:“‘绿萼园’的梅树都是魏王殿下亲手所种,平日里也亲自修剪照料,以往呢,老奴也经常进去,为殿下打打下手什么的,可不知为何,今年初冬,绿萼梅开过花后,殿下就向府里上下个了严令,说任何人不经允许,也不能踏足梅园半步。姑娘,您看……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吧?” 朵儿听他这么一说,便再没有强人所难的理由,只好一笑而过:“我本也是一时兴起,既然您为难,那就作罢了。” 心下却纳闷不已,他为何好端端的竟把“绿萼园”列为禁地呢?老管家见她沉默,以为她是失望,遂笑道:“姑娘也不必太过失望了,这个时节已是初春,花期早过了。即便你去了,也再看不到它怒放时的盛景了。姑娘还不如明年再来,让殿下带姑娘进园子瞧瞧…。。” 她默默跟在老管家的身后,心里全是老管家那一句,花期早过了,再也看不到它怒放的时的盛景了! 是的,他说过,绿萼梅的花期最短,错过了便得等下一年了。 她上回跟着他夜闯进府时,虽也赶上了它的花开时节,却只是零星的初绽,更多的是含苞待放。她一直期待着可以在它怒放时,一睹它的美态。 可这段日子以来,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她错过花期了么?她错过花期了? 老管家还一径的絮絮道:“姑娘来年要是来看梅花,那得是入冬下的第一场雪后来才行,绿萼梅只在第一场雪后才开花,花期也短……” 朵儿心下怅然,却扯着笑说:“多谢您提醒。” 原本敛容恭敬的老管家竟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如花朵绽放,呵呵笑说:“老奴今日也不知怎么的,见着姑娘就觉得亲切,不知不觉就跟姑娘唠叨开了,姑娘可别嫌老奴烦才好…。。” “怎么会呢?您可是我的长辈,殿下也没少在我面前提起您的好呢!”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却已打不住。 第245章:错过花期 她点头:“劳烦您了。夹答列伤” “姑娘客气了。”老管家领着她向内院行去,边走边道:“姑娘第一次来府上吧?” 朵儿想了想,仿佛光明正大来的真是第一次,于是微笑着点了下头:“正是。” 雕栏香砌,曲径幽静,花草芬芳。 廊道悠长,一路向内行去,闻着庭院奇绝的花草幽香,朵儿心内一动,在一廊道前顿住脚步,老管家回头讶异道:“姑娘怎么不走了?内殿就在前面了。” 朵儿浅浅一笑:“听闻府上有一处院子里种满了奇特珍罕的绿萼梅,连花瓣也是绿色的,美极了。此花甚是珍罕,连宫内的御花园也没有,小女也只是听闻过,不曾亲眼见过。5不知管家是否可以带小女一睹为快?” 岂料那老管家闻言,面露难色道:“姑娘是宫里来的,老奴本应知无不言,物无所秘。可是,姑娘有所不知,那‘绿萼园’在府上已被列为禁地,连老奴也不能随意出入,更不敢带生人前往。还请姑娘见谅!” “禁地?”朵儿一愣,略一斟酌后,才困惑的说:“您刚才说已被列为禁地?难道以往就不是禁地么?” 老管家作礼道:“‘绿萼园’的梅树都是魏王殿下亲手所种,平日里也亲自修剪照料,以往呢,老奴也经常进去,为殿下打打下手什么的,可不知为何,今年初冬,绿萼梅开过花后,殿下就向府里上下个了严令,说任何人不经允许,也不能踏足梅园半步。姑娘,您看……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吧?” 朵儿听他这么一说,便再没有强人所难的理由,只好一笑而过:“我本也是一时兴起,既然您为难,那就作罢了。” 心下却纳闷不已,他为何好端端的竟把“绿萼园”列为禁地呢?老管家见她沉默,以为她是失望,遂笑道:“姑娘也不必太过失望了,这个时节已是初春,花期早过了。即便你去了,也再看不到它怒放时的盛景了。姑娘还不如明年再来,让殿下带姑娘进园子瞧瞧…。。” 她默默跟在老管家的身后,心里全是老管家那一句,花期早过了,再也看不到它怒放的时的盛景了! 是的,他说过,绿萼梅的花期最短,错过了便得等下一年了。 她上回跟着他夜闯进府时,虽也赶上了它的花开时节,却只是零星的初绽,更多的是含苞待放。她一直期待着可以在它怒放时,一睹它的美态。 可这段日子以来,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她错过花期了么?她错过花期了? 老管家还一径的絮絮道:“姑娘来年要是来看梅花,那得是入冬下的第一场雪后来才行,绿萼梅只在第一场雪后才开花,花期也短……” 朵儿心下怅然,却扯着笑说:“多谢您提醒。” 原本敛容恭敬的老管家竟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如花朵绽放,呵呵笑说:“老奴今日也不知怎么的,见着姑娘就觉得亲切,不知不觉就跟姑娘唠叨开了,姑娘可别嫌老奴烦才好…。。” “怎么会呢?您可是我的长辈,殿下也没少在我面前提起您的好呢!”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却已打不住。 第246章:你怎能如此待我 那老管家闻言,先是一愣,后又用异样的目光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她,才笑道:“姑娘以后也别管家管家的叫了,就跟殿下一样,叫一声忠伯吧!” “好,忠伯。您老也唤我朵儿吧。” 忠伯听着,竟有几分欣慰,叹道:“朵儿姑娘和殿下私交甚笃吧?殿下虽贵为皇子王爷,行事为人也孤僻冷漠,可他内里可是苦着呢!他也并不像外边人们所传的是位面冷心冷的王爷,他待人比谁都真诚温和,平日里也总护着我们这些下人。新王妃还没过门,殿下身边也一直没有个体贴的人,姑娘要是有机会,可要帮老奴多开解开解他啊!” 朵儿闻言,心内微叹,她何尝不知道他的苦,他的痛? 忠伯说着,在一处殿门停住:“姑娘,这是殿下平日处理文学院事务的地方,殿下这个时辰应该会在里头。” 朵儿欠了欠身:“多谢忠伯。” “朵儿姑娘又客气了。”有守门当值的宫女过来向忠伯行礼:“老管家。” 忠伯敛起笑意,端然道:“殿下可在里头?” 当值侍女回道:“殿下这会在‘绿萼园’呢!一早就去了,现在还是不见回,许是在那边练剑吧。” “朵儿姑娘,老奴领你去梅园吧。”忠伯歉然道:“这些个日子,殿下总爱去梅园练功。”朵儿点点头,随行而去。 *** *** “谁在那边,出来!”李泰一身素服,正在空旷处舞剑,却蓦然发觉入门处的梅树下有人影闪动。他素来警觉,不禁冷然喝了一声。但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剑,一招比一招凌厉的舞着,一直舞到那梅树旁,刹那间剑已穿过梅枝抵在来人的喉上:“谁?出来!” 来人慢慢的移着,探出半身来,用因惊吓而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殿下,是我,我是容儿。” “是你?”他收回剑招,目光往吓得花容失色的上官婉容身上一扫,挑眉道:“你何时进来的?这里是王府禁地,难道就没有人跟你说么?” “殿下,容儿,今儿……是新年初一,所以,所以容儿就想来见见殿下。”上官婉容惊魂未定的说:“奴婢们也跟容儿说过此事,不过,不过,他们碍着容儿的身份,所以也没有多加阻拦……。”上官婉容想着刚才因为府里的侍女阻拦,一气之下掌刮了那侍女的脸,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的脸。 “碍着你的身份?你的什么身份?尚书府千金?准王妃?”李泰冷笑一声,打断她:“你以为你真是这府上的女主人了么?竟可以自由出入了?别忘了,你还未过门!即便是过了门,这里,也不是你能踏足的!你还是走吧!” 上官婉容一刹那脸上血色尽褪,她想不到,当初欢欢喜喜到她家提亲的男子突然变了脸,竟然如此对她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冷言相向!她的父亲好歹是当朝的兵部尚书,连皇帝也得忌他几分。 而他,还是她未来的夫君,是她中意已久的人,竟敢如此待她! 她上官婉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又急,又羞,又恼,又委屈的情绪下,两行清泪慢慢的从她的脸颊淌下:“殿下,容儿可是您未过门的妻子,您,您怎能如此待我?” 第246章:你怎能如此待我 那老管家闻言,先是一愣,后又用异样的目光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她,才笑道:“姑娘以后也别管家管家的叫了,就跟殿下一样,叫一声忠伯吧!” “好,忠伯。5您老也唤我朵儿吧。” 忠伯听着,竟有几分欣慰,叹道:“朵儿姑娘和殿下私交甚笃吧?殿下虽贵为皇子王爷,行事为人也孤僻冷漠,可他内里可是苦着呢!他也并不像外边人们所传的是位面冷心冷的王爷,他待人比谁都真诚温和,平日里也总护着我们这些下人。新王妃还没过门,殿下身边也一直没有个体贴的人,姑娘要是有机会,可要帮老奴多开解开解他啊!” 朵儿闻言,心内微叹,她何尝不知道他的苦,他的痛? 忠伯说着,在一处殿门停住:“姑娘,这是殿下平日处理文学院事务的地方,殿下这个时辰应该会在里头。夹答列伤” 朵儿欠了欠身:“多谢忠伯。” “朵儿姑娘又客气了。”有守门当值的宫女过来向忠伯行礼:“老管家。” 忠伯敛起笑意,端然道:“殿下可在里头?” 当值侍女回道:“殿下这会在‘绿萼园’呢!一早就去了,现在还是不见回,许是在那边练剑吧。” “朵儿姑娘,老奴领你去梅园吧。”忠伯歉然道:“这些个日子,殿下总爱去梅园练功。”朵儿点点头,随行而去。 *** *** “谁在那边,出来!”李泰一身素服,正在空旷处舞剑,却蓦然发觉入门处的梅树下有人影闪动。他素来警觉,不禁冷然喝了一声。但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剑,一招比一招凌厉的舞着,一直舞到那梅树旁,刹那间剑已穿过梅枝抵在来人的喉上:“谁?出来!” 来人慢慢的移着,探出半身来,用因惊吓而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殿下,是我,我是容儿。” “是你?”他收回剑招,目光往吓得花容失色的上官婉容身上一扫,挑眉道:“你何时进来的?这里是王府禁地,难道就没有人跟你说么?” “殿下,容儿,今儿……是新年初一,所以,所以容儿就想来见见殿下。”上官婉容惊魂未定的说:“奴婢们也跟容儿说过此事,不过,不过,他们碍着容儿的身份,所以也没有多加阻拦……。”上官婉容想着刚才因为府里的侍女阻拦,一气之下掌刮了那侍女的脸,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的脸。 “碍着你的身份?你的什么身份?尚书府千金?准王妃?”李泰冷笑一声,打断她:“你以为你真是这府上的女主人了么?竟可以自由出入了?别忘了,你还未过门!即便是过了门,这里,也不是你能踏足的!你还是走吧!” 上官婉容一刹那脸上血色尽褪,她想不到,当初欢欢喜喜到她家提亲的男子突然变了脸,竟然如此对她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冷言相向!她的父亲好歹是当朝的兵部尚书,连皇帝也得忌他几分。 而他,还是她未来的夫君,是她中意已久的人,竟敢如此待她! 她上官婉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又急,又羞,又恼,又委屈的情绪下,两行清泪慢慢的从她的脸颊淌下:“殿下,容儿可是您未过门的妻子,您,您怎能如此待我?” 第247章:凋尽寒梅枝犹在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又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捎着初春乍暖还寒的冷意:“上官婉容,你给本王记好了,要立你为妃的是父皇是母后,可不是我李泰!他日进了门,你就好好待在府上作你的王妃,至于本王的一切,皆不用你管,你也少管!” “你!”上官婉容闻言,气得面容扭曲,大家闺秀风范荡然无存,哭叫道:“你!你等着!我这就去进宫面圣,要是你那么的不愿意取我,那就让陛下下旨退了这门亲事吧!” 说着双手提起裙摆,欲向外奔去。 李泰却突然扔掉手中的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把哭成泪人的上官婉容搂在怀内,软语温声道:“容儿别走!我错了!本王错了!我向你认罪,我一时糊涂,才对你说的那些混帐话!别走,好么?” 上官婉容一震,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紧紧的拥在怀里。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又惊又喜:“殿下,您说什么?” 李泰头抵在上官婉容的肩上,心下沉痛难言:“容儿,本王错了,本王以后定会好好待你。” 上官婉容闻言,心下欢喜万分,也情不自禁的拥紧他:“殿下,您,您说的话当真?” “当真。” ** ** “朵儿姑娘,朵儿姑娘,你怎么不进去?” 朵儿愣立原地,目睹着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的一切,真相果真是残忍而丑陋的呵!她何苦来?何苦来? 心内痛楚难言,痛得她头发晕,身子发软。 忠伯见她脸色有异,担忧道:“朵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姑娘可是身子不适?怎么手都在抖?” 朵儿强忍眼泪,紧咬下唇,转身快步离去,边走边急声对忠伯说:“我要先告辞了。” 飘尽寒梅,凋枝犹在,只余满园萧索清冷! 忠伯快步追上她,忧心忡忡道:“朵儿姑娘,你慢点儿走。姑娘还没见着殿下的面,怎么就要走了?” 她心内苦痛不已,脚步迈得越发的急。绕过廊庑时,一狠心,把食指咬破,再用力撕下素裙一角,一手托于掌中,就着鲜血在布条的疾书起来。完了交由忠伯,强自笑说:“烦请您把这布条转呈殿下,就说我不扰他与王妃相聚,先告辞了!” 忠伯接过,迅速把血书揣在怀内:“老奴一定为姑娘转到。” “多谢忠伯,朵儿先走了。”说完转面向外行去。花期已过,一切都结束了! 眼泪在此刻再无法强忍,她一步一步走出府去,流着泪,却带着笑,心底凄伤绝望,竟来来去去总是那一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故来相决绝…… ** ** 直至那个仓惶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李泰才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放开上官婉容,淡淡道:“你可以走了。”话声很淡很轻,却透着无力,透着疏离冷漠。 上官婉容被他阴晴不定的态度弄得人都懵了:“殿下,您,您说什么?” 他又淡淡的重复了一遍:“你可以走了。” 上官婉容才注意到,他双眸竟盛满了痛楚,眼内不知何时已遍布血丝。她再不敢多言,只是低低的作了一礼,期期艾艾的出了园子。 不一会,背后传来他一声撕心的吼叫,如一头受伤的困兽…… 第247章:凋尽寒梅枝犹在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又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捎着初春乍暖还寒的冷意:“上官婉容,你给本王记好了,要立你为妃的是父皇是母后,可不是我李泰!他日进了门,你就好好待在府上作你的王妃,至于本王的一切,皆不用你管,你也少管!” “你!”上官婉容闻言,气得面容扭曲,大家闺秀风范荡然无存,哭叫道:“你!你等着!我这就去进宫面圣,要是你那么的不愿意取我,那就让陛下下旨退了这门亲事吧!” 说着双手提起裙摆,欲向外奔去。5 李泰却突然扔掉手中的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把哭成泪人的上官婉容搂在怀内,软语温声道:“容儿别走!我错了!本王错了!我向你认罪,我一时糊涂,才对你说的那些混帐话!别走,好么?” 上官婉容一震,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紧紧的拥在怀里。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又惊又喜:“殿下,您说什么?” 李泰头抵在上官婉容的肩上,心下沉痛难言:“容儿,本王错了,本王以后定会好好待你。5” 上官婉容闻言,心下欢喜万分,也情不自禁的拥紧他:“殿下,您,您说的话当真?” “当真。” ** ** “朵儿姑娘,朵儿姑娘,你怎么不进去?” 朵儿愣立原地,目睹着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的一切,真相果真是残忍而丑陋的呵!她何苦来?何苦来? 心内痛楚难言,痛得她头发晕,身子发软。 忠伯见她脸色有异,担忧道:“朵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姑娘可是身子不适?怎么手都在抖?” 朵儿强忍眼泪,紧咬下唇,转身快步离去,边走边急声对忠伯说:“我要先告辞了。” 飘尽寒梅,凋枝犹在,只余满园萧索清冷! 忠伯快步追上她,忧心忡忡道:“朵儿姑娘,你慢点儿走。姑娘还没见着殿下的面,怎么就要走了?” 她心内苦痛不已,脚步迈得越发的急。绕过廊庑时,一狠心,把食指咬破,再用力撕下素裙一角,一手托于掌中,就着鲜血在布条的疾书起来。完了交由忠伯,强自笑说:“烦请您把这布条转呈殿下,就说我不扰他与王妃相聚,先告辞了!” 忠伯接过,迅速把血书揣在怀内:“老奴一定为姑娘转到。” “多谢忠伯,朵儿先走了。”说完转面向外行去。花期已过,一切都结束了! 眼泪在此刻再无法强忍,她一步一步走出府去,流着泪,却带着笑,心底凄伤绝望,竟来来去去总是那一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故来相决绝…… ** ** 直至那个仓惶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李泰才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放开上官婉容,淡淡道:“你可以走了。”话声很淡很轻,却透着无力,透着疏离冷漠。 上官婉容被他阴晴不定的态度弄得人都懵了:“殿下,您,您说什么?” 他又淡淡的重复了一遍:“你可以走了。” 上官婉容才注意到,他双眸竟盛满了痛楚,眼内不知何时已遍布血丝。她再不敢多言,只是低低的作了一礼,期期艾艾的出了园子。 不一会,背后传来他一声撕心的吼叫,如一头受伤的困兽…… 第248章:相见何如不见时 “殿下。”忠伯立在园子的门口,看着园中举剑乱砍的李泰,叹了口气,好一会才唤道:“殿下。” 李泰听得忠伯的叫唤声,心下一动,慢慢恢复了常态,把剑回鞘:“进吧!” 忠伯进内,双手把一张血色布条呈与他道:“殿下,刚才有位宫里来的朵儿姑娘,把这个留给了您。” 李泰心一震:“她都说了什么?” “她先是求我带她来梅园一趟,后来到了,又说不打扰您与王妃想聚,先告辞了。她走时,仿佛很伤心的样子。” 他心内刺痛,却淡淡道:“好,你先退下吧!” 忠伯退出了梅园,他才强忍心中痛意,慢慢摊开那血布条: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免教生死作相思!他心头的剧痛越演越烈,他不禁低下头去轻轻的在布条上印了一吻,心里默然,对不起!朵儿,对不起!相较于我们的情意,你的性命于我而言,更为重要! 若然要抱头一起死,不如我们各自活…… ** ** “还在想他吗?”雪雁走近海棠树下发呆的朵儿,疼惜道:“你再伤心,他也是看不到的。就别折腾自已了,好么?你这样子,姐姐心下也难过。” 朵儿的目光还在秋海棠的树枝上:“姐姐,你怎么就不让我死在牢呢?我倒宁愿死在那暗牢里,在牢里,他心里是有我的,在牢里,他不会负我。他说,在黄泉路上,让我不要喝孟婆婆汤,不要忘记他,不准我忘记他。可他,他……他怎么就忘记我了呢?” 自朵儿那一日失魂落魄的从宫外回来,要么就躲在殿内绣花,要么就在殿外的秋海棠前愣愣发呆,在人前却若无其事的说说笑笑,与人打打闹闹,从不曾流一滴眼泪。可朵儿越是这样,她心下越是难过。 她知道朵儿用情之深,她也知道抚平伤痛是需要时日的。她在朵儿身后站立良久,朵儿才带出一枚笑道:“姐姐的嫁衣也就差几针了,我这几日一定会赶起来的,姐姐放心。” 她也只能含笑以对:“姐姐知道,可你也别太累了。你日夜的赶,太伤眼睛了。” “姐姐。”朵儿突然转首看着她,目光依依:“姐姐,让我随姐姐到吐蕃去吧,长安已无我所恋之物。” “别说胡话!”她佯怒道:“陛下已有意下旨,要封你为大唐的郡主,让你迁回任城王府去。” 朵儿一愣,颇感意外:“陛下封我为郡主?” “是。早起去母后宫里请安时,母后跟我提起的,陛下的意思是让你为爹娘养老送终。这对我们李家可是天大的恩赐啊!” 她轻叹:“姐姐此去已无再返回大唐的可能,爹娘也只能托给妹妹你了。再说,姐姐也是不忍心你跟着我到那么荒凉的地儿去受苦。” 朵儿闻言,却摇着头,轻轻道:“不,姐姐。我不要当什么郡主。我不要独自一人留下来,姐姐别留下我。让我随姐姐和亲出使吧。” 她说着,不禁双膝一跪:“妹妹愿意为奴为婢,侍奉姐姐终老!求姐姐成全!” 第248章:相见何如不见时 “殿下。5”忠伯立在园子的门口,看着园中举剑乱砍的李泰,叹了口气,好一会才唤道:“殿下。” 李泰听得忠伯的叫唤声,心下一动,慢慢恢复了常态,把剑回鞘:“进吧!” 忠伯进内,双手把一张血色布条呈与他道:“殿下,刚才有位宫里来的朵儿姑娘,把这个留给了您。” 李泰心一震:“她都说了什么?” “她先是求我带她来梅园一趟,后来到了,又说不打扰您与王妃想聚,先告辞了。她走时,仿佛很伤心的样子。” 他心内刺痛,却淡淡道:“好,你先退下吧!” 忠伯退出了梅园,他才强忍心中痛意,慢慢摊开那血布条: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免教生死作相思!他心头的剧痛越演越烈,他不禁低下头去轻轻的在布条上印了一吻,心里默然,对不起!朵儿,对不起!相较于我们的情意,你的性命于我而言,更为重要! 若然要抱头一起死,不如我们各自活…… ** ** “还在想他吗?”雪雁走近海棠树下发呆的朵儿,疼惜道:“你再伤心,他也是看不到的。5就别折腾自已了,好么?你这样子,姐姐心下也难过。” 朵儿的目光还在秋海棠的树枝上:“姐姐,你怎么就不让我死在牢呢?我倒宁愿死在那暗牢里,在牢里,他心里是有我的,在牢里,他不会负我。他说,在黄泉路上,让我不要喝孟婆婆汤,不要忘记他,不准我忘记他。可他,他……他怎么就忘记我了呢?” 自朵儿那一日失魂落魄的从宫外回来,要么就躲在殿内绣花,要么就在殿外的秋海棠前愣愣发呆,在人前却若无其事的说说笑笑,与人打打闹闹,从不曾流一滴眼泪。可朵儿越是这样,她心下越是难过。 她知道朵儿用情之深,她也知道抚平伤痛是需要时日的。她在朵儿身后站立良久,朵儿才带出一枚笑道:“姐姐的嫁衣也就差几针了,我这几日一定会赶起来的,姐姐放心。” 她也只能含笑以对:“姐姐知道,可你也别太累了。你日夜的赶,太伤眼睛了。” “姐姐。”朵儿突然转首看着她,目光依依:“姐姐,让我随姐姐到吐蕃去吧,长安已无我所恋之物。” “别说胡话!”她佯怒道:“陛下已有意下旨,要封你为大唐的郡主,让你迁回任城王府去。” 朵儿一愣,颇感意外:“陛下封我为郡主?” “是。早起去母后宫里请安时,母后跟我提起的,陛下的意思是让你为爹娘养老送终。这对我们李家可是天大的恩赐啊!” 她轻叹:“姐姐此去已无再返回大唐的可能,爹娘也只能托给妹妹你了。再说,姐姐也是不忍心你跟着我到那么荒凉的地儿去受苦。” 朵儿闻言,却摇着头,轻轻道:“不,姐姐。我不要当什么郡主。我不要独自一人留下来,姐姐别留下我。让我随姐姐和亲出使吧。” 她说着,不禁双膝一跪:“妹妹愿意为奴为婢,侍奉姐姐终老!求姐姐成全!” 第249章:免教生死作相思 雪雁心内哀恸:“你这是做什么?朵儿,快快起来。” 朵儿却一动不动的跪着,任由她用力去扶,也纹丝不动,只是语带哽咽道:“求姐姐成全!” “你先起来!”她的心不禁也软也下去:“这事姐姐也作不了主,可姐姐答应你,姐姐帮你去求父皇母后的,先起来,好么?” 朵儿才从地上起来:“多谢姐姐成全。”说着,又看着那棵已含结着芽苞的秋海棠,目光迷离:“唯有这般决绝,我方能忘掉他,方能找回我自已。” “但愿你真的可以把他放下。”雪雁执起她的手:“你真的能舍下他么?” “不舍又能如何?”朵儿的嘴角浮起一缕自嘲的笑意:“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 *** 时日渐暖,和亲的日子迫近。 李世民颁下一道圣旨,恢复李道宗的任城王封号,加封为江夏郡王,并出任礼部正一品尚书之职。李道宗入宫谢恩,并长跪于地请求李世民让他护送爱女和亲出使吐蕃。 李世民考虑到李道宗早年曾带兵到过吐蕃边境,对于其地形气候,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他也是此去的最佳人选之一。因而思量一番后,也就允了李道宗的请求。 长孙皇后特地从宫里又分了几个宫女到“凤阳宫”协助雪雁收拾行装,雪雁与朵儿在殿内忙,宫发们在殿外忙。 新来的小宫女菲儿眉飞色舞道:“姐姐们听说了么?陛下赐给殿下的嫁妆甚是丰厚呢!还有,听皇后娘娘说啊,说吐蕃的国君松赞干布为了迎接公主,怕公主长途跋涉累着,特地派人在和亲的必经之道柏海建了一座宏伟无比美丽无双的行宫,让公主途经柏海时可以歇一段时日再走呢。” “还有,听说那松赞干布还特地差使臣来长安告诉陛下,他会亲自率人到柏海行宫迎接公主呢!那吐蕃的国君可真够诚意的。” 另一个小宫女也接口道:“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还有,听‘德殿’侍宴的宫女说啊,有一回,吐蕃的使臣们喝醉了,说,说松赞干布的皇后醋意大发,哭闹着要跟着他到柏海去呢!” 有人好奇凑上来问道:“那后来呢?松赞干布有没有答应带她来?” “没有,没有,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容她胡闹呢!听说他的皇后啊,还是泥婆逻的公主呢,长得是棕头发蓝眼睛的,可美了。不可,听说可凶了,而且为人又小气又爱吃醋,是个不能容人的主。唉,要是咱们公主嫁了过去啊,可有罪受了!” “哼,她美?有咱们公主殿下美吗?依我说啊,她一见到咱殿下的花容月貌啊,准羞愧的无地自容呢!” “那倒是,咱们公主美若天仙,又满腹才学,难道还怕了她一个蛮夷女子不成?” “当然,当然,咱们的公主可是大国的公主,怎能任人欺凌呢?” 越说越过分了,雪雁在殿内听着不禁蹙了眉,行出殿外斥道:“你们有这磨嘴皮的功夫,还不如赶快把东西收拾了!” 一众宫女才住了口,诺诺应道:“奴婢知罪!” 雪雁心内轻叹一声,要是传言是真的,她这一去,如何在异乡安身立命倒是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第249章:免教生死作相思 雪雁心内哀恸:“你这是做什么?朵儿,快快起来。夹答列伤” 朵儿却一动不动的跪着,任由她用力去扶,也纹丝不动,只是语带哽咽道:“求姐姐成全!” “你先起来!”她的心不禁也软也下去:“这事姐姐也作不了主,可姐姐答应你,姐姐帮你去求父皇母后的,先起来,好么?” 朵儿才从地上起来:“多谢姐姐成全。”说着,又看着那棵已含结着芽苞的秋海棠,目光迷离:“唯有这般决绝,我方能忘掉他,方能找回我自已。” “但愿你真的可以把他放下。”雪雁执起她的手:“你真的能舍下他么?” “不舍又能如何?”朵儿的嘴角浮起一缕自嘲的笑意:“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 *** 时日渐暖,和亲的日子迫近。夹答列伤 李世民颁下一道圣旨,恢复李道宗的任城王封号,加封为江夏郡王,并出任礼部正一品尚书之职。李道宗入宫谢恩,并长跪于地请求李世民让他护送爱女和亲出使吐蕃。 李世民考虑到李道宗早年曾带兵到过吐蕃边境,对于其地形气候,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他也是此去的最佳人选之一。因而思量一番后,也就允了李道宗的请求。 长孙皇后特地从宫里又分了几个宫女到“凤阳宫”协助雪雁收拾行装,雪雁与朵儿在殿内忙,宫发们在殿外忙。 新来的小宫女菲儿眉飞色舞道:“姐姐们听说了么?陛下赐给殿下的嫁妆甚是丰厚呢!还有,听皇后娘娘说啊,说吐蕃的国君松赞干布为了迎接公主,怕公主长途跋涉累着,特地派人在和亲的必经之道柏海建了一座宏伟无比美丽无双的行宫,让公主途经柏海时可以歇一段时日再走呢。” “还有,听说那松赞干布还特地差使臣来长安告诉陛下,他会亲自率人到柏海行宫迎接公主呢!那吐蕃的国君可真够诚意的。” 另一个小宫女也接口道:“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还有,听‘德殿’侍宴的宫女说啊,有一回,吐蕃的使臣们喝醉了,说,说松赞干布的皇后醋意大发,哭闹着要跟着他到柏海去呢!” 有人好奇凑上来问道:“那后来呢?松赞干布有没有答应带她来?” “没有,没有,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容她胡闹呢!听说他的皇后啊,还是泥婆逻的公主呢,长得是棕头发蓝眼睛的,可美了。不可,听说可凶了,而且为人又小气又爱吃醋,是个不能容人的主。唉,要是咱们公主嫁了过去啊,可有罪受了!” “哼,她美?有咱们公主殿下美吗?依我说啊,她一见到咱殿下的花容月貌啊,准羞愧的无地自容呢!” “那倒是,咱们公主美若天仙,又满腹才学,难道还怕了她一个蛮夷女子不成?” “当然,当然,咱们的公主可是大国的公主,怎能任人欺凌呢?” 越说越过分了,雪雁在殿内听着不禁蹙了眉,行出殿外斥道:“你们有这磨嘴皮的功夫,还不如赶快把东西收拾了!” 一众宫女才住了口,诺诺应道:“奴婢知罪!” 雪雁心内轻叹一声,要是传言是真的,她这一去,如何在异乡安身立命倒是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第250章:晋王李冶 想着,转首唤朵儿:“咱们到御花园转转吧,可闷坏了。” 朵儿放下手中的绣具:“也好。” 春寒料峭。 御花园里的草木花树还是一片萧索的景象,清凉的风拂在脸上,丝丝的冷意从心底透了出来。两人并肩,却各揣心事。两人默默行着,朵儿折一枝柳枝在手里扬着:“姐姐,政哥哥也去了有些日子,他来得及回来送你吗?” 雪雁心下也正想着此事,便轻叹口气应道:“我倒愿意他不来。” 朵儿终忍不住了:“真的是姐姐一手促成长乐与政哥哥的婚事么?” “长乐都跟你说了?” 朵儿点点头:“姐姐,你这样做,政哥哥得多伤心啊。”雪雁无言,她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对是错。 两人正行着,忽然见得前边有个人正立在不远处,目光注视着东宫的方位。两人缓步走近,却是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年面如冠玉,目光深远,神态表情带着仿佛由骨子里发出的贵气。 他独自静默站立,听得脚步声,方转首,看到雪雁二人,先是一愣,后带着温和的微笑向雪雁作了一礼,声音清宁和缓:“想必眼前这位,便是文成姐姐吧?皇弟李冶见过文成姐姐!愿姐姐安好!” 晋王李冶?这便是总一直称病不朝,也少进内宫走动,坊间传闻中怯弱不争的晋王李冶?看他刚才目光的所在,与她素末谋面却一眼就能认出她来,他也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懦弱不争。 她微微一笑:“原来是四皇弟啊,皇弟何须多礼?快起。” 李冶才平了身,目光扫过两人,停在朵儿的脸上,眼内的慕色一闪而过:“想必这位便是朵儿姑娘吧?早闻姑娘的不凡和大义,今日一见,果真是言之不虚啊。” 朵儿只好向他作了一礼,恭声道:“殿下谬赞,奴婢愧不敢当!” 李冶灿然一笑,灿若骄阳:“姑娘的那一句‘丹可磨,而不可夺其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兰可燔,而不可改其香;金可销,而不可易其刚。’如此大义凛然,着实让本王佩服之至!” 朵儿闻言悚然而惊,她的这番话可是在死牢内对杨氏所说的,他是如何得知的?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若然他在牢内安插了耳目,那她与李泰的一切,他岂不是了如指掌? 她强自定了定神,含笑道:“殿下见笑了!不知这是如何传到殿下耳中去的?实在让奴婢羞愧!” 李冶闻言,神色有一刹那的不自然,似乎懊悔着刚才冲口而出的话。可很快又处之泰然了,“这话本王也是从下人们的口里听到的,今得睹姑娘芳容,一时兴起就想起来了,实在无意冒犯!” 语中带着真诚,又多了几分欲辨难清的着急,那神态仿佛做了错事怕大人们生气的孩子。朵儿被他的神情逗得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奴婢还没怪你呢,殿下怎么就慌成这样了?” 李冶一听朵儿没有责怪他之意,似乎松了口气,也看着她灿笑了起来。朵儿一笑,他的目光竟多了几分迷恋。 雪雁心下一惊,在旁笑说:“皇弟今日怎么得空进宫来了?” 第250章:晋王李冶 想着,转首唤朵儿:“咱们到御花园转转吧,可闷坏了。夹答列伤” 朵儿放下手中的绣具:“也好。” 春寒料峭。 御花园里的草木花树还是一片萧索的景象,清凉的风拂在脸上,丝丝的冷意从心底透了出来。两人并肩,却各揣心事。两人默默行着,朵儿折一枝柳枝在手里扬着:“姐姐,政哥哥也去了有些日子,他来得及回来送你吗?” 雪雁心下也正想着此事,便轻叹口气应道:“我倒愿意他不来。” 朵儿终忍不住了:“真的是姐姐一手促成长乐与政哥哥的婚事么?” “长乐都跟你说了?” 朵儿点点头:“姐姐,你这样做,政哥哥得多伤心啊。夹答列伤”雪雁无言,她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对是错。 两人正行着,忽然见得前边有个人正立在不远处,目光注视着东宫的方位。两人缓步走近,却是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年面如冠玉,目光深远,神态表情带着仿佛由骨子里发出的贵气。 他独自静默站立,听得脚步声,方转首,看到雪雁二人,先是一愣,后带着温和的微笑向雪雁作了一礼,声音清宁和缓:“想必眼前这位,便是文成姐姐吧?皇弟李冶见过文成姐姐!愿姐姐安好!” 晋王李冶?这便是总一直称病不朝,也少进内宫走动,坊间传闻中怯弱不争的晋王李冶?看他刚才目光的所在,与她素末谋面却一眼就能认出她来,他也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懦弱不争。 她微微一笑:“原来是四皇弟啊,皇弟何须多礼?快起。” 李冶才平了身,目光扫过两人,停在朵儿的脸上,眼内的慕色一闪而过:“想必这位便是朵儿姑娘吧?早闻姑娘的不凡和大义,今日一见,果真是言之不虚啊。” 朵儿只好向他作了一礼,恭声道:“殿下谬赞,奴婢愧不敢当!” 李冶灿然一笑,灿若骄阳:“姑娘的那一句‘丹可磨,而不可夺其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兰可燔,而不可改其香;金可销,而不可易其刚。’如此大义凛然,着实让本王佩服之至!” 朵儿闻言悚然而惊,她的这番话可是在死牢内对杨氏所说的,他是如何得知的?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若然他在牢内安插了耳目,那她与李泰的一切,他岂不是了如指掌? 她强自定了定神,含笑道:“殿下见笑了!不知这是如何传到殿下耳中去的?实在让奴婢羞愧!” 李冶闻言,神色有一刹那的不自然,似乎懊悔着刚才冲口而出的话。可很快又处之泰然了,“这话本王也是从下人们的口里听到的,今得睹姑娘芳容,一时兴起就想起来了,实在无意冒犯!” 语中带着真诚,又多了几分欲辨难清的着急,那神态仿佛做了错事怕大人们生气的孩子。朵儿被他的神情逗得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奴婢还没怪你呢,殿下怎么就慌成这样了?” 李冶一听朵儿没有责怪他之意,似乎松了口气,也看着她灿笑了起来。朵儿一笑,他的目光竟多了几分迷恋。 雪雁心下一惊,在旁笑说:“皇弟今日怎么得空进宫来了?” 第251章:陋质怎堪配玉石 “皇弟是奉召进宫的,刚从父皇的‘甘露殿’出来,刚要出宫呢!”李冶说着,目光却一直在朵儿身上打转,朵儿窘得只好移开视线,看着别处的景物。 却不料想,李泰竟然也站在离他们几丈之处,静静的看着她。那刚才,他已将一切尽收眼底了。 朵儿的脚不听使唤的向李泰走去,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走向他,只是一见着他,便像着了魔一样。她是要向他解释刚才与晋王的‘眉来眼去’?抑或…… 可她只是刚向他行了几步,他已然转身离去。朵儿手提裙裾,立在初春带着寒意的风里,愣愣看着他离去的路径,许久许久…… ** ** 自那一日,于御花园与朵儿相遇后,李冶一改往日足不出门之态,有事无事的就往宫里来。先到“清宁宫”里给长孙皇后请完安,时不时也到“凤阳宫”给雪雁请安问好,还差人送来凌罗绸缎,金玉珠翠,说是赠以雪雁贺她出嫁之礼。 雪雁不得不收,却也心里明白,李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雪雁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冶竟会如此迷恋朵儿。而且看样子,他是关注朵儿已久了。只是碍于身份,才无所动作。可他现在为何就无所顾忌了?难道连朵儿与李泰决裂了,他也知道? 李冶来得多了,雪雁自然对他的了解也更深。暗地里也不禁为李泰捏把汗,虽说李冶并没有李泰那样出色的才智,可他待人接物圆滑周到,滴水不漏。绝对会是一个强大的竟争对手。而且,这些年来,李冶的仁孝有礼温和谦恭深入人心。 他便是那头蛰伏已入的虎,终于要与两位兄长一较高下了。相对于李承乾与李泰的明争暗斗,让人齿冷。李冶却更懂得以退为进,蛰伏伺机再动。 李承乾千算万算,处心积虑的逊位,不但不能以退为进,更让李冶占尽了先机,得以名正言顺。可李冶在李世民面前,还是装作无才不胜的谦谦之态,说什么也不接这个储君之位。 雪雁正出神,朵儿从外头回来。她回过神来,戏谑的笑道:“皇弟约妹妹出去,可有向妹妹倾诉爱慕之情?” 朵儿轻叹口气,往偏榻一坐:“姐姐就别笑我了,晋王那点心思不说你也知道。可姐姐是了解妹妹的,妹妹这心里怎还容得下他人呢?” 雪雁为她倒了杯热茶,带着挪揄的笑说:“那你们去了哪里?御花园的花还没开吧?” 朵儿一口喝尽杯里的茶:“他竟然说,说让我做他的侧妃。要是我愿意,他便去求陛下要了我。吓得我当场就懵了,便急急婉拒了,跑了回来。” 雪雁意外不已:“他竟让你做他的侧妃?那你是怎么婉拒于他的?” 朵儿又叹了口气,轻轻吟道:“感君千金意,小家碧玉女,惭无倾城姿,陋质怎堪配玉石?”吟完,又说:“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好一句陋质怎堪配玉石!”雪雁笑道:“晋王长这么大,怕是没碰过这种软钉子吧?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才敢给他这个钉子碰。” 第251章:陋质怎堪配玉石 “皇弟是奉召进宫的,刚从父皇的‘甘露殿’出来,刚要出宫呢!”李冶说着,目光却一直在朵儿身上打转,朵儿窘得只好移开视线,看着别处的景物。夹答列伤 却不料想,李泰竟然也站在离他们几丈之处,静静的看着她。那刚才,他已将一切尽收眼底了。 朵儿的脚不听使唤的向李泰走去,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走向他,只是一见着他,便像着了魔一样。她是要向他解释刚才与晋王的‘眉来眼去’?抑或…… 可她只是刚向他行了几步,他已然转身离去。朵儿手提裙裾,立在初春带着寒意的风里,愣愣看着他离去的路径,许久许久…… ** ** 自那一日,于御花园与朵儿相遇后,李冶一改往日足不出门之态,有事无事的就往宫里来。5先到“清宁宫”里给长孙皇后请完安,时不时也到“凤阳宫”给雪雁请安问好,还差人送来凌罗绸缎,金玉珠翠,说是赠以雪雁贺她出嫁之礼。 雪雁不得不收,却也心里明白,李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雪雁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冶竟会如此迷恋朵儿。而且看样子,他是关注朵儿已久了。只是碍于身份,才无所动作。可他现在为何就无所顾忌了?难道连朵儿与李泰决裂了,他也知道? 李冶来得多了,雪雁自然对他的了解也更深。暗地里也不禁为李泰捏把汗,虽说李冶并没有李泰那样出色的才智,可他待人接物圆滑周到,滴水不漏。绝对会是一个强大的竟争对手。而且,这些年来,李冶的仁孝有礼温和谦恭深入人心。 他便是那头蛰伏已入的虎,终于要与两位兄长一较高下了。相对于李承乾与李泰的明争暗斗,让人齿冷。李冶却更懂得以退为进,蛰伏伺机再动。 李承乾千算万算,处心积虑的逊位,不但不能以退为进,更让李冶占尽了先机,得以名正言顺。可李冶在李世民面前,还是装作无才不胜的谦谦之态,说什么也不接这个储君之位。 雪雁正出神,朵儿从外头回来。她回过神来,戏谑的笑道:“皇弟约妹妹出去,可有向妹妹倾诉爱慕之情?” 朵儿轻叹口气,往偏榻一坐:“姐姐就别笑我了,晋王那点心思不说你也知道。可姐姐是了解妹妹的,妹妹这心里怎还容得下他人呢?” 雪雁为她倒了杯热茶,带着挪揄的笑说:“那你们去了哪里?御花园的花还没开吧?” 朵儿一口喝尽杯里的茶:“他竟然说,说让我做他的侧妃。要是我愿意,他便去求陛下要了我。吓得我当场就懵了,便急急婉拒了,跑了回来。” 雪雁意外不已:“他竟让你做他的侧妃?那你是怎么婉拒于他的?” 朵儿又叹了口气,轻轻吟道:“感君千金意,小家碧玉女,惭无倾城姿,陋质怎堪配玉石?”吟完,又说:“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好一句陋质怎堪配玉石!”雪雁笑道:“晋王长这么大,怕是没碰过这种软钉子吧?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才敢给他这个钉子碰。” 第252章: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说着,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真决意跟姐姐到吐蕃去么?” 朵儿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意已决。” 她叹了口气:“陛下感念你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之情,已默许此事了。爹也来过了,他的意思也是遵从你的意愿。可姐姐我,还是让你好好想一想。毕竟,此去便是一辈子了。你与他,便是一生一世,再无相见之日了。” 朵儿望着窗外的日光愣愣出神:“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 贞观十六年,除夕夜。 适逢盛世,宫内宫外皆张灯结彩,一片祥和喜庆。大红灯笼高高挂,各宫各殿被巧手的宫女们装饰得异常的艳丽夺目。按历年习例,李世民在“麟德殿”设宴,与朝臣王公们同庆佳节,依礼制,一应皇子公主们皆要列席其中。 响午时份便有内监到“凤阳宫”传了旨。身为公主,本应隆重其事的好好梳洗妆扮一番的,以便出席晚宴。可雪雁却从早起到酉时,也无心打扮,只是反反复复的临字贴,来来去去总是杨政道的簪花小楷,及他写与她的诗“不敢忘君颜,不敢负君意。” 无宵节后,她便得启程前往吐蕃和亲,前往不可预知的命运。可是他,他在哪里?难道连见他一面也成奢望了么? 朵儿轻步而进,手捧着一套衣粉紫衣裙带笑说:“姐姐,这紫绫百褶裙是我亲手做的,好看吗?” 雪雁停下手中的笔:“好看。” “那姐姐今晚就穿这套衣裙去晚宴,可好?” “好。”雪雁淡淡应了声,又埋头于笔下。却“啪”一声脆响,貂手花梨木毛笔竟然从毛头处断为两截。她不由得一愣神,一种不祥的预感伴着没来由的隐痛在心头漫延。 她练字十多年,从不曾弄断过一支笔,这支做工精细质感上乘的宫廷笔,怎么如此轻易的就断了呢?心里绞痛得厉害,不禁皱眉捉心。可绞痛只是一掠而过,不到一瞬便无任何感觉了。朵儿把手中的衣裙往偏榻上一放,上前去扶着她急问道:“姐姐怎么了?” 她才回过神来,抚着胸口淡声道:“没事。不过是折断一支笔罢了,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 朵儿才吁了口气:“姐姐今日早起至今,就一直是心绪不宁的,您到底心里装了什么事?” “也许是我大意了。”雪雁的手轻轻抚过榻上用名贵陆丝织就的紫绫百褶衣裙,含笑道:“妹妹的绣工愈发的精湛了。” 朵儿也笑了笑,低低道:“姐姐,今儿是个团圆的日子,我晚点想出宫到‘蓬莱别院’去给爹爹送点节礼,可好?” 雪雁闻言,不禁移目看了她一眼:“给爹爹备下的节礼我已差人送了去,倒是你,你今晚不打算陪姐姐去‘麟德殿’么?”朵儿又笑了笑:“我还是不去了。” 雪雁不禁心内轻叹,她知道,朵儿是不愿意面对他。自朵儿那日从宫外回来后,每一枚笑容都是苦涩的。“那随你意吧!” 朵儿才起身来:“那让妹妹为姐姐妆份起来吧!”“好。”她依言坐在妆台前,各怀心事的两人静默了下来。 约摸半个时辰,雪雁妆扮毕,看着天色还早,刚想起身来与朵儿外出走走。朱梅却急急的进内禀道:“殿下,‘甘露殿’的高公公求见。来得很急,也不知所为何事。” “甘露殿”的高公公不是李世民的近身内监么?怎么会来“凤阳宫”?虽心内疑惑,可也不敢怠慢:“快请!” 第252章: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说着,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真决意跟姐姐到吐蕃去么?” 朵儿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意已决。5” 她叹了口气:“陛下感念你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之情,已默许此事了。爹也来过了,他的意思也是遵从你的意愿。可姐姐我,还是让你好好想一想。毕竟,此去便是一辈子了。你与他,便是一生一世,再无相见之日了。” 朵儿望着窗外的日光愣愣出神:“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 贞观十六年,除夕夜。 适逢盛世,宫内宫外皆张灯结彩,一片祥和喜庆。大红灯笼高高挂,各宫各殿被巧手的宫女们装饰得异常的艳丽夺目。按历年习例,李世民在“麟德殿”设宴,与朝臣王公们同庆佳节,依礼制,一应皇子公主们皆要列席其中。5 响午时份便有内监到“凤阳宫”传了旨。身为公主,本应隆重其事的好好梳洗妆扮一番的,以便出席晚宴。可雪雁却从早起到酉时,也无心打扮,只是反反复复的临字贴,来来去去总是杨政道的簪花小楷,及他写与她的诗“不敢忘君颜,不敢负君意。” 无宵节后,她便得启程前往吐蕃和亲,前往不可预知的命运。可是他,他在哪里?难道连见他一面也成奢望了么? 朵儿轻步而进,手捧着一套衣粉紫衣裙带笑说:“姐姐,这紫绫百褶裙是我亲手做的,好看吗?” 雪雁停下手中的笔:“好看。” “那姐姐今晚就穿这套衣裙去晚宴,可好?” “好。”雪雁淡淡应了声,又埋头于笔下。却“啪”一声脆响,貂手花梨木毛笔竟然从毛头处断为两截。她不由得一愣神,一种不祥的预感伴着没来由的隐痛在心头漫延。 她练字十多年,从不曾弄断过一支笔,这支做工精细质感上乘的宫廷笔,怎么如此轻易的就断了呢?心里绞痛得厉害,不禁皱眉捉心。可绞痛只是一掠而过,不到一瞬便无任何感觉了。朵儿把手中的衣裙往偏榻上一放,上前去扶着她急问道:“姐姐怎么了?” 她才回过神来,抚着胸口淡声道:“没事。不过是折断一支笔罢了,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 朵儿才吁了口气:“姐姐今日早起至今,就一直是心绪不宁的,您到底心里装了什么事?” “也许是我大意了。”雪雁的手轻轻抚过榻上用名贵陆丝织就的紫绫百褶衣裙,含笑道:“妹妹的绣工愈发的精湛了。” 朵儿也笑了笑,低低道:“姐姐,今儿是个团圆的日子,我晚点想出宫到‘蓬莱别院’去给爹爹送点节礼,可好?” 雪雁闻言,不禁移目看了她一眼:“给爹爹备下的节礼我已差人送了去,倒是你,你今晚不打算陪姐姐去‘麟德殿’么?”朵儿又笑了笑:“我还是不去了。” 雪雁不禁心内轻叹,她知道,朵儿是不愿意面对他。自朵儿那日从宫外回来后,每一枚笑容都是苦涩的。“那随你意吧!” 朵儿才起身来:“那让妹妹为姐姐妆份起来吧!”“好。”她依言坐在妆台前,各怀心事的两人静默了下来。 约摸半个时辰,雪雁妆扮毕,看着天色还早,刚想起身来与朵儿外出走走。朱梅却急急的进内禀道:“殿下,‘甘露殿’的高公公求见。来得很急,也不知所为何事。” “甘露殿”的高公公不是李世民的近身内监么?怎么会来“凤阳宫”?虽心内疑惑,可也不敢怠慢:“快请!” 第253章:甘露殿觐见 不过须臾,高公公便在朱梅的引领下掀帘而入,高公公满头大汗还喘着粗气,显然是跑过来的。见了雪雁,便行礼道:“奴才高福,参见公主殿下!” 她看着高公公着急的模样,疑惑不已:“高公公何事来得那么急?”说着,又转首对朵儿道:“朵儿,快给高公公奉茶!” 高福却忙摆手道:“别,也没这个功夫了。陛下让奴才来传旨,宣殿下去‘甘露殿’觐见!陛下宣得急,奴才只好跑着来了。殿下还是快快随奴才前往吧,可别叫陛下等急了!” 原本慵懒地坐在妆台前的她倏然惊起,情不自禁的重复了一遍:“‘甘露殿’?”她意外道:“公公是说,父皇宣本宫去‘甘露殿’?” 高福又俯身作礼道:“是!公主殿下,您就快快随奴才走吧!” “甘露殿”是李世民起居听政的宫殿,她并不是嫔妃,也非朝臣,李世民宣她去“甘露殿”干什么?虽然理不清头绪,可也不敢懈怠,急急起身来回了一礼:“那烦请公公引路吧!” 出了凤阳宫,行了好一会后,雪雁终是按捺不住了,便微笑着问高福道:“高公公,不知陛下宣本宫前去所为何事?” 高福作礼回道:“回殿下,好像是派去随杨大人出使吐谷浑的护卫回来了一个,还负了伤。其他的,老奴就不得而知了。” 她闻言,心下“咯噔”一声,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的浓烈,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跟随杨政道出使吐谷浑的侍卫回来了一个?还负了伤?那他呢?他怎么不回来? 想着,双手猛地一提拽地的裙摆,急急的向前奔去。高福先是一愣,后也快步跟上:“殿下,殿下您慢点儿,奴才快跟不上了!” “高公公,赶快点,快,出事了!” 雪雁手提裙裾,满头大汗的跑着,风乱了的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额上,发髻上的环佩璎珞叮当作响,她就这样跌跌撞撞的撞进甘露殿的正殿,朝着高高在上的李世民重重往地上一跪:“父皇!父皇!是不是政哥哥出了事?他怎么样了?” 却是长孙皇后柔软温和的声音:“文成别急,先听你父皇说。”雪雁抬目,目光往殿内一巡,才发觉长孙皇后与长乐公主都在。 堂下还跪着一个银色盔甲,作护卫打扮的满身血迹的青年男子,男子五官伤肿得面目全非,脸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 她看着,只觉浑身发软,双肩禁不住微微的颤抖起来,如秋风中的寒蝉,声音也在颤抖着:“父皇,到底发生何事了?” 李世民面现伤痛之色,向她轻轻颔了颔首,向她平声道:“父皇素知你与杨使亲厚如兄妹,他又是你恩师的儿子,你,你应该知道真相的。”说着,又向殿下跪着的侍卫凝声道:“陈傅,把你刚才禀与朕的话,仔仔细细的重说一遍!” “是,陛下!”那护卫刚开声便呜咽了起来:“未将奉旨追随杨大人出使吐谷浑,本应二十日的路程,途中却受到大风雪的阻隔,便耽搁了几日。” “本想是躲藏过那场大雪再赶路的,可后来杨大人等不及了,怕误了行程,想孤身一人赶路,让未将等天放晴再走。未将等担心杨大人的安危,于是便咬紧牙关随他一起起程。” 第253章:甘露殿觐见 不过须臾,高公公便在朱梅的引领下掀帘而入,高公公满头大汗还喘着粗气,显然是跑过来的。夹答列伤见了雪雁,便行礼道:“奴才高福,参见公主殿下!” 她看着高公公着急的模样,疑惑不已:“高公公何事来得那么急?”说着,又转首对朵儿道:“朵儿,快给高公公奉茶!” 高福却忙摆手道:“别,也没这个功夫了。陛下让奴才来传旨,宣殿下去‘甘露殿’觐见!陛下宣得急,奴才只好跑着来了。殿下还是快快随奴才前往吧,可别叫陛下等急了!” 原本慵懒地坐在妆台前的她倏然惊起,情不自禁的重复了一遍:“‘甘露殿’?”她意外道:“公公是说,父皇宣本宫去‘甘露殿’?” 高福又俯身作礼道:“是!公主殿下,您就快快随奴才走吧!” “甘露殿”是李世民起居听政的宫殿,她并不是嫔妃,也非朝臣,李世民宣她去“甘露殿”干什么?虽然理不清头绪,可也不敢懈怠,急急起身来回了一礼:“那烦请公公引路吧!” 出了凤阳宫,行了好一会后,雪雁终是按捺不住了,便微笑着问高福道:“高公公,不知陛下宣本宫前去所为何事?” 高福作礼回道:“回殿下,好像是派去随杨大人出使吐谷浑的护卫回来了一个,还负了伤。5其他的,老奴就不得而知了。” 她闻言,心下“咯噔”一声,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的浓烈,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跟随杨政道出使吐谷浑的侍卫回来了一个?还负了伤?那他呢?他怎么不回来? 想着,双手猛地一提拽地的裙摆,急急的向前奔去。高福先是一愣,后也快步跟上:“殿下,殿下您慢点儿,奴才快跟不上了!” “高公公,赶快点,快,出事了!” 雪雁手提裙裾,满头大汗的跑着,风乱了的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额上,发髻上的环佩璎珞叮当作响,她就这样跌跌撞撞的撞进甘露殿的正殿,朝着高高在上的李世民重重往地上一跪:“父皇!父皇!是不是政哥哥出了事?他怎么样了?” 却是长孙皇后柔软温和的声音:“文成别急,先听你父皇说。”雪雁抬目,目光往殿内一巡,才发觉长孙皇后与长乐公主都在。 堂下还跪着一个银色盔甲,作护卫打扮的满身血迹的青年男子,男子五官伤肿得面目全非,脸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 她看着,只觉浑身发软,双肩禁不住微微的颤抖起来,如秋风中的寒蝉,声音也在颤抖着:“父皇,到底发生何事了?” 李世民面现伤痛之色,向她轻轻颔了颔首,向她平声道:“父皇素知你与杨使亲厚如兄妹,他又是你恩师的儿子,你,你应该知道真相的。”说着,又向殿下跪着的侍卫凝声道:“陈傅,把你刚才禀与朕的话,仔仔细细的重说一遍!” “是,陛下!”那护卫刚开声便呜咽了起来:“未将奉旨追随杨大人出使吐谷浑,本应二十日的路程,途中却受到大风雪的阻隔,便耽搁了几日。” “本想是躲藏过那场大雪再赶路的,可后来杨大人等不及了,怕误了行程,想孤身一人赶路,让未将等天放晴再走。未将等担心杨大人的安危,于是便咬紧牙关随他一起起程。” 第254章:坠崖身亡 雪雁听得心惊肉跳,那侍卫抹了一把血泪再度哽咽:“我们一行人冒着风雪前往,在风雪里走了好几日,终于抵达吐谷浑边境。却没料到刚进得吐谷浑境内,便到遭吐谷浑军队的伏击。我们都中了埋伏,杨大人向对方表明了大唐使臣的身份,可是没有用。” “他们仿佛是有意伏击我们一般,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追着我们打,还乱箭射向我们的人马,弟兄们一个个中箭倒下。我紧紧贴着杨大人跑,在雪地里跑了几个时辰也逃不脱他们的追击。” 那侍卫说着说着,泣不成声:“那时未将都慌了,慌不择路的跑。杨大人还算冷静,让未将与他分路而逃,他时不时还击他们,终于把那队骑兵的兵力分散耗掉了不少。在一条路的交汇处,未将刚与杨大人汇合,余下的那几个骑兵又冲着我们连发了好几箭,未将躲避不及,那箭直直的向未将的前方射来,本来未将已抱了必死之心了。” “可杨大人却飞身而来,那箭便生生的射在杨大人身上。杨大人中箭后,大叫着让未将先逃,叮嘱未将务必要把消息带回给陛下,说吐谷浑已无心与大唐交好,让陛下有所应对。他便独自一人策着马往另一方向奔去,为未将引开骑兵。” 侍卫说着,七尺男儿竟脆弱如婴儿一般哭了起来,中断了所说。其时,雪雁已听得瘫坐于地了,见他顿住了,急得颤声对他嘶吼道:“那后来呢?后来呢?杨大人后来怎么样了?” 那侍卫被她的厉色唬住,忙收住哭声,呜咽道:“后来,后来杨大人被他们逼至崖边,无路可逃了。当时未将就隐在后面的岩石边上,领头的骑兵高叫着:‘活捉使臣,可汗重赏!’杨大人看了一眼崖下的深谷,仰天大笑了几声,便连人带马坠了下去……” 侍卫说着,“呯呯”的叩着头,哭道:“该死的本应是未将!要不是杨大人为未将挡了那一箭,有伤在身,以杨大人的身手,怎能敌不过区区几个骑兵?未将该死!未将该死啊!” 不!不!雪雁仿遭五雷轰顶,顿觉天旋地转,一颗心像被谁凌迟着,一刀,一刀,又一刀的剜割着,剧痛把她一点一点吞没,把她的神智也一并吞去!她再顾不得礼仪规矩,膝行至那侍卫跟前,双手扯关他的盔甲,撕心裂肺的叫道:“那杨大人的尸首呢?可曾寻回?可曾带了回来?他在哪,他在哪?” 那侍卫又“呯呯”的向她叩头,一迭声请罪道:“殿下恕罪!未将无能,未将后来折返欲寻杨大人的尸首,却一无所获,许是早已让吐谷浑的军士寻了去。” 她闻言,更是五脏俱焚,那梦境,竟成了真!她的政哥哥,那个说过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的人,就这样,离她而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再看不到那张温和的笑脸,再也听不到他深情的呼唤,再也看不见触不着他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呆呆跪着,一颗心顿感空落无依起来,眼前一黑,意识坠向无边的黑暗。 第254章:坠崖身亡 雪雁听得心惊肉跳,那侍卫抹了一把血泪再度哽咽:“我们一行人冒着风雪前往,在风雪里走了好几日,终于抵达吐谷浑边境。5却没料到刚进得吐谷浑境内,便到遭吐谷浑军队的伏击。我们都中了埋伏,杨大人向对方表明了大唐使臣的身份,可是没有用。” “他们仿佛是有意伏击我们一般,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追着我们打,还乱箭射向我们的人马,弟兄们一个个中箭倒下。我紧紧贴着杨大人跑,在雪地里跑了几个时辰也逃不脱他们的追击。” 那侍卫说着说着,泣不成声:“那时未将都慌了,慌不择路的跑。杨大人还算冷静,让未将与他分路而逃,他时不时还击他们,终于把那队骑兵的兵力分散耗掉了不少。夹答列伤在一条路的交汇处,未将刚与杨大人汇合,余下的那几个骑兵又冲着我们连发了好几箭,未将躲避不及,那箭直直的向未将的前方射来,本来未将已抱了必死之心了。” “可杨大人却飞身而来,那箭便生生的射在杨大人身上。杨大人中箭后,大叫着让未将先逃,叮嘱未将务必要把消息带回给陛下,说吐谷浑已无心与大唐交好,让陛下有所应对。他便独自一人策着马往另一方向奔去,为未将引开骑兵。” 侍卫说着,七尺男儿竟脆弱如婴儿一般哭了起来,中断了所说。其时,雪雁已听得瘫坐于地了,见他顿住了,急得颤声对他嘶吼道:“那后来呢?后来呢?杨大人后来怎么样了?” 那侍卫被她的厉色唬住,忙收住哭声,呜咽道:“后来,后来杨大人被他们逼至崖边,无路可逃了。当时未将就隐在后面的岩石边上,领头的骑兵高叫着:‘活捉使臣,可汗重赏!’杨大人看了一眼崖下的深谷,仰天大笑了几声,便连人带马坠了下去……” 侍卫说着,“呯呯”的叩着头,哭道:“该死的本应是未将!要不是杨大人为未将挡了那一箭,有伤在身,以杨大人的身手,怎能敌不过区区几个骑兵?未将该死!未将该死啊!” 不!不!雪雁仿遭五雷轰顶,顿觉天旋地转,一颗心像被谁凌迟着,一刀,一刀,又一刀的剜割着,剧痛把她一点一点吞没,把她的神智也一并吞去!她再顾不得礼仪规矩,膝行至那侍卫跟前,双手扯关他的盔甲,撕心裂肺的叫道:“那杨大人的尸首呢?可曾寻回?可曾带了回来?他在哪,他在哪?” 那侍卫又“呯呯”的向她叩头,一迭声请罪道:“殿下恕罪!未将无能,未将后来折返欲寻杨大人的尸首,却一无所获,许是早已让吐谷浑的军士寻了去。” 她闻言,更是五脏俱焚,那梦境,竟成了真!她的政哥哥,那个说过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的人,就这样,离她而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再看不到那张温和的笑脸,再也听不到他深情的呼唤,再也看不见触不着他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呆呆跪着,一颗心顿感空落无依起来,眼前一黑,意识坠向无边的黑暗。 第255章:但相见,不相知 雪雁昏睡三日不醒,太医们众口一词说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才致昏睡着,潜意识的不肯醒来。朵儿好不容易用银针刺她的人中,把她弄醒了,她却又烧了起来,烧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口里总是喃喃叫着“政哥哥”。 这高烧来得异常凶险,服药退下去,不过半响又重烧起来。朵儿便日日把心提到喉上,急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日,她正在为雪雁拭汗,用水一遍遍的为她擦拭着手。朱梅进内低声道:“朵儿姑娘,魏王殿下来了。” 她闻言,心一窒,他来干什么?转念间又很快释然,雪雁是他名义的妹妹,如今病着,他来探望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于是,便起身吩咐朱梅道:“你先照看着殿下,我去去就来。”便向外殿行去。 一路行至殿外,才看见他负手而立的身姿。他正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棵已开始抽新芽的秋海棠。 她在心内低低的叹了声,行到他的身后,盈盈作礼叫道:“奴婢见过魏王殿下!” 他听得声响,转过身来,见是她,便急急伸手来扶:“你,你不必多礼,快起来!” 她含着浅浅的笑意,不着痕迹的避过他手:“谢殿下!” 他凝着她一瞬,才叹了口气,说:“你记住了,你在我面前永远不是奴婢。” 她拘礼,后退一步:“奴婢不敢!” 李泰看着她刻意与他保持的距离,虽这是他意料中的事情,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抽痛。在心内叹了口气后,才平声问道:“雁儿的病可见起色了?” 朵儿摇摇头,不敢去看他:“不太好,人还没有清醒过来。政哥哥这一走,她受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他点点头,让侍从奉上山参补品,又道:“我来这,是想告诉你一句,父皇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我的人也回来了,结果都是一样的,还是寻不着杨大人的尸身。据我的人到那地方的调查所得,他的尸首十不离九是让吐谷浑的军士带走了。只寻着这个。” 李泰说着,把一管横笛递与她:“这应该是杨大人的贴身之物吧?你要如何跟她说明这个真相,你自已掂量着办吧!” 朵儿接过那管翠竹横笛,认出是杨政道的随身之物,睹物思人,心一酸,泪又不禁涌了出来:“我替姐姐谢谢殿下了!” 李泰看着她流下的泪,又见她言行中的疏离,心内酸痛难言百味杂阵,他真想问问他,假若遇害的是他,她还会为他流一滴眼泪么?他如此负她,她是不会为他流泪了吧? 不自觉的便伸手去拭她的泪,她头一侧,避开他的手:“殿下请回吧。奴婢还要照看姐姐呢。” 他的手僵在半空。只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我先走了,有事可差人到府上知会我。”说着便向外走去。 朵儿想了想,又开声叫道:“殿下留步!” 他意外的顿住了脚步,回眸看着她,满眼期待:“还有事么?” 李泰看着她急急往殿内跑去,很快又折了回来,手上多了一件貂毛轻裘。她低着头,双手逞给他说:“奴婢,奴婢想用这个,跟殿下换一样东西,不知殿下是否愿意?” 第255章:但相见,不相知 雪雁昏睡三日不醒,太医们众口一词说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才致昏睡着,潜意识的不肯醒来。夹答列伤朵儿好不容易用银针刺她的人中,把她弄醒了,她却又烧了起来,烧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口里总是喃喃叫着“政哥哥”。 这高烧来得异常凶险,服药退下去,不过半响又重烧起来。朵儿便日日把心提到喉上,急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日,她正在为雪雁拭汗,用水一遍遍的为她擦拭着手。朱梅进内低声道:“朵儿姑娘,魏王殿下来了。” 她闻言,心一窒,他来干什么?转念间又很快释然,雪雁是他名义的妹妹,如今病着,他来探望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于是,便起身吩咐朱梅道:“你先照看着殿下,我去去就来。”便向外殿行去。 一路行至殿外,才看见他负手而立的身姿。5他正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棵已开始抽新芽的秋海棠。 她在心内低低的叹了声,行到他的身后,盈盈作礼叫道:“奴婢见过魏王殿下!” 他听得声响,转过身来,见是她,便急急伸手来扶:“你,你不必多礼,快起来!” 她含着浅浅的笑意,不着痕迹的避过他手:“谢殿下!” 他凝着她一瞬,才叹了口气,说:“你记住了,你在我面前永远不是奴婢。” 她拘礼,后退一步:“奴婢不敢!” 李泰看着她刻意与他保持的距离,虽这是他意料中的事情,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抽痛。在心内叹了口气后,才平声问道:“雁儿的病可见起色了?” 朵儿摇摇头,不敢去看他:“不太好,人还没有清醒过来。政哥哥这一走,她受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他点点头,让侍从奉上山参补品,又道:“我来这,是想告诉你一句,父皇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我的人也回来了,结果都是一样的,还是寻不着杨大人的尸身。据我的人到那地方的调查所得,他的尸首十不离九是让吐谷浑的军士带走了。只寻着这个。” 李泰说着,把一管横笛递与她:“这应该是杨大人的贴身之物吧?你要如何跟她说明这个真相,你自已掂量着办吧!” 朵儿接过那管翠竹横笛,认出是杨政道的随身之物,睹物思人,心一酸,泪又不禁涌了出来:“我替姐姐谢谢殿下了!” 李泰看着她流下的泪,又见她言行中的疏离,心内酸痛难言百味杂阵,他真想问问他,假若遇害的是他,她还会为他流一滴眼泪么?他如此负她,她是不会为他流泪了吧? 不自觉的便伸手去拭她的泪,她头一侧,避开他的手:“殿下请回吧。奴婢还要照看姐姐呢。” 他的手僵在半空。只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我先走了,有事可差人到府上知会我。”说着便向外走去。 朵儿想了想,又开声叫道:“殿下留步!” 他意外的顿住了脚步,回眸看着她,满眼期待:“还有事么?” 李泰看着她急急往殿内跑去,很快又折了回来,手上多了一件貂毛轻裘。她低着头,双手逞给他说:“奴婢,奴婢想用这个,跟殿下换一样东西,不知殿下是否愿意?” 第256章:两不相欠 他一愣:“这是你亲手所做?” 她声如蚊蝇:“是。”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带出一丝笑来:“我的东西还用换么?你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 “不,殿下。我要的东西,你已给我多时了。”她从怀内摸出那枚玉佩来:“这个,换这个,您愿意么?” 他看着她,良久,才意外的说:“为什么要换这个?” 她把头埋得越发的低了:“因为,因为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不想还了。” 原来如此。李泰心内一喜,面上却淡淡道:“这玉佩永远是你的,不需要还。” “可奴婢心下难安……”他看出她的心思,遂打断她道:“可是,你做的轻裘我求之不得,我就收下了。”说着便亲自取过轻裘。 朵儿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他的笑意令她恍然如梦。也让她困惑不已,既然他对她还是有意的,又为何突然要取上官婉容呢?这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高傲自负的他改变了初衷? 想起那日在魏王府所见的那一幕,她的心还隐隐作痛。终是忍不住,她看到他把轻裘披在身上时,低低问道:“你,你是真心要取上官婉容小姐?” 显然,他没有料到她有此一问,顿住手上的动作,看着她,一字一字道:“朵儿,对不起。容儿钟情我已久,我不能再负她。”说罢,再不去看她,举步便走。 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朵儿目送他一步步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心内凄然,那我呢?她钟情你已久,我亦心系你多时,你,你怎能如此负我?! 这个男子,到底是相负于她了!现在好了,两不相欠了,她正好断了这最后的牵念。 ** ** “姐姐,姐姐醒醒。”是朵儿低而灼急的唤声。 雪雁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泪又下来了。可她不愿醒来!她宁愿就这样睡下去!因为她知道,她一旦清醒过来,便要面对永远失去他的事实,以及自已心内巨大的悲痛。 头痛欲裂,只喃喃道:“政哥哥,政哥哥还活着,是不是?他还活着,是么?” 朵儿用力把她扶起,想起李泰的话,心内沉痛,终还是不忍,只含泪带笑说:“是,政哥哥也许还活着呢。陛下又加派了人手去寻了,可也寻不到他。据附近的人说,并没有人看到吐谷浑人把他带走,这桩桩件件都说明,政哥哥许是被人救了。” 她盯着朵儿的眼睛,扯出一枚苦笑来,朵儿自小就不会说谎。说谎时眼睛会一直盯着地面看。若他真是被人所救,官兵们不可能查不到的。朵儿这么说,不过是让她心存希翼罢了。 她就着朵儿的手力坐起:“父皇派去的人怎么这样快就有消息了?”朵儿含笑道:“姐姐先把药喝了吧。” 她听话的把药全数喝下,却没有感觉到药气的苦味。原来当心里的苦超越一切,便再不会苦了。只听得朵儿轻声道:“姐姐都昏睡三日了,又烧得利害,身子烫得跟炭盆似的,好不容易清醒了,却又一下昏过去,人总是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如此都折腾七八日了。陛下派出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连御前侍卫也被派了去。今儿一早也都回来了。” 第256章:两不相欠 他一愣:“这是你亲手所做?” 她声如蚊蝇:“是。夹答列伤”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带出一丝笑来:“我的东西还用换么?你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 “不,殿下。我要的东西,你已给我多时了。”她从怀内摸出那枚玉佩来:“这个,换这个,您愿意么?” 他看着她,良久,才意外的说:“为什么要换这个?” 她把头埋得越发的低了:“因为,因为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不想还了。” 原来如此。李泰心内一喜,面上却淡淡道:“这玉佩永远是你的,不需要还。” “可奴婢心下难安……”他看出她的心思,遂打断她道:“可是,你做的轻裘我求之不得,我就收下了。夹答列伤”说着便亲自取过轻裘。 朵儿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他的笑意令她恍然如梦。也让她困惑不已,既然他对她还是有意的,又为何突然要取上官婉容呢?这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高傲自负的他改变了初衷? 想起那日在魏王府所见的那一幕,她的心还隐隐作痛。终是忍不住,她看到他把轻裘披在身上时,低低问道:“你,你是真心要取上官婉容小姐?” 显然,他没有料到她有此一问,顿住手上的动作,看着她,一字一字道:“朵儿,对不起。容儿钟情我已久,我不能再负她。”说罢,再不去看她,举步便走。 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朵儿目送他一步步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心内凄然,那我呢?她钟情你已久,我亦心系你多时,你,你怎能如此负我?! 这个男子,到底是相负于她了!现在好了,两不相欠了,她正好断了这最后的牵念。 ** ** “姐姐,姐姐醒醒。”是朵儿低而灼急的唤声。 雪雁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泪又下来了。可她不愿醒来!她宁愿就这样睡下去!因为她知道,她一旦清醒过来,便要面对永远失去他的事实,以及自已心内巨大的悲痛。 头痛欲裂,只喃喃道:“政哥哥,政哥哥还活着,是不是?他还活着,是么?” 朵儿用力把她扶起,想起李泰的话,心内沉痛,终还是不忍,只含泪带笑说:“是,政哥哥也许还活着呢。陛下又加派了人手去寻了,可也寻不到他。据附近的人说,并没有人看到吐谷浑人把他带走,这桩桩件件都说明,政哥哥许是被人救了。” 她盯着朵儿的眼睛,扯出一枚苦笑来,朵儿自小就不会说谎。说谎时眼睛会一直盯着地面看。若他真是被人所救,官兵们不可能查不到的。朵儿这么说,不过是让她心存希翼罢了。 她就着朵儿的手力坐起:“父皇派去的人怎么这样快就有消息了?”朵儿含笑道:“姐姐先把药喝了吧。” 她听话的把药全数喝下,却没有感觉到药气的苦味。原来当心里的苦超越一切,便再不会苦了。只听得朵儿轻声道:“姐姐都昏睡三日了,又烧得利害,身子烫得跟炭盆似的,好不容易清醒了,却又一下昏过去,人总是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如此都折腾七八日了。陛下派出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连御前侍卫也被派了去。今儿一早也都回来了。” 第257章:遗物 朵儿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与她:“只寻着这个。”是她早年赠以他的翠竹横笛!他从不离身的横笛!她把它紧紧握在手中,抱在怀内。想起她赠笛于他时,他曾许诺,人在笛在,人亡笛亡!可如今 ,笛犹在,人呢? 想着,又不禁悲从中来!良久,才又突然记起一事,便捉住朵儿的手急问道:“长乐呢?长乐怎么样了?” 朵儿轻轻摇头:“她不好。她日夜啼哭,三日前,她还割脉自尽,幸亏宫女们发现得早。否则,她也随政哥哥去了。你昏迷多日,我也分不开身去瞧瞧她。她虽被救了回来,可据说情绪还是很不平稳,太医们只好日日开宁神的汤药给她服食。也不知道她这会怎么了。” “还有,姐姐昏迷期间,皇后娘娘与陛下都来看过姐姐了。”朵儿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他也来过了。” 雪雁听着,不禁伸手去回握她的手,她知道朵儿心下也苦,遂道:“你可要放宽心才好。”朵儿却抿嘴笑了笑:“姐姐放心,我已放下了。” 她在心内重重叹了口气,要放下,谈何容易啊!她把那支横笛小心压在枕下,才起身下榻来:“咱去看看长乐吧!”朵儿点点头,取件披风披在她身上:“姐姐慢点儿。” 两人刚行至长乐宫外,便看得宫里的侍女们忙作一团。雪雁上前递着一个神色匆忙的宫女:“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主子呢?” 侍女作行礼回道:“回殿下,长乐公主又把屋里的东西全数砸烂了,哭叫着要出去,手腕的伤口又裂开了,奴婢正赶着去请太医呢。殿下来得正好,快帮着劝劝长乐殿下吧!奴婢先告退了!” “去吧!”雪雁向长乐的寝殿行去,刚至门口,一侧身,才堪堪避过一只从里面飞出的釉青缕空瓷瓶:“滚!都给本宫滚!放本宫出去,本宫要出去!” 她举步入内,殿内宫女跪了一地,长乐正坐在床榻前的地上,哭成泪人似的。“你们都退下吧!” 雪雁摒退了一屋宫女,才在榻边坐下,柔声唤道:“长乐妹妹,是文成姐姐。”并示意朵儿帮忙把长乐扶了起身,长乐呆呆看了她们一瞬,一头扑进她的怀内,哑着声哭道:“姐姐,你带我出宫,好不好?他们都说找不到他,他们都说找不到他了!” 长乐语无论次起来:“可是我不相信!他是我的驸马,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们找不到他,我要出宫找他去!我不相信他把我独自一个留在这世上,他不是那样狠心的人,求求姐姐,带长乐出宫吧!” “好,妹妹乖,姐姐先把你的伤口包扎了,再出宫,好么?要不,你这个样子,政哥哥看到了是会心疼的。”她一面低声哄着,一面让朵儿把自已配制的金创药敷在长乐手腕渗着血的伤口上,再细细用布条包好。 长乐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只喃喃低语:“他,他就这样走了?姐姐,我好想到底下去与他作个伴。可母后不让,父皇也不让,他们也不让我出去!” 此时,太医正好赶来。长乐看了一眼那提着药箱子的太医,面色一变,哭指那太医道:“滚!让他滚!本宫没病,无须传他!滚……。”雪雁只好把太医请了出外殿,对那太医道:“你先退了吧,长乐殿下的伤口本宫已为她包扎妥当了。你去让人煎一剂安神药来,务必让殿下好好睡一觉。” 第257章:遗物 朵儿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与她:“只寻着这个。夹答列伤”是她早年赠以他的翠竹横笛!他从不离身的横笛!她把它紧紧握在手中,抱在怀内。想起她赠笛于他时,他曾许诺,人在笛在,人亡笛亡!可如今 ,笛犹在,人呢? 想着,又不禁悲从中来!良久,才又突然记起一事,便捉住朵儿的手急问道:“长乐呢?长乐怎么样了?” 朵儿轻轻摇头:“她不好。她日夜啼哭,三日前,她还割脉自尽,幸亏宫女们发现得早。否则,她也随政哥哥去了。你昏迷多日,我也分不开身去瞧瞧她。她虽被救了回来,可据说情绪还是很不平稳,太医们只好日日开宁神的汤药给她服食。也不知道她这会怎么了。” “还有,姐姐昏迷期间,皇后娘娘与陛下都来看过姐姐了。”朵儿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他也来过了。5” 雪雁听着,不禁伸手去回握她的手,她知道朵儿心下也苦,遂道:“你可要放宽心才好。”朵儿却抿嘴笑了笑:“姐姐放心,我已放下了。” 她在心内重重叹了口气,要放下,谈何容易啊!她把那支横笛小心压在枕下,才起身下榻来:“咱去看看长乐吧!”朵儿点点头,取件披风披在她身上:“姐姐慢点儿。” 两人刚行至长乐宫外,便看得宫里的侍女们忙作一团。雪雁上前递着一个神色匆忙的宫女:“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主子呢?” 侍女作行礼回道:“回殿下,长乐公主又把屋里的东西全数砸烂了,哭叫着要出去,手腕的伤口又裂开了,奴婢正赶着去请太医呢。殿下来得正好,快帮着劝劝长乐殿下吧!奴婢先告退了!” “去吧!”雪雁向长乐的寝殿行去,刚至门口,一侧身,才堪堪避过一只从里面飞出的釉青缕空瓷瓶:“滚!都给本宫滚!放本宫出去,本宫要出去!” 她举步入内,殿内宫女跪了一地,长乐正坐在床榻前的地上,哭成泪人似的。“你们都退下吧!” 雪雁摒退了一屋宫女,才在榻边坐下,柔声唤道:“长乐妹妹,是文成姐姐。”并示意朵儿帮忙把长乐扶了起身,长乐呆呆看了她们一瞬,一头扑进她的怀内,哑着声哭道:“姐姐,你带我出宫,好不好?他们都说找不到他,他们都说找不到他了!” 长乐语无论次起来:“可是我不相信!他是我的驸马,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们找不到他,我要出宫找他去!我不相信他把我独自一个留在这世上,他不是那样狠心的人,求求姐姐,带长乐出宫吧!” “好,妹妹乖,姐姐先把你的伤口包扎了,再出宫,好么?要不,你这个样子,政哥哥看到了是会心疼的。”她一面低声哄着,一面让朵儿把自已配制的金创药敷在长乐手腕渗着血的伤口上,再细细用布条包好。 长乐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只喃喃低语:“他,他就这样走了?姐姐,我好想到底下去与他作个伴。可母后不让,父皇也不让,他们也不让我出去!” 此时,太医正好赶来。长乐看了一眼那提着药箱子的太医,面色一变,哭指那太医道:“滚!让他滚!本宫没病,无须传他!滚……。”雪雁只好把太医请了出外殿,对那太医道:“你先退了吧,长乐殿下的伤口本宫已为她包扎妥当了。你去让人煎一剂安神药来,务必让殿下好好睡一觉。” 第258章:一别相思空如水 那太医愣了一瞬,方才领会雪雁的意思,满脸钦佩的神色:“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办!” 长乐无助的伏在她的怀内,眼神净是空洞的绝望。刚订亲,便成了望门寡。这是天下所有女子都接受不了的事实。更何况是长乐,这个满心满脑念着他的尊贵公主呢? 雪雁只觉头痛难忍,若不是和亲之日迫在眼前,她身负两国邦交大任,她也早已追随他而去了…… 可是,政哥哥,你舍身为国。你心爱的雁儿,无论多么艰难,也要把你未完的路走下去的,以慰你的在天之灵。你一定要荫佑你最珍爱的雁儿!她心里默默道,你的雁儿此去便是一生!可雁儿的心里再没有爱,再没有了!她的心,她的爱,都已随你而去了…… ** ** 贞观十六年,元宵前夕夜。 痛失英才,李世民以“使臣遇害,举国同哀”为由,下了一道圣旨取消了宫内惯例的元宵晚宴,并广发檄文,以示哀悼。 元宵佳节前夜,长安城内一派繁华喧闹,可所有的喜庆热闹都进不了雪雁的心。她的心已垒起了铜墙铁壁,有意的隔绝外界的一切。她的心只有他,只有他,他的朗笑,他的薄怒,他的冷然,他的炽热,他立在桅子花下,一袭白衣长剑舞秋风的样子…… 一别相思空如水,短短半日,蓦然回首仿佛已是三生! 她不参与宫内的祭奠,她只想为他放一盏河灯,以寄哀思。祖辈世代相传,说元宵节放河灯可为在生的亲人祈福,也可为亡去的亲人安灵。可当求得出宫令,再度走在长安繁华的街头,看着盛世之下笑脸满街,到处衣香鬓影,莺声笑语时才发觉,她的哀思竟无处可寄! 她拒绝所有护卫的护送,只是以轻纱覆面,携了朵儿便出了宫。她木然走着,朵儿寸步不离的挽着,不时低声唤几句“雪雁姐姐,姐姐。”她充耳未闻。 朵儿只得轻叹口气,边走边兀自喃喃道:“政哥哥怎么就肯接下那赐婚的圣旨了呢?” “什么?你说什么?”雪雁闻言,她的神经又绷了起来。 朵儿被她的神色唬了一跳:“没什么,我只是纳闷他怎么会答应取长乐呢?” “此话从何说起?” 朵儿想了想道:“姐姐不知道么?姐姐还记得他有一次受了很重的剑伤么?” 雪雁凝神想来,是中秋前的事吧,他有一日从宫内回府,受伤卧榻不起。她几番追问,他也没有跟她说出实情。想到此不觉点头道:“是有这回事,可跟他取长乐有什么关联呢?” “是长乐用剑把他刺伤的。” “啊?”雪雁惊呼出口:“长乐怎么会用剑伤他?” 朵儿轻叹道:“姐姐是真的不知道么?政哥哥奉旨教长乐练剑,长乐有一日向他表了心迹。他却坚决回绝,长乐气不过,便用剑伤了他。” 她不可思议的追问道:“他到底是怎么跟长乐说的?长乐竟然挥剑向他?” 朵儿定定看着雪雁道:“他说,‘宁死不取’!” 顿了下,又叹道:“他是那样深爱姐姐,姐姐却一心摄合他跟长乐的婚事,那不是逼他去死么?” “宁死不取?!”她听着,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悲伤没顶而至!他说,宁死不取!却因为是她的所愿,他不得不接下那赐婚的圣旨!政哥哥,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刹,可有恨我?那一刹那,你心内除了想着大唐的江山社稷,是否也满怀绝望? 第258章:一别相思空如水 那太医愣了一瞬,方才领会雪雁的意思,满脸钦佩的神色:“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办!” 长乐无助的伏在她的怀内,眼神净是空洞的绝望。5刚订亲,便成了望门寡。这是天下所有女子都接受不了的事实。更何况是长乐,这个满心满脑念着他的尊贵公主呢? 雪雁只觉头痛难忍,若不是和亲之日迫在眼前,她身负两国邦交大任,她也早已追随他而去了…… 可是,政哥哥,你舍身为国。你心爱的雁儿,无论多么艰难,也要把你未完的路走下去的,以慰你的在天之灵。你一定要荫佑你最珍爱的雁儿!她心里默默道,你的雁儿此去便是一生!可雁儿的心里再没有爱,再没有了!她的心,她的爱,都已随你而去了…… ** ** 贞观十六年,元宵前夕夜。夹答列伤 痛失英才,李世民以“使臣遇害,举国同哀”为由,下了一道圣旨取消了宫内惯例的元宵晚宴,并广发檄文,以示哀悼。 元宵佳节前夜,长安城内一派繁华喧闹,可所有的喜庆热闹都进不了雪雁的心。她的心已垒起了铜墙铁壁,有意的隔绝外界的一切。她的心只有他,只有他,他的朗笑,他的薄怒,他的冷然,他的炽热,他立在桅子花下,一袭白衣长剑舞秋风的样子…… 一别相思空如水,短短半日,蓦然回首仿佛已是三生! 她不参与宫内的祭奠,她只想为他放一盏河灯,以寄哀思。祖辈世代相传,说元宵节放河灯可为在生的亲人祈福,也可为亡去的亲人安灵。可当求得出宫令,再度走在长安繁华的街头,看着盛世之下笑脸满街,到处衣香鬓影,莺声笑语时才发觉,她的哀思竟无处可寄! 她拒绝所有护卫的护送,只是以轻纱覆面,携了朵儿便出了宫。她木然走着,朵儿寸步不离的挽着,不时低声唤几句“雪雁姐姐,姐姐。”她充耳未闻。 朵儿只得轻叹口气,边走边兀自喃喃道:“政哥哥怎么就肯接下那赐婚的圣旨了呢?” “什么?你说什么?”雪雁闻言,她的神经又绷了起来。 朵儿被她的神色唬了一跳:“没什么,我只是纳闷他怎么会答应取长乐呢?” “此话从何说起?” 朵儿想了想道:“姐姐不知道么?姐姐还记得他有一次受了很重的剑伤么?” 雪雁凝神想来,是中秋前的事吧,他有一日从宫内回府,受伤卧榻不起。她几番追问,他也没有跟她说出实情。想到此不觉点头道:“是有这回事,可跟他取长乐有什么关联呢?” “是长乐用剑把他刺伤的。” “啊?”雪雁惊呼出口:“长乐怎么会用剑伤他?” 朵儿轻叹道:“姐姐是真的不知道么?政哥哥奉旨教长乐练剑,长乐有一日向他表了心迹。他却坚决回绝,长乐气不过,便用剑伤了他。” 她不可思议的追问道:“他到底是怎么跟长乐说的?长乐竟然挥剑向他?” 朵儿定定看着雪雁道:“他说,‘宁死不取’!” 顿了下,又叹道:“他是那样深爱姐姐,姐姐却一心摄合他跟长乐的婚事,那不是逼他去死么?” “宁死不取?!”她听着,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悲伤没顶而至!他说,宁死不取!却因为是她的所愿,他不得不接下那赐婚的圣旨!政哥哥,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刹,可有恨我?那一刹那,你心内除了想着大唐的江山社稷,是否也满怀绝望? 第259章:逝者如斯 你最心爱的人却逼着你另取他人!你一定是绝望了吧?雪雁闭了闭双目,泪如雨下! 朵儿心内轻叹,急急为她拭泪:“姐姐,逝者如斯,姐姐一定得节哀啊。” “两位姑娘,要买河灯么?今年的河灯可比往年好看得多啊。”路旁的小贩朝她们吆喝着。 雪雁拼力稳着声说:“我没事了,别忘了正事。我们去买河灯吧?”朵儿点点头,把轻纱覆回面上,又为她理了理面纱:“走,去前面的摊挡看看。” 两人在一档摊位上停下。各式各样的河灯琳琅满目,朵儿看着一盏硕大的荷花灯道:“掌柜的,我们就要这一盏了。” 那掌柜却面露难色道:“姑娘还是挑别的吧?这菊花,芍药的也不错。” 朵儿有些不悦:“姑娘我就喜欢这一盏,怎么?怕我们付不起价钱么?”说着把一绽银拍在桌上。那掌柜见她们衣着不凡,忙赔着笑脸连声说:“不,不,姑娘误会小的了!这荷花灯是任公子订了的,已收了订银了,再不能买与姑娘了。姑娘见谅啊!” 朵儿还想说什么,雪雁上前拦道:“好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这灯是别人订了的,咱们还是挑别的吧!” 那掌柜感激的朝她作揖道:“姑娘雅量,肯体谅在下,感激不尽!姑娘瞧这梅花灯,如何?” 雪雁正想点头说“好”,却闻得一把粗犷的男子声于身后响起:“店家的,姑娘若是喜欢,这荷花灯便赠与这位姑娘了!” 雪雁转首,寻声而去,却见得一手持折扇的贵公子轻摇着纸扇而来。直直行至她身后,凑近她站立的位置闭目一嗅:“香!” 香字一出口,雪雁不禁厌恶的打量起他来,来人一身锦衣华服,相貌堂堂,眉宇间却聚着一股邪祟轻浮之气,身后还跟着几个杀气凛然家丁模样的汉子。便不愿与他纠缠,退后一步盈盈道:“无功不受禄!谢公子美意!小女子心领了!” 说着拉起朵儿便走:“告辞!” 可那厮却把折扇一拢,拦在她们面前,调笑道:“我送姑娘河灯,也不是无条件的。只要姑娘把面上的面纱取下,让在下一睹姑娘芳容,也就值得了!”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无赖之人呢!朵儿恼了,冷喝道:“尔等不得无礼!尔等可知……” 朵儿刚想要表明身份,雪雁忙拦住她,扯出一抹笑说:“赠人于礼,亦得人甘心受之。公子说是这个理么?” 那男子却仍旧拦在她们面前,一脸涎笑,双眼直勾勾的盯在她的面上。 一个穿戴略逊于锦衣男子的汉子从他身后闪出,对着她们恶狠狠道:“别不识好歹!知道他是谁么?他可是当朝御使大人的公子,在长安城内无人不识!这荷花灯可是咱任公子专门订给‘凝香楼’花魁牡丹姑娘的元宵礼物,现任公子转赠于姑娘你,已是姑娘几生修来的了!” 那手持折扇的公子一脸傲慢,悠然道:“听清楚了么?识相的便乖乖的给本公子赔个礼,再陪本公子去‘凝香楼’喝上几杯!本公子心情好了,再考虑放过你们!” 朵儿再按捺不住了,斥道:“放肆!天子脚下,就没有王法了么?” 那男子闻言,却大笑道:“王法?在长安城,我家公子就是王法!劝你还是乖乖的从了我家公子,否则,哼!” “姑娘请吧?”折扇男子向雪雁作了个手势,一脸志在必得的怪笑。雪春看着眼前恶心至极的嘴脸,直想一巴向他面上甩去。可敌强我弱,又不能表露身份,心内不禁暗暗着急。 第259章:逝者如斯 你最心爱的人却逼着你另取他人!你一定是绝望了吧?雪雁闭了闭双目,泪如雨下! 朵儿心内轻叹,急急为她拭泪:“姐姐,逝者如斯,姐姐一定得节哀啊。夹答列伤” “两位姑娘,要买河灯么?今年的河灯可比往年好看得多啊。”路旁的小贩朝她们吆喝着。 雪雁拼力稳着声说:“我没事了,别忘了正事。我们去买河灯吧?”朵儿点点头,把轻纱覆回面上,又为她理了理面纱:“走,去前面的摊挡看看。” 两人在一档摊位上停下。各式各样的河灯琳琅满目,朵儿看着一盏硕大的荷花灯道:“掌柜的,我们就要这一盏了。” 那掌柜却面露难色道:“姑娘还是挑别的吧?这菊花,芍药的也不错。” 朵儿有些不悦:“姑娘我就喜欢这一盏,怎么?怕我们付不起价钱么?”说着把一绽银拍在桌上。夹答列伤那掌柜见她们衣着不凡,忙赔着笑脸连声说:“不,不,姑娘误会小的了!这荷花灯是任公子订了的,已收了订银了,再不能买与姑娘了。姑娘见谅啊!” 朵儿还想说什么,雪雁上前拦道:“好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这灯是别人订了的,咱们还是挑别的吧!” 那掌柜感激的朝她作揖道:“姑娘雅量,肯体谅在下,感激不尽!姑娘瞧这梅花灯,如何?” 雪雁正想点头说“好”,却闻得一把粗犷的男子声于身后响起:“店家的,姑娘若是喜欢,这荷花灯便赠与这位姑娘了!” 雪雁转首,寻声而去,却见得一手持折扇的贵公子轻摇着纸扇而来。直直行至她身后,凑近她站立的位置闭目一嗅:“香!” 香字一出口,雪雁不禁厌恶的打量起他来,来人一身锦衣华服,相貌堂堂,眉宇间却聚着一股邪祟轻浮之气,身后还跟着几个杀气凛然家丁模样的汉子。便不愿与他纠缠,退后一步盈盈道:“无功不受禄!谢公子美意!小女子心领了!” 说着拉起朵儿便走:“告辞!” 可那厮却把折扇一拢,拦在她们面前,调笑道:“我送姑娘河灯,也不是无条件的。只要姑娘把面上的面纱取下,让在下一睹姑娘芳容,也就值得了!”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无赖之人呢!朵儿恼了,冷喝道:“尔等不得无礼!尔等可知……” 朵儿刚想要表明身份,雪雁忙拦住她,扯出一抹笑说:“赠人于礼,亦得人甘心受之。公子说是这个理么?” 那男子却仍旧拦在她们面前,一脸涎笑,双眼直勾勾的盯在她的面上。 一个穿戴略逊于锦衣男子的汉子从他身后闪出,对着她们恶狠狠道:“别不识好歹!知道他是谁么?他可是当朝御使大人的公子,在长安城内无人不识!这荷花灯可是咱任公子专门订给‘凝香楼’花魁牡丹姑娘的元宵礼物,现任公子转赠于姑娘你,已是姑娘几生修来的了!” 那手持折扇的公子一脸傲慢,悠然道:“听清楚了么?识相的便乖乖的给本公子赔个礼,再陪本公子去‘凝香楼’喝上几杯!本公子心情好了,再考虑放过你们!” 朵儿再按捺不住了,斥道:“放肆!天子脚下,就没有王法了么?” 那男子闻言,却大笑道:“王法?在长安城,我家公子就是王法!劝你还是乖乖的从了我家公子,否则,哼!” “姑娘请吧?”折扇男子向雪雁作了个手势,一脸志在必得的怪笑。雪春看着眼前恶心至极的嘴脸,直想一巴向他面上甩去。可敌强我弱,又不能表露身份,心内不禁暗暗着急。 第260章:遇君不识君 那折扇男子却以为把她唬住了,更加得意了,直把手伸过来,就要扯她面上的薄纱。一刹那,她避无可避,本能的举手就给他一个耳光“啪!”一声脆响把自已也吓了一跳。雪雁不敢相信从不与人动手的自已,竟然在情急之下给了对方一个耳刮子! 可打都打了,敌强我弱,心念电转,她必需尽快想出个脱身之策来。那折扇男子也被她一掌打呆了,他没料到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竟敢对他动手!愣了好一瞬,他才反应过来,怒道:“贱人!竟敢掌刮本公子?你不想活了?给本公子拿下!” 说着,也举起手来,向雪雁的脸扇去。雪雁双目一闭,眼看便要生生受此之辱。电光火石间,一个藏青身形在众人眼前一闪,“啪啪”几声脆响,可雪雁脸上并没有疼痛的感觉,睁眼一看,却是那折扇男子被那团快如闪电的身形几个耳光打得栽在地上直呻吟着。 众人愕然,皆看向那个打人的男子。男子一身藏青袍子,二十四五岁左右,身姿风雅如竹,五官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略显黝黑的脸霸气毕现:“想不到长安城内竟有如此枉顾王法之徒!还不给这两位姑娘赔礼?”这人看着不像汉人,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口却吻如同一个发号施令的王者,不容抗拒! 众人都慑于他的气势,全都呆如木鸡,不知所措。那折扇男子莫名被打,心有不甘,可认清了形势后,急忙捂着一张红肿的脸从地上起来,冲着雪雁极不情愿的赔了礼:“在下有眼无珠,得罪了姑娘,请姑娘饶过在下吧!” 朵儿一旁看着,厌恶道:“滚吧!我家小姐才不屑与你们这些个混蛋的东西计较呢!” 众人回过神来,一脸不甘,也没有离去的意思。藏青衣男子转过头望着那几个面上还带着不甘与杀气的汉子,冷然一笑,道:“怎么?是否要切磋一番?我倒是想看看中原人的功夫比我们吐国,如何?”又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原来是吐蕃人!那几个汉子一听,忙扶了被打的公子远遁而去。待他们都走远了,青衣男子才走近她们,右手抱胸作礼道:“姑娘没事吧?” 雪雁也忙回了一礼:“多谢侠士解围!小女子谢过了!” 那青衣男子闻言,朗声笑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倒是想问一句,大唐的女子都像姑娘这般强势,不畏强权么?” 雪雁闻言,不禁脸一红,好在轻纱覆面,没人看到:“让侠士见笑了!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青衣男子负手而立的身姿,竟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还是用一口流利且清晰的汉语笑道:“我本非汉人,也就不必了,有缘再见吧!告辞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雪雁看着他走远的身影,那笑声,那面容,总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只听得朵儿轻道:“姐姐,这个男子,我们是不是见过?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呢?” 雪雁点点头,却也一时想不起来:“人有相似吧?走,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 *** “赞普,您没事吧?”一侍卫迎上来。 他呵呵一笑:“有事的是别人!” 侍卫担忧道:“赞普,咱们还是走吧,那任家在长安城的势力可不容小看啊!” 他又一阵朗笑,不屑道:“想我松赞干布征战沙场多年,面对着千军万马尚且无惧,还怕他小小势力?” 第260章:遇君不识君 那折扇男子却以为把她唬住了,更加得意了,直把手伸过来,就要扯她面上的薄纱。5一刹那,她避无可避,本能的举手就给他一个耳光“啪!”一声脆响把自已也吓了一跳。雪雁不敢相信从不与人动手的自已,竟然在情急之下给了对方一个耳刮子! 可打都打了,敌强我弱,心念电转,她必需尽快想出个脱身之策来。那折扇男子也被她一掌打呆了,他没料到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竟敢对他动手!愣了好一瞬,他才反应过来,怒道:“贱人!竟敢掌刮本公子?你不想活了?给本公子拿下!” 说着,也举起手来,向雪雁的脸扇去。雪雁双目一闭,眼看便要生生受此之辱。电光火石间,一个藏青身形在众人眼前一闪,“啪啪”几声脆响,可雪雁脸上并没有疼痛的感觉,睁眼一看,却是那折扇男子被那团快如闪电的身形几个耳光打得栽在地上直呻吟着。 众人愕然,皆看向那个打人的男子。5男子一身藏青袍子,二十四五岁左右,身姿风雅如竹,五官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略显黝黑的脸霸气毕现:“想不到长安城内竟有如此枉顾王法之徒!还不给这两位姑娘赔礼?”这人看着不像汉人,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口却吻如同一个发号施令的王者,不容抗拒! 众人都慑于他的气势,全都呆如木鸡,不知所措。那折扇男子莫名被打,心有不甘,可认清了形势后,急忙捂着一张红肿的脸从地上起来,冲着雪雁极不情愿的赔了礼:“在下有眼无珠,得罪了姑娘,请姑娘饶过在下吧!” 朵儿一旁看着,厌恶道:“滚吧!我家小姐才不屑与你们这些个混蛋的东西计较呢!” 众人回过神来,一脸不甘,也没有离去的意思。藏青衣男子转过头望着那几个面上还带着不甘与杀气的汉子,冷然一笑,道:“怎么?是否要切磋一番?我倒是想看看中原人的功夫比我们吐国,如何?”又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原来是吐蕃人!那几个汉子一听,忙扶了被打的公子远遁而去。待他们都走远了,青衣男子才走近她们,右手抱胸作礼道:“姑娘没事吧?” 雪雁也忙回了一礼:“多谢侠士解围!小女子谢过了!” 那青衣男子闻言,朗声笑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倒是想问一句,大唐的女子都像姑娘这般强势,不畏强权么?” 雪雁闻言,不禁脸一红,好在轻纱覆面,没人看到:“让侠士见笑了!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青衣男子负手而立的身姿,竟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还是用一口流利且清晰的汉语笑道:“我本非汉人,也就不必了,有缘再见吧!告辞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雪雁看着他走远的身影,那笑声,那面容,总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只听得朵儿轻道:“姐姐,这个男子,我们是不是见过?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呢?” 雪雁点点头,却也一时想不起来:“人有相似吧?走,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 *** “赞普,您没事吧?”一侍卫迎上来。 他呵呵一笑:“有事的是别人!” 侍卫担忧道:“赞普,咱们还是走吧,那任家在长安城的势力可不容小看啊!” 他又一阵朗笑,不屑道:“想我松赞干布征战沙场多年,面对着千军万马尚且无惧,还怕他小小势力?” 第261章:初见禄东赞 侍卫紧紧跟着:“咱们还是快快起启程回国吧,大唐皇帝遣嫁公主在即,要是让大唐的国君知道您悄悄潜入大唐来,还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他闻言,停下前行的脚步,略一思忖,点头道:“说得好!你总算说对一句话了。”说完又大步向前行去。 侍卫紧步跟上:“赞普,属下刚才从长安的文人雅士口中听得,大唐皇帝要把一位文成公主嫁到我们吐国来。听他们说,这位文成公主啊,美貌多才,坊间都传遍了。” 他闻言呵呵笑道:“兵法有云:虚即实之,实则虚之。越是传得紧的往往越是与事实不符,不过,本王取大唐公主目的不在于她的才貌,只不过是两国联盟而已,管她美丑呢!只要她是大唐实实在在的公主即可,有大唐这棵大树靠着,可要少打几年仗啊,我们吐国的百姓也得以休养生息啊。” 说着,又回头冲侍卫道:“走吧,立刻起程回国!” 侍卫一时错愕:“现在?” “对!就现在!” ** ** 贞观十六年,元月十五,元宵节。 和亲启程日。 雪雁早起,正候着宫里的姑子上妆。朵儿从外头进内:“姐姐,皇后娘娘方才让人来传话说,待会有吐蕃的使臣来拜见您,让您以薄纱覆脸,先不要以真面目示人。” 吐蕃使臣?正在梳妆的雪雁停下手中的梳子:“谁?为何要拜见我?” 朵儿摇头:“不知道,待会他来了,姐姐不就知道了吗?不过,据说这位使臣是负责护送姐姐前往吐国的。” 不一会,“宣政殿”的高福便带来一个身躯高大却略显削瘦,额骨突起,肤色黝黑,头上盘着几条大辫子的吐蕃使臣。 雪雁以纱覆面,端坐在“凤阳宫”正殿之上。 吐蕃使臣上前右手握拳抱在胸前行礼道:“吐国使臣禄东赞,参见公主殿下!” 雪雁含笑虚扶一把:“免礼,赐座!” “谢殿下!”禄东赞坐在内监搬来的花梨木椅上,不禁细细抚着椅子的扶手,叹道:“大唐的工业可真令人感佩啊,一根木头也可以做出那么精美的椅子来,还能雕出如此细致的花纹来!要是这种工艺能传到我们吐国来,那得多好啊!” 雪雁颇感意外:“使臣是说,你们吐国连这种椅子也没有?” “是,公主殿下。”禄东赞离座作礼道:“殿下有所不知,吐国人民世代以游牧为主,住的都是帐蓬,坐的都是毛毡,喝的是马奶酒。这么精美的椅子,禄东赞也只在大唐的皇宫里见过啊!” “可是,这种式样的椅子在我们长安城是很普遍的。稍微富足一点的人家里都有,也不足为奇。”雪雁含笑问道:“使臣便是坊间所传的,足智多谋,能言善辨的禄东赞大相?” 禄东赞没想到养在深宫,与他素昧谋面的公主也会知道他,意外中带着几分惊喜道:“公主知道禄东赞?” 雪雁颔首而笑:“吐国使节禄东赞力战七国求亲使臣,成功破解父皇出的难题,为你们国君争取到大唐吐国两国联盟,本宫对您的才智甚是敬佩啊!吐国能有你这样一位忠心且富有才略的大相,是吐国人民之福啊!” 禄东赞闻言喜道:“听公主之言,禄东赞深感公主也是体恤臣民之人,吐国能迎取您这样一位公主,才是我们吐国之幸啊!” 说着,话锋一转:“臣奉我国君的旨意,前来接公主殿下前往我吐国,本不应过早来打扰殿下的,可臣此番私自前来见公主殿下您,却是有事相求啊!” 第261章:初见禄东赞 侍卫紧紧跟着:“咱们还是快快起启程回国吧,大唐皇帝遣嫁公主在即,要是让大唐的国君知道您悄悄潜入大唐来,还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他闻言,停下前行的脚步,略一思忖,点头道:“说得好!你总算说对一句话了。夹答列伤”说完又大步向前行去。 侍卫紧步跟上:“赞普,属下刚才从长安的文人雅士口中听得,大唐皇帝要把一位文成公主嫁到我们吐国来。听他们说,这位文成公主啊,美貌多才,坊间都传遍了。” 他闻言呵呵笑道:“兵法有云:虚即实之,实则虚之。越是传得紧的往往越是与事实不符,不过,本王取大唐公主目的不在于她的才貌,只不过是两国联盟而已,管她美丑呢!只要她是大唐实实在在的公主即可,有大唐这棵大树靠着,可要少打几年仗啊,我们吐国的百姓也得以休养生息啊。” 说着,又回头冲侍卫道:“走吧,立刻起程回国!” 侍卫一时错愕:“现在?” “对!就现在!” ** ** 贞观十六年,元月十五,元宵节。夹答列伤 和亲启程日。 雪雁早起,正候着宫里的姑子上妆。朵儿从外头进内:“姐姐,皇后娘娘方才让人来传话说,待会有吐蕃的使臣来拜见您,让您以薄纱覆脸,先不要以真面目示人。” 吐蕃使臣?正在梳妆的雪雁停下手中的梳子:“谁?为何要拜见我?” 朵儿摇头:“不知道,待会他来了,姐姐不就知道了吗?不过,据说这位使臣是负责护送姐姐前往吐国的。” 不一会,“宣政殿”的高福便带来一个身躯高大却略显削瘦,额骨突起,肤色黝黑,头上盘着几条大辫子的吐蕃使臣。 雪雁以纱覆面,端坐在“凤阳宫”正殿之上。 吐蕃使臣上前右手握拳抱在胸前行礼道:“吐国使臣禄东赞,参见公主殿下!” 雪雁含笑虚扶一把:“免礼,赐座!” “谢殿下!”禄东赞坐在内监搬来的花梨木椅上,不禁细细抚着椅子的扶手,叹道:“大唐的工业可真令人感佩啊,一根木头也可以做出那么精美的椅子来,还能雕出如此细致的花纹来!要是这种工艺能传到我们吐国来,那得多好啊!” 雪雁颇感意外:“使臣是说,你们吐国连这种椅子也没有?” “是,公主殿下。”禄东赞离座作礼道:“殿下有所不知,吐国人民世代以游牧为主,住的都是帐蓬,坐的都是毛毡,喝的是马奶酒。这么精美的椅子,禄东赞也只在大唐的皇宫里见过啊!” “可是,这种式样的椅子在我们长安城是很普遍的。稍微富足一点的人家里都有,也不足为奇。”雪雁含笑问道:“使臣便是坊间所传的,足智多谋,能言善辨的禄东赞大相?” 禄东赞没想到养在深宫,与他素昧谋面的公主也会知道他,意外中带着几分惊喜道:“公主知道禄东赞?” 雪雁颔首而笑:“吐国使节禄东赞力战七国求亲使臣,成功破解父皇出的难题,为你们国君争取到大唐吐国两国联盟,本宫对您的才智甚是敬佩啊!吐国能有你这样一位忠心且富有才略的大相,是吐国人民之福啊!” 禄东赞闻言喜道:“听公主之言,禄东赞深感公主也是体恤臣民之人,吐国能迎取您这样一位公主,才是我们吐国之幸啊!” 说着,话锋一转:“臣奉我国君的旨意,前来接公主殿下前往我吐国,本不应过早来打扰殿下的,可臣此番私自前来见公主殿下您,却是有事相求啊!” 第262章:她的寒冬才刚刚开始 雪雁意外道:“有事相求?何事竟要劳大相亲自前来?大相说吧,要是文成能办到的绝不推诿。” 禄东赞惊喜难言:“公主此话当真?” “当然。” 禄东赞向地下一跪:“臣此番前来,是想求公主让陛下多赐给公主一些能人巧匠,谷物种子和各种培育农作物的技能,至于金银财宝,就不必太多了,吐国所需之物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臣民们的粮食啊。不瞒公主说,我吐蕃是游牧民族,只懂得放养牲口,并不懂得耕种开垦土地。因而一入冬,没有足够的水草放牧,导致臣民们食不果腹。请公主垂怜我们吐国臣民,助我吐国一力吧!” 雪雁闻言,动容道:“大相真是吐国的肱股之臣啊!如此的心系国民,真是世间稀有!大相放心,大相所求,并不过份,本宫必拼力办到。” 禄东赞大喜:“谢公主殿下!我国君仰慕大唐文化已久,这次能迎得公主殿下回国,禄东赞总算不负所托了!” 雪雁平声道:“大相客气了。文成既已被许给吐国国君,那么文成也算是吐国人了,能为吐国臣民尽一番心意是文成之幸!以后,但望大相事事提点着文成才好啊!” 禄东赞磕头道:“禄东赞定当好好爱护公主殿下,直至臣终去!” 本来以为是一番客套话,可令雪雁没有想到的是,在今后,长达三十多年的岁月里,禄东赞并没有食言,几番生关死劫,都处处挺身相护,直至生命的终止…… 送走禄东赞后不久,宫里的老姑姑们便奉旨赶来“凤阳宫”为雪雁妆扮。今日,便是她李雪雁出嫁的好日子。可要嫁的人却素昧谋面。 寒冬已过,气候和暖了许多。而她的寒冬才刚刚开始。 杨政道以身殉国,她悲痛难言。木然坐着,任由姑姑为她换上大红陆锦凤裙嫁衣,把一件又一件的环佩璎珞,珠钗步摇往她的发髻上簪。 并絮絮的叮嘱着:“公主出嫁时,一路上必须时时盖着红盖头,外出见人也得覆上面纱。待洞房花烛夜,由新郎亲自为殿下挑起盖头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样夫妻才会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和和美美?懂她,珍爱她的人都与她天人永隔了。她李雪雁还能有和和美美的日子么? “要是在寻常百姓家,今晚便是女子的洞房花烛夜,可是殿下却要嫁到那般遥远的地方去。虽是如此,可还是要按新娘子的俗礼妆扮起来的。” “殿下可得记好了,按大唐习俗,新娘子未正式拜堂成亲,是不能私下跟新郎见面的,那样不吉利。” 姑姑们再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到了,她只是一味的死死盯着铜镜中晓妆妖饶的自已,嘴角不自觉的带起一枚凄绝的笑意来,笑着轻吟道:“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乌发蓝田玉,云鬓玳瑁簪。雪臂金花钏,玉腕双跳脱……” 其时,已梳妆毕。 姑姑们在旁看着她,惊为天人的叫道:“殿下妆扮起来可真美啊,老奴为宫里新晋的嫔妃或出嫁的公主们梳了十几年的头,就数殿下最美了!老奴想啊,那月上的嫦娥仙子也未必有殿下般花容月貌呢!” 雪雁噙着那丝虚浮的微笑:“不过是姑姑们的手巧罢了。”说着又笑了起来。 朵儿在旁看着她哀极且笑的脸,便代她赏了那几位梳妆的姑姑,摒退她们后。才看着她担忧道:“姐姐,别笑了。你笑得我心里难受。” 她又轻笑两声:“今儿是姐姐出嫁的大好日子,姐姐难道不应该笑么?” 第262章:她的寒冬才刚刚开始 雪雁意外道:“有事相求?何事竟要劳大相亲自前来?大相说吧,要是文成能办到的绝不推诿。5” 禄东赞惊喜难言:“公主此话当真?” “当然。” 禄东赞向地下一跪:“臣此番前来,是想求公主让陛下多赐给公主一些能人巧匠,谷物种子和各种培育农作物的技能,至于金银财宝,就不必太多了,吐国所需之物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臣民们的粮食啊。不瞒公主说,我吐蕃是游牧民族,只懂得放养牲口,并不懂得耕种开垦土地。因而一入冬,没有足够的水草放牧,导致臣民们食不果腹。请公主垂怜我们吐国臣民,助我吐国一力吧!” 雪雁闻言,动容道:“大相真是吐国的肱股之臣啊!如此的心系国民,真是世间稀有!大相放心,大相所求,并不过份,本宫必拼力办到。” 禄东赞大喜:“谢公主殿下!我国君仰慕大唐文化已久,这次能迎得公主殿下回国,禄东赞总算不负所托了!” 雪雁平声道:“大相客气了。夹答列伤文成既已被许给吐国国君,那么文成也算是吐国人了,能为吐国臣民尽一番心意是文成之幸!以后,但望大相事事提点着文成才好啊!” 禄东赞磕头道:“禄东赞定当好好爱护公主殿下,直至臣终去!” 本来以为是一番客套话,可令雪雁没有想到的是,在今后,长达三十多年的岁月里,禄东赞并没有食言,几番生关死劫,都处处挺身相护,直至生命的终止…… 送走禄东赞后不久,宫里的老姑姑们便奉旨赶来“凤阳宫”为雪雁妆扮。今日,便是她李雪雁出嫁的好日子。可要嫁的人却素昧谋面。 寒冬已过,气候和暖了许多。而她的寒冬才刚刚开始。 杨政道以身殉国,她悲痛难言。木然坐着,任由姑姑为她换上大红陆锦凤裙嫁衣,把一件又一件的环佩璎珞,珠钗步摇往她的发髻上簪。 并絮絮的叮嘱着:“公主出嫁时,一路上必须时时盖着红盖头,外出见人也得覆上面纱。待洞房花烛夜,由新郎亲自为殿下挑起盖头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样夫妻才会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和和美美?懂她,珍爱她的人都与她天人永隔了。她李雪雁还能有和和美美的日子么? “要是在寻常百姓家,今晚便是女子的洞房花烛夜,可是殿下却要嫁到那般遥远的地方去。虽是如此,可还是要按新娘子的俗礼妆扮起来的。” “殿下可得记好了,按大唐习俗,新娘子未正式拜堂成亲,是不能私下跟新郎见面的,那样不吉利。” 姑姑们再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到了,她只是一味的死死盯着铜镜中晓妆妖饶的自已,嘴角不自觉的带起一枚凄绝的笑意来,笑着轻吟道:“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乌发蓝田玉,云鬓玳瑁簪。雪臂金花钏,玉腕双跳脱……” 其时,已梳妆毕。 姑姑们在旁看着她,惊为天人的叫道:“殿下妆扮起来可真美啊,老奴为宫里新晋的嫔妃或出嫁的公主们梳了十几年的头,就数殿下最美了!老奴想啊,那月上的嫦娥仙子也未必有殿下般花容月貌呢!” 雪雁噙着那丝虚浮的微笑:“不过是姑姑们的手巧罢了。”说着又笑了起来。 朵儿在旁看着她哀极且笑的脸,便代她赏了那几位梳妆的姑姑,摒退她们后。才看着她担忧道:“姐姐,别笑了。你笑得我心里难受。” 她又轻笑两声:“今儿是姐姐出嫁的大好日子,姐姐难道不应该笑么?” 第263:哀思 “可是姐姐,您的笑并非发自内心。您要是太伤心了,就哭出来吧,别抑着伤了身子。” 她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哭,政哥哥不喜欢我哭。政哥哥最爱看我笑了,他正在天上瞧着我呢。我怎能哭呢?” 她还是笑,盯着朵儿笑,盯着菱形镶金铜境里的自已笑:“这凤裙可真美!古有女为悦已者容之说,可我如此盛装为谁?为谁?” 朵儿听得心一酸,不禁哽咽:“姐姐别笑了!求求您别笑了!政哥哥已经不在了,姐姐,求求您,一定要保重自个的身子啊!” 雪雁充耳未闻,那一缕凄绝的笑意还在嘴角上:“他不在了,我的心也就不在了。笑与哭也不再重要了,他都看不到了。” 她说着,恍然有个声音自天际而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不知小姐的心,悦谁人?” 那年中秋,“南山寺”的桅子花开得可真是美极了……。 “姐姐,给。”朵儿不知何时已取来一个木匣子,塞在她手中。似曾相识的木匣子令她心中大恸,是他写给她的书函!一封又一封,那样熟悉的字迹,仿佛看到他手执毛笔落笔时脸上浅浅的笑意:“待得梅雪芳菲时,再觅倾城 !”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心中滚滚,却强忍泪水,手伸向案上的烛台,朵儿惊呼着阻拦:“姐姐要干什么?” 可已来不及,火苗已窜上信函:“让它去吧!让它伴着政哥哥,这样,他在底下那么冰凉的地方,才不会寒冷,才不会孤独。”雪雁喃喃的说着,火舌由蓝转红,把她手中的纸笺一寸一寸的吞噬,她的心她的爱,也随着燃烧成灰…… 风过处,灰烬从手中慢慢断裂,轻舞而落,拂在她的大红嫁衣上,有种诡异凄绝的美…… 从此,她再没有心了! 朵儿守在她身旁,默默无言。朱梅掀帘入内,双手呈上:“公主殿下,礼部把您的嫁妆礼单送来了,请您过目!” 她强自回过神来,拿起厚厚的礼单阅毕,又放回漆盘内,淡声说:“跟礼部的人说,剔除一些金银财宝,本宫想多带一些谷物种子,另外,配多百名巧手工匠以及文人管事,侍女们也可剔除一半,以五百乐工补上。再给本宫找几册医书典籍来,其中〈艺林三百六十法宝鉴 〉,〈工艺六十法〉这两册一定得配全了。” 朱梅恭声应了声“是,殿下!”便退了出去。 朵儿疑惑道:“陛下下旨让姐姐随意点嫁妆,怎么您都指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听闻吐国贫穷,咱多带一些金银珍宝不好么?也可为吐国充实国库啊!” “这是我对吐国大相的承诺。”她轻叹:“即使不为守诺,对于游牧民族来说,一些粮食和生活上所需的工艺品,远远要比那些古玩珍宝,金银财富来得重要。我既是要嫁于吐国国君,便得为吐国臣民谋福祉。” “姐姐,我懂了。”朵儿扶着她道:“离出发的时辰尚有半个时辰,姐姐要不要再歇一会?” “不歇了,我倒是想再见娘一面,向她老人家好好告个别。那日她进宫里来,虽强自欢颜,可我知道她背人处是流了不少的泪。我是她唯一的女儿,这一走,便是生离死别。以后,再不能承欢于她的膝下了!她该有多伤心啊……。” 第263:哀思 “可是姐姐,您的笑并非发自内心。夹答列伤您要是太伤心了,就哭出来吧,别抑着伤了身子。” 她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哭,政哥哥不喜欢我哭。政哥哥最爱看我笑了,他正在天上瞧着我呢。我怎能哭呢?” 她还是笑,盯着朵儿笑,盯着菱形镶金铜境里的自已笑:“这凤裙可真美!古有女为悦已者容之说,可我如此盛装为谁?为谁?” 朵儿听得心一酸,不禁哽咽:“姐姐别笑了!求求您别笑了!政哥哥已经不在了,姐姐,求求您,一定要保重自个的身子啊!” 雪雁充耳未闻,那一缕凄绝的笑意还在嘴角上:“他不在了,我的心也就不在了。笑与哭也不再重要了,他都看不到了。” 她说着,恍然有个声音自天际而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夹答列伤不知小姐的心,悦谁人?” 那年中秋,“南山寺”的桅子花开得可真是美极了……。 “姐姐,给。”朵儿不知何时已取来一个木匣子,塞在她手中。似曾相识的木匣子令她心中大恸,是他写给她的书函!一封又一封,那样熟悉的字迹,仿佛看到他手执毛笔落笔时脸上浅浅的笑意:“待得梅雪芳菲时,再觅倾城 !”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心中滚滚,却强忍泪水,手伸向案上的烛台,朵儿惊呼着阻拦:“姐姐要干什么?” 可已来不及,火苗已窜上信函:“让它去吧!让它伴着政哥哥,这样,他在底下那么冰凉的地方,才不会寒冷,才不会孤独。”雪雁喃喃的说着,火舌由蓝转红,把她手中的纸笺一寸一寸的吞噬,她的心她的爱,也随着燃烧成灰…… 风过处,灰烬从手中慢慢断裂,轻舞而落,拂在她的大红嫁衣上,有种诡异凄绝的美…… 从此,她再没有心了! 朵儿守在她身旁,默默无言。朱梅掀帘入内,双手呈上:“公主殿下,礼部把您的嫁妆礼单送来了,请您过目!” 她强自回过神来,拿起厚厚的礼单阅毕,又放回漆盘内,淡声说:“跟礼部的人说,剔除一些金银财宝,本宫想多带一些谷物种子,另外,配多百名巧手工匠以及文人管事,侍女们也可剔除一半,以五百乐工补上。再给本宫找几册医书典籍来,其中〈艺林三百六十法宝鉴 〉,〈工艺六十法〉这两册一定得配全了。” 朱梅恭声应了声“是,殿下!”便退了出去。 朵儿疑惑道:“陛下下旨让姐姐随意点嫁妆,怎么您都指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听闻吐国贫穷,咱多带一些金银珍宝不好么?也可为吐国充实国库啊!” “这是我对吐国大相的承诺。”她轻叹:“即使不为守诺,对于游牧民族来说,一些粮食和生活上所需的工艺品,远远要比那些古玩珍宝,金银财富来得重要。我既是要嫁于吐国国君,便得为吐国臣民谋福祉。” “姐姐,我懂了。”朵儿扶着她道:“离出发的时辰尚有半个时辰,姐姐要不要再歇一会?” “不歇了,我倒是想再见娘一面,向她老人家好好告个别。那日她进宫里来,虽强自欢颜,可我知道她背人处是流了不少的泪。我是她唯一的女儿,这一走,便是生离死别。以后,再不能承欢于她的膝下了!她该有多伤心啊……。” 第264章:神秘人求见 “东西都点好了么?储位,准备启程了!”李道宗一遍又一遍的巡着玄武门外摆满的箱箱龛龛,这些,都是皇帝赐下的嫁妆,比任何一个公主出嫁的嫁妆都要丰厚得多。连侍候的婢女们也有近五百名,还据说原本是一千名的,是雪雁自已剔除了一半。 李道宗看着皇家威严奢华的仪辇队,以及雪雁专座的七宝凤鸾车驾,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朝廷对他李道宗也算不薄了!不仅赦免了原罪,还加封了他江夏郡王这一尊荣,并由他亲自送他的爱女出嫁。 否则,他的爱女交给任何一人护送他也不能放心。那个杨政道倒是个可托之人,无奈他却英年早逝。此去吐蕃可是六千多里的山路啊,还有那滴水成冰的气候,那连绵二千多里不见人烟的草地荒野…… 可他想起那日接到加封的圣旨,他的原配夫人张氏哭着扯着他的衣袍骂他说:“李道宗,你还有没有良心?一个江夏郡王就把女儿给买了?!快把女儿还我,快把女儿还我,我不稀罕做什么王妃!我只要我的女儿,李道宗,你快把女儿还我……”时,心头还是隐隐作痛。 她一介妇道人家,她当然不关心江山社稷的安危,她只知道有人要夺走她唯一的女儿。她不知道,她不明白,无论给不给他李道宗封王,他们的女儿都要和亲远嫁的。她以为,是他贪图朝廷要职,贪图王爷的尊贵身份,才把女儿献与朝廷的…… 还有,皇后娘娘给他的密旨。想起衣袖里的密旨,心里难过不已,叫他李道宗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去? “王爷,有人求见!”力嘉急冲冲的跑来,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 他不禁回神斥道:“怎么老是毛毛毛躁躁的?身为护卫长,也没个样子!”斥完了,才想起:“本王忙着呢!是谁在这个时候要求见本王?” 力嘉才讪讪道:“是一个打扮奇怪的老人家,看着眼生,属下也认不出是谁来。他只说是您的老朋友,请您务必见他一面。” “老人家?”李道宗沉吟着,他实在想不起是什么人了。力嘉在旁看他不作声,急道:“王爷,您要是不想见,待属下去把他轰走罢了!” “你,你就知道轰人!你这鲁鲁莽莽的毛病何时能改改?”李道宗一拂衣袖:“人呢?还不带本王去!” 力嘉才松了口气,走在前面引路:“在东门外边。” 行了一会,便到了东门外侧,虽说此处不远,可李道宗一心扑在启程的事务上,现在还要他分心出来见人。心里终归是有点不痛快,所以在见得来人时,声音便不自觉的高扬了些:“不知阁下有何要事求见本王?” 一直背对着两人站着的老汉慢慢的转过身来。那老汉一身蓝布衫,穿戴与普通老人无异,只是一双眼睛深遂难测,炯炯神采让人不敢轻视。 那老汉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王爷是否可以摒退您的随从?” 李道宗还没作声,力嘉便耐不住道:“好个无理的老汉!见了我们王爷不作礼也罢了,竟得寸进尺!” 李道宗沉声道:“力嘉休得无礼!你先退下吧!”力嘉才不甘心的退出了几丈以外。 李道宗向那老汉子拱拱手道:“家奴鲁莽,老先生别怪!本王尚有要事在身,不知老先生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第264章:神秘人求见 “东西都点好了么?储位,准备启程了!”李道宗一遍又一遍的巡着玄武门外摆满的箱箱龛龛,这些,都是皇帝赐下的嫁妆,比任何一个公主出嫁的嫁妆都要丰厚得多。5连侍候的婢女们也有近五百名,还据说原本是一千名的,是雪雁自已剔除了一半。 李道宗看着皇家威严奢华的仪辇队,以及雪雁专座的七宝凤鸾车驾,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朝廷对他李道宗也算不薄了!不仅赦免了原罪,还加封了他江夏郡王这一尊荣,并由他亲自送他的爱女出嫁。 否则,他的爱女交给任何一人护送他也不能放心。那个杨政道倒是个可托之人,无奈他却英年早逝。此去吐蕃可是六千多里的山路啊,还有那滴水成冰的气候,那连绵二千多里不见人烟的草地荒野…… 可他想起那日接到加封的圣旨,他的原配夫人张氏哭着扯着他的衣袍骂他说:“李道宗,你还有没有良心?一个江夏郡王就把女儿给买了?!快把女儿还我,快把女儿还我,我不稀罕做什么王妃!我只要我的女儿,李道宗,你快把女儿还我……”时,心头还是隐隐作痛。5 她一介妇道人家,她当然不关心江山社稷的安危,她只知道有人要夺走她唯一的女儿。她不知道,她不明白,无论给不给他李道宗封王,他们的女儿都要和亲远嫁的。她以为,是他贪图朝廷要职,贪图王爷的尊贵身份,才把女儿献与朝廷的…… 还有,皇后娘娘给他的密旨。想起衣袖里的密旨,心里难过不已,叫他李道宗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去? “王爷,有人求见!”力嘉急冲冲的跑来,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 他不禁回神斥道:“怎么老是毛毛毛躁躁的?身为护卫长,也没个样子!”斥完了,才想起:“本王忙着呢!是谁在这个时候要求见本王?” 力嘉才讪讪道:“是一个打扮奇怪的老人家,看着眼生,属下也认不出是谁来。他只说是您的老朋友,请您务必见他一面。” “老人家?”李道宗沉吟着,他实在想不起是什么人了。力嘉在旁看他不作声,急道:“王爷,您要是不想见,待属下去把他轰走罢了!” “你,你就知道轰人!你这鲁鲁莽莽的毛病何时能改改?”李道宗一拂衣袖:“人呢?还不带本王去!” 力嘉才松了口气,走在前面引路:“在东门外边。” 行了一会,便到了东门外侧,虽说此处不远,可李道宗一心扑在启程的事务上,现在还要他分心出来见人。心里终归是有点不痛快,所以在见得来人时,声音便不自觉的高扬了些:“不知阁下有何要事求见本王?” 一直背对着两人站着的老汉慢慢的转过身来。那老汉一身蓝布衫,穿戴与普通老人无异,只是一双眼睛深遂难测,炯炯神采让人不敢轻视。 那老汉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王爷是否可以摒退您的随从?” 李道宗还没作声,力嘉便耐不住道:“好个无理的老汉!见了我们王爷不作礼也罢了,竟得寸进尺!” 李道宗沉声道:“力嘉休得无礼!你先退下吧!”力嘉才不甘心的退出了几丈以外。 李道宗向那老汉子拱拱手道:“家奴鲁莽,老先生别怪!本王尚有要事在身,不知老先生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第265章:和亲西去 那老汉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扯下花白的胡子,又扯下白眉毛,清了清嗓子道:“王爷,您看我是谁?” 李道宗一看,失声道:“是你?你不是……你不是坠崖身亡了么?” “是我!我是政儿。”李道宗怔忡间,杨政道已跪了下来:“政儿不孝,让您伤心了!” 李道宗看着死而复生的杨政道,不禁惊喜交加,喃喃道:“你能活着就好,你能活着回来就好!雁儿也不用再伤心难过了!快快起来吧!” 杨政道却仍旧跪着,一动未动:“王爷,政儿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李道宗一愣:“你究竟有何要事?” “政儿想随王爷一起护送雁儿到吐蕃去,求王爷成全!” “这事……”李道宗思忖了一会:“罢了,老夫就成全你这一片心!可有一事,你务必答应于我。” “王爷请说。” 李道宗叹气道:“我素知你对雁儿的心意,雁儿也对你念念不忘。得知你坠崖而亡,雁儿伤心欲绝。可她现在已然许配他人了,也一心认定你已不在了。所以,你也不要再让她惦念。要是有个万一,死的可不仅仅是你们啊!” 杨政道心内一痛,把白胡子白眉毛复又粘上:“政儿知道该怎么做,政儿只求可以在她身边护着她,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唉!”李道宗又重重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说着,示意他起身来。 又向力嘉招手道:“力嘉,这何伯是本王多年前的故交,从此他便是送亲队伍里的总管,负责一干人等的起居用度。” ** ** 拜别帝后,辞别帝都。 长安,故土,亲人。都已在遥远的身后了。 元月十五那日,由江夏郡王李道宗亲率和亲辇队,向西逶迤而行。日出日落,一路颠簸,一路风尘。不觉已行了十多日。 偌大的七宝凤辇驾座内,几人昏昏欲睡。 “殿下,殿下还是把大氅披上吧,这寒气好像越来越重了。”乳娘周姆把大氅披在雪雁身上,并为她细细掖好。 雪雁睁开困倦的眼皮,微微笑了下:“乳娘你也得当心,别着凉了。”她太累了,说完,又要合上眼睑去。 一路舟车劳顿,昏昏沉沉数日,一路行来尽是一些崎岖的荒无人烟的山路,夜宿帐内,荒野或寺庙,她也不知辇队到底走到哪了。她只是觉得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疲倦,便索性把头上的红盖头也摘了下来,只以轻纱覆面。 听爹爹说,不,听江夏郡王李道宗说,此去可是有六千多里的路程,快马加鞭,日夜不歇也得走上一个多月。那么浩荡逶迤的辇队,到底要走到何月何日才能抵达吐番? 从长安出发那日禄东赞前去“凤阳宫”求见,给她领来一个叫“达娃”的婢女。说是从族人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此女精通吐蕃大唐两国的语言,说让她一路上侍候着,还能教她熟悉吐国的语言。 她不禁暗叹,这个禄东赞可真是面面俱到! 迷糊间,她又听得周姆低低唤道:“公主,公主还是把盖头盖上吧,这样总不太好。哪有新娘子不盖盖头的?宫里老姑姑们的话殿下都忘了么?” 她只好又睁开双眼,嘀咕道:“乳娘,你就不能让我少受些罪吗?”说着,看了身边的朵儿一眼,把身上的大氅向她身上挪了挪。 又唤周姆道:“乳娘,也取张毯子给达娃盖上吧。” 第265章:和亲西去 那老汉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扯下花白的胡子,又扯下白眉毛,清了清嗓子道:“王爷,您看我是谁?” 李道宗一看,失声道:“是你?你不是……你不是坠崖身亡了么?” “是我!我是政儿。5”李道宗怔忡间,杨政道已跪了下来:“政儿不孝,让您伤心了!” 李道宗看着死而复生的杨政道,不禁惊喜交加,喃喃道:“你能活着就好,你能活着回来就好!雁儿也不用再伤心难过了!快快起来吧!” 杨政道却仍旧跪着,一动未动:“王爷,政儿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李道宗一愣:“你究竟有何要事?” “政儿想随王爷一起护送雁儿到吐蕃去,求王爷成全!” “这事……”李道宗思忖了一会:“罢了,老夫就成全你这一片心!可有一事,你务必答应于我。夹答列伤” “王爷请说。” 李道宗叹气道:“我素知你对雁儿的心意,雁儿也对你念念不忘。得知你坠崖而亡,雁儿伤心欲绝。可她现在已然许配他人了,也一心认定你已不在了。所以,你也不要再让她惦念。要是有个万一,死的可不仅仅是你们啊!” 杨政道心内一痛,把白胡子白眉毛复又粘上:“政儿知道该怎么做,政儿只求可以在她身边护着她,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唉!”李道宗又重重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说着,示意他起身来。 又向力嘉招手道:“力嘉,这何伯是本王多年前的故交,从此他便是送亲队伍里的总管,负责一干人等的起居用度。” ** ** 拜别帝后,辞别帝都。 长安,故土,亲人。都已在遥远的身后了。 元月十五那日,由江夏郡王李道宗亲率和亲辇队,向西逶迤而行。日出日落,一路颠簸,一路风尘。不觉已行了十多日。 偌大的七宝凤辇驾座内,几人昏昏欲睡。 “殿下,殿下还是把大氅披上吧,这寒气好像越来越重了。”乳娘周姆把大氅披在雪雁身上,并为她细细掖好。 雪雁睁开困倦的眼皮,微微笑了下:“乳娘你也得当心,别着凉了。”她太累了,说完,又要合上眼睑去。 一路舟车劳顿,昏昏沉沉数日,一路行来尽是一些崎岖的荒无人烟的山路,夜宿帐内,荒野或寺庙,她也不知辇队到底走到哪了。她只是觉得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疲倦,便索性把头上的红盖头也摘了下来,只以轻纱覆面。 听爹爹说,不,听江夏郡王李道宗说,此去可是有六千多里的路程,快马加鞭,日夜不歇也得走上一个多月。那么浩荡逶迤的辇队,到底要走到何月何日才能抵达吐番? 从长安出发那日禄东赞前去“凤阳宫”求见,给她领来一个叫“达娃”的婢女。说是从族人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此女精通吐蕃大唐两国的语言,说让她一路上侍候着,还能教她熟悉吐国的语言。 她不禁暗叹,这个禄东赞可真是面面俱到! 迷糊间,她又听得周姆低低唤道:“公主,公主还是把盖头盖上吧,这样总不太好。哪有新娘子不盖盖头的?宫里老姑姑们的话殿下都忘了么?” 她只好又睁开双眼,嘀咕道:“乳娘,你就不能让我少受些罪吗?”说着,看了身边的朵儿一眼,把身上的大氅向她身上挪了挪。 又唤周姆道:“乳娘,也取张毯子给达娃盖上吧。” 第266章:何罪之有 周姆边给达娃盖毯子边道:“殿下是大唐的公主,以后断然不能再叫老身乳娘了,真是折煞老身了。你忘了临别前皇后娘娘的叮嘱了么?” 她怎么会忘了呢?长安临别时,长孙皇后让她时刻紧记自已大唐嫡出的公主身份,断断不能与人说起自已乃是宗室女儿的内情。否则,不但会引来杀身之祸,更会危及两国的邦交。因为松赞干布一心一意要迎取的,是大唐名正言顺的公主。 想着不禁在心底轻叹了口气:“本宫记住了。” 此时,朵儿悠悠转醒,本能的缩了缩身子:“姐姐,咱们这是到哪了?怎么越来越冷了?” 周姆扳指道:“由长安出发走到现在,还差一日便半个月了,离长安可远着了。” 几人说话间,达娃也醒了过来。达娃身上有西域女子特有的豪爽性情,孩子气也极重,一睁眼便掀帘向外望了望,嚷嚷道:“怎么这辇队走得这么慢呀,走了半个月了,才走了那么一丁点路,我可是想家了。但这样走着,也不知走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吐国去。” 周姆闻言,板脸不悦的斥道:“公主面前,休得无礼!咱殿下还没急呢,你急什么?” 达娃看着雪雁,低声道:“公主殿下可别怪达娃,达娃是个吐蕃女子,不懂你们大唐的礼仪。在我们吐蕃,尊卑也没有分得那么清楚的。” 周姆嗔道:“怎么能不分尊卑呢?君是君,臣是臣,主是主,婢是婢,可不能乱了三纲五常。” 达娃呶了呶嘴,手托下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叹道:“在你们大唐啊,动辄便要下跪拜礼,也不嫌累得慌。哪像我们吐蕃,就算是见着赞普,也只是拿拳抱胸躬一下身子便成了。” 朵儿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达娃,那你给我们说说,你们的赞普是个什么样的人?” 达娃想了想,摇头说:“虽然我很仰慕他,从小就梦想着要嫁给他,可我也没有见过他。我只知道他英勇无匹,是我们雪域高原上的苍鹰,是我们吐蕃人心目中的神,是吐国最英明的君主!” 达娃把玩着头上的长辨子,眼内掩不住的仰慕之色:“只要我跟着公主殿下,也就不愁见不了他了。” 周姆听着,轻笑道:“你这丫头,口口声声说要嫁人,身为女子,也不知道害羞。你们的国王又岂是你说想嫁便嫁的?” 达娃一听,不满的撇撇嘴说:“一个女子想要嫁给她喜欢的人,想着要嫁给她心目中的英雄,怎么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干吗要害羞呢?” 果然是敢爱敢恨民风开放的西域女子!这便是与中原的汉人女子不同之处了。一心想着要嫁自已所喜欢的人,也是汉家女子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历受世俗礼规束缚的汉家女子,哪敢有自已的心上人? 即使有,也只能在心里藏着掖着,哪还敢宣之于口?雪雁心内轻叹,是啊,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想要嫁给她心中喜欢的人,何罪之有? 一路上听达娃说起吐蕃热情奔放的民风,倒让她不禁生出了丝丝的向往。 她是离了花枝的蝶儿,她渴望得到来去任之的自由。不管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要与人为善,决不像大明宫里的女人们,苦苦相逼。 既然这是上天指给她的命运,她会既来之即安之。她会好好履行自已的职责,政哥哥,唐蕃两国一定会百年交好的!你的雁儿一定会做得到,以慰你的在天之灵! 第266章:何罪之有 周姆边给达娃盖毯子边道:“殿下是大唐的公主,以后断然不能再叫老身乳娘了,真是折煞老身了。5你忘了临别前皇后娘娘的叮嘱了么?” 她怎么会忘了呢?长安临别时,长孙皇后让她时刻紧记自已大唐嫡出的公主身份,断断不能与人说起自已乃是宗室女儿的内情。否则,不但会引来杀身之祸,更会危及两国的邦交。因为松赞干布一心一意要迎取的,是大唐名正言顺的公主。 想着不禁在心底轻叹了口气:“本宫记住了。” 此时,朵儿悠悠转醒,本能的缩了缩身子:“姐姐,咱们这是到哪了?怎么越来越冷了?” 周姆扳指道:“由长安出发走到现在,还差一日便半个月了,离长安可远着了。” 几人说话间,达娃也醒了过来。5达娃身上有西域女子特有的豪爽性情,孩子气也极重,一睁眼便掀帘向外望了望,嚷嚷道:“怎么这辇队走得这么慢呀,走了半个月了,才走了那么一丁点路,我可是想家了。但这样走着,也不知走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吐国去。” 周姆闻言,板脸不悦的斥道:“公主面前,休得无礼!咱殿下还没急呢,你急什么?” 达娃看着雪雁,低声道:“公主殿下可别怪达娃,达娃是个吐蕃女子,不懂你们大唐的礼仪。在我们吐蕃,尊卑也没有分得那么清楚的。” 周姆嗔道:“怎么能不分尊卑呢?君是君,臣是臣,主是主,婢是婢,可不能乱了三纲五常。” 达娃呶了呶嘴,手托下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叹道:“在你们大唐啊,动辄便要下跪拜礼,也不嫌累得慌。哪像我们吐蕃,就算是见着赞普,也只是拿拳抱胸躬一下身子便成了。” 朵儿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达娃,那你给我们说说,你们的赞普是个什么样的人?” 达娃想了想,摇头说:“虽然我很仰慕他,从小就梦想着要嫁给他,可我也没有见过他。我只知道他英勇无匹,是我们雪域高原上的苍鹰,是我们吐蕃人心目中的神,是吐国最英明的君主!” 达娃把玩着头上的长辨子,眼内掩不住的仰慕之色:“只要我跟着公主殿下,也就不愁见不了他了。” 周姆听着,轻笑道:“你这丫头,口口声声说要嫁人,身为女子,也不知道害羞。你们的国王又岂是你说想嫁便嫁的?” 达娃一听,不满的撇撇嘴说:“一个女子想要嫁给她喜欢的人,想着要嫁给她心目中的英雄,怎么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干吗要害羞呢?” 果然是敢爱敢恨民风开放的西域女子!这便是与中原的汉人女子不同之处了。一心想着要嫁自已所喜欢的人,也是汉家女子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历受世俗礼规束缚的汉家女子,哪敢有自已的心上人? 即使有,也只能在心里藏着掖着,哪还敢宣之于口?雪雁心内轻叹,是啊,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想要嫁给她心中喜欢的人,何罪之有? 一路上听达娃说起吐蕃热情奔放的民风,倒让她不禁生出了丝丝的向往。 她是离了花枝的蝶儿,她渴望得到来去任之的自由。不管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要与人为善,决不像大明宫里的女人们,苦苦相逼。 既然这是上天指给她的命运,她会既来之即安之。她会好好履行自已的职责,政哥哥,唐蕃两国一定会百年交好的!你的雁儿一定会做得到,以慰你的在天之灵! 第267章:离开花枝的蝶儿 一路上听达娃说起吐蕃热情奔放的民风,倒让她不禁生出了丝丝的向往。 她是离了花枝的蝶儿,她渴望得到来去任之的自由。不管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要与人为善,决不像大明宫里的女人们,苦苦相逼。 既然这是上天指给她的命运,她会既来之即安之。她会好好履行自已的职责,政哥哥,唐蕃两国一定会百年交好的!你的雁儿一定会做得到,以慰你的在天之灵! 达娃呆呆望着雪雁半响,突然叹了口气,一脸认真的说:“见到公主的花容月貌后,达娃赶明儿回去可得改名为‘嘎玛’了!” 达娃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把她逗笑了:“此话怎讲?为何见着本宫回去便得改名了?” “公主有所不知,我阿玛给我起名‘达娃’,是取月亮之意。达娃就是月亮。是希望我长大后能长成月亮般美丽的女子,本来我觉得我长得是对得起这个名字的。可见了公主殿下的美丽后,我,我只能改名为‘嘎玛’了。” “阿玛是何意?”朵儿于一旁听着,也忍俊不禁的笑说:“‘嘎玛’又是何意?” “阿玛,就是阿妈。就是你们汉人口中的娘亲。”达娃装模作样的叹气道:“‘嘎玛’,是星星的意思。这不?在公主面前,我只能当星星了。公主美丽多才,又待人和善,公主才是天上的月亮呢!我,我还是做伴着月亮的星星好了。” 众人一听,皆忍俊不禁! 几人笑闹了一会,雪雁才正色向达娃问起:“达娃,你知道咱这是走到哪了吗?” 达娃摇了摇头:“我也不太确定,只知道还在你们大唐的领土上,离我们吐国远着呢!” 两人正说着,车辇突在停了下来。不一会,辇驾后面马车上的朱梅过来禀道:“公主殿下,郡王爷让辇队就地停歇,一个时辰后再出发。” 雪雁隔帘道:“此处是何地?” “据郡王爷说,已经是陇山的边界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朵儿执起皮 ,递与她说:“姐姐,先喝口水吧。” 她接过,正要喝水,却又听得李道宗在辇座外禀道:“公主殿下,辇队后面有一单骑远远的跟着我们,已经有好几日了,也不知是什么人,臣请公主示下!” 她闻言,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商队的人迷了路,才跟着辇队走的?” 李道宗恭声道:“不太像,来人骑的快马走在山洼崎岖上如履平地,这种宝马可不是一般商队能有的。” 她喝下一口水,轻拧娥眉道:“那全凭郡王爷处置吧!只是,不到迫不得已,也不能伤了他人性命!” “臣遵旨!”李道宗应命而去。 不一会,李道宗又策马而回,声音带着犹豫之色:“殿下,可否让朵儿姑娘下辇座来?微臣有事找她。” 她一愣,看向朵儿,心中已猜得七八分了。便向朵儿轻轻颔了颔道:“去吧!” 朵儿便下了车辇,李道宗骑在马上,招手让身边的侍卫匀出一匹马来:“爹记得你会骑马的,上马吧!” 朵儿见着李道宗,心内一暖。纵身翻上马背,随李道宗向辇队后方奔了出去。 风疾马急,朵儿扬手朝马儿甩了好几鞭,才稍稍跟上李道宗的马:“爹爹要带朵儿去哪?怎么往回走了?” 第267章:离开花枝的蝶儿 一路上听达娃说起吐蕃热情奔放的民风,倒让她不禁生出了丝丝的向往。5 她是离了花枝的蝶儿,她渴望得到来去任之的自由。不管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要与人为善,决不像大明宫里的女人们,苦苦相逼。 既然这是上天指给她的命运,她会既来之即安之。她会好好履行自已的职责,政哥哥,唐蕃两国一定会百年交好的!你的雁儿一定会做得到,以慰你的在天之灵! 达娃呆呆望着雪雁半响,突然叹了口气,一脸认真的说:“见到公主的花容月貌后,达娃赶明儿回去可得改名为‘嘎玛’了!” 达娃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把她逗笑了:“此话怎讲?为何见着本宫回去便得改名了?” “公主有所不知,我阿玛给我起名‘达娃’,是取月亮之意。达娃就是月亮。是希望我长大后能长成月亮般美丽的女子,本来我觉得我长得是对得起这个名字的。5可见了公主殿下的美丽后,我,我只能改名为‘嘎玛’了。” “阿玛是何意?”朵儿于一旁听着,也忍俊不禁的笑说:“‘嘎玛’又是何意?” “阿玛,就是阿妈。就是你们汉人口中的娘亲。”达娃装模作样的叹气道:“‘嘎玛’,是星星的意思。这不?在公主面前,我只能当星星了。公主美丽多才,又待人和善,公主才是天上的月亮呢!我,我还是做伴着月亮的星星好了。” 众人一听,皆忍俊不禁! 几人笑闹了一会,雪雁才正色向达娃问起:“达娃,你知道咱这是走到哪了吗?” 达娃摇了摇头:“我也不太确定,只知道还在你们大唐的领土上,离我们吐国远着呢!” 两人正说着,车辇突在停了下来。不一会,辇驾后面马车上的朱梅过来禀道:“公主殿下,郡王爷让辇队就地停歇,一个时辰后再出发。” 雪雁隔帘道:“此处是何地?” “据郡王爷说,已经是陇山的边界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朵儿执起皮 ,递与她说:“姐姐,先喝口水吧。” 她接过,正要喝水,却又听得李道宗在辇座外禀道:“公主殿下,辇队后面有一单骑远远的跟着我们,已经有好几日了,也不知是什么人,臣请公主示下!” 她闻言,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商队的人迷了路,才跟着辇队走的?” 李道宗恭声道:“不太像,来人骑的快马走在山洼崎岖上如履平地,这种宝马可不是一般商队能有的。” 她喝下一口水,轻拧娥眉道:“那全凭郡王爷处置吧!只是,不到迫不得已,也不能伤了他人性命!” “臣遵旨!”李道宗应命而去。 不一会,李道宗又策马而回,声音带着犹豫之色:“殿下,可否让朵儿姑娘下辇座来?微臣有事找她。” 她一愣,看向朵儿,心中已猜得七八分了。便向朵儿轻轻颔了颔道:“去吧!” 朵儿便下了车辇,李道宗骑在马上,招手让身边的侍卫匀出一匹马来:“爹记得你会骑马的,上马吧!” 朵儿见着李道宗,心内一暖。纵身翻上马背,随李道宗向辇队后方奔了出去。 风疾马急,朵儿扬手朝马儿甩了好几鞭,才稍稍跟上李道宗的马:“爹爹要带朵儿去哪?怎么往回走了?” 第268章:相见无期 李道宗头也不回,沉浑的声音夹着风声传来:“爹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完后,你若还愿前行,爹便等你,你若想跟他回长安去,爹也不阻拦。” 见一个人?回长安?朵儿心下隐隐知道李道宗要带她去见的是何人了,心内一番挣扎,终是勒住缰绳,掉头往回跑去:“我不见他,我不要见他!” 李道宗回头来,急得扯嗓子叫道:“朵儿别跑啊,快回来!他千里追你而来,你好歹见他一见啊!” 朵儿充耳未闻,只是马鞭扬得越发的急了。他于她是一个才稍稍结了痂的创口,她不要,不想再去揭那个伤疤!她不愿再痛一次了!他已成了亲,他的心,他的爱早已属于另一个女了!他还来做什么?难道还要把她兼收并蓄吗? “驾!”她想着,又往马儿身上抽去。身后马蹄声急急,不一会便已越了她,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的马仰头长嘶几声,停了下来。 她心里又急又痛,“爹,别逼我,我不要见到他!”她的眼泪已在眼眶内打转:“我不要见他!” “你就如此恨我么?见我一面也不愿意?”清淡中带着伤怀的声音,她定神一看,是他!他正骑在马背上,凝着她,眸内似蕴了**百荒的伤痛! 两人对望了片刻,朵儿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你来做什么?”声音比陇山的山风更冷。 李泰也从马上一跃而下,几步冲上前来,一语不发地一把把她揉进怀里:“朵儿,朵儿!你跟我回长安,你跟我回长安,可好?” “长安?回长安做什么?”她挣扎间,他面上的胡渣子磨擦在她脸上的肌肤上,有微微的刺痛感。 她才发现,他浑身风尘,满脸悴憔颓废之色,不但完全没有一个刚成亲的男子应有的意气风发,心满意足之态,更连平日淡然镇静的神色也荡然无存了。 她看着一脸落寞的他,不觉心下一软,声音也柔软起来:“你一路追着辇队而来?” 他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此刻的他是那样的仓惶失措,像是怕失去亲人的孩子:“是,我想见你,可又怕你不肯相见。我只能远远的跟在辇队后面,远远的看着你们的辇座。” 他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喃喃道:“若你今日还不来相见,我只好跟着辇队一直到吐蕃去了。” 她心中一痛:“你真是糊涂!你知道去吐蕃有多远的路程么?辇队一路行来,人多势众的也难保每一个人都平安抵达,更何况,你孤身一人,要是在途中……” 她说着,气得用力推开他,他松开了手“你是担心我么?”他双眸的有惊喜掠过,仿若星芒闪烁:“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么?我只怕,你这一走,再也相见无期!” 被他的眸子所惑,朵儿忍不住举手去抚他的眉眼,可刚伸出手去,又僵硬的停在半空,化作扬鞭甩地的姿势。“啪,啪”几声后,她才望着远方的山脉淡声说:“你不是要成亲的么?怎么跟着辇队跑来了?” 他看着态度转淡的她,牵出一枚苦笑来:“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我是在成亲第二日跑出来的,连着不吃不喝奔波数日才跟上辇队。” 朵儿闻言,沉默了一瞬,淡淡道:“你不该来的。你不该丢下刚成亲的妻子,独自一人跑出来。” 她的声音变得更为冷淡:“既是已取了人家,便不能三心两意了。” 第268章:相见无期 李道宗头也不回,沉浑的声音夹着风声传来:“爹带你去见一个人。夹答列伤见完后,你若还愿前行,爹便等你,你若想跟他回长安去,爹也不阻拦。” 见一个人?回长安?朵儿心下隐隐知道李道宗要带她去见的是何人了,心内一番挣扎,终是勒住缰绳,掉头往回跑去:“我不见他,我不要见他!” 李道宗回头来,急得扯嗓子叫道:“朵儿别跑啊,快回来!他千里追你而来,你好歹见他一见啊!” 朵儿充耳未闻,只是马鞭扬得越发的急了。他于她是一个才稍稍结了痂的创口,她不要,不想再去揭那个伤疤!她不愿再痛一次了!他已成了亲,他的心,他的爱早已属于另一个女了!他还来做什么?难道还要把她兼收并蓄吗? “驾!”她想着,又往马儿身上抽去。身后马蹄声急急,不一会便已越了她,挡住了她的去路。5她的马仰头长嘶几声,停了下来。 她心里又急又痛,“爹,别逼我,我不要见到他!”她的眼泪已在眼眶内打转:“我不要见他!” “你就如此恨我么?见我一面也不愿意?”清淡中带着伤怀的声音,她定神一看,是他!他正骑在马背上,凝着她,眸内似蕴了*百荒的伤痛! 两人对望了片刻,朵儿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你来做什么?”声音比陇山的山风更冷。 李泰也从马上一跃而下,几步冲上前来,一语不发地一把把她揉进怀里:“朵儿,朵儿!你跟我回长安,你跟我回长安,可好?” “长安?回长安做什么?”她挣扎间,他面上的胡渣子磨擦在她脸上的肌肤上,有微微的刺痛感。 她才发现,他浑身风尘,满脸悴憔颓废之色,不但完全没有一个刚成亲的男子应有的意气风发,心满意足之态,更连平日淡然镇静的神色也荡然无存了。 她看着一脸落寞的他,不觉心下一软,声音也柔软起来:“你一路追着辇队而来?” 他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此刻的他是那样的仓惶失措,像是怕失去亲人的孩子:“是,我想见你,可又怕你不肯相见。我只能远远的跟在辇队后面,远远的看着你们的辇座。” 他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喃喃道:“若你今日还不来相见,我只好跟着辇队一直到吐蕃去了。” 她心中一痛:“你真是糊涂!你知道去吐蕃有多远的路程么?辇队一路行来,人多势众的也难保每一个人都平安抵达,更何况,你孤身一人,要是在途中……” 她说着,气得用力推开他,他松开了手“你是担心我么?”他双眸的有惊喜掠过,仿若星芒闪烁:“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么?我只怕,你这一走,再也相见无期!” 被他的眸子所惑,朵儿忍不住举手去抚他的眉眼,可刚伸出手去,又僵硬的停在半空,化作扬鞭甩地的姿势。“啪,啪”几声后,她才望着远方的山脉淡声说:“你不是要成亲的么?怎么跟着辇队跑来了?” 他看着态度转淡的她,牵出一枚苦笑来:“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我是在成亲第二日跑出来的,连着不吃不喝奔波数日才跟上辇队。” 朵儿闻言,沉默了一瞬,淡淡道:“你不该来的。你不该丢下刚成亲的妻子,独自一人跑出来。” 她的声音变得更为冷淡:“既是已取了人家,便不能三心两意了。” 第269章:愿得一心人 她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刀,狠狠的剜李泰的心上。她可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心下一急,一把捉住她紧握马鞭的手,急切道:“你跟我回长安,我再细细跟你解释这事,好么?” “回长安?”朵儿慢慢抬目,他的眸内波涛汹涌,全是溺人的伤痛。 他的眉目还是她致命的伤!强忍下心内的疼痛,冷淡说:“你请我回长安做什么?做你的侧妃?”说着,嘴角不觉带出一抹讥讽的笑意:“还是做你的侍妾?” 他闻言,心内一痛,终是无力的松开了手,眼内的星光也渐次黯了下去:“朵儿,相信我,我虽不能给你名份,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于你,相信我……” 她心内轻叹,面上却冷笑道:“可我要的不是你的补偿。你的身边群花环绕只等闲,可我,却只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姐姐说得对,以你的身份,不可能是我的唯一。而我,是个极度自私的女子,我不能忍受这一切。自从你应了那门亲事开始,我的心,便再没有你了!” 她一口气说完,也不敢再去看他,只径自翻身上了马:“殿下请回吧!长安还有人巴巴的等着您呢!” 说罢,向马儿狠狠的甩了一鞭:“若你再跟着,我会永远消失于这天地间!” “朵儿,朵儿,回来!你回来听我说,别丢下我一人独自面对一切……”李泰看着那抹渐去渐远的身影,整个人都跪倒在碎沙石地面上,双手用力揪着膝前的杂草:“你回来,回来!” 可回应他的,只是耳边呼呼的风声与渐渐消失的马蹄声!她竟是如此的绝情,毫无一点留恋之意!她的心,她的心,当真没有他了么? ** ** 朵儿脑里一片空白,只一路狂奔至辇队,才放缓了速度,下了马,发觉已浑身发软。只得跌跌撞撞的走着。想起自已刚才说的那一番违心的话,心内沉痛难言! 走着走着,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她多想,多想不顾一切的跟他回长安去! 多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若他不是尊贵的皇子,不是已有了一个过门的妻子等着他……天下女子皆视之为平常的事在她看来竟如此难忍!她真的无法忍受他的爱他的心,已分了一半给别的女子了! 她还是无法忘记他那一句“容儿钟情我已久,我不能再负她了!”他便选择相负于她!她还能跟他回长安吗?她能若无其事的陪在他身边吗?她不能,不能! “朵儿姑娘,地上寒气重,快起来吧!”一把浑厚的男子声于身前响起。 她抬目,却是一位完全陌生的老人家。她由地上站起来:“您是?我怎么从来不曾见过您?” 老人家呵呵一笑,拱手道:“我姓何,人人都叫我何伯,是这辇队管一应用度的管事。” “原来是管事大人。”朵儿忙拭去脸上的泪痕,微微一笑道:“小女失礼了!” 那老人家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天寒地冻的,朵儿姑娘还是快快回到公主的辇座上去吧!” 她点点头:“管事大人,那我先告退了。”说完,欠了欠身,快步向辇座走去。 可刚行了几步,却又觉得不对劲,那老管事与她素昧平生,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呢?又怎么就知道她是公主辇座里的人呢?难道他原本就认得自已? 想着,不觉顿住了脚步,转身往回一看,可哪还有老管事的影子?几千人的仪辇队,她又去哪找他呢?心内虽是困惑,可也不再纠缠于此了。 她回到辇座时,已然恢复了常态,只是一双眼还是红肿的。雪雁看着,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轻问道:“是他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雪雁叹了口气:“若还心系于他,为何不跟他回长安呢?” 第269章:愿得一心人 她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刀,狠狠的剜李泰的心上。夹答列伤她可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心下一急,一把捉住她紧握马鞭的手,急切道:“你跟我回长安,我再细细跟你解释这事,好么?” “回长安?”朵儿慢慢抬目,他的眸内波涛汹涌,全是溺人的伤痛。 他的眉目还是她致命的伤!强忍下心内的疼痛,冷淡说:“你请我回长安做什么?做你的侧妃?”说着,嘴角不觉带出一抹讥讽的笑意:“还是做你的侍妾?” 他闻言,心内一痛,终是无力的松开了手,眼内的星光也渐次黯了下去:“朵儿,相信我,我虽不能给你名份,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于你,相信我……” 她心内轻叹,面上却冷笑道:“可我要的不是你的补偿。你的身边群花环绕只等闲,可我,却只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姐姐说得对,以你的身份,不可能是我的唯一。而我,是个极度自私的女子,我不能忍受这一切。自从你应了那门亲事开始,我的心,便再没有你了!” 她一口气说完,也不敢再去看他,只径自翻身上了马:“殿下请回吧!长安还有人巴巴的等着您呢!” 说罢,向马儿狠狠的甩了一鞭:“若你再跟着,我会永远消失于这天地间!” “朵儿,朵儿,回来!你回来听我说,别丢下我一人独自面对一切……”李泰看着那抹渐去渐远的身影,整个人都跪倒在碎沙石地面上,双手用力揪着膝前的杂草:“你回来,回来!” 可回应他的,只是耳边呼呼的风声与渐渐消失的马蹄声!她竟是如此的绝情,毫无一点留恋之意!她的心,她的心,当真没有他了么? ** ** 朵儿脑里一片空白,只一路狂奔至辇队,才放缓了速度,下了马,发觉已浑身发软。夹答列伤只得跌跌撞撞的走着。想起自已刚才说的那一番违心的话,心内沉痛难言! 走着走着,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她多想,多想不顾一切的跟他回长安去! 多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若他不是尊贵的皇子,不是已有了一个过门的妻子等着他……天下女子皆视之为平常的事在她看来竟如此难忍!她真的无法忍受他的爱他的心,已分了一半给别的女子了! 她还是无法忘记他那一句“容儿钟情我已久,我不能再负她了!”他便选择相负于她!她还能跟他回长安吗?她能若无其事的陪在他身边吗?她不能,不能! “朵儿姑娘,地上寒气重,快起来吧!”一把浑厚的男子声于身前响起。 她抬目,却是一位完全陌生的老人家。她由地上站起来:“您是?我怎么从来不曾见过您?” 老人家呵呵一笑,拱手道:“我姓何,人人都叫我何伯,是这辇队管一应用度的管事。” “原来是管事大人。”朵儿忙拭去脸上的泪痕,微微一笑道:“小女失礼了!” 那老人家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天寒地冻的,朵儿姑娘还是快快回到公主的辇座上去吧!” 她点点头:“管事大人,那我先告退了。”说完,欠了欠身,快步向辇座走去。 可刚行了几步,却又觉得不对劲,那老管事与她素昧平生,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呢?又怎么就知道她是公主辇座里的人呢?难道他原本就认得自已? 想着,不觉顿住了脚步,转身往回一看,可哪还有老管事的影子?几千人的仪辇队,她又去哪找他呢?心内虽是困惑,可也不再纠缠于此了。 她回到辇座时,已然恢复了常态,只是一双眼还是红肿的。雪雁看着,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轻问道:“是他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雪雁叹了口气:“若还心系于他,为何不跟他回长安呢?” 第270章:我们已回不去了 朵儿扭头看向辇座外:“我们已回不去了。” “就因为他另取了别人?别忘了,男子有个三妻四妾的也是平常,更何况他的身份……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有迫于无奈的时候?” 朵儿脸上浮起一枚凄伤的笑意,如花骨儿颤抖在寒风中:“不。他的心要是不愿意,谁能强加于他呢?” 雪雁一时无言,只能拥了拥朵儿冰凉的身子:“那就别多想了。” 达娃却在旁看着,瞪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好奇道:“朵儿姐姐,你刚才去哪了?该不会是你的情郎追来了吧?” 乳娘周姆见她口无遮拦,又冷着脸嗔斥道:“胡说些什么?你倒巴不得有情郎追你来了是吧?” 达娃吐了吐舌头,又一脸向往的嘀咕说:“试问天下有哪位女子不想呢?难道您年轻时也没有想过吗?” 周姆闻言,一时气结。 雪雁两人见状,又全都忍俊不禁起来。 ** ** 辇队攀山涉水,一路 荒芜崎岖,霜冻不绝。 如此又行了几日,越往西,气候便越是恶劣,寒风夹着黄沙滚滚而来,拂得人嘴脸口鼻全是沙子灰尘,护送队的护卫们只好摘下头巾把一张脸都包得严严的,只把一双眼露在外面。 行至临夏境内时,时值初春二月,竟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辇队行在雪中,艰险异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护送队的军士们被冻伤冻死的不在少数,地上厚厚的积雪覆着的沟沟坑坑时不时把车轱辘卡得死死的,常得耗掉大量的人力才扳起来。 李道宗无计可施,只得下令歇在临夏境内一座叫“炳灵寺”的寺院里,待风雪消停了再启程。寺内的主持大师不敢怠慢,让寺僧们把寺院内所有的厢房都收拾出来,供辇队的人歇脚。 尽管如此,因人数众多无法安排周到,还是有些军士们只能宿在寺院的廊庑屋檐下,靠寺庙提供的炭火取暖。 为了省下地方,雪雁不听李道宗的劝说,坚持与朵儿,周姆,达娃,朱梅几人共挤在一间小厢房内,并下令自已的吃食用度务必与众人保持一致。 军士侍女们感怀雪雁的恩德,皆誓死护送,毫无怨言。 “姐姐,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了。还是用完晚膳,早点歇下吧!”朵儿把寺院送来的斋饭奉至雪雁面前的几案上。雪雁却是一动不动,只是缩着身子,一言不发。 朱梅见她神色有异,把手心探在她的额上,惊呼道:“怎么这样烫?” 雪雁忙示意朱梅噤声:“别扰了其他人歇息,也别惊动了郡王爷,本宫只要稍事歇息就好了。” 朵儿上前执起她的手心,忧心道:“都烧成这样了,怎能不通知郡王爷呢?” 她端起饭菜,扒了一口饭:“郡王管着辇队的事已然心力交瘁了,就别让他再担忧了。” 朵儿侍候着她用膳,唤朱梅道:“快去弄点冰块,用帕子包起来,为殿下先敷着吧!” 朱梅看看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一时无措起来:“天色已晚,奴婢一时也不知道上哪弄啊!” 朵儿一急,披了件披风便向门外行去:“你们先用饭,我去去就回。”说着便开门而出。 “老管事!管事大人!何伯,何伯!”朵儿在管事的屋外急迫的叩着门,可叩了半日也没有人应门。 第270章:我们已回不去了 朵儿扭头看向辇座外:“我们已回不去了。5” “就因为他另取了别人?别忘了,男子有个三妻四妾的也是平常,更何况他的身份……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有迫于无奈的时候?” 朵儿脸上浮起一枚凄伤的笑意,如花骨儿颤抖在寒风中:“不。他的心要是不愿意,谁能强加于他呢?” 雪雁一时无言,只能拥了拥朵儿冰凉的身子:“那就别多想了。” 达娃却在旁看着,瞪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好奇道:“朵儿姐姐,你刚才去哪了?该不会是你的情郎追来了吧?” 乳娘周姆见她口无遮拦,又冷着脸嗔斥道:“胡说些什么?你倒巴不得有情郎追你来了是吧?” 达娃吐了吐舌头,又一脸向往的嘀咕说:“试问天下有哪位女子不想呢?难道您年轻时也没有想过吗?” 周姆闻言,一时气结。夹答列伤 雪雁两人见状,又全都忍俊不禁起来。 ** ** 辇队攀山涉水,一路 荒芜崎岖,霜冻不绝。 如此又行了几日,越往西,气候便越是恶劣,寒风夹着黄沙滚滚而来,拂得人嘴脸口鼻全是沙子灰尘,护送队的护卫们只好摘下头巾把一张脸都包得严严的,只把一双眼露在外面。 行至临夏境内时,时值初春二月,竟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辇队行在雪中,艰险异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护送队的军士们被冻伤冻死的不在少数,地上厚厚的积雪覆着的沟沟坑坑时不时把车轱辘卡得死死的,常得耗掉大量的人力才扳起来。 李道宗无计可施,只得下令歇在临夏境内一座叫“炳灵寺”的寺院里,待风雪消停了再启程。寺内的主持大师不敢怠慢,让寺僧们把寺院内所有的厢房都收拾出来,供辇队的人歇脚。 尽管如此,因人数众多无法安排周到,还是有些军士们只能宿在寺院的廊庑屋檐下,靠寺庙提供的炭火取暖。 为了省下地方,雪雁不听李道宗的劝说,坚持与朵儿,周姆,达娃,朱梅几人共挤在一间小厢房内,并下令自已的吃食用度务必与众人保持一致。 军士侍女们感怀雪雁的恩德,皆誓死护送,毫无怨言。 “姐姐,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了。还是用完晚膳,早点歇下吧!”朵儿把寺院送来的斋饭奉至雪雁面前的几案上。雪雁却是一动不动,只是缩着身子,一言不发。 朱梅见她神色有异,把手心探在她的额上,惊呼道:“怎么这样烫?” 雪雁忙示意朱梅噤声:“别扰了其他人歇息,也别惊动了郡王爷,本宫只要稍事歇息就好了。” 朵儿上前执起她的手心,忧心道:“都烧成这样了,怎能不通知郡王爷呢?” 她端起饭菜,扒了一口饭:“郡王管着辇队的事已然心力交瘁了,就别让他再担忧了。” 朵儿侍候着她用膳,唤朱梅道:“快去弄点冰块,用帕子包起来,为殿下先敷着吧!” 朱梅看看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一时无措起来:“天色已晚,奴婢一时也不知道上哪弄啊!” 朵儿一急,披了件披风便向门外行去:“你们先用饭,我去去就回。”说着便开门而出。 “老管事!管事大人!何伯,何伯!”朵儿在管事的屋外急迫的叩着门,可叩了半日也没有人应门。 第271章:被掳 她疑惑的用力一推,门竟没有闩,一推便开了。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朵儿探着身子进了去,又唤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便一路行至厢房尽头,却发现厢房后面竟有一扇小小的侧门虚掩着,厢房的后堂似是一个小院子。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不犹豫的伸手推开那虚掩着的小侧门,刚走出院子,忽见一高大的身影立在小院子一角,凝着院外沸沸扬扬的雪絮出神。 她心内一紧,这身形似乎在哪里见过!便不由得朝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的蹑了过去。那身影听得声息,沉声喝道:“谁?” 她被慑住,低头嗫嚅道:“我是来找管事大人的,不知阁下可见过何伯?” 可她等了半响也没有声响,抬头一望,前面的人早已没了踪影。屋内的烛火变得诡异起来,她不禁打了个寒噤,这荒山野岭的寺庙里,她该不会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想着,便急急转身向厢房内冲去。却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她被吓得“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来人瞬间已把屋内的烛台点燃,她借着烛光一看,是那个身躯微偻的老管事何伯,才稍稍定下心神来。何伯点罢烛火,轻声问道:“这么晚了,姑娘来找老伯可有急事?” 朵儿笑了笑道:“何伯辇队里可有冰块?我屋子里有婢女发热,要用冰块镇一镇。” 何伯呵呵道:“这寒冷的天要冰块还不容易?我差人给姑娘送去就是了。” “那劳烦何伯了。我先走了。”朵儿说着,惊魂未定的向外冲去,她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屋子里了。 可往外行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何伯这屋里可还住着其他人?” 何伯一愣:“只住了我老头子一人,怎么了?” “没,没事。”她只觉浑身发冷,再不敢消停,急急脚向东厢里跑去。可刚跑出一廊道,便隐隐听得前院传来一阵阵噪杂声,那些本已歇下的军士们个个整装以待,神色凝重,脚步匆匆。 朵儿递住一军士:“前面发生何事了?” 军士道:“有山匪!丢了几箱珠宝,还伤了几个弟兄,姑娘还是快快回房里呆着吧!” “山匪?这连绵几百里荒无人烟的,怎么会有山匪?” “王爷还命人搜山了呢!”军士说着又向前院跑去:“姑娘快回屋里吧!” 朵儿心下大惊,莫非自已刚才撞见的不是鬼魂,而是潜进寺内的山匪? “姐姐!”她急急往东厢跑去,可东厢的房却敞开着。她心里“咯噔”一声,进内一看,东厢内朱梅达娃等几人全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却唯独不见了雪雁的身影。她又急又怕,不由得大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公主殿下不见了!” 李道宗闻声而至,朵儿哭着叫道:“姐姐,姐姐不见了!” 李道宗气得一拳擂在桌子上:“这山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公主也敢掳!” 接着又冲出屋去,命令死士们向后山寻去,又令禄东禄的人往另一个方向追去。寺内一时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朵儿用冷水浇醒了屋里几人,又出去帮着安抚寺内的侍女家丁,文人管事们。 却突然想起那年迈的老管事,便又急忙往他的屋子赶去,却也不见了何伯的身影! ** ** “把人放下来!”掳着雪雁一路潜行的彪悍大汉,听得冷喝声,不禁一下顿住了前行的脚步,再看看后面,几个同伴皆倒地不起了。 大汉寻声而望,一覆着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堵住了他的去路。 第271章:被掳 她疑惑的用力一推,门竟没有闩,一推便开了。5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朵儿探着身子进了去,又唤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便一路行至厢房尽头,却发现厢房后面竟有一扇小小的侧门虚掩着,厢房的后堂似是一个小院子。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不犹豫的伸手推开那虚掩着的小侧门,刚走出院子,忽见一高大的身影立在小院子一角,凝着院外沸沸扬扬的雪絮出神。 她心内一紧,这身形似乎在哪里见过!便不由得朝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的蹑了过去。那身影听得声息,沉声喝道:“谁?” 她被慑住,低头嗫嚅道:“我是来找管事大人的,不知阁下可见过何伯?” 可她等了半响也没有声响,抬头一望,前面的人早已没了踪影。屋内的烛火变得诡异起来,她不禁打了个寒噤,这荒山野岭的寺庙里,她该不会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想着,便急急转身向厢房内冲去。5却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她被吓得“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来人瞬间已把屋内的烛台点燃,她借着烛光一看,是那个身躯微偻的老管事何伯,才稍稍定下心神来。何伯点罢烛火,轻声问道:“这么晚了,姑娘来找老伯可有急事?” 朵儿笑了笑道:“何伯辇队里可有冰块?我屋子里有婢女发热,要用冰块镇一镇。” 何伯呵呵道:“这寒冷的天要冰块还不容易?我差人给姑娘送去就是了。” “那劳烦何伯了。我先走了。”朵儿说着,惊魂未定的向外冲去,她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屋子里了。 可往外行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何伯这屋里可还住着其他人?” 何伯一愣:“只住了我老头子一人,怎么了?” “没,没事。”她只觉浑身发冷,再不敢消停,急急脚向东厢里跑去。可刚跑出一廊道,便隐隐听得前院传来一阵阵噪杂声,那些本已歇下的军士们个个整装以待,神色凝重,脚步匆匆。 朵儿递住一军士:“前面发生何事了?” 军士道:“有山匪!丢了几箱珠宝,还伤了几个弟兄,姑娘还是快快回房里呆着吧!” “山匪?这连绵几百里荒无人烟的,怎么会有山匪?” “王爷还命人搜山了呢!”军士说着又向前院跑去:“姑娘快回屋里吧!” 朵儿心下大惊,莫非自已刚才撞见的不是鬼魂,而是潜进寺内的山匪? “姐姐!”她急急往东厢跑去,可东厢的房却敞开着。她心里“咯噔”一声,进内一看,东厢内朱梅达娃等几人全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却唯独不见了雪雁的身影。她又急又怕,不由得大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公主殿下不见了!” 李道宗闻声而至,朵儿哭着叫道:“姐姐,姐姐不见了!” 李道宗气得一拳擂在桌子上:“这山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公主也敢掳!” 接着又冲出屋去,命令死士们向后山寻去,又令禄东禄的人往另一个方向追去。寺内一时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朵儿用冷水浇醒了屋里几人,又出去帮着安抚寺内的侍女家丁,文人管事们。 却突然想起那年迈的老管事,便又急忙往他的屋子赶去,却也不见了何伯的身影! ** ** “把人放下来!”掳着雪雁一路潜行的彪悍大汉,听得冷喝声,不禁一下顿住了前行的脚步,再看看后面,几个同伴皆倒地不起了。 大汉寻声而望,一覆着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堵住了他的去路。 第272章:默默相守 夜色苍苍,黑衣男子立在雪地上,衣袂飘飘,雪光映在他的银色面具上,寒光闪烁,身姿犹如谪仙临凡。 彪悍大汉强自镇定道:“你是谁?可别多管闲事!识趣的快快让开!” 汉子扬了扬手中的弯刀:“否则,别怪我把你剁成肉泥!” 黑衣男子闻言,呵呵一笑:“我乃这山上的守护山神,岂容你等山匪在此作恶?” 说着,身形一闪,那大汉还没反应过来,黑衣男子手中那柄剑的剑尖闪电般抵在他的喉咙上:“问你服是不服?” 那汉子匪夷所思的看着抵在喉咙上的剑尖,他约是从没见过凡人有这般身手的,不由得一阵哆索:“你,你真是守护山神?” “正是!”面具下的声音渺远而来:“快把人放下来,本神或可饶你一死,否则……” 那汉子吓得立马把昏睡不醒的雪雁安置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丢了手中的弯刀,双膝往地下一跪,磕头道:“大神饶命啊,大神饶命啊!我等也不过是想弄些银子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黑衣男子冷冷一笑:“你以为你能骗得了神吗?弄些银子为何要把人也掳走?还不从实招来!” 那汉子才面露惧色,又伏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哆索着说:“大神明察啊,我等不过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那大汉话还没说毕,忽然一声闷响,一头栽倒在地了。 杨政道急忙上前,却发现大汉的后背心中了一支短箭,再探他的气息,早已气绝身亡了。好一个杀人灭口! 杨政道也顾不上那汉子了,急急抱起地上昏睡着的雪雁往寺内赶去。 李道宗正好赶到,挥剑向他,他忙摘下面具:“王爷,是我!” “是你?”李道宗收回剑,伸手接过雪雁又惊又喜:“雁儿没事吧?可有看清楚那山匪的面目?” “雁儿没事,只是中了迷香昏睡着了。” 杨政道沉吟道:“那山匪被同伙灭了口。他用的是弯刀,看着像是吐蕃人,可他的同伙用弩箭把他射死了。而弓弩,却是吐谷浑人的常用兵器。” 李道宗一惊:“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并非一般的山匪?” “看着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就像禄东赞从吐蕃带来的死士一般。” 李道宗闻言,不可思议道:“辇队还没到达吐国呢,怎么,怎么就有人要置雁儿于死地了?” 杨政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让李道宗先把雪雁带回去:“容我再想想吧。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李道宗动容:“幸亏有你在,否则,雁儿今晚就凶多吉少了!” 杨政道苦涩一笑:“王爷说的是哪的话?还是先把雁儿抱回去吧,她还病着呢!” 李道宗颔首:“那山匪的事便交给你了,切不可打草惊了蛇,否则可能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说着,便抱着雪雁往山下的寺院行去。李道宗刚行了几步,又听得杨政道在后面叫道:“王爷。” 李道宗停步回首:“还有事?” 他迟疑着:“雁儿若醒来问起今晚之事,别……” 李道宗轻叹:“难为你了,我知道如何应对了。” 山高露重,风冷。 雪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杨政道立在山上看李道宗抱着心爱的她一步步离去,心下默然,他说过,他要一辈子守护她的,即使只能守在她的身后,不为她所知! 第272章:默默相守 夜色苍苍,黑衣男子立在雪地上,衣袂飘飘,雪光映在他的银色面具上,寒光闪烁,身姿犹如谪仙临凡。夹答列伤 彪悍大汉强自镇定道:“你是谁?可别多管闲事!识趣的快快让开!” 汉子扬了扬手中的弯刀:“否则,别怪我把你剁成肉泥!” 黑衣男子闻言,呵呵一笑:“我乃这山上的守护山神,岂容你等山匪在此作恶?” 说着,身形一闪,那大汉还没反应过来,黑衣男子手中那柄剑的剑尖闪电般抵在他的喉咙上:“问你服是不服?” 那汉子匪夷所思的看着抵在喉咙上的剑尖,他约是从没见过凡人有这般身手的,不由得一阵哆索:“你,你真是守护山神?” “正是!”面具下的声音渺远而来:“快把人放下来,本神或可饶你一死,否则……” 那汉子吓得立马把昏睡不醒的雪雁安置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丢了手中的弯刀,双膝往地下一跪,磕头道:“大神饶命啊,大神饶命啊!我等也不过是想弄些银子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黑衣男子冷冷一笑:“你以为你能骗得了神吗?弄些银子为何要把人也掳走?还不从实招来!” 那汉子才面露惧色,又伏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哆索着说:“大神明察啊,我等不过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那大汉话还没说毕,忽然一声闷响,一头栽倒在地了。5 杨政道急忙上前,却发现大汉的后背心中了一支短箭,再探他的气息,早已气绝身亡了。好一个杀人灭口! 杨政道也顾不上那汉子了,急急抱起地上昏睡着的雪雁往寺内赶去。 李道宗正好赶到,挥剑向他,他忙摘下面具:“王爷,是我!” “是你?”李道宗收回剑,伸手接过雪雁又惊又喜:“雁儿没事吧?可有看清楚那山匪的面目?” “雁儿没事,只是中了迷香昏睡着了。” 杨政道沉吟道:“那山匪被同伙灭了口。他用的是弯刀,看着像是吐蕃人,可他的同伙用弩箭把他射死了。而弓弩,却是吐谷浑人的常用兵器。” 李道宗一惊:“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并非一般的山匪?” “看着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就像禄东赞从吐蕃带来的死士一般。” 李道宗闻言,不可思议道:“辇队还没到达吐国呢,怎么,怎么就有人要置雁儿于死地了?” 杨政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让李道宗先把雪雁带回去:“容我再想想吧。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李道宗动容:“幸亏有你在,否则,雁儿今晚就凶多吉少了!” 杨政道苦涩一笑:“王爷说的是哪的话?还是先把雁儿抱回去吧,她还病着呢!” 李道宗颔首:“那山匪的事便交给你了,切不可打草惊了蛇,否则可能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说着,便抱着雪雁往山下的寺院行去。李道宗刚行了几步,又听得杨政道在后面叫道:“王爷。” 李道宗停步回首:“还有事?” 他迟疑着:“雁儿若醒来问起今晚之事,别……” 李道宗轻叹:“难为你了,我知道如何应对了。” 山高露重,风冷。 雪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杨政道立在山上看李道宗抱着心爱的她一步步离去,心下默然,他说过,他要一辈子守护她的,即使只能守在她的身后,不为她所知! 第273章:几回魂梦与君同 积雪慢慢的在她面前消融,地上竟然一瞬间开满了各色各样的小野花。雪雁难掩心中喜悦,不禁蹲下身去采摘地上的小花,嫩黄的,粉紫的,嫣红的,淡蓝的,她一丛一丛的采摘着,忘了时辰,忘了身处何地,只是一径的沿着有小野花的山路向下或向上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可地上的小野花还是那样绚丽诱人,她不知不觉采了满怀。可待她心满意足起身抱着采来的花想往回走时,才发觉天色已黑透了。 身前身后皆是一片苍茫的夜色,脚下的冬虫悉悉率率的的叫着,叫得她心里发慌。可她再找不到回去的路! 情急之下,她扔下怀里的野花撒腿便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跑着跑着,不知从哪伸来的一只大手,把她整个人凌空一抱,扛在肩上就走。 她吓坏了,急得手脚乱蹬,大叫着“救命啊!”也是徒劳,那只大手还是紧紧的把她扛在肩上,动弹不得。 正在她慌乱绝望之际,一把温和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雁儿别怕,政哥哥来了!” 她抬目一看,是他!不到一瞬他便把她救下,她冲他一笑,刚叫了声“政哥哥,你是怎么找来的?” 便却听见朵儿急迫的叫唤:“姐姐,姐姐!”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喃喃道:“政哥哥,政哥哥呢?” “姐姐,您终于醒来,可吓着我们了!” 雪雁定了定神,清醒过来,原来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可梦境内他的脸,他的脸怎么如此真实呢? 她为何要醒来?她若不醒来,她就可以看见他,跟他说说话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看看他呢! 心下怅然,又觉头沉如铅:“朵儿,我这是怎么了?” 朵儿扶起她靠于榻沿上,含笑道:“姐姐是病了,烧得厉害,现在热总算是退下去了。” 她边搜寻着脑内残存的记忆,边疑道:“可我怎么仿佛听到有人叫抓刺客呢?后来,又闻得一阵奇异的香味,这种香味还有点熟悉呢,之后,之后…。。之后到底发生何事了?我怎么都记不起了?” 朵儿只好避重就轻道:“昨儿夜里,确实有人作乱,不过郡王都处理妥当了,现在都没事了。” 一旁的达娃却嘴快的接口说:“怎么你们汉人说句话也喜欢绕那么多道弯子呢?公主殿下,我们是遇着山匪了。我们几个全中了迷香,您还让山匪掳了去呢!后来,又很快的被救了回来,殿下可真是福大命大呢!那些个山匪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也没有抓着。” “啊?”雪雁闻言,想着那似梦似幻的零星记忆,不禁从床榻上翻身而起:“那有没有人受伤?都丢了什么?又是谁把本宫救回来的?” 朵儿没好气的瞪了达娃一眼,伸手去扶着她,笑说:“无碍,无碍,只是几个军士受了点轻伤,丢了几箱珠宝而已。是郡王把您从山匪手中抢回来的。郡王说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起程,您还是先把药喝了,休养好身子吧!别多想了,一切有郡王呢!” 她点点头,就着朵儿的手把药喝尽:“雪停了么?” “雪倒是停了,可地上的积雪太厚,阻了辇队通行的路,只能坐等积雪消融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禄东赞的声音:“公主,公主殿下可安好?臣向您请罪来了,请冶臣等护送不周之罪!” 第273章:几回魂梦与君同 积雪慢慢的在她面前消融,地上竟然一瞬间开满了各色各样的小野花。夹答列伤雪雁难掩心中喜悦,不禁蹲下身去采摘地上的小花,嫩黄的,粉紫的,嫣红的,淡蓝的,她一丛一丛的采摘着,忘了时辰,忘了身处何地,只是一径的沿着有小野花的山路向下或向上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可地上的小野花还是那样绚丽诱人,她不知不觉采了满怀。可待她心满意足起身抱着采来的花想往回走时,才发觉天色已黑透了。 身前身后皆是一片苍茫的夜色,脚下的冬虫悉悉率率的的叫着,叫得她心里发慌。可她再找不到回去的路! 情急之下,她扔下怀里的野花撒腿便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跑着跑着,不知从哪伸来的一只大手,把她整个人凌空一抱,扛在肩上就走。 她吓坏了,急得手脚乱蹬,大叫着“救命啊!”也是徒劳,那只大手还是紧紧的把她扛在肩上,动弹不得。夹答列伤 正在她慌乱绝望之际,一把温和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雁儿别怕,政哥哥来了!” 她抬目一看,是他!不到一瞬他便把她救下,她冲他一笑,刚叫了声“政哥哥,你是怎么找来的?” 便却听见朵儿急迫的叫唤:“姐姐,姐姐!”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喃喃道:“政哥哥,政哥哥呢?” “姐姐,您终于醒来,可吓着我们了!” 雪雁定了定神,清醒过来,原来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可梦境内他的脸,他的脸怎么如此真实呢? 她为何要醒来?她若不醒来,她就可以看见他,跟他说说话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看看他呢! 心下怅然,又觉头沉如铅:“朵儿,我这是怎么了?” 朵儿扶起她靠于榻沿上,含笑道:“姐姐是病了,烧得厉害,现在热总算是退下去了。” 她边搜寻着脑内残存的记忆,边疑道:“可我怎么仿佛听到有人叫抓刺客呢?后来,又闻得一阵奇异的香味,这种香味还有点熟悉呢,之后,之后…。。之后到底发生何事了?我怎么都记不起了?” 朵儿只好避重就轻道:“昨儿夜里,确实有人作乱,不过郡王都处理妥当了,现在都没事了。” 一旁的达娃却嘴快的接口说:“怎么你们汉人说句话也喜欢绕那么多道弯子呢?公主殿下,我们是遇着山匪了。我们几个全中了迷香,您还让山匪掳了去呢!后来,又很快的被救了回来,殿下可真是福大命大呢!那些个山匪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也没有抓着。” “啊?”雪雁闻言,想着那似梦似幻的零星记忆,不禁从床榻上翻身而起:“那有没有人受伤?都丢了什么?又是谁把本宫救回来的?” 朵儿没好气的瞪了达娃一眼,伸手去扶着她,笑说:“无碍,无碍,只是几个军士受了点轻伤,丢了几箱珠宝而已。是郡王把您从山匪手中抢回来的。郡王说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起程,您还是先把药喝了,休养好身子吧!别多想了,一切有郡王呢!” 她点点头,就着朵儿的手把药喝尽:“雪停了么?” “雪倒是停了,可地上的积雪太厚,阻了辇队通行的路,只能坐等积雪消融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禄东赞的声音:“公主,公主殿下可安好?臣向您请罪来了,请冶臣等护送不周之罪!” 第274章:问罪 禄东赞在外叹气道:“公主殿下可真是体恤老臣啊,禄东赞向公主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臣拼死也要护殿下周全!臣已快马将此事报知赞普,要求赞普加派人马来了。”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路遥太远,就不必了。”她平声道:“屋外寒冻,大相还是先回屋里去吧!” “那臣也不叨拢殿下歇息了,臣告退!” 禄东赞退去后,雪雁又摒退了达娃等人,只留下朵儿侍在身边。想起那个梦境,心下凄然,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 朵儿低低道:“姐姐又梦到政哥哥了?” 她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时不时的会梦见他,有时还会梦见他们儿时一起上学堂的情景。每每醒后,又怅然失落。他是走远了,可还是走不出她的梦境! 想着,又摸出一直随身佩着的竹笛,自言自语道:“他的魂灵许是一直追随着我们而来呢!” 几日后,雪才稍稍放停。 又过了两日,方有微弱的阳光临照。寺外山道的积雪才消融涤尽,李道宗下令辇队起行。 刚行出寺院不到十里,一队约三四十人的吐蕃军士赶到。李道宗大喜,忙上前相迎。领头的将领上前作礼道:“吐国副相恭顿见过大唐特使郡王爷!” 李道宗还礼道:“劳烦副相前来,李某惭愧啊!” 恭顿微微一笑,说:“不知王爷可否为臣引见公主殿下?臣有事要奏明公主殿下。” “副相请随本王来。”李道宗把他带到雪雁辇座外,隔着帘禀道:“殿下,吐蕃国恭顿副相求见!” 雪雁闻言,只得以轻纱覆面,挑帘而下。 只见得一个五十上下,身格高大,腰圆膀阔,肥硕的耳垂还坠着两只银耳圈的吐蕃男子,握拳抱胸向她行礼道:“臣恭顿参见大唐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她伸手虚扶一把:“副相无须多礼!” 恭顿平了身,又拱手禀道:“臣奉我国君之命前来,一是增援人手为殿下护驾,二是要冶禄东赞大相护主不周之罪。” 说着,挥手命令随行的将领道:“把禄东赞大相绑了!”将领应命而去。 李道宗面色一变:“这……” 她也是意外:“副相大人怎么要冶大相的罪?山匪一事,不过是虚惊一场,本宫毫发无损,大相又何罪之有?” 说话间,那些军士已把禄东赞扭上前来了。禄东赞淡淡的看了恭顿一眼,冷笑道:“来得可真快啊!你不会是假传赞普的旨意吧?” 恭顿被禄东赞不屑的表情惹恼了,可还是嘻嘻的笑着吩咐道:“把他捆好带走!” 禄东赞怒道:“恭顿,你别欺人太甚了!赞普定然不会授你这种命令的!我看你是想造反!你把老夫给架起来,居心何在?” 恭顿笑容满脸的向禄东赞作了一礼:“大相,得罪了!下官实在是有命在身,请大相多多谅解啊!” 说罢,又令那将领道:“把大相带下去,好生看管着,待回到吐国,再请赞普定夺!” 雪雁看着,心念一转,挥手道:“且慢!” 恭顿微笑着向她作礼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她也含笑道:“所谓‘家规国法’,文成不懂你们吐蕃的律法,自然不敢干预你执法。可文成一路走来,全赖大相为本宫翻译吐国的经书。不知副相大人,是否可以通融一下,让大相每日到本宫辇座边来,为文成译余下的经文?每日只译一页即可,误不了事的。” 第274章:问罪 禄东赞在外叹气道:“公主殿下可真是体恤老臣啊,禄东赞向公主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臣拼死也要护殿下周全!臣已快马将此事报知赞普,要求赞普加派人马来了。5”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路遥太远,就不必了。”她平声道:“屋外寒冻,大相还是先回屋里去吧!” “那臣也不叨拢殿下歇息了,臣告退!” 禄东赞退去后,雪雁又摒退了达娃等人,只留下朵儿侍在身边。想起那个梦境,心下凄然,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 朵儿低低道:“姐姐又梦到政哥哥了?” 她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时不时的会梦见他,有时还会梦见他们儿时一起上学堂的情景。每每醒后,又怅然失落。他是走远了,可还是走不出她的梦境! 想着,又摸出一直随身佩着的竹笛,自言自语道:“他的魂灵许是一直追随着我们而来呢!” 几日后,雪才稍稍放停。5 又过了两日,方有微弱的阳光临照。寺外山道的积雪才消融涤尽,李道宗下令辇队起行。 刚行出寺院不到十里,一队约三四十人的吐蕃军士赶到。李道宗大喜,忙上前相迎。领头的将领上前作礼道:“吐国副相恭顿见过大唐特使郡王爷!” 李道宗还礼道:“劳烦副相前来,李某惭愧啊!” 恭顿微微一笑,说:“不知王爷可否为臣引见公主殿下?臣有事要奏明公主殿下。” “副相请随本王来。”李道宗把他带到雪雁辇座外,隔着帘禀道:“殿下,吐蕃国恭顿副相求见!” 雪雁闻言,只得以轻纱覆面,挑帘而下。 只见得一个五十上下,身格高大,腰圆膀阔,肥硕的耳垂还坠着两只银耳圈的吐蕃男子,握拳抱胸向她行礼道:“臣恭顿参见大唐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她伸手虚扶一把:“副相无须多礼!” 恭顿平了身,又拱手禀道:“臣奉我国君之命前来,一是增援人手为殿下护驾,二是要冶禄东赞大相护主不周之罪。” 说着,挥手命令随行的将领道:“把禄东赞大相绑了!”将领应命而去。 李道宗面色一变:“这……” 她也是意外:“副相大人怎么要冶大相的罪?山匪一事,不过是虚惊一场,本宫毫发无损,大相又何罪之有?” 说话间,那些军士已把禄东赞扭上前来了。禄东赞淡淡的看了恭顿一眼,冷笑道:“来得可真快啊!你不会是假传赞普的旨意吧?” 恭顿被禄东赞不屑的表情惹恼了,可还是嘻嘻的笑着吩咐道:“把他捆好带走!” 禄东赞怒道:“恭顿,你别欺人太甚了!赞普定然不会授你这种命令的!我看你是想造反!你把老夫给架起来,居心何在?” 恭顿笑容满脸的向禄东赞作了一礼:“大相,得罪了!下官实在是有命在身,请大相多多谅解啊!” 说罢,又令那将领道:“把大相带下去,好生看管着,待回到吐国,再请赞普定夺!” 雪雁看着,心念一转,挥手道:“且慢!” 恭顿微笑着向她作礼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她也含笑道:“所谓‘家规国法’,文成不懂你们吐蕃的律法,自然不敢干预你执法。可文成一路走来,全赖大相为本宫翻译吐国的经书。不知副相大人,是否可以通融一下,让大相每日到本宫辇座边来,为文成译余下的经文?每日只译一页即可,误不了事的。” 第275:外出 恭顿爽快道:“臣遵殿下旨意便是了!” 她点点头,无奈的看着军士们粗暴的把禄东赞带走。禄东赞临走时,感激的朝她一瞥,她知道禄东赞已领会了她的用意。 恭顿又朝她作礼道:“公主殿下,以后这辇队,就由恭顿与郡王爷一起护送了!” 她颔首,转身回了辇座。 令她想不到的是,恭顿的到来,却恰恰是她灾难的开始…… ** 如此走走停停又十数日,那恭顿副相倒是把一切都安排得细致入微,面面俱到。对雪雁等人也恭敬有加,雪雁原本对他心存的一点芥蒂也慢慢消散。 禄东赞依旧每日来为她译经文,也看不出有异常的地方。只是禄东赞每回来都仿佛有事要说与她听,可每回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碍于身份,她也不便多问。 这一日,歇在吐谷浑边境的一个小驿站里。禄东赞如常的来她屋内为她译经文,她如常般轻纱覆面对之。 待经文译毕,突然禄东赞往地下一跪,动容道:“臣叩谢公主牵念之恩!” 雪雁放下经文,含笑道:“大相客气了,为何有如此一谢?” 禄东赞磕了一个头后,才道:“公主命臣每日前来译经文的用意,臣岂有不明白之理?臣在此谢过了!这恭顿素来与我政见不合,可他也还不敢公然对臣下毒手。而且,辇队里也不泛臣的心腹死士,臣又怎能如此轻易束手就擒呢?” 她闻言,心下一动:“大相的意思是?以静制动?” 禄东赞点点头,赞许道:“殿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胸怀,我国君身边正需要像殿下如此聪慧之人相辅啊,我国君能迎取到殿下,可真是我国臣民之福啊!” “大相可是谬赞了!文成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家,不过是自持有点小聪明而已,怎堪担当大相如此盛赞呢!” 雪雁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大相也疑虑援兵来得太过快了?” 禄东赞点点头,打断她说:“公主真是冰雪聪明啊!” ** ** 是夜,雪雁手执一本经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脑里反反复复的想着白日不经意听得军士们的议论,说杨政道便是在这附近的断崖上坠崖身亡的。有的军士还想着去凭吊呢。 “朵儿,姐姐想到外头去看看。”她想着,终是放下手中的经文,看着窗外的月色喃喃道:“政哥哥最喜欢在月下吹笛了。今晚,我也想为他吹奏一曲,虽然吹得不及他好,可他定然不会取笑我的。” “姐姐忘了郡王的话了么?郡王说让我们不要乱跑。这已是吐谷浑的边境了,现在吐谷浑似是有意与我们大唐交恶,外面可太危险了。” 朵儿立马把窗关上:“再说,外面黄沙滚滚,到处是断壁岩石,有什么好看的呢?” 雪雁叹了口气:“你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我不会走太远的,让我再看上一眼大唐的疆土吧!” 她的声音渐次低下去,哽咽着:“而且离这不远的断崖就是政哥哥遇难之处,我只想朝着那个方向,吹奏一曲,以寄哀思。” 朵儿听得心一酸,迟疑了一会,便取来妆盒道:“那姐姐坐下来吧。” “干什么?”她一愣,朵儿已用黛色的眉笔在她的脸上点了好几下,再取一身侍女的布衣给她,笑道:“这样一位丑女,应该就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了。” 第275:外出 恭顿爽快道:“臣遵殿下旨意便是了!” 她点点头,无奈的看着军士们粗暴的把禄东赞带走。夹答列伤禄东赞临走时,感激的朝她一瞥,她知道禄东赞已领会了她的用意。 恭顿又朝她作礼道:“公主殿下,以后这辇队,就由恭顿与郡王爷一起护送了!” 她颔首,转身回了辇座。 令她想不到的是,恭顿的到来,却恰恰是她灾难的开始…… ** 如此走走停停又十数日,那恭顿副相倒是把一切都安排得细致入微,面面俱到。对雪雁等人也恭敬有加,雪雁原本对他心存的一点芥蒂也慢慢消散。 禄东赞依旧每日来为她译经文,也看不出有异常的地方。只是禄东赞每回来都仿佛有事要说与她听,可每回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夹答列伤碍于身份,她也不便多问。 这一日,歇在吐谷浑边境的一个小驿站里。禄东赞如常的来她屋内为她译经文,她如常般轻纱覆面对之。 待经文译毕,突然禄东赞往地下一跪,动容道:“臣叩谢公主牵念之恩!” 雪雁放下经文,含笑道:“大相客气了,为何有如此一谢?” 禄东赞磕了一个头后,才道:“公主命臣每日前来译经文的用意,臣岂有不明白之理?臣在此谢过了!这恭顿素来与我政见不合,可他也还不敢公然对臣下毒手。而且,辇队里也不泛臣的心腹死士,臣又怎能如此轻易束手就擒呢?” 她闻言,心下一动:“大相的意思是?以静制动?” 禄东赞点点头,赞许道:“殿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胸怀,我国君身边正需要像殿下如此聪慧之人相辅啊,我国君能迎取到殿下,可真是我国臣民之福啊!” “大相可是谬赞了!文成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家,不过是自持有点小聪明而已,怎堪担当大相如此盛赞呢!” 雪雁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大相也疑虑援兵来得太过快了?” 禄东赞点点头,打断她说:“公主真是冰雪聪明啊!” ** ** 是夜,雪雁手执一本经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脑里反反复复的想着白日不经意听得军士们的议论,说杨政道便是在这附近的断崖上坠崖身亡的。有的军士还想着去凭吊呢。 “朵儿,姐姐想到外头去看看。”她想着,终是放下手中的经文,看着窗外的月色喃喃道:“政哥哥最喜欢在月下吹笛了。今晚,我也想为他吹奏一曲,虽然吹得不及他好,可他定然不会取笑我的。” “姐姐忘了郡王的话了么?郡王说让我们不要乱跑。这已是吐谷浑的边境了,现在吐谷浑似是有意与我们大唐交恶,外面可太危险了。” 朵儿立马把窗关上:“再说,外面黄沙滚滚,到处是断壁岩石,有什么好看的呢?” 雪雁叹了口气:“你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我不会走太远的,让我再看上一眼大唐的疆土吧!” 她的声音渐次低下去,哽咽着:“而且离这不远的断崖就是政哥哥遇难之处,我只想朝着那个方向,吹奏一曲,以寄哀思。” 朵儿听得心一酸,迟疑了一会,便取来妆盒道:“那姐姐坐下来吧。” “干什么?”她一愣,朵儿已用黛色的眉笔在她的脸上点了好几下,再取一身侍女的布衣给她,笑道:“这样一位丑女,应该就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了。” 第276:夜遇 雪雁看着镜中被朵儿弄得面目全非的脸,方明白朵儿的用意,莞尔笑道:“还是你这丫头有办法。” 换了衣衫,便向外行去。朵儿于后唤道:“姐姐,还是由我陪您去吧!” 她朝朵儿作个鬼脸:“你还是留下来应付郡王爷吧!万一他来了,找不着人,咱俩可有罪受了!”说完便轻掩门而去。 寒月如盘,天穹苍远。 淡淡的月光照在脚下的漠漠黄沙上,泛着银白色的光泽。 雪雁手执横笛,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心里默默道,政哥哥,我来了!你的雁儿来看你了,你在这里可孤独?你可是在这里等你的雁儿?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累了,便在一柏树边的岩石上坐了下来,举笛凑近唇边,悠扬的笛声伴着风声弥漫开去,政哥哥,你听到了么?你听到了么?这一曲《凤求凰》,你吹了多少年? 一曲终,雪雁更是伤怀,过了吐谷浑边境,便不再是大唐的疆土了。她一旦跨过这片土地,便永远不能复返了! 静坐良久,突然听得四周有异常的响动声,不禁心一紧,以为是朵儿寻了来,便出声道:“是朵儿吗?” 可无人回应。再定眼细看,不远处似乎有星星一般的光芒闪动,一颗,两颗,越来越多,突然一声长啸,把她惊得从岩石上跳起来,是狼啸! 她看见的不是星星,而是狼的眼睛!有好几对眼睛正在对着她虎视眈眈!她只觉脑内一片空白,本能的撒腿便跑! “别跑!停下!”一把清朗的命令式的男子声音于身侧响起,她无可抗拒的停了下来。 那声音的主人几步冲到她跟前,不由分说一把拽着她向地上:“坐下来!” 她被他拽得跌坐在沙子上,来人看了看四周,紧声道:“呆着别动!是土狼!” 男子边说边把身上墨色的披风脱下,披在她身上。又用手扯了几把四周的干杂草,不一会,便把杂草堆点燃了:“土狼善于追击,你越是跑,它越容易将你置于死地!你只要好好呆着别动,它才有可能停止不前。” 熊熊的火烧了起来,一阵阵狼啸彼起此伏。雪雁才看清来人的面目,竟是那个在长安城街头救了她的吐蕃男子! 而他显然认不出她来:“这么晚了,姑娘从哪里来的?怎么一个人到处乱跑?这可正是土狼觅食的季节呢!” 她一听,不满道:“那你又为何孤身一人在此?你来得,我来不得?” 男子边察看着四周的情形,边笑道:“我本是路过此地的商人,刚才被姑娘的笛声所引,才赶过来看看的。幸亏我来了,否则, 这些土狼今晚可要饱餐一顿了。” 他说着,又转首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从哪跑来的?” 她才低下头来,讪讪道:“我是从那驿站的送亲队里跑出来的。” 松赞干布大吃一惊,送亲辇队竟然就停歇在此地?不觉皱眉道:“你是辇队里的侍女?你们停在此多久了?准备何时起行?” 雪雁一撇嘴:“你怎么就这么关心这送亲队呢?再说了,什么时候起行,哪是我一个侍女可以得知的呢!” 他摇头而笑:“你这个侍女可算胆大了,竟然丢下公主不顾,一人跑了出来?” 第276:夜遇 雪雁看着镜中被朵儿弄得面目全非的脸,方明白朵儿的用意,莞尔笑道:“还是你这丫头有办法。5” 换了衣衫,便向外行去。朵儿于后唤道:“姐姐,还是由我陪您去吧!” 她朝朵儿作个鬼脸:“你还是留下来应付郡王爷吧!万一他来了,找不着人,咱俩可有罪受了!”说完便轻掩门而去。 寒月如盘,天穹苍远。 淡淡的月光照在脚下的漠漠黄沙上,泛着银白色的光泽。 雪雁手执横笛,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心里默默道,政哥哥,我来了!你的雁儿来看你了,你在这里可孤独?你可是在这里等你的雁儿?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累了,便在一柏树边的岩石上坐了下来,举笛凑近唇边,悠扬的笛声伴着风声弥漫开去,政哥哥,你听到了么?你听到了么?这一曲《凤求凰》,你吹了多少年? 一曲终,雪雁更是伤怀,过了吐谷浑边境,便不再是大唐的疆土了。5她一旦跨过这片土地,便永远不能复返了! 静坐良久,突然听得四周有异常的响动声,不禁心一紧,以为是朵儿寻了来,便出声道:“是朵儿吗?” 可无人回应。再定眼细看,不远处似乎有星星一般的光芒闪动,一颗,两颗,越来越多,突然一声长啸,把她惊得从岩石上跳起来,是狼啸! 她看见的不是星星,而是狼的眼睛!有好几对眼睛正在对着她虎视眈眈!她只觉脑内一片空白,本能的撒腿便跑! “别跑!停下!”一把清朗的命令式的男子声音于身侧响起,她无可抗拒的停了下来。 那声音的主人几步冲到她跟前,不由分说一把拽着她向地上:“坐下来!” 她被他拽得跌坐在沙子上,来人看了看四周,紧声道:“呆着别动!是土狼!” 男子边说边把身上墨色的披风脱下,披在她身上。又用手扯了几把四周的干杂草,不一会,便把杂草堆点燃了:“土狼善于追击,你越是跑,它越容易将你置于死地!你只要好好呆着别动,它才有可能停止不前。” 熊熊的火烧了起来,一阵阵狼啸彼起此伏。雪雁才看清来人的面目,竟是那个在长安城街头救了她的吐蕃男子! 而他显然认不出她来:“这么晚了,姑娘从哪里来的?怎么一个人到处乱跑?这可正是土狼觅食的季节呢!” 她一听,不满道:“那你又为何孤身一人在此?你来得,我来不得?” 男子边察看着四周的情形,边笑道:“我本是路过此地的商人,刚才被姑娘的笛声所引,才赶过来看看的。幸亏我来了,否则, 这些土狼今晚可要饱餐一顿了。” 他说着,又转首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从哪跑来的?” 她才低下头来,讪讪道:“我是从那驿站的送亲队里跑出来的。” 松赞干布大吃一惊,送亲辇队竟然就停歇在此地?不觉皱眉道:“你是辇队里的侍女?你们停在此多久了?准备何时起行?” 雪雁一撇嘴:“你怎么就这么关心这送亲队呢?再说了,什么时候起行,哪是我一个侍女可以得知的呢!” 他摇头而笑:“你这个侍女可算胆大了,竟然丢下公主不顾,一人跑了出来?” 第277章:以色侍他人 他的笑,仿若月华的光辉,几分熟悉,几分亲切,一瞬间便把她心底的黑暗照亮。 她呆了下。他又似笑非笑的道:“你们的公主长得可漂亮?” 她的一听,回过神来,一时不禁玩心大起,先是皱着眉作沉思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告诉你也行,但你可不能说出去!” 他含笑点头道:“这个自然,在下也不过是好奇心起了。” 她故作认真道:“我们公主啊,长得,长得也就跟我差不多吧!” 虽是意料之中,可当他“啊”的一声出口,她的心里还是狠狠的被挫了一下。 难道这世间的男子皆以色取人么?可,以色侍他人,安得几日好? 她想着,便佯作生气的嘟起嘴来:“怎么?我很丑吗?” 他不好意思的对她作了一礼,红着一张脸吞吐道:“不,不,姑娘长得,长得也算可以了。”说着,不敢再去看她。 雪雁看着他促局不安,却又要被逼着说假话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更是忍不住细细的打量起他来,这个吐蕃男子不仅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长得也算眉目英挺,身上还有几分汉家男儿没有的不羁与霸气。看着一点也不似满身铜臭的商人,倒更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她不禁便脱口道:“你真是路过的商人吗?” 他一愣:“哎,不像吗?我家可是祖辈世代都与你们中原通商的。” 不远处又传来几声狼啸,他忽然回过头急道:“不好!狼群越结越多了!快!”他双手把她一抱,放在柏树的树干上:“快!快上去!” 幸好她儿时在王府里也偷偷的爬过不少树,还有几招花拳绣腿在身。她不敢迟疑,边拼力往上爬,边冲他叫道:“你也快上来啊!” 他目视前方,断然道:“不,我不能上去!否则,一个也跑不掉!你折一些树枝扔下来!”她只好照办。 这种境况下,她本该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却是一点害怕也没有,自他现身之后。 在她的潜意识里,总坚信他定会救自已脱离险境一般!她看着树下默默点着柴火的男子,心头闪过几分感动、几分踏实,这份踏实多久没有过了? 在那一刹,心里的痛仿佛淡了些许。 又几声狼啸起,她再不敢分心,胡乱折着一些干的或湿的树枝往下扔。他回头道:“只折一些干的便行,湿的可燃烧不了。” 她吐了吐舌头,又向上爬一点,再折一些干的往下扔。他边挑开湿的树枝,边道:“你这侍女当得也真是的,竟连这一点常理也不懂。也不知你们的主子平日里都被你糊弄成什么样!” 不懂怎么了?我本就不是干粗活的丫头!她心里想着,可嘴却不能说。心虚得一时无言。 火堆点燃了半边天,她坐在树干上,晃着两只脚,暖意从脚下传来,整个身子顿时也暖和了不少:“你说,我家公主长得那么丑,你们赞普会喜欢吗?” 他正埋头添着柴,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本就不计较,更没有想过她的美丑,他求亲的目的不过是为两国的邦交罢了。 可天下男子,哪一个不对未过门的妻子的容貌抱有那么一点点幻想呢?这丫头倒好,连他心中那么一点点幻想也破灭了! 第277章:以色侍他人 他的笑,仿若月华的光辉,几分熟悉,几分亲切,一瞬间便把她心底的黑暗照亮。5 她呆了下。他又似笑非笑的道:“你们的公主长得可漂亮?” 她的一听,回过神来,一时不禁玩心大起,先是皱着眉作沉思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告诉你也行,但你可不能说出去!” 他含笑点头道:“这个自然,在下也不过是好奇心起了。” 她故作认真道:“我们公主啊,长得,长得也就跟我差不多吧!” 虽是意料之中,可当他“啊”的一声出口,她的心里还是狠狠的被挫了一下。 难道这世间的男子皆以色取人么?可,以色侍他人,安得几日好? 她想着,便佯作生气的嘟起嘴来:“怎么?我很丑吗?” 他不好意思的对她作了一礼,红着一张脸吞吐道:“不,不,姑娘长得,长得也算可以了。5”说着,不敢再去看她。 雪雁看着他促局不安,却又要被逼着说假话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更是忍不住细细的打量起他来,这个吐蕃男子不仅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长得也算眉目英挺,身上还有几分汉家男儿没有的不羁与霸气。看着一点也不似满身铜臭的商人,倒更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她不禁便脱口道:“你真是路过的商人吗?” 他一愣:“哎,不像吗?我家可是祖辈世代都与你们中原通商的。” 不远处又传来几声狼啸,他忽然回过头急道:“不好!狼群越结越多了!快!”他双手把她一抱,放在柏树的树干上:“快!快 上去!” 幸好她儿时在王府里也偷偷的爬过不少树,还有几招花拳绣腿在身。她不敢迟疑,边拼力往上爬,边冲他叫道:“你也快上来啊!” 他目视前方,断然道:“不,我不能上去!否则,一个也跑不掉!你折一些树枝扔下来!”她只好照办。 这种境况下,她本该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却是一点害怕也没有,自他现身之后。 在她的潜意识里,总坚信他定会救自已脱离险境一般!她看着树下默默点着柴火的男子,心头闪过几分感动、几分踏实,这份踏实多久没有过了? 在那一刹,心里的痛仿佛淡了些许。 又几声狼啸起,她再不敢分心,胡乱折着一些干的或湿的树枝往下扔。他回头道:“只折一些干的便行,湿的可燃烧不了。” 她吐了吐舌头,又向上爬一点,再折一些干的往下扔。他边挑开湿的树枝,边道:“你这侍女当得也真是的,竟连这一点常理也不懂。也不知你们的主子平日里都被你糊弄成什么样!” 不懂怎么了?我本就不是干粗活的丫头!她心里想着,可嘴却不能说。心虚得一时无言。 火堆点燃了半边天,她坐在树干上,晃着两只脚,暖意从脚下传来,整个身子顿时也暖和了不少:“你说,我家公主长得那么丑,你们赞普会喜欢吗?” 他正埋头添着柴,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本就不计较,更没有想过她的美丑,他求亲的目的不过是为两国的邦交罢了。 可天下男子,哪一个不对未过门的妻子的容貌抱有那么一点点幻想呢?这丫头倒好,连他心中那么一点点幻想也破灭了! 第278章:我才不做忠臣呢 松赞干布在心里重重一叹:“我不是赞普,我怎么会知道?” 她闻言,心下又是一挫:“看你适才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赞普不会喜欢我家公主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们赞普也是男子啊!” 他又一时语塞,这丫头的歪理可真多!他看了看四周,与他们对峙着的狼群正渐次散去,他不禁吁了口气:“下来吧!狼都走了!” 她看看四周,没有下去的意思:“你确定狼都走了?” 他坐在岩石上,缓缓道:“但凡野兽,俱怕火光。土狼生性谨慎,没有绝对的把握决不会发动攻击的。我们生火,与之对峙了这么久,一则它失去了耐性,二则它们不确定火光后面是否藏匿着危险,所以就散去了。” 她一听,才放下心来。正想跳下去时,才发觉自已一害怕不知不觉已爬得太高了。看了看地面,试了又试,还是不敢跃下来。 他抬头看了快要爬到树顶上的她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含笑道:“跳下来吧,我接住你便是了。” “你说话算话?不会让我做了你的烤肉?”她迟疑:“那你总得摆个姿势呀,万一接不及,那我不就……” 她死了不要紧,只是害得大唐皇帝又要花费一番功夫去册一位公主了! 他笑了起来:“你放心吧,你再不下来我可要走了!” 死就死吧!她双目一闭,双手松开了抱着的树枝,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才敢睁开双眼来。 他一双鹰目正带笑看着她:“你这哪是跳下来的?简直就是砸下来的!” 他的脸离她那样近,近得连他的鼻息间的气味也隐约可闻。她脸一红:“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他才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岩石上。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小心,似乎他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无价的珍宝。仿佛只要一不留神,就会把她摔个粉碎。 这种轻柔小心,她只在李道宗的书房里看见过。李道宗在赏玩他收藏的秦未青瓷器时,便是这样的神情。 他把她放下,又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有没有被树枝刺伤?” “没有,没有。”她羞得忙把手往背后藏:“我一丫头侍女,哪就这么骄贵?” 他复在她身旁坐下:“我想问你一问,你们可都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们公主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你们也许一辈子也无法返回家乡了。你们就愿意吗?你们心底下可埋怨过你们的国君或我们的赞普?” 她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天上清澈的月色:“说不埋怨可是假的,可要说抗拒吧,倒也没有。我们辇队很多军士、文人管事等可都是自已请命而来的!” 她慨叹道:“就我而言,我怕,我怕到了吐国不通言语,不懂礼俗,受人欺负,可我更怕打仗,百姓们流离失所,老无所依。” 松赞干布听着,心下不禁几分动容,想不到一个小小丫头也有如此胸怀,难怪大唐会那么强大呢!大唐皇帝收伏的是人心啊!人心所向,必然无敌啊! 他刚才乍一见这丫头的脸,可真是吓了一跳,但现在倒觉得她并不是那么丑了。 他倒是挺喜欢这丫头的性子,不禁逗她说:“可惜了,要是姑娘不是女儿身,而是个男儿的话,就你这种胸怀气度必能做个忠臣立于朝堂之上,为你们大唐效力的。” 她轻哼:“我才不要做忠臣呢!” 第278章:我才不做忠臣呢 松赞干布在心里重重一叹:“我不是赞普,我怎么会知道?” 她闻言,心下又是一挫:“看你适才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赞普不会喜欢我家公主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们赞普也是男子啊!” 他又一时语塞,这丫头的歪理可真多!他看了看四周,与他们对峙着的狼群正渐次散去,他不禁吁了口气:“下来吧!狼都走了!” 她看看四周,没有下去的意思:“你确定狼都走了?” 他坐在岩石上,缓缓道:“但凡野兽,俱怕火光。夹答列伤土狼生性谨慎,没有绝对的把握决不会发动攻击的。我们生火,与之对峙了这么久,一则它失去了耐性,二则它们不确定火光后面是否藏匿着危险,所以就散去了。” 她一听,才放下心来。夹答列伤正想跳下去时,才发觉自已一害怕不知不觉已爬得太高了。看了看地面,试了又试,还是不敢跃下来。 他抬头看了快要爬到树顶上的她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含笑道:“跳下来吧,我接住你便是了。” “你说话算话?不会让我做了你的烤肉?”她迟疑:“那你总得摆个姿势呀,万一接不及,那我不就……” 她死了不要紧,只是害得大唐皇帝又要花费一番功夫去册一位公主了! 他笑了起来:“你放心吧,你再不下来我可要走了!” 死就死吧!她双目一闭,双手松开了抱着的树枝,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才敢睁开双眼来。 他一双鹰目正带笑看着她:“你这哪是跳下来的?简直就是砸下来的!” 他的脸离她那样近,近得连他的鼻息间的气味也隐约可闻。她脸一红:“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他才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岩石上。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小心,似乎他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无价的珍宝。仿佛只要一不留神,就会把她摔个粉碎。 这种轻柔小心,她只在李道宗的书房里看见过。李道宗在赏玩他收藏的秦未青瓷器时,便是这样的神情。 他把她放下,又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有没有被树枝刺伤?” “没有,没有。”她羞得忙把手往背后藏:“我一丫头侍女,哪就这么骄贵?” 他复在她身旁坐下:“我想问你一问,你们可都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们公主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你们也许一辈子也无法返回家乡了。你们就愿意吗?你们心底下可埋怨过你们的国君或我们的赞普?” 她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天上清澈的月色:“说不埋怨可是假的,可要说抗拒吧,倒也没有。我们辇队很多军士、文人管事等可都是自已请命而来的!” 她慨叹道:“就我而言,我怕,我怕到了吐国不通言语,不懂礼俗,受人欺负,可我更怕打仗,百姓们流离失所,老无所依。” 松赞干布听着,心下不禁几分动容,想不到一个小小丫头也有如此胸怀,难怪大唐会那么强大呢!大唐皇帝收伏的是人心啊!人心所向,必然无敌啊! 他刚才乍一见这丫头的脸,可真是吓了一跳,但现在倒觉得她并不是那么丑了。 他倒是挺喜欢这丫头的性子,不禁逗她说:“可惜了,要是姑娘不是女儿身,而是个男儿的话,就你这种胸怀气度必能做个忠臣立于朝堂之上,为你们大唐效力的。” 她轻哼:“我才不要做忠臣呢!” 第279章:不做忠臣做良臣 “啊?”他一愣,失笑道:“难不成你要做奸臣吗?” 她突然想起自已最推崇的当朝宰相魏征来,便冲他狡黠一笑:“不做忠臣做良臣。” 他更困惑了:“何为忠臣?何为良臣?这两者又有何区别?” 她一笑,缓缓道:“使自已身获美名,使君主成为名君,子孙相继,福禄无疆,是为良臣。使自已身受杀戮,使君主沦为暴 君,家国并丧,空有其名,是为忠臣。你说,是作良臣好呢,还是做忠臣好?” 松赞干布被她一套套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叹道:“你可真不是一般的丫头啊,你们大唐连一个丫头也如此能说会道,才智过人,难怪能臣服四方啊!” 哼,你这个吐蕃人,可把你唬住了吧?雪雁心内窃笑,面上却装模作样的叹气道:“你知道吗?我们大唐最重道德礼仪的,男女授受不亲,要是女子与那男子间有了肌肤之亲啊,那女子便得嫁给那男子了!” “这下惨了,我让你抱过,手又让你摸过,也算有了肌肤之亲了。”她说着说着不禁拉下脸来:“我可是再也嫁不出去了!你可要负责!” 他一惊:“啊?怎么你们大唐摸一下手就要成亲?那,那算个什么理?” 她一听,心下更乐了,横蛮道:“你就是嫌我长得丑,不愿取我!”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嫌你丑呢!只是,只是……”他可谓有苦说不出,他身为一国之君,可不能像普通的百姓那样自由嫁取。 他松赞干布要纳个妃子,不是要为平衡各部族的势力,就是要由大臣们左商议右商议才能决定的。 更何况,她是送亲的侍女,他松赞干布总不能主仆一起取了吧?那对得起人家屈尊下嫁的公主吗? 见到他为难的神色,她才满意的吃吃笑道:“逗你玩呢,我们作侍女的是要侍主终生,是不允许私自嫁人的!” 他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她的笛声来,他可从来没有听过如此优美婉约,又夹着丝丝缕缕伤感的笛声:“姑娘的笛子可吹得真好,可就是太伤感了,是想家了吧?” 她闻言,心下庆幸,好在他是吐蕃人,听不出这一曲《凤求凰》的意境来。不过他的话,却让她又回到自已的世界里。她也是真的想家了,想她快哭瞎了双眼的娘亲,想她以身殉国的政哥哥! 不禁叹了口气,强自笑道:“是有点想家了。” 他侧首道:“姑娘吹得如此动听的笛音,不知姑娘可会跳舞?我听闻你们大唐女子最擅歌舞了。” 她心一酸,冲口而出:“偏我就不会。” 他闻言,眼内的失落一闪而过:“姑娘别难过了,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既来之,即安之’。姑娘便既来之,即安之吧!” 火堆的火苗越来越弱,她的额头却渗出了汗。她忙站起身来,冲他笑了笑:“我得回去了,要是让人发现了,可就小命不保了!” 他也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迟疑了一瞬,终是轻轻点了点头。两人踏着月光而行,快到驿站时,他站定:“就送你至此了。” 她颔首,微笑着敛袖轻盈作了一礼:“多谢相送!” 他看得不禁一呆,随即恢复常态,拱手回礼道:“姑娘不必客气。” 她转身离去时,他又唤道:“姑娘留步。”她意外回头,他看着她道:“此处不宜久留,姑娘让你家公主速速起程吧!” 她欠了欠身,莞尔一笑,转身离去。松赞干布看着她的笑颜,不禁又是一呆。 第279章:不做忠臣做良臣 “啊?”他一愣,失笑道:“难不成你要做奸臣吗?” 她突然想起自已最推崇的当朝宰相魏征来,便冲他狡黠一笑:“不做忠臣做良臣。5” 他更困惑了:“何为忠臣?何为良臣?这两者又有何区别?” 她一笑,缓缓道:“使自已身获美名,使君主成为名君,子孙相继,福禄无疆,是为良臣。使自已身受杀戮,使君主沦为暴 君,家国并丧,空有其名,是为忠臣。你说,是作良臣好呢,还是做忠臣好?” 松赞干布被她一套套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叹道:“你可真不是一般的丫头啊,你们大唐连一个丫头也如此能说会道,才智过人,难怪能臣服四方啊!” 哼,你这个吐蕃人,可把你唬住了吧?雪雁心内窃笑,面上却装模作样的叹气道:“你知道吗?我们大唐最重道德礼仪的,男女授受不亲,要是女子与那男子间有了肌肤之亲啊,那女子便得嫁给那男子了!” “这下惨了,我让你抱过,手又让你摸过,也算有了肌肤之亲了。夹答列伤”她说着说着不禁拉下脸来:“我可是再也嫁不出去了!你可要负责!” 他一惊:“啊?怎么你们大唐摸一下手就要成亲?那,那算个什么理?” 她一听,心下更乐了,横蛮道:“你就是嫌我长得丑,不愿取我!”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嫌你丑呢!只是,只是……”他可谓有苦说不出,他身为一国之君,可不能像普通的百姓那样自由嫁取。 他松赞干布要纳个妃子,不是要为平衡各部族的势力,就是要由大臣们左商议右商议才能决定的。 更何况,她是送亲的侍女,他松赞干布总不能主仆一起取了吧?那对得起人家屈尊下嫁的公主吗? 见到他为难的神色,她才满意的吃吃笑道:“逗你玩呢,我们作侍女的是要侍主终生,是不允许私自嫁人的!” 他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她的笛声来,他可从来没有听过如此优美婉约,又夹着丝丝缕缕伤感的笛声:“姑娘的笛子可吹得真好,可就是太伤感了,是想家了吧?” 她闻言,心下庆幸,好在他是吐蕃人,听不出这一曲《凤求凰》的意境来。不过他的话,却让她又回到自已的世界里。她也是真的想家了,想她快哭瞎了双眼的娘亲,想她以身殉国的政哥哥! 不禁叹了口气,强自笑道:“是有点想家了。” 他侧首道:“姑娘吹得如此动听的笛音,不知姑娘可会跳舞?我听闻你们大唐女子最擅歌舞了。” 她心一酸,冲口而出:“偏我就不会。” 他闻言,眼内的失落一闪而过:“姑娘别难过了,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既来之,即安之’。姑娘便既来之,即安之吧!” 火堆的火苗越来越弱,她的额头却渗出了汗。她忙站起身来,冲他笑了笑:“我得回去了,要是让人发现了,可就小命不保了!” 他也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迟疑了一瞬,终是轻轻点了点头。两人踏着月光而行,快到驿站时,他站定:“就送你至此了。” 她颔首,微笑着敛袖轻盈作了一礼:“多谢相送!” 他看得不禁一呆,随即恢复常态,拱手回礼道:“姑娘不必客气。” 她转身离去时,他又唤道:“姑娘留步。”她意外回头,他看着她道:“此处不宜久留,姑娘让你家公主速速起程吧!” 她欠了欠身,莞尔一笑,转身离去。松赞干布看着她的笑颜,不禁又是一呆。 第280章:何处相寻 松赞干布不禁在自个的头上拍了一记,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总被这个丑女所惑?可心下又不免轻叹,老天爷真是不公,如此聪慧率性的女子竟没有生就一副可人的模样! ** ** 雪雁轻步而行,心情没来由的欣悦起来,再没有刚出去时的阴郁。行至驿站侧门外,朵儿却已站在外边等着她了。 朵儿看到步履轻盈的她,笑着迎上来:“看来姐姐出去是出对了,姐姐的精气神与出去时大不一样了。可你一去就是两个时辰,这天都快亮了,我可急死了。” “爹来找过我?”雪雁执起朵儿的手往屋里去:“姐姐这不是回来了么?” “爹来了几趟了。说此地不宜久留,让我们歇好精神,明儿一早起行。” 听朵儿这么一说,她不禁想起那吐蕃男子刚才的话来:“是应该起行了,都在此休歇好几日了。” “姐姐,您的手?”朵儿反执她的手惊道:“您的手怎么那么脏?” 她抽出娟帕用力拭擦了几下:“刚才爬树弄的。” “爬树?”朵儿不可置信的低叫道:“姐姐如今贵为一国公主,怎么还像儿时一样爬树?要让人看见了还得了?” 回到屋内,雪雁便向她絮絮的讲起事情的原委。 朵儿边用早已备下的热水为她细细擦拭着手,边笑说:“姐姐与那个吐蕃人可真是有缘呢。在长安城遇上,是他救了姐姐。想不到,在这离长安一千多里的地方,他又救了姐姐。” “你就别打趣我了。”雪雁侧身倚在床榻边上:“不过,今晚可真多亏了他,要不我肯定回不来了。” “姐姐你不觉得那公子很眼熟么?”朵儿侧头想了想:“还记得任城城外去‘长鸣山’途中遇上的那个吐蕃人么?他还赠过一张雪狐皮子给姐姐的,还记得么?那个人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 经朵儿这一提醒,她也想起来了,这哪只是几分相似?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难怪在长安遇上他时便觉似曾相识呢! “想来他们却是同一人。”她肯定的说,可又忍不住困惑:“他今晚明明跟我说他是个商人,可那次在‘长鸣山’巧遇他时,他的着装与侍从们看着可都不似商队。真是令人费解!” 朵儿听得一惊:“那他没有认出您来吧?” 她指指自已的脸,无辜的说:“你把我的脸弄成那样,他怎么会认得出我来呢?就算是爹爹与娘亲来了,也未必认得出。” 朵儿才放下心来:“认不出就好。我看他根本是身份可疑,形迹可疑。哪有那么胆大,又武艺高强的商人呢。” “好了,别疑神疑鬼的了。总归是萍水相逢,以后可是没有机会再遇着了。”雪雁自顾自的说着,心下竟生出隐隐的失落来。她可是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在“长鸣山”途中那一次相遇,他仿佛是跟她说起过他的名字。可她当时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竟两次以身相救。不知自已此去吐蕃,是否会再重遇他呢? 转念一想,又不禁笑自已的痴念,吐蕃那么大,茫茫人海,她又该何处寻他? 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朵儿正拿眼“不怀好意”的瞅着她:“姐姐难道还想与他相遇?姐姐该不会是……有那么一点……一点点喜欢上他了吧?他的身姿气节与政哥哥倒有几分相像。也难怪姐姐……” 第280章:何处相寻 松赞干布不禁在自个的头上拍了一记,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总被这个丑女所惑?可心下又不免轻叹,老天爷真是不公,如此聪慧率性的女子竟没有生就一副可人的模样! ** ** 雪雁轻步而行,心情没来由的欣悦起来,再没有刚出去时的阴郁。夹答列伤行至驿站侧门外,朵儿却已站在外边等着她了。 朵儿看到步履轻盈的她,笑着迎上来:“看来姐姐出去是出对了,姐姐的精气神与出去时大不一样了。可你一去就是两个时辰,这天都快亮了,我可急死了。” “爹来找过我?”雪雁执起朵儿的手往屋里去:“姐姐这不是回来了么?” “爹来了几趟了。说此地不宜久留,让我们歇好精神,明儿一早起行。夹答列伤” 听朵儿这么一说,她不禁想起那吐蕃男子刚才的话来:“是应该起行了,都在此休歇好几日了。” “姐姐,您的手?”朵儿反执她的手惊道:“您的手怎么那么脏?” 她抽出娟帕用力拭擦了几下:“刚才爬树弄的。” “爬树?”朵儿不可置信的低叫道:“姐姐如今贵为一国公主,怎么还像儿时一样爬树?要让人看见了还得了?” 回到屋内,雪雁便向她絮絮的讲起事情的原委。 朵儿边用早已备下的热水为她细细擦拭着手,边笑说:“姐姐与那个吐蕃人可真是有缘呢。在长安城遇上,是他救了姐姐。想不到,在这离长安一千多里的地方,他又救了姐姐。” “你就别打趣我了。”雪雁侧身倚在床榻边上:“不过,今晚可真多亏了他,要不我肯定回不来了。” “姐姐你不觉得那公子很眼熟么?”朵儿侧头想了想:“还记得任城城外去‘长鸣山’途中遇上的那个吐蕃人么?他还赠过一张雪狐皮子给姐姐的,还记得么?那个人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 经朵儿这一提醒,她也想起来了,这哪只是几分相似?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难怪在长安遇上他时便觉似曾相识呢! “想来他们却是同一人。”她肯定的说,可又忍不住困惑:“他今晚明明跟我说他是个商人,可那次在‘长鸣山’巧遇他时,他的着装与侍从们看着可都不似商队。真是令人费解!” 朵儿听得一惊:“那他没有认出您来吧?” 她指指自已的脸,无辜的说:“你把我的脸弄成那样,他怎么会认得出我来呢?就算是爹爹与娘亲来了,也未必认得出。” 朵儿才放下心来:“认不出就好。我看他根本是身份可疑,形迹可疑。哪有那么胆大,又武艺高强的商人呢。” “好了,别疑神疑鬼的了。总归是萍水相逢,以后可是没有机会再遇着了。”雪雁自顾自的说着,心下竟生出隐隐的失落来。她可是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在“长鸣山”途中那一次相遇,他仿佛是跟她说起过他的名字。可她当时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竟两次以身相救。不知自已此去吐蕃,是否会再重遇他呢? 转念一想,又不禁笑自已的痴念,吐蕃那么大,茫茫人海,她又该何处寻他? 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朵儿正拿眼“不怀好意”的瞅着她:“姐姐难道还想与他相遇?姐姐该不会是……有那么一点……一点点喜欢上他了吧?他的身姿气节与政哥哥倒有几分相像。也难怪姐姐……” 第281章:赴宴 她气极了,一个软枕打在朵儿头上:“死丫头,叫你乱说!赶明儿让我再遇着他,我就把你许配给他得了!” 朵儿嘻嘻的笑着:“只怕他是看不上我,只是看上姐姐您了!” “坏丫头!”雪雁气嗔道:“身为女子,也不知道害羞!” ** ** 翌日,卯时刚过,李道宗便来叩门禀道:“公主殿下,可用完早点了?” 她们因睡得晚,还懒在床榻上:“辇队就要起行了么?” 李道宗在门外恭声道:“公主殿下,臣特来禀明殿下,行程又要改动了。” 她略感意外,披衣起身来,行至门边:“怎么了?不是计划好今儿起行的么?” “本来臣也下了令,是今日起行的。可天刚亮,吐谷浑王以王妃(阙氏)弘化公主的名义遣使送来了一封礼贴,说要迎您进宫聚聚。” 她闻言,想起了杨政道的死,想起昨晚那吐蕃男子的一番言语,心下不禁几分抗拒:“不能婉辞了么?我们还得赶路呢?” 李道宗在门外沉吟道:“虽然吐谷浑近年来有意与大唐交恶,可他们的阙氏弘化公主却是我们大唐的公主。在名义上是殿下的皇姐,您的长辈。您路过此境,本应亲自前去拜见才合乎礼数的。” “可微臣担心您的安危,因而也不作这个打算。可没想到,她给您送礼贴来了,说要设宴款待于你,若你婉拒,似乎不太合礼数了,也损了大唐的颜面啊。” 她心内轻叹,说:“那一切听凭郡王你的安排吧!” “那该如何回这贴子?” 她想了想:“雅意难却,愿前往之。” “那老臣告退了!” 待李道宗的脚步走远了,朵儿才担忧道:“姐姐,我们真要进吐谷浑的皇宫么?那吐谷浑王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这一去,恐怕……” 雪雁坐在妆台上,抚着杨政道留下的那管横笛,叹道:“我何尝不知其中险境?可弘化姐姐相请,我这个作妹妹的却是不便相拒。弘化姐姐远嫁吐谷浑已数年,也不曾回得大唐一次,想来她也是挂念故土,才会想着与我一聚的。我要是让她数载来的念想都落了空,可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其实驿站离吐谷浑的皇宫并不远,也就几十里的平原草地之隔。 响午时分,李道宗便安排雪雁携同朵儿,前往吐谷浑境内。为了不引起吐谷浑人的误会,李道宗把大部份的军士、侍女们都留在驿站里。 又让恭顿带着一队军士前往离吐谷浑皇帐二里外的小山谷扎守,以作紧急支援。身经百战的李道宗安排得当,雪雁的心才稍稍定下前行。 可令她不解的是,他竟安排了那个年迈得头发胡子皆已花白的老管事一同随行。朵儿为此也念叨过好几回,可李道宗却说“臣此番安排,自有臣的用意,殿下请宽心吧!” 她便不再相疑,难道连自已的亲生父亲也信不过么? 日头西沉,暮色渐浓。 吐谷浑的营账内外都点燃了火盆火把,照得大地一片通明。在雪雁看来,那皇宫倒不如说是皇帐更为恰当。 吐谷浑人也是游牧民族,住处皆以营帐为主。连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不例外。 雪雁一行行至皇帐,五十上下,中等身材,略显肥胖的吐谷浑可汗早已率众臣于皇帐外等候,一见雪雁的辇驾,便齐齐行了跪拜大礼:“吐谷浑可汗诺曷钵恭迎大唐公主殿下!” 雪雁让众人平身,也躬身回了一礼:“文成见过大汗!” 可那诺曷钵大汗尚没有开口,却是立在他身边约三十上下,目光凌厉,精明强势的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公主殿下可是客气了!我等也算大唐朝的臣民,怎敢受公主殿下如此大礼?” 第281章:赴宴 她气极了,一个软枕打在朵儿头上:“死丫头,叫你乱说!赶明儿让我再遇着他,我就把你许配给他得了!” 朵儿嘻嘻的笑着:“只怕他是看不上我,只是看上姐姐您了!” “坏丫头!”雪雁气嗔道:“身为女子,也不知道害羞!” ** ** 翌日,卯时刚过,李道宗便来叩门禀道:“公主殿下,可用完早点了?” 她们因睡得晚,还懒在床榻上:“辇队就要起行了么?” 李道宗在门外恭声道:“公主殿下,臣特来禀明殿下,行程又要改动了。5” 她略感意外,披衣起身来,行至门边:“怎么了?不是计划好今儿起行的么?” “本来臣也下了令,是今日起行的。夹答列伤可天刚亮,吐谷浑王以王妃(阙氏)弘化公主的名义遣使送来了一封礼贴,说要迎您进宫聚聚。” 她闻言,想起了杨政道的死,想起昨晚那吐蕃男子的一番言语,心下不禁几分抗拒:“不能婉辞了么?我们还得赶路呢?” 李道宗在门外沉吟道:“虽然吐谷浑近年来有意与大唐交恶,可他们的阙氏弘化公主却是我们大唐的公主。在名义上是殿下的皇姐,您的长辈。您路过此境,本应亲自前去拜见才合乎礼数的。” “可微臣担心您的安危,因而也不作这个打算。可没想到,她给您送礼贴来了,说要设宴款待于你,若你婉拒,似乎不太合礼数了,也损了大唐的颜面啊。” 她心内轻叹,说:“那一切听凭郡王你的安排吧!” “那该如何回这贴子?” 她想了想:“雅意难却,愿前往之。” “那老臣告退了!” 待李道宗的脚步走远了,朵儿才担忧道:“姐姐,我们真要进吐谷浑的皇宫么?那吐谷浑王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这一去,恐怕……” 雪雁坐在妆台上,抚着杨政道留下的那管横笛,叹道:“我何尝不知其中险境?可弘化姐姐相请,我这个作妹妹的却是不便相拒。弘化姐姐远嫁吐谷浑已数年,也不曾回得大唐一次,想来她也是挂念故土,才会想着与我一聚的。我要是让她数载来的念想都落了空,可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其实驿站离吐谷浑的皇宫并不远,也就几十里的平原草地之隔。 响午时分,李道宗便安排雪雁携同朵儿,前往吐谷浑境内。为了不引起吐谷浑人的误会,李道宗把大部份的军士、侍女们都留在驿站里。 又让恭顿带着一队军士前往离吐谷浑皇帐二里外的小山谷扎守,以作紧急支援。身经百战的李道宗安排得当,雪雁的心才稍稍定下前行。 可令她不解的是,他竟安排了那个年迈得头发胡子皆已花白的老管事一同随行。朵儿为此也念叨过好几回,可李道宗却说“臣此番安排,自有臣的用意,殿下请宽心吧!” 她便不再相疑,难道连自已的亲生父亲也信不过么? 日头西沉,暮色渐浓。 吐谷浑的营账内外都点燃了火盆火把,照得大地一片通明。在雪雁看来,那皇宫倒不如说是皇帐更为恰当。 吐谷浑人也是游牧民族,住处皆以营帐为主。连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不例外。 雪雁一行行至皇帐,五十上下,中等身材,略显肥胖的吐谷浑可汗早已率众臣于皇帐外等候,一见雪雁的辇驾,便齐齐行了跪拜大礼:“吐谷浑可汗诺曷钵恭迎大唐公主殿下!” 雪雁让众人平身,也躬身回了一礼:“文成见过大汗!” 可那诺曷钵大汗尚没有开口,却是立在他身边约三十上下,目光凌厉,精明强势的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公主殿下可是客气了!我等也算大唐朝的臣民,怎敢受公主殿下如此大礼?” 第282章:吐谷浑可汗 面上尽是不屑之色,一看便是个难驭的主。此人竟敢在诺曷钵面前造次,看来在吐谷浑的地位也不低。雪雁便看向他,含笑道:“不知阁下是?” 那男子闻言,头一扬,一手按在身侧的佩刀柄上,扬声道:“我乃可汗帐下大将达达吉。格真,公主殿下有礼了!”说话间,他的头高高扬着,脸上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情。 雪雁心下气极,却只是耐着性子,向他欠了欠身笑说:“原来是格真将军,文成有礼了!” 那格真也不回礼,只是不屑的冷哼了声。对于他的放肆与傲慢,雪雁也不与他作计较,只是另有深意的看着那一言不发的诺曷钵大汗。 那诺曷钵大汗被她盯了一会,终于怯怯的扯了扯那格真的衣袍,轻声叫道:“格真!” 那格真才极不情愿的躬身还了一礼。吐谷浑王软弱,将凌于主上,难怪吐谷浑会与大唐交恶。看来问题出在这个格真身上。说不定杨政道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一层,雪雁暗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是带笑说:“同是大唐臣民,格真将军就不必客气了。” 接着,那诺曷钵满脸堆笑的朝她一行人作礼道:“公主殿下,请进帐内吧!臣下备了些薄酒,殿下若不嫌弃,就免强的用一点吧!” 她点点头,举步而进。 浅金帐幔拽地而下,金檀焚香,龙坛吐蕊,酒香肉靡。皇帐内架构简单,却也奢华靡丽,显然是新妆而成的。 珍馐百味皆阵于案,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 雪雁落座于主座之上,目光向下两侧席位巡了几回,也不曾见得席位上有一位女眷在。遂向那可汗道:“大汗,如何不见阙氏?文成可是想念弘化姐姐了。” 那诺曷钵可汗迟疑着:“殿下,实不相瞒,夫人身子欠佳,平日里又不喜参加此等宴会,此时正在后帐内诵经念佛呢。” 说着,瞟了眼身侧的格真,又道:“夫人的意思是,请公主殿下到后帐内一聚,也好说说女儿家的体已话,不知殿下可否移驾前去?” 雪雁心下正疑惑,弘化宴请她,却又不现身。看这大汗说话的神色,心内的疑虑更是强烈。心下一动,便站起身来:“文成心念姐姐多时,先去看看。” 那格真却起身拦道:“殿下刚至,膳尚没用,酒尚没喝,急什么?待公主先用完膳食再去不迟啊!” 那诺曷钵可汗闻言面色稍变,却只是唯唯喏喏的对她说道:“下臣糊涂,竟忘了公主还不曾用膳了。” 那格真冷哼一声,笑道:“可不是?大汗眼里现今就只有一个阙氏了!连国事也置至不顾了!” 那诺曷钵可汗却只是干瞪了他一眼,也不敢出声斥责。完了,又颇具深意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心念一转,也不理会那格真,只装出一副着急来:“敢问大汗,弘化姐姐是否病了?文成临行前,父皇叮嘱文成若得时机,一定要代他看看姐姐。姐姐既是欠安,本宫也没心思再用膳了,还是先看看姐姐吧,也好让父皇安心。” 说着,便下了台阶。那可汗听她这么一说,面上的喜色一闪而过:“这么说来,大唐皇帝还是圣眷我吐谷浑的?” 她微微一笑:“这个当然。父皇可不止一次念叨着姐姐与大汗你了,父皇不是已遣使前来以示交好之意了么?” 第282章:吐谷浑可汗 面上尽是不屑之色,一看便是个难驭的主。夹答列伤此人竟敢在诺曷钵面前造次,看来在吐谷浑的地位也不低。雪雁便看向他,含笑道:“不知阁下是?” 那男子闻言,头一扬,一手按在身侧的佩刀柄上,扬声道:“我乃可汗帐下大将达达吉。格真,公主殿下有礼了!”说话间,他的头高高扬着,脸上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情。 雪雁心下气极,却只是耐着性子,向他欠了欠身笑说:“原来是格真将军,文成有礼了!” 那格真也不回礼,只是不屑的冷哼了声。对于他的放肆与傲慢,雪雁也不与他作计较,只是另有深意的看着那一言不发的诺曷钵大汗。 那诺曷钵大汗被她盯了一会,终于怯怯的扯了扯那格真的衣袍,轻声叫道:“格真!” 那格真才极不情愿的躬身还了一礼。5吐谷浑王软弱,将凌于主上,难怪吐谷浑会与大唐交恶。看来问题出在这个格真身上。说不定杨政道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一层,雪雁暗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是带笑说:“同是大唐臣民,格真将军就不必客气了。” 接着,那诺曷钵满脸堆笑的朝她一行人作礼道:“公主殿下,请进帐内吧!臣下备了些薄酒,殿下若不嫌弃,就免强的用一点吧!” 她点点头,举步而进。 浅金帐幔拽地而下,金檀焚香,龙坛吐蕊,酒香肉靡。皇帐内架构简单,却也奢华靡丽,显然是新妆而成的。 珍馐百味皆阵于案,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 雪雁落座于主座之上,目光向下两侧席位巡了几回,也不曾见得席位上有一位女眷在。遂向那可汗道:“大汗,如何不见阙氏?文成可是想念弘化姐姐了。” 那诺曷钵可汗迟疑着:“殿下,实不相瞒,夫人身子欠佳,平日里又不喜参加此等宴会,此时正在后帐内诵经念佛呢。” 说着,瞟了眼身侧的格真,又道:“夫人的意思是,请公主殿下到后帐内一聚,也好说说女儿家的体已话,不知殿下可否移驾前去?” 雪雁心下正疑惑,弘化宴请她,却又不现身。看这大汗说话的神色,心内的疑虑更是强烈。心下一动,便站起身来:“文成心念姐姐多时,先去看看。” 那格真却起身拦道:“殿下刚至,膳尚没用,酒尚没喝,急什么?待公主先用完膳食再去不迟啊!” 那诺曷钵可汗闻言面色稍变,却只是唯唯喏喏的对她说道:“下臣糊涂,竟忘了公主还不曾用膳了。” 那格真冷哼一声,笑道:“可不是?大汗眼里现今就只有一个阙氏了!连国事也置至不顾了!” 那诺曷钵可汗却只是干瞪了他一眼,也不敢出声斥责。完了,又颇具深意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心念一转,也不理会那格真,只装出一副着急来:“敢问大汗,弘化姐姐是否病了?文成临行前,父皇叮嘱文成若得时机,一定要代他看看姐姐。姐姐既是欠安,本宫也没心思再用膳了,还是先看看姐姐吧,也好让父皇安心。” 说着,便下了台阶。那可汗听她这么一说,面上的喜色一闪而过:“这么说来,大唐皇帝还是圣眷我吐谷浑的?” 她微微一笑:“这个当然。父皇可不止一次念叨着姐姐与大汗你了,父皇不是已遣使前来以示交好之意了么?” 第283章:弘化公主 雪雁一壁说着,一壁细细盯着诺曷钵可汗的脸看。意料之中,那诺曷钵可汗面上真现了迷茫之色:“唐皇已遣使前来?那本汗怎么也不曾接见过?” 果然问题出在那个格真身上!这个诺曷钵可汗,已被他架空糊弄了,还茫然不知!心内一叹,忙转了话峰道:“本宫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待会再敬大汗及众位将军一杯吧。” 李道宗也跟着站了起来:“殿下,让臣陪殿下一同前往吧!” 那格真却伸手拦道:“阙氏的营帐 是大汗后宫之帐,可不是每个男子都能随便踏足的!你们大唐自诩礼仪之邦,身为大唐王爷不会连这等礼仪也不懂吧?” 李道宗冷眼看着格真,轻笑道:“大汗犹不介意,将军急什么?” 那格真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李道宗又冷冷一笑:“本王再不懂礼仪,尚不会簪越主上,安守着为人臣的本份,可不像将军你……” 格真闻言气得“嚯”一声抽出佩刀来:“你休得胡言!” 李道宗不甘示弱,也把佩剑抽了出来,一时间两人怒目相对,剑拔弩张。 那可汗看着,软声劝了几句格真无效后,便只得在一旁干着急了。 她转面,笑向格真道:“格真将军,这就是你们吐谷浑人的待客之道么?” 格真闻言,迟疑了一瞬,终收回了佩刀。她又对李道宗道:“你一男子去后帐,确多有不便,王爷就先代文成敬大汗及格真将军几杯水酒吧。文成去去就回。” 有侍女上前引路,她唤朵儿道:“咱们走吧,去看看弘化姐姐。”便举步出了皇帐。 朵儿一路上忍不住道:“那格真可真是狂妄!姐姐,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让王爷尽快回去吧!” 她点头:“见完弘化姐姐,她若一切安好,咱们就走。” 两人随着那吐谷浑侍女绕了几个营帐后,终于在一大帐前停下。侍女不通汉语,只是作了个请进的手势便低着头立在帐前。 雪雁领着朵儿轻步而入,一个二十一二岁左右锦衣华袍,眉目清丽,却神色落寞的女子正跪在佛像下,双手合十,嘴里喃喃的念着。 女子听得脚步声,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两人一瞬,许是见两人着的是汉人衣裙,便轻声试着问道:“是文成妹妹么?” 雪雁忙上前作礼:“文成拜见弘化姐姐!愿姐姐万安!” 弘化公主的眼内才渐渐有了神采:“真的是皇妹?姐姐来吐谷浑数载,终于见着亲人一眼了!” 可惊喜只是一瞬,弘化公主突然面色一沉,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急声道:“妹妹,妹妹实在是不该来的!妹妹快走!” 雪雁心下一紧:“姐姐怎么了?不是姐姐召妹妹来的么?” 弘化公主好看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泫然的说:“召你前来并非姐姐的本意,都是那格真逼着大汗所为,格真早存不臣之心,军权在手,大汗也奈他不可啊!听姐姐的,妹妹还是速回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姐姐何出此言?” “吐谷浑与吐蕃历来都是宿敌,格真不满我们大唐也许公主下嫁吐蕃。所以……” 弘化公主边说着,边把她往帐外推去:“妹妹快走!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姐姐怎对得起远在长安的父皇母后?” “可是,妹妹此番前来,才刚刚至姐姐的帐里见着姐姐一面,还来不及与姐姐好好聚聚。”她含泪而退:“姐姐保重!” 第283章:弘化公主 雪雁一壁说着,一壁细细盯着诺曷钵可汗的脸看。夹答列伤意料之中,那诺曷钵可汗面上真现了迷茫之色:“唐皇已遣使前来?那本汗怎么也不曾接见过?” 果然问题出在那个格真身上!这个诺曷钵可汗,已被他架空糊弄了,还茫然不知!心内一叹,忙转了话峰道:“本宫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待会再敬大汗及众位将军一杯吧。” 李道宗也跟着站了起来:“殿下,让臣陪殿下一同前往吧!” 那格真却伸手拦道:“阙氏的营帐 是大汗后宫之帐,可不是每个男子都能随便踏足的!你们大唐自诩礼仪之邦,身为大唐王爷不会连这等礼仪也不懂吧?” 李道宗冷眼看着格真,轻笑道:“大汗犹不介意,将军急什么?” 那格真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李道宗又冷冷一笑:“本王再不懂礼仪,尚不会簪越主上,安守着为人臣的本份,可不像将军你……” 格真闻言气得“嚯”一声抽出佩刀来:“你休得胡言!” 李道宗不甘示弱,也把佩剑抽了出来,一时间两人怒目相对,剑拔弩张。夹答列伤 那可汗看着,软声劝了几句格真无效后,便只得在一旁干着急了。 她转面,笑向格真道:“格真将军,这就是你们吐谷浑人的待客之道么?” 格真闻言,迟疑了一瞬,终收回了佩刀。她又对李道宗道:“你一男子去后帐,确多有不便,王爷就先代文成敬大汗及格真将军几杯水酒吧。文成去去就回。” 有侍女上前引路,她唤朵儿道:“咱们走吧,去看看弘化姐姐。”便举步出了皇帐。 朵儿一路上忍不住道:“那格真可真是狂妄!姐姐,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让王爷尽快回去吧!” 她点头:“见完弘化姐姐,她若一切安好,咱们就走。” 两人随着那吐谷浑侍女绕了几个营帐后,终于在一大帐前停下。侍女不通汉语,只是作了个请进的手势便低着头立在帐前。 雪雁领着朵儿轻步而入,一个二十一二岁左右锦衣华袍,眉目清丽,却神色落寞的女子正跪在佛像下,双手合十,嘴里喃喃的念着。 女子听得脚步声,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两人一瞬,许是见两人着的是汉人衣裙,便轻声试着问道:“是文成妹妹么?” 雪雁忙上前作礼:“文成拜见弘化姐姐!愿姐姐万安!” 弘化公主的眼内才渐渐有了神采:“真的是皇妹?姐姐来吐谷浑数载,终于见着亲人一眼了!” 可惊喜只是一瞬,弘化公主突然面色一沉,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急声道:“妹妹,妹妹实在是不该来的!妹妹快走!” 雪雁心下一紧:“姐姐怎么了?不是姐姐召妹妹来的么?” 弘化公主好看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泫然的说:“召你前来并非姐姐的本意,都是那格真逼着大汗所为,格真早存不臣之心,军权在手,大汗也奈他不可啊!听姐姐的,妹妹还是速回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姐姐何出此言?” “吐谷浑与吐蕃历来都是宿敌,格真不满我们大唐也许公主下嫁吐蕃。所以……” 弘化公主边说着,边把她往帐外推去:“妹妹快走!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姐姐怎对得起远在长安的父皇母后?” “可是,妹妹此番前来,才刚刚至姐姐的帐里见着姐姐一面,还来不及与姐姐好好聚聚。”她含泪而退:“姐姐保重!” 第284章:一缕芳魂 雪雁别了弘化公主,拉起朵儿的手便急急往帐外冲去:“ 我们去与爹爹会合。” 可已来不及了,两人刚退出帐外,便有两行举着弯刀的军士向着她们围拢过来。前方的皇帐也是杂乱声一片,似乎双方人马已打了起来。 不一会,便听得李道宗发鸣箭的响声。 “站住!”一声断喝,领头的将领带着军士们向着她们越逼越近。心觉不妙,却又无路可逃了。只好又退回帐内。 弘化公主见得她们又退回大帐内,忙起身上前急声道:“妹妹为何又折回来了?” 弘化话音刚落,那将领已带了几个军士掀帘而入,见了弘化公主,屈膝行礼道:“末将达达吉格尔参见大汗阙氏!” 弘化一步上前厉声斥道:“达达吉格尔,你要干什么?竟敢擅闯本夫人营帐?看本夫人不奏明大汗冶尔等大不敬之罪!还不快快退出去?!” 那格尔却慢悠悠的从地上起来,拱手道:“末将奉大汗之命前来捉拿这两名冒充大唐公主的妖女,请夫人见谅!” 弘化冷笑道:“奉大汗之命?本夫人看你是奉了你哥哥格真之命吧?有本夫人在,休得造次!文成本就是我们大唐的公主,怎么可能是冒充的?你两兄弟如此相逼,怕是别有居心吧?” 岂料那格尔面无表情道:“夫人得罪了!大汗有令,要捉拿这两名女子,违令者,斩!” 说完,扬手示意身后的军士:“把她们给绑了!” 几名军士领命上前,向着她们扑了过来,弘化情急之下一步向前,挡在她们身前,激愤道:“休得放肆!要绑她们,除非从本夫人身体上踏过去!” 雪雁从袖中取出李世民赐下的通关令 ,冷喝道:“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的看清楚吧!这是我大唐皇帝的令,见令如见驾,尔等想造反吗?!” 几名军士被那枚赤金令牌晃得呆住了。那格尔先是一愣,后叫道:“那令牌也是假的!她是冒充公主的妖女,给我拿下!大汗重重有赏!” 几个军士又一涌而上。弘化急得从袖里抽出短剑,挡在雪雁面前大声道:“先过了本夫人这关吧!” 那格尔见状,冷哼一声:“若夫人真要护着这两名妖女,便是我们吐谷浑的敌人!那末将只有得罪了!” 那格尔边说着,边举刀上前。雪雁急了,也从袖里取出随身的匕首来:“姐姐先走!” 岂料那弘化却充耳不闻,举着短剑就向那格尔刺去,但她弱质女子哪是那格尔的对手?不到三招,已被格尔用弯刀砍中。 一声惨叫,弘化的身子软软的向地上的毛毡倒下,血从她的胸口汩汩渗出,浅色的锦服一瞬间似刺了怒放的秋海棠,绚丽夺目,摄人心魄…… “姐姐!弘化姐姐!”越来越多的军士涌进营帐来,她们已再无还手之力。 雪雁双膝跪地,抱着血流如注的弘化公主,不禁泪流满脸:“姐姐,你怎么样了?” 弘化在她的怀内喘息着:“妹妹别哭,姐姐终于要解脱了。” 弘化扯出一枚凄绝的笑来:“姐姐终于可以歇歇了。只是妹妹无论如何也要保存自个的性命。。。。。。告诉父皇……弘化无能,弘化不能为大唐出力……请父皇原谅……” 弘化的体温一点一点退去:“妹妹记住,无论如何,都得保住自个的性命……姐姐便……安息了……” 弘化的手终如秋风中萧索的落叶,无力的坠了下去,一缕芳魂终付与这场动乱…… 第284章:一缕芳魂 雪雁别了弘化公主,拉起朵儿的手便急急往帐外冲去:“ 我们去与爹爹会合。夹答列伤” 可已来不及了,两人刚退出帐外,便有两行举着弯刀的军士向着她们围拢过来。前方的皇帐也是杂乱声一片,似乎双方人马已打了起来。 不一会,便听得李道宗发鸣箭的响声。 “站住!”一声断喝,领头的将领带着军士们向着她们越逼越近。心觉不妙,却又无路可逃了。只好又退回帐内。 弘化公主见得她们又退回大帐内,忙起身上前急声道:“妹妹为何又折回来了?” 弘化话音刚落,那将领已带了几个军士掀帘而入,见了弘化公主,屈膝行礼道:“末将达达吉格尔参见大汗阙氏!” 弘化一步上前厉声斥道:“达达吉格尔,你要干什么?竟敢擅闯本夫人营帐?看本夫人不奏明大汗冶尔等大不敬之罪!还不快快退出去?!” 那格尔却慢悠悠的从地上起来,拱手道:“末将奉大汗之命前来捉拿这两名冒充大唐公主的妖女,请夫人见谅!” 弘化冷笑道:“奉大汗之命?本夫人看你是奉了你哥哥格真之命吧?有本夫人在,休得造次!文成本就是我们大唐的公主,怎么可能是冒充的?你两兄弟如此相逼,怕是别有居心吧?” 岂料那格尔面无表情道:“夫人得罪了!大汗有令,要捉拿这两名女子,违令者,斩!” 说完,扬手示意身后的军士:“把她们给绑了!” 几名军士领命上前,向着她们扑了过来,弘化情急之下一步向前,挡在她们身前,激愤道:“休得放肆!要绑她们,除非从本夫人身体上踏过去!” 雪雁从袖中取出李世民赐下的通关令 ,冷喝道:“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的看清楚吧!这是我大唐皇帝的令,见令如见驾,尔等想造反吗?!” 几名军士被那枚赤金令牌晃得呆住了。夹答列伤那格尔先是一愣,后叫道:“那令牌也是假的!她是冒充公主的妖女,给我拿下!大汗重重有赏!” 几个军士又一涌而上。弘化急得从袖里抽出短剑,挡在雪雁面前大声道:“先过了本夫人这关吧!” 那格尔见状,冷哼一声:“若夫人真要护着这两名妖女,便是我们吐谷浑的敌人!那末将只有得罪了!” 那格尔边说着,边举刀上前。雪雁急了,也从袖里取出随身的匕首来:“姐姐先走!” 岂料那弘化却充耳不闻,举着短剑就向那格尔刺去,但她弱质女子哪是那格尔的对手?不到三招,已被格尔用弯刀砍中。 一声惨叫,弘化的身子软软的向地上的毛毡倒下,血从她的胸口汩汩渗出,浅色的锦服一瞬间似刺了怒放的秋海棠,绚丽夺目,摄人心魄…… “姐姐!弘化姐姐!”越来越多的军士涌进营帐来,她们已再无还手之力。 雪雁双膝跪地,抱着血流如注的弘化公主,不禁泪流满脸:“姐姐,你怎么样了?” 弘化在她的怀内喘息着:“妹妹别哭,姐姐终于要解脱了。” 弘化扯出一枚凄绝的笑来:“姐姐终于可以歇歇了。只是妹妹无论如何也要保存自个的性命。。。。。。告诉父皇……弘化无能,弘化不能为大唐出力……请父皇原谅……” 弘化的体温一点一点退去:“妹妹记住,无论如何,都得保住自个的性命……姐姐便……安息了……” 弘化的手终如秋风中萧索的落叶,无力的坠了下去,一缕芳魂终付与这场动乱…… 第285章:关押 “都愣着干什么?快!给本将拿下!”愣立一旁的军士们,听得格尔一声断喝,反应过来,把她与朵儿一起捆绑了起来。 她也不反抗,杨政道的死,弘化的死,让她心里的仇恨像浇了茶油的火苗一样乱窜!在这一刻,全化为无畏的凛然。 她看了一眼同样一脸无畏的朵儿,朵儿冲她点头一笑:姐姐,我不怕。 她微微笑着,她也不怕!她李雪雁若真注定要命尽于此,便正好能与杨政道的孤魂作个伴儿。 而远在长安一直对是否出当兵还击吐谷浑,举棋不定的皇帝,定会拍案而起,挥师直下。这样,她的性命便有所价值了。只是可惜了李道宗的性命,以及随侍而来的军士侍女们,还有那个年过花甲的老管事……他们可都是受她李雪雁所累啊! 她远在长安的母亲,思女切切的母亲,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后,又将失去赖以倚靠的夫君,教她如何活下去? 爹,娘,请恕女儿不孝! 格尔把她们押到营帐之外,便有军士匆忙来报:“将军,李道宗那老匹夫跑了!” 格尔一听, 怒道:“怎么会让他给跑了?不是都已布置好了么?” 那军士禀道:“是吐蕃的援军救走的,格真将军怀疑恭顿那老家伙出尔反尔……” 格尔扬手示意身侧的军士把她们押走,自已却急急的向着前方的皇帐冲去。雪雁至此,才稍为心安下来,李道宗逃掉了,总算保存了性命! 可一转念,又不禁忧心起来,李道宗逃了,势必会回头营救于她。精明的格真或许会对他来一招请君入瓮,那么他的性命也将…… 两人被关押在一座离皇帐颇远的窄小昏暗的营帐里。帐内陈设简陋,连壁炉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浓,寒气越来越重,两人皆被冻得瑟瑟发抖。营帐外一片死寂,可雪雁知道外面定有重兵把守。她们根本无法脱逃。 令雪雁困惑的是,既然格真有意挑起两国战事,为何只是把她们看管起来,而不是直接置她们于死地呢? “姐姐,我好冷,好困!”她沉思间,朵儿微弱的声音传来:“姐姐在想什么?可有脱身之计?” 她回过神来:“朵儿,你坚持一下,让姐姐好好想想,姐姐一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姐姐,我觉得自已快要僵掉了。”朵儿喃喃道:“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她心下也无底,可她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爹爹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你坚持住。” 朵儿闻言急道:“姐姐,爹爹不能回来的,他不能回来!他一旦回来,不就正好中了格真的圈套了吗?” 朵儿说得对,说不定那格真留下她们,就是为了让她们作人质,不仅会引来李道宗,要挟大唐,更是能轻易挑起大唐与吐蕃两国之间的矛盾来。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到底真相是什么,恐怕只有格真本人才知道。 若真不幸被她猜中,那只能说格真这一石三鸟之计太过阴鸷了。想到这一层,她心内更是寒至极点! 可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政哥哥,弘化姐姐,雁儿死不足惜,可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思忖间,朵儿微弱的说:“姐姐,我好困,好想睡一会。” 她忙道:“朵儿你不能睡,你跟姐姐说说话,不要睡!寒气这么重,你一旦睡去,非得冻病不可。” 第285章:关押 “都愣着干什么?快!给本将拿下!”愣立一旁的军士们,听得格尔一声断喝,反应过来,把她与朵儿一起捆绑了起来。夹答列伤 她也不反抗,杨政道的死,弘化的死,让她心里的仇恨像浇了茶油的火苗一样乱窜!在这一刻,全化为无畏的凛然。 她看了一眼同样一脸无畏的朵儿,朵儿冲她点头一笑:姐姐,我不怕。 她微微笑着,她也不怕!她李雪雁若真注定要命尽于此,便正好能与杨政道的孤魂作个伴儿。 而远在长安一直对是否出当兵还击吐谷浑,举棋不定的皇帝,定会拍案而起,挥师直下。这样,她的性命便有所价值了。只是可惜了李道宗的性命,以及随侍而来的军士侍女们,还有那个年过花甲的老管事……他们可都是受她李雪雁所累啊! 她远在长安的母亲,思女切切的母亲,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后,又将失去赖以倚靠的夫君,教她如何活下去? 爹,娘,请恕女儿不孝! 格尔把她们押到营帐之外,便有军士匆忙来报:“将军,李道宗那老匹夫跑了!” 格尔一听, 怒道:“怎么会让他给跑了?不是都已布置好了么?” 那军士禀道:“是吐蕃的援军救走的,格真将军怀疑恭顿那老家伙出尔反尔……” 格尔扬手示意身侧的军士把她们押走,自已却急急的向着前方的皇帐冲去。5雪雁至此,才稍为心安下来,李道宗逃掉了,总算保存了性命! 可一转念,又不禁忧心起来,李道宗逃了,势必会回头营救于她。精明的格真或许会对他来一招请君入瓮,那么他的性命也将…… 两人被关押在一座离皇帐颇远的窄小昏暗的营帐里。帐内陈设简陋,连壁炉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浓,寒气越来越重,两人皆被冻得瑟瑟发抖。营帐外一片死寂,可雪雁知道外面定有重兵把守。她们根本无法脱逃。 令雪雁困惑的是,既然格真有意挑起两国战事,为何只是把她们看管起来,而不是直接置她们于死地呢? “姐姐,我好冷,好困!”她沉思间,朵儿微弱的声音传来:“姐姐在想什么?可有脱身之计?” 她回过神来:“朵儿,你坚持一下,让姐姐好好想想,姐姐一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姐姐,我觉得自已快要僵掉了。”朵儿喃喃道:“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她心下也无底,可她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爹爹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你坚持住。” 朵儿闻言急道:“姐姐,爹爹不能回来的,他不能回来!他一旦回来,不就正好中了格真的圈套了吗?” 朵儿说得对,说不定那格真留下她们,就是为了让她们作人质,不仅会引来李道宗,要挟大唐,更是能轻易挑起大唐与吐蕃两国之间的矛盾来。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到底真相是什么,恐怕只有格真本人才知道。 若真不幸被她猜中,那只能说格真这一石三鸟之计太过阴鸷了。想到这一层,她心内更是寒至极点! 可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政哥哥,弘化姐姐,雁儿死不足惜,可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思忖间,朵儿微弱的说:“姐姐,我好困,好想睡一会。” 她忙道:“朵儿你不能睡,你跟姐姐说说话,不要睡!寒气这么重,你一旦睡去,非得冻病不可。” 第286章: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她说着,突然想起她们被押出帐外时,那军士的话来:“朵儿,那军士适才好像提起过恭顿的名号来,你是否听得真切?” 朵儿一听,强打起精神来,沉思道:“那军士说,说怀疑恭顿那老家伙出尔反尔……姐姐该不会是疑心今日之事是恭顿副相跟格真勾结所为吧?” 她点点头:“我是有此意。恭顿副相本就来得蹊跷,一来就问罪禄东赞大相更是蹊跷。那吐蕃的国君要不是个老糊涂、忠奸不辨的昏君,那就是恭顿另有居心。” 朵儿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可别忘了吐国的国君是您的夫君。哪有未过门,就大骂自已的夫君是老糊涂的呢!姐姐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雪雁一听,不禁嗔道:“妮子别贫,好好帮姐姐想想,应该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让格真将真相和盘托出?” 朵儿一愣:“难道恭顿副相真的跟吐谷浑勾结?可他恭顿好歹是吐国的副相,位同我们大唐的宰相副辅一般,他这样做却是为何?目的何在?动机又是什么?” 朵儿不解的说:“吐谷浑一直是吐蕃的宿敌,而大唐即将成为吐蕃的盟国。他怎么会勾结自已的宿敌国去对付自已的盟国呢?这理说不通呀!”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雪雁不由得轻叹:“要弄清楚事实的真相,眼下只有一着。” “姐姐的意思是……”雪雁冲她点了点头。 朵儿大惊:“这未免太过冒险了。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她心中的仇恨又火一样烧了起来:“朵儿,我死不足惜。可那格真,政哥哥的性命,弘化姐姐的性命,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朵儿忧心道:“可是,要是姐姐死了,那吐蕃与大唐的盟约不就破灭了?政哥哥若在,他是断然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雪雁咬牙道:“可我不能放过杀死政哥哥的人!” 两人静默了一会,她又忍不住道:“朵儿,你怕么?” “不怕。” 两人正说着,营帐外突然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格真将军!” “人呢?” “就绑在帐里!” 格真举着烛台,佩着弯刀大步而入,格尔带着几个军士紧跟其后。雪雁一言不发,冷眼以对。格真举着烛台向她走来,早前混乱推搡中,她的覆面轻纱早已被扯去,现下一张脸便生生的露在他的烛火下。 那格真看得着实呆了一下,随即阴笑道:“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本将以为我们的阙氏已是极美的了,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存在!” 雪雁冷笑道:“你们害死可汗的阙氏,竟还能活着?” “姑娘美则美矣,记性可不怎么好。我们阙氏明明是死在你们手里,怎么算到我们兄弟头上了?” 她闻言,更是气极,这个格真竟然颠倒黑白,把赃栽到她们身上!“死的可是我们大唐的公主!你难道就不怕大唐的兵马压境么?你们如此颠倒黑白,就不怕遭了天遣么?!” 那格真冷笑一声,把烛台递给一旁的军士,慢理斯条道:“兵马压境?本将就怕他们不敢来!更何况,人是你们所杀,又与我们何干?你们冒充公主,更杀我阙氏,我捉拿你们,又何尝不是为了大唐好?” 第286章: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她说着,突然想起她们被押出帐外时,那军士的话来:“朵儿,那军士适才好像提起过恭顿的名号来,你是否听得真切?” 朵儿一听,强打起精神来,沉思道:“那军士说,说怀疑恭顿那老家伙出尔反尔……姐姐该不会是疑心今日之事是恭顿副相跟格真勾结所为吧?” 她点点头:“我是有此意。夹答列伤恭顿副相本就来得蹊跷,一来就问罪禄东赞大相更是蹊跷。那吐蕃的国君要不是个老糊涂、忠奸不辨的昏君,那就是恭顿另有居心。” 朵儿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可别忘了吐国的国君是您的夫君。哪有未过门,就大骂自已的夫君是老糊涂的呢!姐姐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雪雁一听,不禁嗔道:“妮子别贫,好好帮姐姐想想,应该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让格真将真相和盘托出?” 朵儿一愣:“难道恭顿副相真的跟吐谷浑勾结?可他恭顿好歹是吐国的副相,位同我们大唐的宰相副辅一般,他这样做却是为何?目的何在?动机又是什么?” 朵儿不解的说:“吐谷浑一直是吐蕃的宿敌,而大唐即将成为吐蕃的盟国。5他怎么会勾结自已的宿敌国去对付自已的盟国呢?这理说不通呀!”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雪雁不由得轻叹:“要弄清楚事实的真相,眼下只有一着。” “姐姐的意思是……”雪雁冲她点了点头。 朵儿大惊:“这未免太过冒险了。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她心中的仇恨又火一样烧了起来:“朵儿,我死不足惜。可那格真,政哥哥的性命,弘化姐姐的性命,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朵儿忧心道:“可是,要是姐姐死了,那吐蕃与大唐的盟约不就破灭了?政哥哥若在,他是断然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雪雁咬牙道:“可我不能放过杀死政哥哥的人!” 两人静默了一会,她又忍不住道:“朵儿,你怕么?” “不怕。” 两人正说着,营帐外突然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格真将军!” “人呢?” “就绑在帐里!” 格真举着烛台,佩着弯刀大步而入,格尔带着几个军士紧跟其后。雪雁一言不发,冷眼以对。格真举着烛台向她走来,早前混乱推搡中,她的覆面轻纱早已被扯去,现下一张脸便生生的露在他的烛火下。 那格真看得着实呆了一下,随即阴笑道:“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本将以为我们的阙氏已是极美的了,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存在!” 雪雁冷笑道:“你们害死可汗的阙氏,竟还能活着?” “姑娘美则美矣,记性可不怎么好。我们阙氏明明是死在你们手里,怎么算到我们兄弟头上了?” 她闻言,更是气极,这个格真竟然颠倒黑白,把赃栽到她们身上!“死的可是我们大唐的公主!你难道就不怕大唐的兵马压境么?你们如此颠倒黑白,就不怕遭了天遣么?!” 那格真冷笑一声,把烛台递给一旁的军士,慢理斯条道:“兵马压境?本将就怕他们不敢来!更何况,人是你们所杀,又与我们何干?你们冒充公主,更杀我阙氏,我捉拿你们,又何尝不是为了大唐好?” 第287章:颠倒黑白 “人明明是你们所杀,为何要栽到我们头上?”朵儿气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们是冒充的?我们殿下本就是大唐嫡出的公主,岂容尔等诽谤,以下犯上!” 格真寻声而望目光在朵儿脸上停下:“想不到你们汉人女子竟然个个绝色,连一个小小侍女也落得如此清丽脱俗。小丫头,你家公主竟然连我们阙氏也没有见过,还不是冒充的公主?若真是嫡亲姐妹,岂有不认识之理?” 朵儿顿时语塞。雪雁与弘化本就不是李世民嫡出的女儿,事前当然是素不相识的。可一层却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朵儿一时辨解不得,只好冷哼着把头别往一边。 那格真呵呵道:“怎么?小丫头,没话说了吧?” 又向雪雁冷声道:“冒充公主,杀我阙氏。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她闻言,心内不禁忖度,这格真到底是真怀疑她的身份,还是故意如此颠倒黑白,为自已的人杀了可汗夫人找个替死鬼脱罪? 如果他真是怀疑她的身份还好办些,若他是故意屈招,那就麻烦大了。说他真是想为自已脱罪吧,可看着他也不像是惧怕大汗的人。难道他真是怀疑她的身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此处,心下一动,刚想说话。格真身后的格尔冲他道:“大哥,她们肯定是恭顿那老家伙送来的!我们都被他耍了!”格真一听,怒向格尔道:“我早说恭顿那老家伙不可信,可你偏就不信!现在好了,竟被他摆了一道!” 雪雁听着,心内不禁冷笑,看来她是高估这个格真了!他也不过是有勇无谋之辈罢了!想着,便有了计较,冷笑道:“我本就是大唐名正言顺的公主,阙氏也并非我们所杀,你让我们招什么?真真可笑!” 如她所料,格真一下被激怒了:“可别嘴硬!让你招供的方法可多的是!” 她也轻声冷笑道:“不妨试试!本公主可真是想领教领教!” “你!你还真以为自已是真正的公主了?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格真冷冷道:“来人!把凌迟用具上来!” 一旁的格尔从皮靴上抽出一把刀肉薄如叶片的小刀来,格真接过,戾气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最后把刀尖抵在朵儿脸上:“你们知道这刀叫什么吗?” 格真的笑声这在寒夜的草原上听来,与魔鬼无异:“这刀叫剃肉刀,峰利无比, 割在身上还没感觉到疼痛就已削下一大块肉下来了。再不说实话,就莫怪我格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格尔也在一旁冲动道:“劝你还是说实话吧,要不,就可惜了这两张好看的脸了!!” “你!堂堂一国大将,竟然如此卑劣!”雪雁怒斥道:“传了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欺负我两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算什么英雄?” “死人会把话传出去吗?”格真一用劲,刀刃已在朵儿的脸上划了一道小小的血痕:“再不说,可就迟了!” “放开我妹妹!”雪雁轻看了朵儿一眼,急急道:“我说!” 朵儿会意,大叫道:“姐姐不要说,姐姐不能说!说了我俩都得死!” 第287章:颠倒黑白 “人明明是你们所杀,为何要栽到我们头上?”朵儿气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们是冒充的?我们殿下本就是大唐嫡出的公主,岂容尔等诽谤,以下犯上!” 格真寻声而望目光在朵儿脸上停下:“想不到你们汉人女子竟然个个绝色,连一个小小侍女也落得如此清丽脱俗。5小丫头,你家公主竟然连我们阙氏也没有见过,还不是冒充的公主?若真是嫡亲姐妹,岂有不认识之理?” 朵儿顿时语塞。雪雁与弘化本就不是李世民嫡出的女儿,事前当然是素不相识的。可一层却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朵儿一时辨解不得,只好冷哼着把头别往一边。 那格真呵呵道:“怎么?小丫头,没话说了吧?” 又向雪雁冷声道:“冒充公主,杀我阙氏。5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她闻言,心内不禁忖度,这格真到底是真怀疑她的身份,还是故意如此颠倒黑白,为自已的人杀了可汗夫人找个替死鬼脱罪? 如果他真是怀疑她的身份还好办些,若他是故意屈招,那就麻烦大了。说他真是想为自已脱罪吧,可看着他也不像是惧怕大汗的人。难道他真是怀疑她的身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此处,心下一动,刚想说话。格真身后的格尔冲他道:“大哥,她们肯定是恭顿那老家伙送来的!我们都被他耍了!”格真一听,怒向格尔道:“我早说恭顿那老家伙不可信,可你偏就不信!现在好了,竟被他摆了一道!” 雪雁听着,心内不禁冷笑,看来她是高估这个格真了!他也不过是有勇无谋之辈罢了!想着,便有了计较,冷笑道:“我本就是大唐名正言顺的公主,阙氏也并非我们所杀,你让我们招什么?真真可笑!” 如她所料,格真一下被激怒了:“可别嘴硬!让你招供的方法可多的是!” 她也轻声冷笑道:“不妨试试!本公主可真是想领教领教!” “你!你还真以为自已是真正的公主了?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格真冷冷道:“来人!把凌迟用具上来!” 一旁的格尔从皮靴上抽出一把刀肉薄如叶片的小刀来,格真接过,戾气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最后把刀尖抵在朵儿脸上:“你们知道这刀叫什么吗?” 格真的笑声这在寒夜的草原上听来,与魔鬼无异:“这刀叫剃肉刀,峰利无比, 割在身上还没感觉到疼痛就已削下一大块肉下来了。再不说实话,就莫怪我格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格尔也在一旁冲动道:“劝你还是说实话吧,要不,就可惜了这两张好看的脸了!!” “你!堂堂一国大将,竟然如此卑劣!”雪雁怒斥道:“传了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欺负我两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算什么英雄?” “死人会把话传出去吗?”格真一用劲,刀刃已在朵儿的脸上划了一道小小的血痕:“再不说,可就迟了!” “放开我妹妹!”雪雁轻看了朵儿一眼,急急道:“我说!” 朵儿会意,大叫道:“姐姐不要说,姐姐不能说!说了我俩都得死!” 第288章:反间计 雪雁充耳不闻,只对格真道:“将军要我说实话也行,可我有三个请求, 将军务必要答应。否则,我宁愿一死!你也休想知道真相!” 格真闻言,移开刀子:“你妹妹?你们当真不是大唐的公主?”又沉吟了一会,才道:“哪三个请求?说吧。” 雪雁盯着格真,一字一字道:“一,要保住我俩姐妹的性命。二,把我妹妹放了。三,将军务必把我留下来。” 格真颇为意外,想了想,才疑道:“这前边两个请求本将倒是可以作主,至于第三个请求,本将却是不明白,姑娘为何要留下来?难道姑娘不想离开这吗?” 她轻笑一下:“你以为我跟你说了实话,我的主人会放过我们吗?我出了吐谷浑更是难逃一死。” “姑娘说得在理。”格真扬手道:“把那丫头放了。” 格尔在一旁道:“大哥,放了她我们还怎么向可汗交待?” “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么?她可比那死去的阙氏美多了!放人!” 雪雁才松了口气,一切在她的意料中。朵儿很快被松了绑,却一把抱着她哭道:“我不走!姐姐,我要跟您在一起!我不要走!” 她向朵儿不着痕迹的递了个眼色,冷斥道:“快走!也别让主人再寻着了!逃回家里去!”又转头对格真说:“将军可否让人给我妹妹寻一件斗蓬来,她可是冻坏了!”格真扬手让人取来一件棕毛领斗蓬让朵儿披上。 朵儿意会,含泪朝她点了点头:“姐姐保重!” 她又向格真道:“请将军派人把她送出边境去。” 格真冷笑道:“姑娘就如此相信本将是真心放了她?不会出尔反尔?” 她微微一笑:“我姐妹二人打小形影不离,她到了安全的地儿,自会用自已的方法报信与我。何况,你格真身为三军统帅,该不会自食其言吧?” 朵儿一步一回头,含泪道:“姐姐,您且忍耐,且保重!” 雪雁一急,低喝道:“还磨蹭什么?快走!” 朵儿才掀帘而去,格尔也带着几名军士跟了出去。 帐内冷寂下来,格真淡笑看着她道:“这会,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雪雁的嘴角勾出一枚笑意来:“将军别急,等我妹妹确定安全离开了,我自会毫无保留说与将军你。” “你!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本将也难保你妹妹性命!”格真急躁,却又无奈道:“那你要如何才确认你的妹妹安全离开与否?” 她微微一笑:“将军且等上一会吧,等护送的军士回帐便可得知。” “你最好别给我耍心眼,否则……” 约摸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格尔便回来了:“大哥,那姑娘我已用快马护送她出边境了。” 格真闻言,看向她道:“现在,你可以招了吧?” 她看了格尔一眼:“我妹妹可有话让将军带回?” 格尔才想起,把手上的那件棕色锦毛斗蓬呈到她面前:“她说不知何时才能与你重相见,她把这斗蓬留下,给你日后好作个念想。”朵儿果真是领悟了她之意。 雪雁瞟了眼格尔手中仿佛还带着朵儿体温的斗蓬,她知道朵儿是安全了。她再无后顾之忧了。 她便淡淡对格真说:“将军想知道什么便问吧,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格真急不可捺,皱眉道:“你,你是恭顿派来的?” 她回视着他,干脆道:“是!” “那你可是大唐的公主?” “不是!” 格真恼道:“那真正的公主呢?” 她冷冷一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当然不会冒险前来!” 第288章:反间计 雪雁充耳不闻,只对格真道:“将军要我说实话也行,可我有三个请求, 将军务必要答应。5否则,我宁愿一死!你也休想知道真相!” 格真闻言,移开刀子:“你妹妹?你们当真不是大唐的公主?”又沉吟了一会,才道:“哪三个请求?说吧。” 雪雁盯着格真,一字一字道:“一,要保住我俩姐妹的性命。二,把我妹妹放了。三,将军务必把我留下来。” 格真颇为意外,想了想,才疑道:“这前边两个请求本将倒是可以作主,至于第三个请求,本将却是不明白,姑娘为何要留下来?难道姑娘不想离开这吗?” 她轻笑一下:“你以为我跟你说了实话,我的主人会放过我们吗?我出了吐谷浑更是难逃一死。” “姑娘说得在理。”格真扬手道:“把那丫头放了。” 格尔在一旁道:“大哥,放了她我们还怎么向可汗交待?” “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么?她可比那死去的阙氏美多了!放人!” 雪雁才松了口气,一切在她的意料中。5朵儿很快被松了绑,却一把抱着她哭道:“我不走!姐姐,我要跟您在一起!我不要走!” 她向朵儿不着痕迹的递了个眼色,冷斥道:“快走!也别让主人再寻着了!逃回家里去!”又转头对格真说:“将军可否让人给我妹妹寻一件斗蓬来,她可是冻坏了!”格真扬手让人取来一件棕毛领斗蓬让朵儿披上。 朵儿意会,含泪朝她点了点头:“姐姐保重!” 她又向格真道:“请将军派人把她送出边境去。” 格真冷笑道:“姑娘就如此相信本将是真心放了她?不会出尔反尔?” 她微微一笑:“我姐妹二人打小形影不离,她到了安全的地儿,自会用自已的方法报信与我。何况,你格真身为三军统帅,该不会自食其言吧?” 朵儿一步一回头,含泪道:“姐姐,您且忍耐,且保重!” 雪雁一急,低喝道:“还磨蹭什么?快走!” 朵儿才掀帘而去,格尔也带着几名军士跟了出去。 帐内冷寂下来,格真淡笑看着她道:“这会,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雪雁的嘴角勾出一枚笑意来:“将军别急,等我妹妹确定安全离开了,我自会毫无保留说与将军你。” “你!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本将也难保你妹妹性命!”格真急躁,却又无奈道:“那你要如何才确认你的妹妹安全离开与否?” 她微微一笑:“将军且等上一会吧,等护送的军士回帐便可得知。” “你最好别给我耍心眼,否则……” 约摸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格尔便回来了:“大哥,那姑娘我已用快马护送她出边境了。” 格真闻言,看向她道:“现在,你可以招了吧?” 她看了格尔一眼:“我妹妹可有话让将军带回?” 格尔才想起,把手上的那件棕色锦毛斗蓬呈到她面前:“她说不知何时才能与你重相见,她把这斗蓬留下,给你日后好作个念想。”朵儿果真是领悟了她之意。 雪雁瞟了眼格尔手中仿佛还带着朵儿体温的斗蓬,她知道朵儿是安全了。她再无后顾之忧了。 她便淡淡对格真说:“将军想知道什么便问吧,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格真急不可捺,皱眉道:“你,你是恭顿派来的?” 她回视着他,干脆道:“是!” “那你可是大唐的公主?” “不是!” 格真恼道:“那真正的公主呢?” 她冷冷一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当然不会冒险前来!” 第289章:反间计(2) “我的主人早送她启程前往吐蕃了!不信你可以查查,恭顿他是不是护送公主的负责人。”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把早在心里编好的话都说了:“他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姐妹从小让他收养,只知道唯他命是从。” 格真听着,脸色一变:“惟命是从?那到底恭顿派你们来,意欲何为?李道宗身为大唐的王爷,怎么也一同前来?” 这个格真的心思倒是细致!她心内暗自一叹,知道那格真已经相信她瞎编的话了。面上便微微笑道:“将军身为三军统帅,难道不知道‘声东击西’么?” 格真面上霎时怒气翻滚:“你是说,恭顿他一面让李道宗前来掩护你们,一面已让辇队起程了?” 她还是噙着丝笑:“不错!” 格尔在旁急道:“大哥,救走李道宗的便是恭顿的人!” 那格真闻言,双眸顿时杀气丛生,冷声道:“那你们前来是想刺杀我们的大汗?” 她听着,心念一转,故作出心虚畏惧的神色来,小心翼翼的觑着格真的脸色,嗫嚅道:“不是刺杀可汗,而是要杀将军你。他……他让我们姐妹趁乱杀了将军……” 如她所料,格真被气得暴跳如雷,一拳擂在顶柱上:“恭顿这出尔反尔的狗贼!本将饶不了他!” 又转身冲营外叫道:“来人!” 有军士应声而入:“将军!”格真怒道:“格尔,你亲自把恭顿那狗贼擒来见本将军!” 这一刻,雪雁才敢相信恭顿真的与格真勾结!她心内恨极,想深一层又不免困惑,格真一心想破坏唐蕃修好的意图明了,而恭顿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她心内暗忖,面上却不露声色,还是瑟瑟的觑着格真小声道:“那……将军刚才说要留下奴婢的话,可算数?主人若知道事败,必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请将军救奴婢一命!” 那格真闻言,缓了缓神色,竟走近亲手为她松绑:“本将军说话算话,绝非恭顿之辈!你就放心吧!” 雪雁面上一喜,声如莺啭:“那将军,真要把奴婢收为夫人?” 那格真定眼看了她一瞬,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我让侍女们过来为你梳洗,明儿成亲!” “可是,可是……”她低着头,揉着被勒得红肿的手腕,含羞带怯道:“可是奴婢虽然出身不好,可我们汉人讲究的是个明媒正取,洞房花烛……” 她没想到那格真倒是个通透之人,当着军士的面凝声说:“放心,既然本将军要将你收为夫人,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就安下心吧。我让侍女们为你收拾收拾,天一亮便迎你入将军帐。” 营内的军士们听得此言,皆作楫道:“恭喜将军!” 格尔的面上也尽是喜色:“大哥,恭喜了!弟弟一定报知大汗,好好为大哥操办操办!” 那格真面上却无波无浪:“眼下寻着恭顿最为要紧,走!”说着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出了营帐,格尔带着军士们紧跟其后。 雪雁冲他的背后作了一礼,婉声道:“如此,奴婢便谢过将军了!” 那格真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先歇着,我着人过来为你梳洗。”说着便大步而去。 “没有本将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帐!”格真的脚步声渐远。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雪雁顿时松了口气,心头默然,政哥哥,雁儿一定要亲手刃了杀死你的仇人!以慰你的在天之灵! 第289章:反间计(2) “我的主人早送她启程前往吐蕃了!不信你可以查查,恭顿他是不是护送公主的负责人。夹答列伤”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把早在心里编好的话都说了:“他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姐妹从小让他收养,只知道唯他命是从。” 格真听着,脸色一变:“惟命是从?那到底恭顿派你们来,意欲何为?李道宗身为大唐的王爷,怎么也一同前来?” 这个格真的心思倒是细致!她心内暗自一叹,知道那格真已经相信她瞎编的话了。面上便微微笑道:“将军身为三军统帅,难道不知道‘声东击西’么?” 格真面上霎时怒气翻滚:“你是说,恭顿他一面让李道宗前来掩护你们,一面已让辇队起程了?” 她还是噙着丝笑:“不错!” 格尔在旁急道:“大哥,救走李道宗的便是恭顿的人!” 那格真闻言,双眸顿时杀气丛生,冷声道:“那你们前来是想刺杀我们的大汗?” 她听着,心念一转,故作出心虚畏惧的神色来,小心翼翼的觑着格真的脸色,嗫嚅道:“不是刺杀可汗,而是要杀将军你。夹答列伤他……他让我们姐妹趁乱杀了将军……” 如她所料,格真被气得暴跳如雷,一拳擂在顶柱上:“恭顿这出尔反尔的狗贼!本将饶不了他!” 又转身冲营外叫道:“来人!” 有军士应声而入:“将军!”格真怒道:“格尔,你亲自把恭顿那狗贼擒来见本将军!” 这一刻,雪雁才敢相信恭顿真的与格真勾结!她心内恨极,想深一层又不免困惑,格真一心想破坏唐蕃修好的意图明了,而恭顿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她心内暗忖,面上却不露声色,还是瑟瑟的觑着格真小声道:“那……将军刚才说要留下奴婢的话,可算数?主人若知道事败,必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请将军救奴婢一命!” 那格真闻言,缓了缓神色,竟走近亲手为她松绑:“本将军说话算话,绝非恭顿之辈!你就放心吧!” 雪雁面上一喜,声如莺啭:“那将军,真要把奴婢收为夫人?” 那格真定眼看了她一瞬,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我让侍女们过来为你梳洗,明儿成亲!” “可是,可是……”她低着头,揉着被勒得红肿的手腕,含羞带怯道:“可是奴婢虽然出身不好,可我们汉人讲究的是个明媒正取,洞房花烛……” 她没想到那格真倒是个通透之人,当着军士的面凝声说:“放心,既然本将军要将你收为夫人,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就安下心吧。我让侍女们为你收拾收拾,天一亮便迎你入将军帐。” 营内的军士们听得此言,皆作楫道:“恭喜将军!” 格尔的面上也尽是喜色:“大哥,恭喜了!弟弟一定报知大汗,好好为大哥操办操办!” 那格真面上却无波无浪:“眼下寻着恭顿最为要紧,走!”说着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出了营帐,格尔带着军士们紧跟其后。 雪雁冲他的背后作了一礼,婉声道:“如此,奴婢便谢过将军了!” 那格真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先歇着,我着人过来为你梳洗。”说着便大步而去。 “没有本将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帐!”格真的脚步声渐远。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雪雁顿时松了口气,心头默然,政哥哥,雁儿一定要亲手刃了杀死你的仇人!以慰你的在天之灵! 第290章:相救 雁儿知道你不会赞同我的做法,你不想我身陷险地,可雁儿却看不得杀死你的仇人逍遥于世!雁儿会不惜一切,让他血债血偿! 她俯身把地上的薄纱拾起,轻轻弹去上面的灰土,重新覆在脸上。 又下意识的揣好袖中的小匕首…… 她在小几案旁跪坐下来,小几案上,只摆了一套成色普通的泥瓷茶具。不禁举目细细打量起这个小帐来,整个小营帐由两根木桩柱子支撑着,帐内只得一张小小的床榻,床榻侧旁安着一张小小的妆台,连铜境也没有,甚是简陋。 再看看米白帐布,帐外守夜的军士们因人数众多,影子映在帐布上时重重叠叠,不计其数。看到此,她不禁抿嘴一笑,这个格真真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 忽然又想起弘化公主临终前的那句含笑的话来:“姐姐终于可以解脱了。” 那个绮年玉貌的女子,如此便魂断他乡了!至死也不曾踏足过故土一次!至死,也不曾好好的为自已活过一回,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已的故国! 在长安,却不会有人为她的死流一滴眼泪!生身父母是不会知道她的死讯的,帝后自会封锁一切消息。能得知她死讯的人却不会为她伤心难过! 令人扼腕的却还远不止这些,一个孤身在异乡生活了十余年的女子,红颜一点一点褪去,却得不到丈夫的一点点怜爱,她那怯弱的丈夫甚至无力护她周全! 弘化姐姐,对不起!若不是雁儿,也许你还是平平安安的,也将平平安安终老,都是雁儿害了你!可是,又是什么,让姐姐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呢? 想到这些,心下不免伤感。正在愣愣神伤,营外的火光却瞬间全数被熄,营帐布上的军士们的影子消失不见了,营外一片黑暗。却听不见丝毫的异样的声响。 她狐疑的站起身来,正想步出营外探个究竟,不期然,一条黑影已窜入帐内。 来人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的布条,她唬了一跳,本能的退后两步,低喝道:“谁?你是谁?” 来人朝她一拱手,一把清朗的男子声:“姑娘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快快随我离开吧!” 她一愣,又后退一步:“我并不认识尊驾,你为何要救我?我不会跟你走的!” 男子急了,一手扯下面巾来:“在下受人之托前来相救,请姑娘快快跟在下走吧!” 她就着烛火定眼一看,竟然是他!那个丰神朗朗、英姿勃发、说得一口流利汉语的男子!她不禁失声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吐蕃男子一愣,疑道:“姑娘认得在下?” 雪雁才想起自已面上覆着的轻纱,他怕是认不出她来。于是强自平声道:“不,是小女子一时错眼罢了。” 那男子却急道:“此地不宜久留,姑娘快快随我离开吧!” “不!我不会走的!”她断然道:“我不会走!你赶快离开吧,一旦被发现,你我的性命都保不住!” 男子闻言,不由得一阵错愕:“难道你不想离开此地?为什么?” 她双手笼在宽大的袖中,紧握着匕首不放:“我自有留下的理由。”顿了顿,又说:“你快走吧!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会跟你离开的!” “我花费了这么多功夫才进得此营,你却说不想离开?”那男子微有不悦,眼内的霸气一闪而过:“你非跟我离开不可!”帝王式的不容抗拒的语气! 第290章:相救 雁儿知道你不会赞同我的做法,你不想我身陷险地,可雁儿却看不得杀死你的仇人逍遥于世!雁儿会不惜一切,让他血债血偿! 她俯身把地上的薄纱拾起,轻轻弹去上面的灰土,重新覆在脸上。5 又下意识的揣好袖中的小匕首…… 她在小几案旁跪坐下来,小几案上,只摆了一套成色普通的泥瓷茶具。不禁举目细细打量起这个小帐来,整个小营帐由两根木桩柱子支撑着,帐内只得一张小小的床榻,床榻侧旁安着一张小小的妆台,连铜境也没有,甚是简陋。 再看看米白帐布,帐外守夜的军士们因人数众多,影子映在帐布上时重重叠叠,不计其数。看到此,她不禁抿嘴一笑,这个格真真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 忽然又想起弘化公主临终前的那句含笑的话来:“姐姐终于可以解脱了。夹答列伤” 那个绮年玉貌的女子,如此便魂断他乡了!至死也不曾踏足过故土一次!至死,也不曾好好的为自已活过一回,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已的故国! 在长安,却不会有人为她的死流一滴眼泪!生身父母是不会知道她的死讯的,帝后自会封锁一切消息。能得知她死讯的人却不会为她伤心难过! 令人扼腕的却还远不止这些,一个孤身在异乡生活了十余年的女子,红颜一点一点褪去,却得不到丈夫的一点点怜爱,她那怯弱的丈夫甚至无力护她周全! 弘化姐姐,对不起!若不是雁儿,也许你还是平平安安的,也将平平安安终老,都是雁儿害了你!可是,又是什么,让姐姐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呢? 想到这些,心下不免伤感。正在愣愣神伤,营外的火光却瞬间全数被熄,营帐布上的军士们的影子消失不见了,营外一片黑暗。却听不见丝毫的异样的声响。 她狐疑的站起身来,正想步出营外探个究竟,不期然,一条黑影已窜入帐内。 来人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的布条,她唬了一跳,本能的退后两步,低喝道:“谁?你是谁?” 来人朝她一拱手,一把清朗的男子声:“姑娘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快快随我离开吧!” 她一愣,又后退一步:“我并不认识尊驾,你为何要救我?我不会跟你走的!” 男子急了,一手扯下面巾来:“在下受人之托前来相救,请姑娘快快跟在下走吧!” 她就着烛火定眼一看,竟然是他!那个丰神朗朗、英姿勃发、说得一口流利汉语的男子!她不禁失声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吐蕃男子一愣,疑道:“姑娘认得在下?” 雪雁才想起自已面上覆着的轻纱,他怕是认不出她来。于是强自平声道:“不,是小女子一时错眼罢了。” 那男子却急道:“此地不宜久留,姑娘快快随我离开吧!” “不!我不会走的!”她断然道:“我不会走!你赶快离开吧,一旦被发现,你我的性命都保不住!” 男子闻言,不由得一阵错愕:“难道你不想离开此地?为什么?” 她双手笼在宽大的袖中,紧握着匕首不放:“我自有留下的理由。”顿了顿,又说:“你快走吧!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会跟你离开的!” “我花费了这么多功夫才进得此营,你却说不想离开?”那男子微有不悦,眼内的霸气一闪而过:“你非跟我离开不可!”帝王式的不容抗拒的语气! 第291章:我的仇人在这里,我不走 雪雁平生最痛恨别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李雪雁自出娘胎以来,就不曾有人敢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过话。李道宗对她素来溺爱,也不会拿重话说她一句。而眼前这个吐蕃男子,竟然…… 她的心内也闪过一丝不快:“阁下还是速速离开吧!否则,无辜丢了性命,那可不值!” “跟我走!”松赞干布让她的倔强给气坏了,要不是他潜进吐谷浑内阁打探军情,恰好遇上这一片混乱,有意救她一回,她可是性命也不保了!她以为那吐谷浑的将军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何况,她的声音听来是如此的熟悉,像是昨夜月下吹笛的汉人女子…… 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一把拽过她的手就走:“你可知道你身处的是虎狼之地?你竟然还要留下来!” 她却滞步不前,挣扎道:“我不走!” 他手劲大得惊人,雪雁拼尽全力也挣不脱分毫,情急之下低呼道:“我不走!我的仇人在这里!我不走!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闻言,意外的转身看了她一眼:“你的仇人是谁?就凭你也想在这里手刃仇人?只怕你还不曾近得他的身,便做了糊涂鬼!” 她边挣扎边咬牙切齿道:“格真!我一定要杀了他!你放开我!” “格真?”松赞干布更是意外,不禁松了她的手,在帐门前站定,回头盯着她:“吐谷浑的大将格真?他与你有何仇恨?” “他……他……。”雪雁犹疑着:“他杀了我的兄长,我要为我的兄长报仇!” 好一个胆识过人,气势凛然的汉人女子!竟让他在一瞬间,想起在长安街头遇上的那个女子来,那女子也是轻纱覆面。 可心内又觉好笑,格真乃吐谷浑王所倚重的大将,自已跟他打了好几年也分不出个高低胜负来,这小小女子竟然妄想手刃于他? 想起刚才在帐外隐约听得的军士的议论,嘴角不禁带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你是想在洞房花烛夜,趁他不备,取了他的性命吧?” 被他一语道破心事,雪雁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幸好有面纱掩盖。 见她一时无语,他又闲闲道:“是不是杀了他,你就跟我走?” 她闻言不禁心惊,自已尚无半分把握,而这个男子却把话说得跟探囊取物一般。这个自称为吐蕃商人的男子,凭什么那样狂妄自负?他到底又受谁所托,相救于她? 营外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嘈杂声,火光冲天,由远及近。她再没思量的功夫,断然道:“你要是能帮我杀了他,我自会随你离开!否则,请你速速离开为妙,就不要再多管了!” 他皱眉凝神听了一会外面的声响,冲她急声道:“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我自会帮你杀了格真,可不是现在!现在我们逃命要紧!” 她却又往后退去:“我不走!” “你!”松赞干布被她的固执气坏了,他可从没有见过如此固执难缠的女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要斩杀一员勇猛大将又岂是手到擒来的事? 情急之下,他也由不得她了,更不管她们大唐的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一把把她横抱起来就向帐外行去。“放我下来!我不要离开,我不走!” 任凭她怎么锤打挣扎,他都不以理会,只是一语不发的沿着灌木草丛、荒山石堆、一路摸黑急步而行。还不忘沉声对她说道:“要是还想报仇就给我闭嘴!性命尚且不保了,还报什么仇?” 第291章:我的仇人在这里,我不走 雪雁平生最痛恨别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李雪雁自出娘胎以来,就不曾有人敢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过话。5李道宗对她素来溺爱,也不会拿重话说她一句。而眼前这个吐蕃男子,竟然…… 她的心内也闪过一丝不快:“阁下还是速速离开吧!否则,无辜丢了性命,那可不值!” “跟我走!”松赞干布让她的倔强给气坏了,要不是他潜进吐谷浑内阁打探军情,恰好遇上这一片混乱,有意救她一回,她可是性命也不保了!她以为那吐谷浑的将军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何况,她的声音听来是如此的熟悉,像是昨夜月下吹笛的汉人女子…… 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一把拽过她的手就走:“你可知道你身处的是虎狼之地?你竟然还要留下来!” 她却滞步不前,挣扎道:“我不走!” 他手劲大得惊人,雪雁拼尽全力也挣不脱分毫,情急之下低呼道:“我不走!我的仇人在这里!我不走!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闻言,意外的转身看了她一眼:“你的仇人是谁?就凭你也想在这里手刃仇人?只怕你还不曾近得他的身,便做了糊涂鬼!” 她边挣扎边咬牙切齿道:“格真!我一定要杀了他!你放开我!” “格真?”松赞干布更是意外,不禁松了她的手,在帐门前站定,回头盯着她:“吐谷浑的大将格真?他与你有何仇恨?” “他……他……。5”雪雁犹疑着:“他杀了我的兄长,我要为我的兄长报仇!” 好一个胆识过人,气势凛然的汉人女子!竟让他在一瞬间,想起在长安街头遇上的那个女子来,那女子也是轻纱覆面。 可心内又觉好笑,格真乃吐谷浑王所倚重的大将,自已跟他打了好几年也分不出个高低胜负来,这小小女子竟然妄想手刃于他? 想起刚才在帐外隐约听得的军士的议论,嘴角不禁带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你是想在洞房花烛夜,趁他不备,取了他的性命吧?” 被他一语道破心事,雪雁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幸好有面纱掩盖。 见她一时无语,他又闲闲道:“是不是杀了他,你就跟我走?” 她闻言不禁心惊,自已尚无半分把握,而这个男子却把话说得跟探囊取物一般。这个自称为吐蕃商人的男子,凭什么那样狂妄自负?他到底又受谁所托,相救于她? 营外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嘈杂声,火光冲天,由远及近。她再没思量的功夫,断然道:“你要是能帮我杀了他,我自会随你离开!否则,请你速速离开为妙,就不要再多管了!” 他皱眉凝神听了一会外面的声响,冲她急声道:“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我自会帮你杀了格真,可不是现在!现在我们逃命要紧!” 她却又往后退去:“我不走!” “你!”松赞干布被她的固执气坏了,他可从没有见过如此固执难缠的女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要斩杀一员勇猛大将又岂是手到擒来的事? 情急之下,他也由不得她了,更不管她们大唐的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一把把她横抱起来就向帐外行去。“放我下来!我不要离开,我不走!” 任凭她怎么锤打挣扎,他都不以理会,只是一语不发的沿着灌木草丛、荒山石堆、一路摸黑急步而行。还不忘沉声对她说道:“要是还想报仇就给我闭嘴!性命尚且不保了,还报什么仇?” 第292章:恩将仇报 她闻言,稍为安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一路奔走,捎着寒意的北风把她的双耳吹得微微疼痛,身后的追兵向他们射发的弩箭一支比一支急准凌厉。 她窝在他的怀里,半点危险的意识也无,满心满脑只想着,她只有这么一次报仇的机会,可都让他给搅黄了。错过这一次机会,便再无任何下手的机会了! 她越想越气,不禁一歪头,朝着他的臂膀狠狠的就是一口!他痛得闷呼一声:“你……怎么……怎么……”他搜刮枯肠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她帮他接道:“恩将仇报!” 他点头:“对,你怎么恩将仇报?”脚步却不曾有一丝迟疑。 她的本意是想他一怒之下把她放下来,独自逃命的。可他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走得更急了:“你安分一点!” 他还是抱着她一路左闪右避的甩着尾后的追兵,朝着一个小山丘潜行而去。她开始心虚。 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他抱着她终于潜行至小山丘的丛林里,后面的马啼声渐渐远不可闻,火光也见不着了。他才在一处茂密的树丛里的岩石块上把她放下:“此处暂时安全了。” 夜色苍茫,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北风过松林的呼呼声。她心内一噤:“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淡淡道:“过了这个小山丘,向西走上一两里山路便是驿站。趁天还没亮,快回驿站去吧!” “嘶”的一声,他从夜行衣上撕下一块长布条来,裂布的声音在寂静黑暗的山林听来尤其清渐刺耳。 她却也顾不了了,只是意外道:“你要送我去驿站?你怎么知道我是驿站的人?” “不,你自已去。看在相遇一场的份上,我便送你至此了。”他背对着她,自顾自的说:“麻脸姑娘,你可以把面纱摘掉了。” 他果然是认出她的声音来了,幸好他只晓得她是前晚被狼群所困的麻脸少女,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的心才落回原处:“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她边说着边摘下面纱,一只手又忙不迭的从地上沾了些雪泥,往脸上胡乱抹了几下:“那多谢阁下几番相救了,小女子若有机会,定当相报!” 他还是埋头忙着:“不客气,快走吧!我在这里为你断后,放心走吧。” 雪雁站起身来,朝着驿站的方向望了望,迟疑了一瞬,终是向着反方向奔去:“先告辞了!” 他闻言抬目,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禁心内大惊,几个箭步上前去,一把拽住她,气道:“你……你还要自投罗网?枉我不顾性命救你出来!怎会有如此固执的女子?!” 她拼力甩开他手,嘴里胡乱的嚷道:“我要报仇!我只得一次机会,放开我!放手!” 无奈他的手劲太大,手指扣在她的臂上,她动弹不得。她又急又恼:“放我走!我要回去,我要杀了他!” 推搡挣扎间,“啊!”一声痛呼从他的口中逸出,她一愣,忙转身。定眼细看,才发觉他的右膀不知何时中了一支短短的弩箭,那血把箭头的白羽都染透了。 她顿时忘了挣扎,一心只在他的伤口上:“你受伤了?何时中的箭?” 他却若无其事的盯着她,答非所问:“我说过,你的仇我自会帮你,你就不要再去以身犯险了!”不容置疑的口气。 第292章:恩将仇报 她闻言,稍为安静了下来。5任由他抱着一路奔走,捎着寒意的北风把她的双耳吹得微微疼痛,身后的追兵向他们射发的弩箭一支比一支急准凌厉。 她窝在他的怀里,半点危险的意识也无,满心满脑只想着,她只有这么一次报仇的机会,可都让他给搅黄了。错过这一次机会,便再无任何下手的机会了! 她越想越气,不禁一歪头,朝着他的臂膀狠狠的就是一口!他痛得闷呼一声:“你……怎么……怎么……”他搜刮枯肠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她帮他接道:“恩将仇报!” 他点头:“对,你怎么恩将仇报?”脚步却不曾有一丝迟疑。 她的本意是想他一怒之下把她放下来,独自逃命的。可他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走得更急了:“你安分一点!” 他还是抱着她一路左闪右避的甩着尾后的追兵,朝着一个小山丘潜行而去。5她开始心虚。 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他抱着她终于潜行至小山丘的丛林里,后面的马啼声渐渐远不可闻,火光也见不着了。他才在一处茂密的树丛里的岩石块上把她放下:“此处暂时安全了。” 夜色苍茫,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北风过松林的呼呼声。她心内一噤:“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淡淡道:“过了这个小山丘,向西走上一两里山路便是驿站。趁天还没亮,快回驿站去吧!” “嘶”的一声,他从夜行衣上撕下一块长布条来,裂布的声音在寂静黑暗的山林听来尤其清渐刺耳。 她却也顾不了了,只是意外道:“你要送我去驿站?你怎么知道我是驿站的人?” “不,你自已去。看在相遇一场的份上,我便送你至此了。”他背对着她,自顾自的说:“麻脸姑娘,你可以把面纱摘掉了。” 他果然是认出她的声音来了,幸好他只晓得她是前晚被狼群所困的麻脸少女,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的心才落回原处:“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她边说着边摘下面纱,一只手又忙不迭的从地上沾了些雪泥,往脸上胡乱抹了几下:“那多谢阁下几番相救了,小女子若有机会,定当相报!” 他还是埋头忙着:“不客气,快走吧!我在这里为你断后,放心走吧。” 雪雁站起身来,朝着驿站的方向望了望,迟疑了一瞬,终是向着反方向奔去:“先告辞了!” 他闻言抬目,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禁心内大惊,几个箭步上前去,一把拽住她,气道:“你……你还要自投罗网?枉我不顾性命救你出来!怎会有如此固执的女子?!” 她拼力甩开他手,嘴里胡乱的嚷道:“我要报仇!我只得一次机会,放开我!放手!” 无奈他的手劲太大,手指扣在她的臂上,她动弹不得。她又急又恼:“放我走!我要回去,我要杀了他!” 推搡挣扎间,“啊!”一声痛呼从他的口中逸出,她一愣,忙转身。定眼细看,才发觉他的右膀不知何时中了一支短短的弩箭,那血把箭头的白羽都染透了。 她顿时忘了挣扎,一心只在他的伤口上:“你受伤了?何时中的箭?” 他却若无其事的盯着她,答非所问:“我说过,你的仇我自会帮你,你就不要再去以身犯险了!”不容置疑的口气。 第293章:以身相许 她不禁也回看着他,这个吐蕃男子几番舍命相救,如今还因为救她而受了伤。可她应该相信他么?他真的可以为她报这个仇么? 或者他是出自真心的,可纵然他一身绝学,但以他一介商贩,又怎么杀得了手握重兵的格真?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因她受的伤。她是决不能此时还执意离去的。 她心内微微一叹,折回身来软声道:“我帮你查看伤势吧!”她说着,便伸出手去,可指尖还不曾触到那支箭,他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急声道:“不要碰,箭上有毒!” 她一惊,才发觉他的伤口有黑色的粘稠的血正汩汩向外流着。不知是否因为他的血令她想起了杨政道当年中毒时咯出的血来,她的心竟一时揪痛不已,不禁轻声说:“这箭再不拨,毒性渗得越快,渗得越深。我帮你把它拨出来,可好?” 他的手依然握在她的手上,疑道:“你,行吗?” 她感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大寒冷的天,却有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渗出,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她知道他正忍受着剧痛,心下一紧:“我行。”目光坚定的着着他。 他终于微微一笑:“那你试试。” 雪雁从自已的外罩衣上撕下一块薄纱,熟练的绑在箭伤上方一寸的位置上,用力扎紧,再细细测看着箭头的深浅。 他凝神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赞道:“你倒有几分像宫里的医女,你是医女么?” 她微愣,随即含笑道:“是,我便是宫中的医女,自小钻研医理。我家公主小病小痛的,也是我一手料理。” 他笑道:“那我今晚当真是幸运,能让公主的医女屈尊为我疗伤。” “你当然是幸运!”她说着,话峰一转:“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愣:“呃?” 她又道:“你总该有个名字吧?” 他才迟疑的说:“族人都管我叫……巴图赞普。” 她又问:“那你可曾成了亲?” “呃?”他又是一愣,老实道:“成了。” “那你夫人长得漂亮吗?” “呃?” “你儿子多大了?” “呃……啊!”他一声痛呼出口,那支沾着他鲜血的短箭已稳稳的握在她手中了:“好了!再上些抑制毒性、止血的药便好了!” 松赞干布不禁对眼前这个满脸泥迹的女子另眼相看起来,这个女子不仅聪慧、颇具胆识,竟然还会医理疗伤! 他呆看着为他细细包扎伤口的她,忍不住道:“你刚才,刚才问我的那一番说话就为了转移我的意念,从而帮我拨箭?” “是啊。”她埋头为他包扎着伤口:“不然,你以为?” 他自觉失言,不禁自嘲一笑,竟捎着丝丝的失落:“我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呢?” “以身相许?”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吐蕃人,汉语说得倒是不错。可我长得这么丑,你会看得上我么?” 他闻言,竟然极其认真而诚恳的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定然相取!” 雪雁唬了一跳,她没料到这个叫巴图赞普的男子竟然那般干脆,倒把她羞个满脸通红,便快快转了话峰道:“这荒山野岭的哪去寻解毒的药?你身上可曾带了创伤的药?” 第293章:以身相许 她不禁也回看着他,这个吐蕃男子几番舍命相救,如今还因为救她而受了伤。夹答列伤可她应该相信他么?他真的可以为她报这个仇么? 或者他是出自真心的,可纵然他一身绝学,但以他一介商贩,又怎么杀得了手握重兵的格真?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因她受的伤。她是决不能此时还执意离去的。 她心内微微一叹,折回身来软声道:“我帮你查看伤势吧!”她说着,便伸出手去,可指尖还不曾触到那支箭,他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急声道:“不要碰,箭上有毒!” 她一惊,才发觉他的伤口有黑色的粘稠的血正汩汩向外流着。不知是否因为他的血令她想起了杨政道当年中毒时咯出的血来,她的心竟一时揪痛不已,不禁轻声说:“这箭再不拨,毒性渗得越快,渗得越深。我帮你把它拨出来,可好?” 他的手依然握在她的手上,疑道:“你,行吗?” 她感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大寒冷的天,却有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渗出,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5 她知道他正忍受着剧痛,心下一紧:“我行。”目光坚定的着着他。 他终于微微一笑:“那你试试。” 雪雁从自已的外罩衣上撕下一块薄纱,熟练的绑在箭伤上方一寸的位置上,用力扎紧,再细细测看着箭头的深浅。 他凝神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赞道:“你倒有几分像宫里的医女,你是医女么?” 她微愣,随即含笑道:“是,我便是宫中的医女,自小钻研医理。我家公主小病小痛的,也是我一手料理。” 他笑道:“那我今晚当真是幸运,能让公主的医女屈尊为我疗伤。” “你当然是幸运!”她说着,话峰一转:“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愣:“呃?” 她又道:“你总该有个名字吧?” 他才迟疑的说:“族人都管我叫……巴图赞普。” 她又问:“那你可曾成了亲?” “呃?”他又是一愣,老实道:“成了。” “那你夫人长得漂亮吗?” “呃?” “你儿子多大了?” “呃……啊!”他一声痛呼出口,那支沾着他鲜血的短箭已稳稳的握在她手中了:“好了!再上些抑制毒性、止血的药便好了!” 松赞干布不禁对眼前这个满脸泥迹的女子另眼相看起来,这个女子不仅聪慧、颇具胆识,竟然还会医理疗伤! 他呆看着为他细细包扎伤口的她,忍不住道:“你刚才,刚才问我的那一番说话就为了转移我的意念,从而帮我拨箭?” “是啊。”她埋头为他包扎着伤口:“不然,你以为?” 他自觉失言,不禁自嘲一笑,竟捎着丝丝的失落:“我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呢?” “以身相许?”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吐蕃人,汉语说得倒是不错。可我长得这么丑,你会看得上我么?” 他闻言,竟然极其认真而诚恳的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定然相取!” 雪雁唬了一跳,她没料到这个叫巴图赞普的男子竟然那般干脆,倒把她羞个满脸通红,便快快转了话峰道:“这荒山野岭的哪去寻解毒的药?你身上可曾带了创伤的药?” 第294章:今夕何夕 没想到他真的从怀内摸了一小瓶药出来:“这药便是解药。” 她接过,不可思议道:“不会吧?你怎么会有吐谷浑人的解药?” 松赞干布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眼前这个如雨后晴天一般清灵的女子,一颗心竟绵软如绸。 可他又如何跟她解释自已的身份?如何跟她说,他是吐蕃的王,他与吐谷浑人交战好几年,对敌人的一切了如指掌,此次更是有备而来? 不,这一切,都不能宣之于口。他一旦泄露自已的身份行踪,定会危及整个吐蕃。他既然是吐国的统冶者,那么,他便有责任护吐国臣民的安危,给以他们安居乐业的稳定生活。这是他松赞干布从十三岁那年登上王位那一日起,一直孜孜以求的宏愿!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排除万难,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大唐求亲,寻求和平。在他心里,什么儿女情长、金银财帛,都没有他的臣民重要。 他想着,抬头看看天色,淡淡道:“把它敷在伤口上,半个时辰后我便无碍了。天快亮了,你须尽快离开此地。” 她小心翼翼把药上好:“待你的毒解了,伤口的痛退了,我自会离开。” 她为他包扎好伤口后,在他的身后坐下:“你用背抵着我的背睡上一会吧,睡醒了伤口便不痛了。” 他闻言,那颗征战沙场多年,经历太多腥风血 、见惯太多生离死别,早已麻木冷硬了的心,竟然因眼前这个并不美丽的女子的一句平常的话,渐渐的复苏,渐渐的柔如一根水草。 虽然他们已处于大唐的疆土内,可吐谷浑人却没那么容易罢休,随时都会追过来,尽管知道她这一走,便可能相见无期。但他也不能让她再度身陷险地。 他在心内重重叹了气,冷下脸道:“姑娘还是速速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 “现在你是病人,你得听我的!”她固执的看着他:“我走了,万一,万一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松赞干布又急又无奈,便硬下心肠来:“吐谷浑的追兵随时会追来,我已无力护你周全了!你快走!”边说边把她往外推去:“难不成你还要连累于我么?” “不!要走一起走!”他现下受了伤,叫她李雪雁怎么放心离去? 松赞干布的脸色却陡地一沉,从石块上站起来,冷声喝道:“谁?出来!” 他说着,举目望着前方那片幽暗的松林一瞬,又扯出一抹冷笑来:“兄台,你还是快快现身吧!再不出来,可别怪我多有得罪了!”松赞干布“嚯”的一声抽出了佩刀。 雪雁见状,心下大惊,循着他的视线而去,却又不曾看到什么异样。林风阵阵,更添了几分悚然之意。她的手不觉已拽紧松赞干布的衣袖:“哪里有人?” 可她的话音刚落,便见得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地、从容不迫的从松林后移了出来,身后的苍茫夜色衬得他步步缥缈如幻。近了,黑夜衣袍,银色面具! 雪雁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近,却越来越不真实的身影,不敢动弹,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呼吸!她整个人都僵在冷风里,待那人近在眼前时,强忍多时的眼泪竟一发不可收拾! 是苍天作主,让爱意刻骨,又让爱意阴阳两隔!今夕何夕?是他么?是他么?是幻觉?是梦境?还是她日夜的惦念感动了上苍?终求得他的魂灵来相见? 第294章:今夕何夕 没想到他真的从怀内摸了一小瓶药出来:“这药便是解药。5” 她接过,不可思议道:“不会吧?你怎么会有吐谷浑人的解药?” 松赞干布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眼前这个如雨后晴天一般清灵的女子,一颗心竟绵软如绸。 可他又如何跟她解释自已的身份?如何跟她说,他是吐蕃的王,他与吐谷浑人交战好几年,对敌人的一切了如指掌,此次更是有备而来? 不,这一切,都不能宣之于口。他一旦泄露自已的身份行踪,定会危及整个吐蕃。他既然是吐国的统冶者,那么,他便有责任护吐国臣民的安危,给以他们安居乐业的稳定生活。这是他松赞干布从十三岁那年登上王位那一日起,一直孜孜以求的宏愿!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排除万难,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大唐求亲,寻求和平。夹答列伤在他心里,什么儿女情长、金银财帛,都没有他的臣民重要。 他想着,抬头看看天色,淡淡道:“把它敷在伤口上,半个时辰后我便无碍了。天快亮了,你须尽快离开此地。” 她小心翼翼把药上好:“待你的毒解了,伤口的痛退了,我自会离开。” 她为他包扎好伤口后,在他的身后坐下:“你用背抵着我的背睡上一会吧,睡醒了伤口便不痛了。” 他闻言,那颗征战沙场多年,经历太多腥风血 、见惯太多生离死别,早已麻木冷硬了的心,竟然因眼前这个并不美丽的女子的一句平常的话,渐渐的复苏,渐渐的柔如一根水草。 虽然他们已处于大唐的疆土内,可吐谷浑人却没那么容易罢休,随时都会追过来,尽管知道她这一走,便可能相见无期。但他也不能让她再度身陷险地。 他在心内重重叹了气,冷下脸道:“姑娘还是速速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 “现在你是病人,你得听我的!”她固执的看着他:“我走了,万一,万一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松赞干布又急又无奈,便硬下心肠来:“吐谷浑的追兵随时会追来,我已无力护你周全了!你快走!”边说边把她往外推去:“难不成你还要连累于我么?” “不!要走一起走!”他现下受了伤,叫她李雪雁怎么放心离去? 松赞干布的脸色却陡地一沉,从石块上站起来,冷声喝道:“谁?出来!” 他说着,举目望着前方那片幽暗的松林一瞬,又扯出一抹冷笑来:“兄台,你还是快快现身吧!再不出来,可别怪我多有得罪了!”松赞干布“嚯”的一声抽出了佩刀。 雪雁见状,心下大惊,循着他的视线而去,却又不曾看到什么异样。林风阵阵,更添了几分悚然之意。她的手不觉已拽紧松赞干布的衣袖:“哪里有人?” 可她的话音刚落,便见得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地、从容不迫的从松林后移了出来,身后的苍茫夜色衬得他步步缥缈如幻。近了,黑夜衣袍,银色面具! 雪雁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近,却越来越不真实的身影,不敢动弹,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呼吸!她整个人都僵在冷风里,待那人近在眼前时,强忍多时的眼泪竟一发不可收拾! 是苍天作主,让爱意刻骨,又让爱意阴阳两隔!今夕何夕?是他么?是他么?是幻觉?是梦境?还是她日夜的惦念感动了上苍?终求得他的魂灵来相见? 第295章:相逢犹恐是梦中 她似着了魔般,一步一步向那个身影走近,含着笑,噙着泪,口里喃喃道:“政哥哥,是你么?是你么?政哥哥?” 她的脚步几近踉跄:“政哥哥?”她立在他面前,仰头望着那她所熟悉的、寒光逼人的银色面具,那曾烂若星辰的双瞳:“政哥哥,是你,对么?” 半响,他才缓缓摘下面具来:“雁儿,是我。” 她的心不禁一阵喜悦,恍然如梦!飞身投入他的怀内,双手缠上他的腰,紧紧的,紧的抱着,含泪而笑:“政哥哥,再不要扔下我了,可好?底下那么冷,那么黑,你不要再回去了,可好?” 杨政道扔下手中的面具,情难自禁的拥紧怀内的人儿,应允道:“再不离开了!”心下却是绞痛难言,这个他曾为了功名相负过的女子,还会视他如初么?视他如初又如何?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了! 刚才掩身丛林里,她与那吐蕃男子的一言一语皆入目刺心,在那个吐蕃男子面前,她是那样的真情真性,而不经意间流露的几许柔情,恐怕她自已也不曾发觉吧?他仿佛看见儿时那率真可爱的她,那个顽皮如男孩的她…… 不管往后一切如何,他对她的爱意,也不过是越陷越深罢了!心内重重一叹,杨政道不觉更用力拥紧怀内微微颤抖着的她。她却忽然从他的怀内挣开,竟如婴孩一般哭了起来:“可你还是要离开的,对吗?牛头马面会把你带走的,底下那么冷,那么黑……” 他闻言,心里又酸痛又好笑:“底下那么冷,那么黑,我再不要回去了。” “真的?”她忍不住举起手去,用指尖抚着他的眉眼、鼻子、嘴唇……温热而真实!她喜得一时忘了哭泣:“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是不是?” “是,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他宠溺的拭了拭她的花脸:“脸都脏得跟小花猫一样了!” 她闻言,唬了一跳,用手指又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你害得她差点找吐谷浑的大将达达吉格真拼命了!”松赞干布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竟有几丝没来由的不快,不禁几步上前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柔情蜜意:“在下巴图,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杨政道放开雪雁,淡淡一笑,风姿翩然:“在下杨政道,在此谢过巴图兄相救舍妹之恩,若得时机,必报!” “杨兄不必客气!”松赞干布说着,又看向一脸泪痕泥痕的她:“你便是你口中的兄长?” 她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点头道:“正是!” 松赞干布似有不信,又看着杨政道加问了一句:“她真是你妹妹?” “是。”杨政道凝着她的脸道:“她一直以为我被吐谷浑人害死了,才会如此。累及巴图兄,还请巴图兄勿要见笑才好。” “你这兄长倒是疼你宠你。”松赞干布心内释然,看着她呵呵道:“这回,你不会再回去找那格真拼命了吧?” 雪雁闻言,不禁羞得低了头。松赞干布看了看杨政道的佩剑,忽向他作了一揖,朗声笑道:“巴图在此也谢过阁下的相助之恩了!” 杨政道先是一愣,尔后不禁在心里暗叹对方的机敏。他奉李道宗密令暗护在她身边,伺机相救。没想到对方竟比他早下手一步把她救了出来,他只好远跟在后面为他殿后。 第295章:相逢犹恐是梦中 她似着了魔般,一步一步向那个身影走近,含着笑,噙着泪,口里喃喃道:“政哥哥,是你么?是你么?政哥哥?” 她的脚步几近踉跄:“政哥哥?”她立在他面前,仰头望着那她所熟悉的、寒光逼人的银色面具,那曾烂若星辰的双瞳:“政哥哥,是你,对么?” 半响,他才缓缓摘下面具来:“雁儿,是我。夹答列伤” 她的心不禁一阵喜悦,恍然如梦!飞身投入他的怀内,双手缠上他的腰,紧紧的,紧的抱着,含泪而笑:“政哥哥,再不要扔下我了,可好?底下那么冷,那么黑,你不要再回去了,可好?” 杨政道扔下手中的面具,情难自禁的拥紧怀内的人儿,应允道:“再不离开了!”心下却是绞痛难言,这个他曾为了功名相负过的女子,还会视他如初么?视他如初又如何?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了! 刚才掩身丛林里,她与那吐蕃男子的一言一语皆入目刺心,在那个吐蕃男子面前,她是那样的真情真性,而不经意间流露的几许柔情,恐怕她自已也不曾发觉吧?他仿佛看见儿时那率真可爱的她,那个顽皮如男孩的她…… 不管往后一切如何,他对她的爱意,也不过是越陷越深罢了!心内重重一叹,杨政道不觉更用力拥紧怀内微微颤抖着的她。夹答列伤她却忽然从他的怀内挣开,竟如婴孩一般哭了起来:“可你还是要离开的,对吗?牛头马面会把你带走的,底下那么冷,那么黑……” 他闻言,心里又酸痛又好笑:“底下那么冷,那么黑,我再不要回去了。” “真的?”她忍不住举起手去,用指尖抚着他的眉眼、鼻子、嘴唇……温热而真实!她喜得一时忘了哭泣:“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是不是?” “是,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他宠溺的拭了拭她的花脸:“脸都脏得跟小花猫一样了!” 她闻言,唬了一跳,用手指又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你害得她差点找吐谷浑的大将达达吉格真拼命了!”松赞干布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竟有几丝没来由的不快,不禁几步上前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柔情蜜意:“在下巴图,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杨政道放开雪雁,淡淡一笑,风姿翩然:“在下杨政道,在此谢过巴图兄相救舍妹之恩,若得时机,必报!” “杨兄不必客气!”松赞干布说着,又看向一脸泪痕泥痕的她:“你便是你口中的兄长?” 她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点头道:“正是!” 松赞干布似有不信,又看着杨政道加问了一句:“她真是你妹妹?” “是。”杨政道凝着她的脸道:“她一直以为我被吐谷浑人害死了,才会如此。累及巴图兄,还请巴图兄勿要见笑才好。” “你这兄长倒是疼你宠你。”松赞干布心内释然,看着她呵呵道:“这回,你不会再回去找那格真拼命了吧?” 雪雁闻言,不禁羞得低了头。松赞干布看了看杨政道的佩剑,忽向他作了一揖,朗声笑道:“巴图在此也谢过阁下的相助之恩了!” 杨政道先是一愣,尔后不禁在心里暗叹对方的机敏。他奉李道宗密令暗护在她身边,伺机相救。没想到对方竟比他早下手一步把她救了出来,他只好远跟在后面为他殿后。 第296章:嫌疑 自已做得不着痕迹,却还是让这个吐蕃男子觉察了。这个吐蕃男子身份成迷,虽一身商贩打扮,可凭他直觉,这个男子绝非庸俗之辈!他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巴图兄实是不必客气,你不也是冒着性命之险救下舍妹么?” 雪雁在一旁却听越糊涂了:“你们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松赞干布与杨政道对视一眼,呵呵一笑:“刚才若不是杨兄为我们断后,我们哪能跑得如此顺利?我们一逃离那营帐,我就觉得有人暗助于我们了,可没想到他竟是你的兄长!” 她无言地看了杨政道一眼,心里百味难辨。松赞干布也看向她道:“天要亮了,你还是快随你的哥哥离开此地吧!” 她才想起他的伤势来:“可你的伤……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松赞干布笑了笑:“我要等在这里与我的随从会合,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她心下着急:“万一吐谷浑的追兵追了来,可怎么办?” 松赞干布按下心头的离情,一径的含笑道:“这里已是大唐国土,吐谷浑人总得顾忌几分。” 又转首对杨政道说:“杨兄,还不带令妹离开?天色要是亮了,也不好掩藏行踪。” 杨政道点点头:“巴图兄的伤口当真无碍了?” 松赞干布的笑还在脸上:“区区小伤,怎能奈我何?杨兄就此别过吧!” 杨政道才看向雪雁柔声道:“雁儿,走吧。郡王爷可是等急了。” 她的目光却还在松赞干布身上:“你的伤口回头可得找个大夫好生料理。” 松赞干布闻言,心内一暖:“你叫雁儿?” 她轻轻点了点头,见他眼内暗藏几分不舍,心内不觉一沉:“我们告辞了。” 其时,杨政道已执起她的手轻言说:“雁儿,走吧!” “好。”她答应着,又看了松赞干布一眼,才随杨政道走了。 ** ** 月华被云层所隐,星光也黯淡了些许。 松赞干布立在寒露冷风里,目送他们的身影掩入苍茫的夜色中,才发觉心里难以言说、难以触摸的失落感,竟比身上的伤口更令他抓狂! 他松赞干布久经沙场,坐拥江山,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乱他心神,可眼下这个并不负有美貌的女子,竟…… “赞普!”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叫唤把他的心神拉了回来。他转首,见是贴身侍卫扎木术,便挑眉道:“查得如何了?” 扎木术小声回道:“大唐多年来一直不肯许以公主于我吐国,果然是吐谷浑人从中作梗!” “是诺曷钵?”松赞干布嘲讽的笑道:“他可以做得大唐的驸马,偏我松赞干布就做不得?” 扎木术道:“不。是格真。诺曷钵虽贵为吐谷浑可汗,却为人懦弱,吐谷浑的大权可都在格真两兄弟手上。而诺曷钵对格真极其倚重,平日里他们胡作非为,诺曷钵也只是忍气吞声。格真一直想吞并我吐国的疆土,当然怕唐蕃两国联盟。” “原来是格真这个狂妄的家伙!”松赞干布冷笑道:“格真素来气焰嚣张,目中无人,是该挫一挫他的锐气了。” “赞普,末将……”扎木术吞吐道:“末将,还查得……” 松赞干布举目向他:“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扎木术突然单跪下,郑重其事的禀道:“末将。。。。。。未将查得恭顿副相也有与格真勾结的嫌疑。” 第296章:嫌疑 自已做得不着痕迹,却还是让这个吐蕃男子觉察了。夹答列伤这个吐蕃男子身份成迷,虽一身商贩打扮,可凭他直觉,这个男子绝非庸俗之辈!他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巴图兄实是不必客气,你不也是冒着性命之险救下舍妹么?” 雪雁在一旁却听越糊涂了:“你们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松赞干布与杨政道对视一眼,呵呵一笑:“刚才若不是杨兄为我们断后,我们哪能跑得如此顺利?我们一逃离那营帐,我就觉得有人暗助于我们了,可没想到他竟是你的兄长!” 她无言地看了杨政道一眼,心里百味难辨。松赞干布也看向她道:“天要亮了,你还是快随你的哥哥离开此地吧!” 她才想起他的伤势来:“可你的伤……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松赞干布笑了笑:“我要等在这里与我的随从会合,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她心下着急:“万一吐谷浑的追兵追了来,可怎么办?” 松赞干布按下心头的离情,一径的含笑道:“这里已是大唐国土,吐谷浑人总得顾忌几分。5” 又转首对杨政道说:“杨兄,还不带令妹离开?天色要是亮了,也不好掩藏行踪。” 杨政道点点头:“巴图兄的伤口当真无碍了?” 松赞干布的笑还在脸上:“区区小伤,怎能奈我何?杨兄就此别过吧!” 杨政道才看向雪雁柔声道:“雁儿,走吧。郡王爷可是等急了。” 她的目光却还在松赞干布身上:“你的伤口回头可得找个大夫好生料理。” 松赞干布闻言,心内一暖:“你叫雁儿?” 她轻轻点了点头,见他眼内暗藏几分不舍,心内不觉一沉:“我们告辞了。” 其时,杨政道已执起她的手轻言说:“雁儿,走吧!” “好。”她答应着,又看了松赞干布一眼,才随杨政道走了。 ** ** 月华被云层所隐,星光也黯淡了些许。 松赞干布立在寒露冷风里,目送他们的身影掩入苍茫的夜色中,才发觉心里难以言说、难以触摸的失落感,竟比身上的伤口更令他抓狂! 他松赞干布久经沙场,坐拥江山,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乱他心神,可眼下这个并不负有美貌的女子,竟…… “赞普!”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叫唤把他的心神拉了回来。他转首,见是贴身侍卫扎木术,便挑眉道:“查得如何了?” 扎木术小声回道:“大唐多年来一直不肯许以公主于我吐国,果然是吐谷浑人从中作梗!” “是诺曷钵?”松赞干布嘲讽的笑道:“他可以做得大唐的驸马,偏我松赞干布就做不得?” 扎木术道:“不。是格真。诺曷钵虽贵为吐谷浑可汗,却为人懦弱,吐谷浑的大权可都在格真两兄弟手上。而诺曷钵对格真极其倚重,平日里他们胡作非为,诺曷钵也只是忍气吞声。格真一直想吞并我吐国的疆土,当然怕唐蕃两国联盟。” “原来是格真这个狂妄的家伙!”松赞干布冷笑道:“格真素来气焰嚣张,目中无人,是该挫一挫他的锐气了。” “赞普,末将……”扎木术吞吐道:“末将,还查得……” 松赞干布举目向他:“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扎木术突然单跪下,郑重其事的禀道:“末将。。。。。。未将查得恭顿副相也有与格真勾结的嫌疑。” 第297章:都是我负了你 松赞干布闻言,挑眉道:“嫌疑?恭顿乃我吐国副相,怎么会和吐谷浑人勾结?可有真凭实据?” 扎木术小声道:“末将虽没完全掌有他与吐谷浑人勾结的证据,可种种迹象表明,他脱不了嫌疑。” “嫌疑?”他沉声道:“本王只相信事实。既是没真凭实据,他便是清白的。你跟随本王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本王的心思么?” “可是,恭顿他,他一直也是反对您与大唐通婚的……” 松赞干布沉吟道:“虽是如此,可我们也要防着中了别人的反间计。” “是,赞普!”扎木术恭声道:“末将一定会尽快查清楚事情的原委的!” “罢了。”松赞干布扬手道:“你起来吧。你现在什么都别管,你只要安心暗中保护送亲辇队即可。” 松赞干布看着驿站方位道:“吐谷浑拥精兵数十万之众,格真嚣张拨扈,我们跟他硬碰是不可取的。若他日还想倚杖大唐出兵相助,我们务必不惜一切护大唐公主周全。若本王的揣测没错,辇队明儿一早就开拨,你带一队人马暗中相护吧!” “末将领命!可末将要是走了,那您的安危呢?” “柏海的行宫快要完工了,本王会在那里与你会合。” “是!赞普!”扎木术刚想再说什么,却一眼瞥见松赞干布臂膀的绸布条,失声道:“赞普,您,您受了伤?” 他兀自一笑:“这不过是吐谷浑人的惯用伎俩罢了,已上了药,没碍了。” “赞普是为了救那个麻脸姑娘吧?竟让自已身陷如此险地?”扎木术忍不住道:“为了一个麻脸女子,值得么?”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救与不救。”他平声说:“难不成你要本王见死不救?这样的君王还配做你的君王吗?” 扎木术顿时无言。 ** ** “政哥哥,你当日坠崖,大家都以为你死了,长乐,长乐伤心欲绝,几度割脉,欲跟了你去。”两人平肩行出一段路,雪雁终忍不住了:“可现今你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政道闻言站定,深深的看了她一瞬,才淡淡道:“那你呢?我只想知道,当日你是怎么想的?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可长乐是你末过门的妻子。”雪雁心下怆然,看着脚尖低低道:“你怎么不在乎她的感受?你怎么不问问她现时如何?” 他还是凝着她的脸:“她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皇上自会为她再择驸马的。别人待我如何,我管不着,你只想知道,你……” 她打断他:“我不比长乐,她与你,是名正言顺。她可以名正言顺的为你殉节。若真死了,身后为万世所称颂;若不死,也落个坚贞忠情的好名声。” “可我不能。”她说着,嘴角勾出一枚凄伤的笑来:“我是大唐的公主,吐国国君末过门的妻子!在别人眼里,你不过是我恩师的儿子。我与你,并无半点瓜葛。即使我为你多流一滴眼泪,也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她哽咽:“你还要问我的想法么?” 他刹那间心如刀剜:“不问了,不问了,说到底,都是我负了你!若当初,我遵从父命,迎你过门,就不会……” 她吸了吸鼻子,拼力让自已平伏下来:“你当日在那断崖边,是谁救了你?你的箭伤,都好全了?” 他沉默半响,才叹气道:“雁儿,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我曾入宫向陛下请辞……。”他突然收住了。 她听得心内一动,不禁追问道:“那陛下准,是不准?” 第297章:都是我负了你 松赞干布闻言,挑眉道:“嫌疑?恭顿乃我吐国副相,怎么会和吐谷浑人勾结?可有真凭实据?” 扎木术小声道:“末将虽没完全掌有他与吐谷浑人勾结的证据,可种种迹象表明,他脱不了嫌疑。夹答列伤” “嫌疑?”他沉声道:“本王只相信事实。既是没真凭实据,他便是清白的。你跟随本王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本王的心思么?” “可是,恭顿他,他一直也是反对您与大唐通婚的……” 松赞干布沉吟道:“虽是如此,可我们也要防着中了别人的反间计。” “是,赞普!”扎木术恭声道:“末将一定会尽快查清楚事情的原委的!” “罢了。”松赞干布扬手道:“你起来吧。你现在什么都别管,你只要安心暗中保护送亲辇队即可。” 松赞干布看着驿站方位道:“吐谷浑拥精兵数十万之众,格真嚣张拨扈,我们跟他硬碰是不可取的。5若他日还想倚杖大唐出兵相助,我们务必不惜一切护大唐公主周全。若本王的揣测没错,辇队明儿一早就开拨,你带一队人马暗中相护吧!” “末将领命!可末将要是走了,那您的安危呢?” “柏海的行宫快要完工了,本王会在那里与你会合。” “是!赞普!”扎木术刚想再说什么,却一眼瞥见松赞干布臂膀的绸布条,失声道:“赞普,您,您受了伤?” 他兀自一笑:“这不过是吐谷浑人的惯用伎俩罢了,已上了药,没碍了。” “赞普是为了救那个麻脸姑娘吧?竟让自已身陷如此险地?”扎木术忍不住道:“为了一个麻脸女子,值得么?”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救与不救。”他平声说:“难不成你要本王见死不救?这样的君王还配做你的君王吗?” 扎木术顿时无言。 ** ** “政哥哥,你当日坠崖,大家都以为你死了,长乐,长乐伤心欲绝,几度割脉,欲跟了你去。”两人平肩行出一段路,雪雁终忍不住了:“可现今你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政道闻言站定,深深的看了她一瞬,才淡淡道:“那你呢?我只想知道,当日你是怎么想的?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可长乐是你末过门的妻子。”雪雁心下怆然,看着脚尖低低道:“你怎么不在乎她的感受?你怎么不问问她现时如何?” 他还是凝着她的脸:“她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皇上自会为她再择驸马的。别人待我如何,我管不着,你只想知道,你……” 她打断他:“我不比长乐,她与你,是名正言顺。她可以名正言顺的为你殉节。若真死了,身后为万世所称颂;若不死,也落个坚贞忠情的好名声。” “可我不能。”她说着,嘴角勾出一枚凄伤的笑来:“我是大唐的公主,吐国国君末过门的妻子!在别人眼里,你不过是我恩师的儿子。我与你,并无半点瓜葛。即使我为你多流一滴眼泪,也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她哽咽:“你还要问我的想法么?” 他刹那间心如刀剜:“不问了,不问了,说到底,都是我负了你!若当初,我遵从父命,迎你过门,就不会……” 她吸了吸鼻子,拼力让自已平伏下来:“你当日在那断崖边,是谁救了你?你的箭伤,都好全了?” 他沉默半响,才叹气道:“雁儿,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我曾入宫向陛下请辞……。”他突然收住了。 她听得心内一动,不禁追问道:“那陛下准,是不准?” 第298章:阴谋、杀机 他只好摇头:“不准。” “你当日并没有受伤,是不是?你是故意坠下山崖的,对不对?”她心中滚滚,竟连自已也无法相信,可她太过了解他:“据那逃回来的将士说,那崖谷并不深,可当他折回去,却寻不着你了。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是让吐谷浑人带走了。” “现在想来,那几个追兵怎么会是你的对手?那并不深的崖谷,以你的身手,更是不在话下。可令我想不通的是,那将士明明说你为他挡的箭,为何你却逃得脱?” “陛下曾赐我一副金丝软甲,那日我正好穿在身上,那些弩箭根本伤不了我。” “原来如此。那依你的性情,必然是会与他们奋战到底的,可你为何不战,而是以身坠下山崖?”她盯着他,心内哀恸:“你是为了逃避大婚,逃脱自已的身份?” 她本就冰雪聪明,自小又让李道宗当男孩一般教养,读的是权谋术,背的是行军兵法。他就知道,只要他一现身,便一切再瞒不了她。 他在心内重重叹了口气,苦笑道:“若不用这‘金蝉脱壳’之计,现下又安得护在你身边?这才是我之所愿。” 她闻言,心内的愧疚如潮水般翻滚:“都是我逼的你!政哥哥,对不起。若当日不是我一手促成你与长乐的婚事,你就……” 他轻叹:“雁儿不必自责,你的一番苦心我何尝不懂?” 他的话慢慢的含了凝重:“我官不能辞,也不能明着护送你到吐蕃去,才是我最痛苦的。这一路行来,不但气候恶劣,更是处处充满了杀机与阴谋……我若不在,你怎么去应付这一切?” 她听着,不觉心中骇然,浑身冷凉:“阴谋?杀机?” 他心中抽痛,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以掌心的热度稳住她的不安:“在‘炳灵寺’那一夜,那些山匪根本不是一般的山匪。抢掠财物只是假象,掳了你,将你置之死地才是真的。这是一场阴谋,到底幕后指使者是谁,至今还是没有定论。” 他小声叮咛道:“这一路上,你都得打起精神来,不能让恶人有机可伺,你都记好了。” “记下了。”她点头,又忍不住困惑:“我素来与人为善,也从不跟人结怨,怎么三番四次的有人要加害于我?” 她说着,忽然灵光一闪:“那晚在‘炳灵寺’后山,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对么?” 他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那晚掳你走的,似是吐蕃的死士,可惜最终被灭了口,线索也断了,已无从查起。你以后的起居出行都得处处小心,懂么?” 杨政道说着,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觉的加重了力度:“不过,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站定,举目向他,夜色中,那张日夜惦念的脸就在眼前,可如今仿佛已离她很远很远了:“可我已是别人的妻子,这个事实一辈子也无法更改了!”她心下凄伤,喃喃道:“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在她的额上深深印了一吻:“我只求时时守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于愿足矣!” ** ** 第298章:阴谋、杀机 他只好摇头:“不准。夹答列伤” “你当日并没有受伤,是不是?你是故意坠下山崖的,对不对?”她心中滚滚,竟连自已也无法相信,可她太过了解他:“据那逃回来的将士说,那崖谷并不深,可当他折回去,却寻不着你了。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是让吐谷浑人带走了。” “现在想来,那几个追兵怎么会是你的对手?那并不深的崖谷,以你的身手,更是不在话下。可令我想不通的是,那将士明明说你为他挡的箭,为何你却逃得脱?” “陛下曾赐我一副金丝软甲,那日我正好穿在身上,那些弩箭根本伤不了我。” “原来如此。那依你的性情,必然是会与他们奋战到底的,可你为何不战,而是以身坠下山崖?”她盯着他,心内哀恸:“你是为了逃避大婚,逃脱自已的身份?” 她本就冰雪聪明,自小又让李道宗当男孩一般教养,读的是权谋术,背的是行军兵法。5他就知道,只要他一现身,便一切再瞒不了她。 他在心内重重叹了口气,苦笑道:“若不用这‘金蝉脱壳’之计,现下又安得护在你身边?这才是我之所愿。” 她闻言,心内的愧疚如潮水般翻滚:“都是我逼的你!政哥哥,对不起。若当日不是我一手促成你与长乐的婚事,你就……” 他轻叹:“雁儿不必自责,你的一番苦心我何尝不懂?” 他的话慢慢的含了凝重:“我官不能辞,也不能明着护送你到吐蕃去,才是我最痛苦的。这一路行来,不但气候恶劣,更是处处充满了杀机与阴谋……我若不在,你怎么去应付这一切?” 她听着,不觉心中骇然,浑身冷凉:“阴谋?杀机?” 他心中抽痛,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以掌心的热度稳住她的不安:“在‘炳灵寺’那一夜,那些山匪根本不是一般的山匪。抢掠财物只是假象,掳了你,将你置之死地才是真的。这是一场阴谋,到底幕后指使者是谁,至今还是没有定论。” 他小声叮咛道:“这一路上,你都得打起精神来,不能让恶人有机可伺,你都记好了。” “记下了。”她点头,又忍不住困惑:“我素来与人为善,也从不跟人结怨,怎么三番四次的有人要加害于我?” 她说着,忽然灵光一闪:“那晚在‘炳灵寺’后山,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对么?” 他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那晚掳你走的,似是吐蕃的死士,可惜最终被灭了口,线索也断了,已无从查起。你以后的起居出行都得处处小心,懂么?” 杨政道说着,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觉的加重了力度:“不过,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站定,举目向他,夜色中,那张日夜惦念的脸就在眼前,可如今仿佛已离她很远很远了:“可我已是别人的妻子,这个事实一辈子也无法更改了!”她心下凄伤,喃喃道:“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在她的额上深深印了一吻:“我只求时时守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于愿足矣!” ** ** 第299章:安然而回 天色渐亮,东边绽出第一道辰光,如幻如梦。 两人回到驿站时,李道宗正与恭顿在研究营救策略。见她出现,两人皆惊喜交加,直直往地上一跪:“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可回来了!急死臣等了!” 李道宗眼内泪光闪烁,自是真情流露。雪雁让他们平身时,细细看了那恭顿一眼,那恭顿的眼神倒也情真意切,竟看不出一点异常来。难道是她错了眼? 李道宗急不及待的冲内堂叫道:“朵儿,朵儿,殿下回来了,快出来侍候着!” 那恭顿竟喜极而泣,跪在地上磕着头一迭声说:“公主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臣等护驾不周,要是公主有个长短,臣该如何向我国君交待啊!臣原本想若救不出公主殿下,臣就以死谢罪,是殿下救了老臣一命啊!请公主冶臣等护送不周之罪吧!” 堂堂一国副相竟老泪纵横,痛责难当。雪雁心下一软,忙伸手去扶:“大人请起,实在是突发之事,大人何罪之有?是文成让两位大人担忧了,是文成向两位大人谢罪才对!” “不敢,不敢。”恭顿从地上起来,举袖拭泪:“臣谢公主恕罪之恩了!” 李道宗看了杨政道一眼,才上前道:“不知殿下是如何逃回来的?” “多亏杨大人相救。”雪雁婉转的看了杨政道一眼:“杨大人奉了父皇之命,暗中相护于本宫。” 杨政道会意,上前一步朝李道宗作礼道:“卑职参见郡王爷!卑职幸不辱圣命,把殿下安然救出!” 李道宗闻言,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担忧,此后有杨政道名正言顺的护在她身边固然是好,可他对她的心思……若让吐蕃人觉察出异样来,可就不仅仅是牺牲几条性命的事情了。 雪雁宗亲之女的身份一旦被揭露,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到现在,他才有点谅解,吃斋念佛的长孙皇后在临行前为何要给他下那样的一道密旨了。 李道宗心下沉重,面上却笑着:“杨大人把殿下安然救出,也是救了我等的性命啊!”说着引见道:“杨大人,这位是吐国副相恭顿大人。” 杨政道转首,向着恭顿作了个礼含笑道:“卑职见过副相大人!” 恭顿一副愧不敢受的谦谦之态:“杨大人年少英雄,气度不凡,此番又救下了公主殿下,待臣回得吐蕃,定当让赞普好好给杨大人记上一功!” 杨政道笑了笑:“如此,便多谢副相大人了!” 此时,朵儿已带着侍女们从内堂急急的走了出来,看得她安然无恙的回来,瞬间泪盈于睫:“殿下!殿下可回来了!殿下快随奴婢们回房梳洗一番吧!”又乍见杨政道立在一旁,更是惊得一时呆在原地。 李道宗见状,忙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殿下扶进屋里去?” 雪雁向朵儿轻轻颔首示意,又向着李道宗和恭顿微微欠了欠身:“两位大人,文成先告退了。” 李道宗受了雪雁这一礼,心中自是不宣。恭顿却受宠若惊:“公主殿下折煞臣等了!” 杨政道忙俯身道:“恭送殿下!” 李道宗才反应过来,附和道:“臣等恭送殿下!” 第299章:安然而回 天色渐亮,东边绽出第一道辰光,如幻如梦。夹答列伤 两人回到驿站时,李道宗正与恭顿在研究营救策略。见她出现,两人皆惊喜交加,直直往地上一跪:“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可回来了!急死臣等了!” 李道宗眼内泪光闪烁,自是真情流露。雪雁让他们平身时,细细看了那恭顿一眼,那恭顿的眼神倒也情真意切,竟看不出一点异常来。难道是她错了眼? 李道宗急不及待的冲内堂叫道:“朵儿,朵儿,殿下回来了,快出来侍候着!” 那恭顿竟喜极而泣,跪在地上磕着头一迭声说:“公主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臣等护驾不周,要是公主有个长短,臣该如何向我国君交待啊!臣原本想若救不出公主殿下,臣就以死谢罪,是殿下救了老臣一命啊!请公主冶臣等护送不周之罪吧!” 堂堂一国副相竟老泪纵横,痛责难当。夹答列伤雪雁心下一软,忙伸手去扶:“大人请起,实在是突发之事,大人何罪之有?是文成让两位大人担忧了,是文成向两位大人谢罪才对!” “不敢,不敢。”恭顿从地上起来,举袖拭泪:“臣谢公主恕罪之恩了!” 李道宗看了杨政道一眼,才上前道:“不知殿下是如何逃回来的?” “多亏杨大人相救。”雪雁婉转的看了杨政道一眼:“杨大人奉了父皇之命,暗中相护于本宫。” 杨政道会意,上前一步朝李道宗作礼道:“卑职参见郡王爷!卑职幸不辱圣命,把殿下安然救出!” 李道宗闻言,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担忧,此后有杨政道名正言顺的护在她身边固然是好,可他对她的心思……若让吐蕃人觉察出异样来,可就不仅仅是牺牲几条性命的事情了。 雪雁宗亲之女的身份一旦被揭露,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到现在,他才有点谅解,吃斋念佛的长孙皇后在临行前为何要给他下那样的一道密旨了。 李道宗心下沉重,面上却笑着:“杨大人把殿下安然救出,也是救了我等的性命啊!”说着引见道:“杨大人,这位是吐国副相恭顿大人。” 杨政道转首,向着恭顿作了个礼含笑道:“卑职见过副相大人!” 恭顿一副愧不敢受的谦谦之态:“杨大人年少英雄,气度不凡,此番又救下了公主殿下,待臣回得吐蕃,定当让赞普好好给杨大人记上一功!” 杨政道笑了笑:“如此,便多谢副相大人了!” 此时,朵儿已带着侍女们从内堂急急的走了出来,看得她安然无恙的回来,瞬间泪盈于睫:“殿下!殿下可回来了!殿下快随奴婢们回房梳洗一番吧!”又乍见杨政道立在一旁,更是惊得一时呆在原地。 李道宗见状,忙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殿下扶进屋里去?” 雪雁向朵儿轻轻颔首示意,又向着李道宗和恭顿微微欠了欠身:“两位大人,文成先告退了。” 李道宗受了雪雁这一礼,心中自是不宣。恭顿却受宠若惊:“公主殿下折煞臣等了!” 杨政道忙俯身道:“恭送殿下!” 李道宗才反应过来,附和道:“臣等恭送殿下!” 第300章:人世有三苦 “殿下,殿下!快看,有只兔子!” 达娃掀帘向辇外看了一会,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兔子!真的是只兔子!” 雪雁闭目缩在厚厚的虎皮毛毡里,听得达娃的叫声,精神为之一振,不禁也睁开双眼来。 乳娘周姆却斥道:“嚷嚷什么?一惊一乍的,吵得公主殿下也不得安生了!” 朵儿也忍不住侧目瞧去,果真看见一只硕大的灰兔正在一丛枯草边蹭着。于是便回头笑道:“乳娘也别怪达娃了,从驿站一路走来,都走二十来日了,这连绵一千多里荒无人烟的,所过之处更是寸草不生,多少日了,还是头一回看见一个会动的东西。也难怪她那么兴奋的。” 达娃噘着嘴嘟哝道:“就是,就是,这十几日以来,所看到的不是枯树干草就是沙砾石头,这大寒的天,河水也都结了冰,连一个虫子也见不着,这不,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只动物呢!” 雪雁笑了笑:“有动物出没,那说明很快便有村庄可供落脚了。” 达娃一拍掌,笑道:“那太好了!很快就可以洗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个好觉了!” 雪雁怜惜的看了达娃一眼,她是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而已。如此陪着她一路走来,也吃了不少的苦。 自从驿站出来,越过吐谷浑境后气候越见恶劣,早上和暖,响午降雪,反复多变的天气总令人措手不及。晚间与白日的气温也总是相去甚远。 而行了二十多日,缈无人烟,所过之处连一间寺庙也无,更不着村店。辇队只能露宿在寒湿的枯草地上,一入夜,便寒意彻骨,冻得人根本无法入睡。只能合上眼迷糊一会,等天亮。 “姐姐,政哥哥一直往这边瞅呢。”朵儿伸头到外面看了看,叹道:“政哥哥还活着,真好!这一路上,他都不曾离开我们的辇驾半步,教人安心。” 雪雁心里亦是一暖:“他倒是尽职尽责。”其实他本无职责护她西行,她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罢了。他对她的情意,总让她心内百味杂阵。佛说,人世有三苦,求不得,放不下,见不着。求不得固然苦,放不下便更苦! 杨政道护在身边,确实让她安心。阴谋也好,杀机也罢,只要有他在,她便无惧一切。可他终究是要离去的…… 那日从吐谷浑脱险,本来她想着召见禄东赞,与他说说恭顿与格真勾结的事,可又苦无实证。便私下与杨政道、李道宗商议了下,细细把那日的事说与他们。两人听后皆反对她召见禄东赞,理由是恭顿护送辇队一直尽心尽力,从无半点差错。 而且那日李道宗的鸣箭一响,恭顿便率援兵来救。若他真与格真勾结,大可以袖手旁观。那样,他们一个也逃不出吐谷浑人的大营。 李道宗说:“恭顿与我相处多日,为人虽颇有城府,可还算谦厚忠诚,断然不是那种买国之辈。而且,他与吐谷浑人勾结,他图什么?他有何好处?要是吐国被吐谷浑吞并了,他便是亡国奴!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会不明白?” 这也是她一直费解之处。 而杨政道的一番说话,更令她沮丧 :“难道只准你用‘反间计’,就不准他格真用?说不定那格真就是故意放的你,恭顿在吐蕃身居高位,举足轻重,若吐蕃干掉了他,那吐国国君无疑就少了一只手!你无凭无据,便召见禄东赞大相,这叫离间!这后果,你可曾想过?” 第300章:人世有三苦 “殿下,殿下!快看,有只兔子!” 达娃掀帘向辇外看了一会,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兔子!真的是只兔子!” 雪雁闭目缩在厚厚的虎皮毛毡里,听得达娃的叫声,精神为之一振,不禁也睁开双眼来。夹答列伤 乳娘周姆却斥道:“嚷嚷什么?一惊一乍的,吵得公主殿下也不得安生了!” 朵儿也忍不住侧目瞧去,果真看见一只硕大的灰兔正在一丛枯草边蹭着。于是便回头笑道:“乳娘也别怪达娃了,从驿站一路走来,都走二十来日了,这连绵一千多里荒无人烟的,所过之处更是寸草不生,多少日了,还是头一回看见一个会动的东西。也难怪她那么兴奋的。” 达娃噘着嘴嘟哝道:“就是,就是,这十几日以来,所看到的不是枯树干草就是沙砾石头,这大寒的天,河水也都结了冰,连一个虫子也见不着,这不,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只动物呢!” 雪雁笑了笑:“有动物出没,那说明很快便有村庄可供落脚了。夹答列伤” 达娃一拍掌,笑道:“那太好了!很快就可以洗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个好觉了!” 雪雁怜惜的看了达娃一眼,她是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而已。如此陪着她一路走来,也吃了不少的苦。 自从驿站出来,越过吐谷浑境后气候越见恶劣,早上和暖,响午降雪,反复多变的天气总令人措手不及。晚间与白日的气温也总是相去甚远。 而行了二十多日,缈无人烟,所过之处连一间寺庙也无,更不着村店。辇队只能露宿在寒湿的枯草地上,一入夜,便寒意彻骨,冻得人根本无法入睡。只能合上眼迷糊一会,等天亮。 “姐姐,政哥哥一直往这边瞅呢。”朵儿伸头到外面看了看,叹道:“政哥哥还活着,真好!这一路上,他都不曾离开我们的辇驾半步,教人安心。” 雪雁心里亦是一暖:“他倒是尽职尽责。”其实他本无职责护她西行,她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罢了。他对她的情意,总让她心内百味杂阵。佛说,人世有三苦,求不得,放不下,见不着。求不得固然苦,放不下便更苦! 杨政道护在身边,确实让她安心。阴谋也好,杀机也罢,只要有他在,她便无惧一切。可他终究是要离去的…… 那日从吐谷浑脱险,本来她想着召见禄东赞,与他说说恭顿与格真勾结的事,可又苦无实证。便私下与杨政道、李道宗商议了下,细细把那日的事说与他们。两人听后皆反对她召见禄东赞,理由是恭顿护送辇队一直尽心尽力,从无半点差错。 而且那日李道宗的鸣箭一响,恭顿便率援兵来救。若他真与格真勾结,大可以袖手旁观。那样,他们一个也逃不出吐谷浑人的大营。 李道宗说:“恭顿与我相处多日,为人虽颇有城府,可还算谦厚忠诚,断然不是那种买国之辈。而且,他与吐谷浑人勾结,他图什么?他有何好处?要是吐国被吐谷浑吞并了,他便是亡国奴!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会不明白?” 这也是她一直费解之处。 而杨政道的一番说话,更令她沮丧 :“难道只准你用‘反间计’,就不准他格真用?说不定那格真就是故意放的你,恭顿在吐蕃身居高位,举足轻重,若吐蕃干掉了他,那吐国国君无疑就少了一只手!你无凭无据,便召见禄东赞大相,这叫离间!这后果,你可曾想过?” 第301章:人生无常 而杨政道的一番说话,更令她沮丧 :“难道只准你用‘反间计’,就不准他格真用?说不定那格真就是故意放的你,恭顿在吐蕃身居高位,举足轻重,若吐蕃干掉了他,那吐国国君无疑就少了一只手!你无凭无据,便召见禄东赞大相,这叫离间!这后果,你可曾想过?” 杨政道的话却点醒了她,当日自已用“反间计”挑离格真与恭顿,难保那格真不会也用“反间计”来对付于恭顿。退一步来说,若恭顿真与那格真有不可告人的交易,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图的是又什么? 千头万绪,一桩桩一件件,都无从理清,她也只好暂时忍耐不提。不是说,日久见人心么?她李雪雁以后与他恭顿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噫,朵儿姐姐。”达娃坐在辇座的窗边,痴痴的看着外头道:“这杨大人是不是你们大唐长得最最好看的男子?我在你们大唐也呆了有些日子,他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原来男子也可以长得如此好看的!” 朵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敢情我们的月亮是看上杨大人了?” 达娃装模作样的叹道:“可人家偏看不上我!不过,我看他对姐姐你也实在是好,说不定啊,他是看上姐姐您了!” 朵儿更是笑得前俯后仰:“他对每个人都可好了,那不是整个辇队的侍女都让他给看上了?” 雪雁在旁听着,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我们大唐啊,到处是风流才子,长得也都是一表人材的,要不让郡王爷回头把你带回大唐,给你订门亲?” 达娃瞪大双眼道:“真的?他们都像杨大人一般好看?我达娃就喜欢这样好看的男子了!” 又侧头问朵儿道:“朵儿姐姐,那你的情郎长得有杨大人好看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朵儿的笑不由得一僵。周姆见状,板起脸斥道:“你才多大的姑娘啊?说话就没个害羞的!都胡说些什么呢?也不怕污了公主殿下的耳!” 达娃吐了吐舌头:“乳娘,要不,您用针线把达娃的嘴给缝了吧?” 周姆哭笑不得:“你这孩子!” 朵儿不觉安静下来,把脸别往帘外,举目而眺,风沙漫天,目之所及处除了一片灰濛的望不到头的荒原外,再无他物。身处荒芜已久,仿佛长安的花红柳绿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个爱过她的,最终却又负了她的男子,还常常在那绿梅园练剑吗?那张清淡无虞的脸,那双冷峻的眸子……谁说的,人生无常,人性无常?偏她午夜梦回之际,却总是他着银色骑装飞身而来的身影,总是他中箭倒下的那一瞬,痛彻心骨!长安……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她真能忘么?她真能忘了么? 朵儿正失神,辇驾突然停了下来,几人正疑惑。便听得辇座外面朱梅禀道:“公主殿下,郡王爷有令,今日就原地休歇。请殿下先在座里歇着,帐蓬很快就搭好了。” 雪雁看着帘逢外射入的光线,不禁蹙眉道:“今儿天还没黑呢,怎么就歇下了?” 朱梅在外面回道:“郡王爷观天色,说恐怕要下雪的,辇队只好停下,避上一避。” 她又平声问:“杨大人呢?” 第301章:人生无常 而杨政道的一番说话,更令她沮丧 :“难道只准你用‘反间计’,就不准他格真用?说不定那格真就是故意放的你,恭顿在吐蕃身居高位,举足轻重,若吐蕃干掉了他,那吐国国君无疑就少了一只手!你无凭无据,便召见禄东赞大相,这叫离间!这后果,你可曾想过?” 杨政道的话却点醒了她,当日自已用“反间计”挑离格真与恭顿,难保那格真不会也用“反间计”来对付于恭顿。夹答列伤退一步来说,若恭顿真与那格真有不可告人的交易,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图的是又什么? 千头万绪,一桩桩一件件,都无从理清,她也只好暂时忍耐不提。不是说,日久见人心么?她李雪雁以后与他恭顿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噫,朵儿姐姐。”达娃坐在辇座的窗边,痴痴的看着外头道:“这杨大人是不是你们大唐长得最最好看的男子?我在你们大唐也呆了有些日子,他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原来男子也可以长得如此好看的!” 朵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敢情我们的月亮是看上杨大人了?” 达娃装模作样的叹道:“可人家偏看不上我!不过,我看他对姐姐你也实在是好,说不定啊,他是看上姐姐您了!” 朵儿更是笑得前俯后仰:“他对每个人都可好了,那不是整个辇队的侍女都让他给看上了?” 雪雁在旁听着,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我们大唐啊,到处是风流才子,长得也都是一表人材的,要不让郡王爷回头把你带回大唐,给你订门亲?” 达娃瞪大双眼道:“真的?他们都像杨大人一般好看?我达娃就喜欢这样好看的男子了!” 又侧头问朵儿道:“朵儿姐姐,那你的情郎长得有杨大人好看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朵儿的笑不由得一僵。夹答列伤周姆见状,板起脸斥道:“你才多大的姑娘啊?说话就没个害羞的!都胡说些什么呢?也不怕污了公主殿下的耳!” 达娃吐了吐舌头:“乳娘,要不,您用针线把达娃的嘴给缝了吧?” 周姆哭笑不得:“你这孩子!” 朵儿不觉安静下来,把脸别往帘外,举目而眺,风沙漫天,目之所及处除了一片灰濛的望不到头的荒原外,再无他物。身处荒芜已久,仿佛长安的花红柳绿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个爱过她的,最终却又负了她的男子,还常常在那绿梅园练剑吗?那张清淡无虞的脸,那双冷峻的眸子……谁说的,人生无常,人性无常?偏她午夜梦回之际,却总是他着银色骑装飞身而来的身影,总是他中箭倒下的那一瞬,痛彻心骨!长安……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她真能忘么?她真能忘了么? 朵儿正失神,辇驾突然停了下来,几人正疑惑。便听得辇座外面朱梅禀道:“公主殿下,郡王爷有令,今日就原地休歇。请殿下先在座里歇着,帐蓬很快就搭好了。” 雪雁看着帘逢外射入的光线,不禁蹙眉道:“今儿天还没黑呢,怎么就歇下了?” 朱梅在外面回道:“郡王爷观天色,说恐怕要下雪的,辇队只好停下,避上一避。” 她又平声问:“杨大人呢?” 第302章:能掐会算的禄东赞 “正在着人搭帐蓬呢,是他让奴婢来跟殿下禀报的。” “搭帐蓬?这行空一千多里,青草也少见着一丛绿的,哪来的木材搭建帐蓬?”她疑着,连日来女眷们都是歇在车驾上,军士们也都是露天而歇的,为何突然又有木材搭建营帐了呢? “据说是禄东赞大人在来时就让人沿途备下的,就是为了让辇队有歇息之所。” 雪雁听着不禁心内暗赞,这个禄东赞不仅想得周全,而且还能掐会算呢,他这次去长安求亲之前竟就志在必得了!据说遣使入唐来求亲的国家众多,而各国派遣长安的使臣更是不计其数。 而这个禄东赞却能轻松打败各国使臣,其机谋深算着实令她折服! “奴婢先退下了!”朱梅的声音像破风箱一般沙哑低沉,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清透爽利。听得她心下一紧:“你的嗓子怎么了?” 朱梅极力掩饰着:“奴婢没事,奴婢只是有点冷。” “你上来回话。”她唤道:“上辇座来。” 朱梅犹疑着:“是,殿下。” 朱梅上了车驾,掀开帘作礼道:“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就别多礼了!”雪雁向旁移了移,招手道:“坐到本宫身侧来。” 朱梅在她身侧坐下,众人才看清楚朱梅的脸,脸色发紫,双眼乌青,嘴唇干裂。她不禁伸手去握朱梅的手,却见得她的十指红肿不已。 她心内一阵难过,:“手怎么冻成这样?疼不疼?怎么都不用手炉?” 朱梅忙缩回双手,含泪摇头道:“谢殿下惦念,奴婢,奴婢不疼。”说着,双手不自觉的往袖子里缩。 “来,让本宫看看。”雪雁又把她的手拽了出来,把自已的手炉塞在她的怀里:“你的手炉呢?本宫不是着人给你们都配了手炉么?” 朱梅急急推拒:“殿下,这,这怎么使得?” 朵儿见状,把自已的手炉也往她怀内一放:“殿下的使不得,我的你总不会再推拒了吧?先暖暖吧,看都冻成什么样了?” “谢谢姑娘。”朱梅低着头,刻意避着众人的目光。雪雁让周姆取来软毯给朱梅裹上,又追问道:“你怎么让自已冻成这样?” “奴婢……”朱梅低着头,欲言又止:“奴婢……奴婢没事儿。” 朱梅素来沉稳大方,何曾这般闪缩过?雪雁心下更是着急,凝声道:“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怎么了?” “奴婢,奴婢不敢说。”朱梅泣声道:“郡王爷有令,不能说,不能让殿下知道……” 她颇为意外:“何事竟是本宫也不能知道的?你快快说来,郡王爷那边本宫自会帮你担待着。” “可是,殿下……”朱梅犹疑着。 “你倒是说啊!”她急了:“难道连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回殿下,手炉用不着了。”朱梅抬目,眼泪也下来了:“殿下有所不知,辇队里的银炭所余无几了,早在前几日就断了其他车驾的供应了,现今就只供给殿下这辇座使用。奴婢们一路上便只有冻着,有好多侍女都被冻病了,护送的军士们早几日又冻死了几个。郡王爷怕殿下知道了心焦,所以下令不能让您知道。” 她颇为意外:“何事竟是本宫也不能知道的?你快快说来,郡王爷那边本宫自会帮你担待着。” “可是,殿下……”朱梅犹疑着。 第302章:能掐会算的禄东赞 “正在着人搭帐蓬呢,是他让奴婢来跟殿下禀报的。夹答列伤” “搭帐蓬?这行空一千多里,青草也少见着一丛绿的,哪来的木材搭建帐蓬?”她疑着,连日来女眷们都是歇在车驾上,军士们也都是露天而歇的,为何突然又有木材搭建营帐了呢? “据说是禄东赞大人在来时就让人沿途备下的,就是为了让辇队有歇息之所。” 雪雁听着不禁心内暗赞,这个禄东赞不仅想得周全,而且还能掐会算呢,他这次去长安求亲之前竟就志在必得了!据说遣使入唐来求亲的国家众多,而各国派遣长安的使臣更是不计其数。 而这个禄东赞却能轻松打败各国使臣,其机谋深算着实令她折服! “奴婢先退下了!”朱梅的声音像破风箱一般沙哑低沉,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清透爽利。听得她心下一紧:“你的嗓子怎么了?” 朱梅极力掩饰着:“奴婢没事,奴婢只是有点冷。夹答列伤” “你上来回话。”她唤道:“上辇座来。” 朱梅犹疑着:“是,殿下。” 朱梅上了车驾,掀开帘作礼道:“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就别多礼了!”雪雁向旁移了移,招手道:“坐到本宫身侧来。” 朱梅在她身侧坐下,众人才看清楚朱梅的脸,脸色发紫,双眼乌青,嘴唇干裂。她不禁伸手去握朱梅的手,却见得她的十指红肿不已。 她心内一阵难过,:“手怎么冻成这样?疼不疼?怎么都不用手炉?” 朱梅忙缩回双手,含泪摇头道:“谢殿下惦念,奴婢,奴婢不疼。”说着,双手不自觉的往袖子里缩。 “来,让本宫看看。”雪雁又把她的手拽了出来,把自已的手炉塞在她的怀里:“你的手炉呢?本宫不是着人给你们都配了手炉么?” 朱梅急急推拒:“殿下,这,这怎么使得?” 朵儿见状,把自已的手炉也往她怀内一放:“殿下的使不得,我的你总不会再推拒了吧?先暖暖吧,看都冻成什么样了?” “谢谢姑娘。”朱梅低着头,刻意避着众人的目光。雪雁让周姆取来软毯给朱梅裹上,又追问道:“你怎么让自已冻成这样?” “奴婢……”朱梅低着头,欲言又止:“奴婢……奴婢没事儿。” 朱梅素来沉稳大方,何曾这般闪缩过?雪雁心下更是着急,凝声道:“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怎么了?” “奴婢,奴婢不敢说。”朱梅泣声道:“郡王爷有令,不能说,不能让殿下知道……” 她颇为意外:“何事竟是本宫也不能知道的?你快快说来,郡王爷那边本宫自会帮你担待着。” “可是,殿下……”朱梅犹疑着。 “你倒是说啊!”她急了:“难道连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回殿下,手炉用不着了。”朱梅抬目,眼泪也下来了:“殿下有所不知,辇队里的银炭所余无几了,早在前几日就断了其他车驾的供应了,现今就只供给殿下这辇座使用。奴婢们一路上便只有冻着,有好多侍女都被冻病了,护送的军士们早几日又冻死了几个。郡王爷怕殿下知道了心焦,所以下令不能让您知道。” 她颇为意外:“何事竟是本宫也不能知道的?你快快说来,郡王爷那边本宫自会帮你担待着。” “可是,殿下……”朱梅犹疑着。 第303章:尊卑有别 “你倒是说啊!”她急了:“难道连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回殿下,手炉用不着了。”朱梅抬目,眼泪也下来了:“殿下有所不知,辇队里的银炭所余无几了,早在前几日就断了其他车驾的供应了,现今就只供给殿下这辇座使用。奴婢们一路上便只有冻着,有好多侍女都被冻病了,护送的军士们早几日又冻死了几个。郡王爷怕殿下知道了心焦,所以下令不能让您知道。” 朱梅说着,不禁抽泣了起来:“这种严寒可是在长安最冷的融雪天也不曾有过,这会又缺了取暖的炭火,更找不到可以生火的东西,众人只有啃一些干硬的干粮度日,连口水也喝不上。那些身强体壮的军士冻得伤的伤,死的死。翠竹、宛兰那几个小丫头都冻病了, 捱不捱得过去都不知道……” 说到最后,朱梅呜咽了起来:“她们年纪这么小,又怎么耐得住这鬼天气?这会怕是凶多吉少了,奴婢求殿下,救救她们吧!只要给她们暖暖身子,给她们一口水喝,说不定还能挺过来,否则……” “你是说,他们连喝的水也没有了?”雪雁听得心下大惊:“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朱梅干裂的唇,转首叫道:“朵儿,快,把水囊取来!”朵儿应声递来水囊,她不由份说就把塞子取掉,凑到朱梅唇边:“快喝口水!” 朱梅却把头一侧,避道:“不!殿下!辇队里早在昨日就没水了,只余下这有几囊水了!奴婢不能喝!不能喝的!要喝完了,殿下怎么办?” “难道连本宫的话你也不要听了吗?快喝!”她心中又惊又恼又痛:“怎么会这样?这些,本宫怎么都不知道?” 朱梅拗不过,只好浅浅的抿了两口。朵儿安抚道:“姐姐先别急,说不定郡王爷和恭顿大人已经想到办法了。” 雪雁沉吟了一会,对朵儿道:“你去把王爷请来。” 朵儿点点头,正要下车。却听得辇座外李道宗恭声道:“公主殿下,您的营帐已然搭好了,请殿下移驾随老臣前去歇歇吧。” 雪雁只好应道:“好,有劳王爷了。” 周姆忙取来轻纱为她覆上,又下了辇座,把仪辇伞撑着立在一旁,她才由朵儿扶着手慢慢走下来,李道宗在车架下躬身迎道:“殿下,请随老臣来!” 她看着李道宗微微俯着的身子,心里一阵发酸。却只能朝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随他走向不远处的营帐。 到了帐内,她站定,转首看着满面风尘、又瘦又黑的李道宗,双眼一涩,想叫一声“爹”,可瞅着随行的侍女们,终是把话咽了回去,只低低道:“王爷辛苦了,天气大寒,王爷可要好好注意身子。整个辇队可都指着王爷呢!” 李道宗心内一暖,忙回礼道:“劳公主殿下惦念,老臣不辛苦,身子骨也还硬着,请殿下安心。” 雪雁轻轻颔首,抬目看了看宽敞的营帐,又看看里头置着的暖炉,轻道:“王爷,把那几个冻病的侍女都移到这来吧。” “这……殿下都知道了?可这是您的营帐,怎能让那些侍女住进来?”李道宗迟疑道:“尊卑有别,这可万万不可啊!” 她闻言,摒退了一众人后,才压低声道:“爹,您好糊涂。现在这种境况,还如何分这尊卑?要知道生命本是没有尊卑之分的,我们可不能不顾她们的性命啊!这会寒了大伙的心的,而这路程却还远着呢!” 第303章:尊卑有别 “你倒是说啊!”她急了:“难道连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回殿下,手炉用不着了。夹答列伤”朱梅抬目,眼泪也下来了:“殿下有所不知,辇队里的银炭所余无几了,早在前几日就断了其他车驾的供应了,现今就只供给殿下这辇座使用。奴婢们一路上便只有冻着,有好多侍女都被冻病了,护送的军士们早几日又冻死了几个。郡王爷怕殿下知道了心焦,所以下令不能让您知道。” 朱梅说着,不禁抽泣了起来:“这种严寒可是在长安最冷的融雪天也不曾有过,这会又缺了取暖的炭火,更找不到可以生火的东西,众人只有啃一些干硬的干粮度日,连口水也喝不上。那些身强体壮的军士冻得伤的伤,死的死。翠竹、宛兰那几个小丫头都冻病了, 捱不捱得过去都不知道……” 说到最后,朱梅呜咽了起来:“她们年纪这么小,又怎么耐得住这鬼天气?这会怕是凶多吉少了,奴婢求殿下,救救她们吧!只要给她们暖暖身子,给她们一口水喝,说不定还能挺过来,否则……” “你是说,他们连喝的水也没有了?”雪雁听得心下大惊:“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朱梅干裂的唇,转首叫道:“朵儿,快,把水囊取来!”朵儿应声递来水囊,她不由份说就把塞子取掉,凑到朱梅唇边:“快喝口水!” 朱梅却把头一侧,避道:“不!殿下!辇队里早在昨日就没水了,只余下这有几囊水了!奴婢不能喝!不能喝的!要喝完了,殿下怎么办?” “难道连本宫的话你也不要听了吗?快喝!”她心中又惊又恼又痛:“怎么会这样?这些,本宫怎么都不知道?” 朱梅拗不过,只好浅浅的抿了两口。夹答列伤朵儿安抚道:“姐姐先别急,说不定郡王爷和恭顿大人已经想到办法了。” 雪雁沉吟了一会,对朵儿道:“你去把王爷请来。” 朵儿点点头,正要下车。却听得辇座外李道宗恭声道:“公主殿下,您的营帐已然搭好了,请殿下移驾随老臣前去歇歇吧。” 雪雁只好应道:“好,有劳王爷了。” 周姆忙取来轻纱为她覆上,又下了辇座,把仪辇伞撑着立在一旁,她才由朵儿扶着手慢慢走下来,李道宗在车架下躬身迎道:“殿下,请随老臣来!” 她看着李道宗微微俯着的身子,心里一阵发酸。却只能朝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随他走向不远处的营帐。 到了帐内,她站定,转首看着满面风尘、又瘦又黑的李道宗,双眼一涩,想叫一声“爹”,可瞅着随行的侍女们,终是把话咽了回去,只低低道:“王爷辛苦了,天气大寒,王爷可要好好注意身子。整个辇队可都指着王爷呢!” 李道宗心内一暖,忙回礼道:“劳公主殿下惦念,老臣不辛苦,身子骨也还硬着,请殿下安心。” 雪雁轻轻颔首,抬目看了看宽敞的营帐,又看看里头置着的暖炉,轻道:“王爷,把那几个冻病的侍女都移到这来吧。” “这……殿下都知道了?可这是您的营帐,怎能让那些侍女住进来?”李道宗迟疑道:“尊卑有别,这可万万不可啊!” 她闻言,摒退了一众人后,才压低声道:“爹,您好糊涂。现在这种境况,还如何分这尊卑?要知道生命本是没有尊卑之分的,我们可不能不顾她们的性命啊!这会寒了大伙的心的,而这路程却还远着呢!” 第304章:一念成佛,一念沦魔 李道宗却低声回斥道:“你才是糊涂,这一番话岂是你堂堂一国公主说的?怎么不分尊卑?人一生下来就有个贵贱之分,这亘古不变,仆为主死,那叫死得其所!你倒好,竟然让低下的侍女到你的帐下休养,那吐蕃人该怎么看待?这不给他们看笑话了吗?你以后到了吐国,还能得到他们的尊重吗?你也想让他们轻贱吗?” 李道宗越说越激动,天气又干又燥,说着便一迭声的咳了起来:“让人轻贱我的女儿,我李道宗可做不到!” 雪雁看着咳得厉害,又护女心切的李道宗,心中一软,忙上前来抚着其背道:“您别着急,罢了,女儿听爹爹的就是了!” 李道宗才重重叹了口气,温声道:“雁儿啊,生你,养你十几年,为父又如何不了解你呢!这样吧,我着人另搭一帐,让那些病着的侍女养病,再着医官们去看看,你就放心吧!” 她才露了笑意:“一切由爹爹作主。” 李道宗又在心内叹了口气,他这女儿打小聪慧心善,总肯为别人着想,对下人也总是关爱体贴。即使别人负了她,她也总是肯去体谅。可她的仁,只怕迟早会害了她。 他只好敛容,正色道:“雁儿,从今儿起,有些话,为父可得要多叮嘱你几句了!” 雪雁一愣:“爹有何话要对女儿说?” 李道宗凝着她道:“其一,从今日开始,你我父女情就算尽了,以后人前人后也断断不能再叫爹了。其二,你要时刻紧记你是大唐嫡出公主的身份,任何人都只能是你的臣子,杨政道也不能例外,懂吗?” 她听得心下一酸,却只好点了点头。李道宗再道:“其三,你进得吐国后,要安守本分,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任性而为了。还有,凡事要多留几个心眼,不能害人,但也不能让人加害,懂么?” 李道宗哽咽着:“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终老,就算永世不得相见,你也要让爹娘安心,知道吗?” 她听着,不觉泪水盈然:“女儿都记下了!” 李道宗又说:“你儿时常与爹对奕棋局,爹让你背的棋决,还记得么?” 她点点头,随口念道:“善阵者不争,善胜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 “好,好。”李道宗欣慰道:“这人与人之间,也是一局对奕,懂么?你此去,要面对的是吐蕃王所有的妃子。后宫本就是是非之地,如何安身立命,你可得好好思量一番。” 她点头,不觉带了几分凛然:“人不犯时,立之如佛;人若犯,必盘桓如魔。” “好,不愧为我李道宗的女儿!”李道宗欣慰道:“可,一念成佛,一念沦魔。这佛与魔之间,你可得把握好了!” 雪雁双膝往地上一跪,含泪叩了三个响头,拜道:“女儿自当时刻紧记爹爹的教诲!” 李道宗忙把她扶起:“从此,你只能是大唐的公主,再不是我李道宗的女儿,懂么?” 她含泪:“女儿懂了!” 李道宗又忍不住叹气道:“咱皇家人有时不比寻常百姓来得自在啊!”他想起长孙皇后给他的密旨,顿了顿,又说:“凡事,都得以大局为重啊!无论爹做什么,都只是为了你好,你要多多体谅才是。” 雪雁此时尚不明白李道宗所指,一径点头道:“爹爹的教诲,女儿都记下了!”李道宗凝着她道:“你能体谅就好!” 第304章:一念成佛,一念沦魔 李道宗却低声回斥道:“你才是糊涂,这一番话岂是你堂堂一国公主说的?怎么不分尊卑?人一生下来就有个贵贱之分,这亘古不变,仆为主死,那叫死得其所!你倒好,竟然让低下的侍女到你的帐下休养,那吐蕃人该怎么看待?这不给他们看笑话了吗?你以后到了吐国,还能得到他们的尊重吗?你也想让他们轻贱吗?” 李道宗越说越激动,天气又干又燥,说着便一迭声的咳了起来:“让人轻贱我的女儿,我李道宗可做不到!” 雪雁看着咳得厉害,又护女心切的李道宗,心中一软,忙上前来抚着其背道:“您别着急,罢了,女儿听爹爹的就是了!” 李道宗才重重叹了口气,温声道:“雁儿啊,生你,养你十几年,为父又如何不了解你呢!这样吧,我着人另搭一帐,让那些病着的侍女养病,再着医官们去看看,你就放心吧!” 她才露了笑意:“一切由爹爹作主。55” 李道宗又在心内叹了口气,他这女儿打小聪慧心善,总肯为别人着想,对下人也总是关爱体贴。即使别人负了她,她也总是肯去体谅。可她的仁,只怕迟早会害了她。 他只好敛容,正色道:“雁儿,从今儿起,有些话,为父可得要多叮嘱你几句了!” 雪雁一愣:“爹有何话要对女儿说?” 李道宗凝着她道:“其一,从今日开始,你我父女情就算尽了,以后人前人后也断断不能再叫爹了。其二,你要时刻紧记你是大唐嫡出公主的身份,任何人都只能是你的臣子,杨政道也不能例外,懂吗?” 她听得心下一酸,却只好点了点头。李道宗再道:“其三,你进得吐国后,要安守本分,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任性而为了。还有,凡事要多留几个心眼,不能害人,但也不能让人加害,懂么?” 李道宗哽咽着:“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终老,就算永世不得相见,你也要让爹娘安心,知道吗?” 她听着,不觉泪水盈然:“女儿都记下了!” 李道宗又说:“你儿时常与爹对奕棋局,爹让你背的棋决,还记得么?” 她点点头,随口念道:“善阵者不争,善胜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 “好,好。”李道宗欣慰道:“这人与人之间,也是一局对奕,懂么?你此去,要面对的是吐蕃王所有的妃子。后宫本就是是非之地,如何安身立命,你可得好好思量一番。” 她点头,不觉带了几分凛然:“人不犯时,立之如佛;人若犯,必盘桓如魔。” “好,不愧为我李道宗的女儿!”李道宗欣慰道:“可,一念成佛,一念沦魔。这佛与魔之间,你可得把握好了!” 雪雁双膝往地上一跪,含泪叩了三个响头,拜道:“女儿自当时刻紧记爹爹的教诲!” 李道宗忙把她扶起:“从此,你只能是大唐的公主,再不是我李道宗的女儿,懂么?” 她含泪:“女儿懂了!” 李道宗又忍不住叹气道:“咱皇家人有时不比寻常百姓来得自在啊!”他想起长孙皇后给他的密旨,顿了顿,又说:“凡事,都得以大局为重啊!无论爹做什么,都只是为了你好,你要多多体谅才是。” 雪雁此时尚不明白李道宗所指,一径点头道:“爹爹的教诲,女儿都记下了!”李道宗凝着她道:“你能体谅就好!” 第305章:缺粮 她环视了营帐一周,又道:“爹,辇队里缺水,可曾想到办法了?” 李道宗四下巡了一圈,作礼道:“臣刚才的一番说话请殿下务必谨记在心!” 她无奈,在心里轻叹一声,复又唤了声:“王爷。” 李道宗才沉吟道:“臣瞅着这天色,不出一个时辰定会下雪,若派出的军士再找不到水源,便只能喝雪水了。” 她心下难安,又问:“辇队里的食粮还余多少?”李道宗回道:“还能维持十日左右,十日之内辇队必须赶到柏海。” “那这路程还有多远才能抵达吐蕃?” 李道宗叹道:“这走了一个多月了,才走了一半路程呢!辇队眼看要断粮了,沿路又荒芜人烟,要是十日之内到不了柏海行宫,那……” 李道宗顿住了。可她的心却不禁生出丝丝的愧疚来:“此事怪我,要不是我动用了辇队的食粮去接济沿路灾民,也就不会害得大伙儿饥寒交迫,食不果腹了!” 李道宗又作礼道:“殿下勿要自责,殿下接济难民也是一番怜悯。殿下宽心,只要辇队不再耽搁,相信定然在十日内赶到柏海的。据说吐国国君命人在柏海建了一座行宫,就是为了迎接殿下您啊!” 她的心才稍稍安了下来:“那王爷赶快把那些冻伤的、患了时疾的侍女、军士们安顿好吧!” 李道宗闻言,便在她的面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拜道:“老臣告退!”然后起身,大步出了营帐,吩咐帐外的侍女道:“都进去侍着吧!” 紧接着,朵儿便领着周姆、达娃、朱梅等一众侍女进了帐,齐齐行了跪拜大礼:“奴婢们给公主殿下请安!” “你们这是干什么?起来,快起来!”雪雁几步行到她们面前,急道:“别那么多礼了,你们都过来暖暖身子!” 众人却敛容低眉道:“奴婢不敢!”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达娃也规规矩矩站着不动。 看来她们也被训过话了!她在心里轻叹一声,扶过周姆道:“乳娘,您年事已高,以后就不必行如此大礼了!” 周姆忙让礼:“殿下,这怎么使得?您这是要折煞奴婢啊!” 她心内怆然,李道宗如是,周姆也如是,在她面前都要守着君臣之礼。难道她李雪雁从此便要无依无靠了么?父亲变臣子,乳母变奴婢!想着,心内越发酸楚,不禁就红了眼眶:“娘不在,您就是文成最亲的人了,难道连您也要与文成生分么?” 周姆闻言,心内也是酸痛,雪雁是她一手奶大的,打小由她一手带着,情分等同母女。奈何现下尊卑有别!周姆在心内叹着气,面上硬是挤出一丝笑来,回握着雪雁的手道:“殿下,乳娘永远待您如初!” 雪雁才含泪而笑,把朵儿的手也紧紧握在一起…… 几人围在壁炉边坐下,喧闹了好一会,她的心还是惦着那些病着的侍女军士们。于是便对朵儿道:“你到外头看看,那些冻伤的、病着的侍女军士们可都安置妥当了。”想了想,又道:“要是见着王爷的面,便顺道说上一声,就说本宫身子抱恙,恐怕要在此处多担搁上两日。让他着人去寻一些干草枯枝来,给军士们生个火。” 朵儿起身,迟疑道:“可是这样一来,不又要耽误了行程?”周姆也皱眉道:“殿下心痛下人,也得顾着自个的身子啊,要是在路上耽搁久了,您的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第305章:缺粮 她环视了营帐一周,又道:“爹,辇队里缺水,可曾想到办法了?” 李道宗四下巡了一圈,作礼道:“臣刚才的一番说话请殿下务必谨记在心!” 她无奈,在心里轻叹一声,复又唤了声:“王爷。5” 李道宗才沉吟道:“臣瞅着这天色,不出一个时辰定会下雪,若派出的军士再找不到水源,便只能喝雪水了。” 她心下难安,又问:“辇队里的食粮还余多少?”李道宗回道:“还能维持十日左右,十日之内辇队必须赶到柏海。” “那这路程还有多远才能抵达吐蕃?” 李道宗叹道:“这走了一个多月了,才走了一半路程呢!辇队眼看要断粮了,沿路又荒芜人烟,要是十日之内到不了柏海行宫,那……” 李道宗顿住了。夹答列伤可她的心却不禁生出丝丝的愧疚来:“此事怪我,要不是我动用了辇队的食粮去接济沿路灾民,也就不会害得大伙儿饥寒交迫,食不果腹了!” 李道宗又作礼道:“殿下勿要自责,殿下接济难民也是一番怜悯。殿下宽心,只要辇队不再耽搁,相信定然在十日内赶到柏海的。据说吐国国君命人在柏海建了一座行宫,就是为了迎接殿下您啊!” 她的心才稍稍安了下来:“那王爷赶快把那些冻伤的、患了时疾的侍女、军士们安顿好吧!” 李道宗闻言,便在她的面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拜道:“老臣告退!”然后起身,大步出了营帐,吩咐帐外的侍女道:“都进去侍着吧!” 紧接着,朵儿便领着周姆、达娃、朱梅等一众侍女进了帐,齐齐行了跪拜大礼:“奴婢们给公主殿下请安!” “你们这是干什么?起来,快起来!”雪雁几步行到她们面前,急道:“别那么多礼了,你们都过来暖暖身子!” 众人却敛容低眉道:“奴婢不敢!”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达娃也规规矩矩站着不动。 看来她们也被训过话了!她在心里轻叹一声,扶过周姆道:“乳娘,您年事已高,以后就不必行如此大礼了!” 周姆忙让礼:“殿下,这怎么使得?您这是要折煞奴婢啊!” 她心内怆然,李道宗如是,周姆也如是,在她面前都要守着君臣之礼。难道她李雪雁从此便要无依无靠了么?父亲变臣子,乳母变奴婢!想着,心内越发酸楚,不禁就红了眼眶:“娘不在,您就是文成最亲的人了,难道连您也要与文成生分么?” 周姆闻言,心内也是酸痛,雪雁是她一手奶大的,打小由她一手带着,情分等同母女。奈何现下尊卑有别!周姆在心内叹着气,面上硬是挤出一丝笑来,回握着雪雁的手道:“殿下,乳娘永远待您如初!” 雪雁才含泪而笑,把朵儿的手也紧紧握在一起…… 几人围在壁炉边坐下,喧闹了好一会,她的心还是惦着那些病着的侍女军士们。于是便对朵儿道:“你到外头看看,那些冻伤的、病着的侍女军士们可都安置妥当了。”想了想,又道:“要是见着王爷的面,便顺道说上一声,就说本宫身子抱恙,恐怕要在此处多担搁上两日。让他着人去寻一些干草枯枝来,给军士们生个火。” 朵儿起身,迟疑道:“可是这样一来,不又要耽误了行程?”周姆也皱眉道:“殿下心痛下人,也得顾着自个的身子啊,要是在路上耽搁久了,您的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第306章:于礼不合 她充耳未闻,只一径对朵儿道:“本宫的身子现下还好着,但那些伤了病了的军士、侍女们可不适合再挪动了,总得让他们缓一缓。” 朵儿才欠了欠身,向外帐行去。 不过一会,朵儿从外头回来:“王爷把两个大帐都搭起来了,受伤的军士、侍女们也都安置好了,刚才王爷还差了医官去看了。” 听完朵儿的话,她的心才算安定了下来,抬目看见帐内忙前忙后收拾着的朱梅,便向她招手道:“你过来。你手上的冻疮子可不宜沾水的,过来暖暖吧,手上的功夫先放一放,让旁人去做。” 朱梅回首冲她一笑:“抹了殿下赐的膏药,红肿消了不少,已经不疼了。奴婢的侍候殿下惯了的,也放心不下旁人伺候。她心内一暖,便由她去了。 朵儿却一旁促狭的笑道:“梅姐姐,谁是旁人?该不会我和达娃都成旁人了吧?” 达娃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我跟朵儿姐姐怎么是旁人呢?看你这话说的。” 朱梅自觉失言,红着一张脸急辨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瞅我这张嘴,两位妹妹可不能放心里去啊。”朵儿揪着不放:“哼!” 达娃也佯装生气道:“梅姐姐与我生分,那我以后也不跟你玩了!” 朱梅只得笑着求饶道:“两位好妹妹,你们还不知道我吗,我怎么会跟你们生分呢!” 朵儿忍住笑道:“得,让我们不生气也行,梅姐姐可得给我们烤红薯吃。”达娃一听,更来了劲:“梅姐姐烤的红薯最香,最好吃了,要是梅姐姐给我烤红薯吃,那达娃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朱梅知道上了当,却也不生气,只一径笑着啐道:“两只狡猾的小狐狸!弄了半日,却是馋嘴了呢!好吧,我今日就给大伙烤红薯吃!”说着转首向雪雁询道:“殿下,您看?” 雪雁与周姆相视而笑:“瞅,达娃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本宫要是不答应,怕是连本宫她也要烤着吃了!” 雪雁看着炉里哔哔作响的银炭,又笑说:“烤红薯是梅姑姑你的绝活,在长安连母后也称赞过的,本宫今日可是有口福了!你烤着,也好教教本宫!” 达娃欢喜道:“那我去把红薯取来!”说着,便一阵风的吹了出去。 天渐渐沉下去,果如李道宗所言,下起了鹅毛大雪。 几人围在壁炉边吃着红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其乐融融。朵儿剥好手中的红薯,递与雪雁,叹道:“也就咱们的帐内还能吃得上这热乎的烤红薯了,其他人只能就着雪水啃干粮了!” 朵儿的话无意间又触动了雪雁的心,她咽下一口,看向朱梅道:“多烤上几个,待会给病着侍女、军士们送去。” 朱梅停下手中的活:“可是,这红薯是殿下最爱的吃食,而且,这红薯也实在不多了……” “这一路上的苦本不是他们应该承受的,要再不给他们一口热粮吃……是本宫愧对他们啊!” 朱梅看雪雁神色凝重,也不敢多言了,只是小心把烤好的红装薯进食盒里。待得朱梅起身,雪雁却心下一动,拦道:“还是本宫去吧,本宫早就想去看看宛兰、翠竹那两丫头了。”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周姆急急劝道:“殿下千金之躯,怎能亲自看顾那些低贱的侍女?这于礼不合啊!” 第306章:于礼不合 她充耳未闻,只一径对朵儿道:“本宫的身子现下还好着,但那些伤了病了的军士、侍女们可不适合再挪动了,总得让他们缓一缓。夹答列伤” 朵儿才欠了欠身,向外帐行去。 不过一会,朵儿从外头回来:“王爷把两个大帐都搭起来了,受伤的军士、侍女们也都安置好了,刚才王爷还差了医官去看了。” 听完朵儿的话,她的心才算安定了下来,抬目看见帐内忙前忙后收拾着的朱梅,便向她招手道:“你过来。你手上的冻疮子可不宜沾水的,过来暖暖吧,手上的功夫先放一放,让旁人去做。” 朱梅回首冲她一笑:“抹了殿下赐的膏药,红肿消了不少,已经不疼了。奴婢的侍候殿下惯了的,也放心不下旁人伺候。她心内一暖,便由她去了。 朵儿却一旁促狭的笑道:“梅姐姐,谁是旁人?该不会我和达娃都成旁人了吧?” 达娃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我跟朵儿姐姐怎么是旁人呢?看你这话说的。夹答列伤” 朱梅自觉失言,红着一张脸急辨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瞅我这张嘴,两位妹妹可不能放心里去啊。”朵儿揪着不放:“哼!” 达娃也佯装生气道:“梅姐姐与我生分,那我以后也不跟你玩了!” 朱梅只得笑着求饶道:“两位好妹妹,你们还不知道我吗,我怎么会跟你们生分呢!” 朵儿忍住笑道:“得,让我们不生气也行,梅姐姐可得给我们烤红薯吃。”达娃一听,更来了劲:“梅姐姐烤的红薯最香,最好吃了,要是梅姐姐给我烤红薯吃,那达娃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朱梅知道上了当,却也不生气,只一径笑着啐道:“两只狡猾的小狐狸!弄了半日,却是馋嘴了呢!好吧,我今日就给大伙烤红薯吃!”说着转首向雪雁询道:“殿下,您看?” 雪雁与周姆相视而笑:“瞅,达娃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本宫要是不答应,怕是连本宫她也要烤着吃了!” 雪雁看着炉里哔哔作响的银炭,又笑说:“烤红薯是梅姑姑你的绝活,在长安连母后也称赞过的,本宫今日可是有口福了!你烤着,也好教教本宫!” 达娃欢喜道:“那我去把红薯取来!”说着,便一阵风的吹了出去。 天渐渐沉下去,果如李道宗所言,下起了鹅毛大雪。 几人围在壁炉边吃着红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其乐融融。朵儿剥好手中的红薯,递与雪雁,叹道:“也就咱们的帐内还能吃得上这热乎的烤红薯了,其他人只能就着雪水啃干粮了!” 朵儿的话无意间又触动了雪雁的心,她咽下一口,看向朱梅道:“多烤上几个,待会给病着侍女、军士们送去。” 朱梅停下手中的活:“可是,这红薯是殿下最爱的吃食,而且,这红薯也实在不多了……” “这一路上的苦本不是他们应该承受的,要再不给他们一口热粮吃……是本宫愧对他们啊!” 朱梅看雪雁神色凝重,也不敢多言了,只是小心把烤好的红装薯进食盒里。待得朱梅起身,雪雁却心下一动,拦道:“还是本宫去吧,本宫早就想去看看宛兰、翠竹那两丫头了。”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周姆急急劝道:“殿下千金之躯,怎能亲自看顾那些低贱的侍女?这于礼不合啊!” 第307章:杀机 她素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主,说话间已动手脱自已的貂毛锦裘了:“梅姑姑把你的外罩衣脱下,穿上本宫的凤裙,早早到榻上歇着,本宫去去就回。”她说着,又扫了达娃、周姆一眼:“若郡王爷巡了来,你们都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吧?” 周姆欲再出言相阻,朵儿已站了起来,把朱梅脱下的蓝色外罩衣为她穿上:“姐姐,我领您前去!”朵儿知道,雪雁拿定的主意,谁也更改不了。 朵儿会意,小声叮咛道:“姐姐也不要在里头耽搁得太久。” 她点点头,待朵儿走远了,才提着食盒进了帐,把头上的兜风帽脱下。翠竹、宛兰两丫头眼尖,一眼就认出她来,忙从地毡上挣扎着起身,向着她直直跪了下去,又惊又喜道:“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愿殿下万安!” 她忙把食指按在唇边:“别作声!” 众人也反应过来,喘息着跪了一地。她急了,扶了一个又一个:“起来,都起来,本宫是给大家送吃的,都别多礼!” 众人谢了恩,才依礼坐下。宛兰凑到她跟前,红着眼眶低低劝道:“殿下您还是速速离开这吧!这帐内都是一堆病患,若是感染了您的凤体,奴婢们万死也不能赎其罪啊!” 一众侍女也围拢了过来,附和道:“是啊,殿下,您快走吧!奴婢们患的多是时疾,您千金之躯若有个长短,奴婢们可担待不起啊!” “你们都坐好!本宫就是来为你们诊症的,都小声点。”雪雁只好疾色道:“要是让外头的人听见了,本宫也不好交待了。”众人才安静下来,她便一一为她们把脉,再让她们把红薯吃了。 一众侍女感恩不尽,边吃边流泪。约摸忙了半个时辰,帐外突然有杂乱的人声、脚步声传入,不绝于耳。她的心不禁吊了起来,以为是自已的行踪被李道宗察觉了。便走到帐边,凝神细听。 可听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进帐内来。她心内更是困惑不已。又等了一会,实在按捺不住了,想着外头的军士没有人见到过她的真容,便用微脏的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掀帘而出。 外头的几个军士正交头接语,面色凝重。又见前方自已所在的营帐内烛火点亮了个透,似乎出了什么事了。难道李道宗已发现她不见了,正在拿她们问罪?若是如此,他应该已过来搜营了。可为何迟迟不见李道宗的身影呢? 雪雁想着,便忙上前去赔着笑问道:“几位大哥,公主的营帐内发生什么事了?” 那军士道:“我也不知道,只听得前面的人说有蛇出没,好像公主的营帐有人被蛇咬了。我已差人去打探了,姑娘要没事就回帐内待着吧,让里面的人防着点。” 她闻言,悚然而惊:“谁?是谁被蛇咬了?”那军士摇头:“不知道。” 这时,一名军士匆匆的跑了回来对守营的军士道:“公主的营帐遭毒蛇了,公主殿下被咬伤。王爷有令,让各营帐的人不得离开营帐一步。让咱们把各营边上的雪以及草丛都铲一铲,以防毒蛇!” 她似乎被人兜头敲了一闷棍,愣愣的还反应不过来。“姑娘还是快回帐内去吧!”那军士又冲她喊了一句。 她才清醒过来,急急扯着那军士道:“你是说,公主被蛇咬伤了?!” 那军士一面安排人去清理帐外的杂草丛,一面道:“殿下被蛇所伤,现在昏迷不醒,太医们正在抢救呢!姑娘还是快快回帐内去吧,别乱跑了!” 第307章:杀机 她素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主,说话间已动手脱自已的貂毛锦裘了:“梅姑姑把你的外罩衣脱下,穿上本宫的凤裙,早早到榻上歇着,本宫去去就回。5”她说着,又扫了达娃、周姆一眼:“若郡王爷巡了来,你们都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吧?” 周姆欲再出言相阻,朵儿已站了起来,把朱梅脱下的蓝色外罩衣为她穿上:“姐姐,我领您前去!”朵儿知道,雪雁拿定的主意,谁也更改不了。 朵儿会意,小声叮咛道:“姐姐也不要在里头耽搁得太久。” 她点点头,待朵儿走远了,才提着食盒进了帐,把头上的兜风帽脱下。翠竹、宛兰两丫头眼尖,一眼就认出她来,忙从地毡上挣扎着起身,向着她直直跪了下去,又惊又喜道:“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愿殿下万安!” 她忙把食指按在唇边:“别作声!” 众人也反应过来,喘息着跪了一地。夹答列伤她急了,扶了一个又一个:“起来,都起来,本宫是给大家送吃的,都别多礼!” 众人谢了恩,才依礼坐下。宛兰凑到她跟前,红着眼眶低低劝道:“殿下您还是速速离开这吧!这帐内都是一堆病患,若是感染了您的凤体,奴婢们万死也不能赎其罪啊!” 一众侍女也围拢了过来,附和道:“是啊,殿下,您快走吧!奴婢们患的多是时疾,您千金之躯若有个长短,奴婢们可担待不起啊!” “你们都坐好!本宫就是来为你们诊症的,都小声点。”雪雁只好疾色道:“要是让外头的人听见了,本宫也不好交待了。”众人才安静下来,她便一一为她们把脉,再让她们把红薯吃了。 一众侍女感恩不尽,边吃边流泪。约摸忙了半个时辰,帐外突然有杂乱的人声、脚步声传入,不绝于耳。她的心不禁吊了起来,以为是自已的行踪被李道宗察觉了。便走到帐边,凝神细听。 可听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进帐内来。她心内更是困惑不已。又等了一会,实在按捺不住了,想着外头的军士没有人见到过她的真容,便用微脏的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掀帘而出。 外头的几个军士正交头接语,面色凝重。又见前方自已所在的营帐内烛火点亮了个透,似乎出了什么事了。难道李道宗已发现她不见了,正在拿她们问罪?若是如此,他应该已过来搜营了。可为何迟迟不见李道宗的身影呢? 雪雁想着,便忙上前去赔着笑问道:“几位大哥,公主的营帐内发生什么事了?” 那军士道:“我也不知道,只听得前面的人说有蛇出没,好像公主的营帐有人被蛇咬了。我已差人去打探了,姑娘要没事就回帐内待着吧,让里面的人防着点。” 她闻言,悚然而惊:“谁?是谁被蛇咬了?”那军士摇头:“不知道。” 这时,一名军士匆匆的跑了回来对守营的军士道:“公主的营帐遭毒蛇了,公主殿下被咬伤。王爷有令,让各营帐的人不得离开营帐一步。让咱们把各营边上的雪以及草丛都铲一铲,以防毒蛇!” 她似乎被人兜头敲了一闷棍,愣愣的还反应不过来。“姑娘还是快回帐内去吧!”那军士又冲她喊了一句。 她才清醒过来,急急扯着那军士道:“你是说,公主被蛇咬伤了?!” 那军士一面安排人去清理帐外的杂草丛,一面道:“殿下被蛇所伤,现在昏迷不醒,太医们正在抢救呢!姑娘还是快快回帐内去吧,别乱跑了!” 第308章:上苍见怜 公主被咬伤了?昏迷不醒?朱梅!雪雁心下大惊,便撒腿往前方跑去。 寒风呼啸,雪絮纷纷,她的雪蓬、小灯笼皆留在帐内了,她只好摸着黑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跑着,雪絮拂得她一头一身。她的手脚冻得快要麻木了,可她满心满脑就想着被蛇咬伤的朱梅以及朵儿也不知是否受了伤,是否还有帐内的其他人被咬。全都牵动着她的心。 地上的积雪已深至脚裸,她的鞋袜全被濡湿了,举步为艰,两只也脚渐渐的不听使呼起来。终在跑了一段路后,一个踉跄向前跌去,却跌入一个人的怀里。 她正要挣开,来人却用力地紧紧的把她抱着,仿佛要把她生生的嵌进他的身体里去:“雁儿,雁儿!” 是杨政道!他头伏在她的肩上,低低的,急迫的,又无助的唤道:“雁儿!雁儿!你没事,你没事!真好!” “政哥哥?怎么是你?”雪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杨政道的双手还握在她的肩上:“我来寻你,见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说着,又一把把她揉进怀里:“要是你出了事,我该如何是好?” 她刚要挣扎,他又急急道:“别动,让我再抱一抱你!雁儿,让我再抱一抱你!”言语间充满患得患失的意味。 杨政道那样刚硬、自负的男子何曾这般患得患失过?即使在和亲圣旨下达的那一日,他也是镇定自若的。这一路上他对她虽处处守着礼,可她从他的一个眼神,一个轻微的动作,也感受得到他对她的情意。 此生是注定要负他了!心内一痛,她的身子不觉也软了下来,忍不住伸出双手去环上他的腰……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声低喝由两人身后传来,把缱绻的两人迅速分开。 李道宗鬼魅一般,脸色铁青的站在夜色里。杨政道忙退开一边,朝他作了一礼:“王爷!” 李道宗横了他一眼,只向雪雁作礼道:“殿下,外面风雪太大,请随微臣回帐内吧!”说完,转身便走。 两人相视一眼,跟了上去。雪雁知道李道宗气坏了,可她顾不上了,在后头一壁追问道:“王爷,是不是有人被蛇咬伤了?现下怎么样了?” 李道宗头也不回:“难得公主殿下还关心这些!殿下难道都忘了白日老臣说的一番话了么?” 她只好低眉顺眼道:“我没忘,只是……人救回来了么?” “你都听说了?”李道宗站定,回头凝着她一瞬,才摇头道:“救不回来了,却也不能声张。” 顿了顿,又叹道:“幸好上苍见怜,此次伤的不是你!否则我……该如何向陛下以及吐国的国君交待啊!” 她一下便被击懵了:“人救不回来了?怎么会这样?”她差点哭了出来:“朱梅,朱梅打从我进宫起就一直伺候着我,体贴细心,她……王爷,王爷怎么不让医官们把人救回来?!” 李道宗叹气道:“臣知道殿下伤心,可医官们都尽力了!” “其他人呢?有没有被咬?朵儿她……” “没有,朵儿没事,其他人也没事!殿下放心吧!” 杨政道在一旁道:“大雪天的,怎么会有蛇出没?王爷不觉得蹊跷吗?” 李道宗点头道:“是啊,本王也想不通,按理说这严寒的天气,正是蛇冬眠的时节。可偏偏就……所以说,此事不能声张,朱梅的死也只能悄悄处理掉,对外只说人被救回来了。外面的人都以为被咬的人是雁儿。” 第308章:上苍见怜 公主被咬伤了?昏迷不醒?朱梅!雪雁心下大惊,便撒腿往前方跑去。5 寒风呼啸,雪絮纷纷,她的雪蓬、小灯笼皆留在帐内了,她只好摸着黑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跑着,雪絮拂得她一头一身。她的手脚冻得快要麻木了,可她满心满脑就想着被蛇咬伤的朱梅以及朵儿也不知是否受了伤,是否还有帐内的其他人被咬。全都牵动着她的心。 地上的积雪已深至脚裸,她的鞋袜全被濡湿了,举步为艰,两只也脚渐渐的不听使呼起来。终在跑了一段路后,一个踉跄向前跌去,却跌入一个人的怀里。 她正要挣开,来人却用力地紧紧的把她抱着,仿佛要把她生生的嵌进他的身体里去:“雁儿,雁儿!” 是杨政道!他头伏在她的肩上,低低的,急迫的,又无助的唤道:“雁儿!雁儿!你没事,你没事!真好!” “政哥哥?怎么是你?”雪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杨政道的双手还握在她的肩上:“我来寻你,见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说着,又一把把她揉进怀里:“要是你出了事,我该如何是好?” 她刚要挣扎,他又急急道:“别动,让我再抱一抱你!雁儿,让我再抱一抱你!”言语间充满患得患失的意味。5 杨政道那样刚硬、自负的男子何曾这般患得患失过?即使在和亲圣旨下达的那一日,他也是镇定自若的。这一路上他对她虽处处守着礼,可她从他的一个眼神,一个轻微的动作,也感受得到他对她的情意。 此生是注定要负他了!心内一痛,她的身子不觉也软了下来,忍不住伸出双手去环上他的腰……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声低喝由两人身后传来,把缱绻的两人迅速分开。 李道宗鬼魅一般,脸色铁青的站在夜色里。杨政道忙退开一边,朝他作了一礼:“王爷!” 李道宗横了他一眼,只向雪雁作礼道:“殿下,外面风雪太大,请随微臣回帐内吧!”说完,转身便走。 两人相视一眼,跟了上去。雪雁知道李道宗气坏了,可她顾不上了,在后头一壁追问道:“王爷,是不是有人被蛇咬伤了?现下怎么样了?” 李道宗头也不回:“难得公主殿下还关心这些!殿下难道都忘了白日老臣说的一番话了么?” 她只好低眉顺眼道:“我没忘,只是……人救回来了么?” “你都听说了?”李道宗站定,回头凝着她一瞬,才摇头道:“救不回来了,却也不能声张。” 顿了顿,又叹道:“幸好上苍见怜,此次伤的不是你!否则我……该如何向陛下以及吐国的国君交待啊!” 她一下便被击懵了:“人救不回来了?怎么会这样?”她差点哭了出来:“朱梅,朱梅打从我进宫起就一直伺候着我,体贴细心,她……王爷,王爷怎么不让医官们把人救回来?!” 李道宗叹气道:“臣知道殿下伤心,可医官们都尽力了!” “其他人呢?有没有被咬?朵儿她……” “没有,朵儿没事,其他人也没事!殿下放心吧!” 杨政道在一旁道:“大雪天的,怎么会有蛇出没?王爷不觉得蹊跷吗?” 李道宗点头道:“是啊,本王也想不通,按理说这严寒的天气,正是蛇冬眠的时节。可偏偏就……所以说,此事不能声张,朱梅的死也只能悄悄处理掉,对外只说人被救回来了。外面的人都以为被咬的人是雁儿。” 第309章:心灰意冷 杨政道失声道:“王爷认为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要加害雁儿?” 李道宗点了点头,沉吟道:“不错,本王刚才细细查看过了,雁儿的被褥以及床榻的木板皆被人涂抹了蛇饵,所以只是朱梅一人被咬,而其他人安然无恙。若本王猜得不错,蛇也是有人故意放进帐内的。” 雪雁困惑:“蛇饵?” “是一种白色带着独特香味的粉状物,它的香味是蛇致命的诱惑,便是它把蛇吸引上床榻的。” 杨政道后怕道:“这不明着是冲雁儿来的么?好在她不在,要不……”他说着,不禁看了身旁的雪雁一眼,他几乎不敢想像,要是她命丧于此,他该是怎样懊悔自责、肝肠俱断! 李道宗又叹了口气,看着雪雁道:“好在睡在榻上的人不是你,否则,今晚恐怕是难逃厄运了!是上天感悯你的一片善心了!” 雪雁听得冷汗直冒,身子一软便向一边瘫去:“是谁?到底是谁,三番几次的要置我于死地?” 杨政道伸手一把扶着她,看向李道宗道:“那些木材都是禄东赞大相备下的,莫非他……可这也说不通,这门亲事是他好容易才促成的,他怎么可能谋害雁儿呢?” 李道宗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雪雁担忧不已:“你还没抵达吐蕃已有人要谋害于你了,你到了吐蕃还不知是如何的光景呢!你可一定得小心提防啊!” 雪雁点头,含泪道:“爹……王爷,我想看一眼朱梅,行么?” “不行!”李道宗断然道:“她的遗体我已着人处理了,你此刻必须回到帐中,假扮中毒,我让医官们给你下药,懂么?此事还得细细详查,不能走了风声。” 雪雁闻言,心内哀恸。朱梅,那个心灵手巧,一直侍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女子!一个待嫁的笑面如花的温和女子,还不曾得到过作为女子的一点点的幸福!她那鲜活的性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剥夺了! 朱梅是为她李雪雁而死的!可她,她却不能看她最后一眼,便被草草的掩葬了!她的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曳然而止了!而一个时辰前,她还巧笑着,手把手的教她烤红薯! 这一路上,已有不少军士、侍女们付出性命了,弘化公主的仇尚在,如今朱梅又为她而死!到底,还要付出多少人的性命才能把这路走远呢! 在这一刹,她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以及心灰意冷…… 她在李道宗、杨政道的掩护下回到营里,朵儿几人正在悄然垂泪。一见她的面,朵儿便冲上来紧紧把她抱着:“姐姐,姐姐没事就好!朱梅姐姐,她……” 朵儿哽咽着:“她还没嫁人呢,就……” 雪雁含泪扶开朵儿:“你慢慢说与姐姐听,到底怎么一回事?她是如何被蛇咬的?” 朵儿吸了吸鼻子,含泪说:“她当时躺在榻上,偶尔还和我们说说笑,突然她面色煞白的喊道‘有蛇!有蛇!’,接着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我们几人闻声去看,只见得一条母指大小的青蛇从被褥里窜了出去,当时梅姐姐的手腕被咬了几个小牙印,正往外渗血,人也叫不醒了。可因为您不在,我们也不敢声张,只当是梅姐姐被吓得昏了过去的。” “可过了很久,我们用尽了办法也叫不醒她。而且,而且她的脸、嘴唇都发黑了。我们才意识到她中了毒,便急急的让人去把政哥哥叫来。待政哥哥赶到时,梅姐姐她,她的脸已黑肿得不辨模样了,人也没了气息。” 第309章:心灰意冷 杨政道失声道:“王爷认为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要加害雁儿?” 李道宗点了点头,沉吟道:“不错,本王刚才细细查看过了,雁儿的被褥以及床榻的木板皆被人涂抹了蛇饵,所以只是朱梅一人被咬,而其他人安然无恙。夹答列伤若本王猜得不错,蛇也是有人故意放进帐内的。” 雪雁困惑:“蛇饵?” “是一种白色带着独特香味的粉状物,它的香味是蛇致命的诱惑,便是它把蛇吸引上床榻的。” 杨政道后怕道:“这不明着是冲雁儿来的么?好在她不在,要不……”他说着,不禁看了身旁的雪雁一眼,他几乎不敢想像,要是她命丧于此,他该是怎样懊悔自责、肝肠俱断! 李道宗又叹了口气,看着雪雁道:“好在睡在榻上的人不是你,否则,今晚恐怕是难逃厄运了!是上天感悯你的一片善心了!” 雪雁听得冷汗直冒,身子一软便向一边瘫去:“是谁?到底是谁,三番几次的要置我于死地?” 杨政道伸手一把扶着她,看向李道宗道:“那些木材都是禄东赞大相备下的,莫非他……可这也说不通,这门亲事是他好容易才促成的,他怎么可能谋害雁儿呢?” 李道宗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雪雁担忧不已:“你还没抵达吐蕃已有人要谋害于你了,你到了吐蕃还不知是如何的光景呢!你可一定得小心提防啊!” 雪雁点头,含泪道:“爹……王爷,我想看一眼朱梅,行么?” “不行!”李道宗断然道:“她的遗体我已着人处理了,你此刻必须回到帐中,假扮中毒,我让医官们给你下药,懂么?此事还得细细详查,不能走了风声。5” 雪雁闻言,心内哀恸。朱梅,那个心灵手巧,一直侍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女子!一个待嫁的笑面如花的温和女子,还不曾得到过作为女子的一点点的幸福!她那鲜活的性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剥夺了! 朱梅是为她李雪雁而死的!可她,她却不能看她最后一眼,便被草草的掩葬了!她的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曳然而止了!而一个时辰前,她还巧笑着,手把手的教她烤红薯! 这一路上,已有不少军士、侍女们付出性命了,弘化公主的仇尚在,如今朱梅又为她而死!到底,还要付出多少人的性命才能把这路走远呢! 在这一刹,她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以及心灰意冷…… 她在李道宗、杨政道的掩护下回到营里,朵儿几人正在悄然垂泪。一见她的面,朵儿便冲上来紧紧把她抱着:“姐姐,姐姐没事就好!朱梅姐姐,她……” 朵儿哽咽着:“她还没嫁人呢,就……” 雪雁含泪扶开朵儿:“你慢慢说与姐姐听,到底怎么一回事?她是如何被蛇咬的?” 朵儿吸了吸鼻子,含泪说:“她当时躺在榻上,偶尔还和我们说说笑,突然她面色煞白的喊道‘有蛇!有蛇!’,接着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我们几人闻声去看,只见得一条母指大小的青蛇从被褥里窜了出去,当时梅姐姐的手腕被咬了几个小牙印,正往外渗血,人也叫不醒了。可因为您不在,我们也不敢声张,只当是梅姐姐被吓得昏了过去的。” “可过了很久,我们用尽了办法也叫不醒她。而且,而且她的脸、嘴唇都发黑了。我们才意识到她中了毒,便急急的让人去把政哥哥叫来。待政哥哥赶到时,梅姐姐她,她的脸已黑肿得不辨模样了,人也没了气息。” 第310章:关心则乱 朵儿看了众人一眼,又低低道:“政哥哥一看人没了气息,就不顾一切的抱着她的身体嚎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突然停下不哭了,只是一味扯着我问‘雁儿呢?雁儿呢?’,我便让他去寻你……” 关心则乱,他初初定是以为被咬的是她,才如此失态痛哭,后来定下神来发觉不是她,才打住了吧?难怪他在路上寻着她时,如此的患得患失呢! 她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才低低道:“梅姐姐葬在哪?” 朵儿摒退了众人,才摇头道:“不知道,王爷说此事不宜张扬。” 朵儿忽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扶着她在她耳边低低道:“床榻爹都让人换过了,姐姐快过去歇着吧。” 她会意,便到床榻上躺下,向四周巡了一圈,才发觉周姆与达娃都不在帐内。不禁问道:“达娃和乳娘呢?” 朵儿给她倒了杯水:“达娃事发时就哭着跑了出去,许是年纪太小了,见不得这种事,一时接受不了,说不定现正躲在角落里哭鼻子呢!晚点我再着人寻她回来吧。乳娘到后营去为你煎药了,很快就会回来,爹叮嘱过了,那些药汤姐姐是一定要喝的。” 雪雁只感到锥心的痛,朱梅虽只是侍候她短短几月,可情分却不浅。在宫里时,朱梅就像她的亲姐姐一样照顾着她,还与她诉说体已话。朱梅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个几年被恩准出宫了,便嫁一个平凡的男子,置一处房产,与自已心爱的人生儿育女。 她当时还取笑朱梅说她全无大志,好歹是宫里出去的人,样貌也算不俗,怎能轻易的辜负自已,嫁个平平凡凡的男人就满足了。可朱梅说,平凡平淡就是她所追求的幸福,也是最能长久的幸福。 没想着,她如此简简单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她李雪雁!想着,她的泪不知不觉的就下来了:“梅姐姐最怕黑了,底下那么黑,她一个人肯定很怕。” “姐姐别伤心了,梅姐姐与您素来亲厚,她在天之灵也不愿见您为着她伤心难过的。”朵儿忙为她拭泪:“政哥哥若看见您哭,也该伤心了。” “政哥哥对您可真是……我还没见过政哥哥如此失态过。可姐姐,您有没有想过,政哥哥把我们送到吐蕃后,又当如何?” 是啊,抵达吐蕃后,又当如何?他是去,是留?他离去,她的心也会跟着离去。他留下,她又该怎样面对于他? 不,她不能让他留下,他属于盛世大唐,属于奢华靡丽的长安城,那里有他的前程似锦,他会有他新的人生,新的生活,而她李雪雁也将属于另一个男子,从此屈服于上苍为她所安排的命运…… 两人正说着,营帐外的护卫禀道:“公主殿下,恭顿大人求见!”两人相视一眼,朵儿会意,扬声道:“殿下刚歇下了,让大人改日再来吧!” 可那恭顿却没有离去的意思,跪在帐外的雪地里高呼道:“殿下,殿下,您一定要惩冶微臣的失职之罪啊!是下臣护卫不周,害着殿下三番四次的遭罪,臣该死,臣罪该万死啊!” 雪雁不便接见,只用眼神授意朵儿把他打发了。朵儿便行至帐帘边,客气的说:“大人请回吧,殿下刚吃过药,已然歇下了。待殿下身子休养好了,自会召见各位大人的。” 第310章:关心则乱 朵儿看了众人一眼,又低低道:“政哥哥一看人没了气息,就不顾一切的抱着她的身体嚎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突然停下不哭了,只是一味扯着我问‘雁儿呢?雁儿呢?’,我便让他去寻你……” 关心则乱,他初初定是以为被咬的是她,才如此失态痛哭,后来定下神来发觉不是她,才打住了吧?难怪他在路上寻着她时,如此的患得患失呢! 她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才低低道:“梅姐姐葬在哪?” 朵儿摒退了众人,才摇头道:“不知道,王爷说此事不宜张扬。夹答列伤” 朵儿忽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扶着她在她耳边低低道:“床榻爹都让人换过了,姐姐快过去歇着吧。” 她会意,便到床榻上躺下,向四周巡了一圈,才发觉周姆与达娃都不在帐内。5不禁问道:“达娃和乳娘呢?” 朵儿给她倒了杯水:“达娃事发时就哭着跑了出去,许是年纪太小了,见不得这种事,一时接受不了,说不定现正躲在角落里哭鼻子呢!晚点我再着人寻她回来吧。乳娘到后营去为你煎药了,很快就会回来,爹叮嘱过了,那些药汤姐姐是一定要喝的。” 雪雁只感到锥心的痛,朱梅虽只是侍候她短短几月,可情分却不浅。在宫里时,朱梅就像她的亲姐姐一样照顾着她,还与她诉说体已话。朱梅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个几年被恩准出宫了,便嫁一个平凡的男子,置一处房产,与自已心爱的人生儿育女。 她当时还取笑朱梅说她全无大志,好歹是宫里出去的人,样貌也算不俗,怎能轻易的辜负自已,嫁个平平凡凡的男人就满足了。可朱梅说,平凡平淡就是她所追求的幸福,也是最能长久的幸福。 没想着,她如此简简单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她李雪雁!想着,她的泪不知不觉的就下来了:“梅姐姐最怕黑了,底下那么黑,她一个人肯定很怕。” “姐姐别伤心了,梅姐姐与您素来亲厚,她在天之灵也不愿见您为着她伤心难过的。”朵儿忙为她拭泪:“政哥哥若看见您哭,也该伤心了。” “政哥哥对您可真是……我还没见过政哥哥如此失态过。可姐姐,您有没有想过,政哥哥把我们送到吐蕃后,又当如何?” 是啊,抵达吐蕃后,又当如何?他是去,是留?他离去,她的心也会跟着离去。他留下,她又该怎样面对于他? 不,她不能让他留下,他属于盛世大唐,属于奢华靡丽的长安城,那里有他的前程似锦,他会有他新的人生,新的生活,而她李雪雁也将属于另一个男子,从此屈服于上苍为她所安排的命运…… 两人正说着,营帐外的护卫禀道:“公主殿下,恭顿大人求见!”两人相视一眼,朵儿会意,扬声道:“殿下刚歇下了,让大人改日再来吧!” 可那恭顿却没有离去的意思,跪在帐外的雪地里高呼道:“殿下,殿下,您一定要惩冶微臣的失职之罪啊!是下臣护卫不周,害着殿下三番四次的遭罪,臣该死,臣罪该万死啊!” 雪雁不便接见,只用眼神授意朵儿把他打发了。朵儿便行至帐帘边,客气的说:“大人请回吧,殿下刚吃过药,已然歇下了。待殿下身子休养好了,自会召见各位大人的。” 第311章:冶罪 恭顿在外痛呼着叩头道:“殿下,求殿下见一见下臣吧,下臣心里难过啊!” 朵儿刚要出声,却又听得一把低沉冷然的声音传入:“副相大人,您这是唱的那一出啊?好好的,您哭什么?”是禄东赞。怎么禄东赞也来了? 两人心内皆困惑不已,这搭建营帐的木材都是禄东赞着人备下的,于情于理,他也脱不了嫌疑的。可在雪雁心里,却是不愿意作此想。 接着便是恭顿痛愤的声音:“你还有脸来这里?你看看你备下的都是些什么木材,好端端的惹了毒蛇,把殿下给咬伤了,看你禄东赞回去如何向赞普交待!” 禄东赞并没有与之争论,只冷声道:“交待?我看该交待的人是您副相大人吧?别忘了,您才是这辇队的负责人!”说着,又冲着营帐作礼:“公主殿下,臣禄东赞求见!” 雪雁闻言,本想让朵儿把他也打发了,可脑里灵光一闪,不禁出声道:“大相也是来请罪的么?” 禄东赞恭声道:“臣是来看望殿下的,臣不知何罪之有。请殿下示下!” 她一字一字厉声道:“把禄东赞拿下!” 她此言一出,朵儿也唬了一跳。她只好向朵儿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莫急。又用虚弱的却又刚好能令外头的人听得真切的声音道:“大相备下的木材招惹毒蛇,累及本宫为蛇所伤,大相难辞其咎,你可认罪?” 此时护卫长力嘉已命人把禄东赞控制了起来。禄东赞在外高声回道:“臣认罪,臣知罪!”好个禄东赞,竟连为自个辨解几句也免了!木过刚,即折。聪明如禄东赞当然也明白个中之理。 “好!大人认罪就好。”她平声对外头的力嘉道:“把大相看管起来,还押回吐国后交由国君发落!” “是,殿下!”力嘉应了声,便把禄东赞带走了。外头的恭顿磕头道:“公主圣明!公主圣明” 她只好道:“外头寒冷,副相大人请回吧!辇队的一应事宜还指着大人您呢!” 恭顿叩头,一迭声道:“谢殿下不杀之恩!臣告退!” 帐内静了下来,朵儿才复坐回床榻边:“姐姐真认为是禄东赞大相要加害于您么?怎的冶了他的罪?” 雪雁低叹一声:“不是我要冶他的罪,是有人想要我冶他的罪。” 朵儿思索了一会,恍然道:“姐姐是说那主谋……” 她点头:“敌在喑,我在明,也只能这样了。卸了主谋的警惕,爹与政哥哥也好便宜行事。” 朵儿巧笑道:“难怪打小杨老先生便说姐姐比一般男子更聪慧,要把平生所学都传与你呢,现在看来,他此言不虚呢!” 她伸出手,笑着一刮朵儿小巧的鼻子:“就你丫头嘴贫!” 朵儿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姐姐终于会笑了!” 她心内一暖,说:“都快半个时辰了,快着人去把达娃寻回吧!” ** ** 辇队在原地滞留了五日,积雪才慢慢消融。 五日来,雪雁足不出营。恭顿三番四次差人求见,总被她一一婉拒。李道宗、杨政道追查了几日,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更难寻一点线索。除了那几块被涂抹了些许蛇饵的床板子,这看上去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这一日,大雪融尽,雪雁的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李道宗下令拨营。 第311章:冶罪 恭顿在外痛呼着叩头道:“殿下,求殿下见一见下臣吧,下臣心里难过啊!” 朵儿刚要出声,却又听得一把低沉冷然的声音传入:“副相大人,您这是唱的那一出啊?好好的,您哭什么?”是禄东赞。5怎么禄东赞也来了? 两人心内皆困惑不已,这搭建营帐的木材都是禄东赞着人备下的,于情于理,他也脱不了嫌疑的。可在雪雁心里,却是不愿意作此想。 接着便是恭顿痛愤的声音:“你还有脸来这里?你看看你备下的都是些什么木材,好端端的惹了毒蛇,把殿下给咬伤了,看你禄东赞回去如何向赞普交待!” 禄东赞并没有与之争论,只冷声道:“交待?我看该交待的人是您副相大人吧?别忘了,您才是这辇队的负责人!”说着,又冲着营帐作礼:“公主殿下,臣禄东赞求见!” 雪雁闻言,本想让朵儿把他也打发了,可脑里灵光一闪,不禁出声道:“大相也是来请罪的么?” 禄东赞恭声道:“臣是来看望殿下的,臣不知何罪之有。5请殿下示下!” 她一字一字厉声道:“把禄东赞拿下!” 她此言一出,朵儿也唬了一跳。她只好向朵儿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莫急。又用虚弱的却又刚好能令外头的人听得真切的声音道:“大相备下的木材招惹毒蛇,累及本宫为蛇所伤,大相难辞其咎,你可认罪?” 此时护卫长力嘉已命人把禄东赞控制了起来。禄东赞在外高声回道:“臣认罪,臣知罪!”好个禄东赞,竟连为自个辨解几句也免了!木过刚,即折。聪明如禄东赞当然也明白个中之理。 “好!大人认罪就好。”她平声对外头的力嘉道:“把大相看管起来,还押回吐国后交由国君发落!” “是,殿下!”力嘉应了声,便把禄东赞带走了。外头的恭顿磕头道:“公主圣明!公主圣明” 她只好道:“外头寒冷,副相大人请回吧!辇队的一应事宜还指着大人您呢!” 恭顿叩头,一迭声道:“谢殿下不杀之恩!臣告退!” 帐内静了下来,朵儿才复坐回床榻边:“姐姐真认为是禄东赞大相要加害于您么?怎的冶了他的罪?” 雪雁低叹一声:“不是我要冶他的罪,是有人想要我冶他的罪。” 朵儿思索了一会,恍然道:“姐姐是说那主谋……” 她点头:“敌在喑,我在明,也只能这样了。卸了主谋的警惕,爹与政哥哥也好便宜行事。” 朵儿巧笑道:“难怪打小杨老先生便说姐姐比一般男子更聪慧,要把平生所学都传与你呢,现在看来,他此言不虚呢!” 她伸出手,笑着一刮朵儿小巧的鼻子:“就你丫头嘴贫!” 朵儿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姐姐终于会笑了!” 她心内一暖,说:“都快半个时辰了,快着人去把达娃寻回吧!” ** ** 辇队在原地滞留了五日,积雪才慢慢消融。 五日来,雪雁足不出营。恭顿三番四次差人求见,总被她一一婉拒。李道宗、杨政道追查了几日,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更难寻一点线索。除了那几块被涂抹了些许蛇饵的床板子,这看上去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这一日,大雪融尽,雪雁的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李道宗下令拨营。 第312章:真凶 朵儿领着大病初愈的翠竹、宛兰等几个近身侍女在帐内收拾行装。雪雁手执一本古词坐在画案前,朵儿至她身旁,附在她耳边悄声道:“瞧,达娃又在发呆了,这几日来她都是如此,话也不多,只一壁的发呆。也不知这丫头是否想家了。” 她闻言,目光移至达娃身上,只见达娃手里握着一件东西,目光盯在上面愣愣出神。她低声唤了几下,达娃才回过神来:“殿下有何吩咐?” 雪雁微微冲她一笑:“你手上的饰物甚是精致,可否让本宫也看一看?” 达娃却像偷糖被抓个正着的孩子,握着东西的手下意识的往背后藏:“贱物而已,恐怕入不了殿下的眼。殿下就不要看了吧?” 雪雁忍不住逗她:“是情哥哥送的定情信物吧?本宫不取笑你便是。” 达娃脸一红:“才不是呢!”说着手慢慢的伸了出来,摊开手心,东西展现于雪雁的面前:“这象牙吊牌子是阿爸亲手雕给达娃的,说会保达娃一生平安的。” 达娃说着,眼眶红了:“可阿爸,阿爸他……” 一块方形象牙吊牌,上面却雕了一只挣拧的骷髅头骨。雪雁不禁好奇的拿到手里,仔细的把玩着,纹路清晰,雕工极好。她不禁温言道:“你想家了?你的阿爸怎么啦?” 达娃的目光闪烁不定,低着头道:“阿爸,阿爸他……他病了。” 雪雁的目光便又回到手中的象牙牌子上,忽然心内一惊,便扬手摒退帐内的侍女。抬目凝着达娃道:“朱梅姐姐一路上对你很是照顾,又总给你烤红薯吃,如今她去了,你可有想她?” 达娃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浑身一栗:“想……梅姐姐她,她烤的红薯最好吃了。” “那本宫待你如何?”“公主殿下待达娃如同……如同亲姐……” 雪雁的目光渐渐的凌厉起来,痛心道:“那你为何要加害于本宫?梅姐姐更因你而丢了性命!” 此言一出,帐内朵儿、周姆皆被吓了一跳,全都放下手中的活,凑过来惊道:“殿下,您说什么?达娃怎么会害人?” 达娃不敢迎上她的逼视,只往地上一跪:“殿下,我没有要加害于你,梅姐姐的死也与达娃无关啊!请殿下一定要明察啊!” 雪雁举起手中的象牙牌子,指甲往牌子的雕逢里一刮,伸往达娃眼前:“这是什么?” 朵儿凝神细看了一会,失声道:“这怎么跟床板上的粉沫一模一样?” 周姆从雪雁的指尖揩了下,放在鼻尖上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殿下, 这真是被涂在床榻上的蛇饵!这个味道奴婢到死也忘不了!” 雪雁心内沉痛难言,怎么自已身边的人却要加害于她?可略一思索,又觉得达娃小小年纪,是下不了这个狠手去的。更何况,这一路走来,她从未待薄于她,一直把她当小妹妹宠着,任她胡闹无礼,也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而已,并没有过多怪责她。可到头来…… 铁证如山,达娃霎时软了下去,伏在地上一面死命叩头,一面哭道:“公主殿下,达娃知错了!达娃知错了!殿下恕罪!殿下,都是达娃不好,达娃一时糊涂……” 周姆一步上前,气斥道:“你这小蹄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竟敢毒害天朝公主?你有几个脑袋?这一路上殿下事事护着你,任你无礼,任你胡闹!你不思感恩也就罢了,还下得如此狠手?你……” 第312章:真凶 朵儿领着大病初愈的翠竹、宛兰等几个近身侍女在帐内收拾行装。5雪雁手执一本古词坐在画案前,朵儿至她身旁,附在她耳边悄声道:“瞧,达娃又在发呆了,这几日来她都是如此,话也不多,只一壁的发呆。也不知这丫头是否想家了。” 她闻言,目光移至达娃身上,只见达娃手里握着一件东西,目光盯在上面愣愣出神。她低声唤了几下,达娃才回过神来:“殿下有何吩咐?” 雪雁微微冲她一笑:“你手上的饰物甚是精致,可否让本宫也看一看?” 达娃却像偷糖被抓个正着的孩子,握着东西的手下意识的往背后藏:“贱物而已,恐怕入不了殿下的眼。殿下就不要看了吧?” 雪雁忍不住逗她:“是情哥哥送的定情信物吧?本宫不取笑你便是。” 达娃脸一红:“才不是呢!”说着手慢慢的伸了出来,摊开手心,东西展现于雪雁的面前:“这象牙吊牌子是阿爸亲手雕给达娃的,说会保达娃一生平安的。夹答列伤” 达娃说着,眼眶红了:“可阿爸,阿爸他……” 一块方形象牙吊牌,上面却雕了一只挣拧的骷髅头骨。雪雁不禁好奇的拿到手里,仔细的把玩着,纹路清晰,雕工极好。她不禁温言道:“你想家了?你的阿爸怎么啦?” 达娃的目光闪烁不定,低着头道:“阿爸,阿爸他……他病了。” 雪雁的目光便又回到手中的象牙牌子上,忽然心内一惊,便扬手摒退帐内的侍女。抬目凝着达娃道:“朱梅姐姐一路上对你很是照顾,又总给你烤红薯吃,如今她去了,你可有想她?” 达娃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浑身一栗:“想……梅姐姐她,她烤的红薯最好吃了。” “那本宫待你如何?”“公主殿下待达娃如同……如同亲姐……” 雪雁的目光渐渐的凌厉起来,痛心道:“那你为何要加害于本宫?梅姐姐更因你而丢了性命!” 此言一出,帐内朵儿、周姆皆被吓了一跳,全都放下手中的活,凑过来惊道:“殿下,您说什么?达娃怎么会害人?” 达娃不敢迎上她的逼视,只往地上一跪:“殿下,我没有要加害于你,梅姐姐的死也与达娃无关啊!请殿下一定要明察啊!” 雪雁举起手中的象牙牌子,指甲往牌子的雕逢里一刮,伸往达娃眼前:“这是什么?” 朵儿凝神细看了一会,失声道:“这怎么跟床板上的粉沫一模一样?” 周姆从雪雁的指尖揩了下,放在鼻尖上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殿下, 这真是被涂在床榻上的蛇饵!这个味道奴婢到死也忘不了!” 雪雁心内沉痛难言,怎么自已身边的人却要加害于她?可略一思索,又觉得达娃小小年纪,是下不了这个狠手去的。更何况,这一路走来,她从未待薄于她,一直把她当小妹妹宠着,任她胡闹无礼,也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而已,并没有过多怪责她。可到头来…… 铁证如山,达娃霎时软了下去,伏在地上一面死命叩头,一面哭道:“公主殿下,达娃知错了!达娃知错了!殿下恕罪!殿下,都是达娃不好,达娃一时糊涂……” 周姆一步上前,气斥道:“你这小蹄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竟敢毒害天朝公主?你有几个脑袋?这一路上殿下事事护着你,任你无礼,任你胡闹!你不思感恩也就罢了,还下得如此狠手?你……” 第313章:仇恨 “乳娘,你也别太生气了。她不过是受人唆使而已。”雪雁说着,又盯着达娃道:“是不是?” 却没料到达娃只是摇头,摇得泪水纷纷而落:“不!没有人唆使达娃!都是达娃糊涂!请殿下责罚达娃吧!” 雪雁又急又痛又怒,却只好压抑着,蹲下身子去为达娃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那日要代本宫前去送吃的,是想阻止本宫出营?” 达娃低着头,轻声说:“是。” “那你告诉公主姐姐,是谁让你来谋害公主姐姐的?只要你说实话,公主姐姐就不追究了,好么?” 达娃闻言,抬起双目与雪雁对视着,坚决道:“不,没人唆使达娃,是达娃的错,是达娃的错!殿下,对不起,对不起!” 雪雁又急又恼:“你怎能如此糊涂!这种罪名又怎么是你一人担当得起的?还不快说实话?晚了,我也不好保你!”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达娃哭着膝行至雪雁跟前“砰砰”的磕头道:“是达娃一时糊涂,是达娃被仇恨蒙了心,才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您就杀了达娃,为梅姐姐偿命吧!” “仇恨?”雪雁一愣,她与她,又何尝有过仇恨?“本宫与你到底有何仇怨?你非得要置本宫于死地?” 达娃哭道:“达娃的哥哥是一名勇士,却在战场上被唐将所杀,我恨大唐的皇帝!我恨大唐的人!我恨……” 雪雁听着,心底的怒气渐消,只余下怆然。战争制造着生离死别的同时,也制造着仇恨。个人的仇恨,民族的仇恨。而一个人的仇恨往往就是一个民族的仇恨! 一个人的仇恨拿捏不好时,更会毁了一个民族!就如达娃的仇恨,若她真的杀了她,李世民哪肯善罢甘休?唐蕃两国必定又会锋烟再起,两国的臣民又再陷于水深火热当中,持久下去,以吐蕃的国力定会被大唐所灭!而达娃小小年纪,当然没有这等心思。 罢了,思索良久,她还是愿意选择宽容。于是,转身对朵儿、周姆说:“你们权当不知情便罢了。” 她说着,便想让达娃平身。 “慢着!”李道宗大步而入,见礼后道:“殿下,万万不能就此罢休了!老臣也查得了一点踪迹,有人在事发当晚看见她与不明身份之人见过面。老臣怀疑她是受人指使的!” 李道宗面向达娃说:“老臣从禄东赞口中得知,她并没有什么哥哥!” 李道宗说着,又吩咐随左右:“把恭顿大人请来!” 一会,恭顿匆匆赶来。李道宗对他道:“副相大人,这达娃是你吐蕃的人。她所犯下的罪,依你吐蕃的律法,当如何处置?若按我唐律,可是要诛连全族的!” 恭顿的脸色变了又变,盯着跪在地上的达娃怒骂道:“你这丫头,怎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你不要命了吗?你是想要连累你的阿爸及全族人吗?!” 达娃一听,吓得忙向雪雁磕头:“公主殿下,达娃该死!是达娃对不起您!求殿下杀了达娃,饶了达娃的阿爸及族人吧!” 雪雁心内轻叹,她没想到这达娃真是受人指使的!而她,差点被达娃刚刚那一番辨解之词所惑!现在细细想来,达娃一个十三岁的全无心机城府、天真活脱的女孩,哪像是有大仇在身的样子?而那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又怎是她小小年纪能编造的呢? 第313章:仇恨 “乳娘,你也别太生气了。5她不过是受人唆使而已。”雪雁说着,又盯着达娃道:“是不是?” 却没料到达娃只是摇头,摇得泪水纷纷而落:“不!没有人唆使达娃!都是达娃糊涂!请殿下责罚达娃吧!” 雪雁又急又痛又怒,却只好压抑着,蹲下身子去为达娃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那日要代本宫前去送吃的,是想阻止本宫出营?” 达娃低着头,轻声说:“是。” “那你告诉公主姐姐,是谁让你来谋害公主姐姐的?只要你说实话,公主姐姐就不追究了,好么?” 达娃闻言,抬起双目与雪雁对视着,坚决道:“不,没人唆使达娃,是达娃的错,是达娃的错!殿下,对不起,对不起!” 雪雁又急又恼:“你怎能如此糊涂!这种罪名又怎么是你一人担当得起的?还不快说实话?晚了,我也不好保你!”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达娃哭着膝行至雪雁跟前“砰砰”的磕头道:“是达娃一时糊涂,是达娃被仇恨蒙了心,才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您就杀了达娃,为梅姐姐偿命吧!” “仇恨?”雪雁一愣,她与她,又何尝有过仇恨?“本宫与你到底有何仇怨?你非得要置本宫于死地?” 达娃哭道:“达娃的哥哥是一名勇士,却在战场上被唐将所杀,我恨大唐的皇帝!我恨大唐的人!我恨……” 雪雁听着,心底的怒气渐消,只余下怆然。夹答列伤战争制造着生离死别的同时,也制造着仇恨。个人的仇恨,民族的仇恨。而一个人的仇恨往往就是一个民族的仇恨! 一个人的仇恨拿捏不好时,更会毁了一个民族!就如达娃的仇恨,若她真的杀了她,李世民哪肯善罢甘休?唐蕃两国必定又会锋烟再起,两国的臣民又再陷于水深火热当中,持久下去,以吐蕃的国力定会被大唐所灭!而达娃小小年纪,当然没有这等心思。 罢了,思索良久,她还是愿意选择宽容。于是,转身对朵儿、周姆说:“你们权当不知情便罢了。” 她说着,便想让达娃平身。 “慢着!”李道宗大步而入,见礼后道:“殿下,万万不能就此罢休了!老臣也查得了一点踪迹,有人在事发当晚看见她与不明身份之人见过面。老臣怀疑她是受人指使的!” 李道宗面向达娃说:“老臣从禄东赞口中得知,她并没有什么哥哥!” 李道宗说着,又吩咐随左右:“把恭顿大人请来!” 一会,恭顿匆匆赶来。李道宗对他道:“副相大人,这达娃是你吐蕃的人。她所犯下的罪,依你吐蕃的律法,当如何处置?若按我唐律,可是要诛连全族的!” 恭顿的脸色变了又变,盯着跪在地上的达娃怒骂道:“你这丫头,怎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你不要命了吗?你是想要连累你的阿爸及全族人吗?!” 达娃一听,吓得忙向雪雁磕头:“公主殿下,达娃该死!是达娃对不起您!求殿下杀了达娃,饶了达娃的阿爸及族人吧!” 雪雁心内轻叹,她没想到这达娃真是受人指使的!而她,差点被达娃刚刚那一番辨解之词所惑!现在细细想来,达娃一个十三岁的全无心机城府、天真活脱的女孩,哪像是有大仇在身的样子?而那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又怎是她小小年纪能编造的呢? 第314章:暗箭难防 想着,便轻声道:“达娃别怕,只要你告诉本宫,那晚你所见的人是谁,本宫不仅饶了你的族人,也饶了你,可好?” 达娃却只一径摇头道:“没有,达娃没有见过任何人,全是达娃一人所为。殿下怪罪,达娃毫无怨言!只是求殿下开恩,饶了达娃的族人!” 她无奈,只得对李道宗道:“一切交由两位大人处置吧!” 李道宗看向恭顿,恭顿忙道:“王爷,此女犯下此等死罪,在我们吐国,应当处于火刑!就是把她绑在架子上,活活的烧死!臣不敢护短,但请王爷放过她的族人!” 她闻言,心下一动,忙向李道宗递了个眼色,李道宗便令左右将士把达娃推出帐外,用木架子架了起来。 一行人也尾随而出。朵儿行到达娃面前心急如焚的劝道:“好妹妹,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你就说出来吧。何至于要受这等酷刑?” 可达娃沉默着,不为所动。 积雪初融,寒风刺骨。雪雁叹了口气,对达娃道:“本宫给你半柱香的时辰,你自个好好想想。”便携朵儿进了帐。 两人在帐内坐定,朵儿不无担忧道:“姐姐,若这丫头一味的嘴硬,那可怎么办?姐姐真打算杀了她么?” 她又叹了口气:“我本就无心拿她偿命,她若真是受人指使的,我更不能杀她。谋害我并非她意,我杀了她又有何意义?” “可是姐姐,暗箭难防啊!”朵儿取来手炉递与她说:“姐姐是何时开始疑心她的?” “暗箭难防,我们自个小心提防便是了。”雪雁抚着银质雕花外层镂空的手炉,缓缓道:“床榻、被褥本是我的贴身之物,能沾手的也就你们几人。” 她说着,抬目看着朵儿:“你,定然不会。至于乳娘,她等同我半个亲娘,也不至于害了我去。思来想去,不得不对达娃起疑。朱梅出事后,达娃被寻着时不是躲在暗角里痛哭么?想来,她是痛悔难当呢!” 她忍不住又拿起那块象牙牌子,用娟帕轻轻拭了拭:“即便如此,我也是不愿意往恶处想去。直至发现她的牌子的雕缝里的粉沫,想来是她的手不经意沾上去的。” 朵儿才恍悟:“想不到姐姐的心思竟如此通透!可不冶达娃的罪,只怕王爷不依。” 周姆也劝道:“是啊,殿下就不怕还有下一次么?殿下可不要太过仁慈了!” 她轻叹:“可达娃还小,叫我如何下得手去?何况,查不出背后之人,杀她也是枉然。” 朵儿忧心:“她对你下如此毒手,王爷岂能容她?” “王爷那里我还可以说情,只是指使她的人未必肯放过她。” “姐姐是怕她被人灭口?”朵儿手中的茶盅跌翻在地毡上:“这真是太可怕了!这一路上发生那么多事,无一不是冲着姐姐来的。而这背后的人,却一直躲在暗外,无从得知。” 几人正说着,李道宗在外禀道:“公主殿下,半柱香已烧完,可她还是不肯开口,是不是该行刑了?” 雪雁闻言,便把面纱覆上,缓步走了出去。 几人行至达娃跟前,雪雁看着她冻得紫红的小脸及结了霜花的发梢,心内闪过几丝怜惜:“娃儿,你为何就这么倔?是不是有人胁逼于你?你说来,公主姐姐也好为你作主。我们汉人有句话叫‘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伤者,便是大不孝。’你就别作贱自个的身子了,好么?你阿爸今日若是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第314章:暗箭难防 想着,便轻声道:“达娃别怕,只要你告诉本宫,那晚你所见的人是谁,本宫不仅饶了你的族人,也饶了你,可好?” 达娃却只一径摇头道:“没有,达娃没有见过任何人,全是达娃一人所为。夹答列伤殿下怪罪,达娃毫无怨言!只是求殿下开恩,饶了达娃的族人!” 她无奈,只得对李道宗道:“一切交由两位大人处置吧!” 李道宗看向恭顿,恭顿忙道:“王爷,此女犯下此等死罪,在我们吐国,应当处于火刑!就是把她绑在架子上,活活的烧死!臣不敢护短,但请王爷放过她的族人!” 她闻言,心下一动,忙向李道宗递了个眼色,李道宗便令左右将士把达娃推出帐外,用木架子架了起来。 一行人也尾随而出。朵儿行到达娃面前心急如焚的劝道:“好妹妹,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你就说出来吧。夹答列伤何至于要受这等酷刑?” 可达娃沉默着,不为所动。 积雪初融,寒风刺骨。雪雁叹了口气,对达娃道:“本宫给你半柱香的时辰,你自个好好想想。”便携朵儿进了帐。 两人在帐内坐定,朵儿不无担忧道:“姐姐,若这丫头一味的嘴硬,那可怎么办?姐姐真打算杀了她么?” 她又叹了口气:“我本就无心拿她偿命,她若真是受人指使的,我更不能杀她。谋害我并非她意,我杀了她又有何意义?” “可是姐姐,暗箭难防啊!”朵儿取来手炉递与她说:“姐姐是何时开始疑心她的?” “暗箭难防,我们自个小心提防便是了。”雪雁抚着银质雕花外层镂空的手炉,缓缓道:“床榻、被褥本是我的贴身之物,能沾手的也就你们几人。” 她说着,抬目看着朵儿:“你,定然不会。至于乳娘,她等同我半个亲娘,也不至于害了我去。思来想去,不得不对达娃起疑。朱梅出事后,达娃被寻着时不是躲在暗角里痛哭么?想来,她是痛悔难当呢!” 她忍不住又拿起那块象牙牌子,用娟帕轻轻拭了拭:“即便如此,我也是不愿意往恶处想去。直至发现她的牌子的雕缝里的粉沫,想来是她的手不经意沾上去的。” 朵儿才恍悟:“想不到姐姐的心思竟如此通透!可不冶达娃的罪,只怕王爷不依。” 周姆也劝道:“是啊,殿下就不怕还有下一次么?殿下可不要太过仁慈了!” 她轻叹:“可达娃还小,叫我如何下得手去?何况,查不出背后之人,杀她也是枉然。” 朵儿忧心:“她对你下如此毒手,王爷岂能容她?” “王爷那里我还可以说情,只是指使她的人未必肯放过她。” “姐姐是怕她被人灭口?”朵儿手中的茶盅跌翻在地毡上:“这真是太可怕了!这一路上发生那么多事,无一不是冲着姐姐来的。而这背后的人,却一直躲在暗外,无从得知。” 几人正说着,李道宗在外禀道:“公主殿下,半柱香已烧完,可她还是不肯开口,是不是该行刑了?” 雪雁闻言,便把面纱覆上,缓步走了出去。 几人行至达娃跟前,雪雁看着她冻得紫红的小脸及结了霜花的发梢,心内闪过几丝怜惜:“娃儿,你为何就这么倔?是不是有人胁逼于你?你说来,公主姐姐也好为你作主。我们汉人有句话叫‘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伤者,便是大不孝。’你就别作贱自个的身子了,好么?你阿爸今日若是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第315章:以身挡剑 若非她亲眼所见,她至死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相似之人!她忍不住看向身侧的朵儿,朵儿的目光也被其紧紧的攫住,一脸的无法相信,更是无法移目! 这是她第二次见得朵儿如此失态,一次是听闻李泰的婚讯时,而这一次……也难怪朵儿如此,这扎木术实在太像了! 扎木术被朵儿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了,不禁露了几分腼腆:“未将……未将前来,是为殿下惩凶的!” “惩凶?”雪雁轻看了他一眼:“将军是何意?” 扎木术抬头,抱拳道:“此女犯下此等大罪,按我吐国律例,非杀不可!” 她微微一笑:“可本宫才刚刚下令要把她放了。” 扎木术正气凛然:“她是我吐国人,她犯下如此大罪绝无被敕之理!请殿下交由未将处置!” 她闻言,敛了笑意,平声道:“要是本宫执意要放呢?” 岂料,那扎木术不亢不卑道:“那未将为了殿下往后的安全着想,只好得罪了!等未将把她处理了,再向殿下请罪,任由殿下斩杀,扎木术不敢有半句怨言!” 扎木术说着,拨了佩刀便直直向达娃砍去,众人都惊得愣立原地。眼看那明晃晃的弯刀就要把达娃的脑袋砍下来了,雪雁心下大惊,高声叫道:“将军……” 却是杨政道纵身跃了过去,用手中的剑把扎木术的弯刀挡下,扎木术冷看了他一眼,不由分说便出招相迎。一刀,一剑,两人本旗鼓相当,一时打得不可开交。任由雪雁大叫着“住手!”也充耳未闻。 刀剑撞击的尖锐脆响,在寂静的荒原听来尤其清晰可辨,教人不寒而栗。扎木术的弯刀凌厉凶狠,招招致命,杨政道的剑招灵活轻巧,只守不攻。杨政道本是温和之人,可他此举在扎木术看来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便更是凌厉的向杨政道攻去。 杨政道无奈,只好弃守为攻,几个回合下来,扎木术渐渐不敌,落了下风。雪雁的手被朵儿握得生生的疼,朵儿的手心全是冷汗。 雪雁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定是在潜意识中把与扎木术看作李泰了!便又朝打得正难解难分的两人高喊道:“住手!都给本宫住手!要反了么?!” 铁器碰撞的“当当”声不绝于耳,杨政道听得雪雁的叫声,想要撤手,却被扎木术死死缠住,一时收不得手。情急之下,只好速战速决,剑尖逆向一挑,众目睽睽下把扎木术的弯刀挑跌在雪地上。扎木术尚有不服,又赤手空拳的向杨政道攻来,没兵器在手,扎木术哪是杨政道的对手?眼看杨政道的剑尖便要直直向他的胸口刺去…… “不!”却是朵儿松了雪雁的手,尖叫着向两人扑去,雪雁愣怔间,朵儿已以身去挡杨政道的剑,雪雁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杨政道也吃了一惊,立马撤招,却还是迟了。剑尖偏着从朵儿的左脸划过,便是一道半指长短的血痕蜿蜓在脸上,霎时血流如注…… 杨政道与扎木术愣立原地,朵儿迎风站在两人中间,像一只受了伤的风中寒蝶。 雪雁忙向几人趋步行去,从袖中抽出洁白绢帕,去捂朵儿的脸,嗔怪道:“你这丫头不要命了么?” 扎木术才回过神来,上前急声道:“姑娘没事吧?” 第315章:以身挡剑 若非她亲眼所见,她至死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相似之人!她忍不住看向身侧的朵儿,朵儿的目光也被其紧紧的攫住,一脸的无法相信,更是无法移目! 这是她第二次见得朵儿如此失态,一次是听闻李泰的婚讯时,而这一次……也难怪朵儿如此,这扎木术实在太像了! 扎木术被朵儿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了,不禁露了几分腼腆:“未将……未将前来,是为殿下惩凶的!” “惩凶?”雪雁轻看了他一眼:“将军是何意?” 扎木术抬头,抱拳道:“此女犯下此等大罪,按我吐国律例,非杀不可!” 她微微一笑:“可本宫才刚刚下令要把她放了。5” 扎木术正气凛然:“她是我吐国人,她犯下如此大罪绝无被敕之理!请殿下交由未将处置!” 她闻言,敛了笑意,平声道:“要是本宫执意要放呢?” 岂料,那扎木术不亢不卑道:“那未将为了殿下往后的安全着想,只好得罪了!等未将把她处理了,再向殿下请罪,任由殿下斩杀,扎木术不敢有半句怨言!” 扎木术说着,拨了佩刀便直直向达娃砍去,众人都惊得愣立原地。夹答列伤眼看那明晃晃的弯刀就要把达娃的脑袋砍下来了,雪雁心下大惊,高声叫道:“将军……” 却是杨政道纵身跃了过去,用手中的剑把扎木术的弯刀挡下,扎木术冷看了他一眼,不由分说便出招相迎。一刀,一剑,两人本旗鼓相当,一时打得不可开交。任由雪雁大叫着“住手!”也充耳未闻。 刀剑撞击的尖锐脆响,在寂静的荒原听来尤其清晰可辨,教人不寒而栗。扎木术的弯刀凌厉凶狠,招招致命,杨政道的剑招灵活轻巧,只守不攻。杨政道本是温和之人,可他此举在扎木术看来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便更是凌厉的向杨政道攻去。 杨政道无奈,只好弃守为攻,几个回合下来,扎木术渐渐不敌,落了下风。雪雁的手被朵儿握得生生的疼,朵儿的手心全是冷汗。 雪雁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定是在潜意识中把与扎木术看作李泰了!便又朝打得正难解难分的两人高喊道:“住手!都给本宫住手!要反了么?!” 铁器碰撞的“当当”声不绝于耳,杨政道听得雪雁的叫声,想要撤手,却被扎木术死死缠住,一时收不得手。情急之下,只好速战速决,剑尖逆向一挑,众目睽睽下把扎木术的弯刀挑跌在雪地上。扎木术尚有不服,又赤手空拳的向杨政道攻来,没兵器在手,扎木术哪是杨政道的对手?眼看杨政道的剑尖便要直直向他的胸口刺去…… “不!”却是朵儿松了雪雁的手,尖叫着向两人扑去,雪雁愣怔间,朵儿已以身去挡杨政道的剑,雪雁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杨政道也吃了一惊,立马撤招,却还是迟了。剑尖偏着从朵儿的左脸划过,便是一道半指长短的血痕蜿蜓在脸上,霎时血流如注…… 杨政道与扎木术愣立原地,朵儿迎风站在两人中间,像一只受了伤的风中寒蝶。 雪雁忙向几人趋步行去,从袖中抽出洁白绢帕,去捂朵儿的脸,嗔怪道:“你这丫头不要命了么?” 扎木术才回过神来,上前急声道:“姑娘没事吧?” 第316章:扎木术 达娃“哇”一声哭了出来:“公主姐姐,达娃对不起您,达娃该死!您就处死达娃吧!但达娃求殿下饶了我的族人!” 看来这达娃是铁了心担罪了!她在心内叹着,刚要出声。一旁的恭顿却对着她直直的跪了下来:“公主殿下,她犯下如此大错,本是死不足惜!可请殿下是否可以念在她年纪尚小,饶她一条性命?” 她想不到恭顿会为达娃求情,罢了,便作个顺水人情吧!想着,便一面让恭顿起来,一面冲达娃道:“念你年纪尚小,副相大人又为你求情,本宫就饶了你吧!” 说着,又向李道宗道:“王爷,把人放了吧!” 李道宗面色大变:“殿下,断不可轻饶于她啊!这次放了她,只怕还有下一次……” 李道宗突然顿住了,却是杨政道一言不发的伸手拨了佩剑,剑尖已抵在达娃的脖子上了。达娃霎时吓得脸色惨白,众人也是唬了一跳。 雪雁心下一惊,忙叫道:“不可!不可伤她性命!” 杨政道眼内的杀气一闪而过:“未将皇命在身,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殿下的人,还请殿下恕罪!”说完便要动手。 她来不及细想,纵身扑了过去,以力冲开他的剑尖,以身挡在达娃身前:“杨大人不要伤她性命!” 杨政道冷声道:“殿下请让开!她放不得!” 她盯着他的脸,良久,才一字一字道:“杨大人要抗本宫的旨意么?” 杨政道脸色铁青,与她对视良久,态度终是软了下来,收回剑:“未将不敢!” 李道宗却又跪了下去:“殿下三思!” “王爷快快起来!”雪雁无奈的扶起李道宗,决然道:“本宫意已决,放人!” 李道宗看了她一眼,也不敢公然抗命,只好扬手:“把人放了!”几个军士便上前解达娃身上的绳子。 “慢着!”一声断喝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愕然回首,一个年轻的吐蕃将领带着一队军士大步而来。 一会,便至众人面前:“此女放不得!” 这人竟敢在公主面前如此无礼!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恭顿出声道:“扎木术,公主殿下驾前不得无礼!还不快向殿下行礼?” 扎木术目光向众人一巡,径直行至一身紫纱陆绵衣裙、面覆轻纱的雪雁跟前,右手抱胸低首作礼道:“未将扎木术,参见公主殿下!” 扎木术?雪雁从未听闻过此人,不禁蹙眉看向恭顿。恭顿恭声道:“回殿下,扎木术乃我国君的贴身侍卫!也是我吐国的第一勇士。” 扎木术拘着礼道:“扎木术奉赞普之命暗中护佑于殿下!”雪雁释然,含笑道:“将军免礼!” 扎木术才抬起头来:“殿下遭蛇咬伤之事,未将已获知,特为此而来!” 雪雁才看清楚扎木术的样貌:身格高大,肤色黝黑,眉宇疏朗,五官刀刻一般棱角分明,那身形,那轮廓,那鼻子,那眼睛……太像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呢?要是他的肤色再白一些,眼神再阴柔一些,要是他着的是一身汉人的绣龙纹月白长袍,那他…… 朵儿神色恍然:“没事!” “还没事呢,好好的一张脸都快给毁了!”雪雁拭了拭血痕,心疼道:“要是伤口太深,你这容颜就算没了。” 扎木术一听,眼内闪过几丝歉疚,向朵儿作礼道:“姑娘救了扎木术的命,扎木术定当为姑娘作牛做马,任由姑娘差遣!” 朵儿闻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了杨政道一眼,才道:“杨大人本就没想要你的命,是我太不知深浅了。” 她瞅了眼脸红耳赤的扎木术,又狡黠笑道:“堂堂一国之君的贴身侍卫,要给我作牛做马,我怎么敢当?” 她看着眼前这个腼腆的、与李泰有九分相似的男子,她知道自已是关心则乱。要不是一副心神全在他身上,要不是那样心急的冲出去,便会看得真切。杨政道本就是想撤招的,并不会伤及于他。 自已看不得他身处险境,是因为他太像他了么?抑或根本就把他当成他了? 扎木术一时进退不得,讷讷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朵儿敛了笑意,定定看了扎木术一会,心内怅然。他长得再像,他终究不是他!不是他! 第316章:扎木术 达娃“哇”一声哭了出来:“公主姐姐,达娃对不起您,达娃该死!您就处死达娃吧!但达娃求殿下饶了我的族人!” 看来这达娃是铁了心担罪了!她在心内叹着,刚要出声。夹答列伤一旁的恭顿却对着她直直的跪了下来:“公主殿下,她犯下如此大错,本是死不足惜!可请殿下是否可以念在她年纪尚小,饶她一条性命?” 她想不到恭顿会为达娃求情,罢了,便作个顺水人情吧!想着,便一面让恭顿起来,一面冲达娃道:“念你年纪尚小,副相大人又为你求情,本宫就饶了你吧!” 说着,又向李道宗道:“王爷,把人放了吧!” 李道宗面色大变:“殿下,断不可轻饶于她啊!这次放了她,只怕还有下一次……” 李道宗突然顿住了,却是杨政道一言不发的伸手拨了佩剑,剑尖已抵在达娃的脖子上了。达娃霎时吓得脸色惨白,众人也是唬了一跳。 雪雁心下一惊,忙叫道:“不可!不可伤她性命!” 杨政道眼内的杀气一闪而过:“未将皇命在身,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殿下的人,还请殿下恕罪!”说完便要动手。5 她来不及细想,纵身扑了过去,以力冲开他的剑尖,以身挡在达娃身前:“杨大人不要伤她性命!” 杨政道冷声道:“殿下请让开!她放不得!” 她盯着他的脸,良久,才一字一字道:“杨大人要抗本宫的旨意么?” 杨政道脸色铁青,与她对视良久,态度终是软了下来,收回剑:“未将不敢!” 李道宗却又跪了下去:“殿下三思!” “王爷快快起来!”雪雁无奈的扶起李道宗,决然道:“本宫意已决,放人!” 李道宗看了她一眼,也不敢公然抗命,只好扬手:“把人放了!”几个军士便上前解达娃身上的绳子。 “慢着!”一声断喝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愕然回首,一个年轻的吐蕃将领带着一队军士大步而来。 一会,便至众人面前:“此女放不得!” 这人竟敢在公主面前如此无礼!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恭顿出声道:“扎木术,公主殿下驾前不得无礼!还不快向殿下行礼?” 扎木术目光向众人一巡,径直行至一身紫纱陆绵衣裙、面覆轻纱的雪雁跟前,右手抱胸低首作礼道:“未将扎木术,参见公主殿下!” 扎木术?雪雁从未听闻过此人,不禁蹙眉看向恭顿。恭顿恭声道:“回殿下,扎木术乃我国君的贴身侍卫!也是我吐国的第一勇士。” 扎木术拘着礼道:“扎木术奉赞普之命暗中护佑于殿下!”雪雁释然,含笑道:“将军免礼!” 扎木术才抬起头来:“殿下遭蛇咬伤之事,未将已获知,特为此而来!” 雪雁才看清楚扎木术的样貌:身格高大,肤色黝黑,眉宇疏朗,五官刀刻一般棱角分明,那身形,那轮廓,那鼻子,那眼睛……太像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呢?要是他的肤色再白一些,眼神再阴柔一些,要是他着的是一身汉人的绣龙纹月白长袍,那他…… 朵儿神色恍然:“没事!” “还没事呢,好好的一张脸都快给毁了!”雪雁拭了拭血痕,心疼道:“要是伤口太深,你这容颜就算没了。” 扎木术一听,眼内闪过几丝歉疚,向朵儿作礼道:“姑娘救了扎木术的命,扎木术定当为姑娘作牛做马,任由姑娘差遣!” 朵儿闻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了杨政道一眼,才道:“杨大人本就没想要你的命,是我太不知深浅了。” 她瞅了眼脸红耳赤的扎木术,又狡黠笑道:“堂堂一国之君的贴身侍卫,要给我作牛做马,我怎么敢当?” 她看着眼前这个腼腆的、与李泰有九分相似的男子,她知道自已是关心则乱。要不是一副心神全在他身上,要不是那样心急的冲出去,便会看得真切。杨政道本就是想撤招的,并不会伤及于他。 自已看不得他身处险境,是因为他太像他了么?抑或根本就把他当成他了? 扎木术一时进退不得,讷讷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朵儿敛了笑意,定定看了扎木术一会,心内怅然。他长得再像,他终究不是他!不是他! 第317章:那个人绝不是你 风霜雨雪里,又行了八日。 辇队在一条宽阔的、结了冰的河边停下,李道宗隔江而望,忽地松了口气:“淌过这河,再向前行十多里路便达抵柏海了。在此歇上一夜,明儿一早往柏海行宫赶。” 李道宗心里又是欣悦又是难过。到了柏海行宫,这意味着他已可以回长安复命了。可也意味着,他将要丢下自已唯一的女儿,独自离去。从此生死两茫然!此生此世也不复相见!他的女儿,他自小当男子一般教养的女儿,他娇宠了十六年的女儿!叫他如何割舍?一路风霜雪雨而来,已是充满杀机,她日后的处境可想而知。而更令他揪心的是,那吐蕃国的国君到底是何等人物,能否般配并善待他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儿? 而杨政道,他是否该如他所愿呢?李道宗想起昨夜巡夜时,杨政道跪在他面前的雪地里,恳求他让他留下,说他愿留在雪雁身边,守护她一生一世,求他成全。年轻人,总以为一生一世很短,动辄便说一生一世。李道宗在心里叹了口气,既欣慰又忧虑。 有心思缜密、遇事冷静,一身才学的杨政道陪在雁儿身边,他李道宗便可安心离去了。可杨政道对雁儿用情太深,又让他放心不下。日久天长,杨政道对雁儿的这份心思若让旁人洞悉,后果不堪设想!再三权衡,还是犹豫难决。最后还是冷着脸对跪在雪地里的杨政道说:“自你收到她亲笔的退婚书起,你就应该知道你已没有这份资格了!你又何苦如此?她自会有人守护她一生一世的,但那个人绝不是你!” 说罢,再不忍看他眼内的悲痛,转面道:“你还是去跟她好好话个别吧!” 可令李道宗没想到的是,杨政道竟给他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后,一字一字对他道:“无论王爷是否成全,我意已决,请王爷原谅!”字字决然,让他无言以对。 “王爷,冰底坚硬,足可令辇队通过!”测试河内坚冰的军士回来了。李道宗收回心绪,是时候执行那道揣了一个多月的密旨了!密旨,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雪雁站在河边,举目而眺,茫茫一片,望不到彼岸。她一直想不通,为何李世民要挑正月的日子让她起行。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西域的气候与长安不同,长安的正月已大雪停歇,稍稍回暖了。而西域,却正是最最严寒的时节,这一路行来,大小淌过的河不下十几条,河内皆是结了坚硬的冰。可像面前这一条望不到边的河流还是第一次见得,不觉暗暗钦佩李世民的心思。若这河没有结冰,这几千人的辇队要全数安全通过还真是难。 脸上还缠着纱布的朵儿紧步相随,杨政道立在一旁沉默不言。 雪雁收回目光,用手在朵儿的脸上抚了抚:“还疼么?” 朵儿摇头而笑,轻声道:“早不疼了。” 雪雁扳指一算:“该是拆纱布的时候了,你要有心理准备,或者这脸上的痕迹想是消不了了。” 朵儿指尖轻按在伤口上,轻笑道:“我才不怕,姐姐研制的‘肤痕膏’最灵了。”面上笑着,心内却清楚,脸上的那一道痕迹伤得太深了,神仙也是束手无策的。但她不后悔。女为悦已者容,他不在,她美与丑,无关紧要。 第317章:那个人绝不是你 风霜雨雪里,又行了八日。夹答列伤 辇队在一条宽阔的、结了冰的河边停下,李道宗隔江而望,忽地松了口气:“淌过这河,再向前行十多里路便达抵柏海了。在此歇上一夜,明儿一早往柏海行宫赶。” 李道宗心里又是欣悦又是难过。到了柏海行宫,这意味着他已可以回长安复命了。可也意味着,他将要丢下自已唯一的女儿,独自离去。从此生死两茫然!此生此世也不复相见!他的女儿,他自小当男子一般教养的女儿,他娇宠了十六年的女儿!叫他如何割舍?一路风霜雪雨而来,已是充满杀机,她日后的处境可想而知。而更令他揪心的是,那吐蕃国的国君到底是何等人物,能否般配并善待他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儿? 而杨政道,他是否该如他所愿呢?李道宗想起昨夜巡夜时,杨政道跪在他面前的雪地里,恳求他让他留下,说他愿留在雪雁身边,守护她一生一世,求他成全。5年轻人,总以为一生一世很短,动辄便说一生一世。李道宗在心里叹了口气,既欣慰又忧虑。 有心思缜密、遇事冷静,一身才学的杨政道陪在雁儿身边,他李道宗便可安心离去了。可杨政道对雁儿用情太深,又让他放心不下。日久天长,杨政道对雁儿的这份心思若让旁人洞悉,后果不堪设想!再三权衡,还是犹豫难决。最后还是冷着脸对跪在雪地里的杨政道说:“自你收到她亲笔的退婚书起,你就应该知道你已没有这份资格了!你又何苦如此?她自会有人守护她一生一世的,但那个人绝不是你!” 说罢,再不忍看他眼内的悲痛,转面道:“你还是去跟她好好话个别吧!” 可令李道宗没想到的是,杨政道竟给他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后,一字一字对他道:“无论王爷是否成全,我意已决,请王爷原谅!”字字决然,让他无言以对。 “王爷,冰底坚硬,足可令辇队通过!”测试河内坚冰的军士回来了。李道宗收回心绪,是时候执行那道揣了一个多月的密旨了!密旨,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雪雁站在河边,举目而眺,茫茫一片,望不到彼岸。她一直想不通,为何李世民要挑正月的日子让她起行。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西域的气候与长安不同,长安的正月已大雪停歇,稍稍回暖了。而西域,却正是最最严寒的时节,这一路行来,大小淌过的河不下十几条,河内皆是结了坚硬的冰。可像面前这一条望不到边的河流还是第一次见得,不觉暗暗钦佩李世民的心思。若这河没有结冰,这几千人的辇队要全数安全通过还真是难。 脸上还缠着纱布的朵儿紧步相随,杨政道立在一旁沉默不言。 雪雁收回目光,用手在朵儿的脸上抚了抚:“还疼么?” 朵儿摇头而笑,轻声道:“早不疼了。” 雪雁扳指一算:“该是拆纱布的时候了,你要有心理准备,或者这脸上的痕迹想是消不了了。” 朵儿指尖轻按在伤口上,轻笑道:“我才不怕,姐姐研制的‘肤痕膏’最灵了。”面上笑着,心内却清楚,脸上的那一道痕迹伤得太深了,神仙也是束手无策的。但她不后悔。女为悦已者容,他不在,她美与丑,无关紧要。 第318章:西域奇景 杨政道在一旁叹道:“你何时变得如此鲁莽了?你难道没有想过,要是那日我撤招不及,伤的就不仅仅是你的脸,而是你的性命,你可有想过?” 朵儿一时无言。雪雁只好道:“杨大人还是先下去吧。” 杨政道凝着她一会,作礼道:“王爷有令,卑职寸步不能离殿下左右。” 罢了,雪雁看看天色,响午已过,阳光变得微弱,临照下的河冰折出七彩的、千丝万缕的光线。竟和她在长安大明宫梦境中的情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此刻就立在她身侧,而梦中,他跌入裂冰窟窿中,离她而去。那种看着他在跟前慢慢向下沉溺、却触不到他的指尖的绝望以及锥心的疼痛,现下想起还心有余感,似乎那种痛还在。 想着便不禁侧目看他一眼,却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眸海深深,里头盛着的却全是绝望的沉痛!听闻吐番的国君亲自率兵于柏海行宫相迎,离行宫越近他越是绝望,到了柏海她便是属于别人的了!他竟亲手把自已心爱的人送向别人的怀抱,怎不叫他绝望? 雪雁再不忍相对,便侧首看向朵儿轻声道:“江边风大,咱还是回营歇着吧。” 朵儿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沉默如山的杨政道一眼,轻声说:“好。” 可杨政道却往前一步,作礼道:“江边的日落殿下可曾见过?可知道,江边的日落是西域中的奇景之一?” 雪雁顿住前行的脚步:“西域的奇景?” 杨政道长身玉立,嘴角浮起一缕浮光掠影的笑:“江边落日灿若朝霞,又烈如火焰。当年我游历西域诸国,曾多次见过江上的日出与日落,那倒映在冰层上如梦如幻的美,可是撼动人心!殿下莫要错过了!” 雪雁闻言,几分心动。朵儿看看天色,侧目笑道:“看这天色不出一时辰这日头便要落下了,既是难得的奇观,姐姐不妨一留。” 雪雁忍不住又看了杨政道一眼,杨政道含笑说:“难道卑职还会欺骗殿下不成?” 朵儿微微笑着晒道:“谅你也不会!”又扭头向雪雁笑道:“姐姐说是与不是?” 说着,便挽着雪雁于一处地势稍高的石头上坐下:“咱在这吹吹风,一个时辰很快就会过去的。” 或许是错了眼,雪雁竟看见朵儿与杨政道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可她再看时,却找不着痕迹了。心却隐隐不安起来。 正在这时,扎木术带了几个随从赶来,行至她跟前,细细行了大礼后道:“殿下,柏海行宫就在河的另一头了。赞普已在行宫内候着殿下的大驾了,未将也得先行赶去复命,所以……此番是来向殿下辞行的。”扎木术说着,目光却是期期艾艾的盯在朵儿的脸上。 朵儿侧过头去,充作不知。雪雁心下会意,便含笑道:“这一路上,将军也是劳苦,那就行宫见罢。”说着轻看了一眼身侧的朵儿:“朵儿脸上的伤已见大好了,将军放心去吧。” 扎木术才作礼道:“那末将告退了!” 她衣袖轻扬:“去罢,跟你们的赞普说,辇队明儿一早就渡江而去。” 待扎木术一行走远了,雪雁才带笑道:“人都走远了,还偏着个脸也不怕扭了脖子。” 第318章:西域奇景 杨政道在一旁叹道:“你何时变得如此鲁莽了?你难道没有想过,要是那日我撤招不及,伤的就不仅仅是你的脸,而是你的性命,你可有想过?” 朵儿一时无言。夹答列伤雪雁只好道:“杨大人还是先下去吧。” 杨政道凝着她一会,作礼道:“王爷有令,卑职寸步不能离殿下左右。” 罢了,雪雁看看天色,响午已过,阳光变得微弱,临照下的河冰折出七彩的、千丝万缕的光线。竟和她在长安大明宫梦境中的情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此刻就立在她身侧,而梦中,他跌入裂冰窟窿中,离她而去。那种看着他在跟前慢慢向下沉溺、却触不到他的指尖的绝望以及锥心的疼痛,现下想起还心有余感,似乎那种痛还在。 想着便不禁侧目看他一眼,却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眸海深深,里头盛着的却全是绝望的沉痛!听闻吐番的国君亲自率兵于柏海行宫相迎,离行宫越近他越是绝望,到了柏海她便是属于别人的了!他竟亲手把自已心爱的人送向别人的怀抱,怎不叫他绝望? 雪雁再不忍相对,便侧首看向朵儿轻声道:“江边风大,咱还是回营歇着吧。5” 朵儿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沉默如山的杨政道一眼,轻声说:“好。” 可杨政道却往前一步,作礼道:“江边的日落殿下可曾见过?可知道,江边的日落是西域中的奇景之一?” 雪雁顿住前行的脚步:“西域的奇景?” 杨政道长身玉立,嘴角浮起一缕浮光掠影的笑:“江边落日灿若朝霞,又烈如火焰。当年我游历西域诸国,曾多次见过江上的日出与日落,那倒映在冰层上如梦如幻的美,可是撼动人心!殿下莫要错过了!” 雪雁闻言,几分心动。朵儿看看天色,侧目笑道:“看这天色不出一时辰这日头便要落下了,既是难得的奇观,姐姐不妨一留。” 雪雁忍不住又看了杨政道一眼,杨政道含笑说:“难道卑职还会欺骗殿下不成?” 朵儿微微笑着晒道:“谅你也不会!”又扭头向雪雁笑道:“姐姐说是与不是?” 说着,便挽着雪雁于一处地势稍高的石头上坐下:“咱在这吹吹风,一个时辰很快就会过去的。” 或许是错了眼,雪雁竟看见朵儿与杨政道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可她再看时,却找不着痕迹了。心却隐隐不安起来。 正在这时,扎木术带了几个随从赶来,行至她跟前,细细行了大礼后道:“殿下,柏海行宫就在河的另一头了。赞普已在行宫内候着殿下的大驾了,未将也得先行赶去复命,所以……此番是来向殿下辞行的。”扎木术说着,目光却是期期艾艾的盯在朵儿的脸上。 朵儿侧过头去,充作不知。雪雁心下会意,便含笑道:“这一路上,将军也是劳苦,那就行宫见罢。”说着轻看了一眼身侧的朵儿:“朵儿脸上的伤已见大好了,将军放心去吧。” 扎木术才作礼道:“那末将告退了!” 她衣袖轻扬:“去罢,跟你们的赞普说,辇队明儿一早就渡江而去。” 待扎木术一行走远了,雪雁才带笑道:“人都走远了,还偏着个脸也不怕扭了脖子。” 第319章:密旨 朵儿回首,蹙眉叫道:“姐姐。” 雪雁轻叹:“这来日方长的,难道你以后就这么冷着个脸去面对于他么?” 朵儿看向江面,眼神迷离:“我也不知道。他,毕竟不是他。我不能欺自已的心。” 雪雁顺着她的目光而去,河面宽阔,难见彼岸:“你这样想是好的,可也不能从此锁了自已的心,我看这扎木术也不失为一良人,他对你似乎也……罢了,不说了,免你烧心。” 想了想,又道:“这连日来,达娃那丫头也不知怎么样了。你可曾见过她?” 朵儿轻声道:“我见过她,她与其她侍女呆在一起,人倒还好,就是没以往活跃了,仿佛一夜间就长了许多。” 雪雁叹气道:“自那件事后,王爷就把她与我隔了起来,也不让她来请安走动,更不准我去看她一眼。” 朵儿也叹气:“她那日见到我时,还哭了,说对不起姐姐您,让我帮她向您道歉。” “事情已过去了,我也没再放在心上。若你再见她时,跟她说让她放开,我早不怪她了。”雪雁说着,突然想起:“今儿咱出来也快一个时辰了,王爷也不差人来寻,倒也奇怪。” 朵儿闻言,笑道:“王爷知道政哥哥护着咱出来的,有何不放心的?” 可平日里李道宗恰恰最忌讳她与杨政道独处。怎么今儿倒没个意见了?若放在平日里,自已离开辇队这么长时辰,李道宗定然已寻了来。可……心下思忖着,那份没来由的不安感越发的浓重,总觉得自已是被故意支开的。便转首看向身后的杨政道:“杨大人可是有事瞒着本宫?” 杨政道面上无波无浪:“殿下莫要多心,卑职怎会有事瞒着殿下?”她的目光在他面上良久,倒也看不出一丝异样来。 她又敛容看向朵儿:“你来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 朵儿笑笑:“姐姐可是多心了,我们哪有事瞒着姐姐呢!” 她的目光停在朵儿脸上:“辇队才歇下,你便扯着我四下走动,王爷竟也默认。本宫要回辇队,你们又把我留在这看落日。落日再美,也还不至于在这吹一个时辰的江风吧?这可不是你们平日的作派!” 朵儿看着疾言厉色的雪雁,知道是无法瞒下去了,匆匆看了杨政道一眼,低声道:“姐姐别生气,我们也不主张瞒着您的,可王爷……王爷让我们支走姐姐,他好执行皇后娘娘的临行前给他的密旨。” 雪雁闻言,心下一惊:“密旨?什么密旨?” 杨政道在一旁道:“在长安临行前,皇后娘娘把王爷召了去,给他下了一道密旨。这非王爷所愿,不过旨意难违罢了。殿下也莫怪王爷。” 杨政道觑着雪雁的神色,又道:“皇后娘娘让王爷在抵达吐蕃之前,把所有知道你身世的人全处决掉。为的就是要你非她嫡出的身份得以隐瞒下去,娘娘放过朵儿,已是格外开恩了。” 把所有知道她身世的人全都处决?那得牵涉多少人?有多少人要命丧在这一道密旨下?乳娘,宛兰,香菊,翠竹……雪雁被杨政道这一席话打懵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诚心向佛的长孙皇后竟然给李道宗下这样一道密旨!这未免太过残忍! 第319章:密旨 朵儿回首,蹙眉叫道:“姐姐。夹答列伤” 雪雁轻叹:“这来日方长的,难道你以后就这么冷着个脸去面对于他么?” 朵儿看向江面,眼神迷离:“我也不知道。他,毕竟不是他。我不能欺自已的心。” 雪雁顺着她的目光而去,河面宽阔,难见彼岸:“你这样想是好的,可也不能从此锁了自已的心,我看这扎木术也不失为一良人,他对你似乎也……罢了,不说了,免你烧心。” 想了想,又道:“这连日来,达娃那丫头也不知怎么样了。你可曾见过她?” 朵儿轻声道:“我见过她,她与其她侍女呆在一起,人倒还好,就是没以往活跃了,仿佛一夜间就长了许多。” 雪雁叹气道:“自那件事后,王爷就把她与我隔了起来,也不让她来请安走动,更不准我去看她一眼。夹答列伤” 朵儿也叹气:“她那日见到我时,还哭了,说对不起姐姐您,让我帮她向您道歉。” “事情已过去了,我也没再放在心上。若你再见她时,跟她说让她放开,我早不怪她了。”雪雁说着,突然想起:“今儿咱出来也快一个时辰了,王爷也不差人来寻,倒也奇怪。” 朵儿闻言,笑道:“王爷知道政哥哥护着咱出来的,有何不放心的?” 可平日里李道宗恰恰最忌讳她与杨政道独处。怎么今儿倒没个意见了?若放在平日里,自已离开辇队这么长时辰,李道宗定然已寻了来。可……心下思忖着,那份没来由的不安感越发的浓重,总觉得自已是被故意支开的。便转首看向身后的杨政道:“杨大人可是有事瞒着本宫?” 杨政道面上无波无浪:“殿下莫要多心,卑职怎会有事瞒着殿下?”她的目光在他面上良久,倒也看不出一丝异样来。 她又敛容看向朵儿:“你来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 朵儿笑笑:“姐姐可是多心了,我们哪有事瞒着姐姐呢!” 她的目光停在朵儿脸上:“辇队才歇下,你便扯着我四下走动,王爷竟也默认。本宫要回辇队,你们又把我留在这看落日。落日再美,也还不至于在这吹一个时辰的江风吧?这可不是你们平日的作派!” 朵儿看着疾言厉色的雪雁,知道是无法瞒下去了,匆匆看了杨政道一眼,低声道:“姐姐别生气,我们也不主张瞒着您的,可王爷……王爷让我们支走姐姐,他好执行皇后娘娘的临行前给他的密旨。” 雪雁闻言,心下一惊:“密旨?什么密旨?” 杨政道在一旁道:“在长安临行前,皇后娘娘把王爷召了去,给他下了一道密旨。这非王爷所愿,不过旨意难违罢了。殿下也莫怪王爷。” 杨政道觑着雪雁的神色,又道:“皇后娘娘让王爷在抵达吐蕃之前,把所有知道你身世的人全处决掉。为的就是要你非她嫡出的身份得以隐瞒下去,娘娘放过朵儿,已是格外开恩了。” 把所有知道她身世的人全都处决?那得牵涉多少人?有多少人要命丧在这一道密旨下?乳娘,宛兰,香菊,翠竹……雪雁被杨政道这一席话打懵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诚心向佛的长孙皇后竟然给李道宗下这样一道密旨!这未免太过残忍! 第320章:密旨·2 她气极,冲杨政道吼道:“她们一路走来攀山涉水的,吃了多少苦,捱了多少冻,她们可都是无辜的!杨大人竟也忍心?!也不劝上一劝!” 她心下焦急,便往辇队方向跑去,踉踉跄跄的跑出几步,却被疾步赶上的杨政道生生拽住:“殿下,殿下您不能回去!” 她又急又怒,恨恨的盯着杨政道,冷声道:“放手!放手!”边挣扎,边往前冲去。 杨政道手劲一带,把她整个身子带到他的怀里。他紧紧抱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哑声道:“雁儿,雁儿听话,皇后娘娘、王爷他,他们可都是为着您好,你不要任性……” 她气急攻心:“我任性?是我任性么?怎么不说是他们太过残忍?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如此狠心?”她泪如雨下:“你不要拦我,我去救她们,放开我……放开我!” 杨政道心内重重叹了口气,再不发一言。只是一径死死抱着她,她的痛,他感同身受!可那是皇后的恣旨,谁人敢逆?何况,长孙皇后的担忧不无道理,她身边的隐患不除,万一他日事发,依松赞干布的性情,知道自已被骗,一怒之下恐会出兵相讨,危及两国国运…… 她在他怀内不停的挣扎着:“休要对本宫无礼!杨大人,请你放开本宫!本宫让你放手,听见没有?!放手!”杨政道充耳未闻。 她被他死死抱着,动弹不得,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可他的手并没有在她意料当中松开,竟连一声痛呼也没有。那几个清晰可辨的牙痕正往外渗着血……他淡淡的看一眼手背上的牙印,柔声道:“你要是心里难过,可以再咬。只要你莫要伤心了,好么?” 她想要再行挣扎时,却看见李道宗独自一人远远行来,在他们面前站定,与杨政道交换了一眼神,杨政道便松了手。李道宗俯身作礼:“殿下。” 雪雁睁着一双泪眼,扑通跪了下去,扯着李道宗的衣袍哭道:“王爷!求求你!求你放了她们吧!她们……怎么能如此对待她们呢?” 李道宗大惊之下也跪倒在雪雁跟前:“殿下!殿下,您这是干什么?您是要折煞老臣啊!您要是心里难受,就降罪于臣吧!您万万要保重凤体啊!” 杨政道急了,忙一手一个把他们架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是让外人看到,会作何想?” 雪雁依然扯着李道宗的衣袍不放,狂乱叫道:“这一路行来,弘化姐姐死了,朱梅姑姑死了,还没算上那些被冻死、病死的侍女、军士……这不够么?连她们的性命也要滥夺了去么?她们有什么错?她们有什么罪?王爷,你告诉本宫,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抵达吐蕃?你不如把本宫也杀了吧!” 李道宗一听,又扑通跪了下去,磕头道:“殿下!殿下可要体谅老臣啊!臣都是奉旨而为,这并非臣的本意啊!” 她伸手去扶李道宗,心下凄伤不已:“王爷,本宫不要你跪,本宫求你,放过她们,好么?” 李道宗垂首,声音沉痛:“她们已入土为安了!” 李道宗的话犹如一把锉刀,狠狠锉在她的心沿上!她心内大恸,哭道:“乳娘、宛兰,她们,她们可都是你从任城王府带出来的,乳娘更是一手把我奶大,你……如何下得这个手去?” 第320章:密旨·2 她气极,冲杨政道吼道:“她们一路走来攀山涉水的,吃了多少苦,捱了多少冻,她们可都是无辜的!杨大人竟也忍心?!也不劝上一劝!” 她心下焦急,便往辇队方向跑去,踉踉跄跄的跑出几步,却被疾步赶上的杨政道生生拽住:“殿下,殿下您不能回去!” 她又急又怒,恨恨的盯着杨政道,冷声道:“放手!放手!”边挣扎,边往前冲去。夹答列伤 杨政道手劲一带,把她整个身子带到他的怀里。他紧紧抱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哑声道:“雁儿,雁儿听话,皇后娘娘、王爷他,他们可都是为着您好,你不要任性……” 她气急攻心:“我任性?是我任性么?怎么不说是他们太过残忍?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如此狠心?”她泪如雨下:“你不要拦我,我去救她们,放开我……放开我!” 杨政道心内重重叹了口气,再不发一言。5只是一径死死抱着她,她的痛,他感同身受!可那是皇后的恣旨,谁人敢逆?何况,长孙皇后的担忧不无道理,她身边的隐患不除,万一他日事发,依松赞干布的性情,知道自已被骗,一怒之下恐会出兵相讨,危及两国国运…… 她在他怀内不停的挣扎着:“休要对本宫无礼!杨大人,请你放开本宫!本宫让你放手,听见没有?!放手!”杨政道充耳未闻。 她被他死死抱着,动弹不得,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可他的手并没有在她意料当中松开,竟连一声痛呼也没有。那几个清晰可辨的牙痕正往外渗着血……他淡淡的看一眼手背上的牙印,柔声道:“你要是心里难过,可以再咬。只要你莫要伤心了,好么?” 她想要再行挣扎时,却看见李道宗独自一人远远行来,在他们面前站定,与杨政道交换了一眼神,杨政道便松了手。李道宗俯身作礼:“殿下。” 雪雁睁着一双泪眼,扑通跪了下去,扯着李道宗的衣袍哭道:“王爷!求求你!求你放了她们吧!她们……怎么能如此对待她们呢?” 李道宗大惊之下也跪倒在雪雁跟前:“殿下!殿下,您这是干什么?您是要折煞老臣啊!您要是心里难受,就降罪于臣吧!您万万要保重凤体啊!” 杨政道急了,忙一手一个把他们架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是让外人看到,会作何想?” 雪雁依然扯着李道宗的衣袍不放,狂乱叫道:“这一路行来,弘化姐姐死了,朱梅姑姑死了,还没算上那些被冻死、病死的侍女、军士……这不够么?连她们的性命也要滥夺了去么?她们有什么错?她们有什么罪?王爷,你告诉本宫,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抵达吐蕃?你不如把本宫也杀了吧!” 李道宗一听,又扑通跪了下去,磕头道:“殿下!殿下可要体谅老臣啊!臣都是奉旨而为,这并非臣的本意啊!” 她伸手去扶李道宗,心下凄伤不已:“王爷,本宫不要你跪,本宫求你,放过她们,好么?” 李道宗垂首,声音沉痛:“她们已入土为安了!” 李道宗的话犹如一把锉刀,狠狠锉在她的心沿上!她心内大恸,哭道:“乳娘、宛兰,她们,她们可都是你从任城王府带出来的,乳娘更是一手把我奶大,你……如何下得这个手去?” 第321章: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李道宗重重叹了口气:“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谁能拂逆?生死各安天命,殿下不要太难过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嘴角浮起一枚冷笑:“人命竟是如此的轻贱!” 朵儿一旁扶着,她的手在朵儿的手腕上掐出一道血痕,她身子因激愤而颤抖着,脸色变得死灰。杨政道目光一直不离其左右。良久,她平伏下来,压着悲痛问道:“密旨牵涉了多少人?” 李道宗沉声回道:“连王府带出来的侍卫婢女,一共二十三人。” “二十三人。”她喃喃念着:“二十三人,她们……她们都被安了什么罪名?” 李道宗担忧的看着她道:“侍主不周。” “侍主不周?”她冷笑一声,再问:“她们是如何被处决的?” “殿下就别问了,好么?”李道宗叹气:“前面就是柏海行宫了,老臣把辇队交给吐蕃的国君后,就得返回长安复命,殿下可要好生珍重自个的身子啊!” 她闭了闭双目,执拗道:“王爷,你告诉本宫,她们走时,可有痛苦?她们可有留下什么话?” “皇后娘娘赐了宫中的‘鹤顶红’,她们去得很快,没什么痛苦。事发突然,她们也来不及留下话来。”李道宗又叹了口气:“你打小就这个脾性,凡事都要追根问底才肯罢休,你可知道,你这样可是苦了自已!” 她闻言身子一软,向朵儿靠去:“朵儿,我好累!扶我回营!” 日头慢慢向西落去,映着浮云,如凝在天边的一抹鲜血…… ** ** 夜色空茫,寒月如钩。 雪域高原的寒冬要比长安漫长得多。算算日子,已是贞观十六年三月初了。若是在长安,这已是乍暖还寒的初春的夜晚,只须披一件薄薄的外罩衣便足以御寒。晨起时,又是一个莺鸟鸣翠的和暖春日。花红柳俏,轻风拂面,惬意而明媚的阳光沐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眠去。 雪雁置身一片苍茫,指尖轻抚过枯树枝上结着的锯齿獠牙般的冰条子,心内竟不可抑制的想念长安,想念亲人。那失去唯一爱女的老母亲,此刻是否辗侧难眠,泪湿软枕?乳娘,你的在天之灵,一定在看着你一手奶大的雁儿吧?是,雁儿不哭。雁儿知道,你的死是让雁儿更好地活着。是,雁儿一定会好好活,雁儿不会轻易辜负了自已。 “姐姐,咱出来也有半时辰了,此地寒气太重,咱还是回帐内吧。晚了,王爷又要罚人了。”是的,帐内贴心的侍女已所余无几了!雪雁收回心神,点点头:“走吧!” 两人正欲离去,一条黑影堵了她们的去路,仿若从天而降的魂灵。两人脚步不由得一顿:“谁?” 来人转身,轻声道:“雁儿,是我。” 雪雁定神一看,竟是一身夜行衣的杨政道。正欲开口,身侧的朵儿轻道:“姐姐,我先行一步,王爷巡了来,也好担着。” 她轻轻颔首,看着朵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的尽头。杨政道上前一步,唤道:“雁儿。” 听得杨政道低柔的唤声,心内纵然百味交集,可白日的气仍结心上:“杨大人这么晚不歇着,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杨政道一愣:“雁儿还在为白日的事生气难过?” 第321章: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李道宗重重叹了口气:“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谁能拂逆?生死各安天命,殿下不要太难过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嘴角浮起一枚冷笑:“人命竟是如此的轻贱!” 朵儿一旁扶着,她的手在朵儿的手腕上掐出一道血痕,她身子因激愤而颤抖着,脸色变得死灰。5杨政道目光一直不离其左右。良久,她平伏下来,压着悲痛问道:“密旨牵涉了多少人?” 李道宗沉声回道:“连王府带出来的侍卫婢女,一共二十三人。” “二十三人。”她喃喃念着:“二十三人,她们……她们都被安了什么罪名?” 李道宗担忧的看着她道:“侍主不周。” “侍主不周?”她冷笑一声,再问:“她们是如何被处决的?” “殿下就别问了,好么?”李道宗叹气:“前面就是柏海行宫了,老臣把辇队交给吐蕃的国君后,就得返回长安复命,殿下可要好生珍重自个的身子啊!” 她闭了闭双目,执拗道:“王爷,你告诉本宫,她们走时,可有痛苦?她们可有留下什么话?” “皇后娘娘赐了宫中的‘鹤顶红’,她们去得很快,没什么痛苦。5事发突然,她们也来不及留下话来。”李道宗又叹了口气:“你打小就这个脾性,凡事都要追根问底才肯罢休,你可知道,你这样可是苦了自已!” 她闻言身子一软,向朵儿靠去:“朵儿,我好累!扶我回营!” 日头慢慢向西落去,映着浮云,如凝在天边的一抹鲜血…… ** ** 夜色空茫,寒月如钩。 雪域高原的寒冬要比长安漫长得多。算算日子,已是贞观十六年三月初了。若是在长安,这已是乍暖还寒的初春的夜晚,只须披一件薄薄的外罩衣便足以御寒。晨起时,又是一个莺鸟鸣翠的和暖春日。花红柳俏,轻风拂面,惬意而明媚的阳光沐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眠去。 雪雁置身一片苍茫,指尖轻抚过枯树枝上结着的锯齿獠牙般的冰条子,心内竟不可抑制的想念长安,想念亲人。那失去唯一爱女的老母亲,此刻是否辗侧难眠,泪湿软枕?乳娘,你的在天之灵,一定在看着你一手奶大的雁儿吧?是,雁儿不哭。雁儿知道,你的死是让雁儿更好地活着。是,雁儿一定会好好活,雁儿不会轻易辜负了自已。 “姐姐,咱出来也有半时辰了,此地寒气太重,咱还是回帐内吧。晚了,王爷又要罚人了。”是的,帐内贴心的侍女已所余无几了!雪雁收回心神,点点头:“走吧!” 两人正欲离去,一条黑影堵了她们的去路,仿若从天而降的魂灵。两人脚步不由得一顿:“谁?” 来人转身,轻声道:“雁儿,是我。” 雪雁定神一看,竟是一身夜行衣的杨政道。正欲开口,身侧的朵儿轻道:“姐姐,我先行一步,王爷巡了来,也好担着。” 她轻轻颔首,看着朵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的尽头。杨政道上前一步,唤道:“雁儿。” 听得杨政道低柔的唤声,心内纵然百味交集,可白日的气仍结心上:“杨大人这么晚不歇着,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杨政道一愣:“雁儿还在为白日的事生气难过?” 第322 章:此去便是永决 她不言。 他轻叹一声,又说:“你要知道,那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我也不好相劝。再者,王爷的脾性你最是清楚,他岂是听劝之人?” 她中负气,言语中不知不觉也敛了雪夜的寒意:“你不是该劝,是该去阻止!二十三条性命!杨大人何时也变得如斯冷血了?竟对着无辜的二十几条性命无动于衷?!” 杨政道有口难辨:“雁儿,我的为人你不是不了解,我岂是冷血无情之辈?你为何偏要出言相伤?” 心思千回百转,她知道自已并不是真的怪他,这事上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可不知为什么,她心内总是堵得慌,她与他,虽相隔只有一步之遥,可…… “杨大人还是忘记雁儿吧,这个世上已没有雁儿了,只有站在你面前的大唐公主,大人还是叫一声殿下妥贴些。”语中的怨怼之意令她自已也吃了一惊! 她一直以为,自已从没有怨怼于他,一切不过命中早定。她不怨,不恨。 可看着眼前,这个她唯一深爱过的、近在眼前,却碍于身份不能触及,不能相依的男子,才发现自已心内的怨怼有多深,有多烈!他与她,青梅竹马;他与她,从小订下婚约;他与她,两情相悦!若非他负约在先,他们,何至于如斯,隔着千重万重? 杨政道立在浓重的寒霜里,她的话如冰梢铸成的箭,直击他的内心!把他心内仅仅残余的一点翼望、温暖也吞噬殆尽!可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不怪她!她还是他心中,那个清灵玉洁,立在桅子花下笑说,长大了,要嫁以他为妻的小小女子! 他强压下心内的痛,细细对她行了一礼:“好,殿下!”他说:“卑职,卑职前来,只想要殿下一句话。” 她一愣:“什么?” 他抬目,深深的看着她,眼内仿佛蕴了四荒**的悲伤:“柏海行宫在即,殿下是让卑职跟随到吐蕃去,还是任由卑职随王爷回长安复命?” 这一刻终是来了!雪雁心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忙仰面看着苍穹天际稀疏的星光,淡声道:“陛下赐的护卫已然足够,就无须再劳动杨大人了。大人还是随王爷一同返回长安复命吧!途中也好与王爷有个照应。” 杨政道闻言,心内一痛,面上却只淡淡回道:“殿下,王爷让卑职明儿一早就先行回长安去。” 明日就走?乍听得此言,她心内不由得一颤,她没料到这么快便面临分离。她本以为他会随李道宗在柏海行宫呆上十天八日再走的,可他却走得如此匆忙!也罢,早晚是要走的!她闭了闭双目,拼力稳着声道:“杨大人一路保重!” 杨政道一急,再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一步上前去,一把攥紧她的手:“雁儿,你,你真的不留我?” 她避开他的双眸,淡淡吟道: “及尔皆老,老使我怨。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到底是他负她在先!他的心一寸一寸灰了下去,手也不觉一点一点的松开。他整衣敛容,又向她仔仔细细作了一礼,哑声道:“殿下此去便是永决,请殿下别忘时时爱惜自身!卑职在此辞过殿下了!” **** “及尔皆老,老使我怨。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此诗节选自《诗经》卷二〈氓〉*注释:原想和你同到老,老使我怨终不断。淇水洋洋有个岸,漯水长长也有岸。我们小时的快乐,说说笑笑是一贯。山盟海誓岂不算,不想从前多灿烂。从前灿烂你不想,也是罢了莫再讲。*决绝之词,复相弃背而自悔。 第322 章:此去便是永决 她不言。夹答列伤 他轻叹一声,又说:“你要知道,那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我也不好相劝。再者,王爷的脾性你最是清楚,他岂是听劝之人?” 她中负气,言语中不知不觉也敛了雪夜的寒意:“你不是该劝,是该去阻止!二十三条性命!杨大人何时也变得如斯冷血了?竟对着无辜的二十几条性命无动于衷?!” 杨政道有口难辨:“雁儿,我的为人你不是不了解,我岂是冷血无情之辈?你为何偏要出言相伤?” 心思千回百转,她知道自已并不是真的怪他,这事上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可不知为什么,她心内总是堵得慌,她与他,虽相隔只有一步之遥,可…… “杨大人还是忘记雁儿吧,这个世上已没有雁儿了,只有站在你面前的大唐公主,大人还是叫一声殿下妥贴些。”语中的怨怼之意令她自已也吃了一惊! 她一直以为,自已从没有怨怼于他,一切不过命中早定。她不怨,不恨。5 可看着眼前,这个她唯一深爱过的、近在眼前,却碍于身份不能触及,不能相依的男子,才发现自已心内的怨怼有多深,有多烈!他与她,青梅竹马;他与她,从小订下婚约;他与她,两情相悦!若非他负约在先,他们,何至于如斯,隔着千重万重? 杨政道立在浓重的寒霜里,她的话如冰梢铸成的箭,直击他的内心!把他心内仅仅残余的一点翼望、温暖也吞噬殆尽!可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不怪她!她还是他心中,那个清灵玉洁,立在桅子花下笑说,长大了,要嫁以他为妻的小小女子! 他强压下心内的痛,细细对她行了一礼:“好,殿下!”他说:“卑职,卑职前来,只想要殿下一句话。” 她一愣:“什么?” 他抬目,深深的看着她,眼内仿佛蕴了四荒*的悲伤:“柏海行宫在即,殿下是让卑职跟随到吐蕃去,还是任由卑职随王爷回长安复命?” 这一刻终是来了!雪雁心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忙仰面看着苍穹天际稀疏的星光,淡声道:“陛下赐的护卫已然足够,就无须再劳动杨大人了。大人还是随王爷一同返回长安复命吧!途中也好与王爷有个照应。” 杨政道闻言,心内一痛,面上却只淡淡回道:“殿下,王爷让卑职明儿一早就先行回长安去。” 明日就走?乍听得此言,她心内不由得一颤,她没料到这么快便面临分离。她本以为他会随李道宗在柏海行宫呆上十天八日再走的,可他却走得如此匆忙!也罢,早晚是要走的!她闭了闭双目,拼力稳着声道:“杨大人一路保重!” 杨政道一急,再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一步上前去,一把攥紧她的手:“雁儿,你,你真的不留我?” 她避开他的双眸,淡淡吟道: “及尔皆老,老使我怨。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到底是他负她在先!他的心一寸一寸灰了下去,手也不觉一点一点的松开。他整衣敛容,又向她仔仔细细作了一礼,哑声道:“殿下此去便是永决,请殿下别忘时时爱惜自身!卑职在此辞过殿下了!” **** “及尔皆老,老使我怨。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此诗节选自《诗经》卷二〈氓〉*注释:原想和你同到老,老使我怨终不断。淇水洋洋有个岸,漯水长长也有岸。我们小时的快乐,说说笑笑是一贯。山盟海誓岂不算,不想从前多灿烂。从前灿烂你不想,也是罢了莫再讲。*决绝之词,复相弃背而自悔。 第323章:若有来生世,定不相负 杨政道说完,再不去看她,径自转身大步离去。他是属于长安的!他是属于盛世大唐的!她立在江边清冽的冷风里,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被夜色掩去,泪水再也无法歇制…… 翌日,李道宗一面下令渡江,一面令杨政道带了一队人马先行赶回长安。 雪雁轻纱覆面,站在辇座侧面,偷眼看着杨政道收回睃巡眷恋的目光,绝尘而去!去吧,把我的心也带回长安去! 她心内低叹,举步上辇座。朵儿扶上一把:“姐姐,你真的让政哥哥这样走了?他里该有多难过!” 她的心里却怎是一个难过了得!杨政道一走,便似有人抽干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她觉得整个人都虚空无比,仿佛就要漂浮起来了。五俯六脏俱无,没有了知觉,没有了思想,连呼吸也是时断时续的!心里不禁暗讽,一俱空壳,吐国国君,会要吗? 朵儿看着偌大的辇座,也是忍不住泪水:“乳娘没了,朱梅姑姑没了,宛兰没了,政哥哥也走了,只余下咱俩了!” 她闻言,压下悲痛,指尖抚过朵儿脸上清晰可辩的、半指长的伤痕,疾言道:“快别哭了!这样就要哭,以后有的是哭的时候!” 朵儿止住哭声,伸手也往她脸上拭一把:“可姐姐怎么也哭了?” 忍不住掩面,忍不住悲伤,政哥哥,若有来世,定不相负! 傍晚时份,辇队抵达柏海行宫。 李道宗远远见得一队人马在前相迎,便下令辇队原地待停,自已策马上去。可当他看着为首的是一位身量高大,身着一身汉家锦袍的、约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时,面上已有几分不悦,也不下马去,只凝声道:“阁下是?你们的国君何在?我大唐公主驾已到,怎么不见贵国的国君前来相迎?是不把我大唐放在眼内么?” 李道宗话音刚落,恭顿与禄东赞已策马追了上来,向他拱手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在你面前的,不正是我吐国的国君么?” 两人说着,早已跃下马去,对着那年轻的吐蕃男子作礼道:“赞普!” 李道宗大为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敢以大唐为敌,称霸西域的松赞干布竟是眼前这个眉目英挺、有着汉人的儒雅,又混着西域人特有的不羁的年轻人!他不禁从马上轻跃而下,迟疑的向禄东赞道:“他,他真是你们的国君?” 禄东赞尚未开口,那年轻人已大步上前来,朗朗而笑:“本王正是吐蕃国国君松赞干布,王爷一路可是辛苦了!” 李道宗此刻才敢相信,眼前这一位卓尔不群的年轻人,就是西域之主,连李世民也忌他三分的松赞干布!心里不禁暗叹,唯有这般年少英明的人物,才堪配他李道宗的女儿啊! 想着,不禁为自已刚才的无礼感到羞郝:“想不到赞普竟是这般少年郎,李道宗失礼了!” 松赞干布却无半点介意之情,只呵呵笑道:“江夏郡王李道宗?你就是李道宗?十年前,本王十三岁初继位之时,曾率兵与你在吐谷浑边境交过手呢!本王很是钦佩王爷的战术,没想到今日竟能一睹王爷风姿!老天真是厚待我松赞干布啊!” 松赞干布的气量、以及一口流利的汉语,又令李道宗吃惊不已。“赞普年纪轻轻骁勇善战,才真正令李道宗感佩呢!” 第323章:若有来生世,定不相负 杨政道说完,再不去看她,径自转身大步离去。夹答列伤他是属于长安的!他是属于盛世大唐的!她立在江边清冽的冷风里,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被夜色掩去,泪水再也无法歇制…… 翌日,李道宗一面下令渡江,一面令杨政道带了一队人马先行赶回长安。 雪雁轻纱覆面,站在辇座侧面,偷眼看着杨政道收回睃巡眷恋的目光,绝尘而去!去吧,把我的心也带回长安去! 她心内低叹,举步上辇座。朵儿扶上一把:“姐姐,你真的让政哥哥这样走了?他里该有多难过!” 她的心里却怎是一个难过了得!杨政道一走,便似有人抽干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她觉得整个人都虚空无比,仿佛就要漂浮起来了。五俯六脏俱无,没有了知觉,没有了思想,连呼吸也是时断时续的!心里不禁暗讽,一俱空壳,吐国国君,会要吗? 朵儿看着偌大的辇座,也是忍不住泪水:“乳娘没了,朱梅姑姑没了,宛兰没了,政哥哥也走了,只余下咱俩了!” 她闻言,压下悲痛,指尖抚过朵儿脸上清晰可辩的、半指长的伤痕,疾言道:“快别哭了!这样就要哭,以后有的是哭的时候!” 朵儿止住哭声,伸手也往她脸上拭一把:“可姐姐怎么也哭了?” 忍不住掩面,忍不住悲伤,政哥哥,若有来世,定不相负! 傍晚时份,辇队抵达柏海行宫。夹答列伤 李道宗远远见得一队人马在前相迎,便下令辇队原地待停,自已策马上去。可当他看着为首的是一位身量高大,身着一身汉家锦袍的、约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时,面上已有几分不悦,也不下马去,只凝声道:“阁下是?你们的国君何在?我大唐公主驾已到,怎么不见贵国的国君前来相迎?是不把我大唐放在眼内么?” 李道宗话音刚落,恭顿与禄东赞已策马追了上来,向他拱手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在你面前的,不正是我吐国的国君么?” 两人说着,早已跃下马去,对着那年轻的吐蕃男子作礼道:“赞普!” 李道宗大为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敢以大唐为敌,称霸西域的松赞干布竟是眼前这个眉目英挺、有着汉人的儒雅,又混着西域人特有的不羁的年轻人!他不禁从马上轻跃而下,迟疑的向禄东赞道:“他,他真是你们的国君?” 禄东赞尚未开口,那年轻人已大步上前来,朗朗而笑:“本王正是吐蕃国国君松赞干布,王爷一路可是辛苦了!” 李道宗此刻才敢相信,眼前这一位卓尔不群的年轻人,就是西域之主,连李世民也忌他三分的松赞干布!心里不禁暗叹,唯有这般年少英明的人物,才堪配他李道宗的女儿啊! 想着,不禁为自已刚才的无礼感到羞郝:“想不到赞普竟是这般少年郎,李道宗失礼了!” 松赞干布却无半点介意之情,只呵呵笑道:“江夏郡王李道宗?你就是李道宗?十年前,本王十三岁初继位之时,曾率兵与你在吐谷浑边境交过手呢!本王很是钦佩王爷的战术,没想到今日竟能一睹王爷风姿!老天真是厚待我松赞干布啊!” 松赞干布的气量、以及一口流利的汉语,又令李道宗吃惊不已。“赞普年纪轻轻骁勇善战,才真正令李道宗感佩呢!” 第324章:柏海行宫 李道宗向他作了一礼:“赞普,文成公主的辇驾就在前方,让李道宗为您引见公主殿下吧!” 松赞干布向他回礼道:“有劳王爷了!” 两同至辇座侧,松赞干布左手抱拳握在胸前,对着辇座作礼道:“松赞干布见过公主殿下!” 雪雁隔着帘平声道:“赞普莫要多礼,您既为国君,又为文成之夫,以后就不必多礼了!还请赞普恕文成不能下辇相见之罪!” 松赞干布闻言,不解道:“殿下为何不能下车一见?” 李道宗忙道:“赞普有所不知,依大唐礼仪,这夫妇之间,尚未洞房花烛,是不能以真容相见的!还请赞普多多谅解才是!” 松赞干布会意,笑道:“那是本王唐突了!殿下莫怪!殿下一路奔波,本王特在此处建了一座小行宫,以供殿下歇脚之用!” 这吐国国君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雪雁在辇座内,平着声道:“文成谢过赞普美意了!” 松赞干布对李道宗笑道:“王爷请吧!” 李道宗便下令辇队前行。 “姐姐,你难道就不好奇他长的是如何么?他可是你的夫君呢?”朵儿含笑道:“这可不像姐姐平日作派!姐姐在王府时,可是最最好奇的!” 雪雁扯下面上的轻纱,呼出一口气来:“管他长得长与短老与丑呢!嫁他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心!你以为他迎取我回来,就会用心待我么?他也不过是为着巴结我大唐罢了!” 朵儿皱眉:“那你以后莫不是要像刚才那样,一辈子都跟他客客气气的说话?相敬如宾?那不闷死才怪!” 她不禁轻叹:“对着一个不是自已心上的、也不会把我放在心上的人,除了相敬如宾,还能如何?” “原来这就是相敬如宾呢!”朵儿叹息道:“原来相敬如宾是没有爱意存在的。那为何世人却要处处推崇这种相处方式呢?也是的,夫妻之间却像对待宾客一般客气有礼,连吵架也吵不起来,那,那还不如一个朋友呢!” 两人正说着,李道宗在辇座外恭声道:“殿下,行宫到了,请殿下移驾下车吧!” 雪雁忙把薄纱覆上,掀帘而出,外头的侍女、使臣们已两行排开,一个年长的、目眉清秀、看着眼生的侍女上前来扶,她就着那侍女的手着了地。两排侍女使臣们皆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恭迎公主殿下!” 她一扬衣袂,尽是一朝公主的风范:“平身吧!” 众人谢了礼,平了身。她的目光向众人巡了一转,却不见什么吐国国君模样的人在。想必是李道宗让他回避了。她知道,按大唐典仪,他与她暂是不能相见的。她听宫里的老姑子说过,若夫妻间不曾拜堂便相见在先,是不吉利的,夫妻两人不能到白首的。 恭顿上前作了一礼:“请殿下随老臣来吧!” 她才收回目光,看向面前那座吐国国君口中的小行宫,这哪是什么小行宫?殿宇错落有致,飞檐雕凤,明黄的琉璃瓦顶,朱红金漆就的墙身,花栏玉阶,美伦美奂!这简直就是大明宫内的一座正殿! 一入内殿,双足落地感觉绵软而轻飘,是绵软厚实的地毯,暗红浅金丝线牵出几枝怒放的秋海棠。一路入内,是层层鹅黄轻丝鲛纱幔,皆用鸾钩挂起。珠帘流光,抬目处是香几偏榻,画案雅致,壁上仕女图高挂,琴案上静静陈着一架古琴,处处充斥着长安风情! ****柏海:今青海境内 ****赞普:国君的尊称 第324章:柏海行宫 李道宗向他作了一礼:“赞普,文成公主的辇驾就在前方,让李道宗为您引见公主殿下吧!” 松赞干布向他回礼道:“有劳王爷了!” 两同至辇座侧,松赞干布左手抱拳握在胸前,对着辇座作礼道:“松赞干布见过公主殿下!” 雪雁隔着帘平声道:“赞普莫要多礼,您既为国君,又为文成之夫,以后就不必多礼了!还请赞普恕文成不能下辇相见之罪!” 松赞干布闻言,不解道:“殿下为何不能下车一见?” 李道宗忙道:“赞普有所不知,依大唐礼仪,这夫妇之间,尚未洞房花烛,是不能以真容相见的!还请赞普多多谅解才是!” 松赞干布会意,笑道:“那是本王唐突了!殿下莫怪!殿下一路奔波,本王特在此处建了一座小行宫,以供殿下歇脚之用!” 这吐国国君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55雪雁在辇座内,平着声道:“文成谢过赞普美意了!” 松赞干布对李道宗笑道:“王爷请吧!” 李道宗便下令辇队前行。 “姐姐,你难道就不好奇他长的是如何么?他可是你的夫君呢?”朵儿含笑道:“这可不像姐姐平日作派!姐姐在王府时,可是最最好奇的!” 雪雁扯下面上的轻纱,呼出一口气来:“管他长得长与短老与丑呢!嫁他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心!你以为他迎取我回来,就会用心待我么?他也不过是为着巴结我大唐罢了!” 朵儿皱眉:“那你以后莫不是要像刚才那样,一辈子都跟他客客气气的说话?相敬如宾?那不闷死才怪!” 她不禁轻叹:“对着一个不是自已心上的、也不会把我放在心上的人,除了相敬如宾,还能如何?” “原来这就是相敬如宾呢!”朵儿叹息道:“原来相敬如宾是没有爱意存在的。那为何世人却要处处推崇这种相处方式呢?也是的,夫妻之间却像对待宾客一般客气有礼,连吵架也吵不起来,那,那还不如一个朋友呢!” 两人正说着,李道宗在辇座外恭声道:“殿下,行宫到了,请殿下移驾下车吧!” 雪雁忙把薄纱覆上,掀帘而出,外头的侍女、使臣们已两行排开,一个年长的、目眉清秀、看着眼生的侍女上前来扶,她就着那侍女的手着了地。两排侍女使臣们皆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恭迎公主殿下!” 她一扬衣袂,尽是一朝公主的风范:“平身吧!” 众人谢了礼,平了身。她的目光向众人巡了一转,却不见什么吐国国君模样的人在。想必是李道宗让他回避了。她知道,按大唐典仪,他与她暂是不能相见的。她听宫里的老姑子说过,若夫妻间不曾拜堂便相见在先,是不吉利的,夫妻两人不能到白首的。 恭顿上前作了一礼:“请殿下随老臣来吧!” 她才收回目光,看向面前那座吐国国君口中的小行宫,这哪是什么小行宫?殿宇错落有致,飞檐雕凤,明黄的琉璃瓦顶,朱红金漆就的墙身,花栏玉阶,美伦美奂!这简直就是大明宫内的一座正殿! 一入内殿,双足落地感觉绵软而轻飘,是绵软厚实的地毯,暗红浅金丝线牵出几枝怒放的秋海棠。一路入内,是层层鹅黄轻丝鲛纱幔,皆用鸾钩挂起。珠帘流光,抬目处是香几偏榻,画案雅致,壁上仕女图高挂,琴案上静静陈着一架古琴,处处充斥着长安风情! ****柏海:今青海境内****赞普:国君的尊称 第325章:笛在人不在 这个未曾谋面的夫君是花了心思的!可这一切落在她的眼内,却总是脱不了功利巴结的嫌疑。恭顿于一旁赔笑道:“这些个物品可都是赞普着人从长安置来的。可贵之处还在于,这内殿皆是赞普亲手为殿下布置的。殿下看着可喜欢?” 她矜持含笑:“竟与长安宫殿无异,副相大人务必代文成向赞普转达谢意才是!” 她面上冷淡矜持,心内却又不得不叹服,一个常年征战在外的粗犷的西域男子却能布置出这般清雅的内殿来!清雅得像是一份不能随意亵渎的圣洁! 恭顿作礼道:“那老臣不叨扰殿下歇息,先退下了!若有需要,尽可派人传唤老臣!” 她微微颔首:“大人慢行!” 恭顿退了出去,只余下李道宗与一屋子的侍女,她挥手摒退众人,才低低问李道宗:“怎么不见禄东赞大人?” 李道宗叹道:“他被吐国国君唤了去,许是要问罪呢!” 她心下一急:“他本无罪,请王爷定要为他开脱!”李道宗道:“殿下就这么相信禄东赞?依本王看,那恭顿也是可倚重之人。” 恭顿能不能倚重,她不知道。可她就是不相信禄东赞是奸佞之人。“无论如何,王爷都要在赞普面前为他极力开脱。” 李道宗看着她道:“好。可是,殿下请听臣一句劝,他们君臣上下之事,殿下还是作壁上观的好。免得祸及自身,更累及两国邦交国运。殿下明白老臣的意思么?”她点头,她何尝不懂得。 “王爷请放心吧,王爷的话本宫会放在心上的。”说罢,想着离别在即,万般滋味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忍不住轻唤道:“爹,你回长安时一路小心。要对娘好一点,女儿才可安心!” 李道宗长叹一声,心下也是难过:“你可一定要保全自身啊!放心吧,我会把你娘照顾好的,以往是我亏待她了。”说完,又觉于礼不合,于是便细细行了一礼,哑声道:“臣都听殿下的!” 她又问:“爹,不,王爷,你会在此处停留几日?” 李道宗沉吟道:“老臣问过司礼监了,再过八日便是吉日,臣想给殿下主持了成婚仪式后再行回长安复命。殿下,您明白臣的意思么?” 天下间,有哪个做父亲的不想亲眼看着自已的女儿拜堂成亲?她只好点头:“那一切就有劳王爷安排了。” “那老臣先告退了!”李道宗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从宽袍中摸出一管横笛来,双手呈与她道:“殿下,这是杨大人临行前托老臣转给您的,说是给殿下留个念想。” 雪雁微愣,伸手接过,她认得,是杨政道素不离身的笛子,是她相赠于他的。握着仿佛还带着他体温的横笛,她的心再不愿相信,也得接受——他是真的离她而去了! 可她有什么好怨呢?他的离去,不过是遵从她的意愿罢了!为了她的意愿,他甚至甘愿迎取自已不爱的女子!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所愿,他都拼力成全!她心下哀恸,竟连李道宗何时离去的也不曾察觉!只一径的喃喃道:“笛在人不在,他不会再回来了!” ** ** 李道宗行至殿外廊庑的转弯角,一个着灰蓝布衣的中年男子拦住他的去路:“王爷留步。” 李道宗挑眉道:“你是谁?怎么拦了本王爷的去路?” 第325章:笛在人不在 这个未曾谋面的夫君是花了心思的!可这一切落在她的眼内,却总是脱不了功利巴结的嫌疑。夹答列伤恭顿于一旁赔笑道:“这些个物品可都是赞普着人从长安置来的。可贵之处还在于,这内殿皆是赞普亲手为殿下布置的。殿下看着可喜欢?” 她矜持含笑:“竟与长安宫殿无异,副相大人务必代文成向赞普转达谢意才是!” 她面上冷淡矜持,心内却又不得不叹服,一个常年征战在外的粗犷的西域男子却能布置出这般清雅的内殿来!清雅得像是一份不能随意亵渎的圣洁! 恭顿作礼道:“那老臣不叨扰殿下歇息,先退下了!若有需要,尽可派人传唤老臣!” 她微微颔首:“大人慢行!” 恭顿退了出去,只余下李道宗与一屋子的侍女,她挥手摒退众人,才低低问李道宗:“怎么不见禄东赞大人?” 李道宗叹道:“他被吐国国君唤了去,许是要问罪呢!” 她心下一急:“他本无罪,请王爷定要为他开脱!”李道宗道:“殿下就这么相信禄东赞?依本王看,那恭顿也是可倚重之人。5” 恭顿能不能倚重,她不知道。可她就是不相信禄东赞是奸佞之人。“无论如何,王爷都要在赞普面前为他极力开脱。” 李道宗看着她道:“好。可是,殿下请听臣一句劝,他们君臣上下之事,殿下还是作壁上观的好。免得祸及自身,更累及两国邦交国运。殿下明白老臣的意思么?”她点头,她何尝不懂得。 “王爷请放心吧,王爷的话本宫会放在心上的。”说罢,想着离别在即,万般滋味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忍不住轻唤道:“爹,你回长安时一路小心。要对娘好一点,女儿才可安心!” 李道宗长叹一声,心下也是难过:“你可一定要保全自身啊!放心吧,我会把你娘照顾好的,以往是我亏待她了。”说完,又觉于礼不合,于是便细细行了一礼,哑声道:“臣都听殿下的!” 她又问:“爹,不,王爷,你会在此处停留几日?” 李道宗沉吟道:“老臣问过司礼监了,再过八日便是吉日,臣想给殿下主持了成婚仪式后再行回长安复命。殿下,您明白臣的意思么?” 天下间,有哪个做父亲的不想亲眼看着自已的女儿拜堂成亲?她只好点头:“那一切就有劳王爷安排了。” “那老臣先告退了!”李道宗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从宽袍中摸出一管横笛来,双手呈与她道:“殿下,这是杨大人临行前托老臣转给您的,说是给殿下留个念想。” 雪雁微愣,伸手接过,她认得,是杨政道素不离身的笛子,是她相赠于他的。握着仿佛还带着他体温的横笛,她的心再不愿相信,也得接受——他是真的离她而去了! 可她有什么好怨呢?他的离去,不过是遵从她的意愿罢了!为了她的意愿,他甚至甘愿迎取自已不爱的女子!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所愿,他都拼力成全!她心下哀恸,竟连李道宗何时离去的也不曾察觉!只一径的喃喃道:“笛在人不在,他不会再回来了!” ** ** 李道宗行至殿外廊庑的转弯角,一个着灰蓝布衣的中年男子拦住他的去路:“王爷留步。” 李道宗挑眉道:“你是谁?怎么拦了本王爷的去路?” 第327章:隔水一别,方何为期 于采平闻言,往地毯上一跪:“殿下,我们做奴婢的到哪也是做奴婢,做奴婢的出路不外乎能侍奉一个好的主子,奴婢早闻殿下温良娴淑、礼待下人,能跟着殿下是奴婢的福份,请殿下莫要嫌弃奴婢才好!” 她心下动容,忙伸手把于采平扶起:“姑姑快快请起!文成以后的起居膳食皆有劳姑姑打点了!” 于采平急急道:“殿下说的什么话,要折煞奴婢啊!殿下还是唤奴婢采平吧!” “好,采平,难得王爷这么信任你,你就留在本宫身边吧!” 采平喜悦道:“殿下,奴婢这就去为殿下准备膳食!”说着,便向屋外行去。 雪雁心内一动,又唤道:“采平,你知道本宫喜爱的吃食么?” 采平笑应道:“殿下最爱煮得稀软的清淡小米粥,外配芙蓉糕、烤甘薯,是与不是?这可是奴婢最拿手的了!” 她会心一笑:“是王爷吩咐你的?” 采平回头道:“不,是杨大人早前交待过的。” 采平边说着,边向外厢行去。 她的心却再不能平静,他虽已离去,可他对她的关切之情却总是无处不在!政哥哥,隔水一别,方何为期?也许就是一生了! ** ** 抵达柏海行宫已是第三日,行宫内松赞干布夜夜设宴,款待辇队的将领军士们。但碍于身份,雪雁却只能呆在内殿里,不能出门半步。 她本性好动,在屋内呆了三日,已是觉得沉闷。朵儿见她闷闷不乐,便提意说:“要不姐姐弹上一曲,我给姐姐唱一段,为姐姐解解闷?” 一听朵儿的提意,雪雁便觉得不失为一个解闷的法子。朵儿有一副好嗓子,可自从任城王府出来后便再没听她唱过。于是便附和道:“好,你来附唱,采平来跟拍子,如何?” 采平见雪雁来了兴致,便眉开眼笑道:“好,奴婢来为殿下跟拍子。殿下来这也有好几日了,还没见过殿下如此高兴呢!” 朵儿笑道:“我先去寻一盏杏蜜润润嗓子。”说着便往偏殿而去。 采平盯着她的背影叹道:“如此花容月貌,却给生生的被那道巴痕给毁了,真真可惜了!” 雪雁闻言,心下也是难过,便嘱告采平道:“在她面前可别要提及,记下了么?去把本宫的琴取来吧!” 采平点头:“奴婢都记着呢!”便往外殿退去。 这时朵儿从外头奉了几盏杏花蜜回来,一人一盏分吃了。雪雁在琴案上坐下,愣愣看着古琴上的刺字一瞬,纤指才慢慢抚过琴弦。朵儿听得音律,先是一愣,后清清嗓子附唱起来: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四牡孔阜,六辔在手……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交韔二弓,竹闭绲滕。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 ** ** “赞普,夜已深,还是回内殿歇着吧!护卫众多,何劳您亲自巡夜?”松赞干布手握佩刀,大步流星的走着。他的汉语先生宇文就亦趋亦步的跟在后面,苦苦相劝。 “宇文先生,你此言差矣。公主殿下不远千里而来,松赞干布总得要对得住大唐陛下的一片心意啊!”松赞干布避重就轻。 第327章:隔水一别,方何为期 于采平闻言,往地毯上一跪:“殿下,我们做奴婢的到哪也是做奴婢,做奴婢的出路不外乎能侍奉一个好的主子,奴婢早闻殿下温良娴淑、礼待下人,能跟着殿下是奴婢的福份,请殿下莫要嫌弃奴婢才好!” 她心下动容,忙伸手把于采平扶起:“姑姑快快请起!文成以后的起居膳食皆有劳姑姑打点了!” 于采平急急道:“殿下说的什么话,要折煞奴婢啊!殿下还是唤奴婢采平吧!” “好,采平,难得王爷这么信任你,你就留在本宫身边吧!” 采平喜悦道:“殿下,奴婢这就去为殿下准备膳食!”说着,便向屋外行去。5 雪雁心内一动,又唤道:“采平,你知道本宫喜爱的吃食么?” 采平笑应道:“殿下最爱煮得稀软的清淡小米粥,外配芙蓉糕、烤甘薯,是与不是?这可是奴婢最拿手的了!” 她会心一笑:“是王爷吩咐你的?” 采平回头道:“不,是杨大人早前交待过的。5” 采平边说着,边向外厢行去。 她的心却再不能平静,他虽已离去,可他对她的关切之情却总是无处不在!政哥哥,隔水一别,方何为期?也许就是一生了! ** ** 抵达柏海行宫已是第三日,行宫内松赞干布夜夜设宴,款待辇队的将领军士们。但碍于身份,雪雁却只能呆在内殿里,不能出门半步。 她本性好动,在屋内呆了三日,已是觉得沉闷。朵儿见她闷闷不乐,便提意说:“要不姐姐弹上一曲,我给姐姐唱一段,为姐姐解解闷?” 一听朵儿的提意,雪雁便觉得不失为一个解闷的法子。朵儿有一副好嗓子,可自从任城王府出来后便再没听她唱过。于是便附和道:“好,你来附唱,采平来跟拍子,如何?” 采平见雪雁来了兴致,便眉开眼笑道:“好,奴婢来为殿下跟拍子。殿下来这也有好几日了,还没见过殿下如此高兴呢!” 朵儿笑道:“我先去寻一盏杏蜜润润嗓子。”说着便往偏殿而去。 采平盯着她的背影叹道:“如此花容月貌,却给生生的被那道巴痕给毁了,真真可惜了!” 雪雁闻言,心下也是难过,便嘱告采平道:“在她面前可别要提及,记下了么?去把本宫的琴取来吧!” 采平点头:“奴婢都记着呢!”便往外殿退去。 这时朵儿从外头奉了几盏杏花蜜回来,一人一盏分吃了。雪雁在琴案上坐下,愣愣看着古琴上的刺字一瞬,纤指才慢慢抚过琴弦。朵儿听得音律,先是一愣,后清清嗓子附唱起来: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四牡孔阜,六辔在手……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交韔二弓,竹闭绲滕。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 ** ** “赞普,夜已深,还是回内殿歇着吧!护卫众多,何劳您亲自巡夜?”松赞干布手握佩刀,大步流星的走着。他的汉语先生宇文就亦趋亦步的跟在后面,苦苦相劝。 “宇文先生,你此言差矣。公主殿下不远千里而来,松赞干布总得要对得住大唐陛下的一片心意啊!”松赞干布避重就轻。 第326章:咱们要活好过好 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递与他:“禄东赞大人让小的把这个带给王爷。” 他想起早日自已托禄东赞的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为他办到了。 “这是什么?”他接过:“禄东赞大人可还有话让你带来?” 中年男子压低声回道:“大人说这就是王爷要找的东西,说此药并无相克之物,请王爷慎用之。” 李道宗把东西揣好,疑道:“这个药真能让人的容貌改变?” 中年男子低声道:“回王爷,大人说了,这个东西不仅会使人的五官变得面目全非,还能令声音也改变。一旦服了这个药,便连至亲也难以辩认了。” 李道宗心一惊:“会变成什么样?” “奇丑无比!” 李道宗听罢,不由得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扬手让他退了下去。 ** ** 雪雁倚在偏榻上,手里还握着那管横笛愣愣失神。朵儿把她几案放凉了的茶撤去换上热的,才也在一旁坐下,轻唤道:“姐姐,还是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她才回过神来,起身去把横笛放在妆台的暗格里,复平声向朵儿道:“晚了,让人传膳吧!” 朵儿一愣:“姐姐没事儿?” 她强自一笑:“我能有什么事?他总不能真的随我一辈子吧?他回长安却也是好的,陛下对他还是会重用,说不定长乐还痴痴的等着他呢!别忘了,他本就是大唐的驸马。而我,自从那一道圣旨下来,就注定此身不由已了!” 她一壁说着,一壁动手去拭那架古琴的弦:“咱们要活好、过好,才对得起所付出的。” “姐姐你真放得下政哥哥么?”朵儿轻声道:“你们有那么深的情份,如何……” 她反问:“那你放下了么?” 朵儿闻言,心内也恍然起来,她放下了么?她放下了么?可,为什么要放下呢? 也不知宫人点的什么香,萦萦绕绕的缠上鼻尖,淡淡的,忽有忽无,又绵连不绝…… 这时,一个年长的宫人领着三个小侍女进了来,在她跟前盈盈拜道:“奴婢于采平参见公主殿下!” 雪雁定眼细看,正是刚才扶她下辇座的那宫人,便平声道:“你叫于采平?以往少见你,你在哪个宫里当的差?” 于采平恭声道:“回殿下,奴婢原是“清宁宫”后殿的掌事宫人,后奉旨作了辇队侍女们的教引姑姑,一同随殿下而来。现奉郡王爷之命,选了几位伶俐的丫头给殿下使唤,往后奴婢就是殿下的贴身侍女,殿下有什么就吩咐奴婢去做吧!” 于采平说着,转头对跪在身后的几个丫头道:“还不上前见过公主殿下?”几个丫头约摸十四五左右,模样可人,看着甚是伶俐。齐齐冲她磕头道:“奴婢绿萝,奴婢洁儿,奴婢霜儿,参见殿下!” 李道宗放心放在她身边的人,定是经他苦心挑选过的。她于是含笑道:“你们都起吧!”又吩咐朵儿把几个丫头带了下去安顿好。才从偏榻上站起来,对于采平微微笑道:“原来是教引姑姑,你是自愿跟本宫到吐蕃去的?还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 于采平低首道:“奴婢是自愿要跟殿下到吐蕃去的。” 她颇为意外:“吐蕃不比长安,吐蕃贫寒,长安繁荣,你不后悔?你为何要请愿跟本宫到吐蕃去?” 第326章:咱们要活好过好 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递与他:“禄东赞大人让小的把这个带给王爷。夹答列伤” 他想起早日自已托禄东赞的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为他办到了。 “这是什么?”他接过:“禄东赞大人可还有话让你带来?” 中年男子压低声回道:“大人说这就是王爷要找的东西,说此药并无相克之物,请王爷慎用之。” 李道宗把东西揣好,疑道:“这个药真能让人的容貌改变?” 中年男子低声道:“回王爷,大人说了,这个东西不仅会使人的五官变得面目全非,还能令声音也改变。一旦服了这个药,便连至亲也难以辩认了。” 李道宗心一惊:“会变成什么样?” “奇丑无比!” 李道宗听罢,不由得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扬手让他退了下去。夹答列伤 ** ** 雪雁倚在偏榻上,手里还握着那管横笛愣愣失神。朵儿把她几案放凉了的茶撤去换上热的,才也在一旁坐下,轻唤道:“姐姐,还是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她才回过神来,起身去把横笛放在妆台的暗格里,复平声向朵儿道:“晚了,让人传膳吧!” 朵儿一愣:“姐姐没事儿?” 她强自一笑:“我能有什么事?他总不能真的随我一辈子吧?他回长安却也是好的,陛下对他还是会重用,说不定长乐还痴痴的等着他呢!别忘了,他本就是大唐的驸马。而我,自从那一道圣旨下来,就注定此身不由已了!” 她一壁说着,一壁动手去拭那架古琴的弦:“咱们要活好、过好,才对得起所付出的。” “姐姐你真放得下政哥哥么?”朵儿轻声道:“你们有那么深的情份,如何……” 她反问:“那你放下了么?” 朵儿闻言,心内也恍然起来,她放下了么?她放下了么?可,为什么要放下呢? 也不知宫人点的什么香,萦萦绕绕的缠上鼻尖,淡淡的,忽有忽无,又绵连不绝…… 这时,一个年长的宫人领着三个小侍女进了来,在她跟前盈盈拜道:“奴婢于采平参见公主殿下!” 雪雁定眼细看,正是刚才扶她下辇座的那宫人,便平声道:“你叫于采平?以往少见你,你在哪个宫里当的差?” 于采平恭声道:“回殿下,奴婢原是“清宁宫”后殿的掌事宫人,后奉旨作了辇队侍女们的教引姑姑,一同随殿下而来。现奉郡王爷之命,选了几位伶俐的丫头给殿下使唤,往后奴婢就是殿下的贴身侍女,殿下有什么就吩咐奴婢去做吧!” 于采平说着,转头对跪在身后的几个丫头道:“还不上前见过公主殿下?”几个丫头约摸十四五左右,模样可人,看着甚是伶俐。齐齐冲她磕头道:“奴婢绿萝,奴婢洁儿,奴婢霜儿,参见殿下!” 李道宗放心放在她身边的人,定是经他苦心挑选过的。她于是含笑道:“你们都起吧!”又吩咐朵儿把几个丫头带了下去安顿好。才从偏榻上站起来,对于采平微微笑道:“原来是教引姑姑,你是自愿跟本宫到吐蕃去的?还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 于采平低首道:“奴婢是自愿要跟殿下到吐蕃去的。” 她颇为意外:“吐蕃不比长安,吐蕃贫寒,长安繁荣,你不后悔?你为何要请愿跟本宫到吐蕃去?” 第328章:此曲只应天上有 可宇文就在大唐时也是一位谋臣,又怎是好糊弄的?他本也是心直口快之人,便叹道:“赞普是怕行宫的守卫龙蛇混杂,那对立两派的人会发生冲突,伤到公主殿下,无法向唐皇交待吧?” 松赞干布闻言站定,回头看了宇文就一瞬,忍不住道:“宇文先生,你就不能给本王留一些颜面么?” 宇文就刚要说话,便闻得如丝如缕、清婉空灵的琴声伴着幽怨的唱曲仿若天际而来。他听得不禁呆住了。不由得凝着神四下寻音源而去,松赞干布跟上他道:“宇文先生,你要去哪?” 宇文就站定,指着前方的宫殿问道:“赞普,前方那宫殿住的可是我大唐公主?” 松赞干布点点头:“是,怎么了?” 宇文就闭目凝神道:“赞普听到了么?如此琴声,着实是世间罕见啊!”边说着,边去思忖这琴谱的出处,可他搜刮枯肠也想不起这琴谱的出处了。他宇文就一向自诩精通音律,可却听不出这是何曲谱!不觉呆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是谁在弹唱呢?不对,弹与唱的并非一人所为。却又配合无间! 松赞干布显然也听到了。一看宇文就痴呆的模样,不禁笑道:“能让宇文先生如此陶醉的琴曲,想必只应天上有了!”说着,又不禁蹙眉道:“宇文先生可曾听出来,她唱的是什么?” 宇文就睁开双目:“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词曲是出自我汉人古籍〈诗经〉,主诉离别后重逢无期的哀怨之情。大意是一个女子倾心于一名男子,那男子远走他乡,那女子思念难抑,却又重逢不知期……” 松赞干布闻言,不解道:“得一女子如此倾心,那男子为何要走?” 宇文就失笑道:“赞普乃性情中人,却不知这世间离别从来不由人那!” 松赞干布颔首:“宇文先生说得对,明儿你把这琴谱找来,教教本王如何?” 宇文就为难道:“这词曲还好,可这琴谱,请恕臣寡闻,臣也尚不知其出处!” 他呵呵笑道:“一曲琴谱就把博学多才、精通音律的宇文先生难住了?” 他举步向前:“那倒要看看弹唱的是何人了!” 宇文就忙阻拦道:“赞普不可!您再往前,便是大唐公主的寝殿了,要是扰了公主凤驾就失礼数了!再者,要是惊扰了弹唱者断了这天籁之音,岂不可惜?如此琴艺,想来是我大唐乐工所为,赞普静静聆听完这一曲,岂不美哉?” 他脚步一顿,点头道:“宇文先生真是金玉良言啊!” 宇文就笑道:“赞普的汉语说得越发好了。” 他笑:“这可不是你宇文先生的功劳么?” 宇文就闻言,心内飘然。再一次感到,自已当初选择留在松赞干布身边的决定是对的。 松赞干布不再说话,只立在原地,这琴音再次勾起他心中不愿多想的情愫。那个月色如醉的夜晚,那个慧黠善良的、横笛而奏的女子,那如丝如缕的笛声……一张麻点满脸却纯真可人的女子的脸跃现眼前——她不是公主的医女么?难道她也来了? 想着,他紧绷的心情一下变得松快起来。 第328章:此曲只应天上有 可宇文就在大唐时也是一位谋臣,又怎是好糊弄的?他本也是心直口快之人,便叹道:“赞普是怕行宫的守卫龙蛇混杂,那对立两派的人会发生冲突,伤到公主殿下,无法向唐皇交待吧?” 松赞干布闻言站定,回头看了宇文就一瞬,忍不住道:“宇文先生,你就不能给本王留一些颜面么?” 宇文就刚要说话,便闻得如丝如缕、清婉空灵的琴声伴着幽怨的唱曲仿若天际而来。夹答列伤他听得不禁呆住了。不由得凝着神四下寻音源而去,松赞干布跟上他道:“宇文先生,你要去哪?” 宇文就站定,指着前方的宫殿问道:“赞普,前方那宫殿住的可是我大唐公主?” 松赞干布点点头:“是,怎么了?” 宇文就闭目凝神道:“赞普听到了么?如此琴声,着实是世间罕见啊!”边说着,边去思忖这琴谱的出处,可他搜刮枯肠也想不起这琴谱的出处了。夹答列伤他宇文就一向自诩精通音律,可却听不出这是何曲谱!不觉呆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是谁在弹唱呢?不对,弹与唱的并非一人所为。却又配合无间! 松赞干布显然也听到了。一看宇文就痴呆的模样,不禁笑道:“能让宇文先生如此陶醉的琴曲,想必只应天上有了!”说着,又不禁蹙眉道:“宇文先生可曾听出来,她唱的是什么?” 宇文就睁开双目:“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词曲是出自我汉人古籍〈诗经〉,主诉离别后重逢无期的哀怨之情。大意是一个女子倾心于一名男子,那男子远走他乡,那女子思念难抑,却又重逢不知期……” 松赞干布闻言,不解道:“得一女子如此倾心,那男子为何要走?” 宇文就失笑道:“赞普乃性情中人,却不知这世间离别从来不由人那!” 松赞干布颔首:“宇文先生说得对,明儿你把这琴谱找来,教教本王如何?” 宇文就为难道:“这词曲还好,可这琴谱,请恕臣寡闻,臣也尚不知其出处!” 他呵呵笑道:“一曲琴谱就把博学多才、精通音律的宇文先生难住了?” 他举步向前:“那倒要看看弹唱的是何人了!” 宇文就忙阻拦道:“赞普不可!您再往前,便是大唐公主的寝殿了,要是扰了公主凤驾就失礼数了!再者,要是惊扰了弹唱者断了这天籁之音,岂不可惜?如此琴艺,想来是我大唐乐工所为,赞普静静聆听完这一曲,岂不美哉?” 他脚步一顿,点头道:“宇文先生真是金玉良言啊!” 宇文就笑道:“赞普的汉语说得越发好了。” 他笑:“这可不是你宇文先生的功劳么?” 宇文就闻言,心内飘然。再一次感到,自已当初选择留在松赞干布身边的决定是对的。 松赞干布不再说话,只立在原地,这琴音再次勾起他心中不愿多想的情愫。那个月色如醉的夜晚,那个慧黠善良的、横笛而奏的女子,那如丝如缕的笛声……一张麻点满脸却纯真可人的女子的脸跃现眼前——她不是公主的医女么?难道她也来了? 想着,他紧绷的心情一下变得松快起来。 第329章:以曲寄意 一曲毕,于采平击掌道:“殿下的琴弹得可真好!想不到朵儿姑娘也配合得如此默契,宫里来的乐师听了可也得甘拜下风呢!姑娘的好嗓子可要经常唱唱才好,好让奴婢们也饱饱耳福啊!” 朵儿笑啐道:“采平姑姑的小米粥煮得好,奉承人的功夫倒也不差呢!”说着,又忍不住向雪雁道:“姐姐,我怎么从不曾听您弹过这一曲?” 雪雁起身离开琴案:“这是本宫新普的曲,你不曾听本宫弹过却也能唱出曲中之意,实属难得。” 说完,不由得又低低的重复了一句:“言念君子,方何为期?” 心内低叹一声,唤采平道:“去看看行宫里的晚宴结束了没有?” 朵儿知道她以曲寄意,不想被旁人窥了去。“姐姐是否想念政哥哥了?” 她轻抿一口清茶:“不想了。想了也是枉然,难道他会去而复返么?即便把他去而复返,我又于何忍?” “也是的,相守不能相依。还要看着自已心爱之人与别人成双成对,个中滋味自是不言而喻!”朵儿绕至她身后:“晚了,我替姐姐下妆吧!” ** ** 一日,采平从外头回来:“殿下,奴婢在外头听得一件趣事,不知殿下是否要听?” 雪雁一愣,放下手中的笔:“你不妨说来。” 采平回道:“听外头驻守的军士与侍女们说,这几日行宫里有人在到处打听一个姑娘。” 她一听,意外道:“什么姑娘?” “听说是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姑娘,打听的人还给了重金。可就是没人见过辇队里有什么麻脸的姑娘。” 她闻言,心里‘咯登’一声,该不会是那个吐蕃男子在找自已吧?“是谁人在打听?” “听说是一位年轻的公子,是个吐蕃人。”采平说着,禁不住笑了起来:“倒也奇怪,他打听的不是花容月貌的女子,却是一位麻脸女子。也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否丢了自家妹子了,否则,哪有男子这么着急打听一丑女呢?” 雪雁心里大惊,这个巴图竟打听她打听到行宫里来了!这人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行宫守护森严,吐国国君也在。要是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了权贵,那不是枉送了性命? 她心下一急,痰气上涌,不禁掩嘴咳了起来。采平忙轻抚她的背:“殿下没事吧?气候日见干燥,又冷得不行。您自打进了行宫以来,没有一晚睡得安稳过。奴婢去着人煎一碗杏仁汤来吧!”采平急急退去。 她心下懊恼不已,好好的,他打听她干什么?要是惊动了吐国国君,他可就活到头了!想起他三番几次舍命相救,心里越发的着急。 朵儿端了些糕点进内,笑道:“姐姐醒来正好,绿萝可是个巧手的丫头,做的芙蓉糕也不输于采平姑姑呢!” 朵儿把糕点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姐姐尝尝!”她却充耳未闻。 朵儿抬目看着她的神色,轻声道:“姐姐都知道了?” 她急道:“你也听说了?”朵儿点头:“听说了。这个吐蕃公子可真不知天高地厚!这行宫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呐,他也不想想!” 朵儿的话令她更心乱如麻:“那如何是好?万一他让人揪住,罪名可不小!” 朵儿眨眨眼,冲她笑道:“姐姐这样沉不住气,却也少见。姐姐的心,该不会……” 第329章:以曲寄意 一曲毕,于采平击掌道:“殿下的琴弹得可真好!想不到朵儿姑娘也配合得如此默契,宫里来的乐师听了可也得甘拜下风呢!姑娘的好嗓子可要经常唱唱才好,好让奴婢们也饱饱耳福啊!” 朵儿笑啐道:“采平姑姑的小米粥煮得好,奉承人的功夫倒也不差呢!”说着,又忍不住向雪雁道:“姐姐,我怎么从不曾听您弹过这一曲?” 雪雁起身离开琴案:“这是本宫新普的曲,你不曾听本宫弹过却也能唱出曲中之意,实属难得。5” 说完,不由得又低低的重复了一句:“言念君子,方何为期?” 心内低叹一声,唤采平道:“去看看行宫里的晚宴结束了没有?” 朵儿知道她以曲寄意,不想被旁人窥了去。“姐姐是否想念政哥哥了?” 她轻抿一口清茶:“不想了。夹答列伤想了也是枉然,难道他会去而复返么?即便把他去而复返,我又于何忍?” “也是的,相守不能相依。还要看着自已心爱之人与别人成双成对,个中滋味自是不言而喻!”朵儿绕至她身后:“晚了,我替姐姐下妆吧!” ** ** 一日,采平从外头回来:“殿下,奴婢在外头听得一件趣事,不知殿下是否要听?” 雪雁一愣,放下手中的笔:“你不妨说来。” 采平回道:“听外头驻守的军士与侍女们说,这几日行宫里有人在到处打听一个姑娘。” 她一听,意外道:“什么姑娘?” “听说是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姑娘,打听的人还给了重金。可就是没人见过辇队里有什么麻脸的姑娘。” 她闻言,心里‘咯登’一声,该不会是那个吐蕃男子在找自已吧?“是谁人在打听?” “听说是一位年轻的公子,是个吐蕃人。”采平说着,禁不住笑了起来:“倒也奇怪,他打听的不是花容月貌的女子,却是一位麻脸女子。也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否丢了自家妹子了,否则,哪有男子这么着急打听一丑女呢?” 雪雁心里大惊,这个巴图竟打听她打听到行宫里来了!这人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行宫守护森严,吐国国君也在。要是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了权贵,那不是枉送了性命? 她心下一急,痰气上涌,不禁掩嘴咳了起来。采平忙轻抚她的背:“殿下没事吧?气候日见干燥,又冷得不行。您自打进了行宫以来,没有一晚睡得安稳过。奴婢去着人煎一碗杏仁汤来吧!”采平急急退去。 她心下懊恼不已,好好的,他打听她干什么?要是惊动了吐国国君,他可就活到头了!想起他三番几次舍命相救,心里越发的着急。 朵儿端了些糕点进内,笑道:“姐姐醒来正好,绿萝可是个巧手的丫头,做的芙蓉糕也不输于采平姑姑呢!” 朵儿把糕点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姐姐尝尝!”她却充耳未闻。 朵儿抬目看着她的神色,轻声道:“姐姐都知道了?” 她急道:“你也听说了?”朵儿点头:“听说了。这个吐蕃公子可真不知天高地厚!这行宫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呐,他也不想想!” 朵儿的话令她更心乱如麻:“那如何是好?万一他让人揪住,罪名可不小!” 朵儿眨眨眼,冲她笑道:“姐姐这样沉不住气,却也少见。姐姐的心,该不会……” 第330章:夜会 “说什么呢!”她气嗔道:“他三番四次相救于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丢掉性命吧?” “姐姐莫急,先用早点吧!”她气道:“我哪还有心思吃东西?你倒是帮忙想想方子啊。” “好,好。”朵儿无奈:“姐姐,您看这样行不?”朵儿附在她的耳边絮絮说了几句,她心下才稍稍安定下来。朵儿的法子虽然笨拙,可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朵和暧味的笑着,把一块芙蓉糕点丢进嘴里,含糊道:“姐姐急也是没用,这事要等晚上才能办成。” 好容易等到天黑透,用完晚膳,朵儿便出去了。 雪雁摒退所有侍女,独自一人等在屋子里。她心内正等得急,朵儿已从外头进了来,从袖中摸出几锭银元子,向她晃了晃:“姐姐,看,事情都安排好了!” 她上前去,看着朵儿手上白晃晃的银锭子,不安道:“哪来的银元?” 朵儿神秘一笑:“这才是订金呢!要是让他见着姐姐后,还有更多的银锭子呢!出手这么阔绰,这个吐蕃男子呀,想必是富甲一方的!” 她闻言,心下会意。这个巴图为了寻她,竟不惜花费这么多银元!可他,为何要来找她呢?想起李道宗的千叮万嘱,她心内还是担忧不已。若让吐国国君知道他未过门的妻子,竟在夜里偷会男子,该当如何呢?她正出神,朵儿已调匀了她的螺子黛:“今晚门外当值的是力嘉,他是自已人,要混出去倒也不是难事。” 她行至妆台坐下,把身上一应环佩璎珞悉数摘下,换上朵儿寻来的侍女衣衫,再把脸上的妆也御了。朵儿用眉笔沾着螺黛于她的右眼以下点了几下,又在左颊上密密点了一大片:“好了!” 雪雁不禁拿眼瞅了瞅铜镜里面目全非的自已,心里先失笑了起来,要是自已真长成这模样,那吐国国君会不会后悔当初不惜一切入唐求亲? 朵儿届时也妆扮好了自已:“我送您出去,再折回来,姐姐一切要小心。宫里的宴会结束之前,务必要回来,知道么?”说着,便示意她一起出殿。 她摊开手掌,朝朵儿含笑道:“拿来。” 朵儿一愣:“什么?” “把银锭子还他!” 朵儿后退两步,赔着笑道:“姐姐,就不还了吧?我花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赚得的,你看……” 雪雁一步步向她逼去,朵儿只好投降:“给你!赶明儿让我见着他,我定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看着朵儿轻抿的小嘴,把银元子揣好,才笑嗔道:“就你贪!” 月色如醉。 雪雁抬头看看凌空的皓月,若不是心里揣着事,这倒是一个赏月的好夜晚。 她沿着朵儿指的方向行去,行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朵儿与那男子约定的小树林。 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小树林的背阴处,月光下的身影不知怎的就显了孤冷。 他听得脚步声,转过身来,见是神色匆忙的她,似笑非笑道:“你叫雁儿,对吧?似乎我们见面总是在夜晚。” 她被他闲然的、全无危机感的神色惹急了,几步上前去恼道:“你不要命了?竟敢上这里来?” 第330章:夜会 “说什么呢!”她气嗔道:“他三番四次相救于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丢掉性命吧?” “姐姐莫急,先用早点吧!”她气道:“我哪还有心思吃东西?你倒是帮忙想想方子啊。夹答列伤” “好,好。”朵儿无奈:“姐姐,您看这样行不?”朵儿附在她的耳边絮絮说了几句,她心下才稍稍安定下来。朵儿的法子虽然笨拙,可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朵和暧味的笑着,把一块芙蓉糕点丢进嘴里,含糊道:“姐姐急也是没用,这事要等晚上才能办成。” 好容易等到天黑透,用完晚膳,朵儿便出去了。 雪雁摒退所有侍女,独自一人等在屋子里。她心内正等得急,朵儿已从外头进了来,从袖中摸出几锭银元子,向她晃了晃:“姐姐,看,事情都安排好了!” 她上前去,看着朵儿手上白晃晃的银锭子,不安道:“哪来的银元?” 朵儿神秘一笑:“这才是订金呢!要是让他见着姐姐后,还有更多的银锭子呢!出手这么阔绰,这个吐蕃男子呀,想必是富甲一方的!” 她闻言,心下会意。5这个巴图为了寻她,竟不惜花费这么多银元!可他,为何要来找她呢?想起李道宗的千叮万嘱,她心内还是担忧不已。若让吐国国君知道他未过门的妻子,竟在夜里偷会男子,该当如何呢?她正出神,朵儿已调匀了她的螺子黛:“今晚门外当值的是力嘉,他是自已人,要混出去倒也不是难事。” 她行至妆台坐下,把身上一应环佩璎珞悉数摘下,换上朵儿寻来的侍女衣衫,再把脸上的妆也御了。朵儿用眉笔沾着螺黛于她的右眼以下点了几下,又在左颊上密密点了一大片:“好了!” 雪雁不禁拿眼瞅了瞅铜镜里面目全非的自已,心里先失笑了起来,要是自已真长成这模样,那吐国国君会不会后悔当初不惜一切入唐求亲? 朵儿届时也妆扮好了自已:“我送您出去,再折回来,姐姐一切要小心。宫里的宴会结束之前,务必要回来,知道么?”说着,便示意她一起出殿。 她摊开手掌,朝朵儿含笑道:“拿来。” 朵儿一愣:“什么?” “把银锭子还他!” 朵儿后退两步,赔着笑道:“姐姐,就不还了吧?我花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赚得的,你看……” 雪雁一步步向她逼去,朵儿只好投降:“给你!赶明儿让我见着他,我定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看着朵儿轻抿的小嘴,把银元子揣好,才笑嗔道:“就你贪!” 月色如醉。 雪雁抬头看看凌空的皓月,若不是心里揣着事,这倒是一个赏月的好夜晚。 她沿着朵儿指的方向行去,行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朵儿与那男子约定的小树林。 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小树林的背阴处,月光下的身影不知怎的就显了孤冷。 他听得脚步声,转过身来,见是神色匆忙的她,似笑非笑道:“你叫雁儿,对吧?似乎我们见面总是在夜晚。” 她被他闲然的、全无危机感的神色惹急了,几步上前去恼道:“你不要命了?竟敢上这里来?” 第331章:不识好人心 他嘻嘻一笑:“我怕什么?”说完,又加了一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急得要去找人算帐了!” 她的目光警觉的往四周一巡:“胆子这么大,找人竟找到这里来了,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你自已的处境有多危险?” 他倚在树干上双手交握在胸前,闲闲道:“我花重金把你寻来,可不是让你来告诉我我的处境如何的。” 她横他一眼,着急道:“那你到底找我所为何事?你们的国君带来重兵守在行宫里,你真不该来的!搞不好啊,要丢脑袋的!”她说着,举手作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凝了她一会,禁不住附掌而笑:“你这小侍女夜来偷会男子都不怕,我怕什么?” 明明是他……怎么变成她偷会男子了?她顿时又急又臊,脸上火烧一般烫了起来:“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偷跑出来就是来警告你速速离开此地的!别丢了性命,还糊里糊涂的!” 松赞干布看着面前这个被他气得涨红小脸、为了他的安危不顾自身安危的麻脸女子,身上的寒意似乎也慢慢褪去。“你要是怕,你可以先回去。” 雪雁狠狠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他急了:“你真就这样走了?” 她一撇嘴:“叫你狗咬吕洞宾!” “什么?什么意思?”他拽着她,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什么狗?咬什么吕洞宾?你怎么把我比作狗了?” 她心内暗笑,面上却气冲冲的瞪他一眼:“不识好人心!”说罢,又要往回走。 突然他伸手拽着她,把她往怀内用力一带,毫无防备之下,雪雁整个人都跌在他的怀内。他身上淡淡的银杏气味缠上她的鼻尖,他口鼻间的气息呵在她的脸上,她的心忍不住突突的跳了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却一副登徒子的欠揍表情:“才来就要回去么?我花了这么多银子才把你寻出来,你总得陪我说说话再走吧?”他呼吸突然变得浓重起来,深遂的眸海蕴着一种邪魅的美! 她气极,用手脬往后狠狠一戳,他“啊”一声松了手,她气得不轻:“叫你无礼!” 他却嘻嘻的看着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美!” 她气得转身便走,走出两步,又折回去,从袖里摸出几个银绽子向着他用力一掷:“还给你!” 他“啊”一声痛呼出口,突然用手捂胸口,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她看着不对,顿时慌了神:“你怎么了?怎么了?” 几个银绽子刚才砸在他上回的箭伤处!她急急伸手去扶他:“你的伤,你的伤还没好全么?” 他痛得五官团一起,艰难吐出一个字来:“疼!” 她心下更急,想起他当初中箭时尚且面不改色,怎么被一银绽子砸中便呼疼痛?莫不是他的伤口恶化了?心里一急,便上前去欲查看他的伤口,他却往后退:“别,别过来。” 她一愣:“怎么啦?” 他艰难道:“你们汉人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么?你别过来,我不想毁你名节!所以,你不能过来。” 他说着,面上的痛苦似乎更甚。她又恼又急:“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会像个登徒子似的,一会又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不由分说便上前去解他的衣襟——黝黑厚实的胸膛纵横交错着几道一指多长的伤痕,触目惊心!却并未见到想象中的腐烂着的伤口! 第331章:不识好人心 他嘻嘻一笑:“我怕什么?”说完,又加了一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急得要去找人算帐了!” 她的目光警觉的往四周一巡:“胆子这么大,找人竟找到这里来了,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你自已的处境有多危险?” 他倚在树干上双手交握在胸前,闲闲道:“我花重金把你寻来,可不是让你来告诉我我的处境如何的。夹答列伤” 她横他一眼,着急道:“那你到底找我所为何事?你们的国君带来重兵守在行宫里,你真不该来的!搞不好啊,要丢脑袋的!”她说着,举手作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凝了她一会,禁不住附掌而笑:“你这小侍女夜来偷会男子都不怕,我怕什么?” 明明是他……怎么变成她偷会男子了?她顿时又急又臊,脸上火烧一般烫了起来:“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偷跑出来就是来警告你速速离开此地的!别丢了性命,还糊里糊涂的!” 松赞干布看着面前这个被他气得涨红小脸、为了他的安危不顾自身安危的麻脸女子,身上的寒意似乎也慢慢褪去。夹答列伤“你要是怕,你可以先回去。” 雪雁狠狠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他急了:“你真就这样走了?” 她一撇嘴:“叫你狗咬吕洞宾!” “什么?什么意思?”他拽着她,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什么狗?咬什么吕洞宾?你怎么把我比作狗了?” 她心内暗笑,面上却气冲冲的瞪他一眼:“不识好人心!”说罢,又要往回走。 突然他伸手拽着她,把她往怀内用力一带,毫无防备之下,雪雁整个人都跌在他的怀内。他身上淡淡的银杏气味缠上她的鼻尖,他口鼻间的气息呵在她的脸上,她的心忍不住突突的跳了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却一副登徒子的欠揍表情:“才来就要回去么?我花了这么多银子才把你寻出来,你总得陪我说说话再走吧?”他呼吸突然变得浓重起来,深遂的眸海蕴着一种邪魅的美! 她气极,用手脬往后狠狠一戳,他“啊”一声松了手,她气得不轻:“叫你无礼!” 他却嘻嘻的看着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美!” 她气得转身便走,走出两步,又折回去,从袖里摸出几个银绽子向着他用力一掷:“还给你!” 他“啊”一声痛呼出口,突然用手捂胸口,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她看着不对,顿时慌了神:“你怎么了?怎么了?” 几个银绽子刚才砸在他上回的箭伤处!她急急伸手去扶他:“你的伤,你的伤还没好全么?” 他痛得五官团一起,艰难吐出一个字来:“疼!” 她心下更急,想起他当初中箭时尚且面不改色,怎么被一银绽子砸中便呼疼痛?莫不是他的伤口恶化了?心里一急,便上前去欲查看他的伤口,他却往后退:“别,别过来。” 她一愣:“怎么啦?” 他艰难道:“你们汉人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么?你别过来,我不想毁你名节!所以,你不能过来。” 他说着,面上的痛苦似乎更甚。她又恼又急:“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会像个登徒子似的,一会又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不由分说便上前去解他的衣襟——黝黑厚实的胸膛纵横交错着几道一指多长的伤痕,触目惊心!却并未见到想象中的腐烂着的伤口! 第332章:戏弄 雪雁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上面,那纵横在他胸膛上的伤痕忽然化作几把匕首,直直刺向她的内心。她的心竟也隐隐作痛起来!他却嬉皮笑脸道:“莫非本人的胸膛长了花儿么?姑娘怎么都看得入了神?” 他在戏弄她!她才反应过来,忙把目光从他裸着的胸膛移开,脸上火一般烧了起来。心里又气又羞又恼,却再不敢拿眼看他。只好转身便跑。 他眼疾手快,一把拽着她:“别走,逗你玩呢!” 她气不打一处来:“好玩么?” 他带笑看着她:“原本只想逗你玩儿的,想不到你倒是真的关心我。可见,你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我的。” 她羞恼不已:“你胡说些什么?” 他放开她,敛去面上嬉皮的神色,缓缓道:“不是么?人一旦经受着剧痛,必定会脸色大变,冷汗直冒。而我的面色却没变,额上也不曾冒冷汗。关心则乱,要不是你一心扑在我的伤口上,以你的聪慧又怎么会看不出我面上的表情全是假的?” 她一时语噎,只一径的瞪着他。半响,才气哼道:“我没空跟你扯谈,我得回去了,你速速离开此地吧!”说罢,便飞奔而去。 松赞干布好笑的看着她狼狈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大叫道:“雁儿,我们还会见面吗?” 她头也不回:“最好以后不要再见了!” 可他知道,他们还是会再见面的。再见时,便是把她纳入帐内之时。他会排除万难,把她留在身边的。她虽没有倾城绝色,可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左右他的心,除了她。 扎木术从后方的乱石丛里走出来:“赞普。” 他蹙眉,不悦道:“你何时到来的?” 扎木术低头回道:“未将,未将一直跟在赞普身后。” “你,你啊!”松赞干布气得指着他道:“不是不让你跟着的吗?” 扎木术作礼道:“未将是您的贴身侍卫,自然不能离您左右。您在酒宴上借故退场,久久不归,未将担心您的安危,便跟了出来。若您不是一心都被她牵着,又怎发觉不了我就藏匿在你们的身后?” 他闻言,不禁倒吸了口冷气。扎木术说得对,和她相对,竟让他的警觉性尽失。若藏匿在他们身后的是敌人,而不是扎木术,那他们…… 想到此,不禁叹了口气:“刚才你都看见了?”他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你觉得她,如何?” 扎木术脸色微变:“赞普想将她纳入帐内?可她只是公主的一个侍女,身份低微。” “你怎么就知道本王要将她纳入帐内?”他看了一眼扎木术:“你倒是懂得揣测本王之意了!” 扎木术低着头,讷讷道:“上一回,您初见嫂嫂时,也是问我‘你觉得她如何’,便把她纳入帐内了。您还,还率兵逼那老国王就范……” “你,也就是胆敢在本王面前如此说话!”他气笑道:“本王正有此意。” “可她是公主殿下的人,身份低微,怎能做王妃?”扎木术急急道:“公主殿下会允吗?再说,已有两位王妃了,现下又来了个大唐公主,还要再纳?” 他微叹:“尺尊刁蛮有余,温情缺失。象雄妃唯唯诺诺,趣味不足。”他的目光还凝着行宫方向:“她却不一样。她虽长相不好,但她纯真、慧黠、胆识过人、真情真性。医术自然没话说,更难得的是,她有一副仁爱心肠。本王现下就需要一位内能安稳后帐,外能造福百姓的赞蒙。” “什么?您还要立她为后?”扎木术失声道:“那嫂嫂、大唐公主,她们……” 第332章:戏弄 雪雁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上面,那纵横在他胸膛上的伤痕忽然化作几把匕首,直直刺向她的内心。5她的心竟也隐隐作痛起来!他却嬉皮笑脸道:“莫非本人的胸膛长了花儿么?姑娘怎么都看得入了神?” 他在戏弄她!她才反应过来,忙把目光从他裸着的胸膛移开,脸上火一般烧了起来。心里又气又羞又恼,却再不敢拿眼看他。只好转身便跑。 他眼疾手快,一把拽着她:“别走,逗你玩呢!” 她气不打一处来:“好玩么?” 他带笑看着她:“原本只想逗你玩儿的,想不到你倒是真的关心我。可见,你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我的。” 她羞恼不已:“你胡说些什么?” 他放开她,敛去面上嬉皮的神色,缓缓道:“不是么?人一旦经受着剧痛,必定会脸色大变,冷汗直冒。5而我的面色却没变,额上也不曾冒冷汗。关心则乱,要不是你一心扑在我的伤口上,以你的聪慧又怎么会看不出我面上的表情全是假的?” 她一时语噎,只一径的瞪着他。半响,才气哼道:“我没空跟你扯谈,我得回去了,你速速离开此地吧!”说罢,便飞奔而去。 松赞干布好笑的看着她狼狈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大叫道:“雁儿,我们还会见面吗?” 她头也不回:“最好以后不要再见了!” 可他知道,他们还是会再见面的。再见时,便是把她纳入帐内之时。他会排除万难,把她留在身边的。她虽没有倾城绝色,可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左右他的心,除了她。 扎木术从后方的乱石丛里走出来:“赞普。” 他蹙眉,不悦道:“你何时到来的?” 扎木术低头回道:“未将,未将一直跟在赞普身后。” “你,你啊!”松赞干布气得指着他道:“不是不让你跟着的吗?” 扎木术作礼道:“未将是您的贴身侍卫,自然不能离您左右。您在酒宴上借故退场,久久不归,未将担心您的安危,便跟了出来。若您不是一心都被她牵着,又怎发觉不了我就藏匿在你们的身后?” 他闻言,不禁倒吸了口冷气。扎木术说得对,和她相对,竟让他的警觉性尽失。若藏匿在他们身后的是敌人,而不是扎木术,那他们…… 想到此,不禁叹了口气:“刚才你都看见了?”他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你觉得她,如何?” 扎木术脸色微变:“赞普想将她纳入帐内?可她只是公主的一个侍女,身份低微。” “你怎么就知道本王要将她纳入帐内?”他看了一眼扎木术:“你倒是懂得揣测本王之意了!” 扎木术低着头,讷讷道:“上一回,您初见嫂嫂时,也是问我‘你觉得她如何’,便把她纳入帐内了。您还,还率兵逼那老国王就范……” “你,也就是胆敢在本王面前如此说话!”他气笑道:“本王正有此意。” “可她是公主殿下的人,身份低微,怎能做王妃?”扎木术急急道:“公主殿下会允吗?再说,已有两位王妃了,现下又来了个大唐公主,还要再纳?” 他微叹:“尺尊刁蛮有余,温情缺失。象雄妃唯唯诺诺,趣味不足。”他的目光还凝着行宫方向:“她却不一样。她虽长相不好,但她纯真、慧黠、胆识过人、真情真性。医术自然没话说,更难得的是,她有一副仁爱心肠。本王现下就需要一位内能安稳后帐,外能造福百姓的赞蒙。” “什么?您还要立她为后?”扎木术失声道:“那嫂嫂、大唐公主,她们……” 第333章:侍卫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松赞干布扬手道:“军粮、装备、都准备得如何了?本王等不及要会一会那狂妄自大的格真了!” 扎木术禀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那格真上钩了。据探子回报,格真的人马已离此处不足一百里了。” 松赞干布扯出一抹冷笑:“来得好!我还答应过她要帮她手刃格真的!” 扎木术担忧道:“可公主殿下的驾在,就不怕伤了她么?” 他沉吟一会,才道:“若公主殿下的驾不在,又如何令格真这头狼上当?”他正色道:“扎木术,你全权负责殿下的安全,万不能有半点闪失,知道吗?” 扎木术却往地上一跪:“可赞普,未将想跟您一起上战场,请您成全!” 他凝着扎木术一瞬,他知道扎木术建功心切、报仇心切,也知道扎木术若上战场,定是他的一名得力干将。可他,却不能让他冒险……终还是冷声道:“时机未到,你还是帮本王免了后顾之忧吧!” 扎木术还想说什么,他又肃声道:“本王意已决,快传讯给诸位将军,让他们秘密来行宫见本王!” ** ** 这日,采平匆匆入殿相报:“殿下,郡王爷在外求见。” 雪雁入下手中的绣具:“快宣。” 采平匆匆向外行去。朵儿在一旁叹道:“姐姐过两日便要大婚了。王爷这个时辰求见,定是来道别的。” 正说着,李道宗大步而入,两位年轻的白衣男子尾随其后。见完礼,她摒退众人,问道:“王爷求见本宫,可有要事?” 李道宗作礼道:“殿下,老臣今日来,一,是跟殿下道个别。二,是要为殿下引见两位侍卫。”说着,唤身后的白衣男子道:“你们还不快快上前来面见殿下?” 两名白衣侍卫往前一跪:“卑职龚星,卑职狼头,叩见公主殿下!” “平身!”雪雁定眼一看,不禁吓了一跳,两名侍卫,一个长得阴柔俊俏,风姿翩然。另一名却人如其名,五官扭曲、面目狰狞,不堪入目。 她正惊疑着,李道宗禀道:“殿下,这两位是我大唐顶尖的高手,是陛下特赐给殿下作日后护卫的。” 李道宗语音刚落,那长相俊美的白衣侍卫上前来慢慢作了一礼,脸上还带着阴柔的微笑,阴声阴气道:“公主殿下,您真的不认得卑职了么?” 她闻言,再定神细细端详了一会,不禁失声道:“你,你是日、月、星、宸,‘铁辕门’四大护卫之一的龚星?” 龚星微微一笑:“殿下好记性,正是卑职!” 一朝遇故人,她心下惊喜莫言:“你怎么到这来了?” 龚星恭敬回道:“卑职奉陛下之命,跟随殿下!” 李道宗犹自不解:“‘铁辕门’?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龚星的出现,又勾起雪雁被掳入“铁辕门”的历历记忆。想起与杨政道于温泉水边的相遇,心下怆然。 心内低叹,轻声道:“龚星是‘铁辕门’的四大护卫之一,而政哥哥,正是当年‘铁辕门’的门主!” “什么?”李道宗脸色一变,失声道:“杨大人是‘铁辕门’的门主?” 第333章:侍卫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5”松赞干布扬手道:“军粮、装备、都准备得如何了?本王等不及要会一会那狂妄自大的格真了!” 扎木术禀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那格真上钩了。据探子回报,格真的人马已离此处不足一百里了。” 松赞干布扯出一抹冷笑:“来得好!我还答应过她要帮她手刃格真的!” 扎木术担忧道:“可公主殿下的驾在,就不怕伤了她么?” 他沉吟一会,才道:“若公主殿下的驾不在,又如何令格真这头狼上当?”他正色道:“扎木术,你全权负责殿下的安全,万不能有半点闪失,知道吗?” 扎木术却往地上一跪:“可赞普,未将想跟您一起上战场,请您成全!” 他凝着扎木术一瞬,他知道扎木术建功心切、报仇心切,也知道扎木术若上战场,定是他的一名得力干将。5可他,却不能让他冒险……终还是冷声道:“时机未到,你还是帮本王免了后顾之忧吧!” 扎木术还想说什么,他又肃声道:“本王意已决,快传讯给诸位将军,让他们秘密来行宫见本王!” ** ** 这日,采平匆匆入殿相报:“殿下,郡王爷在外求见。” 雪雁入下手中的绣具:“快宣。” 采平匆匆向外行去。朵儿在一旁叹道:“姐姐过两日便要大婚了。王爷这个时辰求见,定是来道别的。” 正说着,李道宗大步而入,两位年轻的白衣男子尾随其后。见完礼,她摒退众人,问道:“王爷求见本宫,可有要事?” 李道宗作礼道:“殿下,老臣今日来,一,是跟殿下道个别。二,是要为殿下引见两位侍卫。”说着,唤身后的白衣男子道:“你们还不快快上前来面见殿下?” 两名白衣侍卫往前一跪:“卑职龚星,卑职狼头,叩见公主殿下!” “平身!”雪雁定眼一看,不禁吓了一跳,两名侍卫,一个长得阴柔俊俏,风姿翩然。另一名却人如其名,五官扭曲、面目狰狞,不堪入目。 她正惊疑着,李道宗禀道:“殿下,这两位是我大唐顶尖的高手,是陛下特赐给殿下作日后护卫的。” 李道宗语音刚落,那长相俊美的白衣侍卫上前来慢慢作了一礼,脸上还带着阴柔的微笑,阴声阴气道:“公主殿下,您真的不认得卑职了么?” 她闻言,再定神细细端详了一会,不禁失声道:“你,你是日、月、星、宸,‘铁辕门’四大护卫之一的龚星?” 龚星微微一笑:“殿下好记性,正是卑职!” 一朝遇故人,她心下惊喜莫言:“你怎么到这来了?” 龚星恭敬回道:“卑职奉陛下之命,跟随殿下!” 李道宗犹自不解:“‘铁辕门’?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龚星的出现,又勾起雪雁被掳入“铁辕门”的历历记忆。想起与杨政道于温泉水边的相遇,心下怆然。 心内低叹,轻声道:“龚星是‘铁辕门’的四大护卫之一,而政哥哥,正是当年‘铁辕门’的门主!” “什么?”李道宗脸色一变,失声道:“杨大人是‘铁辕门’的门主?” 第334章:如此残暴不仁 “对。”她沉溺在昔日的记忆里,缓缓道:“便是他对你手下留的情。至于他的身份,本宫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那……”李道宗顿住了,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那名面目丑陋的侍卫,又不着痕迹的移了回来:“那‘铁辕门’可是朝廷的……” 她点头:“正是。” 李道宗欣慰的点点头,正欲说话,力嘉却从外殿闯了进来,径自来到她跟前跪拜下去:“殿下,请殿下允许力嘉也留在殿下身边吧!” 李道宗挑眉怒斥道:“力嘉,你胡闹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力嘉转面,膝行至李道宗跟前叩了一个响头:“求王爷成全!” 李道宗气道:“你可别胡闹了,给本王下去,听见没有!?” 力嘉却嚯的从地上起来,指着一旁一直不发一言、面目丑陋的狼头不满叫道:“王爷,您宁愿让这等丑陋之辈陪在殿下身边,也不让我留下?” 李道宗气得“啪”一声,伸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刮子:“你竟敢以下犯上,忤逆本王?!” 力嘉一瞬便红了眼,一拳向那狼头挥去,嘴里叫道:“我倒要看看,他何德何能留在殿下身边!” 那狼头眼神真如一头狼一般,阴鸷狠辣,生生受了力嘉一拳,却立在原地纹丝未动。力嘉再要出手,狼头眼疾手快一手扣着力嘉的手腕,一手快如闪电的伸手拨剑…… “啊!”一声惨叫,力嘉一节带血的手指已然滚落在地毯上了。那狼头丑陋的面上却无一丝波动:“得罪了!”说罢便用力把力嘉往地上一甩,力嘉跌坐在地上,食指上的血一滴滴往下滴着!力嘉也呆住了,顾不得手上钻心的疼痛,犹在梦中的看着那狼头。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丑陋的家伙竟有如此快的身手! 众人愕然间,雪雁大惊失色,忙蹲下身去用手紧紧攥着力嘉流着血的断指,嘶声叫道:“朵儿,快,快取金创药!把纱布也拿来,快!” 力嘉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殿下莫急,我没事!” 雪雁看着力嘉变得青白死灰的脸,心下又痛又急,在她心里,力嘉如同兄长一般!如今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削一指,怎能不急不痛?“你别说话,我帮你上药,上了药很快就不痛了,你忍着点,忍着点!” 她一壁说着,一壁为他上了药,用纱布细细为他缠好。完了,便吩咐朵儿把他扶了出去。才回头看着已跪倒在地的狼头一眼,面向李道宗道:“王爷,这便是你给本宫引见的侍卫么?如此残暴不仁,让本宫如何留他?” 李道宗脸色陡变,直直往地上一跪:“殿下恕罪!这狼头虽然鲁莽,可为人忠心护主,又是陛下指名赐下的,殿下万万不可驳了陛下的面子啊!” 跪在地上的狼头慢慢的朝她叩了一个响头:“殿下恕罪!狼头再也不敢了!” 她平生最痛恨残暴不仁之人,这个狼头竟当着她的面行这等残暴之事!叫她如何接纳他?那狼头的行暴让他那本就丑陋的面目在她看来更是不堪入目! 雪雁想着力嘉从此便要痛失一指,便冷着脸对他厌恶吼道:“滚!给本宫滚下去!” 那狼头慢慢站起来,抬目看了她一眼,忙又低下头去,默默作了一礼,退了出去。 第334章:如此残暴不仁 “对。5”她沉溺在昔日的记忆里,缓缓道:“便是他对你手下留的情。至于他的身份,本宫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那……”李道宗顿住了,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那名面目丑陋的侍卫,又不着痕迹的移了回来:“那‘铁辕门’可是朝廷的……” 她点头:“正是。” 李道宗欣慰的点点头,正欲说话,力嘉却从外殿闯了进来,径自来到她跟前跪拜下去:“殿下,请殿下允许力嘉也留在殿下身边吧!” 李道宗挑眉怒斥道:“力嘉,你胡闹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力嘉转面,膝行至李道宗跟前叩了一个响头:“求王爷成全!” 李道宗气道:“你可别胡闹了,给本王下去,听见没有!?” 力嘉却嚯的从地上起来,指着一旁一直不发一言、面目丑陋的狼头不满叫道:“王爷,您宁愿让这等丑陋之辈陪在殿下身边,也不让我留下?” 李道宗气得“啪”一声,伸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刮子:“你竟敢以下犯上,忤逆本王?!” 力嘉一瞬便红了眼,一拳向那狼头挥去,嘴里叫道:“我倒要看看,他何德何能留在殿下身边!” 那狼头眼神真如一头狼一般,阴鸷狠辣,生生受了力嘉一拳,却立在原地纹丝未动。夹答列伤力嘉再要出手,狼头眼疾手快一手扣着力嘉的手腕,一手快如闪电的伸手拨剑…… “啊!”一声惨叫,力嘉一节带血的手指已然滚落在地毯上了。那狼头丑陋的面上却无一丝波动:“得罪了!”说罢便用力把力嘉往地上一甩,力嘉跌坐在地上,食指上的血一滴滴往下滴着!力嘉也呆住了,顾不得手上钻心的疼痛,犹在梦中的看着那狼头。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丑陋的家伙竟有如此快的身手! 众人愕然间,雪雁大惊失色,忙蹲下身去用手紧紧攥着力嘉流着血的断指,嘶声叫道:“朵儿,快,快取金创药!把纱布也拿来,快!” 力嘉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殿下莫急,我没事!” 雪雁看着力嘉变得青白死灰的脸,心下又痛又急,在她心里,力嘉如同兄长一般!如今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削一指,怎能不急不痛?“你别说话,我帮你上药,上了药很快就不痛了,你忍着点,忍着点!” 她一壁说着,一壁为他上了药,用纱布细细为他缠好。完了,便吩咐朵儿把他扶了出去。才回头看着已跪倒在地的狼头一眼,面向李道宗道:“王爷,这便是你给本宫引见的侍卫么?如此残暴不仁,让本宫如何留他?” 李道宗脸色陡变,直直往地上一跪:“殿下恕罪!这狼头虽然鲁莽,可为人忠心护主,又是陛下指名赐下的,殿下万万不可驳了陛下的面子啊!” 跪在地上的狼头慢慢的朝她叩了一个响头:“殿下恕罪!狼头再也不敢了!” 她平生最痛恨残暴不仁之人,这个狼头竟当着她的面行这等残暴之事!叫她如何接纳他?那狼头的行暴让他那本就丑陋的面目在她看来更是不堪入目! 雪雁想着力嘉从此便要痛失一指,便冷着脸对他厌恶吼道:“滚!给本宫滚下去!” 那狼头慢慢站起来,抬目看了她一眼,忙又低下头去,默默作了一礼,退了出去。 第335章:大婚 贞观十六年三月未央,柏海行宫。 大婚之日,雪雁摒退众人,只留朵儿在侧。便伸手摘去头上的红盖头,悄声道:“力嘉怎么样了?” 朵儿蹙眉:“姐姐,您这是干什么?这盖头哪是可以随随便便就掀开的?”一边说着,一边为她细细把盖头盖上:“采平姑姑说了,姐姐的盖头要新郎来掀,两人才会和和美美、长长久久的。” “这个你也信?你都快变成老婆子了!”雪雁又伸手去扯头上的盖头:“你只管答我。” 朵儿叹气:“今晚是姐姐与夫君大婚的好日子,姐姐就别分心了。力嘉我去看过,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朵儿在她身侧坐下:“你说那个狼头也真是的,长相奇丑也就罢了,还如此残忍,王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放心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姐姐身边。” 想起力嘉的断指,那狼头残忍的模样令她心里的厌恶感更甚,不禁咬牙道:“这个残暴不仁的家伙,我迟早要冶他的罪,为力嘉报那断指之仇!” “依我看啊,姐姐你往后还是让他离你远一点为好,这种危险之人,不得不防。” “我是他的主子,谅他也不敢造次,不是还有龚星么?你就放心吧!” “那倒也是。以姐姐的身份,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朵儿细细打量了屋内喜庆的布置,轻手拂过层层大红的纬帘锦幔,侧首问道:“姐姐的锦袍绣好了?” 雪雁于床榻上细细捧出那件铁红底色、金钱绣龙纹袖饰的汉人锦袍:“我大唐习俗,凡婚嫁女子必须为夫君绣一件锦袍,以表贴心之意。我岂能例外?” 朵儿抚着锦袍,轻叹道:“这颜色要是穿戴在年轻男子身上,可是最合适不过了。可就怕这吐国国君,万一是个老头儿,岂不辜负了姐姐绣了这一个多月的心血?” 雪雁看着自个紧赶慢赶了一个多月的铁色锦袍,忽想起这个颜色是杨政道最爱的色泽。他总是一身铁红的锦服,自已竟不知不觉的选了他喜爱的颜色!可新郎,却不是他! “年轻男子又如何?老头儿又如何?他既是我的夫君,这件锦袍自然得他来穿。” 一滴清泪不期然落在铁色锦袍上,泪滴扩散开去,让红色更红,鲜艳夺目。 采平推门而进:“朵儿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殿下,殿下你怎么把这盖头也摘下来了?这可是不吉利的!”采平放下手中的漆盘,拿过盖头就往她头上盖:“婚宴已快结束了,新郎就要来挑盖头了。” 说罢,示意朵儿一起退了出去。 内殿静寂无声,雪雁下意识的绞着手中的纱绢,想起一个时辰前在正殿喜堂。拜了天地,拜高堂。可她有高堂在,却不能拜!喜婆便欲免了这一节,欲把她扶回内殿。 忽地,身旁的新郎拉过她的手,往下一跪:“王爷在上,请受小王夫妻一拜!” 她也忙跪在地,李道宗大惊:“赞普不可啊!臣万万担受不起您的拜礼啊!” 她只听得身边的新郎道:“本王作为大唐的下婿,本应跪拜大唐帝后,可帝后此刻远在东土长安,只好拜王爷,还请王爷把小王这拜礼带回大唐去!” 李道宗动容,语含哽咽道:“殿下,赞普快快请起吧!你们之礼,本王一定会给陛下带到的!” 第335章:大婚 贞观十六年三月未央,柏海行宫。5 大婚之日,雪雁摒退众人,只留朵儿在侧。便伸手摘去头上的红盖头,悄声道:“力嘉怎么样了?” 朵儿蹙眉:“姐姐,您这是干什么?这盖头哪是可以随随便便就掀开的?”一边说着,一边为她细细把盖头盖上:“采平姑姑说了,姐姐的盖头要新郎来掀,两人才会和和美美、长长久久的。” “这个你也信?你都快变成老婆子了!”雪雁又伸手去扯头上的盖头:“你只管答我。” 朵儿叹气:“今晚是姐姐与夫君大婚的好日子,姐姐就别分心了。力嘉我去看过,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朵儿在她身侧坐下:“你说那个狼头也真是的,长相奇丑也就罢了,还如此残忍,王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放心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姐姐身边。夹答列伤” 想起力嘉的断指,那狼头残忍的模样令她心里的厌恶感更甚,不禁咬牙道:“这个残暴不仁的家伙,我迟早要冶他的罪,为力嘉报那断指之仇!” “依我看啊,姐姐你往后还是让他离你远一点为好,这种危险之人,不得不防。” “我是他的主子,谅他也不敢造次,不是还有龚星么?你就放心吧!” “那倒也是。以姐姐的身份,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朵儿细细打量了屋内喜庆的布置,轻手拂过层层大红的纬帘锦幔,侧首问道:“姐姐的锦袍绣好了?” 雪雁于床榻上细细捧出那件铁红底色、金钱绣龙纹袖饰的汉人锦袍:“我大唐习俗,凡婚嫁女子必须为夫君绣一件锦袍,以表贴心之意。我岂能例外?” 朵儿抚着锦袍,轻叹道:“这颜色要是穿戴在年轻男子身上,可是最合适不过了。可就怕这吐国国君,万一是个老头儿,岂不辜负了姐姐绣了这一个多月的心血?” 雪雁看着自个紧赶慢赶了一个多月的铁色锦袍,忽想起这个颜色是杨政道最爱的色泽。他总是一身铁红的锦服,自已竟不知不觉的选了他喜爱的颜色!可新郎,却不是他! “年轻男子又如何?老头儿又如何?他既是我的夫君,这件锦袍自然得他来穿。” 一滴清泪不期然落在铁色锦袍上,泪滴扩散开去,让红色更红,鲜艳夺目。 采平推门而进:“朵儿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殿下,殿下你怎么把这盖头也摘下来了?这可是不吉利的!”采平放下手中的漆盘,拿过盖头就往她头上盖:“婚宴已快结束了,新郎就要来挑盖头了。” 说罢,示意朵儿一起退了出去。 内殿静寂无声,雪雁下意识的绞着手中的纱绢,想起一个时辰前在正殿喜堂。拜了天地,拜高堂。可她有高堂在,却不能拜!喜婆便欲免了这一节,欲把她扶回内殿。 忽地,身旁的新郎拉过她的手,往下一跪:“王爷在上,请受小王夫妻一拜!” 她也忙跪在地,李道宗大惊:“赞普不可啊!臣万万担受不起您的拜礼啊!” 她只听得身边的新郎道:“本王作为大唐的下婿,本应跪拜大唐帝后,可帝后此刻远在东土长安,只好拜王爷,还请王爷把小王这拜礼带回大唐去!” 李道宗动容,语含哽咽道:“殿下,赞普快快请起吧!你们之礼,本王一定会给陛下带到的!” 第336章:大婚2 你是应该拜他的!他是你最应该跪拜之人!因为他才是你的至亲的翁父!她想着,便重重往地上朝着李道宗叩了三个响头,她听得身边的人也“呯呯”的叩了三个响头。李道宗忙伸手去扶:“赞普,殿下,快快起来吧!” 她隔着红盖头,与身边的人并肩而立,心想,这便是我李雪雁今生命定的夫君了!她却连他的面也不曾得见! ** ** 松赞干布送完最后一拨宾客,人已微醉。却独自站在喜厅上,不知何从何去。他知道,他是该“凤仪殿”去挑大唐公主的红盖头。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可他的脚步却迈不动。他心心念念的竟是那个有一双漂亮大眼的麻脸女子! 扎木术从外头进来:“赞普,各位使臣都已送走了!” 他立在原地,一言不发。扎木术又道:“赞普可是醉了?公主殿下还在‘凤仪殿’候着您呢!汉人有句话叫‘**一刻值千金’,赞普可不要辜负了。” 他转面,定定看着扎木术一瞬:“你,陪同本王前往。” 扎木术迟疑:“这,不好吧?” “本王醉了,如何走得动?”松赞干布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笑指扎木术道:“还不过来扶本王?” 凤仪殿外守卫重重,他层层摒退,一步步走上台阶,两白衣侍卫上前见礼。他仍旧一扬手:“退下!” 岂料其中一名长相丑陋的侍卫侧目看着扎木术身上的佩刀,面无表情道:“这乃殿下寝殿,禁止携带兵器!” 扎木术急了:“这是我吐国国君,你休得无礼!” 那名侍卫却一副不买帐公事公办的样子:“请阁下御下身上兵器!” 松赞干布闻言,不禁微微侧目,看向那名长相奇丑却一脸固执的侍卫,不怒反笑:“忠心护主,不阿权贵,好样的!”又命扎木术道:“你且退下!” 那名侍卫才让开路来:“赞普,请!” 松赞干布走了两步,又回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丑陋的侍卫恭声回道:“卑职狼头,是公主殿下的近身侍卫!” “狼头?你们汉人竟起这样的名字?” 那狼头面无表情回道:“卑职本无名字,这不过是陛下所赐的名号。” 松赞干布不再说什么,推门而入。 听得开门声,雪雁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手下意识的攥紧凤裙一角。一阵酒气扑面而来。有人在她面前站定,低而浑厚的声音:“公主殿下。”紧接着,便用喜秤挑她头上的盖头。 盖头被挑起,她含羞带怯,缓缓抬目,当目光触到那张气宇轩昂的脸时,心内不禁一窒,是他!! 怎么会是他!!! 他是吐国国君松赞干布?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三番几次相救于她、亦正亦邪的的巴图?他该不会捣乱捣到她的喜殿来了吧?刚要出声喝斥,可一转念,又不对。能进得她喜殿来了,除了松赞干布怎会有旁人?可,这……这离她想像中的吐国国君相差太远了吧?! 她失神之下,他又轻唤了声:“殿下。”她才反应过来,急急躬身行礼:“文成见过夫君!” 这张隐在红盖头下的脸——松赞干布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个狡黠的麻脸女子骗了他!她口中的长相丑陋的公主竟然,竟然美得如仕女图里走下来的! 第336章:大婚2 你是应该拜他的!他是你最应该跪拜之人!因为他才是你的至亲的翁父!她想着,便重重往地上朝着李道宗叩了三个响头,她听得身边的人也“呯呯”的叩了三个响头。夹答列伤李道宗忙伸手去扶:“赞普,殿下,快快起来吧!” 她隔着红盖头,与身边的人并肩而立,心想,这便是我李雪雁今生命定的夫君了!她却连他的面也不曾得见! ** ** 松赞干布送完最后一拨宾客,人已微醉。却独自站在喜厅上,不知何从何去。他知道,他是该“凤仪殿”去挑大唐公主的红盖头。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可他的脚步却迈不动。他心心念念的竟是那个有一双漂亮大眼的麻脸女子! 扎木术从外头进来:“赞普,各位使臣都已送走了!” 他立在原地,一言不发。5扎木术又道:“赞普可是醉了?公主殿下还在‘凤仪殿’候着您呢!汉人有句话叫‘*一刻值千金’,赞普可不要辜负了。” 他转面,定定看着扎木术一瞬:“你,陪同本王前往。” 扎木术迟疑:“这,不好吧?” “本王醉了,如何走得动?”松赞干布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笑指扎木术道:“还不过来扶本王?” 凤仪殿外守卫重重,他层层摒退,一步步走上台阶,两白衣侍卫上前见礼。他仍旧一扬手:“退下!” 岂料其中一名长相丑陋的侍卫侧目看着扎木术身上的佩刀,面无表情道:“这乃殿下寝殿,禁止携带兵器!” 扎木术急了:“这是我吐国国君,你休得无礼!” 那名侍卫却一副不买帐公事公办的样子:“请阁下御下身上兵器!” 松赞干布闻言,不禁微微侧目,看向那名长相奇丑却一脸固执的侍卫,不怒反笑:“忠心护主,不阿权贵,好样的!”又命扎木术道:“你且退下!” 那名侍卫才让开路来:“赞普,请!” 松赞干布走了两步,又回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丑陋的侍卫恭声回道:“卑职狼头,是公主殿下的近身侍卫!” “狼头?你们汉人竟起这样的名字?” 那狼头面无表情回道:“卑职本无名字,这不过是陛下所赐的名号。” 松赞干布不再说什么,推门而入。 听得开门声,雪雁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手下意识的攥紧凤裙一角。一阵酒气扑面而来。有人在她面前站定,低而浑厚的声音:“公主殿下。”紧接着,便用喜秤挑她头上的盖头。 盖头被挑起,她含羞带怯,缓缓抬目,当目光触到那张气宇轩昂的脸时,心内不禁一窒,是他!! 怎么会是他!!! 他是吐国国君松赞干布?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三番几次相救于她、亦正亦邪的的巴图?他该不会捣乱捣到她的喜殿来了吧?刚要出声喝斥,可一转念,又不对。能进得她喜殿来了,除了松赞干布怎会有旁人?可,这……这离她想像中的吐国国君相差太远了吧?! 她失神之下,他又轻唤了声:“殿下。”她才反应过来,急急躬身行礼:“文成见过夫君!” 这张隐在红盖头下的脸——松赞干布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个狡黠的麻脸女子骗了他!她口中的长相丑陋的公主竟然,竟然美得如仕女图里走下来的! 第337章:温婉美人 他潜入长安时便闻文成公主貌美多才,但他一直不抱任何期待。可没想到,这个世上真有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凤冠霞帔、淡妆轻宜,秋眸顾盼生辉,也不知他是否真的醉了,竟然还觉得她的眼睛与那麻脸女子有几分相似!汉人的一句“倾国倾城”曾让他不能理解,可乍见她的落雁之容,才知道,汉人这句话原来是真的!她就如雪山上百年一绽的雪莲花,高贵圣洁、不可亵渎!美人如玉?用在她身上,再恰当不过! 雪雁拘着礼,却半响没动静。只好微微抬目:“夫君。” 松赞干布才反应过来,忙伸手去扶:“殿下快快平身,本王怎能受殿下如此大礼?” 她复垂目,婉声道:“赞普乃一国之君,又是文成之夫,文成理应向您行礼。我们汉人女子素来以夫为尊、以夫为天,夫即为天。” 夫即为天!他心下不免几分动容:“殿下!” 她又细细行了一礼:“夫君在上,请受文成一拜!” “殿下!殿下不必如此!”他无措起来,急急去扶:“殿下……” 她微微含笑:“赞普还是唤我文成吧。” 笑颜初绽,凝烟含柳。松赞干布又呆了下。面对这个温婉多礼的汉家女子,他竟感到无所适从。留着宇文就多年,竟没教会他如何去与一个温婉的美人相处! “文成。”他艰难的搜着措辞:“文成一路顶着风霜雨雪而来,可是辛苦了!”他抬目,却发觉她立在面前垂首低眉,一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削瘦的双肩微微颤抖。 他不禁双手握在她的肩上,轻声道:“你怕本王?” “不,我不怕。”她低低道。她不是怕,她只是还是无法接受,他竟是吐国国君!眼前之人,竟是她的夫君!现在想来,也是自个缺了心眼,一个普通商人怎敢孤身深入吐谷浑皇帐?一个普通商人又怎敢在行宫里打听一个女子?又怎会有眉宇间那股凝聚着的、与生俱来的霸气? 没想到一代西域霸主,竟是这般年轻英挺的人物!他们有过数面之缘,却不识他的庐山面目,他掩藏得那么深! 神思游戈间,殿外却响起一把急切而清亮的声音:“赞普,未将扎木术有要事求见!” 是扎木术!松赞干布的眉拧在一起,扬声道:“有事明儿一早再议!” 外面的声音却不依不挠:“事关国运,不能等明早啊,臣斗胆请赞普出来一见!” 松赞干布闻言,心下自是着急,也不知道是否格真攻了来。可,可他不能这个时刻丢下如花似玉的新娘不顾吧?何况,她还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贵为天朝公主,下嫁他这蛮邦异族已是委屈,若再在新婚之夜夫君开门而出。教她何以堪? 他正犯难,那个柳眉低垂、腮凝新荔的女子却婉声道:“赞普,国事要紧,还是见他一见吧!” 他迟疑的看着她:“文成,这……” 她浅浅含笑:“心系江山社稷,心系百姓福祉的夫君才是文成心中的好夫君,赞普,去吧。文成自不会心含怨怼。” 没想到贵为一国公主,竟如此通情达理。他颇为动容:“文成,折腾了一日你也累了,你先行歇下,本王去去便回。” 她轻颔首,行至花梨木衣架前取过他进门时脱下的貂毛大氅为他披上:“夜来风寒,赞普莫要大意。”她边说着,边细细在领口处打了一个结。一切做得自然而然,只因他于她,并不陌生。 她送他至门口,他凝着她,轻声道:“本王去去便回。” ** 第337章:温婉美人 他潜入长安时便闻文成公主貌美多才,但他一直不抱任何期待。夹答列伤可没想到,这个世上真有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凤冠霞帔、淡妆轻宜,秋眸顾盼生辉,也不知他是否真的醉了,竟然还觉得她的眼睛与那麻脸女子有几分相似!汉人的一句“倾国倾城”曾让他不能理解,可乍见她的落雁之容,才知道,汉人这句话原来是真的!她就如雪山上百年一绽的雪莲花,高贵圣洁、不可亵渎!美人如玉?用在她身上,再恰当不过! 雪雁拘着礼,却半响没动静。只好微微抬目:“夫君。” 松赞干布才反应过来,忙伸手去扶:“殿下快快平身,本王怎能受殿下如此大礼?” 她复垂目,婉声道:“赞普乃一国之君,又是文成之夫,文成理应向您行礼。我们汉人女子素来以夫为尊、以夫为天,夫即为天。” 夫即为天!他心下不免几分动容:“殿下!” 她又细细行了一礼:“夫君在上,请受文成一拜!” “殿下!殿下不必如此!”他无措起来,急急去扶:“殿下……” 她微微含笑:“赞普还是唤我文成吧。5” 笑颜初绽,凝烟含柳。松赞干布又呆了下。面对这个温婉多礼的汉家女子,他竟感到无所适从。留着宇文就多年,竟没教会他如何去与一个温婉的美人相处! “文成。”他艰难的搜着措辞:“文成一路顶着风霜雨雪而来,可是辛苦了!”他抬目,却发觉她立在面前垂首低眉,一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削瘦的双肩微微颤抖。 他不禁双手握在她的肩上,轻声道:“你怕本王?” “不,我不怕。”她低低道。她不是怕,她只是还是无法接受,他竟是吐国国君!眼前之人,竟是她的夫君!现在想来,也是自个缺了心眼,一个普通商人怎敢孤身深入吐谷浑皇帐?一个普通商人又怎敢在行宫里打听一个女子?又怎会有眉宇间那股凝聚着的、与生俱来的霸气? 没想到一代西域霸主,竟是这般年轻英挺的人物!他们有过数面之缘,却不识他的庐山面目,他掩藏得那么深! 神思游戈间,殿外却响起一把急切而清亮的声音:“赞普,未将扎木术有要事求见!” 是扎木术!松赞干布的眉拧在一起,扬声道:“有事明儿一早再议!” 外面的声音却不依不挠:“事关国运,不能等明早啊,臣斗胆请赞普出来一见!” 松赞干布闻言,心下自是着急,也不知道是否格真攻了来。可,可他不能这个时刻丢下如花似玉的新娘不顾吧?何况,她还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贵为天朝公主,下嫁他这蛮邦异族已是委屈,若再在新婚之夜夫君开门而出。教她何以堪? 他正犯难,那个柳眉低垂、腮凝新荔的女子却婉声道:“赞普,国事要紧,还是见他一见吧!” 他迟疑的看着她:“文成,这……” 她浅浅含笑:“心系江山社稷,心系百姓福祉的夫君才是文成心中的好夫君,赞普,去吧。文成自不会心含怨怼。” 没想到贵为一国公主,竟如此通情达理。他颇为动容:“文成,折腾了一日你也累了,你先行歇下,本王去去便回。” 她轻颔首,行至花梨木衣架前取过他进门时脱下的貂毛大氅为他披上:“夜来风寒,赞普莫要大意。”她边说着,边细细在领口处打了一个结。一切做得自然而然,只因他于她,并不陌生。 她送他至门口,他凝着她,轻声道:“本王去去便回。” ** 第338章:她只有我 “这个恭顿到底要干什么?明知今儿是本王大婚之夜,他竟然……”松赞干布铁青着一张脸,向扎木术道:“各路将军的人马都布署好了吗?” “只有两路大军已赶来,其他的还在路上。”扎木术急道:“据探子回报,格真日夜兼程,直逼这里而来,已离这里不足五十里了!而我们的援军……” “他来得倒是快!”松赞干布冷笑一声:“来得好!本王就怕他不来!本王带人去把恭顿追回来,拖住格真。你速护送公主殿下离开!务必轻车从简,人数不能过多,动作要快,记下了吗?” 扎木术迟疑:“可是赞普,还有两路援军未到,布署好的人马也不能动。就凭行宫这点人马,怎能拖得住格真的三十万大军?您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本王自有主张,让禄东赞安排殿下起行的一切事宜,你殿后!” 他顿了顿:“扎木术,你自小跟在本王身边长大,是本王最信任之人,你得帮本王找到她,护她周全,知道么?” 扎木术一愣:“赞普是指那个麻脸女子?” 他轻轻颔首:“公主殿下有得力的护卫,但她,只有我,懂么?” “未将懂了,未将遵命!” 月光为乌云所敝,行宫外围的参天松柏枝叶葱茂,形成一胧巨大的黑影,把整个行宫严严实实的笼住。 扎木术大步而行,却被一女子拦住了去路:“将军留步!” 他停下,却是神色忡忡的朵儿。半指粗长的伤痕如同一块枯叶横在她姣好的脸上,与她清丽的容色如此格格不入。 他看得心中一紧:“怎么是你?朵儿姑娘,找我可有要事?” 朵儿欠了欠身:“将军神色匆忙,不知发生了何事?你们的赞普怎能在此时离开凤仪殿?” 朵儿说得恭敬,却语含责难。扎木术忙把她拽到一边:“姑娘见谅,我们赞普也是情非得已啊!” “好一句情非得已!竟然在新婚之夜让新娘独守空帏?”朵儿面上一丝笑意也无:“到底发生何事了?” 扎木术心下灼急,本来军机要事也不宜外泄。可这个为他以身挡剑的女子,让他无法拒绝,只得把一切都说了。未了,又嘱咐道:“让殿下务必轻车从简,只带几名贴身的侍女、护卫即可。” 听他这么一说,朵儿心下也急了,轻作了一礼:“多谢将军坦诚相告!”便快步离去。 扎木术在后面唤道:“朵儿姑娘。” 她脚步一顿:“将军还有话要嘱咐?” 扎木术凝了她一瞬,才轻道:“姑娘自个也当小心!” 她心内一颤,快步离去。 ** ** “什么?格真竟然带兵追击而来?”雪雁唬得从妆台上站了起来:“他带了多少人马?” 朵儿吩咐侍女们收拾行装,才压低声音道:“扎木术说格真有三十万大军,恭顿私自率人去迎敌,赞普担心他的安危,也追了去。” 她闻言唬了一跳:“行宫里连从护卫尚不足两万兵力,怎么与格真的三十万大军抗衡?赞普这一去,不是以卵击石么?” “可他还是不能置恭顿的性命不顾呀。”朵儿把妆台的凤冠珠钗放在妆盒里,叹道:“他是一个好君王啊!” 雪雁的心却揪了起来:“这个恭顿也太鲁莽了!明知双方势力悬殊,他不避反迎,这跟白白送死有何区别?”她急得在殿内来回踱步:“他也就罢了,可赞普他,他是一国之君,怎能以身犯险?” “瞧瞧。”朵儿啧啧笑道:“尚未洞房花烛呢,心就让夫君掳了去。”她嗔朵儿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玩笑?” 第338章:她只有我 “这个恭顿到底要干什么?明知今儿是本王大婚之夜,他竟然……”松赞干布铁青着一张脸,向扎木术道:“各路将军的人马都布署好了吗?” “只有两路大军已赶来,其他的还在路上。夹答列伤”扎木术急道:“据探子回报,格真日夜兼程,直逼这里而来,已离这里不足五十里了!而我们的援军……” “他来得倒是快!”松赞干布冷笑一声:“来得好!本王就怕他不来!本王带人去把恭顿追回来,拖住格真。你速护送公主殿下离开!务必轻车从简,人数不能过多,动作要快,记下了吗?” 扎木术迟疑:“可是赞普,还有两路援军未到,布署好的人马也不能动。就凭行宫这点人马,怎能拖得住格真的三十万大军?您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本王自有主张,让禄东赞安排殿下起行的一切事宜,你殿后!” 他顿了顿:“扎木术,你自小跟在本王身边长大,是本王最信任之人,你得帮本王找到她,护她周全,知道么?” 扎木术一愣:“赞普是指那个麻脸女子?” 他轻轻颔首:“公主殿下有得力的护卫,但她,只有我,懂么?” “未将懂了,未将遵命!” 月光为乌云所敝,行宫外围的参天松柏枝叶葱茂,形成一胧巨大的黑影,把整个行宫严严实实的笼住。5 扎木术大步而行,却被一女子拦住了去路:“将军留步!” 他停下,却是神色忡忡的朵儿。半指粗长的伤痕如同一块枯叶横在她姣好的脸上,与她清丽的容色如此格格不入。 他看得心中一紧:“怎么是你?朵儿姑娘,找我可有要事?” 朵儿欠了欠身:“将军神色匆忙,不知发生了何事?你们的赞普怎能在此时离开凤仪殿?” 朵儿说得恭敬,却语含责难。扎木术忙把她拽到一边:“姑娘见谅,我们赞普也是情非得已啊!” “好一句情非得已!竟然在新婚之夜让新娘独守空帏?”朵儿面上一丝笑意也无:“到底发生何事了?” 扎木术心下灼急,本来军机要事也不宜外泄。可这个为他以身挡剑的女子,让他无法拒绝,只得把一切都说了。未了,又嘱咐道:“让殿下务必轻车从简,只带几名贴身的侍女、护卫即可。” 听他这么一说,朵儿心下也急了,轻作了一礼:“多谢将军坦诚相告!”便快步离去。 扎木术在后面唤道:“朵儿姑娘。” 她脚步一顿:“将军还有话要嘱咐?” 扎木术凝了她一瞬,才轻道:“姑娘自个也当小心!” 她心内一颤,快步离去。 ** ** “什么?格真竟然带兵追击而来?”雪雁唬得从妆台上站了起来:“他带了多少人马?” 朵儿吩咐侍女们收拾行装,才压低声音道:“扎木术说格真有三十万大军,恭顿私自率人去迎敌,赞普担心他的安危,也追了去。” 她闻言唬了一跳:“行宫里连从护卫尚不足两万兵力,怎么与格真的三十万大军抗衡?赞普这一去,不是以卵击石么?” “可他还是不能置恭顿的性命不顾呀。”朵儿把妆台的凤冠珠钗放在妆盒里,叹道:“他是一个好君王啊!” 雪雁的心却揪了起来:“这个恭顿也太鲁莽了!明知双方势力悬殊,他不避反迎,这跟白白送死有何区别?”她急得在殿内来回踱步:“他也就罢了,可赞普他,他是一国之君,怎能以身犯险?” “瞧瞧。”朵儿啧啧笑道:“尚未洞房花烛呢,心就让夫君掳了去。”她嗔朵儿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玩笑?” 第339章:他是战神 朵儿笑道:“姐姐也不要太担心了。他可不是一介商人巴图,他是战神松赞干布!他自有应对之策!” 想起死在格真手上的弘化公主,她恨恨道:“那格真也太卑劣了,偏偏这个时候攻了来,赞普远离国土,又适逢我们大婚的日子。他倒是会挑时候!” “所谓攻其不备,若你是格真你也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战机吧?” 朵儿把她的凤裙也细细收拾好:“真难想象,在长安街头仗义相救咱们的那位年轻公子,竟就是吐国的国君松赞干布!今儿我扶姐姐进喜堂乍见他那一眼,着实把我唬了一跳。咱们从前总是把松赞干布想象成好勇斗狠的老头儿,没想到他却是如此一位气宇轩昂的美男子!而且,姐姐跟他的缘份不浅呢,姐姐危难之时,总是他三番四次现身相救!” “我也没想到会是他。”雪雁说着,嘴角不觉含了一枚笑意:“他掀起我的红盖头的那一刹,我还差点想把他撵出了喜殿呢!” 朵儿嗔笑道:“看来上天对姐姐还是眷顾的,虽然姐姐远离故土亲人,但能嫁得如此夫君,也算是补偿了。听外面的侍女说呀,王爷对这个松赞干布可是喜爱得紧呢!响午王爷离开时,赞普还亲自送行,给他行了跪拜之礼呢!” 话虽如此,可她的心早已让杨政道带回长安了,一个没有心的人,他会要么?他会善待么? 采平从外殿进来:“殿下,东西都收拾好了,两位侍卫大人在宫外候着了,可以起行了。” 她忙以纱覆面,执起朵儿的手轻道:“走吧。” 出了宫门,龚星与狼头早已候在辇驾侧了。她举步至辇座,一旁的狼头向她伸出手来:“殿下!” 她瞥了眼那张丑陋的脸,立着不动。采平快步上前:“殿下,奴婢扶您上座吧!”她才慢慢扶着采平的手上了去。 那狼头的手还虚空地伸着,清冷而孤独。仿若长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枝松柏。 马车跑出一段路程,雪雁才发觉昔日浩浩荡荡的辇队此刻竟余下几名侍卫、侍女,不由得心下大疑:“朵儿,人为何这样少?其他人呢?到底怎么回事?” 朵儿轻声道:“为免掩人耳目,赞普咐吩让咱轻车从简,所以便只得带这几个人。其他的,还留在行宫里待命。” “那若是格真攻到行宫里来呢?多的是手无寸铁的侍女,他们怎么办?”雪雁心下灼急,便掀帘叫道:“停!” 朵儿忙道:“姐姐要干什么?咱还要赶路呢?” “我不能丢下行宫里的人不管,我要回去,带她们一起离开!”她说着,又命前方的军士:“停下来,给本宫停下来!” 狼头上前去,大声喝道:“不准停!继续向前!” 众军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雪雁气坏了,斥道:“大胆狼头,竟要逆本宫旨意么?” 那狼头却作礼道:“卑职奉皇命保护殿下,一切都以殿下的安危为念,请殿下恕罪!” 雪雁一纵身,跳下辇座来:“你要造反不成?你若再敢相阻,本宫冶你死罪!”又面向前头赶车的军士道:“快,掉头回行宫!” 那狼头狠辣的目光扫过众人:“不准掉头!谁掉头,就别怪我手中的剑无情!”说罢“嗖”地拨出佩剑。 众人都知道这个狼头手段狠辣,皆不敢违抗,只是立着不动。雪雁倒吸一口冷气,一字一字道:“龚星,把他绑了!” 第339章:他是战神 朵儿笑道:“姐姐也不要太担心了。5他可不是一介商人巴图,他是战神松赞干布!他自有应对之策!” 想起死在格真手上的弘化公主,她恨恨道:“那格真也太卑劣了,偏偏这个时候攻了来,赞普远离国土,又适逢我们大婚的日子。他倒是会挑时候!” “所谓攻其不备,若你是格真你也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战机吧?” 朵儿把她的凤裙也细细收拾好:“真难想象,在长安街头仗义相救咱们的那位年轻公子,竟就是吐国的国君松赞干布!今儿我扶姐姐进喜堂乍见他那一眼,着实把我唬了一跳。咱们从前总是把松赞干布想象成好勇斗狠的老头儿,没想到他却是如此一位气宇轩昂的美男子!而且,姐姐跟他的缘份不浅呢,姐姐危难之时,总是他三番四次现身相救!” “我也没想到会是他。”雪雁说着,嘴角不觉含了一枚笑意:“他掀起我的红盖头的那一刹,我还差点想把他撵出了喜殿呢!” 朵儿嗔笑道:“看来上天对姐姐还是眷顾的,虽然姐姐远离故土亲人,但能嫁得如此夫君,也算是补偿了。5听外面的侍女说呀,王爷对这个松赞干布可是喜爱得紧呢!响午王爷离开时,赞普还亲自送行,给他行了跪拜之礼呢!” 话虽如此,可她的心早已让杨政道带回长安了,一个没有心的人,他会要么?他会善待么? 采平从外殿进来:“殿下,东西都收拾好了,两位侍卫大人在宫外候着了,可以起行了。” 她忙以纱覆面,执起朵儿的手轻道:“走吧。” 出了宫门,龚星与狼头早已候在辇驾侧了。她举步至辇座,一旁的狼头向她伸出手来:“殿下!” 她瞥了眼那张丑陋的脸,立着不动。采平快步上前:“殿下,奴婢扶您上座吧!”她才慢慢扶着采平的手上了去。 那狼头的手还虚空地伸着,清冷而孤独。仿若长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枝松柏。 马车跑出一段路程,雪雁才发觉昔日浩浩荡荡的辇队此刻竟余下几名侍卫、侍女,不由得心下大疑:“朵儿,人为何这样少?其他人呢?到底怎么回事?” 朵儿轻声道:“为免掩人耳目,赞普咐吩让咱轻车从简,所以便只得带这几个人。其他的,还留在行宫里待命。” “那若是格真攻到行宫里来呢?多的是手无寸铁的侍女,他们怎么办?”雪雁心下灼急,便掀帘叫道:“停!” 朵儿忙道:“姐姐要干什么?咱还要赶路呢?” “我不能丢下行宫里的人不管,我要回去,带她们一起离开!”她说着,又命前方的军士:“停下来,给本宫停下来!” 狼头上前去,大声喝道:“不准停!继续向前!” 众军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雪雁气坏了,斥道:“大胆狼头,竟要逆本宫旨意么?” 那狼头却作礼道:“卑职奉皇命保护殿下,一切都以殿下的安危为念,请殿下恕罪!” 雪雁一纵身,跳下辇座来:“你要造反不成?你若再敢相阻,本宫冶你死罪!”又面向前头赶车的军士道:“快,掉头回行宫!” 那狼头狠辣的目光扫过众人:“不准掉头!谁掉头,就别怪我手中的剑无情!”说罢“嗖”地拨出佩剑。 众人都知道这个狼头手段狠辣,皆不敢违抗,只是立着不动。雪雁倒吸一口冷气,一字一字道:“龚星,把他绑了!” 第340章:忤逆 龚星上前,欲把狼头绑了,狼头看他一眼:“若你要置殿下的安危于不顾,你就绑吧!”龚星一愣,站定。 狼头已把剑扔在地上,一步上前去,把雪雁整个凌空抱起,放回辇座上:“殿下坐好了,起行!” 雪雁气急败坏,想也不想举手就给他一个耳光:“你竟敢对本宫无礼!信不信本宫冶你死罪!”说着,“啪”的一声又狠狠的朝他的脸刮了一巴。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丛林听来犹为清晰刺耳。 有血丝慢慢从他的嘴角漫出,他戚然一笑:“只要殿下不掉头,打死卑职也毫无怨言!” 她气不过,恨恨道:“你!你敢忤逆本宫,本宫迟早杀了你!” 朵儿急忙上辇座相劝:“姐姐不能停的,咱们必须速速离开这里才行啊!” 那狼头一挥手:“起行!”马车又跑了起来。 雪雁气得大叫起来:“停下!给本宫掉头!”可没人听她的!她掀帘,狠狠剜了一眼策马与辇座并列而行的那张丑陋不堪的脸,纵身一跃——她跌在地上,滚出老远。身上的痛楚排山倒海而来,她已顾不得这许多,只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便听得一把担忧而急切的声音随夜风袭来:“殿下,殿下没事吧?可有伤着哪了?”她不曾反应过来,已在一人的怀里了:“殿下,殿下你为何总要这样的傻?”语含心痛。 她晃晃发晕的脑袋,竟是被她刮了两个耳光的狼头!也不知她是否被跌花了眼,竟看见他阴狠的眸内隐隐有泪光透出。她反应过来时,却又冷了脸:“放开本宫!休得无礼!” 那狼头只好放开她:“殿下恕罪!” 朵儿采平赶来,把她扶起:“姐姐,姐有没有摔着?” 她揉揉擦伤的脬子,摇头:“我没事!”说罢,甩开众人的手,独自一个向后行去:“你们只管往前走,本宫无论如何是不能丢下他们不管的!” 朵儿追上她:“姐姐,扎木术说了,赞普说不会让格真攻到行宫来的,您就别回去了!” 她横朵儿一眼,气道:“赞普是人,不是神!格真有备而来,赞普人马不足,怎么是格真的对手?岂是他说不让格真攻来就不攻来的?” “姐姐,你慢点儿!”朵儿趋步上前:“姐姐。” 一个黑影闪到她跟前:“殿下留步!殿下万万不能回去!”雪雁定眼一看,竟又是那张丑陋讨厌的脸!她不禁厌恶的瞪着他:“让开,给本宫让开!” 狼头伸手拦着不为所动:“殿下请上辇座!” “你!”两人正相持不下,有‘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凝神细听时,一队人马已跑了来。是扎木术。 扎木术下马向她行了一礼:“殿下,殿下怎么还在此处停留?” 她看着扎木术:“为何把那些手无寸铁的侍女们留在行宫里?” 扎木术恭声道:“这是赞普的意思,未将不得不从,请殿下体谅!” “可若格真攻了来呢?她们,她们往哪里逃?” 扎木术又作了一礼:“殿下宽心,赞普说不会让格真攻到行宫里来的!” “但是,他……” “请殿下相信赞普!请殿下起行!” 雪雁无奈,只好转首向辇座行去。朵儿看了扎木术一眼,也趋步跟上。扎木术却在后唤道:“朵儿姑娘留步。” 第340章:忤逆 龚星上前,欲把狼头绑了,狼头看他一眼:“若你要置殿下的安危于不顾,你就绑吧!”龚星一愣,站定。5 狼头已把剑扔在地上,一步上前去,把雪雁整个凌空抱起,放回辇座上:“殿下坐好了,起行!” 雪雁气急败坏,想也不想举手就给他一个耳光:“你竟敢对本宫无礼!信不信本宫冶你死罪!”说着,“啪”的一声又狠狠的朝他的脸刮了一巴。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丛林听来犹为清晰刺耳。 有血丝慢慢从他的嘴角漫出,他戚然一笑:“只要殿下不掉头,打死卑职也毫无怨言!” 她气不过,恨恨道:“你!你敢忤逆本宫,本宫迟早杀了你!” 朵儿急忙上辇座相劝:“姐姐不能停的,咱们必须速速离开这里才行啊!” 那狼头一挥手:“起行!”马车又跑了起来。5 雪雁气得大叫起来:“停下!给本宫掉头!”可没人听她的!她掀帘,狠狠剜了一眼策马与辇座并列而行的那张丑陋不堪的脸,纵身一跃——她跌在地上,滚出老远。身上的痛楚排山倒海而来,她已顾不得这许多,只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便听得一把担忧而急切的声音随夜风袭来:“殿下,殿下没事吧?可有伤着哪了?”她不曾反应过来,已在一人的怀里了:“殿下,殿下你为何总要这样的傻?”语含心痛。 她晃晃发晕的脑袋,竟是被她刮了两个耳光的狼头!也不知她是否被跌花了眼,竟看见他阴狠的眸内隐隐有泪光透出。她反应过来时,却又冷了脸:“放开本宫!休得无礼!” 那狼头只好放开她:“殿下恕罪!” 朵儿采平赶来,把她扶起:“姐姐,姐有没有摔着?” 她揉揉擦伤的脬子,摇头:“我没事!”说罢,甩开众人的手,独自一个向后行去:“你们只管往前走,本宫无论如何是不能丢下他们不管的!” 朵儿追上她:“姐姐,扎木术说了,赞普说不会让格真攻到行宫来的,您就别回去了!” 她横朵儿一眼,气道:“赞普是人,不是神!格真有备而来,赞普人马不足,怎么是格真的对手?岂是他说不让格真攻来就不攻来的?” “姐姐,你慢点儿!”朵儿趋步上前:“姐姐。” 一个黑影闪到她跟前:“殿下留步!殿下万万不能回去!”雪雁定眼一看,竟又是那张丑陋讨厌的脸!她不禁厌恶的瞪着他:“让开,给本宫让开!” 狼头伸手拦着不为所动:“殿下请上辇座!” “你!”两人正相持不下,有‘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凝神细听时,一队人马已跑了来。是扎木术。 扎木术下马向她行了一礼:“殿下,殿下怎么还在此处停留?” 她看着扎木术:“为何把那些手无寸铁的侍女们留在行宫里?” 扎木术恭声道:“这是赞普的意思,未将不得不从,请殿下体谅!” “可若格真攻了来呢?她们,她们往哪里逃?” 扎木术又作了一礼:“殿下宽心,赞普说不会让格真攻到行宫里来的!” “但是,他……” “请殿下相信赞普!请殿下起行!” 雪雁无奈,只好转首向辇座行去。朵儿看了扎木术一眼,也趋步跟上。扎木术却在后唤道:“朵儿姑娘留步。” 第341章:日头总会落尽 朵儿停下:“将军有事么?” 扎木术看众人都跟了过去,便低声道:“我有一事要询问姑娘,请姑娘务必如实答我。” 朵儿平声道:“将军请说,朵儿定知无不言。” 扎木术道:“姑娘可曾见到过一名麻脸女子?据说她是公主殿下的医女。” 朵儿心下微惊:“你打听一名麻脸女子干什么?” 扎木术道:“实不相瞒,是赞普交付与我的,让我务必保她周全。可我寻遍整个行宫,也找不到她。姑娘可曾见过?” 朵儿心内一动,淡声道:“朵儿不曾见过什么麻脸女子,殿下也没有什么医女随行,只得几名男医官。” 扎木术失声道:“你是说殿下身边不曾有一位麻脸医女随行?” 朵儿迎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是不曾有。” 说罢,又道:“将军要是没别的吩咐,朵儿退下了。”扎木术点点头,让她先行。 ** ** 松赞干布借柏海大婚之名诱敌深入,在敌军进军途中布下埋伏,以逸待劳,以六万之寡迎三十万之众,大败吐谷浑。格真负伤逃亡,格真副将格尔被斩杀。西域一代战神松赞干布又谱了一个千古神话。 军情传来时,雪雁在扎木术的护送下已抵达众龙驿的驿站数日。扎木术把前方军情禀明,说松赞干布正带着兵马前来与她们会合。 众龙驿驿站建在耗牛河河岸,一座规模较小,却环境清幽,殿宇精致简约的小行宫。在此处住了几日,雪雁总不会错过每日的日出与日落。日之初升,彤云满天,祥和而安恬;日之西暮,如血欲滴,果如杨政道所言,美得动人心魄! 雪雁静静倚在花梨木太师椅上,举目看着西边的落日,忆起杨政道那日提起江边落日时唇边那一缕浮光掠影的微笑,心里酸涩难言。采平为她盖上貂毛大氅,轻道:“天色已晚,江风越发大了,殿下还是回屋里去吧。” 她回过神来:“再等等吧,日头总会落尽的。”发觉朵儿不在身边,又问:“朵儿去哪了?她自个回屋了?” 采平立在她身旁,恭声道:“刚刚扎木术将军把她唤了去。可有一会了,应该快要回来了罢。”采平停了下,又说:“这朵儿姑娘呀,见着扎木术也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仿佛跟他有多大仇恨似的,可那扎木术似乎也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对她很是关切呢!” 雪雁自是知道那是朵儿刻意与扎木术拉开的距离。在朵儿心里,而对一个与李泰有九分相似的人,是既痛苦又矛盾的。无论多么相似,他终究不是李泰。而扎木术对朵儿的好,一半是出于朵儿为他以身挡剑差点颜容尽毁,心下存了感激与内疚。另一半,也许他对她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 雪雁心里明白,若扎木术真能替代李泰,那朵儿才会获得真正的解脱。对李泰日复一日的、无望的牵念是她的精神桎梏。如有能解这个桎梏者,那这个人除了扎木术,再无旁人。 采平见雪雁只是盯着江面出神,又轻道:“扎木术将军说,赞普正日夜兼程往这儿赶,马都跑倒下好几匹了。” 她脸色淡淡:“本宫知道。”她还知道,松赞干布执意要在柏海行宫大婚,是为了引格真上当。 第341章:日头总会落尽 朵儿停下:“将军有事么?” 扎木术看众人都跟了过去,便低声道:“我有一事要询问姑娘,请姑娘务必如实答我。夹答列伤” 朵儿平声道:“将军请说,朵儿定知无不言。” 扎木术道:“姑娘可曾见到过一名麻脸女子?据说她是公主殿下的医女。” 朵儿心下微惊:“你打听一名麻脸女子干什么?” 扎木术道:“实不相瞒,是赞普交付与我的,让我务必保她周全。可我寻遍整个行宫,也找不到她。姑娘可曾见过?” 朵儿心内一动,淡声道:“朵儿不曾见过什么麻脸女子,殿下也没有什么医女随行,只得几名男医官。” 扎木术失声道:“你是说殿下身边不曾有一位麻脸医女随行?” 朵儿迎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是不曾有。夹答列伤” 说罢,又道:“将军要是没别的吩咐,朵儿退下了。”扎木术点点头,让她先行。 ** ** 松赞干布借柏海大婚之名诱敌深入,在敌军进军途中布下埋伏,以逸待劳,以六万之寡迎三十万之众,大败吐谷浑。格真负伤逃亡,格真副将格尔被斩杀。西域一代战神松赞干布又谱了一个千古神话。 军情传来时,雪雁在扎木术的护送下已抵达众龙驿的驿站数日。扎木术把前方军情禀明,说松赞干布正带着兵马前来与她们会合。 众龙驿驿站建在耗牛河河岸,一座规模较小,却环境清幽,殿宇精致简约的小行宫。在此处住了几日,雪雁总不会错过每日的日出与日落。日之初升,彤云满天,祥和而安恬;日之西暮,如血欲滴,果如杨政道所言,美得动人心魄! 雪雁静静倚在花梨木太师椅上,举目看着西边的落日,忆起杨政道那日提起江边落日时唇边那一缕浮光掠影的微笑,心里酸涩难言。采平为她盖上貂毛大氅,轻道:“天色已晚,江风越发大了,殿下还是回屋里去吧。” 她回过神来:“再等等吧,日头总会落尽的。”发觉朵儿不在身边,又问:“朵儿去哪了?她自个回屋了?” 采平立在她身旁,恭声道:“刚刚扎木术将军把她唤了去。可有一会了,应该快要回来了罢。”采平停了下,又说:“这朵儿姑娘呀,见着扎木术也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仿佛跟他有多大仇恨似的,可那扎木术似乎也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对她很是关切呢!” 雪雁自是知道那是朵儿刻意与扎木术拉开的距离。在朵儿心里,而对一个与李泰有九分相似的人,是既痛苦又矛盾的。无论多么相似,他终究不是李泰。而扎木术对朵儿的好,一半是出于朵儿为他以身挡剑差点颜容尽毁,心下存了感激与内疚。另一半,也许他对她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 雪雁心里明白,若扎木术真能替代李泰,那朵儿才会获得真正的解脱。对李泰日复一日的、无望的牵念是她的精神桎梏。如有能解这个桎梏者,那这个人除了扎木术,再无旁人。 采平见雪雁只是盯着江面出神,又轻道:“扎木术将军说,赞普正日夜兼程往这儿赶,马都跑倒下好几匹了。” 她脸色淡淡:“本宫知道。”她还知道,松赞干布执意要在柏海行宫大婚,是为了引格真上当。 第342章:故人 采平又叹道:“赞普这仗可打得真是漂亮那!在三日里,率六万兵马就把吐谷浑的三十万大军打得落荒而逃!真是大快人心啊!听说吐国与吐谷浑对峙多年,这一次是取得最大胜利的一次了。” 她又轻轻“哦”了声,径自看着江面落日与微风拂过水面不曾结冰处的水纹胶缠在一起,再分不清落日与江水。“等这冰都结透了,咱们就可以起程了。” 采平小心道:“殿下似乎不太关心赞普的一切?” 她闻言,嘴角牵了牵:“他是战神,关心他胜败的人已太多,本宫关心与否,都是不重要的。”说着,转面看了侍立身后的龚星一眼,含笑道:“龚侍卫,你说呢?” 龚星脸带阴柔的微笑,道:“殿下说的在理。殿下只需静静候在这儿,等他凯旋而归即可。” 她闻言,笑意在唇边慢慢荡漾开去,像微风拂过江面时带起的水纹,灵动而迷人。他连自个的大婚也可以用来诱敌,又怎会战败? 雪雁侧脸如剪,青丝用一银簪子绾起一半,一半随意披在肩上,龚星侧目而看,不觉心醉神迷,久久不曾移目。她静默看着前方,浑然不觉。 采平却一眼看得龚星神色有异,忙把手里的轻纱为她覆上:“殿下,这面纱还是覆上吧。等到了吐蕃,赞普领您面见群臣后,方可以摘去的。” 她蹙眉:“这会又没外人在,还不能让本宫透透气么?” 采平又轻看了龚星一眼,才道:“这是老祖宗订下的规矩,殿下就委屈一下吧。” 她无奈,只得任由采平把薄纱覆在脸上。 身后的龚星突然上前来往她面前一跪:“殿下,狼头已被您关了五日了,卑职斗胆,求殿下放他出来吧!” “龚侍卫请起。”雪雁才记起,那日狼头千方百计阻止她往回走,她心气难平,一抵达驿站便以忤逆的罪名拘禁了他。一晃五日,她都忘了这回事了。她伸手虚扶了一把:“如你所言,你去拘禁室把他领来见本宫吧!” “是,殿下。”龚星面上一喜,领命而去。 采平看着龚星的背影轻声道:“殿下,依我看呀,这龚星远不如那狼头称职呢,就他看您那眼神,便让人……让奴婢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闻言,不禁笑道:“姑姑可是多虑了,龚星是本宫在长安时的故人,所以他看待本宫自然是旁人不能比拟的。” “原来是这样呢。”采平恍然大悟,婉转笑道:“可殿下对他另眼相看,也不能对别人不公平啊。” “别人?”她蹙眉:“你是指狼头?” “可不是?殿下莫怪奴婢说嘴,他那日阻拦您回去也是为着您好,您实在不该把他拘禁起来。” 她禁不住叹了口气:“本宫也许是不该这样对他的,可本宫就是厌恶他,也不知道怎的。或许是从他削断力嘉的手指开始,本宫无法让自已面对于他。本宫平日里最痛恨的便是这种冷血残暴之人。可陛下偏偏把这样一个人赐予本宫,教本宫好生为难,用也不是,弃也不是。” 第342章:故人 采平又叹道:“赞普这仗可打得真是漂亮那!在三日里,率六万兵马就把吐谷浑的三十万大军打得落荒而逃!真是大快人心啊!听说吐国与吐谷浑对峙多年,这一次是取得最大胜利的一次了。夹答列伤” 她又轻轻“哦”了声,径自看着江面落日与微风拂过水面不曾结冰处的水纹胶缠在一起,再分不清落日与江水。“等这冰都结透了,咱们就可以起程了。” 采平小心道:“殿下似乎不太关心赞普的一切?” 她闻言,嘴角牵了牵:“他是战神,关心他胜败的人已太多,本宫关心与否,都是不重要的。”说着,转面看了侍立身后的龚星一眼,含笑道:“龚侍卫,你说呢?” 龚星脸带阴柔的微笑,道:“殿下说的在理。夹答列伤殿下只需静静候在这儿,等他凯旋而归即可。” 她闻言,笑意在唇边慢慢荡漾开去,像微风拂过江面时带起的水纹,灵动而迷人。他连自个的大婚也可以用来诱敌,又怎会战败? 雪雁侧脸如剪,青丝用一银簪子绾起一半,一半随意披在肩上,龚星侧目而看,不觉心醉神迷,久久不曾移目。她静默看着前方,浑然不觉。 采平却一眼看得龚星神色有异,忙把手里的轻纱为她覆上:“殿下,这面纱还是覆上吧。等到了吐蕃,赞普领您面见群臣后,方可以摘去的。” 她蹙眉:“这会又没外人在,还不能让本宫透透气么?” 采平又轻看了龚星一眼,才道:“这是老祖宗订下的规矩,殿下就委屈一下吧。” 她无奈,只得任由采平把薄纱覆在脸上。 身后的龚星突然上前来往她面前一跪:“殿下,狼头已被您关了五日了,卑职斗胆,求殿下放他出来吧!” “龚侍卫请起。”雪雁才记起,那日狼头千方百计阻止她往回走,她心气难平,一抵达驿站便以忤逆的罪名拘禁了他。一晃五日,她都忘了这回事了。她伸手虚扶了一把:“如你所言,你去拘禁室把他领来见本宫吧!” “是,殿下。”龚星面上一喜,领命而去。 采平看着龚星的背影轻声道:“殿下,依我看呀,这龚星远不如那狼头称职呢,就他看您那眼神,便让人……让奴婢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闻言,不禁笑道:“姑姑可是多虑了,龚星是本宫在长安时的故人,所以他看待本宫自然是旁人不能比拟的。” “原来是这样呢。”采平恍然大悟,婉转笑道:“可殿下对他另眼相看,也不能对别人不公平啊。” “别人?”她蹙眉:“你是指狼头?” “可不是?殿下莫怪奴婢说嘴,他那日阻拦您回去也是为着您好,您实在不该把他拘禁起来。” 她禁不住叹了口气:“本宫也许是不该这样对他的,可本宫就是厌恶他,也不知道怎的。或许是从他削断力嘉的手指开始,本宫无法让自已面对于他。本宫平日里最痛恨的便是这种冷血残暴之人。可陛下偏偏把这样一个人赐予本宫,教本宫好生为难,用也不是,弃也不是。” 第343章:再度拘禁 说话间,龚星已把狼头带来。狼头披头散发,甚是狼狈。可他目光如箭,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好一会,他才往地上跪下:“殿下!” 雪雁也不去看他,只低头看着身上杏红衣裙袖口繁复的绣纹:“狼头,你可知罪?” 岂料那狼头面无表情道:“卑职一心为主,不知何罪之有!” 她抬目看他,语含凌厉道:“被关了五日,还不知自个罪在何处?” 她轻看一眼那张半红不黑的丑陋的脸:“你不认罪,是否还得本宫关你五日?以下犯上,忤逆的罪名有多大,你可知道?” 狼头直直的看着她,不疾不徐道:“殿下,卑职倒想问殿下一句。” 她一愣:“什么?” “若卑职不是陛下赐给殿下的,殿下是否想要杀了卑职,为那家奴报仇?” “你!”她气结:“你好大的胆子!你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了你么?” 狼头冷笑一声,竟含了几分绝望:“殿下自然是杀得卑职的!” 她把脸一别,扬手道:“龚星,把他带回拘禁室去,与那些犯了事的奴才们关在一起!告诉驿官,好好看着他!” 说罢,旋即又加了一句:“他什么时候知罪了,便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龚星迟疑:“殿下……” 那狼头扭头看着龚星冷声道:“废什么话?还不遵了殿下的旨意?”一脸无畏,一脸凛然。风扬起他凌乱的发丝,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疯魔。 雪雁一挥手疾声道:“把他带下去!”面上尽是厌恶之色。 那狼头再不发一言,从地上起来往驿站的拘禁室行去。龚星觑着她的神色,再不敢说什么,趋步跟了上去。 “姐姐,您这是干什么?”朵儿急迫清婉的声音自她身后而来:“姐姐,为何还要拘禁狼头?说到底,他那日也是为着您好啊!”说话间,人已行到她跟前。 她看着朵儿,淡淡道:“我就不相信驯服不了他!你们都莫要为他求情了。”说着,又缓了缓面色,轻声问道:“去了半日,为何回来脸色如此难看?扎木术对你说了什么?” 朵儿看了眼采平,采平会意,作礼退了下去。雪雁看她把采平也支开了,唬了一跳:“这般小心,到底发生何事了?” 朵儿俯身掖了掖她身上的大氅:“姐姐,出事了。扎木术响午时分收到前方军士传来的密函,说赞普被吐谷浑人的毒箭所伤,伤得可重了。他身边的副将萨哈正护着他往这儿赶呢!” 他被毒箭所伤?她心内不由得一紧:“何时之事?” “听闻有两三日了。” “他受了伤不传军医,不留在行宫里养伤,往这儿赶做什么?” 朵儿轻道:“姐姐有所不知,赞普为免伤情外泄影响军心,又怕格真得知他受伤后会卷土重来,所以才不传军医的,只往这里赶。” 她心下一急,从椅子上站起来:“可医官都在行宫里,他来这怎么行?他怎能如此糊涂,行宫里多的是医术高明的医官,他怎么不在行宫里传医官看伤,却往这里赶!” 朵儿瞅着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扎木术现在急着找一名懂医术的麻脸女子,叫了我过去协助他寻找,可他怎能找得到?姐姐,怎么办?只有您才能帮赞普了,可是……” 第343章:再度拘禁 说话间,龚星已把狼头带来。夹答列伤狼头披头散发,甚是狼狈。可他目光如箭,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好一会,他才往地上跪下:“殿下!” 雪雁也不去看他,只低头看着身上杏红衣裙袖口繁复的绣纹:“狼头,你可知罪?” 岂料那狼头面无表情道:“卑职一心为主,不知何罪之有!” 她抬目看他,语含凌厉道:“被关了五日,还不知自个罪在何处?” 她轻看一眼那张半红不黑的丑陋的脸:“你不认罪,是否还得本宫关你五日?以下犯上,忤逆的罪名有多大,你可知道?” 狼头直直的看着她,不疾不徐道:“殿下,卑职倒想问殿下一句。” 她一愣:“什么?” “若卑职不是陛下赐给殿下的,殿下是否想要杀了卑职,为那家奴报仇?” “你!”她气结:“你好大的胆子!你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了你么?” 狼头冷笑一声,竟含了几分绝望:“殿下自然是杀得卑职的!” 她把脸一别,扬手道:“龚星,把他带回拘禁室去,与那些犯了事的奴才们关在一起!告诉驿官,好好看着他!” 说罢,旋即又加了一句:“他什么时候知罪了,便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龚星迟疑:“殿下……” 那狼头扭头看着龚星冷声道:“废什么话?还不遵了殿下的旨意?”一脸无畏,一脸凛然。5风扬起他凌乱的发丝,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疯魔。 雪雁一挥手疾声道:“把他带下去!”面上尽是厌恶之色。 那狼头再不发一言,从地上起来往驿站的拘禁室行去。龚星觑着她的神色,再不敢说什么,趋步跟了上去。 “姐姐,您这是干什么?”朵儿急迫清婉的声音自她身后而来:“姐姐,为何还要拘禁狼头?说到底,他那日也是为着您好啊!”说话间,人已行到她跟前。 她看着朵儿,淡淡道:“我就不相信驯服不了他!你们都莫要为他求情了。”说着,又缓了缓面色,轻声问道:“去了半日,为何回来脸色如此难看?扎木术对你说了什么?” 朵儿看了眼采平,采平会意,作礼退了下去。雪雁看她把采平也支开了,唬了一跳:“这般小心,到底发生何事了?” 朵儿俯身掖了掖她身上的大氅:“姐姐,出事了。扎木术响午时分收到前方军士传来的密函,说赞普被吐谷浑人的毒箭所伤,伤得可重了。他身边的副将萨哈正护着他往这儿赶呢!” 他被毒箭所伤?她心内不由得一紧:“何时之事?” “听闻有两三日了。” “他受了伤不传军医,不留在行宫里养伤,往这儿赶做什么?” 朵儿轻道:“姐姐有所不知,赞普为免伤情外泄影响军心,又怕格真得知他受伤后会卷土重来,所以才不传军医的,只往这里赶。” 她心下一急,从椅子上站起来:“可医官都在行宫里,他来这怎么行?他怎能如此糊涂,行宫里多的是医术高明的医官,他怎么不在行宫里传医官看伤,却往这里赶!” 朵儿瞅着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扎木术现在急着找一名懂医术的麻脸女子,叫了我过去协助他寻找,可他怎能找得到?姐姐,怎么办?只有您才能帮赞普了,可是……” 第344章:独闯雪山 朵儿点头:“我担心的正是这个。虽说姐姐私会的那个男子恰巧是他。可他作为男子,普通男子也就罢了,偏他还是一国之君,雄霸一方的主。他怎能容忍自已的妃子行为如此的不检点?” 雪雁听罢,眉头不由得越拧越紧:“扎木术还说了什么?” “扎木术说赞普明儿清晨左右便会抵达这里,姐姐还得早作打算。” “咱从长安带来的药箱子可还在?” “在是在,可上面只有一些普通的药物,金创药也所余无几了,更没有解毒之药。赞普中了吐谷浑人的毒箭,这可怎么好?他已忍受两三日了,再不能拖着了。”朵儿忧心不已:“可是姐姐,这荒山野岭的,去哪找这解毒之药?” 朵儿的话却提醒了雪雁,她想起那次他把她从吐谷浑人的皇帐里救出时,也是中了他们的毒箭。他不是总有一瓶解药随身的么?怎么这次却如此大意?她思忖良久,忆起那毒性来,脑内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以毒攻毒!” 朵儿不解:“以毒攻毒?姐姐是何意?您想到法子了?” 雪雁看了眼身后的一片冰天雪地,嘴角不觉含了笑意:“雪蟾!这大雪覆盖的山上一定有雪蟾出没!雪域所产的雪蟾身上含有剧毒,只要能抓到一两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朵儿闻言,面上也现了喜色:“姐姐,我让扎木术着人去抓!”说着便要转身往回走。 雪雁急忙拽住她:“不是说赞普受伤一事不能张扬么?如此一来,不是人尽皆知了么?可是真走漏了消息可怎么好?你可曾想过?” 朵儿停下:“姐姐的意思是?她略一思索,不禁失声道:“姐姐是想独自去抓雪蟾?!” 雪雁抬目看着被大雪覆盖的、险峻挺拨的山峰,缓缓道:“不是人人都认得那雪蟾的样子的,赞普受伤的事更是不能外扬。所以,此事只能是我一个人去办。断断不能让第三者知道,连扎木术也不能。记下了么?” 她看看天色:“你先回屋子里给我备下绳索等上山用具。” 朵儿无奈,只得应道:“好。但姐姐千万要小心。” ** ** 夜色苍茫,雪光清亮。 被积雪覆盖着的山峰死一般静寂,连虫鸣也没有。雪雁抑压着心中恐惧,也不知攀了多久,几经艰辛,终于攀上了山腰,她看着脚下陡峭的山路,灵机一触,把长长的绳子一头绑在一棵参天的松柏树上,一头绑在自已的腰间,再一点一点的往上攀去。 只有上得更高一些,才更有机会捕得雪蟾。而自已下山时,也不至于迷路。也亏得朵儿给她备有这么长的绳索。她记得曾游历西域的杨政道说过,雪蟾的巢喜爱结在险峭的山壁之上。她一壁想着,一壁向上慢慢攀去,脸上传来刀割一般的疼痛,伸手一蹭,便蹭得一掌血丝。她知道自已的脸不知何时被树枝利石划伤了,经冷冽的山风一吹,便如刀剜。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有几个时辰便天亮了。届时他也该抵达驿站了。他身上的伤,该有多痛?想起他几次三番的舍身相救。心里便暖如六月的和风。她一定要帮他度这一关的,即使不为着他是她的夫君。她也会不惜一切去救他一命! 第344章:独闯雪山 朵儿点头:“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夹答列伤虽说姐姐私会的那个男子恰巧是他。可他作为男子,普通男子也就罢了,偏他还是一国之君,雄霸一方的主。他怎能容忍自已的妃子行为如此的不检点?” 雪雁听罢,眉头不由得越拧越紧:“扎木术还说了什么?” “扎木术说赞普明儿清晨左右便会抵达这里,姐姐还得早作打算。” “咱从长安带来的药箱子可还在?” “在是在,可上面只有一些普通的药物,金创药也所余无几了,更没有解毒之药。赞普中了吐谷浑人的毒箭,这可怎么好?他已忍受两三日了,再不能拖着了。”朵儿忧心不已:“可是姐姐,这荒山野岭的,去哪找这解毒之药?” 朵儿的话却提醒了雪雁,她想起那次他把她从吐谷浑人的皇帐里救出时,也是中了他们的毒箭。5他不是总有一瓶解药随身的么?怎么这次却如此大意?她思忖良久,忆起那毒性来,脑内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以毒攻毒!” 朵儿不解:“以毒攻毒?姐姐是何意?您想到法子了?” 雪雁看了眼身后的一片冰天雪地,嘴角不觉含了笑意:“雪蟾!这大雪覆盖的山上一定有雪蟾出没!雪域所产的雪蟾身上含有剧毒,只要能抓到一两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朵儿闻言,面上也现了喜色:“姐姐,我让扎木术着人去抓!”说着便要转身往回走。 雪雁急忙拽住她:“不是说赞普受伤一事不能张扬么?如此一来,不是人尽皆知了么?可是真走漏了消息可怎么好?你可曾想过?” 朵儿停下:“姐姐的意思是?她略一思索,不禁失声道:“姐姐是想独自去抓雪蟾?!” 雪雁抬目看着被大雪覆盖的、险峻挺拨的山峰,缓缓道:“不是人人都认得那雪蟾的样子的,赞普受伤的事更是不能外扬。所以,此事只能是我一个人去办。断断不能让第三者知道,连扎木术也不能。记下了么?” 她看看天色:“你先回屋子里给我备下绳索等上山用具。” 朵儿无奈,只得应道:“好。但姐姐千万要小心。” ** ** 夜色苍茫,雪光清亮。 被积雪覆盖着的山峰死一般静寂,连虫鸣也没有。雪雁抑压着心中恐惧,也不知攀了多久,几经艰辛,终于攀上了山腰,她看着脚下陡峭的山路,灵机一触,把长长的绳子一头绑在一棵参天的松柏树上,一头绑在自已的腰间,再一点一点的往上攀去。 只有上得更高一些,才更有机会捕得雪蟾。而自已下山时,也不至于迷路。也亏得朵儿给她备有这么长的绳索。她记得曾游历西域的杨政道说过,雪蟾的巢喜爱结在险峭的山壁之上。她一壁想着,一壁向上慢慢攀去,脸上传来刀割一般的疼痛,伸手一蹭,便蹭得一掌血丝。她知道自已的脸不知何时被树枝利石划伤了,经冷冽的山风一吹,便如刀剜。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有几个时辰便天亮了。届时他也该抵达驿站了。他身上的伤,该有多痛?想起他几次三番的舍身相救。心里便暖如六月的和风。她一定要帮他度这一关的,即使不为着他是她的夫君。她也会不惜一切去救他一命! 第345章:相救 一时失神,足下一滑,她差点跌下山崖,幸亏她眼疾手快抓住了身旁那棵松柏伸下的枝叉,才化险为夷!只要她刚才手慢一点儿,那她便……看着脚下幽黑深不可测的崖谷,她的脑内顿时一片空白,她原本拼力抑压着的恐惧终于突围而出,把她紧紧包裹起来! 折腾多时,却一无所获,她又恐惧又灰心,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她无力的瘫坐在原地,深深的无助感让她有哭的冲动。杨政道若在,一定不会让她冒这种险的!可是,政哥哥,此刻的你身在何处?可曾还在怪雁儿的绝情?政哥哥,你不在也是好的,你若在,看着你心爱的雁儿为别的男人以身犯险,你该有多难过? 她想着想着,意识慢慢的恍惚起来,眼皮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困,反而没有刚才那般寒冷了。她正想就着原地闭上眼休歇一会,一把急切嘶哑的声音远远而来,越来越近:“殿下!公主殿下!你在哪里?您若听到,您应卑职一声吧!” 有人在唤她,是谁?是幻觉么?她还是睁开沉重的眼皮,用微弱的声音回道:“我在这呢!” “殿下!”那声音一瞬转为惊喜:“殿下,殿下是您么?” 她再想应,可眼皮太沉太沉了,她再也睁不开了。 雪雁仿若置身火炉边,好暖,暖得她不愿醒来,可她还是忍不住睁开了双眼。却发觉自已不知何时,已在一个男子的怀里了,身上被厚厚的虎皮毛氅裹着。 月色迷濛,有人抱着她在赶路。她唬了一跳,挣扎着问道:“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快把我放下来!我还要捕雪蟾呢。” 一把嘶哑的声音于耳畔响起:“卑职是狼头,殿下莫要动。” 狼头?她立马清醒过来,叫道:“放本宫下来!你不是还在拘禁室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那狼头却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淡淡道:“殿下刚才差点被冻昏过去了,要不是朵儿姑娘找着卑职,殿下恐怕不出一时辰就没命了!” 她心心念念的只是松赞干布身上的伤,一径叫道:“先把本宫放下来,听到没有?” 他径自赶路,充耳未闻。他惯于逆她的旨意!她知道这个狼头是软硬不受之辈,可她想起松赞干布的箭伤,还是忍不住软声道:“狼头,你就听本宫一回可好?本宫还要抓那雪蟾,不是本宫胡闹,而是,那是用来救命的!” 狼头听罢,停住脚步,变戏法的一手取出一个小网兜来,里面是两只“咯咯”直叫的雪蟾,在她眼前晃了晃:“殿下找的可是这个?” 她看着那两只丑怪的家伙,心下惊喜难言:“就是它!你,你是怎么捕着的?” 他又向前行去,答非所问道:“殿下闭眼休歇一会吧,很快就下到山脚了。” 她在他怀内,轻声道:“你又逆了本宫一回。” 他快步向前:“等回到驿馆,您再冶卑职的罪不迟。” “姐姐,姐姐你可还好?”刚至山下,雪雁便听得朵儿急切的声音。狼头把她放下来:“殿下试着走两步。” 她便试着走了几步,回头道:“本宫好着呢!倒是辛苦你了。” 狼头作礼道:“这是卑职本分,要是殿下没事,那卑职先告退了!” 她会意:“退吧!”狼头把雪蟾递与她:“殿下小心收好了。” 她小心接过:“你先回吧。” 第345章:相救 一时失神,足下一滑,她差点跌下山崖,幸亏她眼疾手快抓住了身旁那棵松柏伸下的枝叉,才化险为夷!只要她刚才手慢一点儿,那她便……看着脚下幽黑深不可测的崖谷,她的脑内顿时一片空白,她原本拼力抑压着的恐惧终于突围而出,把她紧紧包裹起来! 折腾多时,却一无所获,她又恐惧又灰心,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她无力的瘫坐在原地,深深的无助感让她有哭的冲动。5杨政道若在,一定不会让她冒这种险的!可是,政哥哥,此刻的你身在何处?可曾还在怪雁儿的绝情?政哥哥,你不在也是好的,你若在,看着你心爱的雁儿为别的男人以身犯险,你该有多难过? 她想着想着,意识慢慢的恍惚起来,眼皮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困,反而没有刚才那般寒冷了。她正想就着原地闭上眼休歇一会,一把急切嘶哑的声音远远而来,越来越近:“殿下!公主殿下!你在哪里?您若听到,您应卑职一声吧!” 有人在唤她,是谁?是幻觉么?她还是睁开沉重的眼皮,用微弱的声音回道:“我在这呢!” “殿下!”那声音一瞬转为惊喜:“殿下,殿下是您么?” 她再想应,可眼皮太沉太沉了,她再也睁不开了。夹答列伤 雪雁仿若置身火炉边,好暖,暖得她不愿醒来,可她还是忍不住睁开了双眼。却发觉自已不知何时,已在一个男子的怀里了,身上被厚厚的虎皮毛氅裹着。 月色迷濛,有人抱着她在赶路。她唬了一跳,挣扎着问道:“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快把我放下来!我还要捕雪蟾呢。” 一把嘶哑的声音于耳畔响起:“卑职是狼头,殿下莫要动。” 狼头?她立马清醒过来,叫道:“放本宫下来!你不是还在拘禁室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那狼头却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淡淡道:“殿下刚才差点被冻昏过去了,要不是朵儿姑娘找着卑职,殿下恐怕不出一时辰就没命了!” 她心心念念的只是松赞干布身上的伤,一径叫道:“先把本宫放下来,听到没有?” 他径自赶路,充耳未闻。他惯于逆她的旨意!她知道这个狼头是软硬不受之辈,可她想起松赞干布的箭伤,还是忍不住软声道:“狼头,你就听本宫一回可好?本宫还要抓那雪蟾,不是本宫胡闹,而是,那是用来救命的!” 狼头听罢,停住脚步,变戏法的一手取出一个小网兜来,里面是两只“咯咯”直叫的雪蟾,在她眼前晃了晃:“殿下找的可是这个?” 她看着那两只丑怪的家伙,心下惊喜难言:“就是它!你,你是怎么捕着的?” 他又向前行去,答非所问道:“殿下闭眼休歇一会吧,很快就下到山脚了。” 她在他怀内,轻声道:“你又逆了本宫一回。” 他快步向前:“等回到驿馆,您再冶卑职的罪不迟。” “姐姐,姐姐你可还好?”刚至山下,雪雁便听得朵儿急切的声音。狼头把她放下来:“殿下试着走两步。” 她便试着走了几步,回头道:“本宫好着呢!倒是辛苦你了。” 狼头作礼道:“这是卑职本分,要是殿下没事,那卑职先告退了!” 她会意:“退吧!”狼头把雪蟾递与她:“殿下小心收好了。” 她小心接过:“你先回吧。” 第346章:负伤而回 狼头行出几步,又折回来,朝朵儿道:“殿下的脸被树枝划伤了,回去可要好好料理料理。” 朵儿点头:“谢谢你了,我自会帮姐姐敷药的。”狼头才安心离去。 雪雁看着他消失于夜色尽头的背影,心里滋味莫辩。 回过神来,又忍不住责怪道:“你好好的怎么把他找了来,你明知本宫不喜他的。” 朵儿急急道:“姐姐您一去便是两个时辰,可咱是约好一时辰内在山下见的,我久等姐姐不下来,又怕您出了状况,便想着回驿馆找扎木术上山寻姐姐的。可没想到我经过拘禁室时,听闻狼头在里边揍人,我便进去一看,那狼头见我神色有异,便逼问我。我情急之下,便把您上山之事说与他听了。他一听完,便急得发了疯般冲了出来,往山上赶了。” 朵儿说着,心有余悸道:“幸好,让他找着姐姐了。要不,就他那样子,不杀人才怪,你不知道当他听闻你独自上了山,那样子有多恐怖!” “揍人?他为何揍人?”她蹙眉。 朵儿叹道:“约是他模样丑陋,遭了奴才们的耻笑。” 雪雁听罢,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恐怕早被冻死,葬身狼腹了。朵儿见她不语,又软声道:“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么?那狼头倒还是挺忠心的,姐姐打算还囚禁他么?” 她拥紧朵儿的臂膀,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姐姐不生气,也不囚禁狼头了,好了么?” 朵儿才展颜而笑:“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呢!” ** ** 两人回到驿馆内,用盐水清洗了脸上的伤痕,上了药,才歇不到一会。驿站外面突然火光冲天,人声杂乱。 两人皆被惊醒,急急披衣而起。雪雁高声唤屋外的采平:“外头发生何事了?” 采平推门而进:“仿佛是赞普的车驾到了!殿下要去见驾么?” 她往妆台上一坐:“快,采平,快为本宫更衣梳头,本宫要去见驾!” 采平迟疑:“可赞普刚刚才下达命令,说不见任何人的,殿下前去似乎不好吧?” 她自是知道他下达不接见任何人命令的用意,看来他伤得不轻!她心下更是着急:“本宫不是任何人,本宫是他的妃子,本宫他非见不可!” 说着,又回头吩咐朵儿道:“你简单梳洗一下,随本宫前去。” 采平见她语言坚决,只好急急为她梳洗。雪雁随手从妆台上拿起那枚银簪子,一手把发丝往上一拢,绾了一个简洁的环月髻。边向采平道:“不用为本宫上妆了,找件素一点的衣裙来。” 采平找来件宽袖绣菊纹的衣裙为她着上:“殿下怎么能素颜而去?这可是大不敬的!” “本宫有要事求见,顾不得这许多了。”她往门外行去,回头冲朵儿道:“把东西带上。” 又对采平道:“你今夜就守在屋外,别让人知道本宫去见赞普了,记好了!” 采平见她神色凝重,便也恭谨的点了点头:“奴婢记下了!” 为掩人耳目,松赞干布让人把自已安置在驿馆西侧较僻静的屋子里,并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打扰。雪雁两人摸黑行到时,扎木术正在屋外来回踱步。一见两人的面,便迎上来拦道:“殿下请留步,赞普已歇下了,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殿下请回吧!” 第346章:负伤而回 狼头行出几步,又折回来,朝朵儿道:“殿下的脸被树枝划伤了,回去可要好好料理料理。5” 朵儿点头:“谢谢你了,我自会帮姐姐敷药的。”狼头才安心离去。 雪雁看着他消失于夜色尽头的背影,心里滋味莫辩。 回过神来,又忍不住责怪道:“你好好的怎么把他找了来,你明知本宫不喜他的。” 朵儿急急道:“姐姐您一去便是两个时辰,可咱是约好一时辰内在山下见的,我久等姐姐不下来,又怕您出了状况,便想着回驿馆找扎木术上山寻姐姐的。可没想到我经过拘禁室时,听闻狼头在里边揍人,我便进去一看,那狼头见我神色有异,便逼问我。我情急之下,便把您上山之事说与他听了。他一听完,便急得发了疯般冲了出来,往山上赶了。” 朵儿说着,心有余悸道:“幸好,让他找着姐姐了。夹答列伤要不,就他那样子,不杀人才怪,你不知道当他听闻你独自上了山,那样子有多恐怖!” “揍人?他为何揍人?”她蹙眉。 朵儿叹道:“约是他模样丑陋,遭了奴才们的耻笑。” 雪雁听罢,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恐怕早被冻死,葬身狼腹了。朵儿见她不语,又软声道:“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么?那狼头倒还是挺忠心的,姐姐打算还囚禁他么?” 她拥紧朵儿的臂膀,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姐姐不生气,也不囚禁狼头了,好了么?” 朵儿才展颜而笑:“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呢!” ** ** 两人回到驿馆内,用盐水清洗了脸上的伤痕,上了药,才歇不到一会。驿站外面突然火光冲天,人声杂乱。 两人皆被惊醒,急急披衣而起。雪雁高声唤屋外的采平:“外头发生何事了?” 采平推门而进:“仿佛是赞普的车驾到了!殿下要去见驾么?” 她往妆台上一坐:“快,采平,快为本宫更衣梳头,本宫要去见驾!” 采平迟疑:“可赞普刚刚才下达命令,说不见任何人的,殿下前去似乎不好吧?” 她自是知道他下达不接见任何人命令的用意,看来他伤得不轻!她心下更是着急:“本宫不是任何人,本宫是他的妃子,本宫他非见不可!” 说着,又回头吩咐朵儿道:“你简单梳洗一下,随本宫前去。” 采平见她语言坚决,只好急急为她梳洗。雪雁随手从妆台上拿起那枚银簪子,一手把发丝往上一拢,绾了一个简洁的环月髻。边向采平道:“不用为本宫上妆了,找件素一点的衣裙来。” 采平找来件宽袖绣菊纹的衣裙为她着上:“殿下怎么能素颜而去?这可是大不敬的!” “本宫有要事求见,顾不得这许多了。”她往门外行去,回头冲朵儿道:“把东西带上。” 又对采平道:“你今夜就守在屋外,别让人知道本宫去见赞普了,记好了!” 采平见她神色凝重,便也恭谨的点了点头:“奴婢记下了!” 为掩人耳目,松赞干布让人把自已安置在驿馆西侧较僻静的屋子里,并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打扰。雪雁两人摸黑行到时,扎木术正在屋外来回踱步。一见两人的面,便迎上来拦道:“殿下请留步,赞普已歇下了,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殿下请回吧!” 第347章:注定有负于你 雪雁见四周无人便上前一步,疾言道:“本宫且问你,赞普是否受了伤?” 扎木术低声道:“殿下都知道了?” 她点点头:“他现在怎么样了?” 扎木术皱眉道:“箭还未拨呢,他也不让人拨,只是交待卑职找……找那个曾为他疗过伤的麻脸女子,可卑职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伤情可拖不起啊,却又不能外扬,这下可怎么好?” 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不是随身携带着解药的么?怎的这回如此大意?” 扎木术闻言,不可思议道:“殿下怎么知道这一层?”想了想,又道:“赞普本是如殿下所说,随身带着此毒的解药的,可听副将萨哈说,他都把解药分给同样中此毒箭的属下了,而他自已就这么拖着,都拖了几日了。” “将军,快,打开门,让本宫进去。”她说着,便朝门口而去:“赞普怪罪下来,本宫一力担着!” 扎木术迟 :“这……”朵儿急道:“将军,现下只有我姐姐能救赞普了,快把门打开吧!” 扎木术一喜,看向雪雁:“殿下懂医术?” 雪雁点点头:“略懂一点,让本宫试试吧!” “殿下,请!”雪雁举步进内,吩咐朵儿道:“去准备两盆热水端进来。” 米黄纱幔密密笼在榻上,雪雁慢慢走近,他警觉出声道:“谁?” 她放下手中的箱子,伸手卷起纱幔轻声道:“是我,文成来看您了。” 松赞干布平躺在榻上,脸色死灰,微微睁开双目:“文成,是你。你怎么来了?” 他拼力扯出一丝笑来:“文成,对不起。才刚大婚,还未洞房呢,本王便要你守寡了。” 他伸出手去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文成听着,要是本王,本王过不了这一关,你便返回大唐去,而我吐国也会永世臣服大唐,决不出兵再犯。而你,可让大唐陛下再为你招好的驸马。若本王过得了这一关,本王承诺你,一定还你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对不起,本王可能注定要有负于你了。” 雪雁听着,心下酸楚难言,却只强自笑道:“赞普胡说什么呢,您先别说话,让文成看看你的伤口,好么?” 他闻言,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别看,可别把你吓着了。” 松赞干布说着,又想起那个麻脸女子来。若她在,他说不定可逃过这一劫。可扎木术说再也找不到她了。她不仅可以冶他的伤,她还是他心里唯一的念想。虽然大唐公主美若天女下凡,可在他心里,还是不能与她相较的。 雪雁微微一笑,轻轻拨开他的手:“无妨,文成也是略懂一些医理的。”她说着,便伸手去解他的衣襟,他胸前的箭头处已是血肉模糊,她心内竟莫名的痛了起来。 他却一把按住她的手,沉声道:“别看。” 他虽然受了伤,可力气还是出奇的大,她的手竟一时动弹不得。她急了:“你是病人,你得听我的!” 他闻言,一下呆住:“文成,文成你说什么?” 她反应过来,又说:“文成要为您处理伤口,您这伤口已然溃烂,不能再拖了!” 第347章:注定有负于你 雪雁见四周无人便上前一步,疾言道:“本宫且问你,赞普是否受了伤?” 扎木术低声道:“殿下都知道了?” 她点点头:“他现在怎么样了?” 扎木术皱眉道:“箭还未拨呢,他也不让人拨,只是交待卑职找……找那个曾为他疗过伤的麻脸女子,可卑职却是怎么也找不到。5他的伤情可拖不起啊,却又不能外扬,这下可怎么好?” 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不是随身携带着解药的么?怎的这回如此大意?” 扎木术闻言,不可思议道:“殿下怎么知道这一层?”想了想,又道:“赞普本是如殿下所说,随身带着此毒的解药的,可听副将萨哈说,他都把解药分给同样中此毒箭的属下了,而他自已就这么拖着,都拖了几日了。夹答列伤” “将军,快,打开门,让本宫进去。”她说着,便朝门口而去:“赞普怪罪下来,本宫一力担着!” 扎木术迟 :“这……”朵儿急道:“将军,现下只有我姐姐能救赞普了,快把门打开吧!” 扎木术一喜,看向雪雁:“殿下懂医术?” 雪雁点点头:“略懂一点,让本宫试试吧!” “殿下,请!”雪雁举步进内,吩咐朵儿道:“去准备两盆热水端进来。” 米黄纱幔密密笼在榻上,雪雁慢慢走近,他警觉出声道:“谁?” 她放下手中的箱子,伸手卷起纱幔轻声道:“是我,文成来看您了。” 松赞干布平躺在榻上,脸色死灰,微微睁开双目:“文成,是你。你怎么来了?” 他拼力扯出一丝笑来:“文成,对不起。才刚大婚,还未洞房呢,本王便要你守寡了。” 他伸出手去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文成听着,要是本王,本王过不了这一关,你便返回大唐去,而我吐国也会永世臣服大唐,决不出兵再犯。而你,可让大唐陛下再为你招好的驸马。若本王过得了这一关,本王承诺你,一定还你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对不起,本王可能注定要有负于你了。” 雪雁听着,心下酸楚难言,却只强自笑道:“赞普胡说什么呢,您先别说话,让文成看看你的伤口,好么?” 他闻言,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别看,可别把你吓着了。” 松赞干布说着,又想起那个麻脸女子来。若她在,他说不定可逃过这一劫。可扎木术说再也找不到她了。她不仅可以冶他的伤,她还是他心里唯一的念想。虽然大唐公主美若天女下凡,可在他心里,还是不能与她相较的。 雪雁微微一笑,轻轻拨开他的手:“无妨,文成也是略懂一些医理的。”她说着,便伸手去解他的衣襟,他胸前的箭头处已是血肉模糊,她心内竟莫名的痛了起来。 他却一把按住她的手,沉声道:“别看。” 他虽然受了伤,可力气还是出奇的大,她的手竟一时动弹不得。她急了:“你是病人,你得听我的!” 他闻言,一下呆住:“文成,文成你说什么?” 她反应过来,又说:“文成要为您处理伤口,您这伤口已然溃烂,不能再拖了!” 第348章:相认 他闭了闭双目,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可你拨不了本王身上箭头!你也解不了本王身上的毒,你还是退下吧!别管本王了!” “要是我能帮您把箭头拨出来呢?要是我能帮您解毒呢?”她看着他伤口不时往外渗的黑血,急得泪在眼眶内打转:“您总得让我一试。” 他却还是固执:“不,本王不能让你拨箭。你出去吧,让本王歇歇。”不容抗拒的口气。 雪雁记得,那日他把她从吐谷浑帐内把她救出时,他也是用此等语气跟她说话的。她却顾不得那许多了:“您莫不是又想跟文成说,男女授受不亲吧?别忘了,文成现下已是您的妻子!您这是要丢下文成一人独活在这世上么?” 他闻言,猛地睁开双目:“文成,你说什么?” 她含泪带笑:“不做忠臣,做良臣!赞普,我是雁儿!” 他闻言,久久的握着她的手,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你是雁儿?” 她含笑点头:“文成该死,文成骗了赞普。雁儿是文成的小名呢。” “雁儿,雁儿,你是雁儿,你竟然是雁儿?”他喃喃地,一遍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眼内有喜悦的光芒闪动:“你是说,是你假扮的麻脸女子?” 雪雁回握着他的手:“赞普,是我!雁儿欺骗了巴图,巴图会怪雁儿么?” 松赞干布伸手抚了下她的脸,微弱的笑了笑:“你真是雁儿!巴图不怪雁儿!不怪!” 这时,朵儿轻叩门道:“姐姐热水来了。” 她示意朵儿把热水端进去,挣扎着让他把手松开,可他握得更紧了:“还害羞么?此生此世,本王再不放你走了!” 朵儿低着头把水放在一旁,忙退了出去。松赞干布看着朵儿退去的身影,笑道:“你们汉家女子都这样含羞么?” 接着,心口便是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啊”的大叫一声,她纯美的脸变得模糊不清,意识慢慢坠入黑暗…… 脸上微痒,感觉如同有蚂蚁在爬。雪雁悠悠转醒,却是松赞干布的指尖一遍遍的抚过她的脸:“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她晃晃沉重的脑袋,想不到为他包扎好伤口后竟趴在他的榻前睡着了。她的脸不由得一红:“您醒了?伤口还疼么?” 他的笑意渐渐进了一双淡蓝深遂的眸目,摇头道:“不疼了。你守了我一夜?你是怎么帮我解的毒?” 她掖了掖他的被角,避重就轻:“哪能这么快不疼呢!好生再歇会吧,别说太多话了。” 他固执的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如何帮我解的毒?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足足有五道伤痕,雁儿不准欺骗巴图的!” 她无奈,只得低着头说:“用。。。。。。用雪蟾为您解的毒。” 他蹙眉:“哪来的雪蟾?”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是我昨夜上后山捕得的。” “什么?”松赞干布一急,胸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你竟攀上山捕雪蟾?”那丑怪的东西,别的女子见了也会吓得花容失色,可她,她竟敢独自上山捕捉它?更让他恼怒的是,她竟然不知山上的野狼虎豹有多饥饿!这个女子!“你真是不要命了!你要是给野狼叼了去,本王,本王……。” 他语含厉色道:“本王不要你为本王去涉险,你记下了么?以后再不能如此了!”他说着,又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脸上的伤痕:“疼么?” 她含笑摇头:“不疼。” 第348章:相认 他闭了闭双目,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可你拨不了本王身上箭头!你也解不了本王身上的毒,你还是退下吧!别管本王了!” “要是我能帮您把箭头拨出来呢?要是我能帮您解毒呢?”她看着他伤口不时往外渗的黑血,急得泪在眼眶内打转:“您总得让我一试。夹答列伤” 他却还是固执:“不,本王不能让你拨箭。你出去吧,让本王歇歇。”不容抗拒的口气。 雪雁记得,那日他把她从吐谷浑帐内把她救出时,他也是用此等语气跟她说话的。她却顾不得那许多了:“您莫不是又想跟文成说,男女授受不亲吧?别忘了,文成现下已是您的妻子!您这是要丢下文成一人独活在这世上么?” 他闻言,猛地睁开双目:“文成,你说什么?” 她含泪带笑:“不做忠臣,做良臣!赞普,我是雁儿!” 他闻言,久久的握着她的手,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你是雁儿?” 她含笑点头:“文成该死,文成骗了赞普。夹答列伤雁儿是文成的小名呢。” “雁儿,雁儿,你是雁儿,你竟然是雁儿?”他喃喃地,一遍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眼内有喜悦的光芒闪动:“你是说,是你假扮的麻脸女子?” 雪雁回握着他的手:“赞普,是我!雁儿欺骗了巴图,巴图会怪雁儿么?” 松赞干布伸手抚了下她的脸,微弱的笑了笑:“你真是雁儿!巴图不怪雁儿!不怪!” 这时,朵儿轻叩门道:“姐姐热水来了。” 她示意朵儿把热水端进去,挣扎着让他把手松开,可他握得更紧了:“还害羞么?此生此世,本王再不放你走了!” 朵儿低着头把水放在一旁,忙退了出去。松赞干布看着朵儿退去的身影,笑道:“你们汉家女子都这样含羞么?” 接着,心口便是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啊”的大叫一声,她纯美的脸变得模糊不清,意识慢慢坠入黑暗…… 脸上微痒,感觉如同有蚂蚁在爬。雪雁悠悠转醒,却是松赞干布的指尖一遍遍的抚过她的脸:“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她晃晃沉重的脑袋,想不到为他包扎好伤口后竟趴在他的榻前睡着了。她的脸不由得一红:“您醒了?伤口还疼么?” 他的笑意渐渐进了一双淡蓝深遂的眸目,摇头道:“不疼了。你守了我一夜?你是怎么帮我解的毒?” 她掖了掖他的被角,避重就轻:“哪能这么快不疼呢!好生再歇会吧,别说太多话了。” 他固执的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如何帮我解的毒?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足足有五道伤痕,雁儿不准欺骗巴图的!” 她无奈,只得低着头说:“用。。。。。。用雪蟾为您解的毒。” 他蹙眉:“哪来的雪蟾?”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是我昨夜上后山捕得的。” “什么?”松赞干布一急,胸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你竟攀上山捕雪蟾?”那丑怪的东西,别的女子见了也会吓得花容失色,可她,她竟敢独自上山捕捉它?更让他恼怒的是,她竟然不知山上的野狼虎豹有多饥饿!这个女子!“你真是不要命了!你要是给野狼叼了去,本王,本王……。” 他语含厉色道:“本王不要你为本王去涉险,你记下了么?以后再不能如此了!”他说着,又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脸上的伤痕:“疼么?” 她含笑摇头:“不疼。” 第349章:本王要的是你的心 他又道:“你先是假扮麻脸女子,夜来私会男子,后又以公主之尊攀山涉险,你说,本王该冶你什么罪?” 这正是她所惧的,闻得他此言她便慌了:“赞普,文成有错在先,万不该以待嫁之身侨装出门的,文成……” 她有口难辨,情急之下,往地上重重一跪:“请赞普冶罪,文成愿领受任何罪罚!” 他沉吟一瞬,看着她道:“是该罚。”顿了顿,又说:“就罚你此生都留在本王身边罢!” 她一愣,举目看他,他含笑相对:“怎么?你不愿意?” 她心下微惊,忙道:“文成既已许与赞普,自当留在赞普身边!” 他突然敛了笑意,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字道:“本王说的,要的,是你的心。” 她闻言,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的心?她已无心了!他伸手去寻她的手,边挣扎着要起来边轻声道:“你怎么了?是太累了么?” 她忙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浅笑道:“文成没事,您躺着,别动。”说着,不着痕迹的平稳了身子:“文成只是有点累了。” 他闻言,身子往里挪了挪:“你要是累了,就上榻来躺上一会,如何?” 她心下一紧,脱口道:“不。”说罢,不禁羞得垂首低眉:“赞普,文成,文成……” 他哧一声笑道:“怎么?你是害羞,还是不敢?”他静静的看着她:“这里没有赞普,也没有公主,只有医女雁儿与商人巴图。” 她垂首不语。 他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还是不敢?”他语含挑衅:“难道我比那雪蟾还丑怪吓人么?你胆敢跟格真较量,竟怕小小的床榻?” “谁说我怕了?”她猛然抬头,不服气道:“我才不怕呢!”说着,便往他挪开的地方一躺,却对上他一脸促狭的笑意:“你中计了。” 她本能的翻身下榻:“你惯会捉弄我!你想干什么?” 他一把拽着她:“我倒是想……可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能干什么?” 她急忙下了榻:“赞普好好歇着吧,文成告退了!”说便要退去。 可他不肯放手:“别走,你陪我躺一会,一会就好。你若不在,等下我的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语带请求,却一脸要赖的笑。 她忍不住啐道:“无赖!” “这倒是个新鲜的称谓,虽然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骂过本王。”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可只要你肯留下陪着我,无赖就无赖吧。” 他又往内里挪了挪,执着她的手道:“我保证不动你一根寒毛,我只要执着你的手睡一会就好!” 她无奈,只得复平躺下去:“你可要说话算话,别忘了自已是一国之君才好。” “这里没有君王,也没有公主。只有雁儿,只有一个无赖。”他执着她的手紧了紧,闭上双目喃喃道:“雁儿是我的,真好。” 她正想出言反驳,可他已呼吸平和睡了过去。她轻轻挣了挣,却挣不开他的手。睡着了,也把她的手执得那么紧。 雪雁看看他沉静的睡容,再看看他缠着纱布的、伤痕纵横交错的胸膛,心里默默,这便是她李雪雁为之相倚相偎一辈子的夫君了么?若不是心早有所属,也许她会爱上这个男子的,这样的男子该是天下间多少女子心中的良人?可惜,她与他相遇太迟,太迟了! 第349章:本王要的是你的心 他又道:“你先是假扮麻脸女子,夜来私会男子,后又以公主之尊攀山涉险,你说,本王该冶你什么罪?” 这正是她所惧的,闻得他此言她便慌了:“赞普,文成有错在先,万不该以待嫁之身侨装出门的,文成……” 她有口难辨,情急之下,往地上重重一跪:“请赞普冶罪,文成愿领受任何罪罚!” 他沉吟一瞬,看着她道:“是该罚。5”顿了顿,又说:“就罚你此生都留在本王身边罢!” 她一愣,举目看他,他含笑相对:“怎么?你不愿意?” 她心下微惊,忙道:“文成既已许与赞普,自当留在赞普身边!” 他突然敛了笑意,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字道:“本王说的,要的,是你的心。” 她闻言,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夹答列伤她的心?她已无心了!他伸手去寻她的手,边挣扎着要起来边轻声道:“你怎么了?是太累了么?” 她忙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浅笑道:“文成没事,您躺着,别动。”说着,不着痕迹的平稳了身子:“文成只是有点累了。” 他闻言,身子往里挪了挪:“你要是累了,就上榻来躺上一会,如何?” 她心下一紧,脱口道:“不。”说罢,不禁羞得垂首低眉:“赞普,文成,文成……” 他哧一声笑道:“怎么?你是害羞,还是不敢?”他静静的看着她:“这里没有赞普,也没有公主,只有医女雁儿与商人巴图。” 她垂首不语。 他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还是不敢?”他语含挑衅:“难道我比那雪蟾还丑怪吓人么?你胆敢跟格真较量,竟怕小小的床榻?” “谁说我怕了?”她猛然抬头,不服气道:“我才不怕呢!”说着,便往他挪开的地方一躺,却对上他一脸促狭的笑意:“你中计了。” 她本能的翻身下榻:“你惯会捉弄我!你想干什么?” 他一把拽着她:“我倒是想……可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能干什么?” 她急忙下了榻:“赞普好好歇着吧,文成告退了!”说便要退去。 可他不肯放手:“别走,你陪我躺一会,一会就好。你若不在,等下我的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语带请求,却一脸要赖的笑。 她忍不住啐道:“无赖!” “这倒是个新鲜的称谓,虽然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骂过本王。”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可只要你肯留下陪着我,无赖就无赖吧。” 他又往内里挪了挪,执着她的手道:“我保证不动你一根寒毛,我只要执着你的手睡一会就好!” 她无奈,只得复平躺下去:“你可要说话算话,别忘了自已是一国之君才好。” “这里没有君王,也没有公主。只有雁儿,只有一个无赖。”他执着她的手紧了紧,闭上双目喃喃道:“雁儿是我的,真好。” 她正想出言反驳,可他已呼吸平和睡了过去。她轻轻挣了挣,却挣不开他的手。睡着了,也把她的手执得那么紧。 雪雁看看他沉静的睡容,再看看他缠着纱布的、伤痕纵横交错的胸膛,心里默默,这便是她李雪雁为之相倚相偎一辈子的夫君了么?若不是心早有所属,也许她会爱上这个男子的,这样的男子该是天下间多少女子心中的良人?可惜,她与他相遇太迟,太迟了! 第350章:不是金枝玉叶 那日,朵儿把杨妃送她的那支金步摇收拾出来,曾经多么喜爱的发饰,可再次见着时却毫无感觉了,便让朵儿打赏了采平。女子便是这样的傻,对一件心爱之物爱不过三五日,可对一个倾心的男子却能爱上一辈子。即使这个男子不在身边,却还是心心念念!政哥哥,算算日子,你已快抵达长安了吧? 她也不知何时睡去的,迷迷糊糊睡着,又迷迷糊糊醒来。身边的松赞干布却微笑着盯着她看,软声道:“你醒了?” 她不知是羞还是心虚,脸一红,忙转首看着屋内暗淡的光线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看看屋内:“应该快到酉时了。” 她心下一惊:“酉时?那我不是睡了一整日?” 他带笑道:“对,你睡着时比较可爱,像只兔子。” 她闻言,心里又恼又羞,一把甩开他的手:“胡说些什么呢?看你这样子,还一国之君呢?难道你不知道你一开口便是圣旨?总爱胡说!” 她忙整理衣衫,又绾起凌乱的发丝:“你好好躺着,我去着人传膳!” 他看着她笑:“你醒来时就像只刺猬。若不是李道宗亲自送来,本王就该疑心你是否真的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心内不禁一紧,旋即又瞪他一眼:“我还疑心你呢!” 他还是笑:“新婚那夜,你倒是像个公主,温婉多情,美貌无双。” 她急了,不满道:“谁多情了?!” 他大笑:“不,不是多情,是多礼,本王汉语还是不过关!” 若他日后知道,她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他会作何感想?是否还会对她如此温柔以待? 再不敢与之纠缠,雪雁快步开门离去。外头的天色已是昏暗不辩,扎木术也不知所踪。只有两个眼生的侍女候门外,见她出来皆无声的向她行礼。她定了定神,对那两侍女平声道:“让厨子做点清淡的送来,要快。” 一侍女低头轻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她又急急脚往自已的东厢房赶,却在一拐弯的甬道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 她不禁蹙了娥眉:“谁?!” “公主殿下,您终于出来了。殿下可是在里头待了一整日?”嘶哑低沉的声音。是狼头。不仅过问她的私事,还渎职醉酒!她不由得低斥:“狼头休要无礼,让开!本宫的私事岂是你能过问的?你擅离职守,醉酒渎职,该当何罪?” 狼头却完全无视她的威严,吐着酒气,吃吃地笑着:“卑职一直守在殿下身边,卑职没有渎职,也没有擅离职守,殿下,终于守到殿下出来了,卑职……卑职……”说罢,人已软软的倒在墙角了。 雪雁见他烂醉如泥的模样,那日他救她回来心存下的一点好感霎时荡然无存,对他的厌恶又涌了上来:“狼头!狼头!”叫了几声,皆无回应。 夜色渐浓,她急了,朝四下高声叫道:“来人哪!” 却是扎木术领着几名侍卫赶来:“殿下,发生何事了?” 她回首看着已醉得不省人事的狼头:“将军,着人把他拖下去醒醒酒!” 第350章:不是金枝玉叶 那日,朵儿把杨妃送她的那支金步摇收拾出来,曾经多么喜爱的发饰,可再次见着时却毫无感觉了,便让朵儿打赏了采平。夹答列伤女子便是这样的傻,对一件心爱之物爱不过三五日,可对一个倾心的男子却能爱上一辈子。即使这个男子不在身边,却还是心心念念!政哥哥,算算日子,你已快抵达长安了吧? 她也不知何时睡去的,迷迷糊糊睡着,又迷迷糊糊醒来。身边的松赞干布却微笑着盯着她看,软声道:“你醒了?” 她不知是羞还是心虚,脸一红,忙转首看着屋内暗淡的光线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看看屋内:“应该快到酉时了。” 她心下一惊:“酉时?那我不是睡了一整日?” 他带笑道:“对,你睡着时比较可爱,像只兔子。夹答列伤” 她闻言,心里又恼又羞,一把甩开他的手:“胡说些什么呢?看你这样子,还一国之君呢?难道你不知道你一开口便是圣旨?总爱胡说!” 她忙整理衣衫,又绾起凌乱的发丝:“你好好躺着,我去着人传膳!” 他看着她笑:“你醒来时就像只刺猬。若不是李道宗亲自送来,本王就该疑心你是否真的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心内不禁一紧,旋即又瞪他一眼:“我还疑心你呢!” 他还是笑:“新婚那夜,你倒是像个公主,温婉多情,美貌无双。” 她急了,不满道:“谁多情了?!” 他大笑:“不,不是多情,是多礼,本王汉语还是不过关!” 若他日后知道,她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他会作何感想?是否还会对她如此温柔以待? 再不敢与之纠缠,雪雁快步开门离去。外头的天色已是昏暗不辩,扎木术也不知所踪。只有两个眼生的侍女候门外,见她出来皆无声的向她行礼。她定了定神,对那两侍女平声道:“让厨子做点清淡的送来,要快。” 一侍女低头轻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她又急急脚往自已的东厢房赶,却在一拐弯的甬道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 她不禁蹙了娥眉:“谁?!” “公主殿下,您终于出来了。殿下可是在里头待了一整日?”嘶哑低沉的声音。是狼头。不仅过问她的私事,还渎职醉酒!她不由得低斥:“狼头休要无礼,让开!本宫的私事岂是你能过问的?你擅离职守,醉酒渎职,该当何罪?” 狼头却完全无视她的威严,吐着酒气,吃吃地笑着:“卑职一直守在殿下身边,卑职没有渎职,也没有擅离职守,殿下,终于守到殿下出来了,卑职……卑职……”说罢,人已软软的倒在墙角了。 雪雁见他烂醉如泥的模样,那日他救她回来心存下的一点好感霎时荡然无存,对他的厌恶又涌了上来:“狼头!狼头!”叫了几声,皆无回应。 夜色渐浓,她急了,朝四下高声叫道:“来人哪!” 却是扎木术领着几名侍卫赶来:“殿下,发生何事了?” 她回首看着已醉得不省人事的狼头:“将军,着人把他拖下去醒醒酒!” 第351章:处罚 扎木术便示意身边的几名侍卫上前把他架走。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说:“在你们吐国,像他这样渎职的,应当如何处置?” 扎木术恭声回道:“禀殿下,在我吐国,渎职误事者罪同违反军纪,当以重责五十军棍。” “五十军棍?也能杀杀他的戾气了。”她凝声道:“那就请将军依法处置吧!” 扎木术迟疑:“可是,他是殿下您身边的人,未将,未将不敢……” 她微微一笑:“他不过是小小的侍卫,本宫不敢护短。还请将军按律处理。”她举目看向扎木术:“若轻饶于他,其他人只怕会争相效仿,那将军该如何服众?即便是本宫,他日要是触犯法纪,也请将军不要手下留情的好。” “殿下深明大义,未将感佩在心!”聪明的扎木术。她知道扎木术素来严于律已,赏罚分明。她不想让他为难。 如此一闹,让她的情绪更为低落。松赞干布那一句“本王说的,要的,是你的心”似乎并不是随口而说的。细细琢磨来,更像是一种警告。他知道她的心另有其人? 从得知他就是西域霸主松赞干布那一刻起,她便不敢小觑于他了。她与他日后的相处,势必更加谨言慎行,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公主。虽说她出嫁那日,李世民曾出皇榜诏告天下,说她是他自小送出宫外寄养在佛门的小公主。为了让她的身世成迷,长孙皇后更不惜诛杀二十几人的性命。她怎能不谨言慎行呢? 为了两国永世修好,她不能让他知道这一真相,永远不能。 不觉间,已行到居所外。采平与朵儿候在门外:“殿下,殿下可回来了!”朵儿伸手去扶,又让采平去准备吃食。进了屋内,朵儿担忧的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摘下面纱呷了口茶:“他没事了,虽然不能完全把毒躯出体外,可已于身体无误了。残留的毒并不多,无碍他日后的安康。” “这就好。”朵儿吁了口气,把一碟子色泽暗红诱人的精美糕点放在小几上:“这是我给姐姐做的玫瑰糕,姐姐尝尝。姐姐刚才回来时可有见过狼头,他今日也不知怎么了,都来问过姐姐几回了。” 她小口小口吃着糕点,淡淡道:“见着了,他胆敢醉酒渎职,我让扎木术处置他了。他来问我做什么?我不是让他在驿馆外头当值么?” 朵儿吓了一跳:“姐姐让扎木术处置他?这是为何?” “你知道扎木术的脾性,无论我开口与否,他也会处罚狼头的。他是赞普的御前侍卫,又是受命统领辇队所有军士的将军,他冶军严谨,是好事。不能因为我的身份,让他有所忌惮。为了一个狼头,落个护短的口实,不值得。”她口气淡淡,似乎此人与她毫不相干。 朵儿于她身侧坐下:“狼头一日往这跑了好几回,只是问您回来了没有。一回比一回急躁。许是有要事找您呢。” “他能有何要事?”她语含厌恶:“他是管得太宽了。我的私事岂是他能过问的?仗着是陛下赐下的,以为我不能奈他何。” 朵儿叹了口气,实在忍不住了:“姐姐仿佛对狼头有很深的成见?是为力嘉一事耿耿于怀么?他好歹是忠于姐姐,事事为姐姐着想的。不似那龚星,一日到晚只懂得媚笑着讨好姐姐您,姐姐不知道他那看您时的眼神……” 第351章:处罚 扎木术便示意身边的几名侍卫上前把他架走。夹答列伤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说:“在你们吐国,像他这样渎职的,应当如何处置?” 扎木术恭声回道:“禀殿下,在我吐国,渎职误事者罪同违反军纪,当以重责五十军棍。” “五十军棍?也能杀杀他的戾气了。”她凝声道:“那就请将军依法处置吧!” 扎木术迟疑:“可是,他是殿下您身边的人,未将,未将不敢……” 她微微一笑:“他不过是小小的侍卫,本宫不敢护短。还请将军按律处理。”她举目看向扎木术:“若轻饶于他,其他人只怕会争相效仿,那将军该如何服众?即便是本宫,他日要是触犯法纪,也请将军不要手下留情的好。” “殿下深明大义,未将感佩在心!”聪明的扎木术。5她知道扎木术素来严于律已,赏罚分明。她不想让他为难。 如此一闹,让她的情绪更为低落。松赞干布那一句“本王说的,要的,是你的心”似乎并不是随口而说的。细细琢磨来,更像是一种警告。他知道她的心另有其人? 从得知他就是西域霸主松赞干布那一刻起,她便不敢小觑于他了。她与他日后的相处,势必更加谨言慎行,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公主。虽说她出嫁那日,李世民曾出皇榜诏告天下,说她是他自小送出宫外寄养在佛门的小公主。为了让她的身世成迷,长孙皇后更不惜诛杀二十几人的性命。她怎能不谨言慎行呢? 为了两国永世修好,她不能让他知道这一真相,永远不能。 不觉间,已行到居所外。采平与朵儿候在门外:“殿下,殿下可回来了!”朵儿伸手去扶,又让采平去准备吃食。进了屋内,朵儿担忧的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摘下面纱呷了口茶:“他没事了,虽然不能完全把毒躯出体外,可已于身体无误了。残留的毒并不多,无碍他日后的安康。” “这就好。”朵儿吁了口气,把一碟子色泽暗红诱人的精美糕点放在小几上:“这是我给姐姐做的玫瑰糕,姐姐尝尝。姐姐刚才回来时可有见过狼头,他今日也不知怎么了,都来问过姐姐几回了。” 她小口小口吃着糕点,淡淡道:“见着了,他胆敢醉酒渎职,我让扎木术处置他了。他来问我做什么?我不是让他在驿馆外头当值么?” 朵儿吓了一跳:“姐姐让扎木术处置他?这是为何?” “你知道扎木术的脾性,无论我开口与否,他也会处罚狼头的。他是赞普的御前侍卫,又是受命统领辇队所有军士的将军,他冶军严谨,是好事。不能因为我的身份,让他有所忌惮。为了一个狼头,落个护短的口实,不值得。”她口气淡淡,似乎此人与她毫不相干。 朵儿于她身侧坐下:“狼头一日往这跑了好几回,只是问您回来了没有。一回比一回急躁。许是有要事找您呢。” “他能有何要事?”她语含厌恶:“他是管得太宽了。我的私事岂是他能过问的?仗着是陛下赐下的,以为我不能奈他何。” 朵儿叹了口气,实在忍不住了:“姐姐仿佛对狼头有很深的成见?是为力嘉一事耿耿于怀么?他好歹是忠于姐姐,事事为姐姐着想的。不似那龚星,一日到晚只懂得媚笑着讨好姐姐您,姐姐不知道他那看您时的眼神……” 第352章:心之所钟 朵儿越说越不岔:“狼头长得是丑陋,不讨喜,可那龚星长相俊美又如何,我总觉得他对姐姐你……简直,简直是……” 雪雁看着朵儿好看的柳月眉紧紧拧在一起,不禁笑道:“简直是什么?你未免太过多心了。” “姐姐。”朵儿撅嘴:“这些个日子来,您处处维护龚星,与龚星走得那么近,却把狼头远远支开。处处冷落他,甚至厌弃他,同是陛下赐给姐姐的近身侍卫,姐姐觉得这公平吗?” “行了,就别为他人鸣不平了。”她笑着把糕点推到朵儿面前:“这玫瑰糕做得色彩晶莹通透、口感细腻,你也尝一口吧。” 朵儿把一块糕点丢进嘴里,含糊道:“姐姐让扎木术怎么处置狼头的?” 雪雁端起茶盅轻抿了口,轻描淡写道:“杖刑五十。” “杖刑五十?”朵儿一口糕点噎在喉里:“姐姐你可真下得这个手去。要是犯事的是龚星,恐怕姐姐是不忍吧?” 她一时无言,朵儿又嘀咕道:“我就知道,龚星曾是政哥哥身边的人,所以姐姐总会护着他的。” 雪雁闻得此言,心下默然。举目向窗外,夜色如铅,重重压了下来。驿馆的掌灯侍女正忙着一盏一盏把灯掌起,可灯再亮,也照不到她的内心里去。 ** ** 几日后。 “赞普今日精神气好,可见伤势也快要大好了。”雪雁为松赞干布换了药,含笑道:“再休养几日,便又能骑马打仗了。” 松赞干布侧身而卧,一只手支头上,一径盯着她的脸看:“还不是多亏了你这个小医女连日来的悉心照料?”脸上是一抹促挟的笑意:“有如此美貌的小医女照料,本王啊,是宁愿日日中他一支吐谷浑人的毒箭呢!” 她不禁脸一红:“赞普!” 他嘻嘻笑着:“还是听惯你唤我巴图,与本王独处时,不必太拘礼。” 她垂首:“文成不敢,赞普是文成之夫,文成理应守礼。” 他伸出手去,双指支起她的下颌,让她的目光与他平视:“若按礼,你是天朝公主,小王只是臣国之王,岂不要日日向你拜礼请安?这可是您想要的?”他刻意把“您”字咬重。 她只好直视他带笑的双目:“文成遵命便是。” 他幽蓝的双瞳有薄怒凝聚:“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你我识于微时,何苦拘这些虚礼?”他说着,手上不知不觉便用了几分力度。 “疼!”她一把推开他的手:“你说便说,怎的想把人的下颌捏碎了啊!” 他一愣,随即笑道:“对,这才是本王的雁儿!本王不要公主,只要雁儿!” 她气瞪他一眼:“公主自当温婉多礼,雁儿是一介医女,粗暴无礼,随你。” 他呵呵笑道:“真情真性,才是本王心之所钟啊!”心之所钟?他汉话说得可真好,只是不知,日后若是发现她并非金枝玉叶的身份,而且一颗心也早已交付他人,他又当如何? “想什么呢?”他俊朗的脸突地在眼前,唬了她一跳:“你的伤口还没好全,你下榻来做什么?”她急急把他按回榻上。 他就势轻轻把她一带,她一时无法支撑跌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她一声惊呼出口,本能的用后脬撞他,他却早有防备,闪身避过,嬉皮赖脸的笑道:“小姐手下留情啊,小生不敢了!” 第352章:心之所钟 朵儿越说越不岔:“狼头长得是丑陋,不讨喜,可那龚星长相俊美又如何,我总觉得他对姐姐你……简直,简直是……” 雪雁看着朵儿好看的柳月眉紧紧拧在一起,不禁笑道:“简直是什么?你未免太过多心了。夹答列伤” “姐姐。”朵儿撅嘴:“这些个日子来,您处处维护龚星,与龚星走得那么近,却把狼头远远支开。处处冷落他,甚至厌弃他,同是陛下赐给姐姐的近身侍卫,姐姐觉得这公平吗?” “行了,就别为他人鸣不平了。”她笑着把糕点推到朵儿面前:“这玫瑰糕做得色彩晶莹通透、口感细腻,你也尝一口吧。” 朵儿把一块糕点丢进嘴里,含糊道:“姐姐让扎木术怎么处置狼头的?” 雪雁端起茶盅轻抿了口,轻描淡写道:“杖刑五十。” “杖刑五十?”朵儿一口糕点噎在喉里:“姐姐你可真下得这个手去。夹答列伤要是犯事的是龚星,恐怕姐姐是不忍吧?” 她一时无言,朵儿又嘀咕道:“我就知道,龚星曾是政哥哥身边的人,所以姐姐总会护着他的。” 雪雁闻得此言,心下默然。举目向窗外,夜色如铅,重重压了下来。驿馆的掌灯侍女正忙着一盏一盏把灯掌起,可灯再亮,也照不到她的内心里去。 ** ** 几日后。 “赞普今日精神气好,可见伤势也快要大好了。”雪雁为松赞干布换了药,含笑道:“再休养几日,便又能骑马打仗了。” 松赞干布侧身而卧,一只手支头上,一径盯着她的脸看:“还不是多亏了你这个小医女连日来的悉心照料?”脸上是一抹促挟的笑意:“有如此美貌的小医女照料,本王啊,是宁愿日日中他一支吐谷浑人的毒箭呢!” 她不禁脸一红:“赞普!” 他嘻嘻笑着:“还是听惯你唤我巴图,与本王独处时,不必太拘礼。” 她垂首:“文成不敢,赞普是文成之夫,文成理应守礼。” 他伸出手去,双指支起她的下颌,让她的目光与他平视:“若按礼,你是天朝公主,小王只是臣国之王,岂不要日日向你拜礼请安?这可是您想要的?”他刻意把“您”字咬重。 她只好直视他带笑的双目:“文成遵命便是。” 他幽蓝的双瞳有薄怒凝聚:“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你我识于微时,何苦拘这些虚礼?”他说着,手上不知不觉便用了几分力度。 “疼!”她一把推开他的手:“你说便说,怎的想把人的下颌捏碎了啊!” 他一愣,随即笑道:“对,这才是本王的雁儿!本王不要公主,只要雁儿!” 她气瞪他一眼:“公主自当温婉多礼,雁儿是一介医女,粗暴无礼,随你。” 他呵呵笑道:“真情真性,才是本王心之所钟啊!”心之所钟?他汉话说得可真好,只是不知,日后若是发现她并非金枝玉叶的身份,而且一颗心也早已交付他人,他又当如何? “想什么呢?”他俊朗的脸突地在眼前,唬了她一跳:“你的伤口还没好全,你下榻来做什么?”她急急把他按回榻上。 他就势轻轻把她一带,她一时无法支撑跌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她一声惊呼出口,本能的用后脬撞他,他却早有防备,闪身避过,嬉皮赖脸的笑道:“小姐手下留情啊,小生不敢了!” 第353章:自有本王护着你 “看你还欺负我!”她杏眼圆睁:“你是松赞干布吗?你哪有一点为人君的样子啊?” 他却悠悠向她作了一礼:“小生正是松赞干布。” 她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一代战神呢,还西域霸主呢,瞧瞧。要是格真看到这样的你,说不定又要攻了来!” “敢问小姐,小姐是在与小生**么?”他又一本正经的向她作了一礼:“小生可是受宠若惊呢!”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想笑,脸却蓦地烧了起来,顿时又羞又恼:“你胡说些什么?谁与你**了?” “瞧,脸都红了。”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我还冶不了你这小丫头!” “你!” “好了。不逗你了。”他轻轻握过她的手,敛去面上嬉笑的神色温声道:“本王记得,你有一个很疼爱你的哥哥,叫作杨政道,对么?怎的不见他了?” 她心下微惊,一时揣度不了他的用意,只好含笑道:“他是雁儿的宗亲兄长,雁儿自幼体弱多病,被父皇送出宫外的寺院抚养,十几年来,只得这个兄长陪在身边,时时照看着。他已被郡王李道宗遣回长安复命了,故此赞普不曾见过他。” 他微微诧异:“你是在宫外的佛寺长大的?难怪你的性情与宫里的公主们如此的不同。” 他看向她,言语恳切:“雁儿,本王得你,如获瑰宝。你哥哥不在,自有本王护着你。” 她心下几分感动,不由得抬目,触到他炽热的双眸,心内百味杂阵。若非相遇太迟,也许她会爱上她这个名分上的夫君的。可…… ** ** 贞观十六年,四月十五日。雪雁在松赞干布亲自的护送下抵达吐蕃国都——逻些城。 六千五百多里路程的风霜雪雨、生关死劫,终化为回眸一望,再不见故土的泪臆。其时天气已微微转暖。吐蕃地处偏西,与沙漠为邻。干燥的气候风夹着沙尘把她迎进逻些城内。 城内城外,万民欢呼,百官众臣两列排开,跪地相迎。辇座所经之处,恭迎声此起彼落,还夹着百姓们扯着嗓子唱的歌谣声。雪雁虽听不懂,可也能感觉吐蕃百姓们纯扑的热情。行了一会,她终是忍不住了,掀了帘缝,偷眼看着两旁的人群,却发现不论男女老幼皆以五色彩泥涂脸,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她心下困惑,便侧首向身旁的达娃:“她们唱着是什么?为何每人都把脸涂成那样?” 达娃笑回道:“公主姐姐,他们唱恭迎您的歌谣呢!”她不禁蹙眉:“难道他们把脸涂得红红绿绿的,也是为了迎接本宫?” “这倒不是。”达娃认真回道:“以彩泥涂脸是我们吐蕃的习俗,我吐国臣民信仰巫神,巫师说把这种泥涂在脸上可以躯邪保平安。所以才人人都喜涂抹这彩泥。” 朵儿不可思议道:“日日都要涂么?” 达娃点点头:“就像你们汉家女子日日都要以胭脂涂脸是一样的。” 朵儿不禁以掌心覆脸,惊道:“入乡随俗,那我们不是也要天天涂抹这个?这也太可怕了吧?” 雪雁放下帘子,只微微一笑,心下早有计较。 达娃听着上外面的欢呼声,再也坐不住了,也扯着嗓子附唱了起来,唱了一大段,采平终也忍不住叹道:“达娃,这歌谣听来轻快,一听就是喜庆的歌曲。想不到吐国的臣民竟如此盛情拳拳,让人心暖啊!” 第353章:自有本王护着你 “看你还欺负我!”她杏眼圆睁:“你是松赞干布吗?你哪有一点为人君的样子啊?” 他却悠悠向她作了一礼:“小生正是松赞干布。5” 她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一代战神呢,还西域霸主呢,瞧瞧。要是格真看到这样的你,说不定又要攻了来!” “敢问小姐,小姐是在与小生*么?”他又一本正经的向她作了一礼:“小生可是受宠若惊呢!”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想笑,脸却蓦地烧了起来,顿时又羞又恼:“你胡说些什么?谁与你*了?” “瞧,脸都红了。”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我还冶不了你这小丫头!” “你!” “好了。夹答列伤不逗你了。”他轻轻握过她的手,敛去面上嬉笑的神色温声道:“本王记得,你有一个很疼爱你的哥哥,叫作杨政道,对么?怎的不见他了?” 她心下微惊,一时揣度不了他的用意,只好含笑道:“他是雁儿的宗亲兄长,雁儿自幼体弱多病,被父皇送出宫外的寺院抚养,十几年来,只得这个兄长陪在身边,时时照看着。他已被郡王李道宗遣回长安复命了,故此赞普不曾见过他。” 他微微诧异:“你是在宫外的佛寺长大的?难怪你的性情与宫里的公主们如此的不同。” 他看向她,言语恳切:“雁儿,本王得你,如获瑰宝。你哥哥不在,自有本王护着你。” 她心下几分感动,不由得抬目,触到他炽热的双眸,心内百味杂阵。若非相遇太迟,也许她会爱上她这个名分上的夫君的。可…… ** ** 贞观十六年,四月十五日。雪雁在松赞干布亲自的护送下抵达吐蕃国都——逻些城。 六千五百多里路程的风霜雪雨、生关死劫,终化为回眸一望,再不见故土的泪臆。其时天气已微微转暖。吐蕃地处偏西,与沙漠为邻。干燥的气候风夹着沙尘把她迎进逻些城内。 城内城外,万民欢呼,百官众臣两列排开,跪地相迎。辇座所经之处,恭迎声此起彼落,还夹着百姓们扯着嗓子唱的歌谣声。雪雁虽听不懂,可也能感觉吐蕃百姓们纯扑的热情。行了一会,她终是忍不住了,掀了帘缝,偷眼看着两旁的人群,却发现不论男女老幼皆以五色彩泥涂脸,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她心下困惑,便侧首向身旁的达娃:“她们唱着是什么?为何每人都把脸涂成那样?” 达娃笑回道:“公主姐姐,他们唱恭迎您的歌谣呢!”她不禁蹙眉:“难道他们把脸涂得红红绿绿的,也是为了迎接本宫?” “这倒不是。”达娃认真回道:“以彩泥涂脸是我们吐蕃的习俗,我吐国臣民信仰巫神,巫师说把这种泥涂在脸上可以躯邪保平安。所以才人人都喜涂抹这彩泥。” 朵儿不可思议道:“日日都要涂么?” 达娃点点头:“就像你们汉家女子日日都要以胭脂涂脸是一样的。” 朵儿不禁以掌心覆脸,惊道:“入乡随俗,那我们不是也要天天涂抹这个?这也太可怕了吧?” 雪雁放下帘子,只微微一笑,心下早有计较。 达娃听着上外面的欢呼声,再也坐不住了,也扯着嗓子附唱了起来,唱了一大段,采平终也忍不住叹道:“达娃,这歌谣听来轻快,一听就是喜庆的歌曲。想不到吐国的臣民竟如此盛情拳拳,让人心暖啊!” 第354章:初进逻些城 达娃含笑道:“可不?天朝下嫁公主,赞普又打了个大胜仗,我吐国臣民当然高兴了!” 雪雁听罢,由衷道:“看来本宫以后真要好好跟你学习吐国之语,尊你一声先生了。” 达娃一听,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怎敢受殿下尊为先生呢!奴婢能重回殿下身边,已是感恩莫及了。达娃别无奢求,只求在殿下身边侍奉着,好好赎以往的罪!” 雪雁含笑道:“达娃懂事了。本宫允你往后和朵儿姐姐一样,在本宫面前,不必拘礼!如何?” “真的?”达娃一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神采一扬:“那太好了!达娃最怕你们汉人没完没了的礼仪了!以后呀,达娃这膝盖子再不用受罪了!”几人皆忍俊不禁。 到底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所有的伤害伤痛,都随着成长慢慢淡忘去。达娃就像是她几年前的影子,天真无邪、哭闹随心,天大的事也转瞬即忘。可自温泉水边被他掳走,自他亲手奉着那一道和亲圣旨跪在她面前,请求她接旨那一刻起,便一切都变了。她在父母的泪水中一夜间成长起来,爱的,恨的,都已身不由已! 雪雁在心里轻叹一声,又掀帘而望,看着一张张陌生怪异的笑脸,心下几分动容。不由得举目向前方悠悠策马而行的松赞干布,他一身戎装,英姿飒然,响午微弱的阳光射在他身上的盔甲上,银光闪烁。他修长的身躯骑在高大的骏马上,被百姓群臣沿途跪地朝拜,仿如一尊游走的天神。 她不禁想象起他此时面上的神色来,他是鹰目含笑,神色自若?还是肃容而行,一派帝王风范?达娃顺着她的目光而去:“公主姐姐您不知道,赞普可是我们吐蕃臣民心中的神,他平日虽不苟言笑,可他爱民如子,万民景仰。可是……可是……” 想起他脸上那一抹促狭的笑意,雪雁不禁啊一声:“他不苟言笑?” “是啊,我听大相身边的下人们说过,说赞普平日里都是板着一张脸的。只有,只有……”达娃说着,眼里的神采渐次暗了下去。 众人纳闷:“只有什么?” 达娃压低声音道:“只有大妃尺尊公主不怕他,老爱跟他闹。我在去大唐之前,曾听皇帐内的侍女们说过,说尺尊公主刁蛮任性,又小心眼得紧,是个很难相处的主。可偏偏赞普又对她万般娇宠,无人敢惹她。连赞普的亲妹妹也得让她三分。达娃怕公主姐姐进了皇帐后,会被她欺负……” 关于达娃口中小心眼的尺尊公主,雪雁在长安时便有所闻,据说是松赞干布率兵至泥婆逻逼着那老国王把尺尊公主下嫁与他的。到底是怎样的喜爱之情,才能致使他率兵相逼?才能致使他对她万般娇宠? 雪雁想着,心下竟有几分莫名的怅然。“我不招人时,谁人会来相欺?” 达娃嘀咕道:“公主姐姐您宽和仁厚,心肠又软,只怕您不招她,她来招您!” 她笑看一眼达娃,正欲出声。外边的侍卫狼头禀道:“公主殿下,皇帐到了,请殿下移驾下车吧?” 她闻言,忙把轻纱覆上,采平为她掀了帘,她躬身而出,却是狼头在侧伸手相扶。她看着狼头伸出的手,心下一阵犹豫,便顿住了。 “还是让本王来吧。”一把浑厚飞扬的声音响起,松赞干布已立于辇座前。狼头默默收回手,默默退在一边。 松赞干布向她伸手:“来,文成。” 他身为一国之君,竟亲自迎扶她下辇!她一时失神,差点踩了空。他眼疾手快,一把扶着她:“慢点。” 第354章:初进逻些城 达娃含笑道:“可不?天朝下嫁公主,赞普又打了个大胜仗,我吐国臣民当然高兴了!” 雪雁听罢,由衷道:“看来本宫以后真要好好跟你学习吐国之语,尊你一声先生了。5” 达娃一听,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怎敢受殿下尊为先生呢!奴婢能重回殿下身边,已是感恩莫及了。达娃别无奢求,只求在殿下身边侍奉着,好好赎以往的罪!” 雪雁含笑道:“达娃懂事了。本宫允你往后和朵儿姐姐一样,在本宫面前,不必拘礼!如何?” “真的?”达娃一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神采一扬:“那太好了!达娃最怕你们汉人没完没了的礼仪了!以后呀,达娃这膝盖子再不用受罪了!”几人皆忍俊不禁。 到底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所有的伤害伤痛,都随着成长慢慢淡忘去。夹答列伤达娃就像是她几年前的影子,天真无邪、哭闹随心,天大的事也转瞬即忘。可自温泉水边被他掳走,自他亲手奉着那一道和亲圣旨跪在她面前,请求她接旨那一刻起,便一切都变了。她在父母的泪水中一夜间成长起来,爱的,恨的,都已身不由已! 雪雁在心里轻叹一声,又掀帘而望,看着一张张陌生怪异的笑脸,心下几分动容。不由得举目向前方悠悠策马而行的松赞干布,他一身戎装,英姿飒然,响午微弱的阳光射在他身上的盔甲上,银光闪烁。他修长的身躯骑在高大的骏马上,被百姓群臣沿途跪地朝拜,仿如一尊游走的天神。 她不禁想象起他此时面上的神色来,他是鹰目含笑,神色自若?还是肃容而行,一派帝王风范?达娃顺着她的目光而去:“公主姐姐您不知道,赞普可是我们吐蕃臣民心中的神,他平日虽不苟言笑,可他爱民如子,万民景仰。可是……可是……” 想起他脸上那一抹促狭的笑意,雪雁不禁啊一声:“他不苟言笑?” “是啊,我听大相身边的下人们说过,说赞普平日里都是板着一张脸的。只有,只有……”达娃说着,眼里的神采渐次暗了下去。 众人纳闷:“只有什么?” 达娃压低声音道:“只有大妃尺尊公主不怕他,老爱跟他闹。我在去大唐之前,曾听皇帐内的侍女们说过,说尺尊公主刁蛮任性,又小心眼得紧,是个很难相处的主。可偏偏赞普又对她万般娇宠,无人敢惹她。连赞普的亲妹妹也得让她三分。达娃怕公主姐姐进了皇帐后,会被她欺负……” 关于达娃口中小心眼的尺尊公主,雪雁在长安时便有所闻,据说是松赞干布率兵至泥婆逻逼着那老国王把尺尊公主下嫁与他的。到底是怎样的喜爱之情,才能致使他率兵相逼?才能致使他对她万般娇宠? 雪雁想着,心下竟有几分莫名的怅然。“我不招人时,谁人会来相欺?” 达娃嘀咕道:“公主姐姐您宽和仁厚,心肠又软,只怕您不招她,她来招您!” 她笑看一眼达娃,正欲出声。外边的侍卫狼头禀道:“公主殿下,皇帐到了,请殿下移驾下车吧?” 她闻言,忙把轻纱覆上,采平为她掀了帘,她躬身而出,却是狼头在侧伸手相扶。她看着狼头伸出的手,心下一阵犹豫,便顿住了。 “还是让本王来吧。”一把浑厚飞扬的声音响起,松赞干布已立于辇座前。狼头默默收回手,默默退在一边。 松赞干布向她伸手:“来,文成。” 他身为一国之君,竟亲自迎扶她下辇!她一时失神,差点踩了空。他眼疾手快,一把扶着她:“慢点。” 第355章:侧影成双 他浅蓝的双瞳温柔得令人着迷。她把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上,他掌心的温度随着粗糙的茧子传来,她就着他手上的力着了地。他一握她的手:“随本王来。” 她看着跪倒在地的众臣百官们,立着不动。轻向他作了一礼道:“赞普,按律,文成不是应当向众臣见一见礼么?” 松赞干布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肃声道:“都起来吧!众卿都退了吧!”众人谢恩平身。 他又转首向她,温和道:“你一路行来,风尘仆仆,还是先进帐内歇上一歇吧。改日本王自当安排他们一一前来见礼!”他语气极轻、极柔,却隐隐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她心下虽觉不妥,可也不便再坚持。只得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向皇帐行去。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倾泄而下,沐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侧影成双。 她不禁一阵惚然,这仿佛是一个久远的梦。她梦了许多年,只是梦中牵她手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个立在雪梨花下横笛而奏的少年,他一身铁红袍子,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失神间,她越发的跟不上他的步子。他回头,轻声道:“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无碍,我只是有点累。” 他微微一笑:“你也不要走了,来。”他话一出口,已把她横抱起来。“本王抱你前往。” 她一声低呼出口,他已大步向前。众目睽睽下,他竟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抱着她走向皇帐!她一时间又羞又恼:“放我下来!这于礼不合,你身为一国之君,也不怕群臣笑话!” 他却用力抱得更紧,也不管旁人诧然的目光,径自向皇帐行去:“管他礼不礼的,你是本王的妃子,本王就爱抱着你走,怎么了?” “你……他们,他们……”她再不敢去看旁人,只得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他们该如何看待?” 他好笑道:“本王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抱着你了,你还害羞了?” 她心下更恼,不禁一拳擂在他的胸口上:“被你这一抱,明日我就得变成下一个苏坦己了!” 他一愣:“苏坦己?苏坦己是谁?你又怎么会变成她?” 他当然不知道苏坦己美色误国!雪雁心里正兀然长叹。忽地一把清婉的女声入耳:“妾身恭迎赞普归来!” 她不禁抬首而望,一位一袭湖兰色楼兰衣裙颜容娇俏的女子,盈盈立在帐前的石阶下,领着几个侍女向着他行礼。又瞧见他怀内的她,那女子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如常,笑如银铃:“想必赞普抱着的便是天朝公主了吧?象雄氏勒托曼见过公主殿下!” 松赞干布站定,淡淡道:“勒托曼,怎么只得你一人?尺尊呢?她为何不来?” 那自称勒托曼的女子婉声道:“尺尊姐姐抱恙在身,只命我只身前来。她让我代她给赞普请罪!” “尺尊病了?”他皱眉:“何时的事?可曾传医工了?她到底怎么了?” 勒托曼欠身道:“姐姐因太过思念赞普,故而病倒了。” 听她的语气,这个跟她一般年纪的女子是他的后妃无疑了。雪雁暗叹,竟连一个后妃的汉语也说得那么好,看来传言不假,松赞干布是真的仰慕大唐文化。 第355章:侧影成双 他浅蓝的双瞳温柔得令人着迷。夹答列伤她把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上,他掌心的温度随着粗糙的茧子传来,她就着他手上的力着了地。他一握她的手:“随本王来。” 她看着跪倒在地的众臣百官们,立着不动。轻向他作了一礼道:“赞普,按律,文成不是应当向众臣见一见礼么?” 松赞干布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肃声道:“都起来吧!众卿都退了吧!”众人谢恩平身。 他又转首向她,温和道:“你一路行来,风尘仆仆,还是先进帐内歇上一歇吧。改日本王自当安排他们一一前来见礼!”他语气极轻、极柔,却隐隐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她心下虽觉不妥,可也不便再坚持。只得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向皇帐行去。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倾泄而下,沐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侧影成双。5 她不禁一阵惚然,这仿佛是一个久远的梦。她梦了许多年,只是梦中牵她手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个立在雪梨花下横笛而奏的少年,他一身铁红袍子,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失神间,她越发的跟不上他的步子。他回头,轻声道:“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无碍,我只是有点累。” 他微微一笑:“你也不要走了,来。”他话一出口,已把她横抱起来。“本王抱你前往。” 她一声低呼出口,他已大步向前。众目睽睽下,他竟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抱着她走向皇帐!她一时间又羞又恼:“放我下来!这于礼不合,你身为一国之君,也不怕群臣笑话!” 他却用力抱得更紧,也不管旁人诧然的目光,径自向皇帐行去:“管他礼不礼的,你是本王的妃子,本王就爱抱着你走,怎么了?” “你……他们,他们……”她再不敢去看旁人,只得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他们该如何看待?” 他好笑道:“本王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抱着你了,你还害羞了?” 她心下更恼,不禁一拳擂在他的胸口上:“被你这一抱,明日我就得变成下一个苏坦己了!” 他一愣:“苏坦己?苏坦己是谁?你又怎么会变成她?” 他当然不知道苏坦己美色误国!雪雁心里正兀然长叹。忽地一把清婉的女声入耳:“妾身恭迎赞普归来!” 她不禁抬首而望,一位一袭湖兰色楼兰衣裙颜容娇俏的女子,盈盈立在帐前的石阶下,领着几个侍女向着他行礼。又瞧见他怀内的她,那女子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如常,笑如银铃:“想必赞普抱着的便是天朝公主了吧?象雄氏勒托曼见过公主殿下!” 松赞干布站定,淡淡道:“勒托曼,怎么只得你一人?尺尊呢?她为何不来?” 那自称勒托曼的女子婉声道:“尺尊姐姐抱恙在身,只命我只身前来。她让我代她给赞普请罪!” “尺尊病了?”他皱眉:“何时的事?可曾传医工了?她到底怎么了?” 勒托曼欠身道:“姐姐因太过思念赞普,故而病倒了。” 听她的语气,这个跟她一般年纪的女子是他的后妃无疑了。雪雁暗叹,竟连一个后妃的汉语也说得那么好,看来传言不假,松赞干布是真的仰慕大唐文化。 第356章:真病还是假病 想着,不禁抬目看他一眼,却发觉自已还在他的怀里,便想要挣扎着下来。他却不理会怀内挣扎的她,径自对前方那女子道:“你素来最懂得体贴人,你快快到尺尊帐内侍着吧!告诉她,本王晚点再去看她。” “是,赞普。勒托曼自会好好照料姐姐,请赞普放心。” “去吧。” 那女子又朝他们轻轻行了一礼:“勒托曼告退。”完了,又忍不住偷看一眼松赞干布怀里的她,才领着几个侍女离去。 那个叫勒托曼的女子应该是楼兰人吧?楼兰衣裙本就轻盈多姿,被那比她还削瘦几分的女子着在身上,行走间更多了几分摇曳之美。 雪雁看着那抹湖兰身影慢慢走远,心内不由得轻叹,他到底有几个后妃?她与他尚没有夫妻之实,便得他如此盛宠,是福?是祸?而那位称病不出的尺尊公主,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她的嘴角微微弯起冰凉的弧度,思念夫君太过,故而病倒。连病的借口也那么美,那么令人心疼。在长安大明宫,那些惟恐皇帝忘了她们的妃子们,也总是会用这种招式得见圣面。虽然拙劣,却累试不爽。最是自负帝王心,他以为天下间的女子都应该为他而生为他而狂。因思成病,那更是理所当然的。他自当深信不疑。 而她李雪雁,是否有一日,也得像那些可怜的笨女子一样,用一些拙劣的招数去笼他的心?不,她不会,亦不屑。 松赞干布抱着她一步步上了石阶,有侍女无声向他们行礼,为他掀开皇帐的帘子。他缓步入内,把她放下:“以后,这帐便是你的寝帐了。” 落地的感觉绵软轻飘,是厚厚的毛毡。雪雁举目四巡,浅金鲛丝纱幔从帐顶铺天盖地而下,把偌大的皇帐隔成几个独立的室间。精致的奢华。左侧是琴几画案,右侧是妆台偏榻,最内里才是寝榻。榻上是苏绣大红面料锦被,玉枕触手生温。榻帘也选了大红,用金色鸾钩卷起。两侧各吊饰以精致的如意结。活脱脱的汉家婚房的布置,他们不是已大婚了么?怎么…… 她疑惑的看向他,他微微一笑:“本王承诺过你,本王要还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的。这便是我们的新房,本王已让巫师择日大婚。这里都是按大唐的风情习俗布置的,你看着可喜欢?” 她点头,朝他敛任一礼:“夫君费心了,文成感激不尽。” 他蹙眉:“不是让你别那么多礼么?你怎么都忘了?” 她拘着礼:“这里是国都,不是柏海行宫,文成不敢不守礼!” “你守着礼便得与我生分了,而我,我只愿看到初识时的雁儿。”他牵过她的手:“来,随我来。” 琴案上静静卧着的是她的琴!她自小带在身边的琴!她一手轻抚在弦上,惊喜难言:“它不是留在行宫里了么?那日走得急,都把它给忘了,它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命人从柏海行宫里带出来的,又让人八百里加急送了回来。”他双眸含笑:“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爱之物,自小不离你左右。” 这琴是她与杨政道青梅竹马的情份!她心内透出几许暖意来:“你如何得知这些?又是谁人把这琴取来的?我得好好谢他。” “是狼头,你身边的侍卫。在众龙驿驿馆时,是他告诉我你的琴遗落在行宫里了。是他跟我说,这琴是你的心爱之物。你离不开它。” 第356章:真病还是假病 想着,不禁抬目看他一眼,却发觉自已还在他的怀里,便想要挣扎着下来。夹答列伤他却不理会怀内挣扎的她,径自对前方那女子道:“你素来最懂得体贴人,你快快到尺尊帐内侍着吧!告诉她,本王晚点再去看她。” “是,赞普。勒托曼自会好好照料姐姐,请赞普放心。” “去吧。” 那女子又朝他们轻轻行了一礼:“勒托曼告退。”完了,又忍不住偷看一眼松赞干布怀里的她,才领着几个侍女离去。 那个叫勒托曼的女子应该是楼兰人吧?楼兰衣裙本就轻盈多姿,被那比她还削瘦几分的女子着在身上,行走间更多了几分摇曳之美。 雪雁看着那抹湖兰身影慢慢走远,心内不由得轻叹,他到底有几个后妃?她与他尚没有夫妻之实,便得他如此盛宠,是福?是祸?而那位称病不出的尺尊公主,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她的嘴角微微弯起冰凉的弧度,思念夫君太过,故而病倒。夹答列伤连病的借口也那么美,那么令人心疼。在长安大明宫,那些惟恐皇帝忘了她们的妃子们,也总是会用这种招式得见圣面。虽然拙劣,却累试不爽。最是自负帝王心,他以为天下间的女子都应该为他而生为他而狂。因思成病,那更是理所当然的。他自当深信不疑。 而她李雪雁,是否有一日,也得像那些可怜的笨女子一样,用一些拙劣的招数去笼他的心?不,她不会,亦不屑。 松赞干布抱着她一步步上了石阶,有侍女无声向他们行礼,为他掀开皇帐的帘子。他缓步入内,把她放下:“以后,这帐便是你的寝帐了。” 落地的感觉绵软轻飘,是厚厚的毛毡。雪雁举目四巡,浅金鲛丝纱幔从帐顶铺天盖地而下,把偌大的皇帐隔成几个独立的室间。精致的奢华。左侧是琴几画案,右侧是妆台偏榻,最内里才是寝榻。榻上是苏绣大红面料锦被,玉枕触手生温。榻帘也选了大红,用金色鸾钩卷起。两侧各吊饰以精致的如意结。活脱脱的汉家婚房的布置,他们不是已大婚了么?怎么…… 她疑惑的看向他,他微微一笑:“本王承诺过你,本王要还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的。这便是我们的新房,本王已让巫师择日大婚。这里都是按大唐的风情习俗布置的,你看着可喜欢?” 她点头,朝他敛任一礼:“夫君费心了,文成感激不尽。” 他蹙眉:“不是让你别那么多礼么?你怎么都忘了?” 她拘着礼:“这里是国都,不是柏海行宫,文成不敢不守礼!” “你守着礼便得与我生分了,而我,我只愿看到初识时的雁儿。”他牵过她的手:“来,随我来。” 琴案上静静卧着的是她的琴!她自小带在身边的琴!她一手轻抚在弦上,惊喜难言:“它不是留在行宫里了么?那日走得急,都把它给忘了,它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命人从柏海行宫里带出来的,又让人八百里加急送了回来。”他双眸含笑:“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爱之物,自小不离你左右。” 这琴是她与杨政道青梅竹马的情份!她心内透出几许暖意来:“你如何得知这些?又是谁人把这琴取来的?我得好好谢他。” “是狼头,你身边的侍卫。在众龙驿驿馆时,是他告诉我你的琴遗落在行宫里了。是他跟我说,这琴是你的心爱之物。你离不开它。” 第357章:万不何有例外 他嘴角含了丝笑,不经意的说:“也是他亲自去为你取的琴,在我养伤的那几日,他不是离开了好几日么?他日夜兼程,跑到行宫里把琴取了回来。他忠心为主,一身才学,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 她一下怔住,狼头是何时去为她取的琴?她竟浑然不觉?他又是如何知道这琴是她的心爱之物?难道是爹离开柏海时交付的他? 松赞干布见她默然不言,便叹气道:“这里不比长安,没有华丽的宫殿,没有成群的侍女,唯有这简洁的帐蓬。可是委屈你了。本王知道你素性简朴,不爱奢华,不过,你以后的吃食用度全会按长安大明宫里的皇妃惯例供给。” 她举目向四周一巡后,才轻声道:“这些已然足够。还有,文成以后的吃食用度务必与别的妃子保持一致,万不可有例外!” 他紧了紧握着的她的手:“本王得你,真是我吐蕃百姓的福祉啊!” 这时,一吐蕃侍女在帐外禀道:“赞普,大妃娘娘的病越发的重了,您快去看看吧!” 他闻言,皱眉道:“你先退下吧,本王一会过去!”又转面向她:“雁儿,你初来,本王理应多陪陪你的,可……” 她微微含笑:“尺尊姐姐既是身子抱恙,赞普理应前去看望,文成恭送赞普!” 松赞干布很是意外,若是尺尊,定会想方设法纠缠于他,不会轻易放他离帐的。可这个汉家女子,竟……心内既感动,却又难掩失落。便静静看了她一会,才道:“你不怪本王丢下你不顾?” 她摇头:“不怪。”对上他专注复杂的眼神,又说:“尺尊姐姐还等着您呢。” 他默默看了她一瞬,转首向帐外,扬声道:“你们都进来侍着吧!”便转身大步出了营帐。 朵儿领着众人进内,细细把帐内收拾一番后,看她脸色不好,便又摒退侍众人,才轻唤道:“姐姐,怎么了?” 雪雁只觉头昏目眩,不禁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是你让狼头去行宫取的琴?” 朵儿一愣:“琴?我何时让狼头取过琴?” 朵儿的目光扫过琴案上的古琴,失声道:“这琴,不是留在行宫里了么?它怎么会在这里?” “赞普说是狼头取来的。若不是你让他去取这琴,他怎么会知道这是我的心爱之物?” 朵儿摇头:“我可真的没有跟他说过这些。姐姐何不把他传来,问个明白?此时,他应该就在外头。” “罢了。许是郡王临行前嘱咐过他吧。” ** ** “殿下,您真打算为百官绣朝服么?”采平让侍女们把从长安带来的绸缎布匹搬进内帐。雪雁凝目看着五彩的布段,寻着适合朝服的颜色。朝服,需用庄严又显天家威仪的布料。太鲜,太淡,太暗的 色皆要过掉。良久,她才指了十几匹郝红色的绸布,余下的让采平交由库房保管起来。 入逻些城已月余,从长安带来的工匠、乐工、管事、侍女们都已安排妥当,都已在各自的位置上各司其职了。唯独她这个王妃,还不曾名副其实。因着尺尊久病不愈,松赞干布承诺的大婚一再押后。她也乐得清闲自在。 那日她刚抵达逻些城,便见得百官的衣饰随意杂乱,并没规整的着装。而在长安,朝臣们按阶论品,文官武将的朝服皆有严格的规定与讲究。这不仅让皇帝识别各人官职品位时一目了然,更是代表着一国的威仪气象。便使她生出了为百官众臣定制朝服的念头,现在大婚押后,她正好有这空闲时光。 第357章:万不何有例外 他嘴角含了丝笑,不经意的说:“也是他亲自去为你取的琴,在我养伤的那几日,他不是离开了好几日么?他日夜兼程,跑到行宫里把琴取了回来。5他忠心为主,一身才学,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 她一下怔住,狼头是何时去为她取的琴?她竟浑然不觉?他又是如何知道这琴是她的心爱之物?难道是爹离开柏海时交付的他? 松赞干布见她默然不言,便叹气道:“这里不比长安,没有华丽的宫殿,没有成群的侍女,唯有这简洁的帐蓬。可是委屈你了。本王知道你素性简朴,不爱奢华,不过,你以后的吃食用度全会按长安大明宫里的皇妃惯例供给。” 她举目向四周一巡后,才轻声道:“这些已然足够。还有,文成以后的吃食用度务必与别的妃子保持一致,万不可有例外!” 他紧了紧握着的她的手:“本王得你,真是我吐蕃百姓的福祉啊!” 这时,一吐蕃侍女在帐外禀道:“赞普,大妃娘娘的病越发的重了,您快去看看吧!” 他闻言,皱眉道:“你先退下吧,本王一会过去!”又转面向她:“雁儿,你初来,本王理应多陪陪你的,可……” 她微微含笑:“尺尊姐姐既是身子抱恙,赞普理应前去看望,文成恭送赞普!” 松赞干布很是意外,若是尺尊,定会想方设法纠缠于他,不会轻易放他离帐的。5可这个汉家女子,竟……心内既感动,却又难掩失落。便静静看了她一会,才道:“你不怪本王丢下你不顾?” 她摇头:“不怪。”对上他专注复杂的眼神,又说:“尺尊姐姐还等着您呢。” 他默默看了她一瞬,转首向帐外,扬声道:“你们都进来侍着吧!”便转身大步出了营帐。 朵儿领着众人进内,细细把帐内收拾一番后,看她脸色不好,便又摒退侍众人,才轻唤道:“姐姐,怎么了?” 雪雁只觉头昏目眩,不禁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是你让狼头去行宫取的琴?” 朵儿一愣:“琴?我何时让狼头取过琴?” 朵儿的目光扫过琴案上的古琴,失声道:“这琴,不是留在行宫里了么?它怎么会在这里?” “赞普说是狼头取来的。若不是你让他去取这琴,他怎么会知道这是我的心爱之物?” 朵儿摇头:“我可真的没有跟他说过这些。姐姐何不把他传来,问个明白?此时,他应该就在外头。” “罢了。许是郡王临行前嘱咐过他吧。” ** ** “殿下,您真打算为百官绣朝服么?”采平让侍女们把从长安带来的绸缎布匹搬进内帐。雪雁凝目看着五彩的布段,寻着适合朝服的颜色。朝服,需用庄严又显天家威仪的布料。太鲜,太淡,太暗的 色皆要过掉。良久,她才指了十几匹郝红色的绸布,余下的让采平交由库房保管起来。 入逻些城已月余,从长安带来的工匠、乐工、管事、侍女们都已安排妥当,都已在各自的位置上各司其职了。唯独她这个王妃,还不曾名副其实。因着尺尊久病不愈,松赞干布承诺的大婚一再押后。她也乐得清闲自在。 那日她刚抵达逻些城,便见得百官的衣饰随意杂乱,并没规整的着装。而在长安,朝臣们按阶论品,文官武将的朝服皆有严格的规定与讲究。这不仅让皇帝识别各人官职品位时一目了然,更是代表着一国的威仪气象。便使她生出了为百官众臣定制朝服的念头,现在大婚押后,她正好有这空闲时光。 第358章:烈烈的马奶酒 采平看着侍女们把布匹搬了出去,又道:“殿下,那奴婢把绣娘们都传来待命吧?” “不。本宫要亲自把这些朝服绣起来。长安来的绣娘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雪雁整了整布匹:“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让她们去教授后帐那些侍女们绣工女红吧,把织布的技艺也传与她们。这样,吐国便再不用每年到别的国家去采办衣裳布匹了。” 采平笑叹道:“殿下想得可真是长远呢,在长安时奴婢听闻殿下拿五百侍女换取五百织工绣娘,原来还有这一层因由呢!”采平说着,又忧心道:“可是殿下,这有品阶的官员不下三十余人,这三十几件绣服绣起来可不少功夫呢!您一人怎能绣得完?” 朵儿也在旁道:“姐姐,让我们也帮衬着绣吧?若你一人把这些朝服绣起来,那您的手还要不要了?” “你们谁也别插手,只要帮着备下绣线绣具即可。”她在偏榻坐下:“天渐渐暖和了,这绣起来却也不难。” 朵儿正待开口,帐外的吐蕃侍女进内用生硬的汉语禀道:“公主殿下,禄东赞大相求见!” 雪雁并不感到意外。她自是知道禄东赞的来意。便淡淡道:“让大相回去吧,就说本宫正安寝,不便接见。”侍女领命而出。 采平看着那侍女出了帐,便悄声道:“大相这个月都来了好几回了,殿下怎么还是肯接见他?难道殿下就真的不急么?” 朵儿也忍不住道:“自进了城,赞普来得也少。总是守在那个尺尊公主帐内,他与姐姐大婚之事也一拖再拖,姐姐怎么就不急呢?” 采平又道:“是啊,殿下,咱进城都已有月余了吧?但殿下的大婚之事还是一点眉目也没有,尺尊公主的病一直不好,难道殿下与赞普就得这样一直拖着么?难不成他堂堂一国之君,还得事事听从那几个反对大臣的么?” 她闻言,只淡淡一笑:“大婚之事,本宫不急。” 她知道恭顿联同几位巫师大臣上奏,说尺尊久病不愈,不宜以喜相冲。所以大婚之事才一再押后。松赞干布有好几回来帐内小坐时,皆满面愧赧。甚至要不顾那几位大臣反对,早早把大婚之事办了。可她不能让他与众臣失和。若君臣也不能同心同德,又如何去御外敌,除外患?何况在她心里…… 她知道禄东赞为着她的婚事已和反对的大臣周旋已久,可她不急。 “姐姐,在行宫里,姐姐的大婚之夜让恭顿搅了已是不吉。”朵儿不满道:“现下大婚这事又遥遥无期,姐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难道姐姐心里还是放不下……”朵儿没有说下去。但她知道朵儿话里所指。 松赞干布虽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她对他也颇具好感。可,在她心里……又岂是轻易放得下的?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看了眼几案上那青瓷瓶盛着的马奶酒,对采平道:“把它撤了吧,本宫实在喝不下去。” 采平迟疑不前:“此酒虽是烈了些,这可是赞普着人送来的御寒之物,殿下好歹喝几口吧。这儿白日气温还算暖和,可一到夜晚就冻得不行,连日来您总是不肯喝上一口。长久下去,您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第358章:烈烈的马奶酒 采平看着侍女们把布匹搬了出去,又道:“殿下,那奴婢把绣娘们都传来待命吧?” “不。夹答列伤本宫要亲自把这些朝服绣起来。长安来的绣娘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雪雁整了整布匹:“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让她们去教授后帐那些侍女们绣工女红吧,把织布的技艺也传与她们。这样,吐国便再不用每年到别的国家去采办衣裳布匹了。” 采平笑叹道:“殿下想得可真是长远呢,在长安时奴婢听闻殿下拿五百侍女换取五百织工绣娘,原来还有这一层因由呢!”采平说着,又忧心道:“可是殿下,这有品阶的官员不下三十余人,这三十几件绣服绣起来可不少功夫呢!您一人怎能绣得完?” 朵儿也在旁道:“姐姐,让我们也帮衬着绣吧?若你一人把这些朝服绣起来,那您的手还要不要了?” “你们谁也别插手,只要帮着备下绣线绣具即可。夹答列伤”她在偏榻坐下:“天渐渐暖和了,这绣起来却也不难。” 朵儿正待开口,帐外的吐蕃侍女进内用生硬的汉语禀道:“公主殿下,禄东赞大相求见!” 雪雁并不感到意外。她自是知道禄东赞的来意。便淡淡道:“让大相回去吧,就说本宫正安寝,不便接见。”侍女领命而出。 采平看着那侍女出了帐,便悄声道:“大相这个月都来了好几回了,殿下怎么还是肯接见他?难道殿下就真的不急么?” 朵儿也忍不住道:“自进了城,赞普来得也少。总是守在那个尺尊公主帐内,他与姐姐大婚之事也一拖再拖,姐姐怎么就不急呢?” 采平又道:“是啊,殿下,咱进城都已有月余了吧?但殿下的大婚之事还是一点眉目也没有,尺尊公主的病一直不好,难道殿下与赞普就得这样一直拖着么?难不成他堂堂一国之君,还得事事听从那几个反对大臣的么?” 她闻言,只淡淡一笑:“大婚之事,本宫不急。” 她知道恭顿联同几位巫师大臣上奏,说尺尊久病不愈,不宜以喜相冲。所以大婚之事才一再押后。松赞干布有好几回来帐内小坐时,皆满面愧赧。甚至要不顾那几位大臣反对,早早把大婚之事办了。可她不能让他与众臣失和。若君臣也不能同心同德,又如何去御外敌,除外患?何况在她心里…… 她知道禄东赞为着她的婚事已和反对的大臣周旋已久,可她不急。 “姐姐,在行宫里,姐姐的大婚之夜让恭顿搅了已是不吉。”朵儿不满道:“现下大婚这事又遥遥无期,姐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难道姐姐心里还是放不下……”朵儿没有说下去。但她知道朵儿话里所指。 松赞干布虽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她对他也颇具好感。可,在她心里……又岂是轻易放得下的?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看了眼几案上那青瓷瓶盛着的马奶酒,对采平道:“把它撤了吧,本宫实在喝不下去。” 采平迟疑不前:“此酒虽是烈了些,这可是赞普着人送来的御寒之物,殿下好歹喝几口吧。这儿白日气温还算暖和,可一到夜晚就冻得不行,连日来您总是不肯喝上一口。长久下去,您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第359章:你可会骑马 “让你撤就撤了吧。这膻臊味儿,本宫实在受不了。”她看眼朵儿,又看了眼采平,轻叹道:“你们不也一样难以下咽么?” 两人皆低了头:“殿下您都知道?” 她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可是难为你们了。” 采平小声叹道:“龚侍卫呀,这些个日子来都吐了好几回了。连他堂堂一大男子也喝不习惯,奴婢们就更不用说了。从长安来的人里头,也就狼头能喝下几口了。” 她闻言,几分意外:“狼头?他喝得惯这些腥臊的东西?” 采平点头:“说来也怪,他是跟咱一起进的城,偏他喝这马奶酒就跟喝陈年佳酝似的。仿佛老早就习惯了一般。” 雪雁才想起在逻些城这一个多月来,她极少召见狼头,也并不关注他平日的过活。她外出时,也总是龚星侍在身侧,那狼头只是远远跟着。进逻些城后,他倒是安分了许多,再也没有忤逆过她。 想到这一层,便随口道:“狼头近日来极少进帐走动,他不当值时有没有到别的帐内滋事?” 采平回道:“他素来清高冷傲,本也不是爱滋事的人。他极少与别帐的人往来,倒是赞普,常常差人来请他到帐内陪着下棋,据说他还教赞普练剑呢!赞普与他似乎很投缘,很喜欢他。” 她闻言,倒是有几分意外。正要开口,却听得帐外的侍女唤了声“赞普”。 她忙起身相迎,松赞干布已大步进内:“文成,外头日光暖和,怎的也不出去走动走动?” 她向他微微作了一礼,笑道:“文成初来,怕走远了迷路呢。” 松赞干布往帐内一巡,目光回到她的脸上,柔声道:“住的可惯?” “文成一切安好。” 朵儿与采平无声退了出去。 他才在偏榻上坐下,定定看着她道:“我听闻禄东赞都来求见好几回了,你怎么都不接见他?大婚之事,难道你一点也不急?” 她把一盏清茶放在他面前,微微一笑:“尺尊姐姐的病可见好转了?姐姐尚缠绵病榻,我怎能安心大婚?” “口感清冽甘甜,好茶!”松赞干布浅抿了口茶,笑赞道:“是长安带来的贡茶吧?” 她点头:“是‘雨前龙井’,赞普也喝得惯汉人的茶?” 他又呷了一口:“本王对大唐的一切都无比向往与仰慕,在许多年前便请了汉人的先生,教给我吐国人汉人的文化、语言,礼仪,还有各种农耕的技艺。你眼下又带来这么多能人工匠,可是多少金银财匮都比不了的!” 他放下茶盅,看见几案上原封不动的马奶酒,温声道:“怎么?还是喝不下去么?” 她轻轻点头。他面上的失落一闪而过:“总有一日,你会习惯的。” 说罢,又定定看着她的脸,似乎要在她的脸上寻着什么:“你,当真不怪本王?” 她忙扯出一丝笑来,摇头道:“待姐姐的病愈后,再行大婚不迟。” 他却无故叹了口气:“你能如此体谅,着实难得。”言语中却捎着明显的怅然若失。 她也不去细究他的心思,只是一径笑道:“你今儿怎么得空来这里?不用陪着尺尊姐姐么?” “我有好些日没见过你了。”他从榻上站起:“今儿来是怕你闷坏了,便特意来带你外出透透气呢!” 他牵起她的手:“你可会骑马?” 第359章:你可会骑马 “让你撤就撤了吧。5这膻臊味儿,本宫实在受不了。”她看眼朵儿,又看了眼采平,轻叹道:“你们不也一样难以下咽么?” 两人皆低了头:“殿下您都知道?” 她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可是难为你们了。” 采平小声叹道:“龚侍卫呀,这些个日子来都吐了好几回了。连他堂堂一大男子也喝不习惯,奴婢们就更不用说了。从长安来的人里头,也就狼头能喝下几口了。” 她闻言,几分意外:“狼头?他喝得惯这些腥臊的东西?” 采平点头:“说来也怪,他是跟咱一起进的城,偏他喝这马奶酒就跟喝陈年佳酝似的。仿佛老早就习惯了一般。” 雪雁才想起在逻些城这一个多月来,她极少召见狼头,也并不关注他平日的过活。她外出时,也总是龚星侍在身侧,那狼头只是远远跟着。夹答列伤进逻些城后,他倒是安分了许多,再也没有忤逆过她。 想到这一层,便随口道:“狼头近日来极少进帐走动,他不当值时有没有到别的帐内滋事?” 采平回道:“他素来清高冷傲,本也不是爱滋事的人。他极少与别帐的人往来,倒是赞普,常常差人来请他到帐内陪着下棋,据说他还教赞普练剑呢!赞普与他似乎很投缘,很喜欢他。” 她闻言,倒是有几分意外。正要开口,却听得帐外的侍女唤了声“赞普”。 她忙起身相迎,松赞干布已大步进内:“文成,外头日光暖和,怎的也不出去走动走动?” 她向他微微作了一礼,笑道:“文成初来,怕走远了迷路呢。” 松赞干布往帐内一巡,目光回到她的脸上,柔声道:“住的可惯?” “文成一切安好。” 朵儿与采平无声退了出去。 他才在偏榻上坐下,定定看着她道:“我听闻禄东赞都来求见好几回了,你怎么都不接见他?大婚之事,难道你一点也不急?” 她把一盏清茶放在他面前,微微一笑:“尺尊姐姐的病可见好转了?姐姐尚缠绵病榻,我怎能安心大婚?” “口感清冽甘甜,好茶!”松赞干布浅抿了口茶,笑赞道:“是长安带来的贡茶吧?” 她点头:“是‘雨前龙井’,赞普也喝得惯汉人的茶?” 他又呷了一口:“本王对大唐的一切都无比向往与仰慕,在许多年前便请了汉人的先生,教给我吐国人汉人的文化、语言,礼仪,还有各种农耕的技艺。你眼下又带来这么多能人工匠,可是多少金银财匮都比不了的!” 他放下茶盅,看见几案上原封不动的马奶酒,温声道:“怎么?还是喝不下去么?” 她轻轻点头。他面上的失落一闪而过:“总有一日,你会习惯的。” 说罢,又定定看着她的脸,似乎要在她的脸上寻着什么:“你,当真不怪本王?” 她忙扯出一丝笑来,摇头道:“待姐姐的病愈后,再行大婚不迟。” 他却无故叹了口气:“你能如此体谅,着实难得。”言语中却捎着明显的怅然若失。 她也不去细究他的心思,只是一径笑道:“你今儿怎么得空来这里?不用陪着尺尊姐姐么?” “我有好些日没见过你了。”他从榻上站起:“今儿来是怕你闷坏了,便特意来带你外出透透气呢!” 他牵起她的手:“你可会骑马?” 第360章:出城 李道宗的女儿怎能不会骑马?她在心内一叹,含笑道:“会,但骑得不太好。” 他紧了紧执着的她的手:“有我在,骑得不好也无妨。” 他拉着她向帐外行去。她一愣:“你要带我去哪?” “去看看我吐国的雪域高原!”行到帐外,龚星与狼头迎上来见礼:“赞普,殿下,你们要去哪?” 松赞干布吩咐侍从把马牵来,才向两人微微笑道:“今儿本王带文成出城走走,你们谁也别跟着了。” “这……”两人面面相觑:“赞普,这恐怕不妥吧?” 他朗声笑道:“你们放心,本王一定会毫发无损地把你们的公主给带回来的!” “就我们二人?这恐怕不妥吧?”雪雁不禁蹙眉:“你身为一国之君,怎能没有侍卫相随?” 其时侍从已把马牵了来,松赞干布指着那匹通体棕红,却四蹄雪白的马笑道:“看到没有?它是本王的战马,它跟随本王征战多年 ,陪本王出生入死,从无差池。你们就宽心吧!” 他说着,人已跃上了马背,向她伸出手来:“文成,上来!” 她的心不禁一禀:“赞普要与文在乘共一骥?” 他邪魅一笑:“怎么?你怕了?”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目光。 她脸一红,啐道:“谁怕了?”心一横,把手交了出去,就着他手上的力上了马。 松赞干布一手环在她的腰间,一手握着缰绳,“驾”一声,战马飞奔而去…… 战马疾蹄如飞,驮着两人出了城,直往一望无垠的高原草地奔去。眼下冬雪融尽,枯草已抽了嫩绿的芽儿,成群结队的羊群在宽阔广鹜的的草地撒欢嬉戏,牧羊的小女孩扯着嗓子高歌,把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这辽阔无际的自由自在,这任意纵横于天地之间的无拘无束,这策马狂奔的放纵与惬意,这是她做了多少年的梦!雪雁抑压多时的心也禁不住随着小女孩清脆的歌声欢快飞扬起来,忍不住侧头道:“她唱的是什么?” 松赞干布呵呵笑道:“妹妹坐在山头盼,盼呀盼,盼得哥哥骑着战马回,日头下山去,情哥哥在哪里……” 她的脸蓦地一红:“你胡编的吧?” 他大笑:“她就是这样唱的,你要不要去问她一问?” 她的脸更烧得厉害,不禁高声向他道:“让马儿停一停!” 他忙勒了缰绳:“怎么了?” 她狡黠一笑:“可否借你的战马一用?” 他一愣:“你要干什么?” 她挪了挪身子,指了指脚上的草地:“你先下去。” 他虽困惑,可还是纵身跃下马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微凉的风拂过,扬起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她笑面如花:“借你的马鞭一用!” 说着,已伸手把他手上的马鞭夺了去。他反应过来,脸色陡变:“你要独骑我的战马?它性子刚烈,又极是认主,你怕是难以驾驭……”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已扬鞭策马向前疾驰而去:“你先行回城吧!” 松赞干布愣立原地,她已稳稳骑着他的战马跑得没了踪影!一个中原女子的骑术竟如此精湛!他又是意外,又是无奈,难道,难道让他堂堂一国之君徒步回城不成?那得行多久?更让他恼怒的是,万一,万一他的战马性子突然野起来,那后果…… 雪雁骑着马一路狂奔,纵横在无边的天与地间,过了平原草地,又往更高的高原山脉奔去。那战马性子虽烈,跑得快,踏在积雪初融、泥泞崎岖的山路上如覆平地,却是温驯得很,驮着她一路平稳地向前奔驰。 第360章:出城 李道宗的女儿怎能不会骑马?她在心内一叹,含笑道:“会,但骑得不太好。5” 他紧了紧执着的她的手:“有我在,骑得不好也无妨。” 他拉着她向帐外行去。她一愣:“你要带我去哪?” “去看看我吐国的雪域高原!”行到帐外,龚星与狼头迎上来见礼:“赞普,殿下,你们要去哪?” 松赞干布吩咐侍从把马牵来,才向两人微微笑道:“今儿本王带文成出城走走,你们谁也别跟着了。” “这……”两人面面相觑:“赞普,这恐怕不妥吧?” 他朗声笑道:“你们放心,本王一定会毫发无损地把你们的公主给带回来的!” “就我们二人?这恐怕不妥吧?”雪雁不禁蹙眉:“你身为一国之君,怎能没有侍卫相随?” 其时侍从已把马牵了来,松赞干布指着那匹通体棕红,却四蹄雪白的马笑道:“看到没有?它是本王的战马,它跟随本王征战多年 ,陪本王出生入死,从无差池。5你们就宽心吧!” 他说着,人已跃上了马背,向她伸出手来:“文成,上来!” 她的心不禁一禀:“赞普要与文在乘共一骥?” 他邪魅一笑:“怎么?你怕了?”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目光。 她脸一红,啐道:“谁怕了?”心一横,把手交了出去,就着他手上的力上了马。 松赞干布一手环在她的腰间,一手握着缰绳,“驾”一声,战马飞奔而去…… 战马疾蹄如飞,驮着两人出了城,直往一望无垠的高原草地奔去。眼下冬雪融尽,枯草已抽了嫩绿的芽儿,成群结队的羊群在宽阔广鹜的的草地撒欢嬉戏,牧羊的小女孩扯着嗓子高歌,把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这辽阔无际的自由自在,这任意纵横于天地之间的无拘无束,这策马狂奔的放纵与惬意,这是她做了多少年的梦!雪雁抑压多时的心也禁不住随着小女孩清脆的歌声欢快飞扬起来,忍不住侧头道:“她唱的是什么?” 松赞干布呵呵笑道:“妹妹坐在山头盼,盼呀盼,盼得哥哥骑着战马回,日头下山去,情哥哥在哪里……” 她的脸蓦地一红:“你胡编的吧?” 他大笑:“她就是这样唱的,你要不要去问她一问?” 她的脸更烧得厉害,不禁高声向他道:“让马儿停一停!” 他忙勒了缰绳:“怎么了?” 她狡黠一笑:“可否借你的战马一用?” 他一愣:“你要干什么?” 她挪了挪身子,指了指脚上的草地:“你先下去。” 他虽困惑,可还是纵身跃下马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微凉的风拂过,扬起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她笑面如花:“借你的马鞭一用!” 说着,已伸手把他手上的马鞭夺了去。他反应过来,脸色陡变:“你要独骑我的战马?它性子刚烈,又极是认主,你怕是难以驾驭……”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已扬鞭策马向前疾驰而去:“你先行回城吧!” 松赞干布愣立原地,她已稳稳骑着他的战马跑得没了踪影!一个中原女子的骑术竟如此精湛!他又是意外,又是无奈,难道,难道让他堂堂一国之君徒步回城不成?那得行多久?更让他恼怒的是,万一,万一他的战马性子突然野起来,那后果…… 雪雁骑着马一路狂奔,纵横在无边的天与地间,过了平原草地,又往更高的高原山脉奔去。那战马性子虽烈,跑得快,踏在积雪初融、泥泞崎岖的山路上如覆平地,却是温驯得很,驮着她一路平稳地向前奔驰。 第361章:戏弄 耳边的冷风呼啸而过,她不禁想起儿时爹爹手把手教她骑马,如今却天各一方,永不能相聚!还有,那个陪同她一起练骑马的翩翩少年,她不慎被摔下马时,他着急与心疼的眼神。 每回她摔痛了大哭不止时,他会笑着编一个花环戴在她的头上,他说:“雁儿不哭,雁儿是最美丽的公主。” 如今,她真的成了公主。可那个陪她骑马,为她编扎花环、哄她破涕为笑的少年呢?爹,政哥哥,你们在哪?可知道,雁儿想你们了…… 想着,泪水不觉濛了双眼,她只好在一处山坡勒停了马。她翻身轻跃而下,马长嘶几声,她不禁伸出手去抚了抚马儿的棕毛,低低道:“你也想你的主人了?你们才分开一会,你就想念他了,可知道我……”马儿再不嘶鸣,温驯的低了头,寻着刚抽芽儿的青草而去。 她把头靠在马儿的头上,喃喃道:“你跑得真快,你叫什么名字?你叫‘魅影’吧,爹说我从小顽劣,又好动,不受约束,所以我叫雁儿……爹说,希望我长大后就像雁儿一样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飞着。爹,政哥哥……”眼泪一滴滴落在马儿的棕毛上,马儿不耐烦的甩了甩头,她只好撒了手。 举目向东而望,却只见一片苍茫的雪山,长安,已远在六千五百里之外了!那里,有她最亲的人,最爱的人……心一酸,不禁整个身子蹲了下去,双手抱在双膝上,抽泣了起来…… “雁儿,雁儿,你怎么了?”不知哭了多久,她整个人被一双大手架了起来。她含泪抬头而望,是骑着马追了来的松赞干布:“你怎么哭了?是摔伤了么?” 他眼内的疼爱与灼急令她心内一暖:“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 她蹲在地上不动,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不是让你先行回城么?” 他用力把她扶起:“是否摔伤了?让我看看。” 她捂着肚子不肯起来:“疼!” 在战场上,被他的战马踹过的人没几个活得成的!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被马踹了?” 她点点头,语带哽咽:“疼!” 他急得一把把她离地抱起,急急道:“雁儿,忍着点,我这就带你回城传医官!你忍着点……” 他抱着她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竟抖得她的心也微微的疼了起来。本想再多逗他一会的,却也不忍心了,便捂着肚子压抑地笑了起来。 他抱着她走出几步,突见她的笑颜,不禁顿住了脚步:“你,没事?” 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中带泪:“傻瓜,逗着你玩的呢!” 他一愣,脸上的怒气霎时像天上的乌云般迅速聚拢:“你!你竟戏弄我?是,我是傻!我是傻瓜!我竟那么害怕失掉你,我……” 他说着,把她放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但凡被它踹过的人,非死即伤,我真以为……”他瞪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急急追上他:“怎么?只准你戏弄我,就不准我戏弄你?” 他脸色森冷:“以后,可不要用自已的性命来玩笑!你刚才一人策马而去,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倒好,你……” 她拽着他,觑着他的脸色,小声道:“好了,别生气,小气鬼!你的马与我可熟络呢,它又怎么会摔我?” 第361章:戏弄 耳边的冷风呼啸而过,她不禁想起儿时爹爹手把手教她骑马,如今却天各一方,永不能相聚!还有,那个陪同她一起练骑马的翩翩少年,她不慎被摔下马时,他着急与心疼的眼神。夹答列伤 每回她摔痛了大哭不止时,他会笑着编一个花环戴在她的头上,他说:“雁儿不哭,雁儿是最美丽的公主。” 如今,她真的成了公主。可那个陪她骑马,为她编扎花环、哄她破涕为笑的少年呢?爹,政哥哥,你们在哪?可知道,雁儿想你们了…… 想着,泪水不觉濛了双眼,她只好在一处山坡勒停了马。她翻身轻跃而下,马长嘶几声,她不禁伸出手去抚了抚马儿的棕毛,低低道:“你也想你的主人了?你们才分开一会,你就想念他了,可知道我……”马儿再不嘶鸣,温驯的低了头,寻着刚抽芽儿的青草而去。 她把头靠在马儿的头上,喃喃道:“你跑得真快,你叫什么名字?你叫‘魅影’吧,爹说我从小顽劣,又好动,不受约束,所以我叫雁儿……爹说,希望我长大后就像雁儿一样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飞着。夹答列伤爹,政哥哥……”眼泪一滴滴落在马儿的棕毛上,马儿不耐烦的甩了甩头,她只好撒了手。 举目向东而望,却只见一片苍茫的雪山,长安,已远在六千五百里之外了!那里,有她最亲的人,最爱的人……心一酸,不禁整个身子蹲了下去,双手抱在双膝上,抽泣了起来…… “雁儿,雁儿,你怎么了?”不知哭了多久,她整个人被一双大手架了起来。她含泪抬头而望,是骑着马追了来的松赞干布:“你怎么哭了?是摔伤了么?” 他眼内的疼爱与灼急令她心内一暖:“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 她蹲在地上不动,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不是让你先行回城么?” 他用力把她扶起:“是否摔伤了?让我看看。” 她捂着肚子不肯起来:“疼!” 在战场上,被他的战马踹过的人没几个活得成的!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被马踹了?” 她点点头,语带哽咽:“疼!” 他急得一把把她离地抱起,急急道:“雁儿,忍着点,我这就带你回城传医官!你忍着点……” 他抱着她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竟抖得她的心也微微的疼了起来。本想再多逗他一会的,却也不忍心了,便捂着肚子压抑地笑了起来。 他抱着她走出几步,突见她的笑颜,不禁顿住了脚步:“你,没事?” 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中带泪:“傻瓜,逗着你玩的呢!” 他一愣,脸上的怒气霎时像天上的乌云般迅速聚拢:“你!你竟戏弄我?是,我是傻!我是傻瓜!我竟那么害怕失掉你,我……” 他说着,把她放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但凡被它踹过的人,非死即伤,我真以为……”他瞪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急急追上他:“怎么?只准你戏弄我,就不准我戏弄你?” 他脸色森冷:“以后,可不要用自已的性命来玩笑!你刚才一人策马而去,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倒好,你……” 她拽着他,觑着他的脸色,小声道:“好了,别生气,小气鬼!你的马与我可熟络呢,它又怎么会摔我?” 第362章:魅影 他看一眼不远处悠然的啃着青草的马,面色稍霁:“它向来只认我一人,没想到它竟然也会与你熟络。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它真把你摔伤,踹伤了,我……” “你,怎样?”他薄怒未消,她含笑以对。 他定定看了她一瞬,眼内的怒气慢慢消褪,轻叹了口气:“我……我如何向你的父皇交待?”说远,也举目看向远处的山脉,再不看她。 不知怎的,她的心里竟也有了丝丝的失落。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已平静如水:“怎么不哼声了?” 她抑下心头莫名的失落,看向那匹四蹄雪白的战马,语带几分得意的笑道:“以后,它只怕只认我这个主人了!” “你就美吧!”他嘲讽一笑:“它不把你摔下来,还不是看在我这个主人的面子上?它是爱屋及乌呢!” 她脸一红,忙岔开话题:“它可有名字?” “名字?”他一愣,随即呵呵一笑:“笨驴。我都是这么叫它的。” 她失笑:“它跑得这样快,你竟叫它笨驴?幸亏我给它起了名儿了。” “哦?你给它起了名?起了什么名?”他眉毛一挑,面上带笑,饶有兴致看向她:“你叫雁儿,它该不会叫驴儿吧?” 她得意一笑:“没有你那样俗的!它叫‘魅影’!它跑得像风一样快,又长得那么漂亮,非得这个名字才能衬它了!” “‘魅影’?”他念了一遍,含笑道:“倒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好吧,以后它就叫‘魅影’了。” 他说着,忽地敛了笑意,静静看了她一会,才柔声问道:“你刚才哭什么?” 她鼻子一酸,低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想念长安,有点儿想念父皇母后了。” 他闻言,执过她的手,向前一指:“可看见前面山上的房子了?” 她抬目顺着他的指向,前方不远处的高山上竟真有几间掩在山林中若隐若现的屋宇,她疑惑的看向他。他含笑道:“那是一座未完工的宫殿,是按长安宫殿的规格建造的。它已动工一个多月了,它是为你而建的。” 她大为意外,蹙眉道:“为我而建?为何?不是有皇帐可以栖身了么?怎么还要大兴土木呢?” 他双目含笑,定眼看着远处的宫殿:“你来自东土,又怎么住得惯我们吐国的帐蓬呢?我随汉人先生习汉书时,知道你们的汉武帝在未得皇后陈阿娇时,说过一句话‘若得阿娇,定以金屋储之。’那时本王就想,若有一日,本王也得心仪之人,也必以金屋储之。” 他说着,目光回到她脸上:“你可懂得我之意?” 她心内一颤,急急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我累了,我们回城去吧。” 他缓缓收回目光,轻轻吐出一个字来:“好。” ** ** 时日渐暖,转眼已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不待在帐内绣朝服的时候,雪雁会与朵儿策马出去,在开满野花儿的高原草地上一下一下地奔跑,会摘下脸上的面纱扬在风里,把心里所有的郁悒以及对杨政道日复一日的思念一并扬开。 狼头与龚星策马相随,龚星会在她脸色不快时,上前询问几句,或陪她说说长安都城内的旧事故人。狼头却只是一路默默,一脸冷然。其实她不愿意看见狼头,只要见着他,便令她想起力嘉血淋淋的断指。她便对他有说不出的厌恶。 第362章:魅影 他看一眼不远处悠然的啃着青草的马,面色稍霁:“它向来只认我一人,没想到它竟然也会与你熟络。夹答列伤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它真把你摔伤,踹伤了,我……” “你,怎样?”他薄怒未消,她含笑以对。 他定定看了她一瞬,眼内的怒气慢慢消褪,轻叹了口气:“我……我如何向你的父皇交待?”说远,也举目看向远处的山脉,再不看她。 不知怎的,她的心里竟也有了丝丝的失落。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已平静如水:“怎么不哼声了?” 她抑下心头莫名的失落,看向那匹四蹄雪白的战马,语带几分得意的笑道:“以后,它只怕只认我这个主人了!” “你就美吧!”他嘲讽一笑:“它不把你摔下来,还不是看在我这个主人的面子上?它是爱屋及乌呢!” 她脸一红,忙岔开话题:“它可有名字?” “名字?”他一愣,随即呵呵一笑:“笨驴。夹答列伤我都是这么叫它的。” 她失笑:“它跑得这样快,你竟叫它笨驴?幸亏我给它起了名儿了。” “哦?你给它起了名?起了什么名?”他眉毛一挑,面上带笑,饶有兴致看向她:“你叫雁儿,它该不会叫驴儿吧?” 她得意一笑:“没有你那样俗的!它叫‘魅影’!它跑得像风一样快,又长得那么漂亮,非得这个名字才能衬它了!” “‘魅影’?”他念了一遍,含笑道:“倒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好吧,以后它就叫‘魅影’了。” 他说着,忽地敛了笑意,静静看了她一会,才柔声问道:“你刚才哭什么?” 她鼻子一酸,低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想念长安,有点儿想念父皇母后了。” 他闻言,执过她的手,向前一指:“可看见前面山上的房子了?” 她抬目顺着他的指向,前方不远处的高山上竟真有几间掩在山林中若隐若现的屋宇,她疑惑的看向他。他含笑道:“那是一座未完工的宫殿,是按长安宫殿的规格建造的。它已动工一个多月了,它是为你而建的。” 她大为意外,蹙眉道:“为我而建?为何?不是有皇帐可以栖身了么?怎么还要大兴土木呢?” 他双目含笑,定眼看着远处的宫殿:“你来自东土,又怎么住得惯我们吐国的帐蓬呢?我随汉人先生习汉书时,知道你们的汉武帝在未得皇后陈阿娇时,说过一句话‘若得阿娇,定以金屋储之。’那时本王就想,若有一日,本王也得心仪之人,也必以金屋储之。” 他说着,目光回到她脸上:“你可懂得我之意?” 她心内一颤,急急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我累了,我们回城去吧。” 他缓缓收回目光,轻轻吐出一个字来:“好。” ** ** 时日渐暖,转眼已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不待在帐内绣朝服的时候,雪雁会与朵儿策马出去,在开满野花儿的高原草地上一下一下地奔跑,会摘下脸上的面纱扬在风里,把心里所有的郁悒以及对杨政道日复一日的思念一并扬开。 狼头与龚星策马相随,龚星会在她脸色不快时,上前询问几句,或陪她说说长安都城内的旧事故人。狼头却只是一路默默,一脸冷然。其实她不愿意看见狼头,只要见着他,便令她想起力嘉血淋淋的断指。她便对他有说不出的厌恶。 第363章:厌恶 “不怪,你身为君王,自然要以社稷百姓为重。”她轻轻摇头,含笑道:“你放心出征吧,文成会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的。” 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她们说你夜里咳得睡不安宁,你要好好爱惜自已。这里的气候不比长安,四季交替时夜里都很是干臊,你要慢慢习惯喝这马奶酒才行。” 他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但愿本王大胜归来时,你已学会喝这马奶酒了。” 她只轻轻吐了一个字:“好。” 他忽地叹了口气:“我这一走也许是一两月,也许是一两年,你要照顾好自个的身子,莫要让我记挂,知道么?” “好。” “我已让禄东赞着人去准备了,待我得胜归来,便与你行大婚之礼。” “好。” “那我走了。” “好。” 他几分失望,起身向外行去,行了几步,又回首道:“难道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的么?” 她轻轻摇头。 他满脸失落,转身而去。她终忍不住叫了声:“赞普。” 他脚步一顿:“什么?” 她轻声道:“一切小心!” 他回她一个灿若朝阳的笑:“我会的!” 雪雁盘膝而坐,随手拨了根草茎放在嘴角叼着,凝目看向不远处的山脉上的宫殿。想起松赞干布那日深情的目光,想起他问她那句“你可懂得我之意?”她何尝不懂。可她又只能装作不懂。她不能给他一颗完整的心,自然也不会接受他的心。 政哥哥,当初是雁儿太任性了,雁儿为何要退婚呢?到底是雁儿负了你,还是你负了雁儿?你在长安,可会像雁儿念着你一样念着雁儿? 正失神,朵儿抱了一大束色彩绚丽的野花回来,往她身边一坐:“姐姐,给。” 她收回心神接过,用鼻子嗅了嗅:“你采的?好香。” 朵儿拭了一把额上的汗:“是狼头从山上采来的,让我给你送来。” 她想也不想便把花往朵儿怀里一塞:“那送你了!” 朵儿看着怀里五颜六色的野花,不禁又看了后面正往她们这里张望的狼头一眼,轻道:“姐姐,这是狼头给你摘的,你怎能转赠他人?他该有多失望?” 雪雁轻咳了几声,才道:“你收了也是一样的。” “这,姐姐。”朵儿又往后边看了一眼,无奈道:“你就真的那么厌恶他?” 她又咳了几声,正想说话,狼头手里端了水过来,递与她道:“殿下喝口水吧?” 她抬目见是他,咳得更厉害了:“你,你离本宫远点行不,咳……” 朵儿心里默叹一声,只好放下手上的野花,接过狼头手上的水 :“你先退下吧。” 狼头默默退后几丈之外。她才就着朵儿的手喝了几口水,却还是止不住咳,龚星大步上前,急声道:“殿下,这儿风大,咱还是回城吧?” “好。”她向龚星伸出手:“你扶本宫一把。” 龚星自然而然的把她扶起来:“殿下无碍吧?” 她冲龚星一笑:“本宫无碍,本宫还能骑马呢!”说着便吹了一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慢慢踱到她跟前,她翻身上马。 龚星一旁笑道:“这是赞普送给殿下的马吧?可真是一匹好马!” 她坐在马背上,把面纱覆上:“可不是?它跑得可快了,一点也不输给赞普的战马呢!” 忽想起是松赞干布在出征前,差狼头把这马给她牵来的。她不禁侧目看了远处的狼头一眼,因隔得太远,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觉他立在西落的夕阳光线中的修长身影,落寞而孤冷。 第363章:厌恶 “不怪,你身为君王,自然要以社稷百姓为重。夹答列伤”她轻轻摇头,含笑道:“你放心出征吧,文成会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的。” 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她们说你夜里咳得睡不安宁,你要好好爱惜自已。这里的气候不比长安,四季交替时夜里都很是干臊,你要慢慢习惯喝这马奶酒才行。” 他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但愿本王大胜归来时,你已学会喝这马奶酒了。” 她只轻轻吐了一个字:“好。” 他忽地叹了口气:“我这一走也许是一两月,也许是一两年,你要照顾好自个的身子,莫要让我记挂,知道么?” “好。” “我已让禄东赞着人去准备了,待我得胜归来,便与你行大婚之礼。” “好。” “那我走了。” “好。夹答列伤” 他几分失望,起身向外行去,行了几步,又回首道:“难道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的么?” 她轻轻摇头。 他满脸失落,转身而去。她终忍不住叫了声:“赞普。” 他脚步一顿:“什么?” 她轻声道:“一切小心!” 他回她一个灿若朝阳的笑:“我会的!” 雪雁盘膝而坐,随手拨了根草茎放在嘴角叼着,凝目看向不远处的山脉上的宫殿。想起松赞干布那日深情的目光,想起他问她那句“你可懂得我之意?”她何尝不懂。可她又只能装作不懂。她不能给他一颗完整的心,自然也不会接受他的心。 政哥哥,当初是雁儿太任性了,雁儿为何要退婚呢?到底是雁儿负了你,还是你负了雁儿?你在长安,可会像雁儿念着你一样念着雁儿? 正失神,朵儿抱了一大束色彩绚丽的野花回来,往她身边一坐:“姐姐,给。” 她收回心神接过,用鼻子嗅了嗅:“你采的?好香。” 朵儿拭了一把额上的汗:“是狼头从山上采来的,让我给你送来。” 她想也不想便把花往朵儿怀里一塞:“那送你了!” 朵儿看着怀里五颜六色的野花,不禁又看了后面正往她们这里张望的狼头一眼,轻道:“姐姐,这是狼头给你摘的,你怎能转赠他人?他该有多失望?” 雪雁轻咳了几声,才道:“你收了也是一样的。” “这,姐姐。”朵儿又往后边看了一眼,无奈道:“你就真的那么厌恶他?” 她又咳了几声,正想说话,狼头手里端了水过来,递与她道:“殿下喝口水吧?” 她抬目见是他,咳得更厉害了:“你,你离本宫远点行不,咳……” 朵儿心里默叹一声,只好放下手上的野花,接过狼头手上的水 :“你先退下吧。” 狼头默默退后几丈之外。她才就着朵儿的手喝了几口水,却还是止不住咳,龚星大步上前,急声道:“殿下,这儿风大,咱还是回城吧?” “好。”她向龚星伸出手:“你扶本宫一把。” 龚星自然而然的把她扶起来:“殿下无碍吧?” 她冲龚星一笑:“本宫无碍,本宫还能骑马呢!”说着便吹了一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慢慢踱到她跟前,她翻身上马。 龚星一旁笑道:“这是赞普送给殿下的马吧?可真是一匹好马!” 她坐在马背上,把面纱覆上:“可不是?它跑得可快了,一点也不输给赞普的战马呢!” 忽想起是松赞干布在出征前,差狼头把这马给她牵来的。她不禁侧目看了远处的狼头一眼,因隔得太远,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觉他立在西落的夕阳光线中的修长身影,落寞而孤冷。 第364章:出手伤人 可她只是心内微微一动。便转首向龚星,握着缰绳含笑道:“龚侍卫,你可敢与本宫比一比?” 龚星翻身跃上另一匹马,向她作礼笑道:“殿下骑术精湛,卑职心里感佩已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龚侍卫真是爽快之人!”她一笑,娇斥一声“驾!”便已向前奔去。龚星尾随而去。 狼头在后面大叫:“殿下,不可啊!”可雪雁已听不到了。 雪雁与龚星很快跑回城内,她下马时一壁咳得喘不过气来,一壁还意犹未尽的对龚星道:“龚星,本宫还是输给你了!改日本宫还要与你比一比。” 龚星看她咳得厉害,忙上前相扶,柔声道:“殿下可好?” 她摆手:“本宫无碍。” 其时狼头带着朵儿已然赶到,雪雁一只手支撑着身子咳,另一只手还握在缰绳上。龚星满脸着急:“殿下,殿下没事吧?” 朵儿急急前来相扶,把水递到她手上:“姐姐,先喝口水吧!”龚星才慢慢的把手松开。 狼头却二话不说,狼辣的目光往一袭白衣的龚星身上一扫,突然举剑向他,袭星反应过来时,臂膀上已让狼头砍了一剑:“这是给你的教训!你下次长长记性,该怎么侍候好主子!她咳成那样,你还跟她赛马,你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袭星无辜被刺,不禁与狼头怒目以对,本也拨了剑要与狼头生死相决的,可一听完狼头那一席话,再看看一旁还止不住地咳的雪雁,神色霎时软了下来,丢了手中的剑,向雪雁直直跪了下去:“殿下恕罪!” 雪雁看着龚星被血染红的衣袖,气指狼头道:“你!你为何又要出手伤人?!是本宫要他与本宫比马的,干他何事?你岂能不顾袍泽之情,出手相伤?看来本宫是容不下你了!” 说罢,又伸手扶起龚星:“你起来!你有什么错?错的是他!这个冷血的东西,竟狠辣如此!” 又令帐外的吐蕃守卫道:“狼头无故出手伤人,把他给本宫绑了,送往大牢去关着!” 岂料那吐蕃守卫道回道:“回殿下,我吐蕃素来以帐而居,没有牢房!” 她皱眉:“那你们是如何处罚犯了大错之人的?” “回殿下,轻者吊在树上晒上两日一夜以作惩介,重者施以火刑,活烧到死。” 雪雁回头恨恨的看向面上全无惧色的狼头,朵儿在旁听着,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姐姐,你不会真的把狼头烧死吧?” 龚星又往地上一跪:“本也是卑职的错,殿下不能杀他啊!卑职与他皆是陛下赐给殿下的,请殿下三思!殿下开恩,就饶了他一回吧!” 雪雁一见龚星跪了下去,急声道:“起来,你快起来!” 龚星站了起来,她又向那吐蕃中守卫厉声道:“把他吊起来!” 朵儿松了一口气,忙把龚星扶入帐内。雪雁尾随而入,令侍女们去端热水,又让朵儿拿来药箱子,亲自为龚星包扎好伤口。完了,又让采平扶他下去歇着。 忙罢,她才偏榻坐下。朵儿给她沏了杯茶,道:“姐姐好点了么?姐姐不要生气了,狼头也不是有意逆你的。” “叫我如何不生气?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对他是百般容忍。可他呢,一次又一次的在我面前行这等残忍之事!” 她一口把茶喝尽:“本宫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第364章:出手伤人 可她只是心内微微一动。夹答列伤便转首向龚星,握着缰绳含笑道:“龚侍卫,你可敢与本宫比一比?” 龚星翻身跃上另一匹马,向她作礼笑道:“殿下骑术精湛,卑职心里感佩已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龚侍卫真是爽快之人!”她一笑,娇斥一声“驾!”便已向前奔去。龚星尾随而去。 狼头在后面大叫:“殿下,不可啊!”可雪雁已听不到了。 雪雁与龚星很快跑回城内,她下马时一壁咳得喘不过气来,一壁还意犹未尽的对龚星道:“龚星,本宫还是输给你了!改日本宫还要与你比一比。” 龚星看她咳得厉害,忙上前相扶,柔声道:“殿下可好?” 她摆手:“本宫无碍。” 其时狼头带着朵儿已然赶到,雪雁一只手支撑着身子咳,另一只手还握在缰绳上。夹答列伤龚星满脸着急:“殿下,殿下没事吧?” 朵儿急急前来相扶,把水递到她手上:“姐姐,先喝口水吧!”龚星才慢慢的把手松开。 狼头却二话不说,狼辣的目光往一袭白衣的龚星身上一扫,突然举剑向他,袭星反应过来时,臂膀上已让狼头砍了一剑:“这是给你的教训!你下次长长记性,该怎么侍候好主子!她咳成那样,你还跟她赛马,你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袭星无辜被刺,不禁与狼头怒目以对,本也拨了剑要与狼头生死相决的,可一听完狼头那一席话,再看看一旁还止不住地咳的雪雁,神色霎时软了下来,丢了手中的剑,向雪雁直直跪了下去:“殿下恕罪!” 雪雁看着龚星被血染红的衣袖,气指狼头道:“你!你为何又要出手伤人?!是本宫要他与本宫比马的,干他何事?你岂能不顾袍泽之情,出手相伤?看来本宫是容不下你了!” 说罢,又伸手扶起龚星:“你起来!你有什么错?错的是他!这个冷血的东西,竟狠辣如此!” 又令帐外的吐蕃守卫道:“狼头无故出手伤人,把他给本宫绑了,送往大牢去关着!” 岂料那吐蕃守卫道回道:“回殿下,我吐蕃素来以帐而居,没有牢房!” 她皱眉:“那你们是如何处罚犯了大错之人的?” “回殿下,轻者吊在树上晒上两日一夜以作惩介,重者施以火刑,活烧到死。” 雪雁回头恨恨的看向面上全无惧色的狼头,朵儿在旁听着,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姐姐,你不会真的把狼头烧死吧?” 龚星又往地上一跪:“本也是卑职的错,殿下不能杀他啊!卑职与他皆是陛下赐给殿下的,请殿下三思!殿下开恩,就饶了他一回吧!” 雪雁一见龚星跪了下去,急声道:“起来,你快起来!” 龚星站了起来,她又向那吐蕃中守卫厉声道:“把他吊起来!” 朵儿松了一口气,忙把龚星扶入帐内。雪雁尾随而入,令侍女们去端热水,又让朵儿拿来药箱子,亲自为龚星包扎好伤口。完了,又让采平扶他下去歇着。 忙罢,她才偏榻坐下。朵儿给她沏了杯茶,道:“姐姐好点了么?姐姐不要生气了,狼头也不是有意逆你的。” “叫我如何不生气?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对他是百般容忍。可他呢,一次又一次的在我面前行这等残忍之事!” 她一口把茶喝尽:“本宫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第365章:世子小松 朵儿叹气道:“那狼头出手伤人是有错,可他也是着急姐姐您呀!你不知道,当你策马而去时,他急得是脸无血色!他跟我说,朵儿,快上马!殿下咳症未愈,可不能大动啊!您知道我不会骑马的,他就把我往他身前一拎。” “他死命的挥着手中的鞭子,那马儿也让他打了一身的血痕,我几回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了,可还是赶不上你们……” 她闻言,刚要说话,又忍不住一迭声咳了起来。朵儿忙把她扶上榻上:“姐姐在外头吹了一日的风,又策马狂奔动了气,还是躺一会顺顺气吧!” 她躺在榻上闭目刚歇了一会。 外帐的侍女进来禀道:“象雄王妃领了小王子来求见殿下。” 勒托曼?她来干什么?雪雁睁开双目,与朵儿对望一眼,忙从榻上披衣起来。粗粗整理下衣衫,便出了正帐。“传!” 约摸十四五岁,容色俏丽,一袭湖色楼兰衣裙的象雄妃勒托曼牵着一个头不高却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进了来。雪雁匆忙间未覆轻纱,勒托曼乍一见端坐在正座上的她,着实的呆了下。旋即又恢复如常,盈盈一笑 道:“勒托曼拜见公主殿下!” 勒托曼身旁的小男孩也甚是乖巧,双手举过头顶,竟正正规规的给她行了个大唐宫廷礼:“贡松贡赞参见天朝公主!” 雪雁一时动容不已,虽然她尚不知这个小男孩的身份,可他的老成持重让她心生喜爱,她不由得步下正座,伸手去扶他:“快快平身!”又伸出一只手去扶勒托曼:“你也别跪着,快快起来。” “谢公主殿下!”那小男孩又向她作了一礼,才肯平身。 她牵着小男孩的手,温和道:“你多大了?” 小男孩咧嘴一笑,脆声道:“我今年九岁!” 他一径盯着她脸上看,脆生生的说:“公主殿下,你长得真好看!在我们吐国恐怕找不到一个姑娘有长得像你一样好看的了!你长得比我小姨还好看呢!您就大草原上的月亮一样美!” 她闻言不禁宠溺的刮一下他挺直的鼻梁:“才多大呀,就知道看姑娘美不美了?” 一旁的勒托曼却略显拘束的斥道:“小松,不得在殿下面前无礼!你父王的话都忘了么?” 那小男孩霎时面现惧色,直直向雪雁跪下:“殿下恕小松言语冒犯之罪!” “你何罪之有?快起来。”她急忙把他扶起:“不必在本宫面前如此拘礼!” 那叫小松的男孩却一本正经道:“父王说了,让我等不得来殿下帐内打扰,更不得对殿下无礼!” “你父王?”她蹙眉:“你是?” 勒托曼见她疑惑,便作礼道:“殿下,他便是世子。” 世子?他是松赞干布的儿子?他竟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勒托曼又转首对小松道:“以后在殿下面前可不要乱说话了,知道么?” 小松轻轻看了雪雁一眼,低下头呐呐道:“小姨,小松再不敢了!” 小姨?她又困惑的看向勒托曼,勒托曼含笑道:“殿下有所不知,他是我姐姐芒妃墀嘉与赞普所生,姐姐早逝,我父皇便把我送来替代姐姐抚育小松。” 原来如此!可他既为世子,勒托曼亦为王妃,又为何在她面前如此的诚惶诚恐呢?“看着你比本宫还小,本宫就称你一声妹妹,如何?” 第365章:世子小松 朵儿叹气道:“那狼头出手伤人是有错,可他也是着急姐姐您呀!你不知道,当你策马而去时,他急得是脸无血色!他跟我说,朵儿,快上马!殿下咳症未愈,可不能大动啊!您知道我不会骑马的,他就把我往他身前一拎。叀頙殩伤” “他死命的挥着手中的鞭子,那马儿也让他打了一身的血痕,我几回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了,可还是赶不上你们……” 她闻言,刚要说话,又忍不住一迭声咳了起来。朵儿忙把她扶上榻上:“姐姐在外头吹了一日的风,又策马狂奔动了气,还是躺一会顺顺气吧!” 她躺在榻上闭目刚歇了一会。 外帐的侍女进来禀道:“象雄王妃领了小王子来求见殿下。” 勒托曼?她来干什么?雪雁睁开双目,与朵儿对望一眼,忙从榻上披衣起来。粗粗整理下衣衫,便出了正帐。“传!” 约摸十四五岁,容色俏丽,一袭湖色楼兰衣裙的象雄妃勒托曼牵着一个头不高却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进了来。雪雁匆忙间未覆轻纱,勒托曼乍一见端坐在正座上的她,着实的呆了下。旋即又恢复如常,盈盈一笑 道:“勒托曼拜见公主殿下!” 勒托曼身旁的小男孩也甚是乖巧,双手举过头顶,竟正正规规的给她行了个大唐宫廷礼:“贡松贡赞参见天朝公主!” 雪雁一时动容不已,虽然她尚不知这个小男孩的身份,可他的老成持重让她心生喜爱,她不由得步下正座,伸手去扶他:“快快平身!”又伸出一只手去扶勒托曼:“你也别跪着,快快起来。” “谢公主殿下!”那小男孩又向她作了一礼,才肯平身。 她牵着小男孩的手,温和道:“你多大了?” 小男孩咧嘴一笑,脆声道:“我今年九岁!” 他一径盯着她脸上看,脆生生的说:“公主殿下,你长得真好看!在我们吐国恐怕找不到一个姑娘有长得像你一样好看的了!你长得比我小姨还好看呢!您就大草原上的月亮一样美!” 她闻言不禁宠溺的刮一下他挺直的鼻梁:“才多大呀,就知道看姑娘美不美了?” 一旁的勒托曼却略显拘束的斥道:“小松,不得在殿下面前无礼!你父王的话都忘了么?” 那小男孩霎时面现惧色,直直向雪雁跪下:“殿下恕小松言语冒犯之罪!” “你何罪之有?快起来。”她急忙把他扶起:“不必在本宫面前如此拘礼!” 那叫小松的男孩却一本正经道:“父王说了,让我等不得来殿下帐内打扰,更不得对殿下无礼!” “你父王?”她蹙眉:“你是?” 勒托曼见她疑惑,便作礼道:“殿下,他便是世子。” 世子?他是松赞干布的儿子?他竟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勒托曼又转首对小松道:“以后在殿下面前可不要乱说话了,知道么?” 小松轻轻看了雪雁一眼,低下头呐呐道:“小姨,小松再不敢了!” 小姨?她又困惑的看向勒托曼,勒托曼含笑道:“殿下有所不知,他是我姐姐芒妃墀嘉与赞普所生,姐姐早逝,我父皇便把我送来替代姐姐抚育小松。” 原来如此!可他既为世子,勒托曼亦为王妃,又为何在她面前如此的诚惶诚恐呢?“看着你比本宫还小,本宫就称你一声妹妹,如何?” 第366章:楼兰公主勒托曼 勒托曼欢喜的叫道:“是,公主姐姐。” 雪雁微微一笑,轻向采平道:“把本宫那套红翡珠饰取来。” 不一会,采平便捧着一个装帧精美的匣子出来,雪雁含笑接过,轻轻启开后,奉到勒托曼眼前:“这一套珠饰妹妹看着可喜欢?” 勒托曼看一眼匣子,失声道:“这可是凤血宝石?” 雪雁浅浅笑着:“妹妹好眼力。” 勒托曼的目光还在珠饰上,叹道:“这凤血宝石妹妹也见过数次,可却没有见到过这般大的。还能做成如此精美的首饰,不愧是大国之邦啊!” “这也不过是石头而已,可恰巧能衬妹妹这身衣裙。若是妹妹不嫌弃,这就赠以妹妹了!” 勒托曼不敢相信道:“钗子,耳坠子,项链子,手钏……这都镶了多少颗宝石?姐姐把这些都赠给妹妹?” “妹妹不妨戴上一看。” 雪雁说着,取过那用赤金镶着母指大小凤血宝石的项链子为她戴上,又为她戴上钗子、耳坠子:“瞧,正好衬妹妹的肤色!” 说罢,又让采平取来铜境子。勒托曼盯着镜中的自已,迟疑道:“这样贵重的宝石,妹妹怎敢收受?” “妹妹喜欢才是它的价值呢!还愿妹妹不嫌弃才好。” 勒托曼才欢喜道:“那妹妹谢过姐姐了!” “同是姐妹,莫要这般客气。”她笑看着勒托曼:“那妹妹是否可以告诉姐姐,赞普到底都跟你们说了什么?让你们如此惧怕本宫?” 勒托曼微笑道:“妹妹不是害怕姐姐,妹妹早闻姐姐谦和仁厚。早想来求见姐姐了。只是赞普在出征前曾向大臣和后妃们下令,说姐姐身子欠佳,谁也不得来帐里打扰姐姐休养,包括世子。” 原来如此!难怪松赞干布走了一个多月,也无一人前来求见她呢!连禄东赞也不曾来过了。他下这样的令,到底是何用意?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让两人在偏座坐下,又笑向勒托曼道:“你是楼兰人?” 勒托曼大为意外:“姐姐如何得知?” 她让采平给他们上了长安风情的甜点,才向勒托曼笑道:“姑娘总是一龚楼兰衣裙,自然让本宫认出。楼兰衣饰最是美丽动人,楼兰的女子也最是温婉多情。” 她轻呷了口茶:“楼兰的姑娘未有婚配者,皆以轻纱覆面,而姐姐看着妹妹脸上已摘下薄纱,想必也像姐姐一样,已下嫁赞普了吧?而且,若姐姐猜得不错,你与你的姐姐是楼兰国的公主吧?” 勒托曼惊叹道:“素闻姐姐博学多才,美貌无双,今儿一见,果是传言不虚啊!您远在东土,竟也知道我西域的小国楼兰?您又是如何知道我来自楼兰皇宫的?” “妹妹刚才曾说见过数回凤血宝石,若不是一国公主,这样罕见的宝石又怎能常见?” “姐姐好细的心。”勒托曼轻叹道:“是,我与我姐姐都是父皇送来和亲的。”又是一个被送来和亲的可怜女子!姐姐早逝,妹妹替代,为的不是换一国暂之苟安么? 她笑笑:“妹妹可也是容貌出众、温婉有礼,赞普一定待妹妹极好吧?” 第366章:楼兰公主勒托曼 勒托曼欢喜的叫道:“是,公主姐姐。叀頙殩伤” 雪雁微微一笑,轻向采平道:“把本宫那套红翡珠饰取来。” 不一会,采平便捧着一个装帧精美的匣子出来,雪雁含笑接过,轻轻启开后,奉到勒托曼眼前:“这一套珠饰妹妹看着可喜欢?” 勒托曼看一眼匣子,失声道:“这可是凤血宝石?” 雪雁浅浅笑着:“妹妹好眼力。” 勒托曼的目光还在珠饰上,叹道:“这凤血宝石妹妹也见过数次,可却没有见到过这般大的。还能做成如此精美的首饰,不愧是大国之邦啊!” “这也不过是石头而已,可恰巧能衬妹妹这身衣裙。若是妹妹不嫌弃,这就赠以妹妹了!” 勒托曼不敢相信道:“钗子,耳坠子,项链子,手钏……这都镶了多少颗宝石?姐姐把这些都赠给妹妹?” “妹妹不妨戴上一看。” 雪雁说着,取过那用赤金镶着母指大小凤血宝石的项链子为她戴上,又为她戴上钗子、耳坠子:“瞧,正好衬妹妹的肤色!” 说罢,又让采平取来铜境子。勒托曼盯着镜中的自已,迟疑道:“这样贵重的宝石,妹妹怎敢收受?” “妹妹喜欢才是它的价值呢!还愿妹妹不嫌弃才好。” 勒托曼才欢喜道:“那妹妹谢过姐姐了!” “同是姐妹,莫要这般客气。”她笑看着勒托曼:“那妹妹是否可以告诉姐姐,赞普到底都跟你们说了什么?让你们如此惧怕本宫?” 勒托曼微笑道:“妹妹不是害怕姐姐,妹妹早闻姐姐谦和仁厚。早想来求见姐姐了。只是赞普在出征前曾向大臣和后妃们下令,说姐姐身子欠佳,谁也不得来帐里打扰姐姐休养,包括世子。” 原来如此!难怪松赞干布走了一个多月,也无一人前来求见她呢!连禄东赞也不曾来过了。他下这样的令,到底是何用意?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让两人在偏座坐下,又笑向勒托曼道:“你是楼兰人?” 勒托曼大为意外:“姐姐如何得知?” 她让采平给他们上了长安风情的甜点,才向勒托曼笑道:“姑娘总是一龚楼兰衣裙,自然让本宫认出。楼兰衣饰最是美丽动人,楼兰的女子也最是温婉多情。” 她轻呷了口茶:“楼兰的姑娘未有婚配者,皆以轻纱覆面,而姐姐看着妹妹脸上已摘下薄纱,想必也像姐姐一样,已下嫁赞普了吧?而且,若姐姐猜得不错,你与你的姐姐是楼兰国的公主吧?” 勒托曼惊叹道:“素闻姐姐博学多才,美貌无双,今儿一见,果是传言不虚啊!您远在东土,竟也知道我西域的小国楼兰?您又是如何知道我来自楼兰皇宫的?” “妹妹刚才曾说见过数回凤血宝石,若不是一国公主,这样罕见的宝石又怎能常见?” “姐姐好细的心。”勒托曼轻叹道:“是,我与我姐姐都是父皇送来和亲的。”又是一个被送来和亲的可怜女子!姐姐早逝,妹妹替代,为的不是换一国暂之苟安么? 她笑笑:“妹妹可也是容貌出众、温婉有礼,赞普一定待妹妹极好吧?” 第367章:宠溺 勒托曼也笑了笑:“还好!”眼里却含着几丝微不可见的落寞。 小松却把一块芙蓉糕全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嚷道:“真好吃!太好吃了!小松从来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雪雁失笑,冲采平笑道:“瞧瞧,你做的点心哄得世子多开心呀!” 采平也笑,用绢子为小松轻轻拭了拭嘴角的粉沫子:“世子慢点儿吃,吃完了奴婢再给您做去。” 她也忍不住宠溺的笑道:“世子可不要噎着了。” 小松却向她作了一礼:“谢殿下关切之情!” 她摇摇头,含笑道:“可不要殿下殿下的叫着了,本宫是你父王的妃子,你得叫我母妃!” 小松双眼顿时睁得老大,不可置信道:“真的?我可以称你母妃?” “如何不能?” 小松用力咽下一口点心:“自打五年前母妃去世后,小松就再没有母妃了。尺尊大妃也是父王的妃子,可她不喜欢小松,从不让小松叫她母妃!这下可好了,小松又有母妃了!” 他开心的笑着,笑向勒托曼道:“小姨,听到了吗?殿下让我叫她母妃!母妃!母妃!小松有母妃了!”小松叫着,从偏座上起来,深深的 倒在雪雁跟前:“母妃在上,请受儿臣一拜!” 她笑着把他扶起:“你这小小年纪,怎的这般多礼?以后来母妃帐里,可不能动辄行如此大礼了!再多礼母妃可要生气的。” “是!儿臣谨记母妃教诲!”小松从地上起来,吐了吐舌头:“母妃当真不嫌小松顽劣?” 雪雁笑在他的鼻尖上一刮:“小鬼头,母妃怎会嫌你?你有空闲便多来母妃帐内,陪陪母妃可好?” 小松欢喜不已:“是!母妃这里的点心这样好吃,小松一定常来!” 她摸摸小松的脸:“你小小年纪,汉话却说得这样好,告诉母妃,是谁教的你?” 小松仰起头道:“儿臣的先生宇文就便是汉人,据说他以前还是汉人的官呢!他不但教授儿臣说汉话,还叫儿臣学习汉人的文字、背汉人的诗书。父王说,汉人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汉人懂得比我们多。我是世子,自然要学习汉人的一切,以后,我们吐国才能像大唐一样强盛,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雪雁几分动容,情不自禁的拥了拥他小小的身子:“好孩子,那你会背汉人的什么诗书?可否给母妃背一首?” “是!”小松摇头晃脑的背道:“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宇文就把这首诗教给他,也为着寄托对故土的牵念之情吧。 “背得真好!” 小松指着雪雁左侧几案上的马奶酒脆声道:“那母妃,小松可以喝您的马奶酒么?小松口渴了。” 她笑:“当然。”说着,亲自把马奶酒倒在瓷杯上递与他:“但小孩子是不能多喝的哦!” 小松喜滋滋的双手接过,正要一口喝尽:“谢母妃!” 勒托曼却神色微变:“不可!不能喝!” 她只好笑向勒托曼道:“妹妹别急,这马奶酒虽有酒的成分,可有马奶混着,喝一点也是无妨的。” 第367章:宠溺 勒托曼也笑了笑:“还好!”眼里却含着几丝微不可见的落寞。叀頙殩伤 小松却把一块芙蓉糕全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嚷道:“真好吃!太好吃了!小松从来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雪雁失笑,冲采平笑道:“瞧瞧,你做的点心哄得世子多开心呀!” 采平也笑,用绢子为小松轻轻拭了拭嘴角的粉沫子:“世子慢点儿吃,吃完了奴婢再给您做去。” 她也忍不住宠溺的笑道:“世子可不要噎着了。” 小松却向她作了一礼:“谢殿下关切之情!” 她摇摇头,含笑道:“可不要殿下殿下的叫着了,本宫是你父王的妃子,你得叫我母妃!” 小松双眼顿时睁得老大,不可置信道:“真的?我可以称你母妃?” “如何不能?” 小松用力咽下一口点心:“自打五年前母妃去世后,小松就再没有母妃了。尺尊大妃也是父王的妃子,可她不喜欢小松,从不让小松叫她母妃!这下可好了,小松又有母妃了!” 他开心的笑着,笑向勒托曼道:“小姨,听到了吗?殿下让我叫她母妃!母妃!母妃!小松有母妃了!”小松叫着,从偏座上起来,深深的 倒在雪雁跟前:“母妃在上,请受儿臣一拜!” 她笑着把他扶起:“你这小小年纪,怎的这般多礼?以后来母妃帐里,可不能动辄行如此大礼了!再多礼母妃可要生气的。” “是!儿臣谨记母妃教诲!”小松从地上起来,吐了吐舌头:“母妃当真不嫌小松顽劣?” 雪雁笑在他的鼻尖上一刮:“小鬼头,母妃怎会嫌你?你有空闲便多来母妃帐内,陪陪母妃可好?” 小松欢喜不已:“是!母妃这里的点心这样好吃,小松一定常来!” 她摸摸小松的脸:“你小小年纪,汉话却说得这样好,告诉母妃,是谁教的你?” 小松仰起头道:“儿臣的先生宇文就便是汉人,据说他以前还是汉人的官呢!他不但教授儿臣说汉话,还叫儿臣学习汉人的文字、背汉人的诗书。父王说,汉人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汉人懂得比我们多。我是世子,自然要学习汉人的一切,以后,我们吐国才能像大唐一样强盛,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雪雁几分动容,情不自禁的拥了拥他小小的身子:“好孩子,那你会背汉人的什么诗书?可否给母妃背一首?” “是!”小松摇头晃脑的背道:“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宇文就把这首诗教给他,也为着寄托对故土的牵念之情吧。 “背得真好!” 小松指着雪雁左侧几案上的马奶酒脆声道:“那母妃,小松可以喝您的马奶酒么?小松口渴了。” 她笑:“当然。”说着,亲自把马奶酒倒在瓷杯上递与他:“但小孩子是不能多喝的哦!” 小松喜滋滋的双手接过,正要一口喝尽:“谢母妃!” 勒托曼却神色微变:“不可!不能喝!” 她只好笑向勒托曼道:“妹妹别急,这马奶酒虽有酒的成分,可有马奶混着,喝一点也是无妨的。” 第368章:世子中毒 勒托曼自知失态,忙笑道:“小松还是个孩子,实在不宜喝的。不过听姐姐这一说,那就让他止止口水吧!” 小松喝罢,叫道:“真好喝!父王可从来不让我喝的,可我总是偷着喝。母妃,可否让儿臣再喝一杯?” 她笑着点了他的额头一记:“不能再喝了!” 小松却扯着她的衣袖不放,满脸乞求:“母妃,您就让我再喝一杯吧,再喝一杯就好。” 雪雁拗不过,只好又给他倒了杯。勒托曼又道:“姐姐莫要把他惯坏了!这小鬼头可是顽劣得很!” 小松又一口饮尽:“真好喝!” 雪雁笑着让他坐下。便与勒托曼拉起了家常,勒托曼絮絮的说着,还不忘时时看身旁的小松一眼。就如一个离不开孩子的娘亲。雪雁心下颇为动容:“小松是妹妹一手带大的吧?” 勒托曼点头:“是。姐姐去得早,父皇把我送来照料他,一来便四年了。” 两人正说着,小松突然放下小手拿着的半块红薯饼,嚷道:“母妃,小姨,我……我肚子好疼!” 勒托曼顿时面无血色,急急把他抱过:“小松儿,你怎么了?可别吓小姨啊!” 雪雁也唬了一跳,忙离座下阶,执过小松的左手,把指尖按在他的手腕上,凝神一瞬,不禁心下大惊!他竟中了毒!好在毒素轻微,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勒托曼急得泪水直掉:“姐姐,他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雪雁心下一动,放开小松的手不动声色的微微笑道:“妹妹莫急,他只是吃得太多了。” 说着,又回头对朵儿道:“把那百消药丸取两颗来。” 朵儿会意,急急往内行去。不一会,便取来两颗暗红色的药丸。雪雁就着温水让小松服下。 勒托曼疑道:“姐姐给小松吃的是什么?” 她一笑:“不过是寻常的消化丹罢了。”不过须臾,小松的脸色慢慢好转:“母妃给小松吃的药可真灵,小松突然就不疼了。” 勒托曼几分意外:“姐姐难道还懂医理?” 采平在旁忍不住搭了一句:“王妃有所不知,赞普曾中了吐谷浑人的毒箭,也是咱殿下救过来的呢!” 勒托曼不可置信道:“姐姐的医术竟如此了得?难怪赞普那么爱重姐姐呢!”不知怎的,勒托曼的语中便含了醋酸的味道。 但凡女子都这样吧?雪雁在心中轻叹口气,面上却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让妹妹见笑了。” 勒托曼明显的松了口气:“小松既已无恙,那妹妹先带他回去歇着了。” 她颔道:“妹妹得空多过来陪陪姐姐。”说着亲自把他们送出帐外才作罢。 她转身回帐,采平不满的念叨道:“殿下是天朝公主,怎么在她一个小邦公主面前说话也得这般小心客气?还把皇后娘娘赐给您的嫁妆也送给她了,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石呢!她可是没白来这一趟了。” 她闻言,不禁低斥道:“别胡言。” 朵儿在旁道:“咱们初来乍到的,也不知怎与别人相处,小心谨慎总是不会错的。” 雪雁在正座坐下,脸色一沉:“采平,你在世子的点心里放了什么?” 采平惶恐的往地上一跪:“点心是奴婢亲手所做,可奴婢没有放别的什么啊!殿下何故有此一问?” 雪雁目光盯在她的面上:“世子中了毒。” “中毒?”朵儿失声道:“世子怎会中毒?” 采平醒悟:“殿下是疑心奴婢在世子的点心里做了手脚?可点心是早做好的,那时尚不知世子会来。难道奴婢会谋害殿下么?” 第368章:世子中毒 勒托曼自知失态,忙笑道:“小松还是个孩子,实在不宜喝的。叀頙殩伤不过听姐姐这一说,那就让他止止口水吧!” 小松喝罢,叫道:“真好喝!父王可从来不让我喝的,可我总是偷着喝。母妃,可否让儿臣再喝一杯?” 她笑着点了他的额头一记:“不能再喝了!” 小松却扯着她的衣袖不放,满脸乞求:“母妃,您就让我再喝一杯吧,再喝一杯就好。” 雪雁拗不过,只好又给他倒了杯。勒托曼又道:“姐姐莫要把他惯坏了!这小鬼头可是顽劣得很!” 小松又一口饮尽:“真好喝!” 雪雁笑着让他坐下。便与勒托曼拉起了家常,勒托曼絮絮的说着,还不忘时时看身旁的小松一眼。就如一个离不开孩子的娘亲。雪雁心下颇为动容:“小松是妹妹一手带大的吧?” 勒托曼点头:“是。姐姐去得早,父皇把我送来照料他,一来便四年了。” 两人正说着,小松突然放下小手拿着的半块红薯饼,嚷道:“母妃,小姨,我……我肚子好疼!” 勒托曼顿时面无血色,急急把他抱过:“小松儿,你怎么了?可别吓小姨啊!” 雪雁也唬了一跳,忙离座下阶,执过小松的左手,把指尖按在他的手腕上,凝神一瞬,不禁心下大惊!他竟中了毒!好在毒素轻微,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勒托曼急得泪水直掉:“姐姐,他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雪雁心下一动,放开小松的手不动声色的微微笑道:“妹妹莫急,他只是吃得太多了。” 说着,又回头对朵儿道:“把那百消药丸取两颗来。” 朵儿会意,急急往内行去。不一会,便取来两颗暗红色的药丸。雪雁就着温水让小松服下。 勒托曼疑道:“姐姐给小松吃的是什么?” 她一笑:“不过是寻常的消化丹罢了。”不过须臾,小松的脸色慢慢好转:“母妃给小松吃的药可真灵,小松突然就不疼了。” 勒托曼几分意外:“姐姐难道还懂医理?” 采平在旁忍不住搭了一句:“王妃有所不知,赞普曾中了吐谷浑人的毒箭,也是咱殿下救过来的呢!” 勒托曼不可置信道:“姐姐的医术竟如此了得?难怪赞普那么爱重姐姐呢!”不知怎的,勒托曼的语中便含了醋酸的味道。 但凡女子都这样吧?雪雁在心中轻叹口气,面上却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让妹妹见笑了。” 勒托曼明显的松了口气:“小松既已无恙,那妹妹先带他回去歇着了。” 她颔道:“妹妹得空多过来陪陪姐姐。”说着亲自把他们送出帐外才作罢。 她转身回帐,采平不满的念叨道:“殿下是天朝公主,怎么在她一个小邦公主面前说话也得这般小心客气?还把皇后娘娘赐给您的嫁妆也送给她了,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石呢!她可是没白来这一趟了。” 她闻言,不禁低斥道:“别胡言。” 朵儿在旁道:“咱们初来乍到的,也不知怎与别人相处,小心谨慎总是不会错的。” 雪雁在正座坐下,脸色一沉:“采平,你在世子的点心里放了什么?” 采平惶恐的往地上一跪:“点心是奴婢亲手所做,可奴婢没有放别的什么啊!殿下何故有此一问?” 雪雁目光盯在她的面上:“世子中了毒。” “中毒?”朵儿失声道:“世子怎会中毒?” 采平醒悟:“殿下是疑心奴婢在世子的点心里做了手脚?可点心是早做好的,那时尚不知世子会来。难道奴婢会谋害殿下么?” 第369章:杀机再现 她把目光收回:“你起来吧,本宫也是气糊涂了。” 采平从地上起来:“殿下可把奴婢给吓死了!” 她叹了口气:“若点心里没有问题,世子又是如何中的毒?” 朵儿才醒然:“姐姐不想惊动楼兰公主,才故意把‘百毒丹’说成百消药丸的吧?” 她点头:“当然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她把小松视如已出,若是知道真相便得后帐不宁了。” 她说着,不禁用手拈了块薯饼吃了,又把别的点心也尝了个遍,过了好一会,却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采平见状,也每样尝一遍,以示清白。 朵儿忽道:“姐姐,世子刚刚还喝了这马奶酒,会不会是……” 雪雁闻言,吓了一跳:“这是赞普亲自命人往帐里送的,怎会……”她说着,伸手倒了一杯,酒味夹杂着腥臊味扑鼻而来。她把心一横,端起杯子就喝,一口喝尽后,又动手欲满上一杯。 朵儿忙把她的手按住:“若真是这马奶酒有问题,那姐姐这样喝,不就……” 她移开朵儿的手:“不亲自试来,如何得知里头是否含有毒?”说罢,又连喝了几杯,一阵呕吐感排山倒海而来,她终忍不住剧烈的吐了起来。 采平用痰盂为她接着呕吐物,忧心道:“殿下,殿下还好么?可不要吓奴婢啊!” 雪雁又吐了几次,刚要安抚采平,肚子却突然有强烈的不适感传来,忙唤朵儿道:“快,把百毒丹取来。” 服了丹药后不久,不适感慢慢消退,她便轻声道:“果然是这马奶酒。”几人面面相觑。 朵儿心有余悸:“好在姐姐没有让世子多喝,否则后果就难料了!”想了想,又失声叫起来:“这马奶酒日日送来,可姐姐却不曾喝过一口,否则……难不成有人想要谋害姐姐?” 采平愤愤道:“是谁人那么大的胆子?竟想谋害殿下?且不说殿下是天朝公主,即便是赞普,也是把殿下捧在手里的。难道下毒之人就没有丝毫顾忌吗?” 朵儿也不可思议道:“这马奶酒可是赞普特别吩咐厨子们给姐姐配制的,怎么会被人投毒了?” 雪雁闻言,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原以为,经历了重重艰险后,好容易抵达吐蕃,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她才抵达逻些城不足三个月,到底是谁,是谁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命呢? 先是在中途遭黑衣人掳劫,命悬一线、身陷吐谷浑皇帐,死里逃生,后又让人放毒蛇加害……这一桩桩,一件件,到底都是谁人所为?这些尚无头绪,眼下又…… 之前,她一直对恭顿心存芥蒂,总认为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与他是脱不了干系。可自她进城后,恭顿已让松赞干布派了出去囤兵驻守边防小镇了,这马奶酒应当不是他做的手脚吧?可若不是他,又是谁人所为?她一想到这些,头就开始疼了。达娃那一句“只怕您不招人,别人来招你。”竟应验了。 采平突然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殿下,会不会是尺尊大妃?听闻她喜欢争风吃醋,会不会是她看不惯赞普对您的好,才让人谋害您?” “没有实证的话不许乱说!”她低斥道:“我与她尚且不曾谋面,她害我做什么?” 又对朵儿道:“把我不曾用过的素帕取来。” 朵儿取来洁白没有绣花的帕子疑惑道:“姐姐要帕子何用?” 雪雁把素帕盖在一口大瓷碗上,再把余下的马奶酒慢慢倒在上头:“我总得弄清楚里头让人放了什么。” 第369章:杀机再现 她把目光收回:“你起来吧,本宫也是气糊涂了。叀頙殩伤” 采平从地上起来:“殿下可把奴婢给吓死了!” 她叹了口气:“若点心里没有问题,世子又是如何中的毒?” 朵儿才醒然:“姐姐不想惊动楼兰公主,才故意把‘百毒丹’说成百消药丸的吧?” 她点头:“当然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她把小松视如已出,若是知道真相便得后帐不宁了。” 她说着,不禁用手拈了块薯饼吃了,又把别的点心也尝了个遍,过了好一会,却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采平见状,也每样尝一遍,以示清白。 朵儿忽道:“姐姐,世子刚刚还喝了这马奶酒,会不会是……” 雪雁闻言,吓了一跳:“这是赞普亲自命人往帐里送的,怎会……”她说着,伸手倒了一杯,酒味夹杂着腥臊味扑鼻而来。她把心一横,端起杯子就喝,一口喝尽后,又动手欲满上一杯。 朵儿忙把她的手按住:“若真是这马奶酒有问题,那姐姐这样喝,不就……” 她移开朵儿的手:“不亲自试来,如何得知里头是否含有毒?”说罢,又连喝了几杯,一阵呕吐感排山倒海而来,她终忍不住剧烈的吐了起来。 采平用痰盂为她接着呕吐物,忧心道:“殿下,殿下还好么?可不要吓奴婢啊!” 雪雁又吐了几次,刚要安抚采平,肚子却突然有强烈的不适感传来,忙唤朵儿道:“快,把百毒丹取来。” 服了丹药后不久,不适感慢慢消退,她便轻声道:“果然是这马奶酒。”几人面面相觑。 朵儿心有余悸:“好在姐姐没有让世子多喝,否则后果就难料了!”想了想,又失声叫起来:“这马奶酒日日送来,可姐姐却不曾喝过一口,否则……难不成有人想要谋害姐姐?” 采平愤愤道:“是谁人那么大的胆子?竟想谋害殿下?且不说殿下是天朝公主,即便是赞普,也是把殿下捧在手里的。难道下毒之人就没有丝毫顾忌吗?” 朵儿也不可思议道:“这马奶酒可是赞普特别吩咐厨子们给姐姐配制的,怎么会被人投毒了?” 雪雁闻言,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原以为,经历了重重艰险后,好容易抵达吐蕃,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她才抵达逻些城不足三个月,到底是谁,是谁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命呢? 先是在中途遭黑衣人掳劫,命悬一线、身陷吐谷浑皇帐,死里逃生,后又让人放毒蛇加害……这一桩桩,一件件,到底都是谁人所为?这些尚无头绪,眼下又…… 之前,她一直对恭顿心存芥蒂,总认为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与他是脱不了干系。可自她进城后,恭顿已让松赞干布派了出去囤兵驻守边防小镇了,这马奶酒应当不是他做的手脚吧?可若不是他,又是谁人所为?她一想到这些,头就开始疼了。达娃那一句“只怕您不招人,别人来招你。”竟应验了。 采平突然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殿下,会不会是尺尊大妃?听闻她喜欢争风吃醋,会不会是她看不惯赞普对您的好,才让人谋害您?” “没有实证的话不许乱说!”她低斥道:“我与她尚且不曾谋面,她害我做什么?” 又对朵儿道:“把我不曾用过的素帕取来。” 朵儿取来洁白没有绣花的帕子疑惑道:“姐姐要帕子何用?” 雪雁把素帕盖在一口大瓷碗上,再把余下的马奶酒慢慢倒在上头:“我总得弄清楚里头让人放了什么。” 第370章:凭忆难寄 “千金子?”朵儿疑道:“千金子是什么?” 她又多沾了些许细细嗅着,才缓缓道:“是一种长在戈壁大漠极为耐寒的、含有剧毒的植物。我从古籍中见过它样子的绘图,也辨识过它的毒性、气味。只要一小束,就可以放倒一头野犀牛,平日连牛马也不吃它。” 朵儿听得“啊”了声,采平也是一脸惊惧。她又道:“下毒之人极为小心,马奶酒里所含的量很少,即便是用银针也很难试出来。此毒有一个特性,就是可以在人体内残留很长时日。若每日服用,哪怕是量很少,等积到一定程度时,也会让人肠穿肚烂而死。正因为马奶酒所含的量微小,世子才能逃过一劫。若本宫猜测得不错,自赞普离开城后,每日送来的马奶酒里都含有千金子成份。” 采平闻言,后怕道:“好在殿下之前一口也不曾喝过!殿下还是多喝点水为上!”说着便给雪雁递了一大杯温水。雪雁喝完水,又问:“本宫让你们撤走的马奶酒,你们可有喝过?” 采平回道:“都按您的意思,退给厨子了。奴婢们平日喝的是都是厨子另外供给的。” “那就好。” “可是姐姐,若不是尺尊大妃所为,又会是谁呢?” 她叹气:“若是她,那一路来所发生的一切又作如何解释?那时咱们离吐国尚远,她如何能指使人谋害于我?” “可是殿下……”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吧!以后咱都小心点便是了。” “姐姐不打算告诉赞普详查么?” “不,不能让他知道。外忧已够他劳心劳力的了,难道还要他内患不绝么?” 雪雁说着,又命采平去把马奶酒的残查悄悄倒掉。才轻看着朵儿道:“你不如跟姐姐说说,适才我与勒托曼说话时,你出帐了那么长时辰才回来,都干什么去了?” 朵儿低下头:“没干什么。” 她无奈一叹:“是给狼头送水去了吧?” 朵儿低低道:“是,外面日头那么晒,只怕他还没被晒死,就已经渴死了!” 她不禁又看了朵儿一眼:“你怎么心疼起狼头来了?扎木术随赞普去了一个多月,他临行前你也不肯见他,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对狼头……” “不,不。”朵儿急急辩解:“我是看他可怜,才给他送的水。可,他也倔得很,死活不肯喝我送的水。” 她意外:“他为何不肯喝你送的水?” 朵儿轻叹:“他说殿下不准他喝水。可我也知道,他哪是惧怕姐姐之人呢?倒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她闻言,心下默然。 ** ** “ 一张机 绣尽锦罗伤离意,春日迟,暮阳缺。 凭忆难寄。 君怀天下,吾怀君。 君欲言来早,妾腮泪濡巾, 无端剪破前世缘, 不复相归意。 二张机……”朵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看着她笔下的纸墨:“姐姐在想赞普,还是在想政哥哥?赞普可看不懂你写的什么。不过,若是政哥哥在,他倒会和你的‘一张机’。” 雪雁放下笔:“狼头怎么样了?” 朵儿一愣:“姐姐怎知道我去看了狼头?” 雪雁轻叹:“语言不通,你平日都不太愿意出帐去,今儿你一去半日,不是去看狼头还能干什么?” 朵儿往偏榻坐下:“不吃不喝的晒了两日,要是寻常人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想不到他身子骨硬着呢!早晨他被放下来时是奄奄一息的,我都担心了老半日,没想到他竟是歇息了半日就跟没事儿一样了,只是天气干躁脱水得厉害,脸上的皮肤都裂开了。” 第370章:凭忆难寄 她把目光收回:“你起来吧,本宫也是气糊涂了。叀頙殩伤” 采平从地上起来:“殿下可把奴婢给吓死了!” 她叹了口气:“若点心里没有问题,世子又是如何中的毒?” 朵儿才醒然:“姐姐不想惊动楼兰公主,才故意把‘百毒丹’说成百消药丸的吧?” 她点头:“当然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她把小松视如已出,若是知道真相便得后帐不宁了。” 她说着,不禁用手拈了块薯饼吃了,又把别的点心也尝了个遍,过了好一会,却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采平见状,也每样尝一遍,以示清白。 朵儿忽道:“姐姐,世子刚刚还喝了这马奶酒,会不会是……” 雪雁闻言,吓了一跳:“这是赞普亲自命人往帐里送的,怎会……”她说着,伸手倒了一杯,酒味夹杂着腥臊味扑鼻而来。她把心一横,端起杯子就喝,一口喝尽后,又动手欲满上一杯。 朵儿忙把她的手按住:“若真是这马奶酒有问题,那姐姐这样喝,不就……” 她移开朵儿的手:“不亲自试来,如何得知里头是否含有毒?”说罢,又连喝了几杯,一阵呕吐感排山倒海而来,她终忍不住剧烈的吐了起来。 采平用痰盂为她接着呕吐物,忧心道:“殿下,殿下还好么?可不要吓奴婢啊!” 雪雁又吐了几次,刚要安抚采平,肚子却突然有强烈的不适感传来,忙唤朵儿道:“快,把百毒丹取来。” 服了丹药后不久,不适感慢慢消退,她便轻声道:“果然是这马奶酒。”几人面面相觑。 朵儿心有余悸:“好在姐姐没有让世子多喝,否则后果就难料了!”想了想,又失声叫起来:“这马奶酒日日送来,可姐姐却不曾喝过一口,否则……难不成有人想要谋害姐姐?” 采平愤愤道:“是谁人那么大的胆子?竟想谋害殿下?且不说殿下是天朝公主,即便是赞普,也是把殿下捧在手里的。难道下毒之人就没有丝毫顾忌吗?” 朵儿也不可思议道:“这马奶酒可是赞普特别吩咐厨子们给姐姐配制的,怎么会被人投毒了?” 雪雁闻言,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原以为,经历了重重艰险后,好容易抵达吐蕃,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她才抵达逻些城不足三个月,到底是谁,是谁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命呢? 先是在中途遭黑衣人掳劫,命悬一线、身陷吐谷浑皇帐,死里逃生,后又让人放毒蛇加害……这一桩桩,一件件,到底都是谁人所为?这些尚无头绪,眼下又…… 之前,她一直对恭顿心存芥蒂,总认为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与他是脱不了干系。可自她进城后,恭顿已让松赞干布派了出去囤兵驻守边防小镇了,这马奶酒应当不是他做的手脚吧?可若不是他,又是谁人所为?她一想到这些,头就开始疼了。达娃那一句“只怕您不招人,别人来招你。”竟应验了。 采平突然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殿下,会不会是尺尊大妃?听闻她喜欢争风吃醋,会不会是她看不惯赞普对您的好,才让人谋害您?” “没有实证的话不许乱说!”她低斥道:“我与她尚且不曾谋面,她害我做什么?” 又对朵儿道:“把我不曾用过的素帕取来。” 朵儿取来洁白没有绣花的帕子疑惑道:“姐姐要帕子何用?” 雪雁把素帕盖在一口大瓷碗上,再把余下的马奶酒慢慢倒在上头:“我总得弄清楚里头让人放了什么。” 第371章:失踪 朵儿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姐姐您是不知道,我去他帐内看他时,他还问我是不是您差我去的。若是他知道你会问他一句,他也会高兴死的。”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只能实话实说,像他那样的人我还敢欺骗他不成?”朵儿抚着雪雁绣了一半的月白袍子,心内一个激灵,脑里突现一张清淡冷峻的脸,立在胭色海棠树下那修长落寞的身影。不知“谦和宫”外的那棵海棠开花了没有?他是否还会独自一人,立在清淡的月色下,孤冷如初?月芽白,这是他最爱着的色泽。 想起自已也曾给他做过一件袍子,想起他接过袍子时眸内惊喜的光芒,朵儿的心又隐隐的疼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把袍子拥在怀内:“姐姐,这件袍子,这件袍子你是给谁绣的?” 雪雁埋头整理绣线,并未觉朵儿的异样,便随口答道:“给龚星做的,他的袍子不是让狼头划破了么?” 朵儿轻轻“哦”声,再不说话。雪雁才抬目向她:“你怎么了?” 朵儿喃喃道:“他最爱着这个色泽。” 雪雁微愣,才觉她神色有异:“你又想起魏王殿下了?” “不想了,不想了。”朵儿放下袍子,用力摇了下头,嘴角牵出一枚自嘲的笑:“不过是自苦罢了。” 雪雁凝着她一瞬,才温声道:“若你还心系于他,也不要再逃避了。我是不能回,可你不一样。你若下了决心,待赞普回来,我便找个由头,让他着人送你回长安去,可好?” 朵儿轻叹口气,目光怅然:“可我回去做什么?他已立了正妃,即便我愿意做妾,皇后娘娘能容得下我么?” “那就不要多想了,草原人崇拜月亮。草原上的月亮是很美,他们却不知道,只要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已的,星星又何妨?”雪雁忍不住感叹:“也不必似姐姐,一来就遭人谋害。” “好了,也不要说这些了。”朵儿强自笑道:“姐姐,你给龚星做袍子,这对狼头也太不公平了吧?” 两人正说着,帐外有一把声灼急的叫着“殿下,公主殿下!” 朵儿一听,与雪雁相顾愕然:“仿佛是扎木术。他怎么回来了?” 雪雁心下一动,忙覆了面纱,向外帐行去。出了帐,扎木术领着几个军士正跪在帐前,一见雪雁的面便急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雪雁心下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便点头道:“将军请进帐吧。”说罢便往回走,扎木术随后进了帐。 她们才发觉眼前的扎木术发丝凌乱,满脸血污与疲惫,身上的战袍尽是暗红色的印记,整个人都狼狈不堪。雪雁心头的不祥感更重了,不禁蹙眉道:“将军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是!” “你不是赞普的贴身侍卫么,怎的你独自一人回来,赞普呢?他人在哪?” 扎木术喝了口朵儿递来的水,直直往地上一跪:“殿下,十日前,我军中了契丹人的埋伏,混乱中未将与赞普失散了!未将事后找了几日,也不曾找到赞普,茫茫草原,无处藏匿。他估计,估计……未将只好先赶回王庭,让禄东赞大相增派人马去找。” 她闻言,不禁一阵眩晕:“若赞普真的让契丹人俘了去,会如何?” “契丹与我吐国素来不和,更曾吃过我军不少的亏。若赞普真的落在契丹人手上,他们还不杀之而后快?” 扎木术神色凝重:“即便契丹王不痛下杀手,赞普也会自我了结,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威胁我吐国臣民的。” “扎木术,你一定要给本宫把他找回来!找着了,你告诉他,他的命是本宫救回来的,他一定要给本宫好好的活!”雪雁只觉身子一软,忙扶在座沿上,看着扎木术一字一字道:“本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给本宫记好了!”撇开其他的不说,若他真的回不来了,那她和亲到此还有何意义? 第371章:失踪 朵儿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姐姐您是不知道,我去他帐内看他时,他还问我是不是您差我去的。叀頙殩伤若是他知道你会问他一句,他也会高兴死的。”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只能实话实说,像他那样的人我还敢欺骗他不成?”朵儿抚着雪雁绣了一半的月白袍子,心内一个激灵,脑里突现一张清淡冷峻的脸,立在胭色海棠树下那修长落寞的身影。不知“谦和宫”外的那棵海棠开花了没有?他是否还会独自一人,立在清淡的月色下,孤冷如初?月芽白,这是他最爱着的色泽。 想起自已也曾给他做过一件袍子,想起他接过袍子时眸内惊喜的光芒,朵儿的心又隐隐的疼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把袍子拥在怀内:“姐姐,这件袍子,这件袍子你是给谁绣的?” 雪雁埋头整理绣线,并未觉朵儿的异样,便随口答道:“给龚星做的,他的袍子不是让狼头划破了么?” 朵儿轻轻“哦”声,再不说话。雪雁才抬目向她:“你怎么了?” 朵儿喃喃道:“他最爱着这个色泽。” 雪雁微愣,才觉她神色有异:“你又想起魏王殿下了?” “不想了,不想了。”朵儿放下袍子,用力摇了下头,嘴角牵出一枚自嘲的笑:“不过是自苦罢了。” 雪雁凝着她一瞬,才温声道:“若你还心系于他,也不要再逃避了。我是不能回,可你不一样。你若下了决心,待赞普回来,我便找个由头,让他着人送你回长安去,可好?” 朵儿轻叹口气,目光怅然:“可我回去做什么?他已立了正妃,即便我愿意做妾,皇后娘娘能容得下我么?” “那就不要多想了,草原人崇拜月亮。草原上的月亮是很美,他们却不知道,只要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已的,星星又何妨?”雪雁忍不住感叹:“也不必似姐姐,一来就遭人谋害。” “好了,也不要说这些了。”朵儿强自笑道:“姐姐,你给龚星做袍子,这对狼头也太不公平了吧?” 两人正说着,帐外有一把声灼急的叫着“殿下,公主殿下!” 朵儿一听,与雪雁相顾愕然:“仿佛是扎木术。他怎么回来了?” 雪雁心下一动,忙覆了面纱,向外帐行去。出了帐,扎木术领着几个军士正跪在帐前,一见雪雁的面便急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雪雁心下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便点头道:“将军请进帐吧。”说罢便往回走,扎木术随后进了帐。 她们才发觉眼前的扎木术发丝凌乱,满脸血污与疲惫,身上的战袍尽是暗红色的印记,整个人都狼狈不堪。雪雁心头的不祥感更重了,不禁蹙眉道:“将军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是!” “你不是赞普的贴身侍卫么,怎的你独自一人回来,赞普呢?他人在哪?” 扎木术喝了口朵儿递来的水,直直往地上一跪:“殿下,十日前,我军中了契丹人的埋伏,混乱中未将与赞普失散了!未将事后找了几日,也不曾找到赞普,茫茫草原,无处藏匿。他估计,估计……未将只好先赶回王庭,让禄东赞大相增派人马去找。” 她闻言,不禁一阵眩晕:“若赞普真的让契丹人俘了去,会如何?” “契丹与我吐国素来不和,更曾吃过我军不少的亏。若赞普真的落在契丹人手上,他们还不杀之而后快?” 扎木术神色凝重:“即便契丹王不痛下杀手,赞普也会自我了结,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威胁我吐国臣民的。” “扎木术,你一定要给本宫把他找回来!找着了,你告诉他,他的命是本宫救回来的,他一定要给本宫好好的活!”雪雁只觉身子一软,忙扶在座沿上,看着扎木术一字一字道:“本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给本宫记好了!”撇开其他的不说,若他真的回不来了,那她和亲到此还有何意义? 第372章:扎木术受伤 扎木术点点头,深深的向她叩了一个响头:“殿下,未将自小跟在赞普身边,扎木术这一身技艺也是他亲自所授的,未将会不惜一切把他找回来的!若找不到赞普,扎木术,扎木术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定眼看着扎木术:“本宫要你三日一报,你可做得到?” “未将领命!” “退下吧!” 扎木术转身出帐那一瞬,沉默的看了朵儿一眼。 “姐姐。”朵儿扶着她坐下,欲言又止:“我……” 雪雁心内轻叹,轻声道:“去吧,他伤得不轻。” ** ** 朵儿急急出了帐,扎木术去得不远,她便小跑着跟上尚待开口,便闻得“啪”一声闷响,却是扎木术高大的身躯倒在草地上了。几个军士扑上去急声叫道:“将军,将军醒醒!” 几曾熟悉的情形,朵儿脑里刹那便闪出李泰受伤坠马那一幕,她只觉心里又急又痛,几步上前去扑倒在地上:“扎木术,扎木术你怎么了?”可凭她怎么唤,扎木术还是闭目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她看向几个军士,嘶声道:“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几个军士回道:“将军受了刀伤,还不眠不休赶了几日的路,想必是伤太重了,体力不支才昏了过去的……。” 看着扎木术死灰的脸,朵儿忙动手卸他身上的盔甲:“快,快帮忙把他的盔甲卸下来!” 战甲卸去,却见他内里的衣袍已被血染透,膀上一大片血迹触目惊心!她四下张望,却一时不知把他扶往哪里。几个军士急道:“姑娘,咱们先把将军抬到老夫人帐上去吧!”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老夫人?” “便是将军的阿姆!” “好!” 几个军士小心翼翼的抬着扎木术,朵儿一路跟着,行了一盏茶功夫还不到,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扎木术,心下更越发着急:“几位大哥,还得走多远?” 一军士回道:“姑娘莫急,前边不远处就老夫人的帐了。” 又向西行了一会,才到了一个普通的小帐。几人掀帘入内,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与一个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的、容貌平凡却一脸从容平静的年轻女子正说说笑笑的理着手中的麻丝,见他们抬了扎木术进帐,两人手上的麻线掉在地上。 几人把扎木术安置在榻上,那满头白发的老妇先扑上来:“扎木术,儿子,儿子,你怎么了?你不要丢下阿姆啊!” 那年轻女子听得老妇的叫声,面现沉痛之色,却因行动不便,努力了好几回也移不动身子。朵儿忍不住过去相扶:“姐姐别急,他只是昏过去了。” 朵儿把她扶在榻前,一边轻声对老妇道:“大娘,你去给我热几盆水吧。” 又吩咐其中一个军士:“去,去公主殿下帐里取金创药来!” 那军士不敢怠慢,急急向帐外行去。朵儿环顾四下,从一小腾萝上取过剪子,动手剪扎木术臂膀沾在皮肤上的衣衫,年轻女子见状,一把按住她的手:“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朵儿边剪边道:“姐姐别急,他的衣裳都让血把受伤的伤口沾住了,我必须把布剪开,才能为他包扎。”那女子才松了手。 第372章:扎木术受伤 扎木术点点头,深深的向她叩了一个响头:“殿下,未将自小跟在赞普身边,扎木术这一身技艺也是他亲自所授的,未将会不惜一切把他找回来的!若找不到赞普,扎木术,扎木术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定眼看着扎木术:“本宫要你三日一报,你可做得到?” “未将领命!” “退下吧!” 扎木术转身出帐那一瞬,沉默的看了朵儿一眼。叀頙殩伤 “姐姐。”朵儿扶着她坐下,欲言又止:“我……” 雪雁心内轻叹,轻声道:“去吧,他伤得不轻。” ** ** 朵儿急急出了帐,扎木术去得不远,她便小跑着跟上尚待开口,便闻得“啪”一声闷响,却是扎木术高大的身躯倒在草地上了。几个军士扑上去急声叫道:“将军,将军醒醒!” 几曾熟悉的情形,朵儿脑里刹那便闪出李泰受伤坠马那一幕,她只觉心里又急又痛,几步上前去扑倒在地上:“扎木术,扎木术你怎么了?”可凭她怎么唤,扎木术还是闭目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她看向几个军士,嘶声道:“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几个军士回道:“将军受了刀伤,还不眠不休赶了几日的路,想必是伤太重了,体力不支才昏了过去的……。” 看着扎木术死灰的脸,朵儿忙动手卸他身上的盔甲:“快,快帮忙把他的盔甲卸下来!” 战甲卸去,却见他内里的衣袍已被血染透,膀上一大片血迹触目惊心!她四下张望,却一时不知把他扶往哪里。几个军士急道:“姑娘,咱们先把将军抬到老夫人帐上去吧!”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老夫人?” “便是将军的阿姆!” “好!” 几个军士小心翼翼的抬着扎木术,朵儿一路跟着,行了一盏茶功夫还不到,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扎木术,心下更越发着急:“几位大哥,还得走多远?” 一军士回道:“姑娘莫急,前边不远处就老夫人的帐了。” 又向西行了一会,才到了一个普通的小帐。几人掀帘入内,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与一个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的、容貌平凡却一脸从容平静的年轻女子正说说笑笑的理着手中的麻丝,见他们抬了扎木术进帐,两人手上的麻线掉在地上。 几人把扎木术安置在榻上,那满头白发的老妇先扑上来:“扎木术,儿子,儿子,你怎么了?你不要丢下阿姆啊!” 那年轻女子听得老妇的叫声,面现沉痛之色,却因行动不便,努力了好几回也移不动身子。朵儿忍不住过去相扶:“姐姐别急,他只是昏过去了。” 朵儿把她扶在榻前,一边轻声对老妇道:“大娘,你去给我热几盆水吧。” 又吩咐其中一个军士:“去,去公主殿下帐里取金创药来!” 那军士不敢怠慢,急急向帐外行去。朵儿环顾四下,从一小腾萝上取过剪子,动手剪扎木术臂膀沾在皮肤上的衣衫,年轻女子见状,一把按住她的手:“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朵儿边剪边道:“姐姐别急,他的衣裳都让血把受伤的伤口沾住了,我必须把布剪开,才能为他包扎。”那女子才松了手。 第373章:听天由命 扎木术整个臂膀外露在朵儿眼前,一条一指多长的刀伤血肉模糊。伤口没有再向外流血,看来是在路上策马颠得厉害把血流干了。难怪这伤口并不致命,他却昏迷不醒。 采平在这时急急赶到:“朵儿,药来了。” 采平放下手中的药箱子,轻轻朝那年轻女子欠了欠身。又向朵儿道:“他怎么了?殿下说了,要是流血不止可用银针封穴。” 朵儿也不去看她,只道:“快去端盆热水来!”采平忙向外而去。朵儿边用热水拭着他的伤口,边哽咽道:“他的血早流干了!” 水端来了又端出去,如此几回后,朵儿才把药敷在上面,用纱布把伤口缠上。又抬起扎木术的手,五指按在他的手腕间,不禁蹙了眉,一颗心也不知不觉悬了起来。见她神色有异,一旁的年轻女子急道:“姑娘,他怎么了?他何时才能醒过来?” 她眼一红:“他失血过多,也不知何时能醒,或者,永远也醒不来了!”说着,泪大滴大滴的顺着脸颊淌下。 采平忙抽出随身的帕子递与她:“可还有别的法子?” 朵儿无助的摇了摇头。那女子已失声哭了出来,摇着扎木术的身子哭道:“扎木术,你快醒来!你快醒来啊!你可不要丢下年老的阿姆不顾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格桑兰,格桑兰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格桑兰就与你解除婚约!” 朵儿一愣,按着她的手:“你不能用力摇他,你让他静静的躺一会,他太累了!” 那女子松了手,掩面嘤嘤的抽泣着。采平急急向外行去:“我去把殿下请来,或许殿下可以救他!”她说着,人已出了帐。 朵儿回眼看着静静躺在榻上的扎木术,她这时脑里混乱不堪,早已分不出他究竟是扎木术还是李泰了!只觉得心中像被一团火滋滋地烧着,灼灼的痛。手不觉轻轻抚上他的浓密的剑眉,挺直的鼻梁,苍白的唇……。 他与他,是那么的相似!他醒着时的神态倒是相去甚远,可他这样一躺下,便是一个她梦牵魂绕的名字!他是大唐尊贵的王子王爷,可他却从来不问她的出身!她不禁喃喃唤道:“殿下,魏王殿下,你醒醒,你不要丢下朵儿,不要。”说着,已泪流满脸。 “当”一声脆响,她仿如从梦中惊醒,忙拭了泪看去。却是扎木术的阿姆站中帐门口,手上的热水盆打翻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榻上的扎木术。她忙过去相扶:“大娘当心。” 那老妇一把执着她手,执得她生生的痛:“姑娘懂医术?” 朵儿轻轻点了点头。那老妇沉痛道:“那好,姑娘你告诉老妇,我的儿子,他是否还有救?” 朵儿刚想出言安抚,几个吐蕃医官赶来,与她见了礼后。便去给扎木术把脉,又查看他的伤口。完了,几个医官皆是神色黯然的对着她摇了摇头:“他失了这么多的血,现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朵儿的心刹那急遽直下,那老妇却在她身旁昏了过去。众医官又七手八脚去顾那老妇。朵儿复又坐回榻前,忍不住轻轻握了握他手,心中默默道,扎木术,我不管你是扎木术还是魏王李泰,你一定要挺着!知道么?若是魏王李泰,他一定不轻易把性命交回给上苍的!为了你身边爱着你的人,你的阿姆,你的……。你一定醒来! 第373章:听天由命 扎木术整个臂膀外露在朵儿眼前,一条一指多长的刀伤血肉模糊。叀頙殩伤伤口没有再向外流血,看来是在路上策马颠得厉害把血流干了。难怪这伤口并不致命,他却昏迷不醒。 采平在这时急急赶到:“朵儿,药来了。” 采平放下手中的药箱子,轻轻朝那年轻女子欠了欠身。又向朵儿道:“他怎么了?殿下说了,要是流血不止可用银针封穴。” 朵儿也不去看她,只道:“快去端盆热水来!”采平忙向外而去。朵儿边用热水拭着他的伤口,边哽咽道:“他的血早流干了!” 水端来了又端出去,如此几回后,朵儿才把药敷在上面,用纱布把伤口缠上。又抬起扎木术的手,五指按在他的手腕间,不禁蹙了眉,一颗心也不知不觉悬了起来。见她神色有异,一旁的年轻女子急道:“姑娘,他怎么了?他何时才能醒过来?” 她眼一红:“他失血过多,也不知何时能醒,或者,永远也醒不来了!”说着,泪大滴大滴的顺着脸颊淌下。 采平忙抽出随身的帕子递与她:“可还有别的法子?” 朵儿无助的摇了摇头。那女子已失声哭了出来,摇着扎木术的身子哭道:“扎木术,你快醒来!你快醒来啊!你可不要丢下年老的阿姆不顾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格桑兰,格桑兰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格桑兰就与你解除婚约!” 朵儿一愣,按着她的手:“你不能用力摇他,你让他静静的躺一会,他太累了!” 那女子松了手,掩面嘤嘤的抽泣着。采平急急向外行去:“我去把殿下请来,或许殿下可以救他!”她说着,人已出了帐。 朵儿回眼看着静静躺在榻上的扎木术,她这时脑里混乱不堪,早已分不出他究竟是扎木术还是李泰了!只觉得心中像被一团火滋滋地烧着,灼灼的痛。手不觉轻轻抚上他的浓密的剑眉,挺直的鼻梁,苍白的唇……。 他与他,是那么的相似!他醒着时的神态倒是相去甚远,可他这样一躺下,便是一个她梦牵魂绕的名字!他是大唐尊贵的王子王爷,可他却从来不问她的出身!她不禁喃喃唤道:“殿下,魏王殿下,你醒醒,你不要丢下朵儿,不要。”说着,已泪流满脸。 “当”一声脆响,她仿如从梦中惊醒,忙拭了泪看去。却是扎木术的阿姆站中帐门口,手上的热水盆打翻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榻上的扎木术。她忙过去相扶:“大娘当心。” 那老妇一把执着她手,执得她生生的痛:“姑娘懂医术?” 朵儿轻轻点了点头。那老妇沉痛道:“那好,姑娘你告诉老妇,我的儿子,他是否还有救?” 朵儿刚想出言安抚,几个吐蕃医官赶来,与她见了礼后。便去给扎木术把脉,又查看他的伤口。完了,几个医官皆是神色黯然的对着她摇了摇头:“他失了这么多的血,现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朵儿的心刹那急遽直下,那老妇却在她身旁昏了过去。众医官又七手八脚去顾那老妇。朵儿复又坐回榻前,忍不住轻轻握了握他手,心中默默道,扎木术,我不管你是扎木术还是魏王李泰,你一定要挺着!知道么?若是魏王李泰,他一定不轻易把性命交回给上苍的!为了你身边爱着你的人,你的阿姆,你的……。你一定醒来! 第374章:以血相送 “朵儿。”她抬目,却是面覆轻纱的雪雁。 几个医官急急来见礼:“公主殿下!” 其时那老妇已被救醒,也向着雪雁跪下:“老妇早闻大唐公主精通医术,请公主救救老妇的儿子吧!” “老人家年迈,万万不要多礼!您先起来!”雪雁把老妇扶起,又向朵儿道:“他如何了?” 朵儿木然道:“他的血流干了,也不知道体内余下的血能支撑多久。姐姐,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吧!” 雪雁示意采平把朵儿扶开,才在榻前坐下,把了把扎木术的脉,凝神一瞬,心中默然。朵儿急道:“姐姐,可还有法子?” 雪雁看着她,叹了口气:“他的血流得太多了,故而不能醒来。法子倒是有一个,不过这个法子我也只在古籍中看到过,并不曾试过。” 她看着朵儿:“这个法子若是无效,也许死的就不只是他一人了。” 众人异口同声道:“什么法子?” 朵儿看了看身边的年轻女子,轻声道:“姐姐,他现在这个样子,什么法子也要一试啊!” “血。用血为他续命。把与他体内相同的血输到他体内去,等他体内有足够的血了便自然会醒来。” 她缓缓道:“便是找一个人的血与他的血可以相容的,把那人的血管割破,用一根极小的草管子一头插在他的血管上,一头插在那人的血管上,从而把血输到他的身子去。” 几个医官面面相觑:“这个方子是不错,可也太危险了!” 朵儿也不理会那几位医官的议论,只犯难道:“可是,去那里找一个与他的血相容之人?” 雪雁看了那老妇一眼:“但凡至亲,就有可能相容。老人家,他可有兄弟姐妹?” 那老妇拭泪道:“老妇就只他一个儿子啊!” 雪雁忍不住叹气:“他没有兄弟姐妹,而老人家你又年迈,至于外人,是极难找到相容的血的。那看来这个法子也是行不通的。” 朵儿急道:“难找不等于没有,对么?姐姐,可否让我一试?” “你?”雪雁凝声道:“你可想清楚了,此方要是失败,你也会一同丢命的!我怎能让你去犯这个险?” “不,姐姐。”朵儿轻看了榻前的年轻女子一眼:“姐姐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您就让我一试吧?若是他不行了,我……”朵儿顿住了。 若他不行了,你的心怕是永世难安吧?雪雁在心内重重叹了口气,松赞干布生死未卜,扎木术又……“好,就让你一试。” 雪雁吩咐采平备了一碗清水,取过银针往两人手指上各取了几滴血滴在清水里,不一会,几滴血慢慢的溶为一体,她面上一喜,不由得叫道:“扎木术有救了!” 帐内众人皆满脸惊喜。雪雁静静的看着朵儿:“你两人的血管都得割破,随时会血流不止,即便真能把你的血过到他体内去。但,他体内需要大量的血,你一介女子,只怕你体力难支,也随时会有性命之忧的。” 朵儿看了眼静静躺在床榻上的扎木术,决然道:“姐姐,你让我一试,若我撑不住,也得先救他!” 雪雁心下明白,只得点头道:“好!”转头吩咐采平:“去采一束篙草来!” 又转头对众人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 ** 第374章:以血相送 “朵儿。叀頙殩伤”她抬目,却是面覆轻纱的雪雁。 几个医官急急来见礼:“公主殿下!” 其时那老妇已被救醒,也向着雪雁跪下:“老妇早闻大唐公主精通医术,请公主救救老妇的儿子吧!” “老人家年迈,万万不要多礼!您先起来!”雪雁把老妇扶起,又向朵儿道:“他如何了?” 朵儿木然道:“他的血流干了,也不知道体内余下的血能支撑多久。姐姐,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吧!” 雪雁示意采平把朵儿扶开,才在榻前坐下,把了把扎木术的脉,凝神一瞬,心中默然。朵儿急道:“姐姐,可还有法子?” 雪雁看着她,叹了口气:“他的血流得太多了,故而不能醒来。法子倒是有一个,不过这个法子我也只在古籍中看到过,并不曾试过。” 她看着朵儿:“这个法子若是无效,也许死的就不只是他一人了。” 众人异口同声道:“什么法子?” 朵儿看了看身边的年轻女子,轻声道:“姐姐,他现在这个样子,什么法子也要一试啊!” “血。用血为他续命。把与他体内相同的血输到他体内去,等他体内有足够的血了便自然会醒来。” 她缓缓道:“便是找一个人的血与他的血可以相容的,把那人的血管割破,用一根极小的草管子一头插在他的血管上,一头插在那人的血管上,从而把血输到他的身子去。” 几个医官面面相觑:“这个方子是不错,可也太危险了!” 朵儿也不理会那几位医官的议论,只犯难道:“可是,去那里找一个与他的血相容之人?” 雪雁看了那老妇一眼:“但凡至亲,就有可能相容。老人家,他可有兄弟姐妹?” 那老妇拭泪道:“老妇就只他一个儿子啊!” 雪雁忍不住叹气:“他没有兄弟姐妹,而老人家你又年迈,至于外人,是极难找到相容的血的。那看来这个法子也是行不通的。” 朵儿急道:“难找不等于没有,对么?姐姐,可否让我一试?” “你?”雪雁凝声道:“你可想清楚了,此方要是失败,你也会一同丢命的!我怎能让你去犯这个险?” “不,姐姐。”朵儿轻看了榻前的年轻女子一眼:“姐姐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您就让我一试吧?若是他不行了,我……”朵儿顿住了。 若他不行了,你的心怕是永世难安吧?雪雁在心内重重叹了口气,松赞干布生死未卜,扎木术又……“好,就让你一试。” 雪雁吩咐采平备了一碗清水,取过银针往两人手指上各取了几滴血滴在清水里,不一会,几滴血慢慢的溶为一体,她面上一喜,不由得叫道:“扎木术有救了!” 帐内众人皆满脸惊喜。雪雁静静的看着朵儿:“你两人的血管都得割破,随时会血流不止,即便真能把你的血过到他体内去。但,他体内需要大量的血,你一介女子,只怕你体力难支,也随时会有性命之忧的。” 朵儿看了眼静静躺在床榻上的扎木术,决然道:“姐姐,你让我一试,若我撑不住,也得先救他!” 雪雁心下明白,只得点头道:“好!”转头吩咐采平:“去采一束篙草来!” 又转头对众人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 ** 第375章:何苦 “姐姐。”朵儿睁开沉重的眼皮,发觉自已不知何时已置身在雪雁的帐中了:“姐姐,我不是正在给扎木术过血么?怎的……” 雪雁放下手中的笔,走近床榻前为她掖了掖被角:“醒了?饿不饿?姐姐已让采平去给你做好吃的了。” 朵儿却一把扯着她的衣袍:“扎木术,他怎么样了?” 她只好含笑道:“他没事了。我的好妹妹,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你给他过了那么多的血,你自个也是昏睡一日了。” 朵儿喜不自胜道:“姐姐是说扎木术已救过来了?” “是,是。”雪雁把她的身子按回榻上:“他不仅醒了过来,还能下榻走动了。” 朵儿眼内闪过一丝喜悦,旋即又黯淡下去:“那姐姐是怎么对他说的?” 雪雁在心里叹了口气:“姐姐依了你的意思,交待旁人也不得说起你给他过血一事。你就安心静养吧。” 朵儿才放下心来:“这就好。” 雪雁又在心底叹了口气:“格桑兰也差人过来向你表达过谢意了,她说感谢你救了扎木术救了他们一家。格桑兰她……她……” 朵儿虚弱一笑,接道:“她是扎木术的妻子,对不对?” 雪雁只好点点头:“听他的阿姆说,她与扎木术是自小订下的娃娃亲。朵儿,你还是……” “姐姐,我只想救他一命罢了,并无他念。请姐姐放心。朵儿今生今世只愿服侍姐姐终老。别的,朵儿不再奢望了。”朵儿脸带一抹恍然的笑,字字揪痛雪雁的心。她原本以为,朵儿离了长安,却让她遇上少年英勇、与李泰有九分相似的扎木术,也算是上苍对她怜悯的补偿。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年纪轻轻的扎木术竟已有了妻室。 草原人对自已的伴侣最是忠诚,她也只能徒叹奈何了!这时采平端了东西过来,笑吟吟道:“朵儿妹妹醒了?喝口鸡汤补补身子!” 朵儿蹙眉道:“鸡汤?这儿哪来的鸡?” 采平笑道:“是扎木术的阿姆亲自给你送来的,说是扎木术从山上打回来的猎物。她亲自做成汤,让人送了过来。她还说了等你醒来,她要亲自来帐里谢你。” 朵儿接过采平递来的汤喝罢,轻道:“他的阿姆年迈,采平姐姐可否代朵儿走一趟,就说,就说她的好意我领了。她也不要特意过来了。” 采平笑道:“好,好,朵儿你这一声姐姐叫的,我不去也得去了。姐姐顺道也帮你看扎木术将军一眼?” 朵儿脸一红,低了头道:“如此,便谢谢姐姐了。” 响午时分,采平从扎木术阿姆的帐内赶回,说扎木术一醒来便匆匆赶去王庭,请求禄东赞给他人马,让他去寻找赞普的下落。禄东赞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带伤而去。他现下正带着人马出城去。 朵儿闻言,从榻上起来,匆匆趿了鞋子,便往帐外冲去。雪雁一把拽住她:“你身子那么虚弱,你要去哪里?” 朵儿挣扎道:“姐姐,你别拦我。我就是去看他一眼,送他一送。他还有伤在身,他如此一走,恐怕……。” “你这又是何苦?”雪雁叹道:“他的妻子自会去送他,你又何苦?” 第375章:何苦 “姐姐。叀頙殩伤”朵儿睁开沉重的眼皮,发觉自已不知何时已置身在雪雁的帐中了:“姐姐,我不是正在给扎木术过血么?怎的……” 雪雁放下手中的笔,走近床榻前为她掖了掖被角:“醒了?饿不饿?姐姐已让采平去给你做好吃的了。” 朵儿却一把扯着她的衣袍:“扎木术,他怎么样了?” 她只好含笑道:“他没事了。我的好妹妹,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你给他过了那么多的血,你自个也是昏睡一日了。” 朵儿喜不自胜道:“姐姐是说扎木术已救过来了?” “是,是。”雪雁把她的身子按回榻上:“他不仅醒了过来,还能下榻走动了。” 朵儿眼内闪过一丝喜悦,旋即又黯淡下去:“那姐姐是怎么对他说的?” 雪雁在心里叹了口气:“姐姐依了你的意思,交待旁人也不得说起你给他过血一事。你就安心静养吧。” 朵儿才放下心来:“这就好。” 雪雁又在心底叹了口气:“格桑兰也差人过来向你表达过谢意了,她说感谢你救了扎木术救了他们一家。格桑兰她……她……” 朵儿虚弱一笑,接道:“她是扎木术的妻子,对不对?” 雪雁只好点点头:“听他的阿姆说,她与扎木术是自小订下的娃娃亲。朵儿,你还是……” “姐姐,我只想救他一命罢了,并无他念。请姐姐放心。朵儿今生今世只愿服侍姐姐终老。别的,朵儿不再奢望了。”朵儿脸带一抹恍然的笑,字字揪痛雪雁的心。她原本以为,朵儿离了长安,却让她遇上少年英勇、与李泰有九分相似的扎木术,也算是上苍对她怜悯的补偿。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年纪轻轻的扎木术竟已有了妻室。 草原人对自已的伴侣最是忠诚,她也只能徒叹奈何了!这时采平端了东西过来,笑吟吟道:“朵儿妹妹醒了?喝口鸡汤补补身子!” 朵儿蹙眉道:“鸡汤?这儿哪来的鸡?” 采平笑道:“是扎木术的阿姆亲自给你送来的,说是扎木术从山上打回来的猎物。她亲自做成汤,让人送了过来。她还说了等你醒来,她要亲自来帐里谢你。” 朵儿接过采平递来的汤喝罢,轻道:“他的阿姆年迈,采平姐姐可否代朵儿走一趟,就说,就说她的好意我领了。她也不要特意过来了。” 采平笑道:“好,好,朵儿你这一声姐姐叫的,我不去也得去了。姐姐顺道也帮你看扎木术将军一眼?” 朵儿脸一红,低了头道:“如此,便谢谢姐姐了。” 响午时分,采平从扎木术阿姆的帐内赶回,说扎木术一醒来便匆匆赶去王庭,请求禄东赞给他人马,让他去寻找赞普的下落。禄东赞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带伤而去。他现下正带着人马出城去。 朵儿闻言,从榻上起来,匆匆趿了鞋子,便往帐外冲去。雪雁一把拽住她:“你身子那么虚弱,你要去哪里?” 朵儿挣扎道:“姐姐,你别拦我。我就是去看他一眼,送他一送。他还有伤在身,他如此一走,恐怕……。” “你这又是何苦?”雪雁叹道:“他的妻子自会去送他,你又何苦?” 第376章:下落不明 朵儿闻言,神色霎时颓了下来,复又坐回榻上,愣愣失神。 ** ** “一报,赞普至今下落不明,未将全力寻找中。” “二报,赞普至今下落不明,未将全力寻找中。” “三报,赞普下落不明,未将正全力寻找……” 一连十日,扎木术三日一报。禄东赞让人从王庭送来扎木术加密送回的信笺,笺笺相同。雪雁抚着太阳穴,愣愣看着这些内容一样、简单扼要的信件,心里每每焦虑难安。 据扎木术所说,他们被乱军冲散时,松赞干布是带着不少兵将的。可都半月有余了,怎的就没见踪影了呢?若她推测的没错,契丹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松赞干布应该还没有落在契丹手里。想来,契丹也正不遗余力的寻找他吧? 雪雁心下忧戚难眠,把牛皮纸信笺细细叠好。不觉移步至琴案前,才发觉那架追随了她十年的古琴已是落满尘埃。她有多久不曾弹过它了?她恍然记起,自进了逻些城后,它便成了毡帐里的一个摆设。 她抽出绢帕细细拭了面上的灰尘,终忍不住在案上坐下,十指轻轻抚过琴弦……。 “姐姐,采平都把被褥子收拾好了,安寝吧。”朵儿从内室出来,看一眼几案上的信笺低声道:“姐姐好久不曾抚琴了,姐姐是在为赞普忧心吧?” 一曲终,雪雁才回头道:“你与采平先回帐歇着吧,不要管我了。” 朵儿立着不动:“姐姐。” 采平却过来拽着她就往外走:“殿下近日心烦,你就让她好好清静清静吧!” 待两人出了毡帐,雪雁双手又抚上琴弦,却听得帐外有隐隐的恙笛声,凝神细细听来,竟是在和她的曲。如丝如缕,不绝于耳…… 一曲终,她终忍不住披衣而出。月色如醉。挥手摒退帐外的侍卫,龚星却立着不动:“殿下这么晚了不安寝,要去哪里?”眼内满是关切之情。 她看着他平声道:“龚侍卫,你刚才可听到帐后有人在吹恙笛?” 龚星作礼回道:“卑职不曾听得笛声,只是听得殿下的琴音。” 她点头:“你先退下吧,本宫想清静清静。”龚星还想说什么,终是不敢逆命,慢慢的退了下去。 雪雁才慢慢向后帐行去。刚才的笛声便是从后帐传来的。她喜静,她的帐搭在空旷的土地上,远离其他毡帐。她一步步慢慢的走着,地上的草茎柔软服贴,脚踩在上头轻飘而悄无声息。 帐后的草地一望而尽,并不见在月下吹笛的人,唯有泻落的一地霜华。在长安,杨政道总会偷进宫内和她的曲子。可杨政道用的是一管翠竹横笛。她在长安时从不曾听人吹过恙笛这种西域乐器。也很久没有人和过她的曲子了。在逻些城,她想不出是谁能吹出如此情怀的笛音。是吹笛的人离去了,还是她的幻觉? 可那缕缕的恙笛声,是那样的真实!雪雁愣愣看着被月色渡了一层银铂的草原半响,心下默然,远在长安,是否也有一人与她同沐于这一片皎洁的月色下?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清冷且孤寂…… 第376章:下落不明 朵儿闻言,神色霎时颓了下来,复又坐回榻上,愣愣失神。叀頙殩伤 ** ** “一报,赞普至今下落不明,未将全力寻找中。” “二报,赞普至今下落不明,未将全力寻找中。” “三报,赞普下落不明,未将正全力寻找……” 一连十日,扎木术三日一报。禄东赞让人从王庭送来扎木术加密送回的信笺,笺笺相同。雪雁抚着太阳穴,愣愣看着这些内容一样、简单扼要的信件,心里每每焦虑难安。 据扎木术所说,他们被乱军冲散时,松赞干布是带着不少兵将的。可都半月有余了,怎的就没见踪影了呢?若她推测的没错,契丹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松赞干布应该还没有落在契丹手里。想来,契丹也正不遗余力的寻找他吧? 雪雁心下忧戚难眠,把牛皮纸信笺细细叠好。不觉移步至琴案前,才发觉那架追随了她十年的古琴已是落满尘埃。她有多久不曾弹过它了?她恍然记起,自进了逻些城后,它便成了毡帐里的一个摆设。 她抽出绢帕细细拭了面上的灰尘,终忍不住在案上坐下,十指轻轻抚过琴弦……。 “姐姐,采平都把被褥子收拾好了,安寝吧。”朵儿从内室出来,看一眼几案上的信笺低声道:“姐姐好久不曾抚琴了,姐姐是在为赞普忧心吧?” 一曲终,雪雁才回头道:“你与采平先回帐歇着吧,不要管我了。” 朵儿立着不动:“姐姐。” 采平却过来拽着她就往外走:“殿下近日心烦,你就让她好好清静清静吧!” 待两人出了毡帐,雪雁双手又抚上琴弦,却听得帐外有隐隐的恙笛声,凝神细细听来,竟是在和她的曲。如丝如缕,不绝于耳…… 一曲终,她终忍不住披衣而出。月色如醉。挥手摒退帐外的侍卫,龚星却立着不动:“殿下这么晚了不安寝,要去哪里?”眼内满是关切之情。 她看着他平声道:“龚侍卫,你刚才可听到帐后有人在吹恙笛?” 龚星作礼回道:“卑职不曾听得笛声,只是听得殿下的琴音。” 她点头:“你先退下吧,本宫想清静清静。”龚星还想说什么,终是不敢逆命,慢慢的退了下去。 雪雁才慢慢向后帐行去。刚才的笛声便是从后帐传来的。她喜静,她的帐搭在空旷的土地上,远离其他毡帐。她一步步慢慢的走着,地上的草茎柔软服贴,脚踩在上头轻飘而悄无声息。 帐后的草地一望而尽,并不见在月下吹笛的人,唯有泻落的一地霜华。在长安,杨政道总会偷进宫内和她的曲子。可杨政道用的是一管翠竹横笛。她在长安时从不曾听人吹过恙笛这种西域乐器。也很久没有人和过她的曲子了。在逻些城,她想不出是谁能吹出如此情怀的笛音。是吹笛的人离去了,还是她的幻觉? 可那缕缕的恙笛声,是那样的真实!雪雁愣愣看着被月色渡了一层银铂的草原半响,心下默然,远在长安,是否也有一人与她同沐于这一片皎洁的月色下?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清冷且孤寂…… 第377章:意外归来 她逗停了一会,便转回去掀帘入帐。一路向内帐行去,所行处顺道把烛火都吹灭了。松赞干布失踪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每难以安寝。行到榻前的几案前,她迟疑一瞬,还是呵出一口气来。帐内的烛火尽数被灭,她顿时置身于一片黑暗中。 摸索着走近几步之遥的床榻,翻身上榻躺下,便立觉被窝内一阵暖气扑出来,还夹杂着刺鼻的气味。她心内疑惑,便用手往里一探,她一声惊呼来不及出口,手已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雪雁心下大惊,本能的叫道:“你,你是谁?!竟敢……”她欲挣开手,下榻去点烛火。可她的手被紧紧握住,一时动弹不了。她正要扯嗓子大叫,一把浑厚的声音于黑暗中响起:“雁儿莫怕,是我。” 竟是松赞干布的声音!她心内说不出是惊是喜,只是不自禁的回握着他的手:“赞普,是你?是你回来了?” 他无限疲惫的声音:“是我,我回来了。” 她心内的石头落了地,忽的又急急挣着他手:“你有没有受伤?” 他却握得更紧:“你要去哪?” 她挣了挣:“我去把烛火点起来。” 他懒懒应着:“点烛火干什么?” “看看你伤着哪了!” 他淡淡道:“我无碍,不过少了一只胳膊而且。” 她一惊:“什么?你且放手,让我把烛火点起来!”他才松了手。 烛火点起,帐内亮了起来。榻上,松赞干布一身戎装,和衣而睡。雪雁在榻沿坐下,用手去拉他的手急声道:“你……你的伤?你的手……” 松赞干布闻言,突然睁开双目,脸上带起一抹促狭的笑,伸了伸双手,又蹬了蹬双腿:“手、脚,都在呢,看把你给吓的!” 他又在戏弄她!反应过来,她气得一拳擂在他的胸口:“叫你捉弄人!” 他双目含笑,定定看着她一瞬:“眼眶乌黑,你睡不好是因为担心我么?”他说着,又探出手来握着她的手:“扎木术真该死,他不该告诉你我失踪一事。” “才没心思去担心你!我去热盆水来,给你洗洗再睡吧。”她说着便要起身。 他握着她的手一紧:“别去,别惊动其他人。今夜,我只想在此好好睡一觉,我已经几日几夜不曾合眼了。” 她蹙眉:“几日几夜不合眼?” 他疲惫一笑:“来,雁儿,躺到我身边来。” 她脱口而出:“不!” 他一愣:“怎么?我只想你躺在我身边,别无他意……” 她用手捂住鼻子,一脸痛苦:“可是,你也太臭了!” 他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把身子往外挪,把衣袖往她的脸上拂去:“很臭吗?我怎么不觉得?” 她放下手,气道:“你躺着别动,我给你把衣衫取来换了。” 他一把拽住她:“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取我的衣衫?” 她甩开他的手,径自向外室行去:“你给我好好待着,别弄脏了床褥!” 松赞干布盯着她掀帘而去的身影,含笑的摇了摇头,把身上的盔甲卸下,他倒要看看她能给他取来什么衣衫。想起她刚才的表情,自已也忍不住把盔甲凑到鼻尖一闻,不禁也皱了眉。她大概是头一个敢嫌他臭的人吧?嘴角不禁向上微扬,她总能牵动他的心。 第377章:意外归来 她逗停了一会,便转回去掀帘入帐。叀頙殩伤一路向内帐行去,所行处顺道把烛火都吹灭了。松赞干布失踪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每难以安寝。行到榻前的几案前,她迟疑一瞬,还是呵出一口气来。帐内的烛火尽数被灭,她顿时置身于一片黑暗中。 摸索着走近几步之遥的床榻,翻身上榻躺下,便立觉被窝内一阵暖气扑出来,还夹杂着刺鼻的气味。她心内疑惑,便用手往里一探,她一声惊呼来不及出口,手已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雪雁心下大惊,本能的叫道:“你,你是谁?!竟敢……”她欲挣开手,下榻去点烛火。可她的手被紧紧握住,一时动弹不了。她正要扯嗓子大叫,一把浑厚的声音于黑暗中响起:“雁儿莫怕,是我。” 竟是松赞干布的声音!她心内说不出是惊是喜,只是不自禁的回握着他的手:“赞普,是你?是你回来了?” 他无限疲惫的声音:“是我,我回来了。” 她心内的石头落了地,忽的又急急挣着他手:“你有没有受伤?” 他却握得更紧:“你要去哪?” 她挣了挣:“我去把烛火点起来。” 他懒懒应着:“点烛火干什么?” “看看你伤着哪了!” 他淡淡道:“我无碍,不过少了一只胳膊而且。” 她一惊:“什么?你且放手,让我把烛火点起来!”他才松了手。 烛火点起,帐内亮了起来。榻上,松赞干布一身戎装,和衣而睡。雪雁在榻沿坐下,用手去拉他的手急声道:“你……你的伤?你的手……” 松赞干布闻言,突然睁开双目,脸上带起一抹促狭的笑,伸了伸双手,又蹬了蹬双腿:“手、脚,都在呢,看把你给吓的!” 他又在戏弄她!反应过来,她气得一拳擂在他的胸口:“叫你捉弄人!” 他双目含笑,定定看着她一瞬:“眼眶乌黑,你睡不好是因为担心我么?”他说着,又探出手来握着她的手:“扎木术真该死,他不该告诉你我失踪一事。” “才没心思去担心你!我去热盆水来,给你洗洗再睡吧。”她说着便要起身。 他握着她的手一紧:“别去,别惊动其他人。今夜,我只想在此好好睡一觉,我已经几日几夜不曾合眼了。” 她蹙眉:“几日几夜不合眼?” 他疲惫一笑:“来,雁儿,躺到我身边来。” 她脱口而出:“不!” 他一愣:“怎么?我只想你躺在我身边,别无他意……” 她用手捂住鼻子,一脸痛苦:“可是,你也太臭了!” 他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把身子往外挪,把衣袖往她的脸上拂去:“很臭吗?我怎么不觉得?” 她放下手,气道:“你躺着别动,我给你把衣衫取来换了。” 他一把拽住她:“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取我的衣衫?” 她甩开他的手,径自向外室行去:“你给我好好待着,别弄脏了床褥!” 松赞干布盯着她掀帘而去的身影,含笑的摇了摇头,把身上的盔甲卸下,他倒要看看她能给他取来什么衣衫。想起她刚才的表情,自已也忍不住把盔甲凑到鼻尖一闻,不禁也皱了眉。她大概是头一个敢嫌他臭的人吧?嘴角不禁向上微扬,她总能牵动他的心。 第378章:物是人非 在战场上常常几日几夜不曾合眼,才把契丹的人马一拨又一拨的歼灭了。两军对垒,几次险些送了性命。他能一次又一次的绝处逢生,支撑着他的便是她那薄怒含嗔的绝世容颜和她那一颗如水一般恬静博大的心吧?只是,她的那一颗心真的属于他么? 他正失神,她已捧了一件铁色的袍子进了来,把袍子放在榻沿上:“你把它换了吧!”说着便转面出了去。 她的帐里怎么会有男人的服饰?而且还是一身汉人的袍子。松赞干布心内疑惑,指尖在光滑绸锻面的衣袍上抚过。她在帘子外面轻声道:“好了么?”他才收回心神,急急把衣衫换上。 松赞干布才发觉那件袍子穿戴在自已身上竟出奇的合体!他愣忡间,她又问了一句,好了么?他把忙把腰带束好,扬声道:“好了。” 雪雁掀帘入内,松赞干布身穿铁色袍子立在榻边,身形高大挺拨,恣态翩然,竟有几分杨政道的影子!她的脚步不由得顿住,一声“政哥哥”差点冲口而出!她愣愣的看着他,看得鼻子发酸,直想掉泪。政哥哥,我的政哥哥! 他一步上前,小心翼翼的道:“怎么?我……我这样子,很难看?” 她闻言,又想笑,却笑不出来。一种奇怪的表情挂在脸上,松赞干布左右而顾:“若是难看,我,我就把它脱下来吧。”说着便要动手松束腰带。 她上前一步,一把握着他的手,把心中的情绪压下:“别,很好看,别脱了。” 真的?他面上一喜,我素来向往大唐,也爱穿戴汉人的服饰,可是,我穿着,真的好看吗? 她微微一笑:“好看。” 他忽的敛了笑意:“这衣袍,你是从哪找来的?它,它是谁人的?怎么我穿在身上如此合体?” 她把他扶往榻前:“这是你的。我给你做的。” 他一愣:“你做的?” 她噘嘴:“你若是嫌难看就脱了吧!” 他却嬉嬉一笑:“你亲手所做的衣袍,就算再难看我也不脱了!” 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反正到了外头,也没人敢笑你难看,是不是?” 是,是,是。他笑得喘不过气来,有谁敢笑本王难看?除了你。 她脸一红,忙道:“你不是说累了么?睡会吧,天就要亮了。” 他指指床榻:“你睡上边,我睡地下吧,我守着你,你也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她心下一暖,滋味莫辨。便默默均了张被子出来,垫在地上,看着他睡下。他平和的呼吸声响起,她才和衣躺在榻上。眼帘沉重,却是睡意全无。 ** **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她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 “因何叹气?”他睁开双目,从地上坐起:“你睡不好?眼圈都黑了。”他说着,伸手抚了抚她的眉眼:“是不是我在,你不敢合眼?” 没有。她也从床榻坐起,我也才刚刚醒来。 他微笑道:“我陪你说一会话吧。” 她看着他,点头道:“那赞普告诉文成,你失踪了大半个月,现在却又突然安然无恙的回了来,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她:“你真想知道?战场上的事,你不怕?” 第378章:物是人非 在战场上常常几日几夜不曾合眼,才把契丹的人马一拨又一拨的歼灭了。叀頙殩伤两军对垒,几次险些送了性命。他能一次又一次的绝处逢生,支撑着他的便是她那薄怒含嗔的绝世容颜和她那一颗如水一般恬静博大的心吧?只是,她的那一颗心真的属于他么? 他正失神,她已捧了一件铁色的袍子进了来,把袍子放在榻沿上:“你把它换了吧!”说着便转面出了去。 她的帐里怎么会有男人的服饰?而且还是一身汉人的袍子。松赞干布心内疑惑,指尖在光滑绸锻面的衣袍上抚过。她在帘子外面轻声道:“好了么?”他才收回心神,急急把衣衫换上。 松赞干布才发觉那件袍子穿戴在自已身上竟出奇的合体!他愣忡间,她又问了一句,好了么?他把忙把腰带束好,扬声道:“好了。” 雪雁掀帘入内,松赞干布身穿铁色袍子立在榻边,身形高大挺拨,恣态翩然,竟有几分杨政道的影子!她的脚步不由得顿住,一声“政哥哥”差点冲口而出!她愣愣的看着他,看得鼻子发酸,直想掉泪。政哥哥,我的政哥哥! 他一步上前,小心翼翼的道:“怎么?我……我这样子,很难看?” 她闻言,又想笑,却笑不出来。一种奇怪的表情挂在脸上,松赞干布左右而顾:“若是难看,我,我就把它脱下来吧。”说着便要动手松束腰带。 她上前一步,一把握着他的手,把心中的情绪压下:“别,很好看,别脱了。” 真的?他面上一喜,我素来向往大唐,也爱穿戴汉人的服饰,可是,我穿着,真的好看吗? 她微微一笑:“好看。” 他忽的敛了笑意:“这衣袍,你是从哪找来的?它,它是谁人的?怎么我穿在身上如此合体?” 她把他扶往榻前:“这是你的。我给你做的。” 他一愣:“你做的?” 她噘嘴:“你若是嫌难看就脱了吧!” 他却嬉嬉一笑:“你亲手所做的衣袍,就算再难看我也不脱了!” 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反正到了外头,也没人敢笑你难看,是不是?” 是,是,是。他笑得喘不过气来,有谁敢笑本王难看?除了你。 她脸一红,忙道:“你不是说累了么?睡会吧,天就要亮了。” 他指指床榻:“你睡上边,我睡地下吧,我守着你,你也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她心下一暖,滋味莫辨。便默默均了张被子出来,垫在地上,看着他睡下。他平和的呼吸声响起,她才和衣躺在榻上。眼帘沉重,却是睡意全无。 ** **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她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 “因何叹气?”他睁开双目,从地上坐起:“你睡不好?眼圈都黑了。”他说着,伸手抚了抚她的眉眼:“是不是我在,你不敢合眼?” 没有。她也从床榻坐起,我也才刚刚醒来。 他微笑道:“我陪你说一会话吧。” 她看着他,点头道:“那赞普告诉文成,你失踪了大半个月,现在却又突然安然无恙的回了来,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她:“你真想知道?战场上的事,你不怕?” 第379章:告别 她摇摇头,不怕。他轻握着她的手,缓缓道:“我军与契丹的军队正面交锋,我军兵力不足,仅为契丹不到一半的兵力。契丹人与我吐国是宿敌,契丹人饶勇善战不在我吐**士之下,我自知不敌,便想了‘诈败’一计。” “我率着部下向西撤去,混乱中我与扎木术被冲散。我带着军队隐入山脉中,契丹军队不知是计,穷追不舍。我便在山脉的树丛中,与契丹搜山的军士厮杀了几日几夜,终于突围而回。我在明他在暗,契丹的主力被我军打得七零八落,而我军因为有山脉掩护伤亡极少。他们估摸着也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复过来了。” 松赞干布说得轻描淡写,雪雁却听得惊心动魄:“你这化整为零的计策是好,可你有没有想过,若契丹军队不搜山,只是把山脉形包围之势,把你们困死在山上,那你们能坚持多久?” “幸亏契丹的将军不是你,要不我就活不成了。”他笑叹着,又道:“这个我当然也想到了,可契丹的将领偏偏是个毛躁性子,还曾是我的手下败将。他见我落败,还不追着要取我颈上人头?哪有心思去细细思量后着。” “我吐国与契丹几乎年年兵戎相见,这也不是我的意愿。但他们时时扰我边境,对我的挑衅,我如何能忍?”松赞干布看着她的脸:“与你大唐和谈已是去了我吐国一大隐患,可周边的小国小邦还是不肯臣服,我吐国又没有貌美的公主可以许出去和亲,除了打,还能如何?” 她侧首嗤笑道:“那你可以让他们许公主给你和亲啊!” 他一愣:“你该不会是让我率大军去抢一个公主回来吧?” 她轻哼:“反正这样的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他眉毛一挑,旋即笑道:“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她又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理他。雁儿,雁儿。他唤了几声,她也不理他。他把脸凑近她,无奈道:“你知道我把尺尊抢回来?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没好气:“天亮了,你还是赶紧回她帐内去吧!”说着便把他往外推去。 他立着不动:“你,你真要赶我离去?” 她瞪他一眼:“你再不走,今晚之事要是传到她耳里,便得有你好受了!” 他呵呵一笑:“她是刁蛮得很。”言语间捎着丝丝的宠溺。 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难受得紧。他却敛了笑意,看看渐渐清晰起来的帐内物什缓缓道:“雁儿,天亮了,我也得走了。” 她一愣:“走?你还要去哪?怎么才回来又要离开?” 他一手执起她的手,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虽然契丹大败于我军,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还得往边境去一阵子。多则两月,少则半月。我定然回来,与你完婚。” 他微微笑着,言语温和:“你先出去,容我把这衣袍换下。” 她再进内时,他已换下了那身铁色衣袍,把脱下的盔甲穿戴起来了:“我此番回来不过是想见一见你,免你念挂罢了。并不想惊动旁人。所以,你也不要与人说起。” 她大为意外,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道:“好,你一切小心便是。” 他双手捧起铁色衣袍递与她:“你帮我把它收好罢,待我回来再穿。这么好的袍子我实在舍不得让它沾染一丝血腥。 第379章:告别 她摇摇头,不怕。叀頙殩伤他轻握着她的手,缓缓道:“我军与契丹的军队正面交锋,我军兵力不足,仅为契丹不到一半的兵力。契丹人与我吐国是宿敌,契丹人饶勇善战不在我吐*士之下,我自知不敌,便想了‘诈败’一计。” “我率着部下向西撤去,混乱中我与扎木术被冲散。我带着军队隐入山脉中,契丹军队不知是计,穷追不舍。我便在山脉的树丛中,与契丹搜山的军士厮杀了几日几夜,终于突围而回。我在明他在暗,契丹的主力被我军打得七零八落,而我军因为有山脉掩护伤亡极少。他们估摸着也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复过来了。” 松赞干布说得轻描淡写,雪雁却听得惊心动魄:“你这化整为零的计策是好,可你有没有想过,若契丹军队不搜山,只是把山脉形包围之势,把你们困死在山上,那你们能坚持多久?” “幸亏契丹的将军不是你,要不我就活不成了。”他笑叹着,又道:“这个我当然也想到了,可契丹的将领偏偏是个毛躁性子,还曾是我的手下败将。他见我落败,还不追着要取我颈上人头?哪有心思去细细思量后着。” “我吐国与契丹几乎年年兵戎相见,这也不是我的意愿。但他们时时扰我边境,对我的挑衅,我如何能忍?”松赞干布看着她的脸:“与你大唐和谈已是去了我吐国一大隐患,可周边的小国小邦还是不肯臣服,我吐国又没有貌美的公主可以许出去和亲,除了打,还能如何?” 她侧首嗤笑道:“那你可以让他们许公主给你和亲啊!” 他一愣:“你该不会是让我率大军去抢一个公主回来吧?” 她轻哼:“反正这样的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他眉毛一挑,旋即笑道:“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她又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理他。雁儿,雁儿。他唤了几声,她也不理他。他把脸凑近她,无奈道:“你知道我把尺尊抢回来?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没好气:“天亮了,你还是赶紧回她帐内去吧!”说着便把他往外推去。 他立着不动:“你,你真要赶我离去?” 她瞪他一眼:“你再不走,今晚之事要是传到她耳里,便得有你好受了!” 他呵呵一笑:“她是刁蛮得很。”言语间捎着丝丝的宠溺。 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难受得紧。他却敛了笑意,看看渐渐清晰起来的帐内物什缓缓道:“雁儿,天亮了,我也得走了。” 她一愣:“走?你还要去哪?怎么才回来又要离开?” 他一手执起她的手,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虽然契丹大败于我军,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还得往边境去一阵子。多则两月,少则半月。我定然回来,与你完婚。” 他微微笑着,言语温和:“你先出去,容我把这衣袍换下。” 她再进内时,他已换下了那身铁色衣袍,把脱下的盔甲穿戴起来了:“我此番回来不过是想见一见你,免你念挂罢了。并不想惊动旁人。所以,你也不要与人说起。” 她大为意外,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道:“好,你一切小心便是。” 他双手捧起铁色衣袍递与她:“你帮我把它收好罢,待我回来再穿。这么好的袍子我实在舍不得让它沾染一丝血腥。 第380章:此心无处可寄 他把袍子交到她的手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她鼻子一酸,脱口道:“松赞干布,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松赞干布闻言,身形一僵,停住脚步冲她嘻嘻一笑:“定不负小姐所托!” ** ** 如此,松赞干布一走又是一个多月。 时至夏季,西域的夏日骄阳凌空,晒得人的皮肤火辣辣的痛,远比长安的夏日要热。雪雁闲来无事,便日夜赶绣那三十多件朝服。勒托曼时不时也会带着世子来她的帐内小聚,小松活泼灵动,勒托曼温柔娴静,却也让她苍白的日子带来不少乐趣。 独处时想起那一晚的相聚,却是那般的不真实。似乎只是她做的一场梦而已,可那身铁色袍子还残存着的他身上的气味,又在时刻提醒着她,他确实回来过。 算算日子,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吧?她心下却是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他说过,他回来就会与她完婚。她还有什么借口可以推托? 可是,政哥哥,雁儿的心里却只有你,你才是雁儿心里认定的夫君。奈何此心无处可寄!雪雁心内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绣具,往侧边的漆盆子加了一块硕大的冰块。 采平从外头回来,笑吟吟道:“殿下,奴婢已按你的吩咐把冰块都给后帐的人送去了。人人都欢喜得很呢,都在赞叹殿下的聪慧呢!连奴婢也不得不佩服殿下的英明了。若不是您刚来时命人建冰窖子把河里的冰块存起来,我们可受不了这酷暑!只是,只是……” 雪雁抬目:“你说话何时变得这样不爽利了?” 采平才低头道:“只是奴婢听送冰块回来的侍女说,后帐那尺尊大妃却是把那些冰块全都倒掉了。还冷笑着说,说她们吐国人可从来没的那么金贵过。若是谁那么金贵,受不了这西地的苦就滚回东土享福去。这不是明着骂您么?” 采平觑着她的面色,又道:“她不用也就罢了,可怜寄住在她帐下的勒托曼,素来对她惟命是从,也是不敢用这冰块了。还有那小松,他还那么小……” 雪雁微微一笑:“听闻她一直缠绵病榻,何至于还有力气骂人?你可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谁知道她是真病假病?”采平不满的嘀咕道:“殿下,您也不生气?她先是谋害你,现下又……” 雪雁脸色一沉:“好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都别提了。本宫让匠人们刻文字的事怎么样了?那些文人工匠们可是不见一点声息。” 朵儿也从外头进来,笑口道:“姐姐交待的事,他们岂敢怠慢?我都帮您去看过了,他们按这里的人的记事符号集中起来,刻成了不少的文字,成了他们自然会来报以姐姐的。” 她的脸色稍缓:“看你一脸喜气的,都去哪了?” 朵儿笑道:“姐姐,这可真是喜事呢!前些日子,您不一直担心赞普的安危么?今儿王庭那边传来消息,说赞普平安无事,不日就要回城来了。还有,王庭那边的文工礼司都在准备你们大婚之事了。据说也是奉了赞普的旨意。都快半年了,姐姐大婚之事总算有眉目了。” 采平一旁插口道:“他们着手操办喜事了,那尺尊大妃大好了么?” 朵儿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听侍女们说似乎病得更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第380章:此心无处可寄 他把袍子交到她的手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叀頙殩伤她鼻子一酸,脱口道:“松赞干布,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松赞干布闻言,身形一僵,停住脚步冲她嘻嘻一笑:“定不负小姐所托!” ** ** 如此,松赞干布一走又是一个多月。 时至夏季,西域的夏日骄阳凌空,晒得人的皮肤火辣辣的痛,远比长安的夏日要热。雪雁闲来无事,便日夜赶绣那三十多件朝服。勒托曼时不时也会带着世子来她的帐内小聚,小松活泼灵动,勒托曼温柔娴静,却也让她苍白的日子带来不少乐趣。 独处时想起那一晚的相聚,却是那般的不真实。似乎只是她做的一场梦而已,可那身铁色袍子还残存着的他身上的气味,又在时刻提醒着她,他确实回来过。 算算日子,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吧?她心下却是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他说过,他回来就会与她完婚。她还有什么借口可以推托? 可是,政哥哥,雁儿的心里却只有你,你才是雁儿心里认定的夫君。奈何此心无处可寄!雪雁心内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绣具,往侧边的漆盆子加了一块硕大的冰块。 采平从外头回来,笑吟吟道:“殿下,奴婢已按你的吩咐把冰块都给后帐的人送去了。人人都欢喜得很呢,都在赞叹殿下的聪慧呢!连奴婢也不得不佩服殿下的英明了。若不是您刚来时命人建冰窖子把河里的冰块存起来,我们可受不了这酷暑!只是,只是……” 雪雁抬目:“你说话何时变得这样不爽利了?” 采平才低头道:“只是奴婢听送冰块回来的侍女说,后帐那尺尊大妃却是把那些冰块全都倒掉了。还冷笑着说,说她们吐国人可从来没的那么金贵过。若是谁那么金贵,受不了这西地的苦就滚回东土享福去。这不是明着骂您么?” 采平觑着她的面色,又道:“她不用也就罢了,可怜寄住在她帐下的勒托曼,素来对她惟命是从,也是不敢用这冰块了。还有那小松,他还那么小……” 雪雁微微一笑:“听闻她一直缠绵病榻,何至于还有力气骂人?你可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谁知道她是真病假病?”采平不满的嘀咕道:“殿下,您也不生气?她先是谋害你,现下又……” 雪雁脸色一沉:“好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都别提了。本宫让匠人们刻文字的事怎么样了?那些文人工匠们可是不见一点声息。” 朵儿也从外头进来,笑口道:“姐姐交待的事,他们岂敢怠慢?我都帮您去看过了,他们按这里的人的记事符号集中起来,刻成了不少的文字,成了他们自然会来报以姐姐的。” 她的脸色稍缓:“看你一脸喜气的,都去哪了?” 朵儿笑道:“姐姐,这可真是喜事呢!前些日子,您不一直担心赞普的安危么?今儿王庭那边传来消息,说赞普平安无事,不日就要回城来了。还有,王庭那边的文工礼司都在准备你们大婚之事了。据说也是奉了赞普的旨意。都快半年了,姐姐大婚之事总算有眉目了。” 采平一旁插口道:“他们着手操办喜事了,那尺尊大妃大好了么?” 朵儿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听侍女们说似乎病得更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第381章:你不如把我也杀了 几人刚说着,帐外响起勒托曼着急的声音:“公主姐姐,公主姐姐!” 几人相顾一眼,勒托曼已大步进了帐内,一脸的灼急。雪雁蹙眉迎上去:“妹妹这是怎么了?” 勒托曼急得泪在眼眶里打转:“姐姐,尺尊姐姐的病似乎更重了,又不肯服药,姐姐您虽然还在避礼其间,可妹妹求您去看看她吧!” 雪雁的眉蹙得更紧:“前些日子不是说她的病已见大好了么?怎的又……” 勒托曼作礼道:“她的病时好时坏,前几日是见好了些,可这两日一听说王庭的人着手操办姐姐的大婚之礼,她,她又病倒了。巫师们都说,是您的大喜冲了她,所以……” 朵儿一听,忍不住气道:“她压根就不想赞普与我姐姐完婚吧?” 雪雁沉声低斥道:“朵儿不得胡言!” 朵儿一跺脚,气呼呼的跑出了大帐去。雪雁示意采平也跟了出去,才轻声对勒托曼道:“你先回帐内服侍着,姐姐随后便来。” 勒托曼感动道:“姐姐,您真好!您身为大国公主,却也不拿一点尊贵架子,勒托曼在此替尺尊姐姐谢过您了!您医术高明,一定能把尺尊姐姐医好的!尺尊姐姐的帐离这太远,妹妹已让人给姐姐准备了软兜。”说罢,便转身告退。 ** ** 朵儿伸手折了一根树枝,一遍遍的鞭打着地上的草儿,似有发不完的气。 “朵儿姑娘,谁欺负你了?莫非这草儿跟你有仇?”一把浑浊清冷的声音于身后响起,朵儿转面,是狼头。 她蹙眉:“怎么是你?你不守在帐前,你来这做什么?” 狼头看着地上被她打得七零八落的草茎,嘴角牵了牵:“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跟在殿下身边,形影不离的么?” 朵儿又狠狠朝地上打了一鞭,气道:“姐姐自打进了逻些城,就整个人都变了!任人欺负也不哼声!以往的姐姐虽然温和,却也不似这般的忍气吞声,她变得我都不认识她了!” 狼头闻言,眉目拧在一起:“殿下受人欺负?谁敢欺负我天朝公主?姑娘说笑了吧?” 朵儿哼道:“你是不知道,她一路走来历经了多少磨难,才进的逻些城,可现在倒好,还没真正完婚呢,就让人意图毒害……” 朵儿自知嘴快,忙打住。狼头丑陋的面目却怒色乍现,一把扣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说什么?有人意图谋害她?” 朵儿心下一惊,自知惹了个不该惹的人,忙挤出笑道:“没,没有人要谋害姐姐,你听错了……” 狼头的手劲更大了,仿佛要把她整个胳膊拧下来,痛得她眼泪直掉:“狼头大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狼头却充耳未闻,只一径盯着她道:“你还不快快说来!” 朵儿苦着脸:“我要说了,姐姐非杀了我不可,您就饶了我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可是你说了。”狼头不依不饶,语带威胁:“你若不实话说来,你这条胳膊可就别要了!”说着,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朵儿刹时痛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嘴里嚷骂着:“你……你,放手!你这忘恩负义的,姐姐不喜你,谁也不喜欢你,也就我待你好一点了,你不如把我也杀了吧!你今日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与你多说一句的!” 第381章:你不如把我也杀了 几人刚说着,帐外响起勒托曼着急的声音:“公主姐姐,公主姐姐!” 几人相顾一眼,勒托曼已大步进了帐内,一脸的灼急。叀頙殩伤雪雁蹙眉迎上去:“妹妹这是怎么了?” 勒托曼急得泪在眼眶里打转:“姐姐,尺尊姐姐的病似乎更重了,又不肯服药,姐姐您虽然还在避礼其间,可妹妹求您去看看她吧!” 雪雁的眉蹙得更紧:“前些日子不是说她的病已见大好了么?怎的又……” 勒托曼作礼道:“她的病时好时坏,前几日是见好了些,可这两日一听说王庭的人着手操办姐姐的大婚之礼,她,她又病倒了。巫师们都说,是您的大喜冲了她,所以……” 朵儿一听,忍不住气道:“她压根就不想赞普与我姐姐完婚吧?” 雪雁沉声低斥道:“朵儿不得胡言!” 朵儿一跺脚,气呼呼的跑出了大帐去。雪雁示意采平也跟了出去,才轻声对勒托曼道:“你先回帐内服侍着,姐姐随后便来。” 勒托曼感动道:“姐姐,您真好!您身为大国公主,却也不拿一点尊贵架子,勒托曼在此替尺尊姐姐谢过您了!您医术高明,一定能把尺尊姐姐医好的!尺尊姐姐的帐离这太远,妹妹已让人给姐姐准备了软兜。”说罢,便转身告退。 ** ** 朵儿伸手折了一根树枝,一遍遍的鞭打着地上的草儿,似有发不完的气。 “朵儿姑娘,谁欺负你了?莫非这草儿跟你有仇?”一把浑浊清冷的声音于身后响起,朵儿转面,是狼头。 她蹙眉:“怎么是你?你不守在帐前,你来这做什么?” 狼头看着地上被她打得七零八落的草茎,嘴角牵了牵:“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跟在殿下身边,形影不离的么?” 朵儿又狠狠朝地上打了一鞭,气道:“姐姐自打进了逻些城,就整个人都变了!任人欺负也不哼声!以往的姐姐虽然温和,却也不似这般的忍气吞声,她变得我都不认识她了!” 狼头闻言,眉目拧在一起:“殿下受人欺负?谁敢欺负我天朝公主?姑娘说笑了吧?” 朵儿哼道:“你是不知道,她一路走来历经了多少磨难,才进的逻些城,可现在倒好,还没真正完婚呢,就让人意图毒害……” 朵儿自知嘴快,忙打住。狼头丑陋的面目却怒色乍现,一把扣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说什么?有人意图谋害她?” 朵儿心下一惊,自知惹了个不该惹的人,忙挤出笑道:“没,没有人要谋害姐姐,你听错了……” 狼头的手劲更大了,仿佛要把她整个胳膊拧下来,痛得她眼泪直掉:“狼头大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狼头却充耳未闻,只一径盯着她道:“你还不快快说来!” 朵儿苦着脸:“我要说了,姐姐非杀了我不可,您就饶了我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可是你说了。”狼头不依不饶,语带威胁:“你若不实话说来,你这条胳膊可就别要了!”说着,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朵儿刹时痛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嘴里嚷骂着:“你……你,放手!你这忘恩负义的,姐姐不喜你,谁也不喜欢你,也就我待你好一点了,你不如把我也杀了吧!你今日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与你多说一句的!” 第382章:相斗 狼头闻言,眼内似乎闪过一丝痛楚,手劲似乎也松了下。可朵儿定眼细看时,又什么也没有了。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狼头身上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人人都怕他,可她不怕。人人都厌恶他,可她不厌。他特立独行,待人漠然,身上仿佛凝聚了雪山所有的寒冷,不仅冷着旁人,也冷着他自已。总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怜悯。可她也知道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任何怜悯在他身上都只是一个笑话。 她失神间,狼头面容一冷:“你说是不说?” 朵儿本性受不得威逼,倔脾气一下上来了,也冷冷盯着他:“我就不说!这胳膊你就拿去吧,姐姐可饶不了你!” “你!”狼头气得又加重手中的力度,朵儿“啊”一声痛呼出口,眼前蓦地闪过一道寒光。 却是一把弯刀直直向着狼头的手劈来,狼头眼疾手快,一下闪避了过去。朵儿扶着自已痛得麻木的胳膊举目看去,却是一脸怒色的扎木术。扎木术风尘仆仆,一身甲装,看来是刚从战场上赶回来。 扎木术两只眼睛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烧,一言不发的就与狼头打了起来。扎木术的弯刀与狼头的剑刃寒光交映,令人不寒而粟。跟在扎木术后面的的军士见状,也冲了过来相助。 扎木术大喝道:“退下,都给我退到一旁!” 朵儿懊恼地看着前面刀光剑影,下手毫不留情的两人,慌得跺着脚大叫起来:“住手!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扎木术听得朵儿焦急的叫声,愣了下,分神间一时接不住狼头密如雨点的剑招,眼看便要生生受他一剑。朵儿忍不住冲狼头吼道:“狼头,快停手!莫要伤了他!” 连朵儿自已也没想到,出招必见血的狼头竟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间撤了招,停了手。一脸森冷地看着她,冷声道:“我若不撤手,你是否打算又以身相挡?” 朵儿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狼头,又看了眼神情复杂的扎木术,一时语塞。狼头一言不发把剑回鞘,大步离去。 朵儿正纳闷狼头因何得知她以身为扎木术挡剑的事,扎木术已扔了手上的弯刀,上前来温声道:“朵儿姑娘,你没事吧?” 朵儿摇摇头:“他不会伤害我的。倒是你,适才有没有被他所伤?” 扎木术看了眼狼头离开的背影:“他,他刚才因何对你无礼?” 朵儿一愣,才省悟过来,他与狼头动手的缘由。他明知不敌,可为了她,还是以命相拼。她一瞬间心中百味涌起:“没有,他不曾对我无礼。他……” 扎木术显得有点焦燥:“他那样对你,你还护着他?”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被狼头捏得生痛的胳膊,轻道:“他也是无意的,我并不怪他。” “你!”扎木术几分无奈:“像他那样狠辣的人,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我听人说,你总在殿下面前对他百般维护,他也值得你这样相待?你们,你们……” 朵儿明白他话里所指,侧首看向狼头离去的方向:“佛说众生平等,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而且,我总觉得他像我的一位故人,仅此而已。” 扎木术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忽又道:“我倒觉得他的剑招似曾相识,仿佛在哪见过,又或者曾与他交过手。” 朵儿心中一喜:“莫非将军认识他?” 扎木术却摇头道:“除了他是殿下近身侍卫的身份,我对他一无所知。” 第382章:相斗 狼头闻言,眼内似乎闪过一丝痛楚,手劲似乎也松了下。叀頙殩伤可朵儿定眼细看时,又什么也没有了。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狼头身上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人人都怕他,可她不怕。人人都厌恶他,可她不厌。他特立独行,待人漠然,身上仿佛凝聚了雪山所有的寒冷,不仅冷着旁人,也冷着他自已。总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怜悯。可她也知道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任何怜悯在他身上都只是一个笑话。 她失神间,狼头面容一冷:“你说是不说?” 朵儿本性受不得威逼,倔脾气一下上来了,也冷冷盯着他:“我就不说!这胳膊你就拿去吧,姐姐可饶不了你!” “你!”狼头气得又加重手中的力度,朵儿“啊”一声痛呼出口,眼前蓦地闪过一道寒光。 却是一把弯刀直直向着狼头的手劈来,狼头眼疾手快,一下闪避了过去。朵儿扶着自已痛得麻木的胳膊举目看去,却是一脸怒色的扎木术。扎木术风尘仆仆,一身甲装,看来是刚从战场上赶回来。 扎木术两只眼睛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烧,一言不发的就与狼头打了起来。扎木术的弯刀与狼头的剑刃寒光交映,令人不寒而粟。跟在扎木术后面的的军士见状,也冲了过来相助。 扎木术大喝道:“退下,都给我退到一旁!” 朵儿懊恼地看着前面刀光剑影,下手毫不留情的两人,慌得跺着脚大叫起来:“住手!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扎木术听得朵儿焦急的叫声,愣了下,分神间一时接不住狼头密如雨点的剑招,眼看便要生生受他一剑。朵儿忍不住冲狼头吼道:“狼头,快停手!莫要伤了他!” 连朵儿自已也没想到,出招必见血的狼头竟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间撤了招,停了手。一脸森冷地看着她,冷声道:“我若不撤手,你是否打算又以身相挡?” 朵儿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狼头,又看了眼神情复杂的扎木术,一时语塞。狼头一言不发把剑回鞘,大步离去。 朵儿正纳闷狼头因何得知她以身为扎木术挡剑的事,扎木术已扔了手上的弯刀,上前来温声道:“朵儿姑娘,你没事吧?” 朵儿摇摇头:“他不会伤害我的。倒是你,适才有没有被他所伤?” 扎木术看了眼狼头离开的背影:“他,他刚才因何对你无礼?” 朵儿一愣,才省悟过来,他与狼头动手的缘由。他明知不敌,可为了她,还是以命相拼。她一瞬间心中百味涌起:“没有,他不曾对我无礼。他……” 扎木术显得有点焦燥:“他那样对你,你还护着他?”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被狼头捏得生痛的胳膊,轻道:“他也是无意的,我并不怪他。” “你!”扎木术几分无奈:“像他那样狠辣的人,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我听人说,你总在殿下面前对他百般维护,他也值得你这样相待?你们,你们……” 朵儿明白他话里所指,侧首看向狼头离去的方向:“佛说众生平等,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而且,我总觉得他像我的一位故人,仅此而已。” 扎木术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忽又道:“我倒觉得他的剑招似曾相识,仿佛在哪见过,又或者曾与他交过手。” 朵儿心中一喜:“莫非将军认识他?” 扎木术却摇头道:“除了他是殿下近身侍卫的身份,我对他一无所知。” 第383章:从爱生忧患 扎木术听得朵儿焦急的叫声,愣了下,分神间一时接不住狼头密如雨点的剑招,眼看便要生生受他一剑。朵儿忍不住冲狼头吼道:“狼头,快停手!莫要伤了他!” 连朵儿自已也没想到,出招必见血的狼头竟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间撤了招,停了手。一脸森冷地看着她,冷声道:“我若不撤手,你是否打算又以身相挡?” 朵儿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狼头,又看了眼神情复杂的扎木术,一时语塞。狼头一言不发把剑回鞘,大步离去。 朵儿正纳闷狼头因何得知她以身为扎木术挡剑的事,扎木术已扔了手上的弯刀,上前来温声道:“朵儿姑娘,你没事吧?” 朵儿摇摇头:“他不会伤害我的。倒是你,适才有没有被他所伤?” 扎木术看了眼狼头离开的背影:“他,他刚才因何对你无礼?” 朵儿一愣,才省悟过来,他与狼头动手的缘由。他明知不敌,可为了她,还是以命相拼。她一瞬间心中百味涌起:“没有,他不曾对我无礼。他……” 扎木术显得有点焦燥:“他那样对你,你还护着他?”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被狼头捏得生痛的胳膊,轻道:“他也是无意的,我并不怪他。” “你!”扎木术几分无奈:“像他那样狠辣的人,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我听人说,你总在殿下面前对他百般维护,他也值得你这样相待?你们,你们……” 朵儿明白他话里所指,侧首看向狼头离去的方向:“佛说众生平等,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而且,我总觉得他像我的一位故人,仅此而已。” 扎木术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忽又道:“我倒觉得他的剑招似曾相识,仿佛在哪见过,又或者曾与他交过手。” 朵儿心中一喜:“莫非将军认识他?” 扎木术却摇头道:“除了他是殿下近身侍卫的身份,我对他一无所知。” 朵儿的神色黯了下来。她总觉得狼头的身份隐秘,他的出现又有几分诡异。而她自已,心里总对他存有几分莫名的亲切感。如今李道宗已远在大唐,她已无法向他求证了。没想到扎木术只觉得他的剑招熟悉,也不曾与他相交过。 扎木术皱眉看着她:“你在想什么?你对他……想不到你也会对他上心。” 朵儿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却也不想作解释,只轻轻向他作了一礼:“将军远道而回也该累了,朵儿先告退了。”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没想到扎木术在身后唤道:“朵儿。” 她只得停下,回首道,将军还有事么? 扎木术腼腆一笑,我可否叫你朵儿?她点头,当然。 “那你,那你以后可否也不要叫我将军了。随他们叫我扎木术,如何?” 她心内一颤,面上却淡淡应道:“好。”扎木术举目看看天色:“日头快要落下了,朵儿可愿陪我走一走?草原上的落日最是迷人。” 朵儿说不清心里是抵触还是期待,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连自已也吃惊:“将军一别月余,夫人在帐里也是苦苦相候的。来日方长,日头每日都会在草原上落下的。将军可别令夫人等急了。”她语气淡淡,不含任何情绪。 扎木术蹙眉看着她,几分失落 ,几分怅然。忽地一步上前去,捉住她的手:“你,为何总是躲着我?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你便为我以身挡剑。可如今,你却待我如此冷淡,你可否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朵儿压下心下莫名的情愫,用力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将军误会了,我并没有躲着你。至于挡剑一事,将军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即便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舍身相救的。” “陌生人?一个陌生人也能令你舍身相救?”扎木术脸色铁青:“你是说,你待我,有如待一个陌生人?” 朵儿举目看向他的眉眼,不禁恍然,是他么?不!他不是他!不是那个爱她至深也伤她至深的人!李泰的辜负令她明白,只有自已心中在意,才能被伤。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 若心不在,何以所伤?她这一生,只愿长埋这片草地,别无所求。 “将军言重了。朵儿不曾把你当做陌生人,你是赞普的近身侍卫,是吐国未来的大将军。朵儿儿很幸运有将军这样一位朋友。”处处拘着礼,处处透着生分。 扎木术气坏了,却又无何奈何,他一直看不透这个汉人女子的心思。初次相遇,他便能以身相救,可进入逻些城以来,又处处与他冷漠以对。她是他一个解不开的迷。 扎木术在心内重重叹了口气,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日头渐渐西落,朵儿立在风里,瞅着扎木术愈走愈远的身影,鼻子一酸,眼内的泪意立时涌了上来…… ** ** 雪雁下了软兜,刚行至黛色大帐前,便听得一阵尖锐的呵斥声,接着便是瓷器滚落地毡发出的沉闷声响。与采平相顾一眼后,向帐前的侍女道:“去跟你主子说,说文成求见她。” 第383章:从爱生忧患 扎木术听得朵儿焦急的叫声,愣了下,分神间一时接不住狼头密如雨点的剑招,眼看便要生生受他一剑。麺魗芈伤朵儿忍不住冲狼头吼道:“狼头,快停手!莫要伤了他!” 连朵儿自已也没想到,出招必见血的狼头竟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间撤了招,停了手。一脸森冷地看着她,冷声道:“我若不撤手,你是否打算又以身相挡?” 朵儿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狼头,又看了眼神情复杂的扎木术,一时语塞。狼头一言不发把剑回鞘,大步离去。 朵儿正纳闷狼头因何得知她以身为扎木术挡剑的事,扎木术已扔了手上的弯刀,上前来温声道:“朵儿姑娘,你没事吧?” 朵儿摇摇头:“他不会伤害我的。倒是你,适才有没有被他所伤?” 扎木术看了眼狼头离开的背影:“他,他刚才因何对你无礼?” 朵儿一愣,才省悟过来,他与狼头动手的缘由。他明知不敌,可为了她,还是以命相拼。她一瞬间心中百味涌起:“没有,他不曾对我无礼。他……” 扎木术显得有点焦燥:“他那样对你,你还护着他?”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被狼头捏得生痛的胳膊,轻道:“他也是无意的,我并不怪他。” “你!”扎木术几分无奈:“像他那样狠辣的人,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我听人说,你总在殿下面前对他百般维护,他也值得你这样相待?你们,你们……” 朵儿明白他话里所指,侧首看向狼头离去的方向:“佛说众生平等,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而且,我总觉得他像我的一位故人,仅此而已。” 扎木术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忽又道:“我倒觉得他的剑招似曾相识,仿佛在哪见过,又或者曾与他交过手。” 朵儿心中一喜:“莫非将军认识他?” 扎木术却摇头道:“除了他是殿下近身侍卫的身份,我对他一无所知。” 朵儿的神色黯了下来。她总觉得狼头的身份隐秘,他的出现又有几分诡异。而她自已,心里总对他存有几分莫名的亲切感。如今李道宗已远在大唐,她已无法向他求证了。没想到扎木术只觉得他的剑招熟悉,也不曾与他相交过。 扎木术皱眉看着她:“你在想什么?你对他……想不到你也会对他上心。” 朵儿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却也不想作解释,只轻轻向他作了一礼:“将军远道而回也该累了,朵儿先告退了。”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没想到扎木术在身后唤道:“朵儿。” 她只得停下,回首道,将军还有事么? 扎木术腼腆一笑,我可否叫你朵儿?她点头,当然。 “那你,那你以后可否也不要叫我将军了。随他们叫我扎木术,如何?” 她心内一颤,面上却淡淡应道:“好。”扎木术举目看看天色:“日头快要落下了,朵儿可愿陪我走一走?草原上的落日最是迷人。” 朵儿说不清心里是抵触还是期待,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连自已也吃惊:“将军一别月余,夫人在帐里也是苦苦相候的。来日方长,日头每日都会在草原上落下的。将军可别令夫人等急了。”她语气淡淡,不含任何情绪。 扎木术蹙眉看着她,几分失落 ,几分怅然。忽地一步上前去,捉住她的手:“你,为何总是躲着我?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你便为我以身挡剑。可如今,你却待我如此冷淡,你可否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朵儿压下心下莫名的情愫,用力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将军误会了,我并没有躲着你。至于挡剑一事,将军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即便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舍身相救的。” “陌生人?一个陌生人也能令你舍身相救?”扎木术脸色铁青:“你是说,你待我,有如待一个陌生人?” 朵儿举目看向他的眉眼,不禁恍然,是他么?不!他不是他!不是那个爱她至深也伤她至深的人!李泰的辜负令她明白,只有自已心中在意,才能被伤。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 若心不在,何以所伤?她这一生,只愿长埋这片草地,别无所求。 “将军言重了。朵儿不曾把你当做陌生人,你是赞普的近身侍卫,是吐国未来的大将军。朵儿儿很幸运有将军这样一位朋友。”处处拘着礼,处处透着生分。 扎木术气坏了,却又无何奈何,他一直看不透这个汉人女子的心思。初次相遇,他便能以身相救,可进入逻些城以来,又处处与他冷漠以对。她是他一个解不开的迷。 扎木术在心内重重叹了口气,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日头渐渐西落,朵儿立在风里,瞅着扎木术愈走愈远的身影,鼻子一酸,眼内的泪意立时涌了上来…… ** ** 雪雁下了软兜,刚行至黛色大帐前,便听得一阵尖锐的呵斥声,接着便是瓷器滚落地毡发出的沉闷声响。与采平相顾一眼后,向帐前的侍女道:“去跟你主子说,说文成求见她。” 第384章:尺尊公主 侍女疑惑的看着她:“您是?” 采平上前,平声道:“这是大唐公主殿下。” 侍女惶恐的往地上一跪:“奴婢不知殿下驾到,请殿下恕罪!” “起吧。” 帐内又是一声呵斥“滚!” 她遂看向侍女道:“你们的主子怎么了?谁在里头?” 侍女眼现惧色:“回殿下,主子在发脾气呢。勒托曼公主在里头侍候大妃喝药,估计正给大妃责备呢!公主殿下此时就不要求见大妃了吧?” 她微微一笑:“你还是进帐通报一声吧。” 那侍女匆忙入内,又匆忙出了来,颇为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大妃有请。” 她颔首,掀帘而入。帐虽大,却一片狼籍。勒托曼正惶恐的跪着,黑色的汤药也被打翻在地毡上,雪白的地毯子染了一片污垢。 一位脸现病容、却五官俏丽出众有别常人、身披五彩薄纱的女子余怒未消的看着地上的勒托曼。听得脚步声,又举目向她看来,神色倨傲。 她盈盈上前去,作礼道:“文成见过尺尊姐姐!” 那神色倨傲的女子闻言,脸带出一丝轻薄的笑意,淡淡道:“你便是大唐的公主文成?你不在帐内好好呆着,绣你的花,你来我的帐内做什么?”言语傲慢无礼。 她尚待开口,跪在一旁的勒托曼抬起头恭声道:“姐姐恕罪!是勒托曼自作主张请她前来医冶姐姐的。殿下医术了得,或许能冶好您的病……” 尺尊看向跪在地上的勒托曼:“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不经我的同意,你也敢让生人进我的大帐?” 勒托曼浑身一震:“请姐姐恕罪,姐姐久病不起,巫医们无策,妹妹只好求助大唐殿下,盼着她能把姐姐的病冶好……” “好了,小贱人!你巴不得我早早死去,你好取而代之呢!”尺尊若无旁人的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赞普的那点心思!可不得我的同意,你永远也别想让赞普纳入帐下,你就等着顶着个有名无实的封号老死吧!” 勒托曼满脸泪水:“姐姐,妹妹并无这等心思,只求好好抚育小松长大成人,便于愿足矣!请姐姐明察!” 尺尊面色稍缓,看着勒托曼道:“好了,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先退下吧!” 好一个含沙射影!雪雁微微笑道:“姐姐也别太过责怪勒托曼妹妹了,她也是出于对您的一片心哪!再者,文成进城以来,本早就该来拜见姐姐的,无奈礼规不能不守。还请姐姐宽恕妹妹迟来请安之罪!” 尺尊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若是如此,你为何不以真容示人?” 雪雁拘着礼:“姐姐有所不知,按我大唐俗礼,妹妹不曾正式与赞普祭天神完婚,尚不能以真容示人,望姐姐体谅!” “是么?”尺尊在正座坐下,高高在上的看着她道:“对了,我差点忘了妹妹在柏海行宫时的婚礼让人给搅了呢。可这里是吐蕃国,不是你大唐,妹妹怎的还守着大唐之礼?” 她只好道:“请姐姐见谅!” 尺尊冷冷睨着她道:“你既是进了我的帐,自然得守我帐内的礼,依我看,妹妹还是把面纱揭去吧。姐姐可是真想看看妹妹是何等的花容月貌。” 采平正欲上前争辩,雪雁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才微微一笑,伸手把面纱揭去。 采平一声“殿下不可”尚未出口,她的面纱已被揭下。大礼未就,揭纱为耻。可她眼下也只能生生受此一辱了。 采平神色哀痛的唤了声“殿下。”她缓缓抬目看向尺尊,尺尊乍见她的面容,竟一时愣愣的,说不上一句话来。半响,才不紧不慢道:“妹妹果然姿容出众,难怪赞普要千里迢迢前往大唐求亲呢。” 第384章:尺尊公主 侍女疑惑的看着她:“您是?” 采平上前,平声道:“这是大唐公主殿下。麺魗芈伤” 侍女惶恐的往地上一跪:“奴婢不知殿下驾到,请殿下恕罪!” “起吧。” 帐内又是一声呵斥“滚!” 她遂看向侍女道:“你们的主子怎么了?谁在里头?” 侍女眼现惧色:“回殿下,主子在发脾气呢。勒托曼公主在里头侍候大妃喝药,估计正给大妃责备呢!公主殿下此时就不要求见大妃了吧?” 她微微一笑:“你还是进帐通报一声吧。” 那侍女匆忙入内,又匆忙出了来,颇为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大妃有请。” 她颔首,掀帘而入。帐虽大,却一片狼籍。勒托曼正惶恐的跪着,黑色的汤药也被打翻在地毡上,雪白的地毯子染了一片污垢。 一位脸现病容、却五官俏丽出众有别常人、身披五彩薄纱的女子余怒未消的看着地上的勒托曼。听得脚步声,又举目向她看来,神色倨傲。 她盈盈上前去,作礼道:“文成见过尺尊姐姐!” 那神色倨傲的女子闻言,脸带出一丝轻薄的笑意,淡淡道:“你便是大唐的公主文成?你不在帐内好好呆着,绣你的花,你来我的帐内做什么?”言语傲慢无礼。 她尚待开口,跪在一旁的勒托曼抬起头恭声道:“姐姐恕罪!是勒托曼自作主张请她前来医冶姐姐的。殿下医术了得,或许能冶好您的病……” 尺尊看向跪在地上的勒托曼:“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不经我的同意,你也敢让生人进我的大帐?” 勒托曼浑身一震:“请姐姐恕罪,姐姐久病不起,巫医们无策,妹妹只好求助大唐殿下,盼着她能把姐姐的病冶好……” “好了,小贱人!你巴不得我早早死去,你好取而代之呢!”尺尊若无旁人的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赞普的那点心思!可不得我的同意,你永远也别想让赞普纳入帐下,你就等着顶着个有名无实的封号老死吧!” 勒托曼满脸泪水:“姐姐,妹妹并无这等心思,只求好好抚育小松长大成人,便于愿足矣!请姐姐明察!” 尺尊面色稍缓,看着勒托曼道:“好了,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先退下吧!” 好一个含沙射影!雪雁微微笑道:“姐姐也别太过责怪勒托曼妹妹了,她也是出于对您的一片心哪!再者,文成进城以来,本早就该来拜见姐姐的,无奈礼规不能不守。还请姐姐宽恕妹妹迟来请安之罪!” 尺尊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若是如此,你为何不以真容示人?” 雪雁拘着礼:“姐姐有所不知,按我大唐俗礼,妹妹不曾正式与赞普祭天神完婚,尚不能以真容示人,望姐姐体谅!” “是么?”尺尊在正座坐下,高高在上的看着她道:“对了,我差点忘了妹妹在柏海行宫时的婚礼让人给搅了呢。可这里是吐蕃国,不是你大唐,妹妹怎的还守着大唐之礼?” 她只好道:“请姐姐见谅!” 尺尊冷冷睨着她道:“你既是进了我的帐,自然得守我帐内的礼,依我看,妹妹还是把面纱揭去吧。姐姐可是真想看看妹妹是何等的花容月貌。” 采平正欲上前争辩,雪雁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才微微一笑,伸手把面纱揭去。 采平一声“殿下不可”尚未出口,她的面纱已被揭下。大礼未就,揭纱为耻。可她眼下也只能生生受此一辱了。 采平神色哀痛的唤了声“殿下。”她缓缓抬目看向尺尊,尺尊乍见她的面容,竟一时愣愣的,说不上一句话来。半响,才不紧不慢道:“妹妹果然姿容出众,难怪赞普要千里迢迢前往大唐求亲呢。” 第385章:她中毒了 她也微微而笑:“姐姐不也国色天香么?姐姐可是缪赞了!” 尺尊把脸一冷,挥手摒退身侧的侍女,才向她道:“妹妹不是给姐姐看病来的么?还呆着做什么?” “是,姐姐。”雪雁轻声对采平道:“你到帐外候着吧。”采平低头退了出去。 雪雁步上木阶,示意尺尊把手伸出来,尺尊虽然疑惑,可还是伸出了手。指尖在尺尊的手腕按着,凝神一瞬,她心头不禁大惊,尺尊的脉象竟是中毒之象!尺尊看着她道:“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一病半年有余,以往可是从没有过的。” 雪雁面色如常的笑道:“姐姐,妹妹想问一句,平日里医官们给您诊症可有把脉?” “把脉?”尺尊困惑道:“什么把脉?” 雪雁把手按在她的手腕:“这样。”尺尊摇头道:“我们吐国的巫医看病历来只看病徵,没有把脉这一说。” 难怪她中了毒,却没人诊出来。因为此毒的病徵与风症相似,便只当她是一般的风症来诊冶,当然不会好。尺尊中的毒份量轻微,却在体内已累积一段时日了,才会反反复复,虽不致于令她丢命,但却能令她一病不起。 雪雁原本还疑心是尺尊在她的马奶酒里下毒,没想到她也中了这种毒。那这个下毒之人又是谁?雪雁不禁觉得浑身冰凉,以为只有大明宫里才有的事竟也在民风纯朴的吐国发生了! 见她长久不语,尺尊又急道:“妹妹倒是说话啊,我是不是得了绝症了?” 雪雁回过神来,含笑道:“姐姐体虚,又遇着这寒暑交替的,是染了风症罢了。只要姐姐调理得当,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尺尊收回手,拢了拢衣袖,语带几分不屑道:“又是风症。我还以为妹妹的医术有多高明呢,还不是诊的与巫医们一个结果。” 雪雁也不与她计较,从药箱子内取过一盒水蜜丸子递与她道:“姐姐从今日起,就莫要服巫医们的药了,这药丸子是妹妹一手研制的,冶你这风症正好。只有姐姐按时服用,不出五日,姐姐就能下榻走动,到外头看看夏日的草原风光了。” 尺尊接过,半信半疑道:“这东西真能冶好我的病?你不骗我?” 雪雁微微一笑:“请姐姐相信妹妹一回。” “好,我就相信你一回。”尺尊收好药丸,对她道:“我的病若是好了,妹妹就能和赞普完婚了。” 尺尊恢复了傲慢的神色,冷笑道:“妹妹等这一日,等了很久了吧?” 雪雁不理她,自顾收拾药箱子:“姐姐的病最要紧,妹妹大婚之事倒是不急,姐姐好好休养,妹妹先告退了!” 她说罢,慢慢把面纱覆上,起身掀帘而出。背后响起扫落杯具的声音。 采平迎上来接下她手中的药箱子:“殿下。” 雪雁瞅着天色尚早,便摒退原先抬软兜的侍卫,自顾向西面行去。采平趋步跟上:“殿下,天快黑了,您真要步行回帐么?” 她心乱如麻,脚步也走得急:“我要好好静一静,这地儿太可怕了。” 采平快步跟着:“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尺尊大妃为难您?” 走了离帐十余丈,她身子一软,不禁停了脚步在草地上坐下,无力的冲采平唤了句:“采平姑姑。” 采平见她神色有异,吓坏了:“殿下这是怎么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她不是病,她是中毒了。” 采平“啊”的一声惊呼:“下毒?您是说尺尊大妃她,她也让人下毒?她自个知道么?” 第385章:她中毒了 她也微微而笑:“姐姐不也国色天香么?姐姐可是缪赞了!” 尺尊把脸一冷,挥手摒退身侧的侍女,才向她道:“妹妹不是给姐姐看病来的么?还呆着做什么?” “是,姐姐。麺魗芈伤”雪雁轻声对采平道:“你到帐外候着吧。”采平低头退了出去。 雪雁步上木阶,示意尺尊把手伸出来,尺尊虽然疑惑,可还是伸出了手。指尖在尺尊的手腕按着,凝神一瞬,她心头不禁大惊,尺尊的脉象竟是中毒之象!尺尊看着她道:“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一病半年有余,以往可是从没有过的。” 雪雁面色如常的笑道:“姐姐,妹妹想问一句,平日里医官们给您诊症可有把脉?” “把脉?”尺尊困惑道:“什么把脉?” 雪雁把手按在她的手腕:“这样。”尺尊摇头道:“我们吐国的巫医看病历来只看病徵,没有把脉这一说。” 难怪她中了毒,却没人诊出来。因为此毒的病徵与风症相似,便只当她是一般的风症来诊冶,当然不会好。尺尊中的毒份量轻微,却在体内已累积一段时日了,才会反反复复,虽不致于令她丢命,但却能令她一病不起。 雪雁原本还疑心是尺尊在她的马奶酒里下毒,没想到她也中了这种毒。那这个下毒之人又是谁?雪雁不禁觉得浑身冰凉,以为只有大明宫里才有的事竟也在民风纯朴的吐国发生了! 见她长久不语,尺尊又急道:“妹妹倒是说话啊,我是不是得了绝症了?” 雪雁回过神来,含笑道:“姐姐体虚,又遇着这寒暑交替的,是染了风症罢了。只要姐姐调理得当,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尺尊收回手,拢了拢衣袖,语带几分不屑道:“又是风症。我还以为妹妹的医术有多高明呢,还不是诊的与巫医们一个结果。” 雪雁也不与她计较,从药箱子内取过一盒水蜜丸子递与她道:“姐姐从今日起,就莫要服巫医们的药了,这药丸子是妹妹一手研制的,冶你这风症正好。只有姐姐按时服用,不出五日,姐姐就能下榻走动,到外头看看夏日的草原风光了。” 尺尊接过,半信半疑道:“这东西真能冶好我的病?你不骗我?” 雪雁微微一笑:“请姐姐相信妹妹一回。” “好,我就相信你一回。”尺尊收好药丸,对她道:“我的病若是好了,妹妹就能和赞普完婚了。” 尺尊恢复了傲慢的神色,冷笑道:“妹妹等这一日,等了很久了吧?” 雪雁不理她,自顾收拾药箱子:“姐姐的病最要紧,妹妹大婚之事倒是不急,姐姐好好休养,妹妹先告退了!” 她说罢,慢慢把面纱覆上,起身掀帘而出。背后响起扫落杯具的声音。 采平迎上来接下她手中的药箱子:“殿下。” 雪雁瞅着天色尚早,便摒退原先抬软兜的侍卫,自顾向西面行去。采平趋步跟上:“殿下,天快黑了,您真要步行回帐么?” 她心乱如麻,脚步也走得急:“我要好好静一静,这地儿太可怕了。” 采平快步跟着:“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尺尊大妃为难您?” 走了离帐十余丈,她身子一软,不禁停了脚步在草地上坐下,无力的冲采平唤了句:“采平姑姑。” 采平见她神色有异,吓坏了:“殿下这是怎么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她不是病,她是中毒了。” 采平“啊”的一声惊呼:“下毒?您是说尺尊大妃她,她也让人下毒?她自个知道么?” 第386章:下毒之人是谁 她摇摇头:“她并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她在我的马奶酒里下毒,没想到,她竟也让人下毒!这下毒之人,到底是谁?” 她说着,举目向前面一片荒凉之地看去:“我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在大明宫里发生,没想到,这种荒芜之地的女子们也会如此。” 采平也朝着她的目光看去,忽道:“殿下,前方好像有人正往这边走来呢。” 她定眼细看,一抹湖兰色身影正往她这边移来。是勒托曼。勒托曼泪痕未干,直直来到她跟前唤道:“姐姐。”她忙挤出一丝笑意来:“外头风大,妹妹怎么还在外头?” 勒托曼咬了咬唇问道:“尺尊姐姐得的什么病?” 雪雁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勒托曼忽地说道:“她根本就没病,对么?她是中了毒,对么?” 雪雁心下一惊,脱口道:“你如何知道?” 勒托曼突然往她跟前一跪:“姐姐恕罪,都是妹妹不好,妹妹不该帮尺尊姐姐找千金子。” 雪雁不由得脸色一凝:“你知道千金子?到底怎么回事?” 勒托曼泣道:“妹妹愿意把事情始未都说与姐姐听,但请姐姐不要向他人泄口,包括赞普。否则,妹妹定要羞愧而死。” 雪雁闻言,挥手摒退了采平,才伸手扶她起来:“妹妹尽管说,姐姐答应你。” 勒托曼伸手拭了一把泪,才道:“半年前,赞普大张旗鼓把您迎回来,尺尊姐姐素来为她独尊的性子怎受得了?便托我给她找一种慢性毒药,说不惜一切阻止你们大婚。我给她找来长在我楼兰国土的千金子,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人若每日服一点便久病不医。只要停药后再服解药即可,对身子虽有伤害,可不会丢掉性命。她服了药后,又联同巫师们近臣们阻止你们的大婚。” 勒托曼浑身战抖,雪雁紧紧握住她的手,她一双泪眼看着远方续说道:“我和小松寄住于她的帐下,素来不敢拂逆她,只好听她吩咐。我也曾劝过她停下,不要服了,再服下去便有性命之性,可她就是不听。她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您与赞普完婚。今儿一听到赞普传令让礼司们准备你们大婚事宜,便气得连药也不肯服了。” 想起马奶酒内的千金子,雪雁不禁问道:“你给她找了多少分量?” 勒托曼道:“找的份量倒是不少,可她服的份量倒是轻微。姐姐如何有此一问?” 雪雁含笑为她拭了拭脸上的泪痕:“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姐姐要回帐了,你也回吧。” 勒托曼点点头:“妹妹是要回去了,晚了又得挨骂。” 雪雁不解道:“妹妹与她同为后妃,她怎么能如此随意的辱骂于你?” 勒托曼的泪又涌了上来:“姐姐,时日长了你自然会明白的。妹妹告退了。”说毕便低头快步走了。 雪雁看着勒托曼远去的身影,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在马奶酒内做手脚的是尺尊无疑了。想着,心内不禁涌起来嗖嗖的冷意来,怎会有如此可怖的人?为着争风吃醋,竟不惜给自个用毒! 第386章:下毒之人是谁 她摇摇头:“她并不知道。麺魗芈伤我一直以为她在我的马奶酒里下毒,没想到,她竟也让人下毒!这下毒之人,到底是谁?” 她说着,举目向前面一片荒凉之地看去:“我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在大明宫里发生,没想到,这种荒芜之地的女子们也会如此。” 采平也朝着她的目光看去,忽道:“殿下,前方好像有人正往这边走来呢。” 她定眼细看,一抹湖兰色身影正往她这边移来。是勒托曼。勒托曼泪痕未干,直直来到她跟前唤道:“姐姐。”她忙挤出一丝笑意来:“外头风大,妹妹怎么还在外头?” 勒托曼咬了咬唇问道:“尺尊姐姐得的什么病?” 雪雁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勒托曼忽地说道:“她根本就没病,对么?她是中了毒,对么?” 雪雁心下一惊,脱口道:“你如何知道?” 勒托曼突然往她跟前一跪:“姐姐恕罪,都是妹妹不好,妹妹不该帮尺尊姐姐找千金子。” 雪雁不由得脸色一凝:“你知道千金子?到底怎么回事?” 勒托曼泣道:“妹妹愿意把事情始未都说与姐姐听,但请姐姐不要向他人泄口,包括赞普。否则,妹妹定要羞愧而死。” 雪雁闻言,挥手摒退了采平,才伸手扶她起来:“妹妹尽管说,姐姐答应你。” 勒托曼伸手拭了一把泪,才道:“半年前,赞普大张旗鼓把您迎回来,尺尊姐姐素来为她独尊的性子怎受得了?便托我给她找一种慢性毒药,说不惜一切阻止你们大婚。我给她找来长在我楼兰国土的千金子,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人若每日服一点便久病不医。只要停药后再服解药即可,对身子虽有伤害,可不会丢掉性命。她服了药后,又联同巫师们近臣们阻止你们的大婚。” 勒托曼浑身战抖,雪雁紧紧握住她的手,她一双泪眼看着远方续说道:“我和小松寄住于她的帐下,素来不敢拂逆她,只好听她吩咐。我也曾劝过她停下,不要服了,再服下去便有性命之性,可她就是不听。她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您与赞普完婚。今儿一听到赞普传令让礼司们准备你们大婚事宜,便气得连药也不肯服了。” 想起马奶酒内的千金子,雪雁不禁问道:“你给她找了多少分量?” 勒托曼道:“找的份量倒是不少,可她服的份量倒是轻微。姐姐如何有此一问?” 雪雁含笑为她拭了拭脸上的泪痕:“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姐姐要回帐了,你也回吧。” 勒托曼点点头:“妹妹是要回去了,晚了又得挨骂。” 雪雁不解道:“妹妹与她同为后妃,她怎么能如此随意的辱骂于你?” 勒托曼的泪又涌了上来:“姐姐,时日长了你自然会明白的。妹妹告退了。”说毕便低头快步走了。 雪雁看着勒托曼远去的身影,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在马奶酒内做手脚的是尺尊无疑了。想着,心内不禁涌起来嗖嗖的冷意来,怎会有如此可怖的人?为着争风吃醋,竟不惜给自个用毒! 第387章:不怨天也不尤人 无疑,她想要在这后帐立足,不得不面对尺尊,不得不面对这种残忍的现实!可她,却从来没想过要与谁相争,与谁相斗…… 长孙皇后昔日的话犹在耳畔——终有一日,你不得不去面对这你心中认定的黑暗残忍的一面,或者你还会参与其中。这个世上,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与世无争…… 几人在喧闹的集市走着,朵儿忍不住回头偷望一跟在身后一袭白衣的龚星与一袭黑袍的狼头。一黑一白,一个俊逸无双、风姿翩然,赚尽沿路大姨小姑娘们的笑脸;一个面目丑陋、冷如千年积雪,惹得行人纷纷避之惟恐不及。 朵儿在心内叹了口气,忍不住扯了扯雪雁的衣角:“姐姐,瞧他们两个,姐姐要想低调出行也是难。”说着,又回头看一眼脸带阴柔笑意的龚星,啐道:“姐姐给他做的袍子可把他衬绝了,瞧他那副得意的样子。” 雪雁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你不就看不得我给他做件袍子么?瞧你这小心眼。” 采平在一旁笑着插口道:“殿下要是也给狼头做一件衣袍,就能堵朵儿妹妹的嘴了。” 朵儿嗔采平一眼:“姐姐们就爱取笑我。” 采平嗔笑道:“两位殿下,小心风大把面纱吹走了,那这街头可就真的热闹了!” “咱进逻些城以来,还是第一次出来逛集市,可一定得好好逛逛。” 朵儿忙整了整面上的轻纱:“姐姐,咱们一路走来,见尽的都是百姓们的笑脸。吐国如此贫穷荒芜,人们却生活得如此高兴自在,安于现状,倒也是难得。” 风沙漫天,雪雁举目看向沿路叫卖的商贩,及蜷缩在墙角蓬头垢面、嘴里却怡然自得的哼着小调的乞丐,不由得感叹道:“吐国地处偏西,酷暑严冬,气候恶劣,却造就了吐国人坚韧不屈、乐观向上的天性。他们虽活得艰难,却不怨天也不尤人。” 雪雁说着,脚步在一家粮店停下,目光被店内几大麻袋的粉状物吸引,不禁向那店家道:“店家,这是高梁面么?” 那店家眉开眼笑道:“姑娘真是识货,这可是刚刚到的新粮,往年可没得这种面买。这面做出来的面条和着鲜羊肉汤吃,味道别有风味呢。姑娘要不要来两斤?” 她心下一阵惊喜:“您是说这是今年才种出来的新粮?” 那店家笑吟吟道:“是啊,这是大唐的文成公主带来的技艺和种子种出来的粮,吃法也是从大唐那边传过来的。这种粮啊,最适合存放,储作过冬的粮再好不过了!这文成公主啊,可真是我吐国的福祉啊!我吐国与大唐这姻亲是结对了!” 几人相顾一眼,皆是惊喜:“店家也知道大唐来的公主?” 那店家笑容满脸,叹道:“怎么会不知道?她身为汉人公主锦衣玉食惯了的,远嫁到此,不但不嫌咱这苦寒之地,还惦着咱吐国百姓的饥寒,一进逻些城就让从大唐来的技人考查我们的土地,教咱种粮食、养蚕织布、刺绣工艺,才短短大半年的就有收成了!这会啊,我吐国人也能穿上温暖的衣袍子,再不用穿那兽皮兽衣了!这汉人公主可真是了不起啊!” 朵儿忍不住笑道:“店家的,你把那文成公主说得那么神,你老见过她吗?”说着轻看了雪雁一眼,采平掩嘴笑了起来。 第387章:不怨天也不尤人 无疑,她想要在这后帐立足,不得不面对尺尊,不得不面对这种残忍的现实!可她,却从来没想过要与谁相争,与谁相斗…… 长孙皇后昔日的话犹在耳畔——终有一日,你不得不去面对这你心中认定的黑暗残忍的一面,或者你还会参与其中。麺魗芈伤这个世上,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与世无争…… 几人在喧闹的集市走着,朵儿忍不住回头偷望一跟在身后一袭白衣的龚星与一袭黑袍的狼头。一黑一白,一个俊逸无双、风姿翩然,赚尽沿路大姨小姑娘们的笑脸;一个面目丑陋、冷如千年积雪,惹得行人纷纷避之惟恐不及。 朵儿在心内叹了口气,忍不住扯了扯雪雁的衣角:“姐姐,瞧他们两个,姐姐要想低调出行也是难。”说着,又回头看一眼脸带阴柔笑意的龚星,啐道:“姐姐给他做的袍子可把他衬绝了,瞧他那副得意的样子。” 雪雁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你不就看不得我给他做件袍子么?瞧你这小心眼。” 采平在一旁笑着插口道:“殿下要是也给狼头做一件衣袍,就能堵朵儿妹妹的嘴了。” 朵儿嗔采平一眼:“姐姐们就爱取笑我。” 采平嗔笑道:“两位殿下,小心风大把面纱吹走了,那这街头可就真的热闹了!” “咱进逻些城以来,还是第一次出来逛集市,可一定得好好逛逛。” 朵儿忙整了整面上的轻纱:“姐姐,咱们一路走来,见尽的都是百姓们的笑脸。吐国如此贫穷荒芜,人们却生活得如此高兴自在,安于现状,倒也是难得。” 风沙漫天,雪雁举目看向沿路叫卖的商贩,及蜷缩在墙角蓬头垢面、嘴里却怡然自得的哼着小调的乞丐,不由得感叹道:“吐国地处偏西,酷暑严冬,气候恶劣,却造就了吐国人坚韧不屈、乐观向上的天性。他们虽活得艰难,却不怨天也不尤人。” 雪雁说着,脚步在一家粮店停下,目光被店内几大麻袋的粉状物吸引,不禁向那店家道:“店家,这是高梁面么?” 那店家眉开眼笑道:“姑娘真是识货,这可是刚刚到的新粮,往年可没得这种面买。这面做出来的面条和着鲜羊肉汤吃,味道别有风味呢。姑娘要不要来两斤?” 她心下一阵惊喜:“您是说这是今年才种出来的新粮?” 那店家笑吟吟道:“是啊,这是大唐的文成公主带来的技艺和种子种出来的粮,吃法也是从大唐那边传过来的。这种粮啊,最适合存放,储作过冬的粮再好不过了!这文成公主啊,可真是我吐国的福祉啊!我吐国与大唐这姻亲是结对了!” 几人相顾一眼,皆是惊喜:“店家也知道大唐来的公主?” 那店家笑容满脸,叹道:“怎么会不知道?她身为汉人公主锦衣玉食惯了的,远嫁到此,不但不嫌咱这苦寒之地,还惦着咱吐国百姓的饥寒,一进逻些城就让从大唐来的技人考查我们的土地,教咱种粮食、养蚕织布、刺绣工艺,才短短大半年的就有收成了!这会啊,我吐国人也能穿上温暖的衣袍子,再不用穿那兽皮兽衣了!这汉人公主可真是了不起啊!” 朵儿忍不住笑道:“店家的,你把那文成公主说得那么神,你老见过她吗?”说着轻看了雪雁一眼,采平掩嘴笑了起来。 第389章:奴隶市场 那店家呵呵道:“关于她啊,坊间都在传呢,更神的还说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吐国百姓的菩萨呢!老汉我啊,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见她一见啊!” 雪雁低低对朵儿道:“咱还是走吧。”说罢拉起朵儿便走,疑道:“怎么这些都没有人禀告过我?我还一直以为他们逆我的旨意,什么也干不成呢!” 采平笑道:“这些事情啊,都是禄东赞大人在管。殿下,赞普早几个月不是吩咐过不准任何人到帐里打扰殿下么,禄东赞大人自然就无从禀报于您了。” 朵儿边走边巧笑道:“姐姐想不到自已在吐国也早已声名在外吧?汉有王昭君出塞匈奴,今有姐姐和亲吐国,你们两人都给两国百姓带来和平,带来安宁,都会在青史留名的。” 采平也笑道:“可不是,千百年后,殿下的名字一定会与赞普一同载入史册的。就像王昭君与匈奴的单于呼韩邪一般。” 采平说着,忽又想起:“扎木术都回来好几日了,赞普也快回了吧?” 雪雁正要答话,却见得前方人头攒动,还夹杂着高扬的喊叫声。不禁抬脚便往前方走去。刚走出几步,狼头却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拦道:“殿下留步。前方是奴隶市场,殿下不会喜欢那种场面的,殿下还是饶道到别的地方去吧?” 雪雁闻言不禁蹙了眉:“奴隶市场?什么是奴隶市场?” 狼头禀道:“是奴隶主买卖奴隶的地方。” “买卖奴隶?你是说,他们把活人当作牲口一样买卖?”雪雁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光天化日之下,竟把活人拿来买卖?就没有王法了么?” 狼头面无表情道:“殿下有所不知,在西域国家买卖奴隶实属平常,殿下就不要恼了。” 雪雁闻言,快步向前走去。狼头却阻道:“殿下,那种不是您去的地方,殿下三思!” 雪雁恼道:“跟你这种冷血无情之人是说不清楚的,让开,别拦着本宫!”说罢饶过他,径自向前走去。狼头无奈,只得趋步跟上。龚星上前扶道:“殿下慢点儿。” 雪雁看了眼龚星,脸色稍缓。 不一会,几人便行至人群。狼头上前去拨开围观的人群,雪雁举步入圈内。眼前的一幕几乎令她终生难忘:一片荒凉的乱石滩中,几个手执皮鞭的彪悍大汉甩着皮鞭呦喝着,把地上的沙尘扬起,鼓动着人群的情绪。地上放着一个个铁笼子,关的不是野兽,而是活生生的人。赤肩露体的男子,衣衫不整的女子,风烛残年的老人,甚至才几岁大的小孩,都被关在笼子里等待着买家,小孩的哭叫声夹杂着人群的喧闹声…… 她不禁屏住呼吸看向狼头:“他们卖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人为何会被卖?” 狼头低沉道:“他们之中,男人是因为家里穷,为养活妻儿,自个把自个卖了为人奴。孩子是有的人家里太穷,养不起,只好把他买了,希望他能过上好日子,或讨口吃的,也不至于被饿死。至于女子……” 狼头说着,似乎有些不忍,顿了顿,才往下说:“她们有的是被丈夫或者家人拿来卖的,原因各异。她们之中,也有人贩子抓来的,都并非她们愿意。” 第389章:奴隶市场 那店家呵呵道:“关于她啊,坊间都在传呢,更神的还说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吐国百姓的菩萨呢!老汉我啊,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见她一见啊!” 雪雁低低对朵儿道:“咱还是走吧。睍莼璩伤”说罢拉起朵儿便走,疑道:“怎么这些都没有人禀告过我?我还一直以为他们逆我的旨意,什么也干不成呢!” 采平笑道:“这些事情啊,都是禄东赞大人在管。殿下,赞普早几个月不是吩咐过不准任何人到帐里打扰殿下么,禄东赞大人自然就无从禀报于您了。” 朵儿边走边巧笑道:“姐姐想不到自已在吐国也早已声名在外吧?汉有王昭君出塞匈奴,今有姐姐和亲吐国,你们两人都给两国百姓带来和平,带来安宁,都会在青史留名的。” 采平也笑道:“可不是,千百年后,殿下的名字一定会与赞普一同载入史册的。就像王昭君与匈奴的单于呼韩邪一般。” 采平说着,忽又想起:“扎木术都回来好几日了,赞普也快回了吧?” 雪雁正要答话,却见得前方人头攒动,还夹杂着高扬的喊叫声。不禁抬脚便往前方走去。刚走出几步,狼头却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拦道:“殿下留步。前方是奴隶市场,殿下不会喜欢那种场面的,殿下还是饶道到别的地方去吧?” 雪雁闻言不禁蹙了眉:“奴隶市场?什么是奴隶市场?” 狼头禀道:“是奴隶主买卖奴隶的地方。” “买卖奴隶?你是说,他们把活人当作牲口一样买卖?”雪雁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光天化日之下,竟把活人拿来买卖?就没有王法了么?” 狼头面无表情道:“殿下有所不知,在西域国家买卖奴隶实属平常,殿下就不要恼了。” 雪雁闻言,快步向前走去。狼头却阻道:“殿下,那种不是您去的地方,殿下三思!” 雪雁恼道:“跟你这种冷血无情之人是说不清楚的,让开,别拦着本宫!”说罢饶过他,径自向前走去。狼头无奈,只得趋步跟上。龚星上前扶道:“殿下慢点儿。” 雪雁看了眼龚星,脸色稍缓。 不一会,几人便行至人群。狼头上前去拨开围观的人群,雪雁举步入圈内。眼前的一幕几乎令她终生难忘:一片荒凉的乱石滩中,几个手执皮鞭的彪悍大汉甩着皮鞭呦喝着,把地上的沙尘扬起,鼓动着人群的情绪。地上放着一个个铁笼子,关的不是野兽,而是活生生的人。赤肩露体的男子,衣衫不整的女子,风烛残年的老人,甚至才几岁大的小孩,都被关在笼子里等待着买家,小孩的哭叫声夹杂着人群的喧闹声…… 她不禁屏住呼吸看向狼头:“他们卖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人为何会被卖?” 狼头低沉道:“他们之中,男人是因为家里穷,为养活妻儿,自个把自个卖了为人奴。孩子是有的人家里太穷,养不起,只好把他买了,希望他能过上好日子,或讨口吃的,也不至于被饿死。至于女子……” 狼头说着,似乎有些不忍,顿了顿,才往下说:“她们有的是被丈夫或者家人拿来卖的,原因各异。她们之中,也有人贩子抓来的,都并非她们愿意。” 第390章:奴隶市场·2 狼头说着,似乎有些不忍,顿了顿,才往下说:“她们有的是被丈夫或者家人拿来卖的,原因各异。她们之中,也有人贩子抓来的,都并非她们愿意。” 雪雁听得心惊胆战:“那买家都是些什么人?” “买家当然是付得起价钱的人,他们或买劳力婢女或买妻子姬妾,颇有些姿色的女子甚至有的还会被倒卖到妓窖里去。” 她闻言,心下愤然:“他们,他们……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惨绝人寰的买卖,可都没人管吗?” 狼头面色如常道:“殿下有所不知,每一个集市都会有一个像这样的奴隶市场,而西域诸国贫穷荒芜,买卖人口已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谁会去管?若是生活安逸,谁又会把自家孩子拿来卖?” 狼头说话的当儿,又有一妇人牵出一个**岁的女孩,正与大汉们讨价还价。而那小女孩似乎并不知道自已日后的命运,一声不哼的让大人牵着,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着陌生的人们。雪雁想起小松来,心下疼痛难忍。如此的骨肉分离,教人心酸心碎! 她唤身边的采平道:“去,把那个小女孩买来,就让她以后与小松作个伴罢。” 采平点点头,上前去。不一会,便把那个小女孩牵了回来。那小女孩边走边回头看那中年妇女,嘴里叫着:“阿玛,阿玛!”那中年妇人拭了一把泪,快步离开了。 小女孩却不哭,只是睁着好看的大眼睛盯着几人看。雪雁俯下身去,用绢子拭了拭她面上的污垢,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听不懂她的语言,只是一径的摇头。 一旁的狼头用吐蕃语对那小女孩说了一通,那小女孩脸绽笑容,拼命的点头。雪雁不禁抬目看向狼头道:“想不到你还精通吐国语言,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狼头回道:“我只是让她跟咱们走,以后管她吃得饱穿得暖,还让她读书写字。” 雪雁心内百感交集,轻声对采平道:“带她下去吧。” “放开我!快把我放了!我可是吐国的公主,等会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雪雁闻声转面,却是几个大汉押着一个年轻女子上了买台。女子被粗布蒙了脸,看不清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却清脆高扬:“放开我!你们胆敢抓公主来卖,你们可都活得不耐烦了吗!?你们这些混蛋,快放开我!” 一个大汉不耐烦道:“你还公主?我还皇帝呢!”说着示意另一个大汉:“把她的嘴堵起来!” 那女子急了,又嚷道:“我可是吐国的公主,看你们谁敢?”这一句,雪雁可是听清楚了。 吐国的公主?她心下一惊,正想开口。只听得那大汉站在高台上向众人叫道:“看来,看过来啊,这个姑娘可是刚刚送来的新鲜货,水灵貌美,起价五两!价高者得!” 现场的人群沸腾起来,纷纷叫着要先看她的容貌。大汉迟疑了下,终是伸手揭开了那女子头上的布块。 女子的嘴已被堵上,可也无损她清丽的容貌,一头青丝披散着,迎风扬起。一双美目透出的不是惊惶失措,也不是绝望,而是愤怒,恨恨的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几个大汉,似乎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才算解恨。 雪雁想起她刚才的叫喊,忙向狼头道:“去,去把那姑娘救下来!或者,把她买下来,快!” 第390章:奴隶市场·2 狼头说着,似乎有些不忍,顿了顿,才往下说:“她们有的是被丈夫或者家人拿来卖的,原因各异。睍莼璩伤她们之中,也有人贩子抓来的,都并非她们愿意。” 雪雁听得心惊胆战:“那买家都是些什么人?” “买家当然是付得起价钱的人,他们或买劳力婢女或买妻子姬妾,颇有些姿色的女子甚至有的还会被倒卖到妓窖里去。” 她闻言,心下愤然:“他们,他们……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惨绝人寰的买卖,可都没人管吗?” 狼头面色如常道:“殿下有所不知,每一个集市都会有一个像这样的奴隶市场,而西域诸国贫穷荒芜,买卖人口已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谁会去管?若是生活安逸,谁又会把自家孩子拿来卖?” 狼头说话的当儿,又有一妇人牵出一个*岁的女孩,正与大汉们讨价还价。而那小女孩似乎并不知道自已日后的命运,一声不哼的让大人牵着,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着陌生的人们。雪雁想起小松来,心下疼痛难忍。如此的骨肉分离,教人心酸心碎! 她唤身边的采平道:“去,把那个小女孩买来,就让她以后与小松作个伴罢。” 采平点点头,上前去。不一会,便把那个小女孩牵了回来。那小女孩边走边回头看那中年妇女,嘴里叫着:“阿玛,阿玛!”那中年妇人拭了一把泪,快步离开了。 小女孩却不哭,只是睁着好看的大眼睛盯着几人看。雪雁俯下身去,用绢子拭了拭她面上的污垢,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听不懂她的语言,只是一径的摇头。 一旁的狼头用吐蕃语对那小女孩说了一通,那小女孩脸绽笑容,拼命的点头。雪雁不禁抬目看向狼头道:“想不到你还精通吐国语言,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狼头回道:“我只是让她跟咱们走,以后管她吃得饱穿得暖,还让她读书写字。” 雪雁心内百感交集,轻声对采平道:“带她下去吧。” “放开我!快把我放了!我可是吐国的公主,等会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雪雁闻声转面,却是几个大汉押着一个年轻女子上了买台。女子被粗布蒙了脸,看不清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却清脆高扬:“放开我!你们胆敢抓公主来卖,你们可都活得不耐烦了吗!?你们这些混蛋,快放开我!” 一个大汉不耐烦道:“你还公主?我还皇帝呢!”说着示意另一个大汉:“把她的嘴堵起来!” 那女子急了,又嚷道:“我可是吐国的公主,看你们谁敢?”这一句,雪雁可是听清楚了。 吐国的公主?她心下一惊,正想开口。只听得那大汉站在高台上向众人叫道:“看来,看过来啊,这个姑娘可是刚刚送来的新鲜货,水灵貌美,起价五两!价高者得!” 现场的人群沸腾起来,纷纷叫着要先看她的容貌。大汉迟疑了下,终是伸手揭开了那女子头上的布块。 女子的嘴已被堵上,可也无损她清丽的容貌,一头青丝披散着,迎风扬起。一双美目透出的不是惊惶失措,也不是绝望,而是愤怒,恨恨的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几个大汉,似乎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才算解恨。 雪雁想起她刚才的叫喊,忙向狼头道:“去,去把那姑娘救下来!或者,把她买下来,快!” 第391章:吐国公主拉姆 朵儿在身旁皱眉道:“姐姐莫要管了吧,姐姐能救得了谁呢?况且,我们带的现银也用得差不多了,余下的也不够。” 狼头却一言不发,飞身跃了出去,袭星紧跟其后。几个大汉看有人捣乱也发了怒,与两人打了起来。一时场面混乱,雪雁心下更乱。 一阵风尘扬来,她的面纱被风吹落。一大汉向她直直奔来,把她掳着就走,嘴里叫道:“老大的,我又抓了一个貌美的女子,可比刚才那个值钱多了!” 她惊呼一声,人已被离地提了起来。那大汉大笑道:“今儿可是要发大财了!”岂料那大汉话声刚落,她只觉一阵腥味兜头而来,已被鲜血溅了一脸!定眼一看,却是那大汉的脖子上血流如注,那大汉的笑容凝在脸上,手力一松,她掉了下来。 狼头一跃而来,接住差点跌在地上的她:“殿下!” 她定着神叫道:“别管我,快把台上的姑娘救下来!” 彼时,龚星已飞身而至,朵儿也赶了来。狼头放开她:“把殿下护好了!”便又向台上跃去。 不一会,狼头把那女子救了下来。一面吩咐龚星把她们带走,自已又与那些大汉打了起来。人群四散,只余下一片惨叫声,一个个大汉倒在狼头的剑下。雪雁不敢回眸再看,快步跟着龚星离去。 几人在街道的另一角集合,狼头把那救下的女子带到雪雁面前。女子的手虽还被反绑着,嘴里的布条已被去掉了。女子一脸敌意的看着她:“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雪雁看一眼狼头:“帮她松绑。” 狼头便领命上前去欲帮那女子松绑,岂料那女子向后退了两步,面现厌恶之色:“丑八怪,别碰我!” 狼头愣了下,面色如常。朵儿在一旁看着,终忍不住冲到那女子跟前冷声道:“可就是这个丑八怪救了你!你这个人好没教养,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如此出口伤人!” 那女子脸一扬,不甘示弱的回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骂我没教养?”一脸骄矜的瞪着朵儿。 朵儿气忿了:“你……” 雪雁上前一步,亲手为那女子把绳子松了,轻声道:“姑娘的手腕都被勒肿了,随我回去上点药吧!” 那女子警觉的看了下面覆轻纱的她:“你们是什么人?我才不要跟你们走!” 雪雁微微一笑:“那姑娘又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懂汉语?或者,我着人送你回家也可。” 那女子扬着脸道:“我说我是吐国的公主,你信么?” 雪雁一愣:“你真是吐国公主?” 那女子点点头:“我叫拉姆,十四岁,是吐国的公主,住在王庭的后帐里。” 几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雪雁急声道:“那松赞干布你可认识?” 那女子脸上露了笑意,骄矜的说:“当然认得,他是我的阿哥,我的嫂嫂还是泥婆逻的公主呢!” 雪雁看着眼前爽直的的女子,仍是满腹疑虑:“那你为何会落在那些人贩子的手上?” 那叫拉姆的女子才低了头:“我,我是瞒着阿玛偷偷跑出来玩,一个不小心就给那些混蛋抓了去。”说着,又盯着雪雁道:“那你又是什么人?你们说的是汉语,却用薄纱蒙着脸,你们是汉人还是楼兰人?” 雪雁摘下面纱,含笑道:“拉姆,你恐怕得喊我一声嫂嫂。” 拉姆瞪大双眼,看了她半响,才疑惑的叫道:“我为何要叫你嫂嫂?” 朵儿上前一步:“她便是你阿哥从大唐迎回来的汉人公主,你自然得叫她一声嫂嫂。” 第391章:吐国公主拉姆 朵儿在身旁皱眉道:“姐姐莫要管了吧,姐姐能救得了谁呢?况且,我们带的现银也用得差不多了,余下的也不够。睍莼璩伤” 狼头却一言不发,飞身跃了出去,袭星紧跟其后。几个大汉看有人捣乱也发了怒,与两人打了起来。一时场面混乱,雪雁心下更乱。 一阵风尘扬来,她的面纱被风吹落。一大汉向她直直奔来,把她掳着就走,嘴里叫道:“老大的,我又抓了一个貌美的女子,可比刚才那个值钱多了!” 她惊呼一声,人已被离地提了起来。那大汉大笑道:“今儿可是要发大财了!”岂料那大汉话声刚落,她只觉一阵腥味兜头而来,已被鲜血溅了一脸!定眼一看,却是那大汉的脖子上血流如注,那大汉的笑容凝在脸上,手力一松,她掉了下来。 狼头一跃而来,接住差点跌在地上的她:“殿下!” 她定着神叫道:“别管我,快把台上的姑娘救下来!” 彼时,龚星已飞身而至,朵儿也赶了来。狼头放开她:“把殿下护好了!”便又向台上跃去。 不一会,狼头把那女子救了下来。一面吩咐龚星把她们带走,自已又与那些大汉打了起来。人群四散,只余下一片惨叫声,一个个大汉倒在狼头的剑下。雪雁不敢回眸再看,快步跟着龚星离去。 几人在街道的另一角集合,狼头把那救下的女子带到雪雁面前。女子的手虽还被反绑着,嘴里的布条已被去掉了。女子一脸敌意的看着她:“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雪雁看一眼狼头:“帮她松绑。” 狼头便领命上前去欲帮那女子松绑,岂料那女子向后退了两步,面现厌恶之色:“丑八怪,别碰我!” 狼头愣了下,面色如常。朵儿在一旁看着,终忍不住冲到那女子跟前冷声道:“可就是这个丑八怪救了你!你这个人好没教养,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如此出口伤人!” 那女子脸一扬,不甘示弱的回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骂我没教养?”一脸骄矜的瞪着朵儿。 朵儿气忿了:“你……” 雪雁上前一步,亲手为那女子把绳子松了,轻声道:“姑娘的手腕都被勒肿了,随我回去上点药吧!” 那女子警觉的看了下面覆轻纱的她:“你们是什么人?我才不要跟你们走!” 雪雁微微一笑:“那姑娘又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懂汉语?或者,我着人送你回家也可。” 那女子扬着脸道:“我说我是吐国的公主,你信么?” 雪雁一愣:“你真是吐国公主?” 那女子点点头:“我叫拉姆,十四岁,是吐国的公主,住在王庭的后帐里。” 几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雪雁急声道:“那松赞干布你可认识?” 那女子脸上露了笑意,骄矜的说:“当然认得,他是我的阿哥,我的嫂嫂还是泥婆逻的公主呢!” 雪雁看着眼前爽直的的女子,仍是满腹疑虑:“那你为何会落在那些人贩子的手上?” 那叫拉姆的女子才低了头:“我,我是瞒着阿玛偷偷跑出来玩,一个不小心就给那些混蛋抓了去。”说着,又盯着雪雁道:“那你又是什么人?你们说的是汉语,却用薄纱蒙着脸,你们是汉人还是楼兰人?” 雪雁摘下面纱,含笑道:“拉姆,你恐怕得喊我一声嫂嫂。” 拉姆瞪大双眼,看了她半响,才疑惑的叫道:“我为何要叫你嫂嫂?” 朵儿上前一步:“她便是你阿哥从大唐迎回来的汉人公主,你自然得叫她一声嫂嫂。” 第392章:是他么 拉姆“啊”的一声:“你便是大唐来的文成公主?人都说文成公主貌美多才,连我吐国的百姓也在称颂你……你真是我嫂嫂?” 雪雁含着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拉姆忽地上前来,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叫了声“嫂嫂”,叫得又甜又腻,与刚才那骄矜无礼的神色判若两人:“拉姆谢过嫂嫂的救命之恩!” 雪雁心内好笑,她这态度转得也太快了吧?“拉姆,那你跟我们一起回王庭去吧?” “好!”拉姆想也不想,亲热的挽起她的手道:“走,咱回王帐去,太阳快下山了,阿玛在帐内也等急了。”真是一个毫无心机城府的,连对陌生人起码的戒心也没有。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毫无心机的女子在往后的日子里几乎要了自已的性命!雪雁笑着摇了摇头,对拉姆道:“妹妹就不怕我也是坏人吗?” 拉姆愣了下,随即摇头笑道:“不怕。嫂嫂的美貌在吐国绝无第二人,而且在吐国的汉人不多,难道还能找出一个跟嫂嫂的容貌相比的汉人来么?嫂嫂身边的侍卫是高手中的高手,除了汉家公主,还有谁人能有这般架势?”倒是个聪明的。 几人走着,拉姆冲狼头扮了个鬼脸:“丑八怪!” 又转面向雪雁笑道:“拉姆可老早就想见嫂嫂一见了,无奈阿哥说我天性野蛮无理,又让他给宠坏了。他出征前特意来叮嘱我,不能去您帐内打扰的。”被人所救,还要出口伤人,是挺无理的。 雪雁从心内笑了出来:“你的阿哥是怎么跟你说的?” 拉姆噘了嘴,满是委屈的说:“阿哥说让我好好呆在自已的帐里,不要在他回来之前把您给吓跑了。” 几人闻言皆忍俊不禁。 拉姆看着众人道:“你们就笑吧,可是谁也不许说起今日之事,否则……”拉姆作了个抹脖的手势。 龚星逗笑道:“拉姆姑娘求人也求得如此强势,不愧是吐国的公主啊!” 拉姆刚要发作,眼光掠过龚星阴柔俊逸的脸时,却一下羞得低下了头。 ** ** 苍穹高远,月色温柔如水。 月亮的清辉洒在草原大地,一片恬静的幸福。若朵儿此时心里不是装着事情,沐在这样的月光下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扎木术佩着弯刀快步而至:“朵儿着人找我来,有要事么?” 朵儿举目看着天上的圆月:“今晚的夜色真美,将军可否陪我走一走?” 扎木术声音透着惊喜:“当然,走吧。” 朵儿点点头,也不看他,径自往东边行去。扎木术与她并肩:“今晚为何来了这兴致?” 朵儿站定,凝神一会,才道:“听见了么?有人在吹笛,是我汉人的曲调。” 扎木术也凝神细听:“仿佛是有人在吹笛,可能隔得太远,也听不大清楚。” 朵儿举步向前:“那咱走近一点。” 扎木术跟上她的步子:“吹笛之人仿佛在很远的地方呢。” 朵儿不言,只加快了脚步,她今晚只求一个真相!是他么?若不是他,又是谁夜夜反反复复的在吹同一首《凤求凰》?但愿她这半个月来的迷团可以在今夜解开。 她在心内轻叹:“就因为太远了,才不得不麻烦将军陪我走一走。” 扎木术几分意外:“是不是听得有人在吹奏汉人的曲子,想家了?” 她只好点头,随口答道:“是。” 两人缓步走了好一会,笛声随风而来,越来越清晰入耳。朵儿不禁放缓了脚步,一条黑影站在背阴的高处横笛而奏。 朵儿示意扎木术站定,她独自一人往那黑影走去。 第392章:是他么 拉姆“啊”的一声:“你便是大唐来的文成公主?人都说文成公主貌美多才,连我吐国的百姓也在称颂你……你真是我嫂嫂?” 雪雁含着笑意轻轻点了点头。睍莼璩伤 拉姆忽地上前来,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叫了声“嫂嫂”,叫得又甜又腻,与刚才那骄矜无礼的神色判若两人:“拉姆谢过嫂嫂的救命之恩!” 雪雁心内好笑,她这态度转得也太快了吧?“拉姆,那你跟我们一起回王庭去吧?” “好!”拉姆想也不想,亲热的挽起她的手道:“走,咱回王帐去,太阳快下山了,阿玛在帐内也等急了。”真是一个毫无心机城府的,连对陌生人起码的戒心也没有。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毫无心机的女子在往后的日子里几乎要了自已的性命!雪雁笑着摇了摇头,对拉姆道:“妹妹就不怕我也是坏人吗?” 拉姆愣了下,随即摇头笑道:“不怕。嫂嫂的美貌在吐国绝无第二人,而且在吐国的汉人不多,难道还能找出一个跟嫂嫂的容貌相比的汉人来么?嫂嫂身边的侍卫是高手中的高手,除了汉家公主,还有谁人能有这般架势?”倒是个聪明的。 几人走着,拉姆冲狼头扮了个鬼脸:“丑八怪!” 又转面向雪雁笑道:“拉姆可老早就想见嫂嫂一见了,无奈阿哥说我天性野蛮无理,又让他给宠坏了。他出征前特意来叮嘱我,不能去您帐内打扰的。”被人所救,还要出口伤人,是挺无理的。 雪雁从心内笑了出来:“你的阿哥是怎么跟你说的?” 拉姆噘了嘴,满是委屈的说:“阿哥说让我好好呆在自已的帐里,不要在他回来之前把您给吓跑了。” 几人闻言皆忍俊不禁。 拉姆看着众人道:“你们就笑吧,可是谁也不许说起今日之事,否则……”拉姆作了个抹脖的手势。 龚星逗笑道:“拉姆姑娘求人也求得如此强势,不愧是吐国的公主啊!” 拉姆刚要发作,眼光掠过龚星阴柔俊逸的脸时,却一下羞得低下了头。 ** ** 苍穹高远,月色温柔如水。 月亮的清辉洒在草原大地,一片恬静的幸福。若朵儿此时心里不是装着事情,沐在这样的月光下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扎木术佩着弯刀快步而至:“朵儿着人找我来,有要事么?” 朵儿举目看着天上的圆月:“今晚的夜色真美,将军可否陪我走一走?” 扎木术声音透着惊喜:“当然,走吧。” 朵儿点点头,也不看他,径自往东边行去。扎木术与她并肩:“今晚为何来了这兴致?” 朵儿站定,凝神一会,才道:“听见了么?有人在吹笛,是我汉人的曲调。” 扎木术也凝神细听:“仿佛是有人在吹笛,可能隔得太远,也听不大清楚。” 朵儿举步向前:“那咱走近一点。” 扎木术跟上她的步子:“吹笛之人仿佛在很远的地方呢。” 朵儿不言,只加快了脚步,她今晚只求一个真相!是他么?若不是他,又是谁夜夜反反复复的在吹同一首《凤求凰》?但愿她这半个月来的迷团可以在今夜解开。 她在心内轻叹:“就因为太远了,才不得不麻烦将军陪我走一走。” 扎木术几分意外:“是不是听得有人在吹奏汉人的曲子,想家了?” 她只好点头,随口答道:“是。” 两人缓步走了好一会,笛声随风而来,越来越清晰入耳。朵儿不禁放缓了脚步,一条黑影站在背阴的高处横笛而奏。 朵儿示意扎木术站定,她独自一人往那黑影走去。 第393章:痛哭 笛声悠扬婉转却充满无望的哀伤,令人不忍卒听。一首如此平实的曲调,却被眼前之人吹得如此动人心魄。 能吹出如此境界的,除了他,还有谁?他吹得如此入神,以至她轻步走近也丝毫不觉。 朵儿在离他两丈远停下来,凝神听着,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哀伤,种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泪流满脸!一曲毕,她终忍不住了,飞身扑上去,一把抱住吹笛的人,嘴里胡乱的叫着:“政哥哥,政哥哥,你是政哥哥!你是我们的政哥哥!” 被她抱着的人身子一僵,冷声道:“姑娘,你认错人了!”说着用力掰开她的双手:“你看看我是谁?” 那人转面,是狼头。她并不吃惊,只一径盯着他流着泪唤道:“不,你是我们的政哥哥,我不会认错的!” 狼头冷冷看她一眼,转身欲走。朵儿一急,又冲上前去一把抱着他的腰:“不!你不要走,你是政哥哥,政哥哥!” 她看着他哭道:“你若不是政哥哥,怎么会对姐姐的一切了如指掌?你若不是,怎么会在听得姐姐被人谋害时,反应那么激烈?你若不是,你又怎会不计得失,处处护着姐姐?你知道我为扎木术挡剑,你知道姐姐看不得那种残忍的场面,你把《凤求凰》吹得如此传神……” 她看着他手中的翠竹横笛:“你的笛子也是姐姐相赠,还有……”她欲再说下去,一声沉重的叹息自狼头口中逸出:“好了,丫头别哭了。这草原大漠本就干旱,不要把你的泪水也流光了。” 朵儿惊喜难言:“你真是我们的政哥哥?太好了,你真是政哥哥!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狼头又重重一叹:“可惜她,却……” 朵儿看着月色下他丑陋的面目,想起昔日他玉树临风的身姿、温润如玉的微笑,不觉悲从中来,又一头扎进他的怀内大哭了起来:“可是,政哥哥,政哥哥,你怎会变成这等模样?这叫姐姐如何认你?若姐姐知道,她的心也会碎掉的!” 他举目看向苍穹:“不,她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了。你也不要跟她说起,知道么?” “可是,可是你怎么能……”朵儿的泪流得更凶:“姐姐对你可是日夜惦念……”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把冷冷的声音打断:“你让我来,就是想让我看你向他投怀送抱的么?”是扎木术。他不知何时已来到两人跟前,脸色铁青的盯着他们。 朵儿才发觉自已的手还紧紧抱着狼头的腰,难怪他如此不快。惊觉后便忙松开手,朵儿用手背拭了下泪,向扎木术:“我……我……”她看了狼头一眼,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心一急:“扎木术,我们,我们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扎木术脸色愈来愈冷,目光盯在她脸上一瞬。又冷冷的扫了眼面色如常的狼头,终是一言不发,转面而去。 狼头淡声道:“还不追去跟他解释?”朵儿低首:“解释什么?” 狼头看着扎木术走远的身影,轻叹道:“他恐怕日日都要来找我拼命。” 朵儿哀伤一笑:“可他打不过你。” 狼头的嘴角不自觉也扬了起来:“就因为他不敌我,你才会心疼。 第393章:痛哭 笛声悠扬婉转却充满无望的哀伤,令人不忍卒听。睍莼璩伤一首如此平实的曲调,却被眼前之人吹得如此动人心魄。 能吹出如此境界的,除了他,还有谁?他吹得如此入神,以至她轻步走近也丝毫不觉。 朵儿在离他两丈远停下来,凝神听着,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哀伤,种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泪流满脸!一曲毕,她终忍不住了,飞身扑上去,一把抱住吹笛的人,嘴里胡乱的叫着:“政哥哥,政哥哥,你是政哥哥!你是我们的政哥哥!” 被她抱着的人身子一僵,冷声道:“姑娘,你认错人了!”说着用力掰开她的双手:“你看看我是谁?” 那人转面,是狼头。她并不吃惊,只一径盯着他流着泪唤道:“不,你是我们的政哥哥,我不会认错的!” 狼头冷冷看她一眼,转身欲走。朵儿一急,又冲上前去一把抱着他的腰:“不!你不要走,你是政哥哥,政哥哥!” 她看着他哭道:“你若不是政哥哥,怎么会对姐姐的一切了如指掌?你若不是,怎么会在听得姐姐被人谋害时,反应那么激烈?你若不是,你又怎会不计得失,处处护着姐姐?你知道我为扎木术挡剑,你知道姐姐看不得那种残忍的场面,你把《凤求凰》吹得如此传神……” 她看着他手中的翠竹横笛:“你的笛子也是姐姐相赠,还有……”她欲再说下去,一声沉重的叹息自狼头口中逸出:“好了,丫头别哭了。这草原大漠本就干旱,不要把你的泪水也流光了。” 朵儿惊喜难言:“你真是我们的政哥哥?太好了,你真是政哥哥!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狼头又重重一叹:“可惜她,却……” 朵儿看着月色下他丑陋的面目,想起昔日他玉树临风的身姿、温润如玉的微笑,不觉悲从中来,又一头扎进他的怀内大哭了起来:“可是,政哥哥,政哥哥,你怎会变成这等模样?这叫姐姐如何认你?若姐姐知道,她的心也会碎掉的!” 他举目看向苍穹:“不,她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了。你也不要跟她说起,知道么?” “可是,可是你怎么能……”朵儿的泪流得更凶:“姐姐对你可是日夜惦念……”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把冷冷的声音打断:“你让我来,就是想让我看你向他投怀送抱的么?”是扎木术。他不知何时已来到两人跟前,脸色铁青的盯着他们。 朵儿才发觉自已的手还紧紧抱着狼头的腰,难怪他如此不快。惊觉后便忙松开手,朵儿用手背拭了下泪,向扎木术:“我……我……”她看了狼头一眼,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心一急:“扎木术,我们,我们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扎木术脸色愈来愈冷,目光盯在她脸上一瞬。又冷冷的扫了眼面色如常的狼头,终是一言不发,转面而去。 狼头淡声道:“还不追去跟他解释?”朵儿低首:“解释什么?” 狼头看着扎木术走远的身影,轻叹道:“他恐怕日日都要来找我拼命。” 朵儿哀伤一笑:“可他打不过你。” 狼头的嘴角不自觉也扬了起来:“就因为他不敌我,你才会心疼。 第394章:不战而屈人之兵 她脸一红,嗔道:“政哥哥。” 狼头敛起笑意:“夜来风凉,你还是回吧。不过你记好了,万万不能与人说起今晚之事,她也不能。”狼头说着,声音变得苍凉:“否则,你会连狼头也看不到了。” 她含泪点点头,转身离去。 她一直以为扎木术待她异于常人,是为报她以身挡剑之恩。但现下看来,他的心思也并非她所想。而她自已呢?她突然发觉,自已的心也不是自已可以任意主宰的了。 ** ** 人生在世,有些事无论你如何躲避抗拒,要来的到头还是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 事隔三十年,雪雁还依稀记得在逻些城内大婚的那日,原本干旱的天气,突然下起霏霏细雨,成了她毕生难忘的日子。她至今想起来,心口的痛仿佛还在。他就在那个日子,在她的帐内拂袖而去。他离去时眼内的沉痛悲伤,竟让她的心也不自觉跟着揪痛。 那个日子的难忘,不在于婚礼的隆重,也不在于周边臣服国派使臣前来相贺的尊贵,而在于……。好多年以后,她还一直疑惑,他是何时固执的把自已镌刻进她的心里去的?那时的她,心心念念的可都是另一个暖笑如玉的男子啊! 失神间,朵儿捂着几个香味诱人的甘薯进了来:“姐姐还在发呆?瞧我给您烤的甘薯,这甘薯可都是您亲手栽种的,快尝尝!” 她回过神来,看着一脸喜色的朵儿:“怎么?扎木术将军的信函到了?” 朵儿脸一红,低首嗔道:“姐姐都快成神仙了!什么也瞒不了你!” 她笑笑:“我就说了,你今儿怎么有心情给姐姐烤甘薯呢?原来是扎木术将军来信儿了。” 雪雁说着,动手剥了个甘薯的皮子:“真香!你这手艺可真赶得上采平姑姑了,若她还在,见你能把甘薯烤得这样好,也告慰了。” 她说着把甘薯递与朵儿:“快跟姐姐说说吧,扎木术将军在信上说了什么?” 朵儿咬了一口甘薯才含笑道:“他说与吐谷浑人和淡成了,吐谷浑人已完完全全臣服于我吐国了。他不日就会班师回城。” 雪雁闻言心内一喜,叹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善之善者也。赞普一辈子所追求的,扎木术都帮他实现了,他若泉下有知,也得安宁了。” 朵儿神色黯然:“可惜赞普不在了,政哥哥也不在了,他们若还在,看见周边的邦国都臣服了,天下太平了,再不会有战争了,吐国百姓们的生活日渐好转,该有多高兴。” 是呀,若他们都还健在,那他们便能一起策马奔腾于这草原大漠,共享这世间的和平蘩华。可是,那两个爱了她一辈子的人,都已化为这雅隆山上的一杯黄土!岁月无情,也不过是徒叹奈何! 朵儿见她不语,小心问道:“姐姐不随杨使归唐,可有后悔?”她可有后悔?不,她怎么会后悔呢?她决心留下,也不过为他守着他为之征战一生的这片雪域高原,而她还是忍不住去缅怀那个草原上细雨霏霏的日子。。。。。。 祭罢先祖,雪雁与松赞干布端坐在王庭的主座上,接受群臣的朝贺。他穿着她亲手绣就的铁色袍子,风姿翩然中又多了几分尊贵无匹。 第394章:不战而屈人之兵 她脸一红,嗔道:“政哥哥。睍莼璩伤” 狼头敛起笑意:“夜来风凉,你还是回吧。不过你记好了,万万不能与人说起今晚之事,她也不能。”狼头说着,声音变得苍凉:“否则,你会连狼头也看不到了。” 她含泪点点头,转身离去。 她一直以为扎木术待她异于常人,是为报她以身挡剑之恩。但现下看来,他的心思也并非她所想。而她自已呢?她突然发觉,自已的心也不是自已可以任意主宰的了。 ** ** 人生在世,有些事无论你如何躲避抗拒,要来的到头还是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 事隔三十年,雪雁还依稀记得在逻些城内大婚的那日,原本干旱的天气,突然下起霏霏细雨,成了她毕生难忘的日子。她至今想起来,心口的痛仿佛还在。他就在那个日子,在她的帐内拂袖而去。他离去时眼内的沉痛悲伤,竟让她的心也不自觉跟着揪痛。 那个日子的难忘,不在于婚礼的隆重,也不在于周边臣服国派使臣前来相贺的尊贵,而在于……。好多年以后,她还一直疑惑,他是何时固执的把自已镌刻进她的心里去的?那时的她,心心念念的可都是另一个暖笑如玉的男子啊! 失神间,朵儿捂着几个香味诱人的甘薯进了来:“姐姐还在发呆?瞧我给您烤的甘薯,这甘薯可都是您亲手栽种的,快尝尝!” 她回过神来,看着一脸喜色的朵儿:“怎么?扎木术将军的信函到了?” 朵儿脸一红,低首嗔道:“姐姐都快成神仙了!什么也瞒不了你!” 她笑笑:“我就说了,你今儿怎么有心情给姐姐烤甘薯呢?原来是扎木术将军来信儿了。” 雪雁说着,动手剥了个甘薯的皮子:“真香!你这手艺可真赶得上采平姑姑了,若她还在,见你能把甘薯烤得这样好,也告慰了。” 她说着把甘薯递与朵儿:“快跟姐姐说说吧,扎木术将军在信上说了什么?” 朵儿咬了一口甘薯才含笑道:“他说与吐谷浑人和淡成了,吐谷浑人已完完全全臣服于我吐国了。他不日就会班师回城。” 雪雁闻言心内一喜,叹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善之善者也。赞普一辈子所追求的,扎木术都帮他实现了,他若泉下有知,也得安宁了。” 朵儿神色黯然:“可惜赞普不在了,政哥哥也不在了,他们若还在,看见周边的邦国都臣服了,天下太平了,再不会有战争了,吐国百姓们的生活日渐好转,该有多高兴。” 是呀,若他们都还健在,那他们便能一起策马奔腾于这草原大漠,共享这世间的和平蘩华。可是,那两个爱了她一辈子的人,都已化为这雅隆山上的一杯黄土!岁月无情,也不过是徒叹奈何! 朵儿见她不语,小心问道:“姐姐不随杨使归唐,可有后悔?”她可有后悔?不,她怎么会后悔呢?她决心留下,也不过为他守着他为之征战一生的这片雪域高原,而她还是忍不住去缅怀那个草原上细雨霏霏的日子。。。。。。 祭罢先祖,雪雁与松赞干布端坐在王庭的主座上,接受群臣的朝贺。他穿着她亲手绣就的铁色袍子,风姿翩然中又多了几分尊贵无匹。 第395章:绝世姿容 看着座下的众臣以及周边臣服国遣来的使臣,听着他们山呼的道喜声,以及吐国百姓张灯结彩如同过节般高兴相贺,雪雁百感交集。第一次明白了和平之于百姓是何等的重要,安居,才能乐业。要是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安定不下来,乐业就无从谈起。那么这个国家就只会一直世世代代,贫穷下去 她想起前几日在集市中看到的那一幕,心里还发怵。庆幸的是松赞干布与诸臣商议后,采纳了她立法监管这种人口买卖的行为。但她知道,这只能压制一时罢了。要除了根本,便得让这个国家的百姓们不再贫脊饥寒。 松赞干布见她一直只是端坐着回礼,便伸过手来轻握了握她的手:“怎么手这样凉?” 她轻轻摇头。他含笑说:“按礼,该是你揭开面纱,与朝臣见礼了。” 她点头,离座起身来缓缓伸手摘去面纱,向座下微微一欠:“文成见过诸位大人!” 众臣忙齐齐跪倒在座下:“臣不敢!臣参见天朝公主殿下!” 她抬头,扬了扬衣袖:“众卿平身!” 众臣平了身,一眼见得雪雁摘去面纱的绝世姿容,全都愣愣而立。一瞬间,王帐内寂静无声。松赞干布忙挥手让乐师们奏乐。众臣才缓过神来,各自回到列位上,相互朝贺,举杯痛饮。 雪雁正沉醉于西域乐器奔放的激情中,坐于她身侧的尺尊却凑了过来:“妹妹。” 雪雁含笑相对:“姐姐有话要说?” 尺尊举着杯,轻笑着,语含挑衅:“妹妹虽贵为天朝公主,可姐姐我比妹妹早一年入的帐,自然得以我为尊以我为贵。希望妹妹别忘了身份高低才好。” 她闻言,也举起几案上的酒杯,微微一笑:“妹妹只为两国的和平而来,绝无心与姐姐争高低尊贵。姐姐请吧。”说着,便一口把杯中的马奶酒干了。面上虽笑着,可她心里清楚,争与不争已全不在自已了。 松赞干布侧首看着她,担忧道:“马奶酒烈,小心呛着了。”他的话音刚落,她腹中的呕吐感排山倒海而来,她强自压着,不让自已失仪而吐。 她忍得痛苦,眉不由得越蹙越紧,松赞干布放下手中的杯,关切道:“怎么?不舒服?” 她还来不及答话,松赞干布便高声为她唤了身边的侍女护卫送她回帐。她只好向众人告礼先退。踏出王庭的大帐的一瞬,身后传来尺尊尖锐的讥笑声:“马奶酒太烈,可不是一个汉人女子喝得惯的!” 她心内轻叹一声,大步出了皇帐。帐外竟下起了细雨,像长安绵长的雨天。她刚想伸手去接一把久违的雨水,酒劲却经冷风一吹全涌了上来。她再忍耐不住,蹲在草地上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搜肠刮肚的把所有的东西尽数吐尽,头上沉重的环佩珠络叮铃作响。采平忧心忡忡:“殿下是怎么了?” 她虚弱一笑:“我无碍,不过喝了几口马奶酒罢了。” 采平抽出随身的绢帕为她拭了拭嘴角:“殿下每喝马奶酒都会吐,今日大婚可是委屈了。” 守在外头的龚星也迎上前来:“殿下没事吧?” “本宫没事。”雪雁任由采平扶着向前行去。采平道:“殿下是要回新帐么?” 她点点头:“先回帐吧,莫让朵儿等急了。” 第395章:绝世姿容 看着座下的众臣以及周边臣服国遣来的使臣,听着他们山呼的道喜声,以及吐国百姓张灯结彩如同过节般高兴相贺,雪雁百感交集。睍莼璩伤第一次明白了和平之于百姓是何等的重要,安居,才能乐业。要是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安定不下来,乐业就无从谈起。那么这个国家就只会一直世世代代,贫穷下去 她想起前几日在集市中看到的那一幕,心里还发怵。庆幸的是松赞干布与诸臣商议后,采纳了她立法监管这种人口买卖的行为。但她知道,这只能压制一时罢了。要除了根本,便得让这个国家的百姓们不再贫脊饥寒。 松赞干布见她一直只是端坐着回礼,便伸过手来轻握了握她的手:“怎么手这样凉?” 她轻轻摇头。他含笑说:“按礼,该是你揭开面纱,与朝臣见礼了。” 她点头,离座起身来缓缓伸手摘去面纱,向座下微微一欠:“文成见过诸位大人!” 众臣忙齐齐跪倒在座下:“臣不敢!臣参见天朝公主殿下!” 她抬头,扬了扬衣袖:“众卿平身!” 众臣平了身,一眼见得雪雁摘去面纱的绝世姿容,全都愣愣而立。一瞬间,王帐内寂静无声。松赞干布忙挥手让乐师们奏乐。众臣才缓过神来,各自回到列位上,相互朝贺,举杯痛饮。 雪雁正沉醉于西域乐器奔放的激情中,坐于她身侧的尺尊却凑了过来:“妹妹。” 雪雁含笑相对:“姐姐有话要说?” 尺尊举着杯,轻笑着,语含挑衅:“妹妹虽贵为天朝公主,可姐姐我比妹妹早一年入的帐,自然得以我为尊以我为贵。希望妹妹别忘了身份高低才好。” 她闻言,也举起几案上的酒杯,微微一笑:“妹妹只为两国的和平而来,绝无心与姐姐争高低尊贵。姐姐请吧。”说着,便一口把杯中的马奶酒干了。面上虽笑着,可她心里清楚,争与不争已全不在自已了。 松赞干布侧首看着她,担忧道:“马奶酒烈,小心呛着了。”他的话音刚落,她腹中的呕吐感排山倒海而来,她强自压着,不让自已失仪而吐。 她忍得痛苦,眉不由得越蹙越紧,松赞干布放下手中的杯,关切道:“怎么?不舒服?” 她还来不及答话,松赞干布便高声为她唤了身边的侍女护卫送她回帐。她只好向众人告礼先退。踏出王庭的大帐的一瞬,身后传来尺尊尖锐的讥笑声:“马奶酒太烈,可不是一个汉人女子喝得惯的!” 她心内轻叹一声,大步出了皇帐。帐外竟下起了细雨,像长安绵长的雨天。她刚想伸手去接一把久违的雨水,酒劲却经冷风一吹全涌了上来。她再忍耐不住,蹲在草地上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搜肠刮肚的把所有的东西尽数吐尽,头上沉重的环佩珠络叮铃作响。采平忧心忡忡:“殿下是怎么了?” 她虚弱一笑:“我无碍,不过喝了几口马奶酒罢了。” 采平抽出随身的绢帕为她拭了拭嘴角:“殿下每喝马奶酒都会吐,今日大婚可是委屈了。” 守在外头的龚星也迎上前来:“殿下没事吧?” “本宫没事。”雪雁任由采平扶着向前行去。采平道:“殿下是要回新帐么?” 她点点头:“先回帐吧,莫让朵儿等急了。” 第396章:退席 两个小侍女小心的为她提起拽地的裙摆,采平撑着手中的油伞:“新娘子啊,就该待在新房里才对。若是在长安,哪有新娘子出来应对宾客的呢?” 雪雁整整裙裾:“咱既来了逻些城就得入乡随俗了。”她说着,却发现不见狼头的身影:“狼头呢?” 龚星作礼道:“他今日喝了不少酒,独自策马出了城。” 她蹙眉:“这狼头是越发没规矩了。” 采平笑道:“狼头素来不羁惯了的,今儿是殿下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跟他生气了。” 龚星也在旁笑道:“由他去吧,他这性子哪肯受规矩的约束。” 她边行边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人活在这世上,哪能是完全自由的?谁人不是被这样那样的规矩所束缚。” 她说着,不经意的抬头看了龚星一眼,却看到龚星胳膊上一大片血迹,衣衫上也破了一道大口子。她不禁顿停了脚步:“你受了伤?” 龚星目光躲闪:“没有。” “你是何时受的伤?”雪雁盯着他的伤口:“血流得这样多,还逞!你与谁交手了?” 龚星不以为然的笑笑:“狼阔早早策马出城时,卑职自觉不妥,便出手相阻,被他的剑挑了下。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只是可惜殿下为卑职亲手缝制的这身衣袍了。” 她闻言,心中的怒气霎时涌了上来:“他真要反了么?竟动辄出手伤人!” 龚星向她作了个礼:“殿下,此等小事实在不值得殿下生气。” 这个狼头自打被李道宗送到她身边起,就一直行事狠辣乖张,从无规矩可言。“回头让朵儿为你包扎,上些药罢。” 她举步向前:“至于狼头,你多带几个人出城寻他去,寻到了把他绑回来见本宫!” 龚星欲领命而去:“是,殿下。” 采平急忙劝道:“今儿是殿下大喜的日子,莫为这点事动了气。而且,这事也不宜惊动旁人,各国的使臣都在,您看……” 采平说得在理,她思忖一会,在心底叹了口气,面向龚星道:“回帐去上点药吧,狼头若是回了来,让他来面见本宫。” 龚星低首告退。采平又道:“殿下,别怪奴婢多嘴,奴婢总觉得龚侍卫神色有异。许他是与狼头起了冲突,才为狼头所伤的。你不能总是袒护着龚星一人……” 雪雁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一群低首而行的侍女,恼道:“到底是我太过放任他了。我一开始就不应把他留下,若他随郡王爷回了长安,不就没事了?” 两人说话间,已回到新帐前,她挥手摒退后面的侍女们才举步入内。朵儿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偏榻前发愣。见她们进了帐,才一脸疑色的迎了上来:“姐姐怎的这么快就退席了?” 采平忙着给两人沏茶:“殿下喝了些马奶酒,酒劲太厉害了,赞普让她退席歇着呢!” 采平给两人倒了杯茶,又笑道:“前面王庭大帐可热闹了,朵儿妹妹不去看看,太可惜了。方才在帐外扎木术将军还向我打听起你呢。” 第396章:退席 两个小侍女小心的为她提起拽地的裙摆,采平撑着手中的油伞:“新娘子啊,就该待在新房里才对。睍莼璩伤若是在长安,哪有新娘子出来应对宾客的呢?” 雪雁整整裙裾:“咱既来了逻些城就得入乡随俗了。”她说着,却发现不见狼头的身影:“狼头呢?” 龚星作礼道:“他今日喝了不少酒,独自策马出了城。” 她蹙眉:“这狼头是越发没规矩了。” 采平笑道:“狼头素来不羁惯了的,今儿是殿下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跟他生气了。” 龚星也在旁笑道:“由他去吧,他这性子哪肯受规矩的约束。” 她边行边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人活在这世上,哪能是完全自由的?谁人不是被这样那样的规矩所束缚。” 她说着,不经意的抬头看了龚星一眼,却看到龚星胳膊上一大片血迹,衣衫上也破了一道大口子。她不禁顿停了脚步:“你受了伤?” 龚星目光躲闪:“没有。” “你是何时受的伤?”雪雁盯着他的伤口:“血流得这样多,还逞!你与谁交手了?” 龚星不以为然的笑笑:“狼阔早早策马出城时,卑职自觉不妥,便出手相阻,被他的剑挑了下。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只是可惜殿下为卑职亲手缝制的这身衣袍了。” 她闻言,心中的怒气霎时涌了上来:“他真要反了么?竟动辄出手伤人!” 龚星向她作了个礼:“殿下,此等小事实在不值得殿下生气。” 这个狼头自打被李道宗送到她身边起,就一直行事狠辣乖张,从无规矩可言。“回头让朵儿为你包扎,上些药罢。” 她举步向前:“至于狼头,你多带几个人出城寻他去,寻到了把他绑回来见本宫!” 龚星欲领命而去:“是,殿下。” 采平急忙劝道:“今儿是殿下大喜的日子,莫为这点事动了气。而且,这事也不宜惊动旁人,各国的使臣都在,您看……” 采平说得在理,她思忖一会,在心底叹了口气,面向龚星道:“回帐去上点药吧,狼头若是回了来,让他来面见本宫。” 龚星低首告退。采平又道:“殿下,别怪奴婢多嘴,奴婢总觉得龚侍卫神色有异。许他是与狼头起了冲突,才为狼头所伤的。你不能总是袒护着龚星一人……” 雪雁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一群低首而行的侍女,恼道:“到底是我太过放任他了。我一开始就不应把他留下,若他随郡王爷回了长安,不就没事了?” 两人说话间,已回到新帐前,她挥手摒退后面的侍女们才举步入内。朵儿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偏榻前发愣。见她们进了帐,才一脸疑色的迎了上来:“姐姐怎的这么快就退席了?” 采平忙着给两人沏茶:“殿下喝了些马奶酒,酒劲太厉害了,赞普让她退席歇着呢!” 采平给两人倒了杯茶,又笑道:“前面王庭大帐可热闹了,朵儿妹妹不去看看,太可惜了。方才在帐外扎木术将军还向我打听起你呢。” 第397章:花仙子 雪雁呷了杯茶,看着朵儿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怎的不随他们到王庭大帐来?是怕见扎木术么?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见了面也互不搭理的。” 扎木术还为那晚的事耿耿于怀吧?朵儿有口难言,心内轻叹一声,摸摸脸上那道伤痕:“我这般模样,如何见得人?” 雪雁闻言,心下怜惜,不由得也伸出手去抚了抚她脸上的伤痕,突然灵机一触,笑向采平道:“把我的各色胭脂及画眉的螺子都取来。” 采平疑道:“殿下的妆也不曾花,为何还要补?” 雪雁把手指的护甲摘下:“姑姑取来便是,我自有用处。” 朵儿也一脸困惑:“姐姐都已回到新帐了,还折腾什么?待宴会散了,赞普便要来留夜的,您还是坐在榻上静待赞普的到来吧。”雪雁微微一笑,接过采平备来的螺子,在各色胭脂中匀了下:“你坐着,别动。” 朵儿不知何意,只得呆着不动。雪雁在她的脸上轻轻划了几笔:“好了。” 采平在旁看着,一脸惊叹:“真美!太美了!当今世上也只有殿下才有这份心思与才情了!” 采平一面说着,一面把铜境子递到朵儿跟前:“妹妹快瞧瞧,你都成了花仙子了!” 朵儿定眼看着镜中的面容:脸颊的伤痕不见了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小小的,凝露初绽的小雪菊。嫩黄细小的瓣儿贴在她胜雪的肌肤上,仿若开在雪山中迎着风,微微而颤。再仔细寻去,原来伤痕已成了小雪菊浅绿的径叶,托着小小的花骨朵,竟难辨真假! 朵儿盯着镜中自已更胜从前的容颜,喜悦的泪水慢慢模糊了双眼:“姐姐。” 雪雁含笑为她拭泪:“傻丫头,哭什么?你永远是最美的,因为你的心永远至真至美,上苍不会抛下善良的人不顾的。” 朵儿笑中含泪:“姐姐永远最疼朵儿。” 朵儿吞吐起来:“姐姐,我……狼头出了城,他喝了很多酒,他……我把姐姐的令牌给了他。” 雪雁放下手中的螺子:“我还纳闷今日城禁严于平日,他竟还能出城去。原来是你给了他令牌,他出城到底所为何事?他平日并无酗酒的习惯,为何今日竟喝醉酒策马出城?” 他是政哥哥!他最心爱的人成了别人的新娘!教他情何以堪?除了逃避,他还能如何?还能如何?朵儿心下怆然,泪意又抑不住涌了上来:“姐姐,若是他回来,您可否饶了他这一回,不要惩罚于他?” 雪雁闻言大为意外,愣了一瞬才道:“傻丫头,你,你这心里不会是装了他吧?” 朵儿心里的悲伤越发的浓,泪就要夺眶而出,心里默默唤着,政哥哥!政哥哥!“姐姐,就当是吧,姐姐可否原谅妹妹这一回?可否对狼头出城之事不予追究?” 雪雁几分无奈,几分心酸:“可他伤了龚星,姐姐总得还他一个公道。” 朵儿心下一急,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道:“姐姐心里就只有一个龚星么?你怎么不为狼头想想!想一想他的感受,他……他……”她忍下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掩面快步掀帘而出! 雪雁愣了一瞬,才对采平道:“你去看看吧,这丫头从来不曾这般跟我说话。我知道她心里难过,可那狼头真值得她如此相待么?” 采平不禁轻叹道:“她这些日子以来也是反常,奴婢一直以为她是喜欢扎木术将军的,没想到她竟……”采平说着便撑了把 油伞追了出去。 第397章:花仙子 雪雁呷了杯茶,看着朵儿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怎的不随他们到王庭大帐来?是怕见扎木术么?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见了面也互不搭理的。睍莼璩伤” 扎木术还为那晚的事耿耿于怀吧?朵儿有口难言,心内轻叹一声,摸摸脸上那道伤痕:“我这般模样,如何见得人?” 雪雁闻言,心下怜惜,不由得也伸出手去抚了抚她脸上的伤痕,突然灵机一触,笑向采平道:“把我的各色胭脂及画眉的螺子都取来。” 采平疑道:“殿下的妆也不曾花,为何还要补?” 雪雁把手指的护甲摘下:“姑姑取来便是,我自有用处。” 朵儿也一脸困惑:“姐姐都已回到新帐了,还折腾什么?待宴会散了,赞普便要来留夜的,您还是坐在榻上静待赞普的到来吧。”雪雁微微一笑,接过采平备来的螺子,在各色胭脂中匀了下:“你坐着,别动。” 朵儿不知何意,只得呆着不动。雪雁在她的脸上轻轻划了几笔:“好了。” 采平在旁看着,一脸惊叹:“真美!太美了!当今世上也只有殿下才有这份心思与才情了!” 采平一面说着,一面把铜境子递到朵儿跟前:“妹妹快瞧瞧,你都成了花仙子了!” 朵儿定眼看着镜中的面容:脸颊的伤痕不见了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小小的,凝露初绽的小雪菊。嫩黄细小的瓣儿贴在她胜雪的肌肤上,仿若开在雪山中迎着风,微微而颤。再仔细寻去,原来伤痕已成了小雪菊浅绿的径叶,托着小小的花骨朵,竟难辨真假! 朵儿盯着镜中自已更胜从前的容颜,喜悦的泪水慢慢模糊了双眼:“姐姐。” 雪雁含笑为她拭泪:“傻丫头,哭什么?你永远是最美的,因为你的心永远至真至美,上苍不会抛下善良的人不顾的。” 朵儿笑中含泪:“姐姐永远最疼朵儿。” 朵儿吞吐起来:“姐姐,我……狼头出了城,他喝了很多酒,他……我把姐姐的令牌给了他。” 雪雁放下手中的螺子:“我还纳闷今日城禁严于平日,他竟还能出城去。原来是你给了他令牌,他出城到底所为何事?他平日并无酗酒的习惯,为何今日竟喝醉酒策马出城?” 他是政哥哥!他最心爱的人成了别人的新娘!教他情何以堪?除了逃避,他还能如何?还能如何?朵儿心下怆然,泪意又抑不住涌了上来:“姐姐,若是他回来,您可否饶了他这一回,不要惩罚于他?” 雪雁闻言大为意外,愣了一瞬才道:“傻丫头,你,你这心里不会是装了他吧?” 朵儿心里的悲伤越发的浓,泪就要夺眶而出,心里默默唤着,政哥哥!政哥哥!“姐姐,就当是吧,姐姐可否原谅妹妹这一回?可否对狼头出城之事不予追究?” 雪雁几分无奈,几分心酸:“可他伤了龚星,姐姐总得还他一个公道。” 朵儿心下一急,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道:“姐姐心里就只有一个龚星么?你怎么不为狼头想想!想一想他的感受,他……他……”她忍下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掩面快步掀帘而出! 雪雁愣了一瞬,才对采平道:“你去看看吧,这丫头从来不曾这般跟我说话。我知道她心里难过,可那狼头真值得她如此相待么?” 采平不禁轻叹道:“她这些日子以来也是反常,奴婢一直以为她是喜欢扎木术将军的,没想到她竟……”采平说着便撑了把 油伞追了出去。 第398章:初疑 细雨落在大帐上无声无息,不似长安的屋檐,滴沥滴沥地响。 雪雁呆坐在帐内,也不知过了多久,帐内慢慢暗了下去。有侍女进内把烛台的大红烛都点亮,帐内绣了大红喜字的浅金色幔帐铺天盖地。偶有风从帐帘缝吹进来,扬起层层纱幔,令她恍然如梦。 她儿时的梦,她要与她的政哥哥在这样的新房成亲,执子之手,与子皆老。可天意弄人,她与他,竟天各一方,永生永世也不得相见了!若上苍见怜,他日死后魂儿或许可以回长安一趟的吧? 可是,政哥哥,你叫雁儿怎去接纳你以外的男子?一别相思空如水,政哥哥,你在长安是否一切安好?长乐会是个很好的女子…… “文成。”她正愣愣出神,一声轻呼入耳,松赞干布已进了帐内,直往榻前而来。 她的心不由得一紧,起身相迎:“赞普。” 松赞干布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好点了么?” 他握了握她的手:“手还是这样的凉。”他说着便要拥她入怀,她下意识的抗拒:“赞普。” 松赞干布一愣,定定看了她一会,才道:“你怎么了?” 她含笑摇头,没什么。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文成给赞普弹上一曲,如何?” 他含笑点头:“好。”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移步至琴案前,十指抚上琴弦,脑里浮现的却是杨政道当日在柏海向她告别时的哀伤绝望的眼神,心下一痛…… 不觉一曲终,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赞叹声。背后坐于榻上的松赞干布一言不发,她转面,强自挤出一抹笑来:“赞普,是否文成琴技强差人意?” 松赞干布还是一言不发,只盯着她的脸看。淡蓝色的双瞳变得灰暗,眼内蕴着诸般复杂的情绪。良久,他才道:“那晚,在柏海行宫弹琴的,是你?” 她几分意外:“是,赞普曾听过文成弹这首曲?” “文成的琴艺的确无人能及,连宇文就也甘拜下风。”他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可那一双鹰目蓝瞳却渐渐失了光彩:“那晚,你也是弹的这一曲。知道么?本王可从没有听过这般美妙的琴音。” 雪雁心下微惊,面上却含笑道:“赞普听懂了曲中之意?” 他定定看着她一瞬:“本王不懂。” 可那笑却没有进过他的眼睛:“文成可否跟本王说说,你为何要只身远嫁到此?且无怨无悔?我吐国的百姓也称颂于你,都快把你看成救苦救难的菩萨了。” 雪雁不解其意,只好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之不安,何以家为?文成为和平而来。至于其他的,也不过是文成为吐国的百姓做了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何值一提?” 松赞干布眼内的失落更重,面上的笑意更浓。浓,却更凉。“好一句国之不安,何以家为!不错,你的父皇是为两国和平才将你远嫁来此,但你……” 他突然敛了笑意:“你是否还记得,本王曾说过,本王要的,是你的心?”语气淡然,却透着无力:“还记得么?” 她心中一紧,却难测他心中之意,只好点头道:“记得。” 他点点头:“可是,文成,你的心却不在本王身上,是本王高估自已了!”他的眼神沉痛黯然,她的心也不觉微微的疼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他话中所指,心里滋味莫辩:“赞普,您不相信文成?”她迎着他的目光:“文成是您的妃子……” 第398章:初疑 细雨落在大帐上无声无息,不似长安的屋檐,滴沥滴沥地响。睍莼璩伤 雪雁呆坐在帐内,也不知过了多久,帐内慢慢暗了下去。有侍女进内把烛台的大红烛都点亮,帐内绣了大红喜字的浅金色幔帐铺天盖地。偶有风从帐帘缝吹进来,扬起层层纱幔,令她恍然如梦。 她儿时的梦,她要与她的政哥哥在这样的新房成亲,执子之手,与子皆老。可天意弄人,她与他,竟天各一方,永生永世也不得相见了!若上苍见怜,他日死后魂儿或许可以回长安一趟的吧? 可是,政哥哥,你叫雁儿怎去接纳你以外的男子?一别相思空如水,政哥哥,你在长安是否一切安好?长乐会是个很好的女子…… “文成。”她正愣愣出神,一声轻呼入耳,松赞干布已进了帐内,直往榻前而来。 她的心不由得一紧,起身相迎:“赞普。” 松赞干布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好点了么?” 他握了握她的手:“手还是这样的凉。”他说着便要拥她入怀,她下意识的抗拒:“赞普。” 松赞干布一愣,定定看了她一会,才道:“你怎么了?” 她含笑摇头,没什么。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文成给赞普弹上一曲,如何?” 他含笑点头:“好。”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移步至琴案前,十指抚上琴弦,脑里浮现的却是杨政道当日在柏海向她告别时的哀伤绝望的眼神,心下一痛…… 不觉一曲终,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赞叹声。背后坐于榻上的松赞干布一言不发,她转面,强自挤出一抹笑来:“赞普,是否文成琴技强差人意?” 松赞干布还是一言不发,只盯着她的脸看。淡蓝色的双瞳变得灰暗,眼内蕴着诸般复杂的情绪。良久,他才道:“那晚,在柏海行宫弹琴的,是你?” 她几分意外:“是,赞普曾听过文成弹这首曲?” “文成的琴艺的确无人能及,连宇文就也甘拜下风。”他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可那一双鹰目蓝瞳却渐渐失了光彩:“那晚,你也是弹的这一曲。知道么?本王可从没有听过这般美妙的琴音。” 雪雁心下微惊,面上却含笑道:“赞普听懂了曲中之意?” 他定定看着她一瞬:“本王不懂。” 可那笑却没有进过他的眼睛:“文成可否跟本王说说,你为何要只身远嫁到此?且无怨无悔?我吐国的百姓也称颂于你,都快把你看成救苦救难的菩萨了。” 雪雁不解其意,只好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之不安,何以家为?文成为和平而来。至于其他的,也不过是文成为吐国的百姓做了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何值一提?” 松赞干布眼内的失落更重,面上的笑意更浓。浓,却更凉。“好一句国之不安,何以家为!不错,你的父皇是为两国和平才将你远嫁来此,但你……” 他突然敛了笑意:“你是否还记得,本王曾说过,本王要的,是你的心?”语气淡然,却透着无力:“还记得么?” 她心中一紧,却难测他心中之意,只好点头道:“记得。” 他点点头:“可是,文成,你的心却不在本王身上,是本王高估自已了!”他的眼神沉痛黯然,她的心也不觉微微的疼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他话中所指,心里滋味莫辩:“赞普,您不相信文成?”她迎着他的目光:“文成是您的妃子……” 第399章:一厢情愿 他突然仰天大笑几声,把她的话生生打断:“妃子,对,你是本王的妃子!”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那笑声听来就似夜间出没却被猎人所获的受伤的困兽,凄厉、不甘、戾气、哀伤,以及深深的绝望!“你是本王的妃子,本王如何不相信你?” 听着他的笑声,雪雁只觉心里难受:“赞普,你喝得太多了,文成为你更衣,早早歇着吧。” 他一把捉住她欲解他襟扣的手,笑睨着她道:“本王是喝多了,不喝多了怎会高估自个,怎会一厢情愿?”说着,手力一松,她的手从他掌中跌出。 她一愣:“赞普。” 他又忽地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神变得温柔迷离:“对不起,本王把你吓着了?” 她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本王是喝多了,你先歇下。本王,本王出去醒醒酒。”他说罢,还不曾等她反应过来,便黯然转身。 松赞干布转身的刹那,一眼看到阵在几案上的一对晶莹剔透的碧玉杯,这是用来喝交杯酒的。汉人的风俗,喝过交杯酒方算得上真正的夫妻,方得长久和睦。 可他对这对精美绝伦的酒杯突感深痛恶绝,它从不曾用来装过马奶酒!她喝不习惯马奶酒!它徒有华贵外表,它充满嘲弄!它不属于这里!它虽名贵,可它不属于贫穷的吐国,它是属于盛世大唐的、它是属于繁华的长安城的!就像她的心,从来就不曾属于他! 他心内的痛楚犹如雪山崩塌的融雪,滚滚而来!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帐。 雪雁目送他离开的身影,说不出一句挽留。只觉心里虚空得难受。 朵儿快步入内,轻唤道:“姐姐。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赞普怎么只身冲了出去?连把伞也不撑。” 朵儿唤了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朵儿。”她才一开口,压在心中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受感顿时化为泪水,倾涌而出。 朵儿拥着她的肩,叹道:“姐姐要是心里难受便哭出来吧。可别伤了自已。” 她吸着鼻子,呜咽道:“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朵儿一愣:“姐姐是说赞普知道了你与政哥哥的事?” 她接下朵儿递来的绢帕:“他今晚的神色语气甚是奇怪,莫不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她说着,心里越发揪得厉害:“朵儿,快让采平姑姑着人去皇帐内打听下,赞普今晚除了接见使臣外,还见过谁。” 朵儿微惑:“姐姐是何意?” 她叹了口气:“别的倒没什么,只怕有人从中作梗,要离间我与他的关系。这也都罢了,若是让赞普查明我的身世,那后果……” 朵儿才紧张起来:“好,姐姐好好歇着,我这就去。” 不一会,朵儿便回了来,笑道:“姐姐多心了,赞普今儿一日都在王庭大帐内陪着群臣、使节们饮酒,何曾见过别的人?我都差人去打听过了,这会赞普又让人拉回帐里痛饮去了。” 雪雁的心才松了下来。朵儿又道:“姐姐还是先歇着吧,赞普可要有时辰才会回帐了。” 说着,便动手为她收拾床褥,掬了一掌莲子花生红枣笑道:“姐姐,瞧,莲子、花生、枣子 ,寓意早生贵子呢。这可是我们汉人的风俗,赞普连这个也想到了。” 第399章:一厢情愿 他突然仰天大笑几声,把她的话生生打断:“妃子,对,你是本王的妃子!”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那笑声听来就似夜间出没却被猎人所获的受伤的困兽,凄厉、不甘、戾气、哀伤,以及深深的绝望!“你是本王的妃子,本王如何不相信你?” 听着他的笑声,雪雁只觉心里难受:“赞普,你喝得太多了,文成为你更衣,早早歇着吧。睍莼璩伤” 他一把捉住她欲解他襟扣的手,笑睨着她道:“本王是喝多了,不喝多了怎会高估自个,怎会一厢情愿?”说着,手力一松,她的手从他掌中跌出。 她一愣:“赞普。” 他又忽地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神变得温柔迷离:“对不起,本王把你吓着了?” 她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本王是喝多了,你先歇下。本王,本王出去醒醒酒。”他说罢,还不曾等她反应过来,便黯然转身。 松赞干布转身的刹那,一眼看到阵在几案上的一对晶莹剔透的碧玉杯,这是用来喝交杯酒的。汉人的风俗,喝过交杯酒方算得上真正的夫妻,方得长久和睦。 可他对这对精美绝伦的酒杯突感深痛恶绝,它从不曾用来装过马奶酒!她喝不习惯马奶酒!它徒有华贵外表,它充满嘲弄!它不属于这里!它虽名贵,可它不属于贫穷的吐国,它是属于盛世大唐的、它是属于繁华的长安城的!就像她的心,从来就不曾属于他! 他心内的痛楚犹如雪山崩塌的融雪,滚滚而来!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帐。 雪雁目送他离开的身影,说不出一句挽留。只觉心里虚空得难受。 朵儿快步入内,轻唤道:“姐姐。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赞普怎么只身冲了出去?连把伞也不撑。” 朵儿唤了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朵儿。”她才一开口,压在心中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受感顿时化为泪水,倾涌而出。 朵儿拥着她的肩,叹道:“姐姐要是心里难受便哭出来吧。可别伤了自已。” 她吸着鼻子,呜咽道:“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朵儿一愣:“姐姐是说赞普知道了你与政哥哥的事?” 她接下朵儿递来的绢帕:“他今晚的神色语气甚是奇怪,莫不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她说着,心里越发揪得厉害:“朵儿,快让采平姑姑着人去皇帐内打听下,赞普今晚除了接见使臣外,还见过谁。” 朵儿微惑:“姐姐是何意?” 她叹了口气:“别的倒没什么,只怕有人从中作梗,要离间我与他的关系。这也都罢了,若是让赞普查明我的身世,那后果……” 朵儿才紧张起来:“好,姐姐好好歇着,我这就去。” 不一会,朵儿便回了来,笑道:“姐姐多心了,赞普今儿一日都在王庭大帐内陪着群臣、使节们饮酒,何曾见过别的人?我都差人去打听过了,这会赞普又让人拉回帐里痛饮去了。” 雪雁的心才松了下来。朵儿又道:“姐姐还是先歇着吧,赞普可要有时辰才会回帐了。” 说着,便动手为她收拾床褥,掬了一掌莲子花生红枣笑道:“姐姐,瞧,莲子、花生、枣子 ,寓意早生贵子呢。这可是我们汉人的风俗,赞普连这个也想到了。” 第400章:心中记挂的是谁 雪雁看了眼朵儿掌中的吉祥物,想起他眼内的沉痛,以及他离去时黯淡而落寞的背影。心里堵得慌。若他今晚不再进这个新帐,若他今生都要与她冷淡相对,这可是自已想要的结果? 她在厚实的地毯坐下,指尖在榻上柔软的被褥抚过。千头万绪,竟来来去去,都是他一双失了光彩的鹰目。 脸微痒,似有密密的雨点打在肌肤上,又似儿时与杨政道骑马累了,一起平躺在草地上,不知不觉睡去。杨政道顽劣的拨了草茎扫在她的小脸上,又痒又痛。 “政哥哥。”她迷迷糊糊的叫了声,头一偏醒了过来。原来不知何时,她趴在榻上睡着了。而竟有一只大手,正轻抚着她的脸,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心下一惊,抬目而望,竟是去而复返的松赞干布! 他单膝跪在地上,醉眼朦胧的看着她。右手掌心抚在她的脸上,厚厚的茧子磨得她脸上的肌肤又痒又痛。四目相顾,皆是默然。而他眼底有溺人的痛楚,令她的心也感到微微的疼痛。 “好美的一张脸。”良久,他才柔声道:“告诉本王,他是谁?”语气温柔无比,却不带一点温度。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赞普问的是谁人?” 他淡淡的又重复了句:“告诉我,他是谁?”他贵为西域之主,一国之君,他是雪域高原的苍鹰,傲视一切!可在她面前,他却只能如此卑微,卑微得要为别人一番似真似假的说话耿耿于怀…… 雪雁闻言,心下大惊,雨夜的寒意袭来,她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可面上却神色如常:“文成不知道赞普问的是谁人。” 松赞干布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心内一直记挂的人,是谁?” 她闻言,心内又是一惊,却故作不解:“文成记挂的,当然是远在长安的父皇、母后。赞普为何有此一问?” 松赞干布闻言,正欲说话,帐外一把着急的声音入耳:“赞普,赞普!”竟是勒托曼! 他直起身来,蹙着眉一言不发,眼睛还盯在她的脸上。她也从地上起来:“赞普还是出帐看看吧。” 他又看了她一眼,才沉默着移步向外走去。雪雁也忍不住跟了出去。到了帐帘边,他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扬声道:“勒托曼,这么晚了不歇着来这干什么?” 帐外的勒托曼带着哭腔道:“赞普,尺尊姐姐的病又犯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他的眉拧得更紧:“她的病犯了,还不去请医官,在这耽搁什么?” 勒托曼哭道:“姐姐在帐里疼得难受,却又拒绝医官们问诊,勒托曼看着姐姐痛苦,心里也难受,便只能来找赞普您了!您知道,姐姐除了您,谁的话也不听。赞普,求您去看看姐姐吧!” 松赞干布看向雪雁,立在地上一动不动。雪雁心下着急,勒托曼的个性她最是清楚,若不是情况危急,她绝不会在这时候求见的。“赞普,你还是去看看尺尊姐姐吧?”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沉声道:“你真的愿意本王出这个帐去?也许这一去,今夜就不回来了。你可愿意?” 她想也不想:“尺尊姐姐的病犯了,赞普理应前去探望,你们可是夫妻。” “夫妻。”他冷笑一声,重复着她的话:“夫妻。”掀帘而出。 雪雁趋步跟了出去。勒托曼一人孤身站中雨中,浑身湿透了,一头青丝连同湖色衣裙全贴在身上,越发显得身子单薄,楚楚可怜。 第400章:心中记挂的是谁 雪雁看了眼朵儿掌中的吉祥物,想起他眼内的沉痛,以及他离去时黯淡而落寞的背影。睍莼璩伤心里堵得慌。若他今晚不再进这个新帐,若他今生都要与她冷淡相对,这可是自已想要的结果? 她在厚实的地毯坐下,指尖在榻上柔软的被褥抚过。千头万绪,竟来来去去,都是他一双失了光彩的鹰目。 脸微痒,似有密密的雨点打在肌肤上,又似儿时与杨政道骑马累了,一起平躺在草地上,不知不觉睡去。杨政道顽劣的拨了草茎扫在她的小脸上,又痒又痛。 “政哥哥。”她迷迷糊糊的叫了声,头一偏醒了过来。原来不知何时,她趴在榻上睡着了。而竟有一只大手,正轻抚着她的脸,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心下一惊,抬目而望,竟是去而复返的松赞干布! 他单膝跪在地上,醉眼朦胧的看着她。右手掌心抚在她的脸上,厚厚的茧子磨得她脸上的肌肤又痒又痛。四目相顾,皆是默然。而他眼底有溺人的痛楚,令她的心也感到微微的疼痛。 “好美的一张脸。”良久,他才柔声道:“告诉本王,他是谁?”语气温柔无比,却不带一点温度。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赞普问的是谁人?” 他淡淡的又重复了句:“告诉我,他是谁?”他贵为西域之主,一国之君,他是雪域高原的苍鹰,傲视一切!可在她面前,他却只能如此卑微,卑微得要为别人一番似真似假的说话耿耿于怀…… 雪雁闻言,心下大惊,雨夜的寒意袭来,她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可面上却神色如常:“文成不知道赞普问的是谁人。” 松赞干布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心内一直记挂的人,是谁?” 她闻言,心内又是一惊,却故作不解:“文成记挂的,当然是远在长安的父皇、母后。赞普为何有此一问?” 松赞干布闻言,正欲说话,帐外一把着急的声音入耳:“赞普,赞普!”竟是勒托曼! 他直起身来,蹙着眉一言不发,眼睛还盯在她的脸上。她也从地上起来:“赞普还是出帐看看吧。” 他又看了她一眼,才沉默着移步向外走去。雪雁也忍不住跟了出去。到了帐帘边,他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扬声道:“勒托曼,这么晚了不歇着来这干什么?” 帐外的勒托曼带着哭腔道:“赞普,尺尊姐姐的病又犯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他的眉拧得更紧:“她的病犯了,还不去请医官,在这耽搁什么?” 勒托曼哭道:“姐姐在帐里疼得难受,却又拒绝医官们问诊,勒托曼看着姐姐痛苦,心里也难受,便只能来找赞普您了!您知道,姐姐除了您,谁的话也不听。赞普,求您去看看姐姐吧!” 松赞干布看向雪雁,立在地上一动不动。雪雁心下着急,勒托曼的个性她最是清楚,若不是情况危急,她绝不会在这时候求见的。“赞普,你还是去看看尺尊姐姐吧?”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沉声道:“你真的愿意本王出这个帐去?也许这一去,今夜就不回来了。你可愿意?” 她想也不想:“尺尊姐姐的病犯了,赞普理应前去探望,你们可是夫妻。” “夫妻。”他冷笑一声,重复着她的话:“夫妻。”掀帘而出。 雪雁趋步跟了出去。勒托曼一人孤身站中雨中,浑身湿透了,一头青丝连同湖色衣裙全贴在身上,越发显得身子单薄,楚楚可怜。 第401章:长长久久是多久 她忙命人备了伞,把站在雨中的勒托曼扯进伞下:“人都湿透了,也不打把伞。” 她抽出娟子细细为勒托曼拭着脸上的雨水:“可别冻着了。”却突然看见勒托曼的脸上一片紫痕,五个指痕清晰可辨。她正要出声相问,松赞干布却一步上前来,凝声道:“你的脸怎么了?” 勒托曼忙掩了脸,絮絮道:“没,没什么。” 松赞干布蹙眉道:“是尺尊打的?”他话音刚落,勒托曼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内,哭道:“赞普,您别怪姐姐,她也是疼的难受。” 松赞干布没料到勒托曼有此一举,身子僵了一僵。他忽地把勒托曼用力往怀里一带,勒托曼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胸膛上。雪雁想起他胸前纵横交错的伤痕,心内滋味莫辩,只默默站在雨里,面色如常。 松赞干布抚着勒托曼的头,温声哄道:“好了,别哭了,这么多年来是本王委屈了你。” 勒托曼抬起头,笑中含泪的摇摇头:“我不委屈,能待在姐姐身边侍着,勒托曼知足了。赞普千万不要责怪姐姐才好。” 松赞干布拉起勒托曼的手:“本王先送你回帐把这湿衣服换了,再一同去尺尊帐里可好?”他的眼神温柔醉人。 雪雁轻轻向他作一礼:“文成告退了。”便携了采平进了帐。 雨势太大,她大红嫁衣的裙摆也湿了大半。采平取来件素色的衣裙让她换上,不满道:“殿下,今儿是殿下大喜的日子,赞普怎能就如此离去了?这勒托曼也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辰来禀尺尊公主的病,也不知是安了什么心。” 雪雁喝了口热茶,淡淡道:“到底是尺尊姐姐的病要紧。勒托曼要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唐突前来的。怪不得她,你没看见她被打肿的脸么?”她虽语气平淡,心里却是越发的难受。 可明明是自已把他往外推的,你难受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么?他对勒托曼的柔情蜜意又与你何干?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尺尊也只有一个勒托曼可以利用了。” “殿下是说,尺尊是利用勒托曼把赞普引了去?不过奴婢倒怎么觉得,根本是勒托曼故意想要把赞普抢去,有意破坏殿下的大婚之夜呢。” “别胡说。勒托曼本性温顺谦恭,平日里与我情同姐妹,岂会有意破坏我的大婚?” “殿下就那么相信她?”采平看着几案上原封不动的酒杯与酒 ,惊道:“殿下还不曾与赞普喝交杯酒?” 她摇了摇头:“没有。” 采平嗔道:“殿下您好糊涂,怎能不与赞普喝交杯酒呢!我们汉人风俗,只有喝过交杯酒的夫妻才算得上真正的夫妻,才得以长长久久的。” 真正的夫妻在于心,不在于形式吧?她想,长长久久是多久?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一辈子?若有心,一辈子也不长。若心不在,一年半载怕也是度日如年吧? ** ** “文成给阿玛请安!” 大婚后一连几日,雪雁晨昏定省,按大唐后宫的礼仪,每日向松赞干布的母亲端芒氏请安。端芒氏一开始对这个美得如天山雪莲花一般的汉人公主儿媳又敬又生分,总是受了礼便不多问一句了。 渐渐的,雪雁去她的帐多了,沉默少言的老婆子端芒氏也喜欢了这个性情温和娴静,知书达礼,又弹得一手好琴的汉家儿媳。雪雁亲手为她绣了衣衫、鞋子一应日常用品,把她当亲娘般服侍着。老婆子何曾有过这种贴心的温暖?她总感动得拉着雪雁的手,久久无言。 第401章:长长久久是多久 她忙命人备了伞,把站在雨中的勒托曼扯进伞下:“人都湿透了,也不打把伞。睍莼璩伤” 她抽出娟子细细为勒托曼拭着脸上的雨水:“可别冻着了。”却突然看见勒托曼的脸上一片紫痕,五个指痕清晰可辨。她正要出声相问,松赞干布却一步上前来,凝声道:“你的脸怎么了?” 勒托曼忙掩了脸,絮絮道:“没,没什么。” 松赞干布蹙眉道:“是尺尊打的?”他话音刚落,勒托曼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内,哭道:“赞普,您别怪姐姐,她也是疼的难受。” 松赞干布没料到勒托曼有此一举,身子僵了一僵。他忽地把勒托曼用力往怀里一带,勒托曼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胸膛上。雪雁想起他胸前纵横交错的伤痕,心内滋味莫辩,只默默站在雨里,面色如常。 松赞干布抚着勒托曼的头,温声哄道:“好了,别哭了,这么多年来是本王委屈了你。” 勒托曼抬起头,笑中含泪的摇摇头:“我不委屈,能待在姐姐身边侍着,勒托曼知足了。赞普千万不要责怪姐姐才好。” 松赞干布拉起勒托曼的手:“本王先送你回帐把这湿衣服换了,再一同去尺尊帐里可好?”他的眼神温柔醉人。 雪雁轻轻向他作一礼:“文成告退了。”便携了采平进了帐。 雨势太大,她大红嫁衣的裙摆也湿了大半。采平取来件素色的衣裙让她换上,不满道:“殿下,今儿是殿下大喜的日子,赞普怎能就如此离去了?这勒托曼也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辰来禀尺尊公主的病,也不知是安了什么心。” 雪雁喝了口热茶,淡淡道:“到底是尺尊姐姐的病要紧。勒托曼要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唐突前来的。怪不得她,你没看见她被打肿的脸么?”她虽语气平淡,心里却是越发的难受。 可明明是自已把他往外推的,你难受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么?他对勒托曼的柔情蜜意又与你何干?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尺尊也只有一个勒托曼可以利用了。” “殿下是说,尺尊是利用勒托曼把赞普引了去?不过奴婢倒怎么觉得,根本是勒托曼故意想要把赞普抢去,有意破坏殿下的大婚之夜呢。” “别胡说。勒托曼本性温顺谦恭,平日里与我情同姐妹,岂会有意破坏我的大婚?” “殿下就那么相信她?”采平看着几案上原封不动的酒杯与酒 ,惊道:“殿下还不曾与赞普喝交杯酒?” 她摇了摇头:“没有。” 采平嗔道:“殿下您好糊涂,怎能不与赞普喝交杯酒呢!我们汉人风俗,只有喝过交杯酒的夫妻才算得上真正的夫妻,才得以长长久久的。” 真正的夫妻在于心,不在于形式吧?她想,长长久久是多久?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一辈子?若有心,一辈子也不长。若心不在,一年半载怕也是度日如年吧? ** ** “文成给阿玛请安!” 大婚后一连几日,雪雁晨昏定省,按大唐后宫的礼仪,每日向松赞干布的母亲端芒氏请安。端芒氏一开始对这个美得如天山雪莲花一般的汉人公主儿媳又敬又生分,总是受了礼便不多问一句了。 渐渐的,雪雁去她的帐多了,沉默少言的老婆子端芒氏也喜欢了这个性情温和娴静,知书达礼,又弹得一手好琴的汉家儿媳。雪雁亲手为她绣了衣衫、鞋子一应日常用品,把她当亲娘般服侍着。老婆子何曾有过这种贴心的温暖?她总感动得拉着雪雁的手,久久无言。 第402章:冷淡相对 这日,雪雁刚出了帐,欲前去请安。禄东赞恰好路过,还未向她请安,便盯着跟在她身后的狼头看,请了安后问:“这侍卫看着眼生,这可是殿下从大唐带来的侍卫?” 雪雁被问得莫名其妙,只好点头道:“是,这是父皇给文成御派的侍卫。” 禄东赞的目光还在狼头身上,神色异样不安。急急的告辞了。她也并不太在意。 刚行至端芒氏的帐前,拉姆便迎了出来,笑如银铃:“嫂嫂来了,这回又给阿玛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着亲热的挽着她的手:“嫂嫂给拉姆绣的那件梅色衣裙我昨儿穿了,他们都说很美。谢谢嫂嫂!” 拉姆说着,又向她的身侧看了一眼:“今儿阿哥又没陪您来?他有那么忙吗?”却看到狼头一张丑陋的脸。 拉姆浑身不自在,脸现厌恶之色嚷嚷道:“嫂嫂怎么又带了这个丑八怪来?” 自那大婚那日后,一连十日,她再没见过松赞干布的影子。她近日只隐约听闻嚓哈部落叛变,他许是忙于应对吧?抑或是…… “谁在说本王呢?”一把高扬的声音于身后响起,几人回首,是松赞干布。 他一身汉人服饰,勒托曼与他并肩而行,神色柔美温婉的勒托曼越发衬得他丰神俊朗,英姿飒然。他在几人面前停下:“拉姆,阿哥几日不来,你可有气着阿玛?”也不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她。 勒托曼上前来,歉然道:“姐姐可有怪我?姐姐对不起,那日,那日勒托曼实不应打扰姐姐的。” 她只好含笑摇头:“姐姐怎会怪你?” 松赞干布也转面笑道:“文成向来通情达理,心胸阔大无人能及,她怎会怪你?” 他笑睨着她道:“文成说是与不是?”他面上笑着,眼眸却深不可测。 她也浅笑着向他欠了欠身:“这个当然。” 勒托曼欢喜道:“妹妹就知道姐姐不会怪罪于妹妹的!” 拉姆拉着她道:“阿哥也来了,咱一同进去吧。”她点点头,命跟在身后的侍女侍卫们先行离去,只携了采平进帐。 端芒氏见几人一同前来,欢喜不已。唤近身侍女取来各色菜肴,又让人捧出两坛马奶酒,拉姆笑着安排酒杯:“这可是阿玛亲手酿的马奶酒,不算太烈,时下喝着正好。” 雪雁一看是马奶酒,眉头不禁轻蹙了起来。勒托曼却巧笑道:“我最爱喝阿玛帐里的马奶酒了,酒不烈,还带着清甜的味道。”说着便帮着拉姆倒酒。 端芒氏笑道:“阿曼的的小嘴最甜了,就知道哄阿玛开心。怎么今儿也不把小松带来让老身瞧瞧?” 勒托曼笑道:“他正跟着汉人先生学作诗呢。” 勒托曼说着,一个闪手,酒坛跌在地毡上,勒托曼“啊”一声惊呼出口,松赞干布已离座向她走去,眼急手快的帮着扶起酒坛。不知有意无意,松赞干布的手覆在勒托曼的手上,两人皆是神色愣愣。 松赞干布迅疾抽回自已的手,轻声道:“让本王来吧。” 勒托曼温顺得如一头小绵羊:“好。”便把坛子给了他。 他抬目看了雪雁一眼,往各人的酒杯倒酒。端芒氏道:“察哈部族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造反了?” 松赞干布笑道:“您老就安心吧,儿子都处理妥当了。” 端芒氏点点头,笑向勒托曼道:“阿曼,今儿文成也在,难得聚在一起,你给大家跳一段你们的楼兰舞,如何?” 第402章:冷淡相对 这日,雪雁刚出了帐,欲前去请安。睍莼璩伤禄东赞恰好路过,还未向她请安,便盯着跟在她身后的狼头看,请了安后问:“这侍卫看着眼生,这可是殿下从大唐带来的侍卫?” 雪雁被问得莫名其妙,只好点头道:“是,这是父皇给文成御派的侍卫。” 禄东赞的目光还在狼头身上,神色异样不安。急急的告辞了。她也并不太在意。 刚行至端芒氏的帐前,拉姆便迎了出来,笑如银铃:“嫂嫂来了,这回又给阿玛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着亲热的挽着她的手:“嫂嫂给拉姆绣的那件梅色衣裙我昨儿穿了,他们都说很美。谢谢嫂嫂!” 拉姆说着,又向她的身侧看了一眼:“今儿阿哥又没陪您来?他有那么忙吗?”却看到狼头一张丑陋的脸。 拉姆浑身不自在,脸现厌恶之色嚷嚷道:“嫂嫂怎么又带了这个丑八怪来?” 自那大婚那日后,一连十日,她再没见过松赞干布的影子。她近日只隐约听闻嚓哈部落叛变,他许是忙于应对吧?抑或是…… “谁在说本王呢?”一把高扬的声音于身后响起,几人回首,是松赞干布。 他一身汉人服饰,勒托曼与他并肩而行,神色柔美温婉的勒托曼越发衬得他丰神俊朗,英姿飒然。他在几人面前停下:“拉姆,阿哥几日不来,你可有气着阿玛?”也不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她。 勒托曼上前来,歉然道:“姐姐可有怪我?姐姐对不起,那日,那日勒托曼实不应打扰姐姐的。” 她只好含笑摇头:“姐姐怎会怪你?” 松赞干布也转面笑道:“文成向来通情达理,心胸阔大无人能及,她怎会怪你?” 他笑睨着她道:“文成说是与不是?”他面上笑着,眼眸却深不可测。 她也浅笑着向他欠了欠身:“这个当然。” 勒托曼欢喜道:“妹妹就知道姐姐不会怪罪于妹妹的!” 拉姆拉着她道:“阿哥也来了,咱一同进去吧。”她点点头,命跟在身后的侍女侍卫们先行离去,只携了采平进帐。 端芒氏见几人一同前来,欢喜不已。唤近身侍女取来各色菜肴,又让人捧出两坛马奶酒,拉姆笑着安排酒杯:“这可是阿玛亲手酿的马奶酒,不算太烈,时下喝着正好。” 雪雁一看是马奶酒,眉头不禁轻蹙了起来。勒托曼却巧笑道:“我最爱喝阿玛帐里的马奶酒了,酒不烈,还带着清甜的味道。”说着便帮着拉姆倒酒。 端芒氏笑道:“阿曼的的小嘴最甜了,就知道哄阿玛开心。怎么今儿也不把小松带来让老身瞧瞧?” 勒托曼笑道:“他正跟着汉人先生学作诗呢。” 勒托曼说着,一个闪手,酒坛跌在地毡上,勒托曼“啊”一声惊呼出口,松赞干布已离座向她走去,眼急手快的帮着扶起酒坛。不知有意无意,松赞干布的手覆在勒托曼的手上,两人皆是神色愣愣。 松赞干布迅疾抽回自已的手,轻声道:“让本王来吧。” 勒托曼温顺得如一头小绵羊:“好。”便把坛子给了他。 他抬目看了雪雁一眼,往各人的酒杯倒酒。端芒氏道:“察哈部族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造反了?” 松赞干布笑道:“您老就安心吧,儿子都处理妥当了。” 端芒氏点点头,笑向勒托曼道:“阿曼,今儿文成也在,难得聚在一起,你给大家跳一段你们的楼兰舞,如何?” 第403章:伤离意 勒托曼温顺道:“是,阿玛。” 端芒氏笑道:“这是尺尊年初,看我夜里难眠,便着人给我寻来让我安枕的。这可是她的一片孝心啊!” 年初?不正是她启程来逻些不久吗?若是这样,那些在炳灵寺掳劫她与抢掠珠宝的匪人都是尺尊一手按排的无疑了!那些人不仅抢掠,还要至她于死地!可那时炳灵寺离逻些城尚远,她的手怎的就能伸得那么长呢? 雪雁心里发悚,当日若不是杨政道贴身相护,她只怕早就…… 她早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没想到真相远比想象中的可怖! 为什么?为争宠?害怕她会取代了她的的位置?尺尊,身为女子,竟对另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如此痛下杀手!而勒托曼,竟似是有意让她知道这一切,她又是为了什么?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她又为何要这样做?人心…… 她心下怆然,不愿再想,便若无其事的把玉如意还与端芒氏。尔后端起案前的马奶酒向勒托曼道:“姐姐敬你一杯。”言毕,一饮而尽! 她不去看旁人,又自顾自满了杯,再次举杯向端芒氏道:“阿玛,文成也敬您一杯!”举袖掩面又一杯而尽。 拉姆在旁看着,笑嘻嘻的举杯向她道:“嫂嫂,拉姆也敬您一杯!”她含着浅浅的笑意,举杯而尽。 松赞干布连日来对她的冷待,尺尊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谋害,连说得上话的勒托曼现下看来也不是平日看着那般毫无心机……她的心太冷,而酒是炽热的。 拉姆笑向松赞干布道:“阿哥还说嫂嫂不胜酒力,原来阿哥都是骗人的,嫂嫂的酒量好得很呢!”说着,又向她的酒杯满酒。 雪雁几杯下去,已是微醉,酒气像火气一般在她的心内狂乱奔涌,可怎么也暖不了她越来越冷的心!她不过是想过一些与世无争的日子罢了,可天从不如人愿。 此时的她,与大明宫朱红宫墙内的女子又有什么不同?而她,一直不想做那样的女子。 她在这一刻,强烈的思念起杨政道来。木,离土成桩,犹可念。忆,鸾鸟过林,伤离意……政哥哥,雁儿或许当初是真的应该与你一同私奔的…… 醉意朦胧间,只听得松赞干布平声吩咐道:“采平,殿下不能再喝了,送她回帐吧。” 采平领命扶着她轻声道:“殿下,走吧,奴婢扶你回帐去。” 她就着采平的手力起身来,强自撑着自已的身子,向端芒氏告退。眼风不经意扫过他的脸,他正举杯痛饮。 她扶着采平的手,一步步出了帐。拉姆冲上来:“阿哥何不把嫂嫂送回帐里去?”身后无人回应。 雪雁大步而出,因不胜酒力,以至步履凌乱。狼头不知何时守在帐外,见状忙过来相扶,焦急道:“殿下,殿下的体质本就不能沾酒,为何要喝成这样?”言语间竟夹了丝丝心疼。 拉拇却一把拍掉他伸来的手,喝道:“丑八怪,你是何身份?我嫂嫂岂是你能扶的?你当我阿哥死了么?” 拉姆回头大叫:“阿哥,阿哥,你倒是出来啊!”松赞干布应声而出,背着手立在帐帘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不知怎的,雪雁的心刹那间来了气,扬声道:“都别扶,我自个能走!”说着,用力甩开采平与拉姆的手,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着,脚下的草地温柔绵软,夏未的风凉凉的抚在脸上,她跑着跑着,两行清泪沿着脸颊落下,落在草地上,无声无息…… 第403章:伤离意 勒托曼温顺道:“是,阿玛。睍莼璩伤” 端芒氏笑道:“这是尺尊年初,看我夜里难眠,便着人给我寻来让我安枕的。这可是她的一片孝心啊!” 年初?不正是她启程来逻些不久吗?若是这样,那些在炳灵寺掳劫她与抢掠珠宝的匪人都是尺尊一手按排的无疑了!那些人不仅抢掠,还要至她于死地!可那时炳灵寺离逻些城尚远,她的手怎的就能伸得那么长呢? 雪雁心里发悚,当日若不是杨政道贴身相护,她只怕早就…… 她早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没想到真相远比想象中的可怖! 为什么?为争宠?害怕她会取代了她的的位置?尺尊,身为女子,竟对另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如此痛下杀手!而勒托曼,竟似是有意让她知道这一切,她又是为了什么?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她又为何要这样做?人心…… 她心下怆然,不愿再想,便若无其事的把玉如意还与端芒氏。尔后端起案前的马奶酒向勒托曼道:“姐姐敬你一杯。”言毕,一饮而尽! 她不去看旁人,又自顾自满了杯,再次举杯向端芒氏道:“阿玛,文成也敬您一杯!”举袖掩面又一杯而尽。 拉姆在旁看着,笑嘻嘻的举杯向她道:“嫂嫂,拉姆也敬您一杯!”她含着浅浅的笑意,举杯而尽。 松赞干布连日来对她的冷待,尺尊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谋害,连说得上话的勒托曼现下看来也不是平日看着那般毫无心机……她的心太冷,而酒是炽热的。 拉姆笑向松赞干布道:“阿哥还说嫂嫂不胜酒力,原来阿哥都是骗人的,嫂嫂的酒量好得很呢!”说着,又向她的酒杯满酒。 雪雁几杯下去,已是微醉,酒气像火气一般在她的心内狂乱奔涌,可怎么也暖不了她越来越冷的心!她不过是想过一些与世无争的日子罢了,可天从不如人愿。 此时的她,与大明宫朱红宫墙内的女子又有什么不同?而她,一直不想做那样的女子。 她在这一刻,强烈的思念起杨政道来。木,离土成桩,犹可念。忆,鸾鸟过林,伤离意……政哥哥,雁儿或许当初是真的应该与你一同私奔的…… 醉意朦胧间,只听得松赞干布平声吩咐道:“采平,殿下不能再喝了,送她回帐吧。” 采平领命扶着她轻声道:“殿下,走吧,奴婢扶你回帐去。” 她就着采平的手力起身来,强自撑着自已的身子,向端芒氏告退。眼风不经意扫过他的脸,他正举杯痛饮。 她扶着采平的手,一步步出了帐。拉姆冲上来:“阿哥何不把嫂嫂送回帐里去?”身后无人回应。 雪雁大步而出,因不胜酒力,以至步履凌乱。狼头不知何时守在帐外,见状忙过来相扶,焦急道:“殿下,殿下的体质本就不能沾酒,为何要喝成这样?”言语间竟夹了丝丝心疼。 拉拇却一把拍掉他伸来的手,喝道:“丑八怪,你是何身份?我嫂嫂岂是你能扶的?你当我阿哥死了么?” 拉姆回头大叫:“阿哥,阿哥,你倒是出来啊!”松赞干布应声而出,背着手立在帐帘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不知怎的,雪雁的心刹那间来了气,扬声道:“都别扶,我自个能走!”说着,用力甩开采平与拉姆的手,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着,脚下的草地温柔绵软,夏未的风凉凉的抚在脸上,她跑着跑着,两行清泪沿着脸颊落下,落在草地上,无声无息…… 第404章:无意争长短 采平从外头进来,神色颇为不安:“殿下。” 雪雁放下手中的绣具,逗笑道:“怎么了?如此神色,后面有狼在追你么?” 朵儿也忍不住掩嘴而笑:“采平姑姑,外头有野狗?” 采平嗔了一眼朵儿,向雪雁道:“比狼和野狗更可怕的来了。”两人面面相觑。 采平压低声道:“尺尊公主领着人正往我们的帐而来呢!” 雪雁闻言,不禁蹙眉:“她?她来我们的帐做什么?” 朵儿哼道:“日头打西边升起了。她不是还病着么?她不是不屑与我们为伍么?她来做什么?” 朵儿话音刚落,有侍女掀帘而入禀道:“公主殿下,尺尊大妃到了。” 雪雁站起身来:“还不快请!” 那侍女却迟疑不动:“大妃,大妃请殿下到帐前相迎。” 雪雁闻言,欲移步下阶去。采平却一把拽住她:“殿下,使不得。吐国的后妃们素来不分名份高低,只讲究个出身尊荣。虽说你们都是一国公主,可若论尊贵,她小小一个小邦国公主,怎及你天朝大国公主之贵?你怎能出去迎她?生生被她压了一头?” 雪雁闻言,淡淡一笑:“那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说着轻推开采平的手,向外行去。 她明白采平所指。近日来,大臣们上书松赞干布,说已纳了几帐后妃,是时候从中选出德才兼备者册为一国之母,主理后帐之事。而松赞干布一直未予表态。尺尊应也是为此事而来吧? 采平无奈跟上:“殿下!”她回头,冲采平摇摇头,示意她莫要多生事端。她并不看重名份高低,她只想和后帐众人和平共处,过一些安静的日子罢了。 要她为这些空衔名份与她们斗个你死我活,她还做不到。她也不屑去做。贵者,不在乎身,而在于心。恩师杨牧的教诲,她不敢忘。 尺尊领着一群侍女前来,声势浩荡。令她想起了汉人皇后出巡图。尺尊此举用意明显,她岂会不懂。她含着浅浅的笑意,左手握胸从容的作了一礼:“文成见过尺尊姐姐!愿姐姐安好!” 尺尊满意的看了眼礼节周到的她,嘴角带出一丝冷笑,神色倨傲:“免了罢。不过,妹妹的吐国礼节可行得真好。想不到妹妹才来一年不足,竟也学会了吐国之礼了,着实难得呢!” 尺尊说着,抬步入了大帐,侍女们也鱼贯而入。采平不满的看了众人一眼,上来扶她。朵儿在旁不满叫道:“姐姐。”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你去找勒托曼遛遛马吧。”朵儿一跺脚,极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她进帐内时,侍女两侧排开,尺尊坐在主座上正四处打量着她的内帐。良久,才收回目光向她轻笑道:“妹妹这帐布置得可真好!赞普就是偏心于妹妹。” “让姐姐见笑了。” 尺尊颔首笑道:“懂得叫一声姐姐就好。”尺尊话锋一转:“大臣们的意思相信妹妹也知道了吧?虽然妹妹这一年来也为吐国的臣民做了不少事情,在此我替百姓们谢过妹妹了。可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妹妹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尺尊的来意她早已料到,她微笑着应对:“妹妹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别无所求。” 尺尊不敢相信的盯了她一瞬,才冷笑道:“好,好!请妹妹别忘了今日之言,否则,我泥婆逻公主也不是好惹的!” 雪雁浅浅而笑:“姐姐大可安心,妹妹绝无意与姐姐争长短。” 第404章:无意争长短 采平从外头进来,神色颇为不安:“殿下。睍莼璩伤” 雪雁放下手中的绣具,逗笑道:“怎么了?如此神色,后面有狼在追你么?” 朵儿也忍不住掩嘴而笑:“采平姑姑,外头有野狗?” 采平嗔了一眼朵儿,向雪雁道:“比狼和野狗更可怕的来了。”两人面面相觑。 采平压低声道:“尺尊公主领着人正往我们的帐而来呢!” 雪雁闻言,不禁蹙眉:“她?她来我们的帐做什么?” 朵儿哼道:“日头打西边升起了。她不是还病着么?她不是不屑与我们为伍么?她来做什么?” 朵儿话音刚落,有侍女掀帘而入禀道:“公主殿下,尺尊大妃到了。” 雪雁站起身来:“还不快请!” 那侍女却迟疑不动:“大妃,大妃请殿下到帐前相迎。” 雪雁闻言,欲移步下阶去。采平却一把拽住她:“殿下,使不得。吐国的后妃们素来不分名份高低,只讲究个出身尊荣。虽说你们都是一国公主,可若论尊贵,她小小一个小邦国公主,怎及你天朝大国公主之贵?你怎能出去迎她?生生被她压了一头?” 雪雁闻言,淡淡一笑:“那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说着轻推开采平的手,向外行去。 她明白采平所指。近日来,大臣们上书松赞干布,说已纳了几帐后妃,是时候从中选出德才兼备者册为一国之母,主理后帐之事。而松赞干布一直未予表态。尺尊应也是为此事而来吧? 采平无奈跟上:“殿下!”她回头,冲采平摇摇头,示意她莫要多生事端。她并不看重名份高低,她只想和后帐众人和平共处,过一些安静的日子罢了。 要她为这些空衔名份与她们斗个你死我活,她还做不到。她也不屑去做。贵者,不在乎身,而在于心。恩师杨牧的教诲,她不敢忘。 尺尊领着一群侍女前来,声势浩荡。令她想起了汉人皇后出巡图。尺尊此举用意明显,她岂会不懂。她含着浅浅的笑意,左手握胸从容的作了一礼:“文成见过尺尊姐姐!愿姐姐安好!” 尺尊满意的看了眼礼节周到的她,嘴角带出一丝冷笑,神色倨傲:“免了罢。不过,妹妹的吐国礼节可行得真好。想不到妹妹才来一年不足,竟也学会了吐国之礼了,着实难得呢!” 尺尊说着,抬步入了大帐,侍女们也鱼贯而入。采平不满的看了众人一眼,上来扶她。朵儿在旁不满叫道:“姐姐。”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你去找勒托曼遛遛马吧。”朵儿一跺脚,极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她进帐内时,侍女两侧排开,尺尊坐在主座上正四处打量着她的内帐。良久,才收回目光向她轻笑道:“妹妹这帐布置得可真好!赞普就是偏心于妹妹。” “让姐姐见笑了。” 尺尊颔首笑道:“懂得叫一声姐姐就好。”尺尊话锋一转:“大臣们的意思相信妹妹也知道了吧?虽然妹妹这一年来也为吐国的臣民做了不少事情,在此我替百姓们谢过妹妹了。可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妹妹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尺尊的来意她早已料到,她微笑着应对:“妹妹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别无所求。” 尺尊不敢相信的盯了她一瞬,才冷笑道:“好,好!请妹妹别忘了今日之言,否则,我泥婆逻公主也不是好惹的!” 雪雁浅浅而笑:“姐姐大可安心,妹妹绝无意与姐姐争长短。” 第405章:突变 尺尊闻言,轻笑了几声,从主座上起身下阶来,往雪雁的身旁一站,凝声道:“还有,妹妹也休想独占赞普的心!”尺尊语含凌厉,大有欺压之势。 人心岂是轻易左右的?她微微一笑,淡淡道:“妹妹何德何能左右赞普的心?他已十多日不曾踏入此帐内了!还有妹妹大婚那一晚……其中因由,姐姐应是比妹妹清楚吧?” 尺尊愣了下,道:“什么因由?是你在大婚之夜让他离的帐,干我何事?” 尺尊言语间带着几分愤然:“他是不踏入你的帐,他何曾踏入过我的帐?他只是日日待在王庭内,除了大臣们谁也不见。倒是便宜了勒托曼那小妮子,日日奉命给他送吃食。” 这却是雪雁所料未及的。尺尊见她不语,又道:“姐姐就不打扰妹妹了。” 尺尊转身,却一眼瞥见堆在几案的绣了大半的朝服,回首问道:“这是什么?” 雪雁只好道:“这是给朝臣们绣的朝服。” 尺尊闻言,冷笑道:“你惯会邀买人心!”说罢拂袖而去。 “姐姐慢行!”侍女们尾随而出。 雪雁伫立原地,脚竟像生了根似的难以移动。 ** ** 半月过去了,松赞干布依旧不来。 雪雁面上淡淡,安静度日。 是夜,朵儿守在烛台前,看着跳跃不定的烛火,忍不住道:“姐姐,赞普今晚想是也不会来了。你和赞普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来,你也不去找他。” 雪雁扯出一抹淡笑:“这么晚了,你快回帐歇着吧。” 朵儿心内轻叹,小心道:“姐姐,你心里,还惦着政哥哥么?若政哥哥此时也在,你会如何抉择?” 雪雁扯出一丝苦笑,淡淡道:“你说什么呢,政哥哥远在长安,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抉择什么?困了就先回去歇着吧,不必陪着我了。” 朵儿无奈:“姐姐,您怎么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尺尊处处欺压你,你不在乎;赞普这连日来置你于不闻不问,你也不在乎。你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朵儿还欲再说,她淡淡打断她道:“好了,你何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那你与扎木术呢?又是怎么回事?你对他避而不见,对狼头却关怀备注。你的心又在想什么?” 朵儿有口难言,逐站起身道:“姐姐歇息吧,我回帐去了。”说着已快步出了帐。 雪雁眼见朵儿逃一般的身影,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丫头的心思是越发的深沉了。扎木术与狼头之间,她倒更愿意她钟情的是扎木术。 雪雁心内轻叹着,呵气吹灭了烛台上的烛火,在榻上歇下。不到一会,却闻得帐外朵儿焦灼的叫声:“姐姐,姐姐!” 她起身,来不及把烛火点上,朵儿已跌跌撞撞的撞了进内:“姐姐,不好了!出事了!” 朵儿神色慌张,满脸惊恐,浑身颤抖,竟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来:“龚星,龚星他……狼头,狼头……” “他们怎么了?”雪雁从不曾见过朵儿这等脸色,内心也慌乱起来,忙上前扶着她。 朵儿的泪涮的下来了:“姐姐,狼头刚才与龚星不知何故打了起来,龚星,龚星被狼头杀了!” 第405章:突变 尺尊闻言,轻笑了几声,从主座上起身下阶来,往雪雁的身旁一站,凝声道:“还有,妹妹也休想独占赞普的心!”尺尊语含凌厉,大有欺压之势。睍莼璩伤 人心岂是轻易左右的?她微微一笑,淡淡道:“妹妹何德何能左右赞普的心?他已十多日不曾踏入此帐内了!还有妹妹大婚那一晚……其中因由,姐姐应是比妹妹清楚吧?” 尺尊愣了下,道:“什么因由?是你在大婚之夜让他离的帐,干我何事?” 尺尊言语间带着几分愤然:“他是不踏入你的帐,他何曾踏入过我的帐?他只是日日待在王庭内,除了大臣们谁也不见。倒是便宜了勒托曼那小妮子,日日奉命给他送吃食。” 这却是雪雁所料未及的。尺尊见她不语,又道:“姐姐就不打扰妹妹了。” 尺尊转身,却一眼瞥见堆在几案的绣了大半的朝服,回首问道:“这是什么?” 雪雁只好道:“这是给朝臣们绣的朝服。” 尺尊闻言,冷笑道:“你惯会邀买人心!”说罢拂袖而去。 “姐姐慢行!”侍女们尾随而出。 雪雁伫立原地,脚竟像生了根似的难以移动。 ** ** 半月过去了,松赞干布依旧不来。 雪雁面上淡淡,安静度日。 是夜,朵儿守在烛台前,看着跳跃不定的烛火,忍不住道:“姐姐,赞普今晚想是也不会来了。你和赞普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来,你也不去找他。” 雪雁扯出一抹淡笑:“这么晚了,你快回帐歇着吧。” 朵儿心内轻叹,小心道:“姐姐,你心里,还惦着政哥哥么?若政哥哥此时也在,你会如何抉择?” 雪雁扯出一丝苦笑,淡淡道:“你说什么呢,政哥哥远在长安,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抉择什么?困了就先回去歇着吧,不必陪着我了。” 朵儿无奈:“姐姐,您怎么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尺尊处处欺压你,你不在乎;赞普这连日来置你于不闻不问,你也不在乎。你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朵儿还欲再说,她淡淡打断她道:“好了,你何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那你与扎木术呢?又是怎么回事?你对他避而不见,对狼头却关怀备注。你的心又在想什么?” 朵儿有口难言,逐站起身道:“姐姐歇息吧,我回帐去了。”说着已快步出了帐。 雪雁眼见朵儿逃一般的身影,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丫头的心思是越发的深沉了。扎木术与狼头之间,她倒更愿意她钟情的是扎木术。 雪雁心内轻叹着,呵气吹灭了烛台上的烛火,在榻上歇下。不到一会,却闻得帐外朵儿焦灼的叫声:“姐姐,姐姐!” 她起身,来不及把烛火点上,朵儿已跌跌撞撞的撞了进内:“姐姐,不好了!出事了!” 朵儿神色慌张,满脸惊恐,浑身颤抖,竟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来:“龚星,龚星他……狼头,狼头……” “他们怎么了?”雪雁从不曾见过朵儿这等脸色,内心也慌乱起来,忙上前扶着她。 朵儿的泪涮的下来了:“姐姐,狼头刚才与龚星不知何故打了起来,龚星,龚星被狼头杀了!” 第406章:我绝饶不了他 狼头杀了龚星?雪雁心下咯登一声,放开朵儿就往帐外跑去。“我绝饶不了他!” 朵儿扯过衣架上的披风追出:“姐姐,您慢点。” 雪雁出了帐,只见前方不远处火光冲天,人头攒动,一片喧闹。她凭着直觉向人群跑去。 到了人群处,她用力排众上前,一堆火旁,龚星倒在草地上,白衣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一旁的狼头一手抱着酒坛,另一只手上握着的剑还在滴血。他一言不发醉倚在一旁的松柏树干上。 扎木术正在查看龚星的伤势。见她出现,狼头抬起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依旧脸色未变。可手中的酒坛‘扑’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雪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兀自向扎木术走去:“他怎么样了?” 扎木术向她作了一礼:“殿下,他被利剑割喉,已全无气息了。” 她闻言,心下悲痛难抑。脸色死灰的龚星静静躺在草地上,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也染红了地上的蔓草。她在龚星的尸身前慢慢蹲了下去,颤着手探了探龚星的鼻息,双脚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悔何能悔?痛何所痛? 是本宫对不起你,本宫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你留在身边,更不应该把那狠辣的狼头也留下!她心下又痛又悔,头埋在双膝间,硬是不让泪水掉下来。 扎木术吓坏了,忙上前来相扶:“殿下,殿下快回去吧。这里有未将处理即可。” 朵儿也赶了来,用手上的披风把她整个人都裹起来:“姐姐快别这样,姐姐节哀啊!姐姐,咱先回去吧。” 扎木术多日不得见朵儿,乍见她出现,面上现了一丝喜色:“朵儿。” 朵儿闻声回头,扎木术一眼看见她脸上纹出的小雪菊,微诧道:“你的脸……” 朵儿淡淡看他一眼,迅速转面。她已顾不上他了,她心里想着念着的是等待处置的狼头,她不知道雪雁会如何处置他。她提心吊胆的想着,依雪雁的性子,恐怕会一刀把狼头斩了。 可斩了之后呢?若他日她终于知道她斩的人是谁,她又该如何自处?失神间,她只闻得雪雁平声问扎木术:“是谁人所为?是他么?”说着,看向一脸漠然的狼头。 扎木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又看了眼身旁的朵儿,方点头道:“是他。他也招认了。” 雪雁面上看不出是悲是痛。唯见她把自已身上的披风脱了,慢慢盖在龚星的尸身上了。她把身子站得笔直,闭了闭双目,向扎木术伸出手:“借你的弯刀一用!”声音比这初冬的夜风还冷。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扎木术脸色立变,挥手遣散了看热闹的人,才道:“殿下要干什么?” 她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将军,借你的弯刀一用。” 扎木术慑于她面上清冷的神色,忙把佩刀抽出,递到她手里。她手握弯刀,直直向狼头走去,在狼头跟前站定。 朵儿吓得忙跟了上去:“姐姐,您要干什么?” 雪雁回头,命扎木术道:“把她带回帐里去。” 扎木术迟疑一瞬,上前去欲把朵儿架走。朵儿冷冷看他一眼,低低道:“走开!不要碰我!” 扎木术无奈,只好停下。 雪雁目光如箭,死死盯着狼头:“是你杀的他?” 狼头迎着她的目光,面无表情道:“是。” “你为什么要杀他?” 第406章:我绝饶不了他 狼头杀了龚星?雪雁心下咯登一声,放开朵儿就往帐外跑去。睍莼璩伤“我绝饶不了他!” 朵儿扯过衣架上的披风追出:“姐姐,您慢点。” 雪雁出了帐,只见前方不远处火光冲天,人头攒动,一片喧闹。她凭着直觉向人群跑去。 到了人群处,她用力排众上前,一堆火旁,龚星倒在草地上,白衣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一旁的狼头一手抱着酒坛,另一只手上握着的剑还在滴血。他一言不发醉倚在一旁的松柏树干上。 扎木术正在查看龚星的伤势。见她出现,狼头抬起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依旧脸色未变。可手中的酒坛‘扑’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雪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兀自向扎木术走去:“他怎么样了?” 扎木术向她作了一礼:“殿下,他被利剑割喉,已全无气息了。” 她闻言,心下悲痛难抑。脸色死灰的龚星静静躺在草地上,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也染红了地上的蔓草。她在龚星的尸身前慢慢蹲了下去,颤着手探了探龚星的鼻息,双脚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悔何能悔?痛何所痛? 是本宫对不起你,本宫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你留在身边,更不应该把那狠辣的狼头也留下!她心下又痛又悔,头埋在双膝间,硬是不让泪水掉下来。 扎木术吓坏了,忙上前来相扶:“殿下,殿下快回去吧。这里有未将处理即可。” 朵儿也赶了来,用手上的披风把她整个人都裹起来:“姐姐快别这样,姐姐节哀啊!姐姐,咱先回去吧。” 扎木术多日不得见朵儿,乍见她出现,面上现了一丝喜色:“朵儿。” 朵儿闻声回头,扎木术一眼看见她脸上纹出的小雪菊,微诧道:“你的脸……” 朵儿淡淡看他一眼,迅速转面。她已顾不上他了,她心里想着念着的是等待处置的狼头,她不知道雪雁会如何处置他。她提心吊胆的想着,依雪雁的性子,恐怕会一刀把狼头斩了。 可斩了之后呢?若他日她终于知道她斩的人是谁,她又该如何自处?失神间,她只闻得雪雁平声问扎木术:“是谁人所为?是他么?”说着,看向一脸漠然的狼头。 扎木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又看了眼身旁的朵儿,方点头道:“是他。他也招认了。” 雪雁面上看不出是悲是痛。唯见她把自已身上的披风脱了,慢慢盖在龚星的尸身上了。她把身子站得笔直,闭了闭双目,向扎木术伸出手:“借你的弯刀一用!”声音比这初冬的夜风还冷。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扎木术脸色立变,挥手遣散了看热闹的人,才道:“殿下要干什么?” 她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将军,借你的弯刀一用。” 扎木术慑于她面上清冷的神色,忙把佩刀抽出,递到她手里。她手握弯刀,直直向狼头走去,在狼头跟前站定。 朵儿吓得忙跟了上去:“姐姐,您要干什么?” 雪雁回头,命扎木术道:“把她带回帐里去。” 扎木术迟疑一瞬,上前去欲把朵儿架走。朵儿冷冷看他一眼,低低道:“走开!不要碰我!” 扎木术无奈,只好停下。 雪雁目光如箭,死死盯着狼头:“是你杀的他?” 狼头迎着她的目光,面无表情道:“是。” “你为什么要杀他?” 第407章:杀意 狼头吐着酒气,缓缓道:“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气坏了,忍不住吼道:“不为什么也可以杀人?你竟冷血残忍如斯?!” 狼头直直回视着她,沉声道:“若殿下心里难受,狼头愿意一命抵一命!您动手吧。”说罢,扔下手中的剑,闭上双目,一副不畏就死的神情。 哀,痛,恨,怨,气一起涌了上来,她大叫一声,举刀向狼头兜头砍去!朵儿闪身扑出,凄声哭道:“姐姐不要!” 刀锋一偏,落在狼头的肩胛上。朵儿扑上去查看狼头的伤势,哭问道:“你怎么样?痛不痛?”也不管背后扎木术愈来愈冷的脸色。 雪雁的理智慢慢恢复,冲扎木术叫道:“还不把她带走!”扎木术还是一动未动。 采平急急赶来,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她又向采平道:“快,把朵儿扶回帐里去看管起来!” 采平领着几个侍女硬是把朵儿架走。朵儿挣扎着哭道:“姐姐,你不能杀他,你不能杀他!求求你,您不能杀他啊!他……”朵儿凄厉的哭声渐渐远不可闻。 雪雁扔下手里沾了血的弯刀,冷冷看着立如一棵枯树的狼头,向扎木术道:“把他绑了,处以火刑。” 扎木术面色一变:“可,可他是您的侍卫,龚星已经去了,若又把他也……” 她冷声打断扎木术:“杀人要偿命,你不懂么?还愣着干什么?要本宫亲自动手么?!” 扎木术再不敢迟疑,命人动手。身手卓绝的狼头竟也不反抗,任凭几个士卒七手八脚的把他绑起,吊大柏树上。士卒们又把柴薪搬来,架在狼头的脚下。 尔后把点燃的火把交到她手中,她持着火把的手簌簌而抖,举目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狼头:“你可有怨言?” 狼头微微牵动嘴角:“一命偿一命,卑职没有怨言。”他说着,深不可测的双眸似闪过一丝异样的痛楚:“殿下真的要杀了卑职么?” 她的牙缝里冷冷的迸出几个字来:“杀人偿命!” 狼头愣了下,才道:“能死在殿下手里,也算是一种尊荣。动手吧。” 雪雁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痛,脑里一片混乱,意识全无,猛地把火把扔在柴薪上。狼头重重一叹,高声叫道:“殿下,您要保重啊!卑职再不能护您周全了!” 众人动容。 雪雁木然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火苗,脑里一片空白。再无力支撑自已,瘫坐在草地上…… “姐姐!姐姐不可!” “扎木术救火,快!” 有两把灼急的声音于身后响起。只见扎木术已带人扑了上来,用沾了水的布朝火堆上拍打着。 朵儿冲上来哭道:“姐姐,你好狠的心!你真的要把他杀了?你真要令自已后悔一辈子么?他……”朵儿哭着,向已被浓烟呛得不省人事的狼头扑过去。 松赞干布几步走到她跟前,面色清冷:“是本王让他杀的人,你要杀就连同本王一起杀了偿命吧。” 她闻言,猛地从地上站起:“你说什么?” 松赞干布看着她,声音无波无浪:“是本王授命狼头杀的龚星。” 她无法置信,无法接受:“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人?” 初冬的夜并不太冷,可她的身子抖得厉害,松赞干布慢慢的把她拥入怀里,紧紧抱着:“文成,文成你冷静下来。” 其时狼头已被扎木术救下抬回大帐医冶了。禄东赞命人群散尽。只余下她、松赞干布以及禄东赞几人。被火浇熄的火堆冒着浓黑的黑烟,她剧烈的咳了起来。 第407章:杀意 狼头吐着酒气,缓缓道:“不为什么。睍莼璩伤” “不为什么?!”她气坏了,忍不住吼道:“不为什么也可以杀人?你竟冷血残忍如斯?!” 狼头直直回视着她,沉声道:“若殿下心里难受,狼头愿意一命抵一命!您动手吧。”说罢,扔下手中的剑,闭上双目,一副不畏就死的神情。 哀,痛,恨,怨,气一起涌了上来,她大叫一声,举刀向狼头兜头砍去!朵儿闪身扑出,凄声哭道:“姐姐不要!” 刀锋一偏,落在狼头的肩胛上。朵儿扑上去查看狼头的伤势,哭问道:“你怎么样?痛不痛?”也不管背后扎木术愈来愈冷的脸色。 雪雁的理智慢慢恢复,冲扎木术叫道:“还不把她带走!”扎木术还是一动未动。 采平急急赶来,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她又向采平道:“快,把朵儿扶回帐里去看管起来!” 采平领着几个侍女硬是把朵儿架走。朵儿挣扎着哭道:“姐姐,你不能杀他,你不能杀他!求求你,您不能杀他啊!他……”朵儿凄厉的哭声渐渐远不可闻。 雪雁扔下手里沾了血的弯刀,冷冷看着立如一棵枯树的狼头,向扎木术道:“把他绑了,处以火刑。” 扎木术面色一变:“可,可他是您的侍卫,龚星已经去了,若又把他也……” 她冷声打断扎木术:“杀人要偿命,你不懂么?还愣着干什么?要本宫亲自动手么?!” 扎木术再不敢迟疑,命人动手。身手卓绝的狼头竟也不反抗,任凭几个士卒七手八脚的把他绑起,吊大柏树上。士卒们又把柴薪搬来,架在狼头的脚下。 尔后把点燃的火把交到她手中,她持着火把的手簌簌而抖,举目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狼头:“你可有怨言?” 狼头微微牵动嘴角:“一命偿一命,卑职没有怨言。”他说着,深不可测的双眸似闪过一丝异样的痛楚:“殿下真的要杀了卑职么?” 她的牙缝里冷冷的迸出几个字来:“杀人偿命!” 狼头愣了下,才道:“能死在殿下手里,也算是一种尊荣。动手吧。” 雪雁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痛,脑里一片混乱,意识全无,猛地把火把扔在柴薪上。狼头重重一叹,高声叫道:“殿下,您要保重啊!卑职再不能护您周全了!” 众人动容。 雪雁木然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火苗,脑里一片空白。再无力支撑自已,瘫坐在草地上…… “姐姐!姐姐不可!” “扎木术救火,快!” 有两把灼急的声音于身后响起。只见扎木术已带人扑了上来,用沾了水的布朝火堆上拍打着。 朵儿冲上来哭道:“姐姐,你好狠的心!你真的要把他杀了?你真要令自已后悔一辈子么?他……”朵儿哭着,向已被浓烟呛得不省人事的狼头扑过去。 松赞干布几步走到她跟前,面色清冷:“是本王让他杀的人,你要杀就连同本王一起杀了偿命吧。” 她闻言,猛地从地上站起:“你说什么?” 松赞干布看着她,声音无波无浪:“是本王授命狼头杀的龚星。” 她无法置信,无法接受:“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人?” 初冬的夜并不太冷,可她的身子抖得厉害,松赞干布慢慢的把她拥入怀里,紧紧抱着:“文成,文成你冷静下来。” 其时狼头已被扎木术救下抬回大帐医冶了。禄东赞命人群散尽。只余下她、松赞干布以及禄东赞几人。被火浇熄的火堆冒着浓黑的黑烟,她剧烈的咳了起来。 第408章:为何总要杀人 她一面咳着,一面用力把他推开:“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你竟让我的侍卫去杀另一个侍卫!你就如此容不得我身边的人么?” “文成,文成!”他无奈放开她:“本王日后再向你解释可好?” 松赞干布看着咳得脸色煞白的她,怜惜道:“夜来露冷,本王先送你回帐吧。” 雪雁已被哀痛冲昏了头,哪肯听他的:“我一定要杀了他,你也莫要袒护他了!我要他一命抵一命!” 为何总要杀人?从接下和亲圣旨以来,总有人在她的面前背后不停地杀人!李世民,长孙皇后,格真,狼头……如今,她也得亲手杀人了么?她还不曾杀人,已闻得双手沾染的血腥味了! 龚星,阴柔俊逸的龚星,忠心相护的龚星,会在她不开心时逗她笑的龚星!她心下默默念道,政哥哥,对不起!你曾视如兄弟的龚星,雁儿也没能保住! 她猛地向前帐冲去,禄东赞却往地上一跪:“殿下,殿下,狼头杀不得啊!若殿下此时杀了他,恐会一辈子内心难安!” 她跑出几步,闻得禄东赞此言,又折回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禄东赞嘶声道:“大相,你能否告诉我,这是为何?” 禄东赞磕头道:“殿下若是还相信老臣,请务必暂留他一命!” 禄东赞为人谦和敦厚,正直不阿,从不打诳语。他的地位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雪雁平日对他颇为倚重,可她现下应该相信他么? 她正待说话,朵儿又踉踉跄跄的跑了来,满脸是泪:“姐姐,姐姐快去看看吧!政哥哥,政哥哥他吐血了……” 扎木术尾随朵儿而来,向松赞干布禀道:“赞普,他身上的伤倒无大碍,只是,不知为何他身中剧毒,恐怕……” 松赞干布眉毛一拧:“怎么会身中剧毒?恐怕什么?” 扎木术看了眼朵儿,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医官们束手无策,都说他恐怕过不了今晚……” 雪雁听得云里雾里,向扎木术道:“你说谁?谁身中剧毒?” 扎木术默然。 朵儿哽咽道:“是政哥哥,他,他可能就要捱不过去了……” 雪雁听得心一紧,捉住朵儿的手道:“你说什么?政哥哥?什么政哥哥?” 朵儿急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姐姐!姐姐,狼头便是政哥哥,他一直守在您身边,可换来的却是你狠心的举刀相向!他还在昏迷当中,却吐血了,您快去看看啊……” 此言一出,几人愕然! 雪雁闻言更是像被人兜头打了一闷棍!还没感到疼痛,便觉天旋地转!她紧紧掐着朵儿的手背,因太过用力,把朵儿的手背掐得发青。她心内滚滚,蓄着已久的眼泪如雨落下,喃喃道:“政哥哥,政哥哥在哪?” 朵儿泪流满脸:“姐姐,狼头便是政哥哥,他在大帐那边,他吐了许多的血,您快去看看啊!” 她如梦方醒,心内一阵剧痛,转身便向前跑去!松赞干布在后趋步跟着:“文成,文成!” 他回头,懊恼的向朵儿道:“什么政哥哥?他是谁?她为何一听完,便如此丧形落魄的?” 朵儿直直往他跟前一跪:“赞普,请恕朵儿不敢多言。日后,姐姐自会向你解释一切的!” 松赞干布看着跪在地上的朵儿,无奈道:“你先起来!”说着又向前行去,禄东赞紧紧相随。 ** ** 松赞干布走远了,朵儿匍伏在地上,只是哭,也不起来。扎木术用力把她架起:“你要为他流干你全部的眼泪么?他到底是谁,你如此一心为他。如今连殿下也……” 第408章:为何总要杀人 她一面咳着,一面用力把他推开:“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你竟让我的侍卫去杀另一个侍卫!你就如此容不得我身边的人么?” “文成,文成!”他无奈放开她:“本王日后再向你解释可好?” 松赞干布看着咳得脸色煞白的她,怜惜道:“夜来露冷,本王先送你回帐吧。睍莼璩伤” 雪雁已被哀痛冲昏了头,哪肯听他的:“我一定要杀了他,你也莫要袒护他了!我要他一命抵一命!” 为何总要杀人?从接下和亲圣旨以来,总有人在她的面前背后不停地杀人!李世民,长孙皇后,格真,狼头……如今,她也得亲手杀人了么?她还不曾杀人,已闻得双手沾染的血腥味了! 龚星,阴柔俊逸的龚星,忠心相护的龚星,会在她不开心时逗她笑的龚星!她心下默默念道,政哥哥,对不起!你曾视如兄弟的龚星,雁儿也没能保住! 她猛地向前帐冲去,禄东赞却往地上一跪:“殿下,殿下,狼头杀不得啊!若殿下此时杀了他,恐会一辈子内心难安!” 她跑出几步,闻得禄东赞此言,又折回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禄东赞嘶声道:“大相,你能否告诉我,这是为何?” 禄东赞磕头道:“殿下若是还相信老臣,请务必暂留他一命!” 禄东赞为人谦和敦厚,正直不阿,从不打诳语。他的地位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雪雁平日对他颇为倚重,可她现下应该相信他么? 她正待说话,朵儿又踉踉跄跄的跑了来,满脸是泪:“姐姐,姐姐快去看看吧!政哥哥,政哥哥他吐血了……” 扎木术尾随朵儿而来,向松赞干布禀道:“赞普,他身上的伤倒无大碍,只是,不知为何他身中剧毒,恐怕……” 松赞干布眉毛一拧:“怎么会身中剧毒?恐怕什么?” 扎木术看了眼朵儿,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医官们束手无策,都说他恐怕过不了今晚……” 雪雁听得云里雾里,向扎木术道:“你说谁?谁身中剧毒?” 扎木术默然。 朵儿哽咽道:“是政哥哥,他,他可能就要捱不过去了……” 雪雁听得心一紧,捉住朵儿的手道:“你说什么?政哥哥?什么政哥哥?” 朵儿急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姐姐!姐姐,狼头便是政哥哥,他一直守在您身边,可换来的却是你狠心的举刀相向!他还在昏迷当中,却吐血了,您快去看看啊……” 此言一出,几人愕然! 雪雁闻言更是像被人兜头打了一闷棍!还没感到疼痛,便觉天旋地转!她紧紧掐着朵儿的手背,因太过用力,把朵儿的手背掐得发青。她心内滚滚,蓄着已久的眼泪如雨落下,喃喃道:“政哥哥,政哥哥在哪?” 朵儿泪流满脸:“姐姐,狼头便是政哥哥,他在大帐那边,他吐了许多的血,您快去看看啊!” 她如梦方醒,心内一阵剧痛,转身便向前跑去!松赞干布在后趋步跟着:“文成,文成!” 他回头,懊恼的向朵儿道:“什么政哥哥?他是谁?她为何一听完,便如此丧形落魄的?” 朵儿直直往他跟前一跪:“赞普,请恕朵儿不敢多言。日后,姐姐自会向你解释一切的!” 松赞干布看着跪在地上的朵儿,无奈道:“你先起来!”说着又向前行去,禄东赞紧紧相随。 ** ** 松赞干布走远了,朵儿匍伏在地上,只是哭,也不起来。扎木术用力把她架起:“你要为他流干你全部的眼泪么?他到底是谁,你如此一心为他。如今连殿下也……” 第409章:惊变 扎木术看着哭肿了双眼的她,伸手抚了抚她脸上的小雪菊,把她的泪拭去,叹气道:“我陪你过去吧,别哭了。再哭,你脸上的花也要凋谢了。” 朵儿兀自抹了一把泪,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 当雪雁跌跌撞撞的闯入狼头的帐内,几位医官正在交头接耳。见她进了帐,几人忙过来见礼。她克制着自已的情绪,平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从长安城随她而来的李太医看着她摇了摇头,叹道:“他恐怕是不行了。殿下,还是让人准备他的身后事吧。” 她扬手把几人都摒退:“你们都退下吧。” 她一步一步向着静卧在床榻上的狼头走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丑陋的面目会是她的政哥哥!不!她不相信!她半蹲在榻前,颤着手把指尖拾在他的手腕,凝神片刻,她没有力气支撑自已! 她不禁双膝跪了下去,他身上的毒,竟和当初杨政道在铁辕门中的毒一模一样。而且,除了“百日红”,竟还有西域的盅毒。可她记得,杨政道对她说过,说李世民已赐下解药了。为何…… 她发疯的冲着帐外叫道:“朵儿!朵儿!” 松赞干布与禄东赞赶来:“文成,文成,他怎么了?” 她也不理会两人。一壁叫道:“朵儿!朵儿!”朵儿竟真的应声而入:“姐姐!” 她急道:“快把我的银针取来!”朵儿转身跑了出去。 禄东赞惊诧道:“莫非殿下能救他?恕老臣问一句,他到底是谁?” 雪雁抑着伤痛,转头看向禄东赞:“本宫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大相,本宫以为你是知情的,你怎么倒问起本宫来了?” 禄东赞往地上一跪:“实不相瞒,他身上是中了西域苗疆的盅毒,而这种毒,是臣下的……” 她闻言愕然不已,不禁屏住呼吸道:“大相,你说什么?他身上的盅毒是你下的?那他原来的面目你可有见过?” 禄东赞磕头道:“他身上的盅毒确实是臣所下,可他原来的面目臣不曾见过,也不知道他是谁。中了这种盅毒的人在容貌、声音,甚至性情、肤色上都会变得面目全非。而且这种毒留在体内久了,还会危及性命。在柏海行宫时,送亲的任城王李道宗曾向我求这种药,臣便给他找来了。但不知他要了何用,故跟他说,这是没有解药的,要他慎用。” 禄东赞拭了一把汗:“臣也不知道王爷把药给了谁,后来,后来臣见过您身边的侍卫,才知道王爷把药给他服了……” 她听得心惊肉跳:“是郡王爷向你求的药?” “正是!” 她的身子又剧烈的抖了起来,头痛欲裂:“那这盅毒,真的无药可解么?” 禄东赞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来双手呈给她道:“臣当初不知王爷要药何用,所以才谎称无解药。殿下,这是盅毒的解药。此毒伤身,自臣把药给了王爷后,便心觉难安,日日揣着此解药……只要把这解药给他服了,再把他的头、脸都用纱布缠起来,不出三日,便可恢复本来的面目。” 第409章:惊变 扎木术看着哭肿了双眼的她,伸手抚了抚她脸上的小雪菊,把她的泪拭去,叹气道:“我陪你过去吧,别哭了。睍莼璩伤再哭,你脸上的花也要凋谢了。” 朵儿兀自抹了一把泪,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 当雪雁跌跌撞撞的闯入狼头的帐内,几位医官正在交头接耳。见她进了帐,几人忙过来见礼。她克制着自已的情绪,平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从长安城随她而来的李太医看着她摇了摇头,叹道:“他恐怕是不行了。殿下,还是让人准备他的身后事吧。” 她扬手把几人都摒退:“你们都退下吧。” 她一步一步向着静卧在床榻上的狼头走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丑陋的面目会是她的政哥哥!不!她不相信!她半蹲在榻前,颤着手把指尖拾在他的手腕,凝神片刻,她没有力气支撑自已! 她不禁双膝跪了下去,他身上的毒,竟和当初杨政道在铁辕门中的毒一模一样。而且,除了“百日红”,竟还有西域的盅毒。可她记得,杨政道对她说过,说李世民已赐下解药了。为何…… 她发疯的冲着帐外叫道:“朵儿!朵儿!” 松赞干布与禄东赞赶来:“文成,文成,他怎么了?” 她也不理会两人。一壁叫道:“朵儿!朵儿!”朵儿竟真的应声而入:“姐姐!” 她急道:“快把我的银针取来!”朵儿转身跑了出去。 禄东赞惊诧道:“莫非殿下能救他?恕老臣问一句,他到底是谁?” 雪雁抑着伤痛,转头看向禄东赞:“本宫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大相,本宫以为你是知情的,你怎么倒问起本宫来了?” 禄东赞往地上一跪:“实不相瞒,他身上是中了西域苗疆的盅毒,而这种毒,是臣下的……” 她闻言愕然不已,不禁屏住呼吸道:“大相,你说什么?他身上的盅毒是你下的?那他原来的面目你可有见过?” 禄东赞磕头道:“他身上的盅毒确实是臣所下,可他原来的面目臣不曾见过,也不知道他是谁。中了这种盅毒的人在容貌、声音,甚至性情、肤色上都会变得面目全非。而且这种毒留在体内久了,还会危及性命。在柏海行宫时,送亲的任城王李道宗曾向我求这种药,臣便给他找来了。但不知他要了何用,故跟他说,这是没有解药的,要他慎用。” 禄东赞拭了一把汗:“臣也不知道王爷把药给了谁,后来,后来臣见过您身边的侍卫,才知道王爷把药给他服了……” 她听得心惊肉跳:“是郡王爷向你求的药?” “正是!” 她的身子又剧烈的抖了起来,头痛欲裂:“那这盅毒,真的无药可解么?” 禄东赞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来双手呈给她道:“臣当初不知王爷要药何用,所以才谎称无解药。殿下,这是盅毒的解药。此毒伤身,自臣把药给了王爷后,便心觉难安,日日揣着此解药……只要把这解药给他服了,再把他的头、脸都用纱布缠起来,不出三日,便可恢复本来的面目。” 第410章:哀恸 雪雁揪紧的心稍稍松了下,接过解药。她抽出洁白的绢帕子,细细把狼头口里吐出的黑血拭去,再把药粉和了温水,强行让他服下。松赞干布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后。 两毒在他身上游走,他已气若游丝。雪雁正灼急不已,朵儿提着她的药箱子匆匆赶来:“姐姐,政哥哥,他……” 她看着朵儿,不禁低低问了句:“他,真是政哥哥么?”朵儿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接过药箱子,心中哀恸。还是无法相信眼前她曾最厌恶的丑陋面目,便是她身姿翩然,芝兰玉树般的政哥哥!她强自压下一切杂念,从箱子里取出一小束细如发丝的银针,毫不犹豫的扳起他的手,朝着他每一个指肚刺了下去…… 当她忙完一切回头,帐内的几人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想起松赞干布清冷的面色,她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起身来为床榻上的狼头掖了掖被褥,手不经意扫过他的身侧,突然有冷硬的触感,她疑惑的向他的衣袖摸去。竟是一管湘妃竹横笛,笛身光滑,笛孔光洁,可见笛主人每每随身,经年吹奏!却是她昔日赠以杨政道的横笛!手捧横笛,她不禁悲从中来,昔日的一切在眼前越发清晰,压下多时的泪又滚滚而下……。 政哥哥!她不禁伏在他的身上,低低唤着:“政哥哥,政哥哥!” 政哥哥,原来你一直不曾离开雁儿!原来,你一直守在雁儿身边!为了守护你固执的雁儿,你竟然不惜服下折磨人的盅毒,变得面目非!你不惜改变温良谦恭的本性,变成雁儿最痛恨狠辣最残忍的性情!为的,可是让雁儿断了对你的念想? 可是,我的政哥哥,你可知道,雁儿固执让你归唐,全是因为那里有你的抱负,有你曾誓死效忠的朝廷?雁儿何忍让你跟着到这苦寒之地断送你所追求的一切? 可你还是来了!我的政哥哥,当雁儿厌弃你,冷待你,甚至不愿多看你一眼时,你的心,该有多痛? 政哥哥,当日雁儿禁闭你,把你绑在木桩子上让人一鞭一鞭地抽打你的血肉时,你在想什么?可有后悔过? 当你看到你心爱的雁儿与他人拜堂成亲时,你的心,又有多痛?政哥哥,当雁儿把你绑在树上,要活活烧死你,举起刀要生生杀了你时,你的心,你的心…… 她的泪一滴一滴湿透他藏青的衣袍,政哥哥!雁儿早应认出你来的!不是你,谁会在寒冷的夜里独自冲上那雪山去寻雁儿?不是你,谁会知道雁儿见不得那种血腥残忍的场面?不是你,谁会知道雁儿自小患着咳嗽症,不能骑快马,不能喝酒?不是你,谁又会在雁儿的帐外和雁儿的曲子? 可是,你为了让雁儿无法辩别于你,你竟然日复一日的忍受着雁儿的厌弃,冷待!政哥哥,当你手刃你曾经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时,本性温良的你,又该如何自处? 政哥哥,政哥哥……她心下哀恸不已,一遍遍的呼着他,指尖一遍遍的抚过他缠满纱布的脸,想起在“南山寺”巧遇时,那温润如玉的脸,那笑意盈然的双眸,想起他说“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她更是心如锥刺! 到底是雁儿错了,雁儿不应固执,让你独自归去…… “姐姐,姐姐醒醒?”是朵儿的声音。 第410章:哀恸 雪雁揪紧的心稍稍松了下,接过解药。睍莼璩伤她抽出洁白的绢帕子,细细把狼头口里吐出的黑血拭去,再把药粉和了温水,强行让他服下。松赞干布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后。 两毒在他身上游走,他已气若游丝。雪雁正灼急不已,朵儿提着她的药箱子匆匆赶来:“姐姐,政哥哥,他……” 她看着朵儿,不禁低低问了句:“他,真是政哥哥么?”朵儿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接过药箱子,心中哀恸。还是无法相信眼前她曾最厌恶的丑陋面目,便是她身姿翩然,芝兰玉树般的政哥哥!她强自压下一切杂念,从箱子里取出一小束细如发丝的银针,毫不犹豫的扳起他的手,朝着他每一个指肚刺了下去…… 当她忙完一切回头,帐内的几人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想起松赞干布清冷的面色,她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起身来为床榻上的狼头掖了掖被褥,手不经意扫过他的身侧,突然有冷硬的触感,她疑惑的向他的衣袖摸去。竟是一管湘妃竹横笛,笛身光滑,笛孔光洁,可见笛主人每每随身,经年吹奏!却是她昔日赠以杨政道的横笛!手捧横笛,她不禁悲从中来,昔日的一切在眼前越发清晰,压下多时的泪又滚滚而下……。 政哥哥!她不禁伏在他的身上,低低唤着:“政哥哥,政哥哥!” 政哥哥,原来你一直不曾离开雁儿!原来,你一直守在雁儿身边!为了守护你固执的雁儿,你竟然不惜服下折磨人的盅毒,变得面目非!你不惜改变温良谦恭的本性,变成雁儿最痛恨狠辣最残忍的性情!为的,可是让雁儿断了对你的念想? 可是,我的政哥哥,你可知道,雁儿固执让你归唐,全是因为那里有你的抱负,有你曾誓死效忠的朝廷?雁儿何忍让你跟着到这苦寒之地断送你所追求的一切? 可你还是来了!我的政哥哥,当雁儿厌弃你,冷待你,甚至不愿多看你一眼时,你的心,该有多痛? 政哥哥,当日雁儿禁闭你,把你绑在木桩子上让人一鞭一鞭地抽打你的血肉时,你在想什么?可有后悔过? 当你看到你心爱的雁儿与他人拜堂成亲时,你的心,又有多痛?政哥哥,当雁儿把你绑在树上,要活活烧死你,举起刀要生生杀了你时,你的心,你的心…… 她的泪一滴一滴湿透他藏青的衣袍,政哥哥!雁儿早应认出你来的!不是你,谁会在寒冷的夜里独自冲上那雪山去寻雁儿?不是你,谁会知道雁儿见不得那种血腥残忍的场面?不是你,谁会知道雁儿自小患着咳嗽症,不能骑快马,不能喝酒?不是你,谁又会在雁儿的帐外和雁儿的曲子? 可是,你为了让雁儿无法辩别于你,你竟然日复一日的忍受着雁儿的厌弃,冷待!政哥哥,当你手刃你曾经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时,本性温良的你,又该如何自处? 政哥哥,政哥哥……她心下哀恸不已,一遍遍的呼着他,指尖一遍遍的抚过他缠满纱布的脸,想起在“南山寺”巧遇时,那温润如玉的脸,那笑意盈然的双眸,想起他说“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她更是心如锥刺! 到底是雁儿错了,雁儿不应固执,让你独自归去…… “姐姐,姐姐醒醒?”是朵儿的声音。 第411章:更在乎谁 她闻言,把指尖搭在他的脉上,果如朵儿所说,不禁松了口气。朵儿又道:“姐姐守了一夜,也累了,不如回帐里歇着吧。禄东赞大相说,不出三日,那解药就会发挥效力,政哥哥身上的盅毒就可解了。” 朵儿顿了下,轻叹道:“政哥哥,也可以恢复原本的面目了。” 雪雁不禁上前握了握朵儿的手:“你是何时认出他来的?为何要瞒着我?” 朵儿眼眶一红:“我早在上两月就认出他来了,除了他,谁人会对姐姐如此上心?姐姐可知道,政哥哥每日夜里,都在东面的高山旁,吹那一曲〈凤求凰〉。我仔细听了十数日,终于忍不住与他相认……他不让我告诉你,他说要就这样守在你身边一辈子……” “在姐姐与赞普大婚那一日,政哥哥喝得酩酊大醉,我忍不住把您的令牌给了他,他策马直直冲出了逻些城……” 雪雁的心又剧烈的痛了起来:“所以,你才要处处维护他,不惜让扎木术也误解?” 朵儿轻轻点头:“是,姐姐。政哥哥自小与我们一同长大,与朵儿的情份也非同一般,这一路上全凭他护着咱们。朵儿早把他看作自已的亲哥哥了。看着姐姐举刀要杀他,我……”朵儿说着,又哽咽起来。 雪雁听着,不禁抬起自已的右手,仿佛那把弯刀的重量还在。她不敢想象,若她真的一刀杀了他,她的心何安?她只怕悔得也会一刀结束了自个的性命! 朵儿又轻道:“姐姐,政哥哥不会怪你的,你别多想。” 她忍不住长叹口气:“就知道他不会怪,不计较,不在乎,我的心才更痛更悔!朵儿,他为我做尽一切,可我还不如你。他一路守护我,几次三番惹得我对他起杀心,我……” 朵儿扯出一抹笑意,安慰道:“来日方长,姐姐以后有的是时日弥补。姐姐以后好好待他便是了。” 是,来日方长。可是,她真能弥补一切么?他心里的伤可以弥补,但他的情意呢?教她拿什么去弥补?“朵儿,你先回去吧。我要守着他,等他醒来。” 朵儿捧出食盒:“姐姐也要吃了东西,才有力气守着他的,采平姑姑煮了你最爱喝的小米粥。” 她无半点胃口,草草喝了几口,便要让朵儿撤去。朵儿边收拾边道:“姐姐,你知道么?你昨夜在帐内守了一夜,可赞普他,他在帐外守了一夜呢!他撤去所有的侍卫,独自一人在帐外守着你们呢!” 她闻言,颇为意外:“赞普在帐外守了一夜?” “是,听他们说,赞普天亮时才回王庭去的。临走前还吩咐所有侍卫不得靠近帐前,现在所有侍卫都退在几丈以外了。” 朵儿看了眼昏睡不醒的狼头:“政哥哥也不知何时能醒来,姐姐打算就这样守下去吗?赞普他……” 雪雁口快于脑:“他不是还有尺尊,还有勒托曼么?”话一出口,自已也吃了一惊,寻常的一句话,却说得像赌气。 朵儿叹道:“姐姐,赞普与政哥哥,你的心到底更在乎谁?” 她的心更在乎谁?她自个也糊涂了,她只知道杨政道在她的生命里成了不可磨灭的一部分。此时此刻也更离不开她的照料。而松赞干布,他是一国之君,后帐有的是妃子。 可为什么当她看到他对勒托曼过于亲热的举动时,心里会那么难受? ** ** 入冬的夜风清冷凛冽,朵儿提着食盒慢慢地走着,突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她唬了一跳:“谁?” 转身而望,却是黑着一张脸的扎木术。朵儿只好顿停脚步,面色淡淡:“是你。” 第411章:更在乎谁 她闻言,把指尖搭在他的脉上,果如朵儿所说,不禁松了口气。睍莼璩伤朵儿又道:“姐姐守了一夜,也累了,不如回帐里歇着吧。禄东赞大相说,不出三日,那解药就会发挥效力,政哥哥身上的盅毒就可解了。” 朵儿顿了下,轻叹道:“政哥哥,也可以恢复原本的面目了。” 雪雁不禁上前握了握朵儿的手:“你是何时认出他来的?为何要瞒着我?” 朵儿眼眶一红:“我早在上两月就认出他来了,除了他,谁人会对姐姐如此上心?姐姐可知道,政哥哥每日夜里,都在东面的高山旁,吹那一曲〈凤求凰〉。我仔细听了十数日,终于忍不住与他相认……他不让我告诉你,他说要就这样守在你身边一辈子……” “在姐姐与赞普大婚那一日,政哥哥喝得酩酊大醉,我忍不住把您的令牌给了他,他策马直直冲出了逻些城……” 雪雁的心又剧烈的痛了起来:“所以,你才要处处维护他,不惜让扎木术也误解?” 朵儿轻轻点头:“是,姐姐。政哥哥自小与我们一同长大,与朵儿的情份也非同一般,这一路上全凭他护着咱们。朵儿早把他看作自已的亲哥哥了。看着姐姐举刀要杀他,我……”朵儿说着,又哽咽起来。 雪雁听着,不禁抬起自已的右手,仿佛那把弯刀的重量还在。她不敢想象,若她真的一刀杀了他,她的心何安?她只怕悔得也会一刀结束了自个的性命! 朵儿又轻道:“姐姐,政哥哥不会怪你的,你别多想。” 她忍不住长叹口气:“就知道他不会怪,不计较,不在乎,我的心才更痛更悔!朵儿,他为我做尽一切,可我还不如你。他一路守护我,几次三番惹得我对他起杀心,我……” 朵儿扯出一抹笑意,安慰道:“来日方长,姐姐以后有的是时日弥补。姐姐以后好好待他便是了。” 是,来日方长。可是,她真能弥补一切么?他心里的伤可以弥补,但他的情意呢?教她拿什么去弥补?“朵儿,你先回去吧。我要守着他,等他醒来。” 朵儿捧出食盒:“姐姐也要吃了东西,才有力气守着他的,采平姑姑煮了你最爱喝的小米粥。” 她无半点胃口,草草喝了几口,便要让朵儿撤去。朵儿边收拾边道:“姐姐,你知道么?你昨夜在帐内守了一夜,可赞普他,他在帐外守了一夜呢!他撤去所有的侍卫,独自一人在帐外守着你们呢!” 她闻言,颇为意外:“赞普在帐外守了一夜?” “是,听他们说,赞普天亮时才回王庭去的。临走前还吩咐所有侍卫不得靠近帐前,现在所有侍卫都退在几丈以外了。” 朵儿看了眼昏睡不醒的狼头:“政哥哥也不知何时能醒来,姐姐打算就这样守下去吗?赞普他……” 雪雁口快于脑:“他不是还有尺尊,还有勒托曼么?”话一出口,自已也吃了一惊,寻常的一句话,却说得像赌气。 朵儿叹道:“姐姐,赞普与政哥哥,你的心到底更在乎谁?” 她的心更在乎谁?她自个也糊涂了,她只知道杨政道在她的生命里成了不可磨灭的一部分。此时此刻也更离不开她的照料。而松赞干布,他是一国之君,后帐有的是妃子。 可为什么当她看到他对勒托曼过于亲热的举动时,心里会那么难受? ** ** 入冬的夜风清冷凛冽,朵儿提着食盒慢慢地走着,突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她唬了一跳:“谁?” 转身而望,却是黑着一张脸的扎木术。朵儿只好顿停脚步,面色淡淡:“是你。” 第412章:纠缠 扎木术放开她,看了眼前方的大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他到底是谁?三日了,殿下不眠不休守了三日三夜。赞普也不眠不休地守在帐外三日三夜。而你,连日来都郁郁寡欢,人都憔悴了下来。你是在为他担忧么?你们到底怎么了?殿下,赞普,还有你……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扑在他身?他到底是谁?” 扎木术要疯掉了,他觉得身边的人都疯了。傲视一切的战神松赞干布,身份尊贵的公主……竟都在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侍卫的性命担忧。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素来不屑于儿女情长的松赞干布,竟也不闻不问的,就那样在帐前守着。连他也被支得远远的。 朵儿实在有口难言,只得含糊其辞道:“他是一个于我于殿下都很重要的人,待他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你自然知道他是谁。” 扎木术闻言,也不哼声,只是一味盯着她看。良久,他艰难道:“他是你心上的那个人,对么?” 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朵儿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扎木术见她沉默,神色更为黯然:“我知道你心上总掖着一个人,我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他!” 既是有口难辩,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她在心内轻叹着,举步而行:“你自个都给了答案,何苦再来问我?” 扎木术紧步跟着,不甘道:“你既然钟情于他,为何又屡屡相护于我?” 朵儿无奈,只得狠下心来:“为何?”她的脚步迈得越发的急:“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何?你既有了妻子,又为何来纠缠于我?” 扎木术一瞬便被激怒:“我纠缠你?” 扎木术顿了顿,抑着怒意道:“你,你明明知道我的心不在她身上,只……你又何苦说这话伤我?”说罢,慢慢转身,大步离去。 朵儿立在风里,瞅着他掩在夜色中的高大背影,心下默然。你本就不欠我什么。而我,也不愿去伤害那个上天已是亏待了的女子…… ** ** 第四日。朵儿送来吃食,看着静静躺在榻上的狼头,忧心道:“姐姐,政哥哥怎的还没醒?若他一直不醒来,咱们怎么办?” 雪雁轻叹着:“他若一直不醒来,我也只能这样一直守着他了。”她哽咽着:“就像他守着我那样……” “可是,姐姐,赞普也一直守在帐外,已经四日三夜了,他不回王庭处理朝事,也不去后帐走动。上至朝臣,下至后妃都颇有怨言了,这般下去恐怕……” 她闻言,不禁蹙眉道:“赞普还在外头守着?” 朵儿轻轻点了点头:“姐姐还是到外头看一眼吧。也好劝劝他回王庭里去。” 她心内一紧,忙向外行去:“你看着政哥哥,我去去就回。” 草原清晨的阳光柔和明媚,似乎还带着草茎的清香。一个高大的身躯立在帐前,背向着她凝目望着前方一望无垠的草地,及远方若隐若现的山脉。他就这样在外头守了几日? 她心一酸,轻步走近:“赞普。” 他转身,眉目稍为舒展:“你终于出来了。他醒了么?” 他的脸上长出密密的胡渣子,神色憔悴、疲倦,担忧,看得她心里微微一痛:“赞普还是回王帐歇着吧,他若醒来,文成会让扎木术知会你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以为本王在意的是他?” 他径自笑道:“你这几日也清瘦了不少,你也回帐歇一歇如何?” 她心内一暖:“赞普不怪文成?赞普怎么不问问文成守着的是谁人?” 一双鹰目因极度的疲惫失了光泽,他嘴角噙着丝浅笑:“他对你至关重要,对么?” 第412章:纠缠 扎木术放开她,看了眼前方的大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他到底是谁?三日了,殿下不眠不休守了三日三夜。睍莼璩伤赞普也不眠不休地守在帐外三日三夜。而你,连日来都郁郁寡欢,人都憔悴了下来。你是在为他担忧么?你们到底怎么了?殿下,赞普,还有你……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扑在他身?他到底是谁?” 扎木术要疯掉了,他觉得身边的人都疯了。傲视一切的战神松赞干布,身份尊贵的公主……竟都在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侍卫的性命担忧。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素来不屑于儿女情长的松赞干布,竟也不闻不问的,就那样在帐前守着。连他也被支得远远的。 朵儿实在有口难言,只得含糊其辞道:“他是一个于我于殿下都很重要的人,待他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你自然知道他是谁。” 扎木术闻言,也不哼声,只是一味盯着她看。良久,他艰难道:“他是你心上的那个人,对么?” 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朵儿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扎木术见她沉默,神色更为黯然:“我知道你心上总掖着一个人,我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他!” 既是有口难辩,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她在心内轻叹着,举步而行:“你自个都给了答案,何苦再来问我?” 扎木术紧步跟着,不甘道:“你既然钟情于他,为何又屡屡相护于我?” 朵儿无奈,只得狠下心来:“为何?”她的脚步迈得越发的急:“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何?你既有了妻子,又为何来纠缠于我?” 扎木术一瞬便被激怒:“我纠缠你?” 扎木术顿了顿,抑着怒意道:“你,你明明知道我的心不在她身上,只……你又何苦说这话伤我?”说罢,慢慢转身,大步离去。 朵儿立在风里,瞅着他掩在夜色中的高大背影,心下默然。你本就不欠我什么。而我,也不愿去伤害那个上天已是亏待了的女子…… ** ** 第四日。朵儿送来吃食,看着静静躺在榻上的狼头,忧心道:“姐姐,政哥哥怎的还没醒?若他一直不醒来,咱们怎么办?” 雪雁轻叹着:“他若一直不醒来,我也只能这样一直守着他了。”她哽咽着:“就像他守着我那样……” “可是,姐姐,赞普也一直守在帐外,已经四日三夜了,他不回王庭处理朝事,也不去后帐走动。上至朝臣,下至后妃都颇有怨言了,这般下去恐怕……” 她闻言,不禁蹙眉道:“赞普还在外头守着?” 朵儿轻轻点了点头:“姐姐还是到外头看一眼吧。也好劝劝他回王庭里去。” 她心内一紧,忙向外行去:“你看着政哥哥,我去去就回。” 草原清晨的阳光柔和明媚,似乎还带着草茎的清香。一个高大的身躯立在帐前,背向着她凝目望着前方一望无垠的草地,及远方若隐若现的山脉。他就这样在外头守了几日? 她心一酸,轻步走近:“赞普。” 他转身,眉目稍为舒展:“你终于出来了。他醒了么?” 他的脸上长出密密的胡渣子,神色憔悴、疲倦,担忧,看得她心里微微一痛:“赞普还是回王帐歇着吧,他若醒来,文成会让扎木术知会你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以为本王在意的是他?” 他径自笑道:“你这几日也清瘦了不少,你也回帐歇一歇如何?” 她心内一暖:“赞普不怪文成?赞普怎么不问问文成守着的是谁人?” 一双鹰目因极度的疲惫失了光泽,他嘴角噙着丝浅笑:“他对你至关重要,对么?” 第413章:醒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以为本王在意的是他?” 他径自笑道:“你这几日也清瘦了不少,你也回帐歇一歇如何?” 她心内一暖:“赞普不怪文成?赞普怎么不问问文成守着的是谁人?” 一双鹰目因极度的疲惫失了光泽,他嘴角噙着丝浅笑:“他对你至关重要,对么?” 她点点头,忍住想举手去抚他脸上胡渣子的冲动:“他还不曾醒来,文成,文成还得守着他,请赞普见谅……” 他还笑着,带着怜惜与心疼:“可你的身子如何支撑?这样吧,你回帐歇着,本王让最好的医官来守着他,直至他醒来,可好?” 她微微摇头:“不,我得守着他。赞普回王庭去吧,朝事要紧。” 他神色落寞:“好吧,本王随你的意便是了。”说罢转身而去。 朵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姐姐。” 她心下一揪:“怎么了?是不是政哥哥他……” 朵儿摇摇头:“姐姐别紧张,我刚刚为他把了脉,政哥哥脉象平和,好着呢。我先回帐了。” 她才放下心来:“好吧。” 朵儿走出两步,她又忍不住叫道:“朵儿。” 朵儿应声回首:“姐姐怎么了?” 她想了想,说:“让采平做赞普最爱的吃食送到王帐去吧。” 朵儿微微一笑:“姐姐还是关心赞普的。”想起他,她心中也暖暖的,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意来。 可一进帐内,看到仍然昏睡不醒的杨政道,心里又急坠直下。她走近榻前,半蹲下身子去,头靠在他的怀里,喃喃道:“政哥哥,你不肯醒来看雁儿一眼,你是否在记恨雁儿?” 说着,不禁又低低的抽泣起来,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的脸上。她心内一喜,抬起头来,捉住那只手叫道:“政哥哥,政哥哥。” 沙哑而带着叹息的声音:“殿下,别哭了。狼头,狼头不值得。” 雪雁心内又喜又痛:“政哥哥,你还要叫我殿下么?” 杨政道慢慢睁开双目,却觉头上脸上紧绷得很,不禁用手摸了摸:“这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按着他的手,强自笑道:“政哥哥,你很快便要回复本来的面目了。你躺着,别动。” 他一愣:“你,你都知道了?” 她闻言,又不禁泪落如雨:“都是雁儿不好,雁儿把你害苦了!可是,你为何就那么傻呢?” 他僵了僵,回握着她的手:“我曾对你说过,要一生一世守护你的。若无法兑现,又何苦许诺?” 她心下酸痛难言,一壁流泪道:“你骗我说陛下已给你赐了解药,我竟然忘了,你中的毒本就无药可解。我跟你说要事事开怀,此毒方能控住,可我,我却让你……让你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政哥哥……” 她心下酸痛难言,一壁流泪道:“你骗我说陛下已给你赐了解药,我竟然忘了,你中的毒本就无药可解。我跟你说要事事开怀,此毒方能控住,可我,我却让你……让你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政哥哥……” 杨政道从榻上挣扎起来:雁儿莫哭,别哭,别伤心。 她忙拭泪,强自笑道:“雁儿是高兴。你终于醒来了,你面上的纱布也可以拆去了。你就要变回我心中的政哥哥了。”说着,便动手去拆他头脸上的纱布。 他看着话里透着喜悦的她,忽地捉住她的手:“若我永远无法恢复本来的面目……”他紧紧盯着她:“若你把纱布拆了,我还是丑陋的狼头,不是你心中的政哥哥,你……你该怎么办?” 她停下来:“不管你的面目如何,你永远是我的政哥哥。” 他还是不肯放手:“我是说,在你心中,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413章:醒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以为本王在意的是他?” 他径自笑道:“你这几日也清瘦了不少,你也回帐歇一歇如何?” 她心内一暖:“赞普不怪文成?赞普怎么不问问文成守着的是谁人?” 一双鹰目因极度的疲惫失了光泽,他嘴角噙着丝浅笑:“他对你至关重要,对么?” 她点点头,忍住想举手去抚他脸上胡渣子的冲动:“他还不曾醒来,文成,文成还得守着他,请赞普见谅……” 他还笑着,带着怜惜与心疼:“可你的身子如何支撑?这样吧,你回帐歇着,本王让最好的医官来守着他,直至他醒来,可好?” 她微微摇头:“不,我得守着他。睍莼璩伤赞普回王庭去吧,朝事要紧。” 他神色落寞:“好吧,本王随你的意便是了。”说罢转身而去。 朵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姐姐。” 她心下一揪:“怎么了?是不是政哥哥他……” 朵儿摇摇头:“姐姐别紧张,我刚刚为他把了脉,政哥哥脉象平和,好着呢。我先回帐了。” 她才放下心来:“好吧。” 朵儿走出两步,她又忍不住叫道:“朵儿。” 朵儿应声回首:“姐姐怎么了?” 她想了想,说:“让采平做赞普最爱的吃食送到王帐去吧。” 朵儿微微一笑:“姐姐还是关心赞普的。”想起他,她心中也暖暖的,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意来。 可一进帐内,看到仍然昏睡不醒的杨政道,心里又急坠直下。她走近榻前,半蹲下身子去,头靠在他的怀里,喃喃道:“政哥哥,你不肯醒来看雁儿一眼,你是否在记恨雁儿?” 说着,不禁又低低的抽泣起来,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的脸上。她心内一喜,抬起头来,捉住那只手叫道:“政哥哥,政哥哥。” 沙哑而带着叹息的声音:“殿下,别哭了。狼头,狼头不值得。” 雪雁心内又喜又痛:“政哥哥,你还要叫我殿下么?” 杨政道慢慢睁开双目,却觉头上脸上紧绷得很,不禁用手摸了摸:“这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按着他的手,强自笑道:“政哥哥,你很快便要回复本来的面目了。你躺着,别动。” 他一愣:“你,你都知道了?” 她闻言,又不禁泪落如雨:“都是雁儿不好,雁儿把你害苦了!可是,你为何就那么傻呢?” 他僵了僵,回握着她的手:“我曾对你说过,要一生一世守护你的。若无法兑现,又何苦许诺?” 她心下酸痛难言,一壁流泪道:“你骗我说陛下已给你赐了解药,我竟然忘了,你中的毒本就无药可解。我跟你说要事事开怀,此毒方能控住,可我,我却让你……让你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政哥哥……” 她心下酸痛难言,一壁流泪道:“你骗我说陛下已给你赐了解药,我竟然忘了,你中的毒本就无药可解。我跟你说要事事开怀,此毒方能控住,可我,我却让你……让你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政哥哥……” 杨政道从榻上挣扎起来:雁儿莫哭,别哭,别伤心。 她忙拭泪,强自笑道:“雁儿是高兴。你终于醒来了,你面上的纱布也可以拆去了。你就要变回我心中的政哥哥了。”说着,便动手去拆他头脸上的纱布。 他看着话里透着喜悦的她,忽地捉住她的手:“若我永远无法恢复本来的面目……”他紧紧盯着她:“若你把纱布拆了,我还是丑陋的狼头,不是你心中的政哥哥,你……你该怎么办?” 她停下来:“不管你的面目如何,你永远是我的政哥哥。” 他还是不肯放手:“我是说,在你心中,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414章:朗艳独绝 她脱口而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朗艳独绝……” 他心内一叹,松了手中的力…… 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眸海深深……一张她所熟释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的心顿时又喜又酸又痛,五味杂阵! 杨政道从她喜悦的双眸,从她漆黑的瞳仁中看见了昔日的自已,心下也透出几分喜悦来。李道宗当初让他服下盅毒,一再忠告他说此毒无药可解。他以为他也只能顶着那令她厌恶的丑陋面目终其一生了,没想到……。 雪雁把禄东赞奉上解药的事一一说了,未了她叹气道:“政哥哥,你为何就能那么傻?你可知道,若此毒真的无药可解,那你这一生可就毁了。” 他只报以不在乎的一笑,答非所问:“你就这样守了我几日几夜?我大唐素来以圆润为美,你本就清瘦,现下看你瘦得连衣裳也撑不起来了。” 她撇嘴气道:“你是说,我并不符合大唐美人的标准,我貌若无盐,是么?” 他笑起来,却是苦涩的笑:“我可什么也没说。” 她气瞪着他:“哼!”心里却是欢喜的,他又是她的政哥哥了。在南山寺上巧遇他时,他便是这样的笑着。只是,那时他的笑仿如青天朗月般,现下的笑却是苦涩难言。 他忽的问道:“你如此不眠不休的守在我的帐内,赞普他,他竟也不过问?” 她的脑内才蓦地闪过松赞干布那张长满胡渣子的脸,心里竟泛起了轻微的疼痛。她忙把几案上的小米粥捧在手里,一勺一勺的凑到唇边吹了吹,再送至他嘴边:“小心烫着。” 入口的粥香滑甘甜,仿佛还带着她口里吹出来的气息的芬芳。她掩饰得这样好。 杨政道几分失落,几分怜惜:“我已无大碍,你,你先回帐歇歇可好?” 她放下手中的瓷碗,轻道:“好吧。”人却仍然坐着不动。 他忽地叹了口气。她蹙眉:“怎么了?” 他笑:“从小到大,你也没有这般听话过。以为你转了性子,会听话一回了,岂料还是……” 他又叹了口气:“问吧。” 还是他最懂她的心!她也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我不明白,龚星他是你昔日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你何以要对他…。。对他痛下杀手?” 杨政道闻得此言,心下不觉一阵哀恸。想起龚星临终时那一脸无悔从容的笑,心底更是苍凉—— 他从王帐内一步步走出来,第一次感到自已的软弱无力。要他去弑杀自已曾经的手足兄弟,教他何以下手?可松赞干布的理由,以及他的胸怀又让他非下手不可。 他的嘴角牵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他不是狼头么?连松赞干布也不曾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是人人心目中冷血无情的狼头,由他下手,众人必定不会起疑。连她也不会。可是她会伤心,难过…… 是,他要忘掉以往的自已,一心只记得自已就是那出手必见血,她心中狠毒残忍的狼头才行。这样他才下得这个手去。 其时龚星在在离她大帐不足五十丈的草地上,架了一堆篝火,自顾自的喝着酒。他一步步向他走近,剑已出鞘。 第414章:朗艳独绝 她脱口而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朗艳独绝……” 他心内一叹,松了手中的力…… 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眸海深深……一张她所熟释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的心顿时又喜又酸又痛,五味杂阵! 杨政道从她喜悦的双眸,从她漆黑的瞳仁中看见了昔日的自已,心下也透出几分喜悦来。睍莼璩伤李道宗当初让他服下盅毒,一再忠告他说此毒无药可解。他以为他也只能顶着那令她厌恶的丑陋面目终其一生了,没想到……。 雪雁把禄东赞奉上解药的事一一说了,未了她叹气道:“政哥哥,你为何就能那么傻?你可知道,若此毒真的无药可解,那你这一生可就毁了。” 他只报以不在乎的一笑,答非所问:“你就这样守了我几日几夜?我大唐素来以圆润为美,你本就清瘦,现下看你瘦得连衣裳也撑不起来了。” 她撇嘴气道:“你是说,我并不符合大唐美人的标准,我貌若无盐,是么?” 他笑起来,却是苦涩的笑:“我可什么也没说。” 她气瞪着他:“哼!”心里却是欢喜的,他又是她的政哥哥了。在南山寺上巧遇他时,他便是这样的笑着。只是,那时他的笑仿如青天朗月般,现下的笑却是苦涩难言。 他忽的问道:“你如此不眠不休的守在我的帐内,赞普他,他竟也不过问?” 她的脑内才蓦地闪过松赞干布那张长满胡渣子的脸,心里竟泛起了轻微的疼痛。她忙把几案上的小米粥捧在手里,一勺一勺的凑到唇边吹了吹,再送至他嘴边:“小心烫着。” 入口的粥香滑甘甜,仿佛还带着她口里吹出来的气息的芬芳。她掩饰得这样好。 杨政道几分失落,几分怜惜:“我已无大碍,你,你先回帐歇歇可好?” 她放下手中的瓷碗,轻道:“好吧。”人却仍然坐着不动。 他忽地叹了口气。她蹙眉:“怎么了?” 他笑:“从小到大,你也没有这般听话过。以为你转了性子,会听话一回了,岂料还是……” 他又叹了口气:“问吧。” 还是他最懂她的心!她也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我不明白,龚星他是你昔日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你何以要对他…。。对他痛下杀手?” 杨政道闻得此言,心下不觉一阵哀恸。想起龚星临终时那一脸无悔从容的笑,心底更是苍凉—— 他从王帐内一步步走出来,第一次感到自已的软弱无力。要他去弑杀自已曾经的手足兄弟,教他何以下手?可松赞干布的理由,以及他的胸怀又让他非下手不可。 他的嘴角牵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他不是狼头么?连松赞干布也不曾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是人人心目中冷血无情的狼头,由他下手,众人必定不会起疑。连她也不会。可是她会伤心,难过…… 是,他要忘掉以往的自已,一心只记得自已就是那出手必见血,她心中狠毒残忍的狼头才行。这样他才下得这个手去。 其时龚星在在离她大帐不足五十丈的草地上,架了一堆篝火,自顾自的喝着酒。他一步步向他走近,剑已出鞘。 第415章:痛下杀手 龚星已微醉,他冷眼看着他:“月色朦胧,对酒当歌,龚兄真是好兴致。” 他说着,也盘腿坐了下来:“怎么?龚兄不打算请我喝一口么?” 龚星举目看向他,扯出一抹冷笑,把酒坛凌空抛出:“这是赞普赏的酒,你好好品尝下吧。” 他只手接着,仰头痛饮:“好酒!” 龚星冷笑了几声,道:“狼兄素日里特立独行,怎么今儿倒有兴致来找我喝酒?” 他看向那堆快要燃尽的篝火,淡淡道:“为了殿下,让你交出自个的性命,你可愿意?” 龚星闻言,酒被惊醒了大半:“你说什么?” 他眼内的杀意渐浓:“但凡知道她身世的人……这一路行来,死的人还少吗?” 龚星反应过来,叫道:“你要杀我?”同时去寻自已搁下的剑,可已是迟了。 杨政道的剑已抵在他的脖子上:“龚星此身生生世世忠于门主,若有违背,众神共诛……” 龚星手上的酒坛掉在地上,面上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喜悦又是悲凉:“你,你是门主?你不是……原来你还活着!可你怎么……” 他重重一叹:“兄弟,对不住了!” 龚星阴柔俊逸的脸带出了丝微笑,神色从容的扔下手中的剑,闭上双目静静道:“门主,动手吧!即使不为殿下,龚星这条命是你多年前救下的,也是时候交还了!” …… 他抬目向她:“我不能让他活着,我不能让他对你构成威胁。你知道,了解你真实出身的人,都得死。若有一日,我也必须走这条路……雁儿,你能谅解么?” 真相竟是这样!她心下寒然,突然想起:“可赞普说,是他让你杀的人?” 他在心内轻叹一声,摇头道:“不,赞普不过是维护我罢了,你也莫怪他了。” 龚星,龚星,九泉之下的你何以瞑目?你竟折损于你曾誓死效忠的手兄之手!她心内滚滚,眼眶刹那有了泪意:“政哥哥,你们一再为我杀人,我……” 他为了她的安危,竟不惜手刃他的手足兄弟!他将力凝聚在剑尖那一瞬,他的心该有多痛?“政哥哥……”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不忍,可你背负的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万一有个闪失,丢了我们的性命还是小的,若两国为此再次交恶……你又可愿见到?我知道你不忍,所以……”他顿住。 她的泪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所以,你宁愿我举刀相向,宁愿我把你活活烧死,也不愿让我知道你的身份?就是怕我会难过?” 他点头而笑:“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以后更不会。”他伸出手,欲拭去她的泪,可怎么也拭不完。 “可是,我若有一日,会知道我杀的人是你,你让我……。何以自处?”她掩面而出。 他翻身下榻,紧步追着:“雁儿,雁儿。” 一个高大的背影立在帐前,雪雁忙吸了吸鼻子,轻步走近:“赞普不是回王帐了么?怎的还在这里?” 松赞干布转身,一眼看见她脸上的泪印,蹙眉道:“你又哭了?他……” “雁儿……”身后有迅速凝噎住的声音。 两人转面,是脸色仍旧苍白的杨政道。 松赞干布愣愣看着他一瞬,失声道:“你……竟然是你?你是文成的兄长?” 第415章:痛下杀手 龚星已微醉,他冷眼看着他:“月色朦胧,对酒当歌,龚兄真是好兴致。睍莼璩伤” 他说着,也盘腿坐了下来:“怎么?龚兄不打算请我喝一口么?” 龚星举目看向他,扯出一抹冷笑,把酒坛凌空抛出:“这是赞普赏的酒,你好好品尝下吧。” 他只手接着,仰头痛饮:“好酒!” 龚星冷笑了几声,道:“狼兄素日里特立独行,怎么今儿倒有兴致来找我喝酒?” 他看向那堆快要燃尽的篝火,淡淡道:“为了殿下,让你交出自个的性命,你可愿意?” 龚星闻言,酒被惊醒了大半:“你说什么?” 他眼内的杀意渐浓:“但凡知道她身世的人……这一路行来,死的人还少吗?” 龚星反应过来,叫道:“你要杀我?”同时去寻自已搁下的剑,可已是迟了。 杨政道的剑已抵在他的脖子上:“龚星此身生生世世忠于门主,若有违背,众神共诛……” 龚星手上的酒坛掉在地上,面上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喜悦又是悲凉:“你,你是门主?你不是……原来你还活着!可你怎么……” 他重重一叹:“兄弟,对不住了!” 龚星阴柔俊逸的脸带出了丝微笑,神色从容的扔下手中的剑,闭上双目静静道:“门主,动手吧!即使不为殿下,龚星这条命是你多年前救下的,也是时候交还了!” …… 他抬目向她:“我不能让他活着,我不能让他对你构成威胁。你知道,了解你真实出身的人,都得死。若有一日,我也必须走这条路……雁儿,你能谅解么?” 真相竟是这样!她心下寒然,突然想起:“可赞普说,是他让你杀的人?” 他在心内轻叹一声,摇头道:“不,赞普不过是维护我罢了,你也莫怪他了。” 龚星,龚星,九泉之下的你何以瞑目?你竟折损于你曾誓死效忠的手兄之手!她心内滚滚,眼眶刹那有了泪意:“政哥哥,你们一再为我杀人,我……” 他为了她的安危,竟不惜手刃他的手足兄弟!他将力凝聚在剑尖那一瞬,他的心该有多痛?“政哥哥……”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不忍,可你背负的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万一有个闪失,丢了我们的性命还是小的,若两国为此再次交恶……你又可愿见到?我知道你不忍,所以……”他顿住。 她的泪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所以,你宁愿我举刀相向,宁愿我把你活活烧死,也不愿让我知道你的身份?就是怕我会难过?” 他点头而笑:“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以后更不会。”他伸出手,欲拭去她的泪,可怎么也拭不完。 “可是,我若有一日,会知道我杀的人是你,你让我……。何以自处?”她掩面而出。 他翻身下榻,紧步追着:“雁儿,雁儿。” 一个高大的背影立在帐前,雪雁忙吸了吸鼻子,轻步走近:“赞普不是回王帐了么?怎的还在这里?” 松赞干布转身,一眼看见她脸上的泪印,蹙眉道:“你又哭了?他……” “雁儿……”身后有迅速凝噎住的声音。 两人转面,是脸色仍旧苍白的杨政道。 松赞干布愣愣看着他一瞬,失声道:“你……竟然是你?你是文成的兄长?” 第416章:意外 杨政道微微一笑,左手握在胸前,向他作了一礼:“赞普!” 松赞干布刹那间释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呵呵笑着上前相扶:“不必多礼了!你既是文成的兄长,便是我松赞干布的亲人。”说着,又侧目看着她道:“文成,是么?” 她只好轻道:“是。” 杨政道拘着礼:“谢赞普不深究之恩。” 松赞干布朗声笑道:“你一定是不放心你这位妹妹,怕本王亏待了她才来的吧?” 杨政道含着笑意:“赞普见笑了。” 松赞干布笑道:“禄东赞常称赞于你,说你身负绝学,对兵法颇有研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本王昔日与你相交多时,也知你绝非池中之物,给文成当一名小小的侍卫,着实是委屈了你。” 杨政道温润一笑:“赞普缪赞了!论用兵之道,谁人能及赞普之万一?琴棋书画,在下更不及公主殿下万一!”说着轻看一眼与松赞干布并肩而立的她,第一次发觉他们竟是如此相衬! 朵儿远远而来,看着与松赞干布谈笑风生的杨政道,惊喜的叫道:“政哥哥,你醒了?” 尾随而来的扎木术,乍见得沐在晨光中玉树临风般的杨政道,眉头却锁得更紧,脸色也冷了下去。 松赞干布看向扎木术道:“你来做什么?” 扎木术一步向前,向他作礼道:“赞普,拉姆公主让未将前来请赞普……” 扎木术一句话尚未完全出口,便被背后一把急切清亮的声音生生打断:“扎木术哥哥,让你来找阿哥,为何温温吞吞的,半日也见不着人影,可知道阿玛都等急了……”拉姆的话也噎在喉里。 她看见了含笑而立,正看向她的杨政道。她一时也忘了向松赞干布行礼,只是怔怔地看着杨政道,呆在原地。松赞干布上前去:“你怎么不陪着阿玛,来这做什么?” 拉姆才回过神来,轻向他作一礼:“阿哥,您这几日不曾到阿玛帐里去了,嫂嫂也数日不去请安,阿玛挂念你们,让我来请你们去一趟呢。” 拉姆说着,目光却还在杨政道身上:“阿哥,他是谁?为何我从不曾见过他?” 松赞干布呵呵道:“他是你嫂嫂的阿哥,姓杨。” 杨政道向她轻作一礼:“在下杨政道,拉姆公主别来无恙吧?” 拉姆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困惑道:“我,我见过你吗?你怎么认得我?” 杨政道但笑不语。 朵儿想起她昔日对杨政道的厌弃,心里负气,便冷笑道:“他便是你口里的丑八怪,那次便是他救的你!怎么?拉姆公主没有想到那丑怪的狼头会变了模样吧?想来拉姆公主以后不会再叫他丑八怪了吧?” 拉姆闻言,眼都直了:“你,你是狼头?你怎么变成这样?”拉姆的声音渐次低下去:“我,我总是骂你丑八怪,对不起。” 杨政道颇为玩味的看着她羞愧难当的表情,笑了笑:“嗯,我那时的样子,也怪不得公主。” 拉姆在的脸飞了一抹流霞:“真对不起。”头埋得更低。 杨政道摇头而笑,又向她轻作一礼:“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在下并不曾怪责过公主。” 松赞干布一旁看着,呵呵笑道:“人家杨使何至于与你这黄毛丫头计较?” 拉姆急了,跺脚道:“阿哥,我快十五岁了,早不是黄毛丫头了!” 众人忍俊不禁。 拉姆气嗔众人一眼,远远跑开。雪雁冷眼看着拉姆远离的身影,再看一眼晨光中与松赞干布并肩而立,却也不逊色半分的杨政道,心里忍不住轻叹,他又是她昔日那风姿翩然,温润如玉的政哥哥了。可她的心…… ** ** 松赞干布静静看着宇文就:“先生,本王召你前来,有一事请教。” 第416章:意外 杨政道微微一笑,左手握在胸前,向他作了一礼:“赞普!” 松赞干布刹那间释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呵呵笑着上前相扶:“不必多礼了!你既是文成的兄长,便是我松赞干布的亲人。睍莼璩伤”说着,又侧目看着她道:“文成,是么?” 她只好轻道:“是。” 杨政道拘着礼:“谢赞普不深究之恩。” 松赞干布朗声笑道:“你一定是不放心你这位妹妹,怕本王亏待了她才来的吧?” 杨政道含着笑意:“赞普见笑了。” 松赞干布笑道:“禄东赞常称赞于你,说你身负绝学,对兵法颇有研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本王昔日与你相交多时,也知你绝非池中之物,给文成当一名小小的侍卫,着实是委屈了你。” 杨政道温润一笑:“赞普缪赞了!论用兵之道,谁人能及赞普之万一?琴棋书画,在下更不及公主殿下万一!”说着轻看一眼与松赞干布并肩而立的她,第一次发觉他们竟是如此相衬! 朵儿远远而来,看着与松赞干布谈笑风生的杨政道,惊喜的叫道:“政哥哥,你醒了?” 尾随而来的扎木术,乍见得沐在晨光中玉树临风般的杨政道,眉头却锁得更紧,脸色也冷了下去。 松赞干布看向扎木术道:“你来做什么?” 扎木术一步向前,向他作礼道:“赞普,拉姆公主让未将前来请赞普……” 扎木术一句话尚未完全出口,便被背后一把急切清亮的声音生生打断:“扎木术哥哥,让你来找阿哥,为何温温吞吞的,半日也见不着人影,可知道阿玛都等急了……”拉姆的话也噎在喉里。 她看见了含笑而立,正看向她的杨政道。她一时也忘了向松赞干布行礼,只是怔怔地看着杨政道,呆在原地。松赞干布上前去:“你怎么不陪着阿玛,来这做什么?” 拉姆才回过神来,轻向他作一礼:“阿哥,您这几日不曾到阿玛帐里去了,嫂嫂也数日不去请安,阿玛挂念你们,让我来请你们去一趟呢。” 拉姆说着,目光却还在杨政道身上:“阿哥,他是谁?为何我从不曾见过他?” 松赞干布呵呵道:“他是你嫂嫂的阿哥,姓杨。” 杨政道向她轻作一礼:“在下杨政道,拉姆公主别来无恙吧?” 拉姆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困惑道:“我,我见过你吗?你怎么认得我?” 杨政道但笑不语。 朵儿想起她昔日对杨政道的厌弃,心里负气,便冷笑道:“他便是你口里的丑八怪,那次便是他救的你!怎么?拉姆公主没有想到那丑怪的狼头会变了模样吧?想来拉姆公主以后不会再叫他丑八怪了吧?” 拉姆闻言,眼都直了:“你,你是狼头?你怎么变成这样?”拉姆的声音渐次低下去:“我,我总是骂你丑八怪,对不起。” 杨政道颇为玩味的看着她羞愧难当的表情,笑了笑:“嗯,我那时的样子,也怪不得公主。” 拉姆在的脸飞了一抹流霞:“真对不起。”头埋得更低。 杨政道摇头而笑,又向她轻作一礼:“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在下并不曾怪责过公主。” 松赞干布一旁看着,呵呵笑道:“人家杨使何至于与你这黄毛丫头计较?” 拉姆急了,跺脚道:“阿哥,我快十五岁了,早不是黄毛丫头了!” 众人忍俊不禁。 拉姆气嗔众人一眼,远远跑开。雪雁冷眼看着拉姆远离的身影,再看一眼晨光中与松赞干布并肩而立,却也不逊色半分的杨政道,心里忍不住轻叹,他又是她昔日那风姿翩然,温润如玉的政哥哥了。可她的心…… ** ** 松赞干布静静看着宇文就:“先生,本王召你前来,有一事请教。” 第417章:无何替代 宇文就看了眼他几案上的酒坛,皱眉道:“赞普,您又喝酒了?您的旧患不宜喝酒,否则……” 松赞干布的脸色比这初冬的寒夜更为清冷,扬手打断宇文就道:“本王旧患一事,跟任何人也莫要提及,知道吗?” 宇文就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轻轻点了下头。只听得在寂静的大帐内,松赞干布慢慢吟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朗艳独绝……说的是何意?”低沉的嗓音在严寒的夜里让人听来犹为伤感。 宇文就轻轻接道:“朗艳独绝,世间无其二……在如山的积石中,在翠绿的松林中,他独贵如玉,独秀于林,世间无其二。说的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目中,地位超然,无可替代。” 松赞干布听罢,沉默如山。宇文就困惑道:“赞普何故会有此一问?” 松赞干布扬手让宇文就退下,偌大的王帐,他第一次觉得冷寂无比。朗艳独绝,世间无其二?他在她的心中无可替代?他真是她的兄长么?难道后帐内这些日子的传言都是真的? 他想起曾召见禄东赞,禄东赞说,谣言止于智者。禄东赞却不敢隐瞒杨政道的身份,跪在地上禀道:“杨政道,任大唐邦交使臣,官拜礼部尚书,三品官衔。年纪轻轻,却深得圣眷,曾被招为驸马,几次出使吐谷浑。可后来不知何缘由,他竟抗旨拒婚,更服下盅毒,来了逻些城。” 禄东赞磕头道:“臣曾与此人打过交道,他身负绝学,精通兵法,满腹经纶,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若赞普可将他收为已用,大事何愁不成?国何愁不安?” 如此说来,他不可能是她的宗亲兄长。可他不惜一切,大唐驸马只等闲,追随于她左右进入逻些城,又是为何?想起她得知他真实身份时的丧形落魄,心里痛楚难言。她的心,她的心…… 案上是边境大将哈萨的急奏,吐谷浑大将格真打着为胞弟报仇的号,率兵来犯,直指柏海。而柏海离逻些城不足三百里。这个格真到底想干什么? 他却蓦地想起,他曾承诺过她,有一日,要为她手刃格真的。他不禁抚了抚她留在他臂膀上的牙痕,那时的她虽满脸斑点,貌若无盐。可那一双慧黠的眼睛,却美得直指人心…… ** ** “嫂嫂。”人未到,声先入。是拉姆。 雪雁放下手中的绣具,微微笑道:“又来找政哥哥?” 自杨政道恢复原本的面目以来,拉姆有事没事便往她的帐里钻。拉姆让她想起远在长安的率真的长乐,心里免不了有些牵挂与内疚。杨政道坠崖身亡的伤痛还在她的心里吧?那个痴丫头也不知怎么样了。 而拉姆的性情却与长乐有几分相似,同样的率性得毫无心机。爱便是爱,喜欢便是喜欢,不高兴时也绝对不会勉强自已给别人一个笑脸。爱憎如此分明,喜怒如此随意。总是不会让自已委屈的人。 第417章:无何替代 宇文就看了眼他几案上的酒坛,皱眉道:“赞普,您又喝酒了?您的旧患不宜喝酒,否则……” 松赞干布的脸色比这初冬的寒夜更为清冷,扬手打断宇文就道:“本王旧患一事,跟任何人也莫要提及,知道吗?” 宇文就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轻轻点了下头。睍莼璩伤只听得在寂静的大帐内,松赞干布慢慢吟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朗艳独绝……说的是何意?”低沉的嗓音在严寒的夜里让人听来犹为伤感。 宇文就轻轻接道:“朗艳独绝,世间无其二……在如山的积石中,在翠绿的松林中,他独贵如玉,独秀于林,世间无其二。说的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目中,地位超然,无可替代。” 松赞干布听罢,沉默如山。宇文就困惑道:“赞普何故会有此一问?” 松赞干布扬手让宇文就退下,偌大的王帐,他第一次觉得冷寂无比。朗艳独绝,世间无其二?他在她的心中无可替代?他真是她的兄长么?难道后帐内这些日子的传言都是真的? 他想起曾召见禄东赞,禄东赞说,谣言止于智者。禄东赞却不敢隐瞒杨政道的身份,跪在地上禀道:“杨政道,任大唐邦交使臣,官拜礼部尚书,三品官衔。年纪轻轻,却深得圣眷,曾被招为驸马,几次出使吐谷浑。可后来不知何缘由,他竟抗旨拒婚,更服下盅毒,来了逻些城。” 禄东赞磕头道:“臣曾与此人打过交道,他身负绝学,精通兵法,满腹经纶,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若赞普可将他收为已用,大事何愁不成?国何愁不安?” 如此说来,他不可能是她的宗亲兄长。可他不惜一切,大唐驸马只等闲,追随于她左右进入逻些城,又是为何?想起她得知他真实身份时的丧形落魄,心里痛楚难言。她的心,她的心…… 案上是边境大将哈萨的急奏,吐谷浑大将格真打着为胞弟报仇的号,率兵来犯,直指柏海。而柏海离逻些城不足三百里。这个格真到底想干什么? 他却蓦地想起,他曾承诺过她,有一日,要为她手刃格真的。他不禁抚了抚她留在他臂膀上的牙痕,那时的她虽满脸斑点,貌若无盐。可那一双慧黠的眼睛,却美得直指人心…… ** ** “嫂嫂。”人未到,声先入。是拉姆。 雪雁放下手中的绣具,微微笑道:“又来找政哥哥?” 自杨政道恢复原本的面目以来,拉姆有事没事便往她的帐里钻。拉姆让她想起远在长安的率真的长乐,心里免不了有些牵挂与内疚。杨政道坠崖身亡的伤痛还在她的心里吧?那个痴丫头也不知怎么样了。 而拉姆的性情却与长乐有几分相似,同样的率性得毫无心机。爱便是爱,喜欢便是喜欢,不高兴时也绝对不会勉强自已给别人一个笑脸。爱憎如此分明,喜怒如此随意。总是不会让自已委屈的人。 第418章:清者自清 “嫂嫂。”拉姆往她的帐内探视了几圈后,吱唔道:“他,他有没有来过?” 雪雁故意问道:“他,他是谁?” 拉姆脸一红,急道:“政哥哥,他有没有来嫂嫂帐里?我到处找不着他。” 她含笑:“你怎么不去你阿哥的王帐找找看。” 拉姆神色黯然:“找遍了,也找不着他。我的剑才练了那么几招呢,他就不见人影了。我都找他几日了。” 采平一旁笑道:“公主总是缠着他学剑,赞普又总是找他商讨国事,他可是分身无术呢。” 拉姆咬着唇,向她低低道:“可是嫂嫂,他是您从大唐带来的侍卫,又是您的哥哥。他总得听您的话吧?你让他来见我一见,如何?” 雪雁从绣架旁起身来,一面命采平去准备吃食,一面又令侍女去传杨政道。拉姆见帐内无人了,又低声道:“嫂嫂,我刚才打了您帐外的侍女。嫂嫂可别怪罪才好。” 雪雁一愣:“你身为一国公主,怎能轻易出手打人?” 拉姆抬目,气愤道:“她们,她们太可恶了!嫂嫂是没听见,她们说的话有多难听,她们说,说……她们竟说嫂嫂与政哥哥有私情,嫂嫂说她们该不该打?” 雪雁闻言,心下微惊,她知道近日来,外面传言不少。杨政道也少来帐内走动了,许是为了避嫌吧?她一直坚信清者自清,不置可否。可这传言传得是越发不可收拾了,若传到王帐内去,那他……“拉姆也相信她们所说么?” 拉姆摇头道:“政哥哥是嫂嫂的阿哥,嫂嫂怎会与他有私情呢?下回再让我听到她们胡说八道,我非打她们一百鞭不可!” 她闻言,心下默然。拉姆对杨政道有意,才在潜意识里不愿相信外面的传言。可他呢,他是否也会相信她?她竟不知何时开始在意他的感受了。 失神间,杨政道大步而入:“殿下传卑职前来所为何事?” 她看到拉姆眼内骤然而亮的神采,心内暗叹了口气。小心看着他,浅浅笑道:“拉姆公主让你陪她练会剑,你可有空闲?” 杨政道神色微诧,拘着礼道:“殿下之命,卑职岂有不从之理?”说罢抬目看了她一眼。他脸上无波无浪,双眸却满是无奈的痛楚。 他转身而出,面无表情的对拉姆道:“走吧,公主。” 拉姆惊喜莫名,满脸堆笑的向她道:“谢谢嫂嫂!”尾随他出了大帐。 雪雁身体疲软的倚在案前,想起当初他为逃避与长乐的婚事,不惜……她心内一紧,知道自已不能逼迫于他了。可拉姆却一心扑在他身上…… 政哥哥,雁儿不会再做那等傻事了!不会再强迫于你了!凄凄复凄凄,嫁取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雁儿此身已不由已,可是政哥哥,雁儿还是愿意你有幸福美满的人生,那样,雁儿的心便不会再抱撼…… 采平端了吃食进内,四下看着,皱眉道:“拉姆公主怎么像风一般,说来便来,转身就不见人影了。” 她回过神来,在偏榻坐下:“杨侍卫刚好回来,拉姆公主拉他练功去了。” 采平把点心放在她面前的几案上,笑道:“这拉姆公主十有**是看上杨侍卫了,也别说,他俩看着也挺般配的。他俩若是能凑到一块,也算是美事一桩。殿下您说……” “此番说话在本宫面前说说便罢,到了外头可不能乱说。拉姆是尊贵的公主身份,杨侍卫却只是一名小小侍卫,何来般配一说?”她冷声打断采平道:“这种话在杨使面前更是不能多说半句,明白么?” 采平犹自不解:“在这里,门第之见也没有我们汉人那么深,杨侍卫卓尔不群,配拉姆公主也不见得委屈了她。何况,殿下,若他们真走在一起,外头关于殿下与他的传言岂不是不攻自破了?殿下何乐而不为?殿下到底在顾忌什么?” “清者自清。”她面上淡淡,心里却感到隐隐的不安。 采平又道:“殿下真的不在意外头的传言么?赞普这些日子待殿下也不如刚来时亲厚了,也不知是否是介怀外头的传言。可见编这谣言之人的险恶用心……” 采平后面还说了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一心只想着,他是有好几日不曾到帐里来了。想起他月前守在帐外的那几日几夜,那满脸的胡渣子,心内隐痛难安。 第418章:清者自清 “嫂嫂。睍莼璩伤”拉姆往她的帐内探视了几圈后,吱唔道:“他,他有没有来过?” 雪雁故意问道:“他,他是谁?” 拉姆脸一红,急道:“政哥哥,他有没有来嫂嫂帐里?我到处找不着他。” 她含笑:“你怎么不去你阿哥的王帐找找看。” 拉姆神色黯然:“找遍了,也找不着他。我的剑才练了那么几招呢,他就不见人影了。我都找他几日了。” 采平一旁笑道:“公主总是缠着他学剑,赞普又总是找他商讨国事,他可是分身无术呢。” 拉姆咬着唇,向她低低道:“可是嫂嫂,他是您从大唐带来的侍卫,又是您的哥哥。他总得听您的话吧?你让他来见我一见,如何?” 雪雁从绣架旁起身来,一面命采平去准备吃食,一面又令侍女去传杨政道。拉姆见帐内无人了,又低声道:“嫂嫂,我刚才打了您帐外的侍女。嫂嫂可别怪罪才好。” 雪雁一愣:“你身为一国公主,怎能轻易出手打人?” 拉姆抬目,气愤道:“她们,她们太可恶了!嫂嫂是没听见,她们说的话有多难听,她们说,说……她们竟说嫂嫂与政哥哥有私情,嫂嫂说她们该不该打?” 雪雁闻言,心下微惊,她知道近日来,外面传言不少。杨政道也少来帐内走动了,许是为了避嫌吧?她一直坚信清者自清,不置可否。可这传言传得是越发不可收拾了,若传到王帐内去,那他……“拉姆也相信她们所说么?” 拉姆摇头道:“政哥哥是嫂嫂的阿哥,嫂嫂怎会与他有私情呢?下回再让我听到她们胡说八道,我非打她们一百鞭不可!” 她闻言,心下默然。拉姆对杨政道有意,才在潜意识里不愿相信外面的传言。可他呢,他是否也会相信她?她竟不知何时开始在意他的感受了。 失神间,杨政道大步而入:“殿下传卑职前来所为何事?” 她看到拉姆眼内骤然而亮的神采,心内暗叹了口气。小心看着他,浅浅笑道:“拉姆公主让你陪她练会剑,你可有空闲?” 杨政道神色微诧,拘着礼道:“殿下之命,卑职岂有不从之理?”说罢抬目看了她一眼。他脸上无波无浪,双眸却满是无奈的痛楚。 他转身而出,面无表情的对拉姆道:“走吧,公主。” 拉姆惊喜莫名,满脸堆笑的向她道:“谢谢嫂嫂!”尾随他出了大帐。 雪雁身体疲软的倚在案前,想起当初他为逃避与长乐的婚事,不惜……她心内一紧,知道自已不能逼迫于他了。可拉姆却一心扑在他身上…… 政哥哥,雁儿不会再做那等傻事了!不会再强迫于你了!凄凄复凄凄,嫁取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雁儿此身已不由已,可是政哥哥,雁儿还是愿意你有幸福美满的人生,那样,雁儿的心便不会再抱撼…… 采平端了吃食进内,四下看着,皱眉道:“拉姆公主怎么像风一般,说来便来,转身就不见人影了。” 她回过神来,在偏榻坐下:“杨侍卫刚好回来,拉姆公主拉他练功去了。” 采平把点心放在她面前的几案上,笑道:“这拉姆公主十有*是看上杨侍卫了,也别说,他俩看着也挺般配的。他俩若是能凑到一块,也算是美事一桩。殿下您说……” “此番说话在本宫面前说说便罢,到了外头可不能乱说。拉姆是尊贵的公主身份,杨侍卫却只是一名小小侍卫,何来般配一说?”她冷声打断采平道:“这种话在杨使面前更是不能多说半句,明白么?” 采平犹自不解:“在这里,门第之见也没有我们汉人那么深,杨侍卫卓尔不群,配拉姆公主也不见得委屈了她。何况,殿下,若他们真走在一起,外头关于殿下与他的传言岂不是不攻自破了?殿下何乐而不为?殿下到底在顾忌什么?” “清者自清。”她面上淡淡,心里却感到隐隐的不安。 采平又道:“殿下真的不在意外头的传言么?赞普这些日子待殿下也不如刚来时亲厚了,也不知是否是介怀外头的传言。可见编这谣言之人的险恶用心……” 采平后面还说了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一心只想着,他是有好几日不曾到帐里来了。想起他月前守在帐外的那几日几夜,那满脸的胡渣子,心内隐痛难安。 第419章:曷不委心任去留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 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 雪雁奋笔在宣纸上眷写了一遍又一遍,可心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落笔的竟全是整篇的《归去来辞》。她只觉指尖越来越冷,越来越僵,手抖得越发厉害。心乱,纸上的笔法更乱。 她一伸手,又把写了半张的宣纸团起来往地上一扔,地上的纸团越积越多。采平一旁为她磨着墨,小心道:“殿下先歇会吧,您都写了两个时辰了。”她不语。 只在另一张纸上又写了一句:“曷不委心任去留……”心内一激灵,曷不委心任去留?是的,这些生活都不是她想要的!可去留,真能随心所欲么? 心内竟来来去去只有他那一句“我迎她回来,不过为了两国绑交,绝无他意,绝无半点儿女之情。”她几乎能想象,尺尊听得这话时面上的得意神色。 可那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又何以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绝无半点儿女之情!他话里的决绝瞬间击垮了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不是要去斗,不是要去争,她在乎的不过是…… 采平见她不语,又道:“殿下自早晨从老夫人的帐里回来,便写到现在,殿下,您为何去给老夫人请安,却连她的帐也不入就回来了?您要是身感不适,不如歇一会吧?” 她扔下手中的狼毫笔,笔尖饱满的墨在纸张上扩散开来,像一朵黑色的乌云在苍穹中弥散。“怎么越来越冻?外头下雪了么?” 采平一愣,忙向外行去。紧接着又回了来:“殿下说得没错,外头真的下雪了。” 采平给她倒了杯热茶:“这里的气候果是与长安大不同呢,才九月初就下雪了。要是在长安,才是秋高气爽,金桂盛开的季节呢。” 她离开几案,于偏榻坐下:“现时是什么时辰?” 采平道:“快酉时了呢。” “朵儿还在扎木术母亲的帐里侍疾?” “是,殿下。” “那杨侍卫呢?” “他许是正被拉姆公主拉着练功呢,这大冷天的,那拉姆公主也真是的。” 雪雁听着,喃喃道:“在长安,这时节还可以放风筝呢。” 采平笑道:“殿下可是想念长安了?想陛下,想皇后娘娘了吧?” 想起远在六千多里外的亲人,体弱多病的母亲,仿佛一夜间老去的父亲,心内仍然沉痛不已。曷不委心任去留? 她站起身来,平声道:“为本宫备马,本宫要出城一趟。” 采平吓了一跳:“外头正下雪,殿下要去哪?要不奴婢去把杨侍卫请来,让他陪您同去?” “不。”她从衣架上取下梅色滚白雪狸毛边大氅披上,简洁道:“去备马吧,莫要惊动了他人。” 第419章:曷不委心任去留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睍莼璩伤 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 雪雁奋笔在宣纸上眷写了一遍又一遍,可心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落笔的竟全是整篇的《归去来辞》。她只觉指尖越来越冷,越来越僵,手抖得越发厉害。心乱,纸上的笔法更乱。 她一伸手,又把写了半张的宣纸团起来往地上一扔,地上的纸团越积越多。采平一旁为她磨着墨,小心道:“殿下先歇会吧,您都写了两个时辰了。”她不语。 只在另一张纸上又写了一句:“曷不委心任去留……”心内一激灵,曷不委心任去留?是的,这些生活都不是她想要的!可去留,真能随心所欲么? 心内竟来来去去只有他那一句“我迎她回来,不过为了两国绑交,绝无他意,绝无半点儿女之情。”她几乎能想象,尺尊听得这话时面上的得意神色。 可那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又何以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绝无半点儿女之情!他话里的决绝瞬间击垮了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不是要去斗,不是要去争,她在乎的不过是…… 采平见她不语,又道:“殿下自早晨从老夫人的帐里回来,便写到现在,殿下,您为何去给老夫人请安,却连她的帐也不入就回来了?您要是身感不适,不如歇一会吧?” 她扔下手中的狼毫笔,笔尖饱满的墨在纸张上扩散开来,像一朵黑色的乌云在苍穹中弥散。“怎么越来越冻?外头下雪了么?” 采平一愣,忙向外行去。紧接着又回了来:“殿下说得没错,外头真的下雪了。” 采平给她倒了杯热茶:“这里的气候果是与长安大不同呢,才九月初就下雪了。要是在长安,才是秋高气爽,金桂盛开的季节呢。” 她离开几案,于偏榻坐下:“现时是什么时辰?” 采平道:“快酉时了呢。” “朵儿还在扎木术母亲的帐里侍疾?” “是,殿下。” “那杨侍卫呢?” “他许是正被拉姆公主拉着练功呢,这大冷天的,那拉姆公主也真是的。” 雪雁听着,喃喃道:“在长安,这时节还可以放风筝呢。” 采平笑道:“殿下可是想念长安了?想陛下,想皇后娘娘了吧?” 想起远在六千多里外的亲人,体弱多病的母亲,仿佛一夜间老去的父亲,心内仍然沉痛不已。曷不委心任去留? 她站起身来,平声道:“为本宫备马,本宫要出城一趟。” 采平吓了一跳:“外头正下雪,殿下要去哪?要不奴婢去把杨侍卫请来,让他陪您同去?” “不。”她从衣架上取下梅色滚白雪狸毛边大氅披上,简洁道:“去备马吧,莫要惊动了他人。” 第420章:逃 采平应令而出。她才细细打量下帐内的一切,静卧在琴案上的古琴,绣了一大半的朝服……罢了,既是带不走的,便留下吧。 不一会,采平从外头回来:“殿下,马备好了。” “是玉玲珑么?” “是,殿下。” 采平忧心道:“外头太冷了,殿下要速去速回。” 她转面看着采平,看着她发梢上沾染的雪絮,心下一酸,伸手为她抖落,叮嘱道:“本宫不在,你要小心照顾好朵儿,还有杨侍卫,若他中意拉姆公主,就让赞普下道指令,成全了他们吧。” 采平一听,惊道:“殿下在说些什么?殿下到底要去哪?” 她吸了吸鼻子,向外行去:“记住本宫说的话。” 那匹通体雪白的马站在细细碎碎的雪中,见她走近便低鸣一声,她伸手抚了抚它的头,苦笑道:“玲珑,你可愿随回本宫走?” 马儿又低鸣了声,她轻轻一跃便上了马。帐外的侍女皆是大惊:“殿下要去哪?” 采平也追了出来:“殿下……” 她一扬马鞭,策马而去,侍女们的呼声被马蹄声所掩,再听不见…… 朵儿,政哥哥,请原谅雁儿的不辞而别!长安千山万水,艰难险阻,雁儿只能孤身上路了!就让雁儿再任性一回吧,这个地儿太冷,冷透了雁儿的心,雁儿再待不下去了…… 马飞快的在草地疾奔着,脸上有温热的湿意,刀割一般疼痛。她的泪落得愈发的急,扬在风雪里…… 不一会,便出了逻些城。风雪中,她渐渐不辨方向,只是一心想着要远离逻些,远离他!长安在东面吧,她要回长安去,回长安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路愈来愈崎岖难行,雪落得愈来愈急。她渐渐感到体力难支,脸上的泪痕结了冰碴子凝在脸上,扯得肌肤生生的疼。 她的心里仿佛也结了一团冰,而这团冰正在越团越大。 她不觉放缓了手中的缰绳,让马儿驮着她慢慢的踱着,回头而望,逻些城内的帐包已看不见了,一切已被她甩在身后! 可前路茫茫,她真的走得出这个雪域高原,回长安去么?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缓了一会,又朝马儿身上打了几鞭,马又疾奔起来……如此重复几回后,天色暗了下来。夜幕低低垂着,而风雪漫天,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又冷又饿,举目四看,偌大的高原四面环山,山上已积聚了厚厚的一层雪花。 她迷路了。 左右是找不着方向,正懊恼着,身后却有急急的马蹄声响起,她凝神细听,是一个马队。 这么荒僻的地儿谁会来呢?商贩不会在这个时辰还赶路的,她暗自苦笑,不会是逻些城内那些贩卖奴隶的人贩子吧?自从朝内立法打压他们后,有一段时日没听过他们出没的讯息了。难不成他们就流连在这荒山僻地里? 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她知道自已是应该感到害怕的。可心里就是泛不起一丝波澜来,没有恐慌,没有半点害怕。她静静地等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匕首。 马队燃起了火把,火光连着马蹄声向她移近。越来越近,她勒住缰绳的手不由得一紧。马队在她身后不足两丈的距离停下。 第420章:逃 采平应令而出。睍莼璩伤她才细细打量下帐内的一切,静卧在琴案上的古琴,绣了一大半的朝服……罢了,既是带不走的,便留下吧。 不一会,采平从外头回来:“殿下,马备好了。” “是玉玲珑么?” “是,殿下。” 采平忧心道:“外头太冷了,殿下要速去速回。” 她转面看着采平,看着她发梢上沾染的雪絮,心下一酸,伸手为她抖落,叮嘱道:“本宫不在,你要小心照顾好朵儿,还有杨侍卫,若他中意拉姆公主,就让赞普下道指令,成全了他们吧。” 采平一听,惊道:“殿下在说些什么?殿下到底要去哪?” 她吸了吸鼻子,向外行去:“记住本宫说的话。” 那匹通体雪白的马站在细细碎碎的雪中,见她走近便低鸣一声,她伸手抚了抚它的头,苦笑道:“玲珑,你可愿随回本宫走?” 马儿又低鸣了声,她轻轻一跃便上了马。帐外的侍女皆是大惊:“殿下要去哪?” 采平也追了出来:“殿下……” 她一扬马鞭,策马而去,侍女们的呼声被马蹄声所掩,再听不见…… 朵儿,政哥哥,请原谅雁儿的不辞而别!长安千山万水,艰难险阻,雁儿只能孤身上路了!就让雁儿再任性一回吧,这个地儿太冷,冷透了雁儿的心,雁儿再待不下去了…… 马飞快的在草地疾奔着,脸上有温热的湿意,刀割一般疼痛。她的泪落得愈发的急,扬在风雪里…… 不一会,便出了逻些城。风雪中,她渐渐不辨方向,只是一心想着要远离逻些,远离他!长安在东面吧,她要回长安去,回长安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路愈来愈崎岖难行,雪落得愈来愈急。她渐渐感到体力难支,脸上的泪痕结了冰碴子凝在脸上,扯得肌肤生生的疼。 她的心里仿佛也结了一团冰,而这团冰正在越团越大。 她不觉放缓了手中的缰绳,让马儿驮着她慢慢的踱着,回头而望,逻些城内的帐包已看不见了,一切已被她甩在身后! 可前路茫茫,她真的走得出这个雪域高原,回长安去么?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缓了一会,又朝马儿身上打了几鞭,马又疾奔起来……如此重复几回后,天色暗了下来。夜幕低低垂着,而风雪漫天,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又冷又饿,举目四看,偌大的高原四面环山,山上已积聚了厚厚的一层雪花。 她迷路了。 左右是找不着方向,正懊恼着,身后却有急急的马蹄声响起,她凝神细听,是一个马队。 这么荒僻的地儿谁会来呢?商贩不会在这个时辰还赶路的,她暗自苦笑,不会是逻些城内那些贩卖奴隶的人贩子吧?自从朝内立法打压他们后,有一段时日没听过他们出没的讯息了。难不成他们就流连在这荒山僻地里? 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她知道自已是应该感到害怕的。可心里就是泛不起一丝波澜来,没有恐慌,没有半点害怕。她静静地等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匕首。 马队燃起了火把,火光连着马蹄声向她移近。越来越近,她勒住缰绳的手不由得一紧。马队在她身后不足两丈的距离停下。 第422章:苏醒 文成公主传,第422章:苏醒 她的心猛地一揪,失声叫道:“你,你要杀‘玉玲珑’?你不能杀它!” 松赞干布专注的策着马,冷厉的说道:“你给本王记好了,你日后若还想着逃,死的可就不仅仅是一匹马!” 背后传来一阵凄厉的马嘶,她的心揪得生生的痛,“玉玲珑”自她一进逻些城便陪伴着她,陪她度过了多少个沉闷寒冷的日日夜夜!可如今却是因为自已白白丢了性命! 她不禁狂乱起来:“你太狠了!它是无辜的!你为何要杀了它!” 他冷笑:“怪只怪它跟错了主人!你把匕首刺向它时,怎么没想过它会痛?!” 她一时语塞,只是死死拽着他的袖子不放……她身心俱疲,感到天地都在旋转,连逻些城内若隐若现的帐包里的火光也在跳跃不定!她只听得一声“姐姐!”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舒睍莼璩 她口干舌燥,浑身被火烧一般难受:“渴…。。” “姐姐,水。”清凉的水入喉 ,她猛地清醒过来。是一脸灼急的朵儿,朵儿把她的身子扶起靠在榻沿上,声音透着喜气:“姐姐总算醒过来了!” 她摇了摇依旧沉重的头,低咳了几声:“我,怎么了?” 朵儿哽咽道:“姐姐昏睡了一夜,可把我们都吓坏了!赞普昨夜把姐姐抱回来时,姐姐浑身像火球一样烫,人也不清醒了。赞普急得把所有的医官们都召了来,医官们说姐姐是气急攻心,又受了风寒,可要好好的歇上一段时日。”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政哥哥呢?” “赞普一回来,便把他召去了王帐,到现时也不见人回来。”朵儿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姐姐别想太多,先喝口水吧?” 她伸手接过热水,却猛地想起松赞干布说过的狠话,心里一紧,热水被失手打翻在地上。朵儿见她脸色异常,急道:“姐姐怎么了?” “赞普,他没有难为你吧?” 朵儿茫然摇头:“没有。姐姐为何有此一问?” 她捉住朵儿的手,无力道:“快,快去王帐把政哥哥找回来!就说我要见他!你亲自去!快!” 朵儿点点头,也不多问,只是快步转身出了去,召采平进帐侍着。可不到一会,朵儿又折了回来:“姐姐,赞普和政哥哥正往这走来呢。” 她的心才稍稍落下:“你们都先下去吧!”采平为她掖好被褥,退了出去。 朵儿俯下身去,低低道:“姐姐,无论如何,也不要和赞普赌气了,他心里也难受。”她疑惑。 朵儿又叹气道:“姐姐还不知道吧,吐谷浑的格真率大军压境,赞普也正苦思良策呢。你却在这时候跑了去,赞普便丢下一切去追你……” 朵儿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帐侍女们行礼请安的声音。朵儿忙向外行去。 雪雁倚在榻上,心里五味杂阵。 松赞干布与杨政道一前一后进了来。杨政道乍见她憔悴的容色,一步上前来,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好点了么?” 第421章:不敢还是不忍 一匹马慢慢向她踱近,她定神而看,心不禁一窒,竟是脸色森冷的松赞干布! 心头的那串火苗霎时被点燃,她回转身去,手中的匕首向着马儿的股部猛地一刺,马儿疯一般跑了起来! “文成!”背后是他掺着惊惶的怒叫声,她不顾一切的策马向前奔去…… 身后的马蹄声急赶而上,把她的马拦下。睍莼璩伤“玉玲珑”的血把它股后的棕毛染红了一大片,它有气无力的停了下来。她狠狠的用鞭抽向它,可它就是不动,只是喘着大气在原地嘶鸣。 她无奈,只得松了缰。 松赞干布骑在他高大的“魅影”上,冷眼睨着她,冷声道:“你是不想要命了,还是存心糟塌本王送你的东西?它再跑,就该一命呜呼了!”声音比这个下雪天还冷几分。 她一跃身下马,拨腿便向前方跑去。她不辨方向的跑着,脚下的乱石丛几次差点把她绊倒。一阵急急的马蹄声在耳畔掠过,她整个人被凌空抱起:“你真的要回长安去?你为何要跑?” 他一手横抱着她,一手握在缰绳上,马儿还在迅疾的跑着。 她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他的制肘。她又气又急又恼,一口咬在他的臂膀上,他却一丝反应也无,手上的力也没有松半分。他低首看了她一眼:“你这般折腾,不累么?” 她冷冷回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放开!” 他竟真的勒了缰绳,松开她,把她放在马背他的怀里,她本能的移开身子:“让我下去!” 他的一只手却迅疾的环过她的腰,凑到她的耳畔冷冷道:“别妄想再逃,本王,本王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归唐的!” 他当然不会放她回去,除非他的江山不要了!她冷笑出声:“是么?” 一反手,她把沾了马血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你放,是不放?” 松赞干布没料到她有此举,愣怔了一瞬,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恼道:“你!” 他气得不行,心里有种就要炸裂的疼痛!他没想到她不仅要逃,还想杀了他!她对他的怨恨就如此之重么?他索性把缰绳松开,双手紧紧环着她的腰,头抵在她的肩上,沉声道:“动手吧!”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脑清香萦在鼻尖,她一激灵,手上的匕首掉在地上。他冷笑:“怎么?不敢?还是不忍?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她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他又道:“本王可以放你走。” 她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他话峰一转:“可是,你的朵儿,你的政哥哥,你有想过他们么?”他声音淡淡,却冷若寒霜:“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他们吗?” 她闻言,转首冷冷瞪着他,因转的幅度太大,脸颊差点凑到他的唇边。他满意的看着她恼怒的神色,续说道:“朵儿貌美不亚于你,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至于你的政哥哥,本王会亲手绑了他,送给大唐的皇帝。” 她气得浑身打颤:“你……”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温暖而湿润,可语气却比结透的坚冰还硬:“怎么?你是跟本王回逻些,还是要继续逃往长安?”他松开她,一手握在缰绳上。 她不可能再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她心知肚明。他素来亦正亦邪,使她不敢去赌。她气得说不上一句话来,只是冷冷的瞪着他。 他注视她的脸片刻,冷笑一声,一只手又环上她的腰,策马而去:“把‘玉玲珑’原地处理了!” 随从们响亮的应了声:“是,赞普!” 第424章:梦境 文成公主传,第424章:梦境 她抬目:“他来与不来,又如何?扎木术也出征在即,你有空当就去送送吧。舒睍莼璩” 朵儿一撇嘴:“用不着我,自有为他送行的人。” 她轻看朵儿一眼,心里忍不住轻叹,是的,他自有送行之人。 朵儿又道:“姐姐还在生赞普的气?他说的那一句话的确是伤了姐姐的心,可他许是有苦衷的……” 她心乱如麻:“罢了,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心中的痴念而已。” 朵儿叹道:“姐姐知道么?赞普昨晚听得你不见了,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外头那几个侍卫差点就人头落地了。可见他是真的在意姐姐,姐姐就莫要生气了。” 她突然想起:“那他是如何知道我往长安方向去的?” 朵儿又叹了口气:“是政哥哥。政哥哥首先得知姐姐出了城,去告知赞普。政哥哥看了姐姐眷抄的〈归去来〉,便断定姐姐是回长安去了。是他让赞普去追姐姐的。” “可是,他为何不去追,却让赞普去追?” 朵儿摇了摇头:“那时我还在扎木术母亲的帐内,个中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朵儿语含怪责道:“姐姐怎么能把我与政哥哥都留在这,独自回长安去呢?” 她心下歉疚:“是姐姐不好,姐姐气疯了,才有此一举,对不住妹妹了。” 朵儿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才道:“姐姐可曾想过,你来逻些也有日子了,别人对你三番四次的加害,你都不曾往心里去。为何赞普的一句话就把您气得失了常态?” 她闻言,手中的书掉在榻上,愣怔良久皆无语。 “姐姐也累了,既然不去给赞普送行,那就安寝吧。”朵儿扶着她躺平,退了出去,她也浑然不觉。 她一心只想着朵儿那一句,仿若来自灵魂深处的诘问,却没有答案。浓浓睡意来袭…… 就在松赞干布出征前的那一夜,雪雁做了一个繁冗幽长的梦。 梦中晨光璀璨,松赞干布骑着马在一处长满蔓草野花的丛林里追赶着猎物,他哈哈的笑着挽弓引箭,英姿勃发,那眉眼那笑容要比辰色更耀眼夺目。 她静静的看着他,心里的欢乐竟像辰光一般柔软,明媚,灿烂。他提着猎物向她飞奔而来,嘴里欢快的叫着:“雁儿,雁儿,我在这里!” 她幸福的闭上双目,张开双臂,却没有如愿的拥抱着他高大的身躯。待得她意外的睁眼时,已是风云色变,辰光隐去,天地一片浑浊。 冷风嗖嗖,松赞干布手上的猎物不见了,他披头散发,嘴角有浓稠的血不断往外涌出,他离她愈来愈远,向她招手:“文成,文成,我要走了……” 翌日醒来,松赞干布早已发兵柏海。她终是等不来他的辞行。想起夜里的梦境,心内怅然难安,更有隐隐的痛意弥漫。 过了几日,雪雁的的病渐渐好转。天气却是一日比一日寒冷。连着几日几夜的大雪,把远近高低的一切变成白茫茫的世界。这片她以往只在书中读过的雪域高原,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光景,她已置身其中了。 这片雪域高原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环绕着逻些城,一直环绕着她的生活,直至最后与她的生命融为一体。 第423章:嫌隙 文成公主传,第423章:嫌隙 她虚弱一笑:“我已无碍了。舒睍莼璩”他还是平平安安的,便好。 他怜惜的看着她:“你自小身子虚弱,却总是跟自个过不去。往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多爱惜自已。” 她闻言,心下一急,便连咳了好几声:“你……你要去哪?”说着,又猛然明白过来,不禁扭头狠狠的瞪着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迎着她怨恨的目光,心里沉痛难抑,面上却冷淡道:“本王今日来,便是要向文成你借你的政哥哥一用。格真有备而来,本王需要他助本王一臂之力,他已应允本王了。” 她冷笑一声:“赞普不会是项庄舞剑吧?” 松赞干布犹自不解,蹙眉道:“什么?” 杨政道却低声斥道:“你怎么如此跟赞普说话?” 她急了:“可是,你,你怎么能跟他出征?” 杨政道温柔一笑:“别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见你的。” 她欲再扭头想要看一眼松赞干布时,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她的心竟漫过一丝莫名的酸楚。 “政哥哥,你真的是心甘情愿随赞普出征么?” “你以为我不愿意干的事,还有谁可以免强?”杨政道失笑:赞普是一国之主,心怀坦荡无人能及,你这丫头都想到哪去了?” 她紧握着他的手不放:“你真这样想?” 杨政道正色道:“他是一个值得追随的君王。而且,雁儿,他对你的心……” 他的双眸有痛楚一闪而过:“你的心何尝不是如此……雁儿,上苍还是眷顾你的。你自当好好珍惜……”他缓缓把手从她的手心抽出:“你好好歇着,别令我挂心。” 为他眼内的痛楚所触,她心一急,猛地握紧他的手,唤道:“政哥哥,我,我对他没有半点情意,我……”她头晕目眩,也不知道自已到底要表达什么。 他扯出一丝笑来:“那雁儿为何要逃?” 她闻言,仿若有冷水兜头而下,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知她莫若他!她愣愣看着他,他唇边的那抹笑意仍在:“雁儿,他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你不要顾虑太多。” 她含泪点点头,说不上一句话来。他忽地敛了笑意,凝重道:“可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懂得保护自已。” 他顿了顿:“一味的隐忍,久了只会成为利器,最终伤的便是自已。”他知道一切!后宫斗争的种种,她对他已是刻意隐瞒,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点点头,他默默退出。 …… 夜色渐浓,雪雁躺在榻前,却半点睡意也无。帐外远外鼓点连天。她一直在等,采平好劝歹劝,她也无法安寝。采平无奈,只好找来朵儿。 朵儿在她榻沿坐下,服侍她喝了药汤。凝神听了听:“赞普连夜点兵,战事可是告急了。” 她默然不语。朵儿又轻叹道:“姐姐,赞普明儿就要出征了。” 她轻轻“嗯”了声,埋头于手上的《诗经》,却一个字也没看入眼。 朵儿把她的书一把夺下:“姐姐是在等赞普来辞行吧?他不来,难道您就不能去送行?您这样,只会让你们的嫌隙越来越大……” 第425章:失而复得 文成公主传,第425章:失而复得 直至她的倾城容色也化为这雪域中的一掬雪魂。舒睍莼璩 积雪越积越厚,雪雁拖着大病初愈的羸弱身体,站在帐前看着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心里也是一片空茫。杨政道随松赞干布出征已近半月,想来也快抵达柏海行宫了吧? “姐姐,外头太冷,咱还是进帐吧?”朵儿把她的大氅披在她的肩头:“姐姐身子才好一点,可别冻坏了。” 她回过头来,有种流泪的冲动:“他杀了‘玉玲珑’。” 朵儿一愣:“什么?” “是我害死了‘玉玲珑’。”她久久注目远处皑皑的山脉:“自打进了逻些城,玉玲珑驮着我涉遍远近的高原草地……可是,他却一怒之下把它杀了。” 朵儿闻言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姐姐一早起来就呆站在此,以为姐姐是想赞普或政哥哥了呢,没想到你只是在想念一匹马。可让赞普给说中了。” 朵儿说着,轻击了下手掌。有两个侍卫默默退了下去。她正困惑,那两个侍卫已把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慢慢的牵到她跟前,是“玉玲珑”! “玉玲珑”!她惊呼一声,几步上前去,伸手抚上它背上雪白的棕毛,情不自禁的把脸贴在它的头上,喃喃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玉玲珑”认主,嘴里欢快的低嘶了几声,脚在原地打了个圈。 朵儿笑吟吟的看着她:“可让赞普给说中了,赞普说姐姐肯定会想念‘玉玲珑’的,叮嘱我说等它养好了伤就给姐姐牵来。” 她意外:“它的伤全好了?我以为赞普真的把它杀了。” 朵儿笑道:“‘玉玲珑’是姐姐的心爱之物,赞普怎会把它杀了呢?” 她心内充满失而复得的喜悦:“想不到他还留着它的命。” 朵儿挥手让侍卫把马牵下去,方把她扶进帐里:“我可听人说,赞普曾亲自给‘玉玲珑’疗伤呢!”她闻言心下滋味莫辩,她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把匕首手刺在‘玉玲珑’身上,而他却…… 失神间,采平进了来:“殿下,禄东赞大相来了。” 她忙整衣敛容,端坐下来:“快请。” 禄东赞大步而入,向她直直跪了下去:“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她端坐着,伸手虚扶一把:“大相不必多礼,快快起来!赐座!” 又示意采平奉茶。 禄东赞却站着不动,作礼道:“老臣此番求见殿下,有两件要事相禀。” 她微微一笑:“大相请说。” “其一,是殿下从大唐带来的粮食种子与耕种技艺,老臣让人在吐国推广种植,已小有成效。殿下主张国人养茧织布一事,也在试验当中。假以时日,我吐国百姓在这严冬也不会再挨饿挨冻了。这是大喜事,臣特来相禀。 其二,赞普让老臣督工建告在红土高山上的红宫已近峻工期了,不日,殿下就不必住在这寒冷的毡帐里了。” 禄东赞说着,双手把一本奏折之类的东西呈上:“这是众臣递呈上来的奏折,殿下请阅。” 她蹙眉:“奏折?” 禄东赞抬目,目光炯炯:“是部份大臣们递呈的奏折,都是保奏您入主红宫的。若此事成真,您便是我吐国的国母。” 雪雁吓了一跳,也不去接那本奏折:“入主红宫?” 第426章:有凤来仪 文成公主传,第426章:有凤来仪 禄东赞缓缓道:“殿下进逻些虽然时日尚短,可却能处处为吐国百姓着想,老百姓们可都记着呢!而且,谁人不知这红宫本就是赞普为殿下而建的,自然是殿下入主其内。舒睍莼璩” 她闻言,又是一番意外:“为我建的红宫?赞普为何要为我建造宫殿?吐国国力本就不足,还大兴土木?”她隐隐约约记起,松赞干布曾对她提过此事。可那时她初进逻些,倒也没往心里去。 禄东赞又作礼道:“赞普说你们汉人古时有个叫夫差的皇帝,他说过‘有凤来仪,定要培植最好的梧桐让它栖息。’赞普也就是这个意思。可见赞普对殿下的看重。” 夫差初得西施时确实说过,有凤来仪,定要培植最好的梧桐让它栖息。夫差不顾众臣反对,为美人大兴土木建造富丽堂皇的‘馆娃宫’、‘响屐廊’、‘姑苏台’。夫差不顾众臣劝谏,为美人杀了忠心耿耿的伍子胥。 夫差对西施的情意让后来许多的男子都为之汗颜。可夫差的下场是国破家亡,留下的只有千古骂名。史笔无情,西施,这个倾国倾城的弱质女子,也为此落了身后红颜祸水的名声。 千百年来,在众口一词的骂声中,可曾有人想过,也许这一切都并非她的意愿? 她李雪雁不是西施,松赞干布也不是夫差。有支持自然有反对。两方对立,定会有一番内斗。禄东赞此举存着明显的试探,她心念一转,看了眼他手中的奏折,平声道:“敢问大相,您的名字是否也列在其中?” 禄东赞没想到她有此一问,愣了下才笑道:“殿下何不看上一眼?” 她微微一笑:“不必看了。文成无意主位,让众臣也别忙活了。赞普出征在外,众臣还是把心力用在担待国事为好。” 禄东赞意外:“难道殿下就没想过要贵为一国之母?在老臣眼内,殿下可是唯一的国母人选。” 她含着浅笑:“文成初进逻些城,只想尽快适应此地的气候,别无他念。” 禄东赞闻言,神色肃敬:“老臣告退。” 雪雁后来才得知,那时朝中过半的大臣拥立于她,而以恭顿为首的一半大臣却以“先入为主”为由,拥立尺尊。 两方僵持不下。可德高望重的禄东赞一直持中立态度。 而禄东赞,就是在这一次拜见她后,立场日渐明显。尽管后来,她因为避嫌,再没有接见过禄东赞。那时,她确实无心相争。直至后来…… 一日,雪雁倚在偏榻上赶绣朝服。采平心疼道:“殿下大病才好,这天又冷得不行,殿下还是先缓缓,待得天气暖和起来再绣吧。” 她正想答话,却听得外头有人唤“姐姐。” 是勒托曼。她反应过来时,勒托曼已紧步入了帐内。一进帐便朝她直直跪了下去:“姐姐,妹妹向姐姐请罪来了!” 两人愕然。 雪雁忙放下手中的绣具,起身去扶:“妹妹这是怎么了?” 勒托曼跪着,纹丝不动,眼内盈了隐隐的泪:“姐姐若不原谅妹妹这一回,妹妹长跪不起!” 勒托曼伏下身去,磕了个头,目光楚楚:“姐姐,妹妹对不住您,姐姐知错了!” 第427章:认错 文成公主传,第427章:认错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雪雁用力把她扶起:“好好的认什么错?” 勒托曼的泪沿着双颊滑下,哽咽道:“姐姐,外头,外头关于姐姐与杨侍卫的谣言,都是妹妹一手编排的。舒睍莼璩妹妹知道赞普因此与姐姐生了嫌隙,姐姐还因此大病了这一场,妹妹实在该死!可妹妹都是身不由已的!” 雪雁颇为意外:“你说什么?外头那么难听的话都是你一手编排?你……” 采平也忍不住道:“我们殿下素来待托曼公主亲厚,你因何要编排那些谣言去中伤殿下,沾污了她的名声?同为女子,你怎么不知道这名节对女子意味着什么?” 雪雁脑内一片空白,她无法相信,平日看似温良娴淑的勒托曼,竟然是要毁她名节之人!“怎么会是你?为何是你?” 她跌坐在几案的椅子上,怔怔半响无语。勒托曼哭道:“妹妹知道此举伤了姐姐的心,可妹妹也是被迫于人啊,姐姐就原谅妹妹这一回吧!” “被迫?你被谁人所迫?” 勒托曼拭泪道:“是,是尺尊大妃授的意,姐姐是知道的,赞普常年征战在外,她总拿小松相逼,妹妹才犯下大错!姐姐……” 雪雁看着跪在地毡上哭成泪人的勒托曼,心不禁放软了下来:“你先起来吧。” 她让勒托曼在她另一侧坐下:“后帐的妃子皆有独立的住帐,为何赞普却让你与小松寄在尺尊大妃的帐里?” 勒托曼闻言,双肩微微一颤,楚楚道:“尺尊姐姐嫁入逻些城两年,皆无所出,老夫人便让小松寄在她帐下,希望她能给赞普多生个小王子。” “原来如此。”雪雁把自已的娟帕递与她:“妹妹别哭了,姐姐不怪你,你寄在她帐下也是难。” 勒托曼轻拭泪:“这两月来,大相主持朝政,便有大臣们纷纷上书赞普,说要从后帐各帐主子中选出一人,主持后帐之事。众妃之中,就数她辈份最高,恩宠最盛,若她被立,后帐里更没有我等的立足之地了。我等除了对她言听计从,还能如何?” 雪雁心下唏虚,轻言安抚道:“妹妹受的委屈只是一时,若他日小松君临天下,妹妹必定苦尽甘来。” 勒托曼稍稍平伏下来:“她素来唯我独尊的个性,岂容得下我?只怕待得小松长大,她会找个由头把我遣回楼兰去。” “妹妹多心了,同为赞普的后妃,她岂能这样?”她示意采平把晚膳传来:“妹妹就留下陪姐姐用晚膳吧,外头太冷,用完膳姐姐着人送你回帐,如何?” 勒托曼顺从的点点头:“谢谢姐姐的宽恕之恩!”勒托曼抬目向她,欲言又止:“姐姐……” 她含笑:“妹妹有话不妨直言。” 勒托曼才轻道:“姐姐来自天朝大国,论尊贵,论恩宠,现下唯有姐姐能与她抗衡,难道姐姐就甘心以后屈居于她之下么?” 勒托曼神色凝重:“你们之间定有一人要贵为后帐之主,妹妹宁愿是您。只有姐姐才能真正善待我与小松。” 雪雁还是含着丝笑:“妹妹与我相交多日,岂会不知我的性情?姐姐我只不过想安安静静度日,别无所求。” 勒托曼失望道:“可是除了姐姐,还有谁人能与她一较长短呢?虽然后帐有好几位妃子,可那都是周边的小邦国或国内的部落送来和亲的女子,也没见赞普用心相待过谁。 第428章:过年 文成公主传,第428章:过年 唯有她,是赞普率了几十万的精兵把她从泥婆逻的老国王手里夺回的……平日里赞普把她宠得不行,任她胡闹无理也概不追究……可见赞普对她的喜爱之情。舒睍莼璩当然,赞普也是很爱重姐姐的。” 勒托曼的话犹如发丝般纤细的银针,扎在她的心上,说不上疼痛,却总是难以舒怀。 若勒托曼知道她从柏海到逻些城,经历了两场大婚,这一年多来却只与他做着有名无实的夫妻,她又该作何感想? ** ** 时值深冬,逻些城经历了几场大雪的洗礼后,积雪渐厚,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的洁白。 可却不能涤净人灵魂深处的污垢。 松赞干布与杨政道一走便是两月,据朵儿从禄东赞处打听回来的消息,说前线战场上,两军正对峙着。天寒,吐谷浑大将格真竟令军士们在短短十日内于柏海边境,建起了一座城池。守卫及储粮都细密森严周全,格真有备而来。 松赞干布的人马抵达柏海一月有余,几次交峰,也没能破城,只好退守柏海行宫。如此看来,这必定是一场持久战。 雪雁曾听勒托曼说过,松赞干布曾出征大唐,二年之久不归。 贞观十六年,年底。 雪雁命人备了大量过年的食材用品,想着要与朵儿好好过这一个异乡的年。可因天气严寒,逻些城内被冻伤饿死的人越来越多,每日都有不好的消息传进她的帐内。 她心内戚然,忙命人把备下的粮食用品一应均出来分发到灾民手里。到了年三十那晚,大帐内的粮食便所余无几了。可勒托曼却带了小松到访,平增了不少欢乐。 众人把早早剪好的剪纸“如意吉祥”,贴在帐布上,贴得整个帐内喜庆十足。她们把大大的胡饼拿在手里,当了舞具。雪雁弹着,朵儿唱着,小松与勒托曼举着手跳着,舞着,快乐的笑声,歌声,乐声在帐里像蝴蝶一样乱飞。 小松学勒托曼胡乱的扭着腰肢,踏着凌乱的舞步,格格的大笑大叫着:“小姨,母妃,小松今儿可真高兴!” 几人闹了一阵,便就着温热的马奶酒把僵硬的胡饼咽下。 采平忧心的看着雪雁把一杯马奶酒饮尽,又满上:“殿下,这马奶酒殿下喝不惯,就不要多喝了。” 雪雁却没有往日的呕吐感,遂笑道:“别扫了大家的兴,我好着呢!” 小松捧着酒杯,恭恭敬敬的向她敬了一杯,脆生生道:“小松祝母妃年年都如天山的雪莲花一样美丽!” 她笑着摸了摸小松的头:“过完年,咱小松就十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 小松把马奶酒饮尽,高兴道:“可不是!以后小松就不用偷酒喝了!” 她困惑,勒托曼一个旋步停了下来,咯咯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吐国有个规矩,但凡男子长到十岁就是男子汉了,可以任意喝酒,还可以骑马打猎。” 小松嘴里欢快的叫着:“太好了!等阿爸回来,小松就可以跟着他出猎了!我要猎最好的雪狐皮子给母妃和小姨做衣裳穿!” 朵儿凑过来:“还有我呢!” 第429章:追思 文成公主传,第429章:追思 小松在朵儿脸上响亮的亲了口:“给朵儿姐姐最好的!”众人大笑不止。舒睍莼璩 夜渐深,小松因喝了几杯马奶酒已有了睡意。勒托曼带着他回了帐。帐内霎时冷清了下来。 采平忧心道:“殿下没事吧?殿下可是头一回喝这么多马奶酒呢。” 她除了几分头昏目眩,再无其他感觉。“我无碍,也不想吐。” 采平惊喜道:“那殿下是已喝惯这酒了?” 她晃晃沉重的脑袋,往事却愈发清晰,抑着的思乡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她恍恍惚惚的忆起八岁那年,也是除夕夜,她与杨政道学着大人的样子,偷了府上的贡酒喝,结果她才喝了两三口便醉睡不醒了。杨政道吓得把她抱去找李道宗,说他哄她喝的酒。李道宗大怒,杨政道被父亲罚跪了整整一夜…… 恍然中,她又忆起在柏海行宫,与松赞干布大婚时,他们那杯大婚的交杯酒还没喝呢! 想起在逻些城内大婚那一夜,松赞干布伤兽一般的目光,恍然想起他清冷的声音:“待本王归来时,但愿你已学会喝这马奶酒了。” **** 转眼迎来了贞观十七年元宵节。 逻些城却显得清冷无比,远不及长安繁华热闹。雪雁携同朵儿采平等一行人在城内绕了几圈,才发现,原来吐国并没有过元宵节的习惯。拉姆本来兴冲冲的跟着,可渐渐的便落了后,有一下没一着的走着,把脚下的小石头踢得老远。 她不禁回头笑道:“拉姆怎的走得这般慢了?” 拉姆噘嘴道:“我想政哥哥了。” 她一愣:“想政哥哥?” 拉姆低首郁郁道:“政哥哥跟着阿哥出征三个多月了,也回不来,也不知他们可还安好?” 她闻言,也不由得心下轻叹,是啊,他们都离开逻些三个多月了,他们可都安然无恙? 拉姆突然抬目看着她道:“嫂嫂,难道嫂嫂就不想阿哥么?” 她没料到这丫头有此一问,竟一时答不上话来。拉姆又笑道:“嫂嫂,我听说嫂嫂的骑术甚好,咱们一同骑马去柏海找他们,可好?”侍女们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朵儿在旁笑道:“公主,柏海离逻些城少说也有三百里的路程,外头又冰天雪地的,只怕马儿还未跑出逻些城便冻僵了。” 雪雁想起早些日子,杨政道让人捎回的信函,说吐军准备攻城,胜算颇大,不日便会得胜归来,让她安心。想至此她不禁含笑道:“可不是,这仗也快打完了,政哥哥不日就能回逻些来的,拉姆莫急。” 拉姆一听,霎时眉开眼笑起来:“真的?政哥哥要回来了?太好了,我要好好把剑练好,待他一回来,就能教我别的了。” 采平‘扑哧’一声笑道:“拉姆公主还想学什么?” 拉姆红着脸低低道:“我……我汉话说得不好,还有,你们汉人的诗词我一句也听不懂,你们的乐器我一样也不会,可政哥哥什么都会……” 朵儿看着羞红了脸的拉姆,心下不是滋味,忧心的看向雪雁:“姐姐。” 拉姆对杨政道的心思在后帐内几乎已无人不知。雪雁自然明白朵儿之意。她只得微笑着冲朵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已不会介怀。 她举步向前行去:“拉姆要是累了,咱便回皇帐里去吧。” 第430章: 文成公主传,第430章: 拉姆紧步跟上:“好。舒睍莼璩”过了一会,拉姆又轻声道:“嫂嫂,您说政哥哥喜欢我么?他会取我么?” 她闻言,不禁又在心内轻叹一声,曾几何时,也有一位如此率真可爱的女子这样问过她。她却为此做了一件至今也不原谅自已的事……这样的事,她不能再干了。 朵儿解围道:“拉姆公主,您的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当面问政哥哥才对?” 拉姆却对她怒目而视:“我就知道你心里会不痛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喜欢政哥哥是不是?” 朵儿一愣:“你说什么?” 拉姆横蛮道:“要装糊涂随你!我可告诉你,政哥哥是我的!你不许跟我抢!” 朵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拉姆轻哼一声,拂袖而去。朵儿心里负气,却也无何奈何。 雪雁眼见拉姆走远,示意侍女们跟上去:“送公主回帐去吧。” 侍女们快步跟了上去。她才看向朵儿,重重一叹:“你也莫要与她计较了吧?” 说着,举步向大帐行去。朵儿急道:“可是姐姐,你就任由她如此胡闹么?说不定她真的让姐姐下旨……长乐公主一事,姐姐难道忘了么?” “我自是没忘,你放心,我不会再错第二回了。” 朵儿才呼出一口气来:“姐姐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 雪雁转首看向她,目光落在她佩着的玉佩上,叹道:“倒是你,能忘的就忘了吧!” 朵儿一时怔怔,一言不发举步向大帐走去,却猛地看见一个熟识的身影远远走来。竟是扎木术! 朵儿一个激灵,身不由已的向他走过去。扎木术上前来请了安,便要告退。雪雁看他神色不对,遂问道:“将军不是随赞普出兵柏海了么?怎么回了来?赞普呢?” 扎木术向她作了一礼,又看了朵儿一眼,才道:“赞普差我回来逻些城督粮呢,我军大捷,殿下不必挂心。” “是么?”雪雁紧紧盯着他,说是大捷,扎木术的脸上却没半点大捷的喜悦。反之,却有深深的忧虑锁在眉头。她看着低首拘着礼的扎木术,语含凌厉道:“前方到底出了何事?难道连本宫你也要瞒么?” 扎木术直直往地上一跪:“殿下!未将此番回来本就是要找殿下的,可赞普有命,不能惊动殿下,只把最好的医官带去即可!我军攻城,虽然大捷,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伤无数,赞普他,他也……”扎木术顿住了。 她却听得心似被狠力一揪,失声道:“赞普他怎么了?” 扎木术磕头道:“殿下!求殿下救救赞普吧!赞普受了重伤,杨军师差未将回来把最好的医官带去,可在未将眼里,最好的医官也不及殿下啊!” 她一个趄列,向前倒去,朵儿及时扶了一把。“赞普受了重伤?何时之事?” 扎木术沉痛道:“赞普中了格真的埋伏,受了箭伤,箭上含有剧毒,军医们束手无策,都说,说赞普可能醒不过来了……赞普受伤已有十多日了,整个人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可迷糊中嘴里还叫着殿下的闺名……” “未将把几匹快马都跑死了,不分昼夜的赶回来就是想请殿下随未将去一趟柏海的,可赞普说,说路途遥远,您身子不好,不能惊动您。” 第431章:松赞干布受伤 文成公主传,第431章:松赞干布受伤 她闻言,猛地想起松赞干布出征的前一夜自已做的那个梦,心口忽地一阵锥心的疼痛,大寒的天,她的手心里竟冒了汗,心底却觉冰寒透骨。舒睍莼璩 她边举步而行,边吩咐扎木术:“你去打点一切!本宫随你去柏海!” 扎木术脸上一喜:“殿下真的随未将去柏海?” 雪雁再不理他,快步向帐内行去。扎木术才反应过来,向王帐方向跑去。朵儿扶她进内,吩咐采平收拾行装,又把一件厚实的大氅斗蓬裹在她身上:“姐姐,妹妹陪同您前去吧,您大病初愈,多一人便多一分照应。” 不一会,采平把行装收拾了出来:“殿下,奴婢也随殿下前去吧!” 雪雁看向采平:“姑姑留下吧,外头战火连天,姑姑留下也好帮着本宫把未绣好的朝服赶一赶。有朵儿陪同,姑姑就放心吧。” 采平举袖拭泪,哽咽道:“殿下,殿下身子羸弱,殿下此去一定要保重啊!” 雪雁上前去,轻轻的拥了拥采平的肩头:“哭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本宫很快就会回逻些来的。” “采平相信殿下。”采平点了点头,把她与朵儿送出帐外。 扎木术备下的马车已候在帐外了。雪雁上了马车,马车跑出老远,采平还立在帐前向她挥手致意。风中,采平的身影越来越远,模糊成一枝迎风的蔓草…… 可令雪雁没想到的是,这真是一场生离死别!以致她在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采平的死,心内便疼痛难抑,整夜整夜的碾侧难眠…… 贞观十七年二月,柏海行宫。 奔波数日的马车在柏海行宫前停下,便有军士上来垂询。扎木术一一把军士们打发了,才让她从侧门进内。朵儿不解其意,可雪雁心里明白,行军打仗,携眷是大忌。扎木术一是不想影响军心,二是不能让敌人有机可剩。 扎木术把她们安置于松赞干布寝宫的偏殿内,才向她作礼道:“殿下先洗漱收拾,用一些膳食……” 在来柏海途中的数日来,她已是心急如焚。此刻好容易才进了他的寝宫,她怎还有心情去洗漱收拾呢?遂让扎木术把给松赞干布诊症的军医都叫了来,一一问询。众军医皆是摇头而叹,说松赞干布中的箭含有不知名的剧毒,他们只是给他用药把毒性压制着,无法彻底清除。 一医官禀道:“我等已把赞普体内的毒抑制住了,却没能彻底清除。赞普能否醒来,便要看他的意志力够不够顽强,能不能挺过去了。赞普现下昏睡不醒,食粮难进,一条性命只靠山参水吊着,可是玄了……殿下要心里有个底,即便赞普能苏醒过来,他,他……” 那军医顿了顿,摇头叹息道:“天纵英明的赞普,他数次遭毒素侵体,他的体魄本已有所亏损了,这一次又……即便他能醒来,恐怕再也不能领当兵打仗了。” 她闻言,手一抖,攥在手里的娟帕掉在地上:“他,他会如何?” 那医官又摇了下头:“说不准,也许会四肢麻木,动弹不得,长卧床榻。也许会丧失记忆,丧失语言能力,形同废人。”那医官说至此,向她跪下磕头道:“都是臣等无能啊!”众医官也跪了下去。 她如遭雷击,一阵眩晕,跌坐在椅子上。半响,她摒退医官们,才发觉自已的身子抖得厉害,从来没有过的恐慌把她的心团团围着,沉重如铅。 第432章:昏睡不醒 文成公主传,第432章:昏睡不醒 朵儿见状,忙对扎木术道:“姐姐要见赞普,快带路。舒睍莼璩” 扎木术见雪雁的脸色青白,忙领着她们往松赞干布的寝殿而去。寝殿内层层大红帐幔拽地而下,竟是她一年前在柏海与他大婚用的“凤仪殿”,一案一几,一帏一幔竟与昔日无异。 她一步步向内里行去,寝殿内连个侍候的侍女也没有,静得只有窗缝挤进殿内的风扬起纱幔的细微声响。偌大的内殿清冷如坟,她蓦然想起那个梦来,他向她伸出手,嘴角渗着血:“文成,文成,我是来同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她的心猛的一阵剧痛,忙快步向他的床榻走去。松赞干布静静躺在床榻上,脸如死灰,双唇黑紫,眉头紧蹙,双拳紧握,仿若还在战场上,面临千军万马……想起他平日里飞扬的神色与霸气,她心下酸痛难言。 她于榻沿坐下,不觉伸出手去,轻轻把他紧握的拳头摊开,他却像害怕失去什么一样,昏睡中一把把她的手拢在手心,紧紧攥着。他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些许,她轻挣几下未果,只好任由他攥着。另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腕…… 毒素已在他的五腑六脏扩散开来,按他的脉象及他中毒的日子推测,此毒毒性并不算凶猛 ,却是一种慢性毒药,进入人体内的日子越长,毒素在体内渗透得越彻底,继尔慢慢致人于死地。即使此刻能得到此毒原本的解药,也是徒然了。 雪雁心里越发的沉重,此毒有别于上回在逃离吐谷浑时中的毒,吐谷浑人素来精于用毒,为对付他可谓费煞苦心。他的眉心慢慢拢在一起,双唇牵动,喃喃吐出两字:“雁儿,雁儿,……”被攥着的手指关节生生的疼。 她鼻子一酸,忙轻声应道:“雁儿,雁儿在呢……”他似乎能听见她的回应,一时又沉沉睡去,脸上多了几分平静安稳。不期然,一滴清泪自她的眼睑滑落,落在她的手背上,有温热的触感,她猛举袖去拭,却怎么也拭不完…… 想起他以往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想起他那一脸促侠的笑,她此刻多希望他是在戏弄她,像往昔一样。他会突然睁开双目,从床榻上坐起来,一脸戏弄的对着她笑:“本王这下可把你吓着了吧?” 可她在榻沿坐了许久,从响午到暮色渐浓,他还是静静的睡着……内殿慢慢暗下去,朵儿不知何时进了来:“姐姐,先晚膳吧?” 她摇摇头:“我不饿,你自个吃吧。” 朵儿看了眼她被松赞干布紧紧攥着的手,又看了眼她的脸:“姐姐哭过了?姐姐身子未曾好全,可要放宽心才行,赞普知道姐姐难过,一定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她微点了下头。 朵儿又道:“姐姐,我问过扎木术了。他说赞普受伤当日,在行宫内接了封信函,便不顾众人劝阻骑着马只带了几名随从便冲了出去,回来时已负了伤,人昏在马背上了,是他的马把他驮回行宫的,几个随从不知去向。扎木术也不知道赞普是如何受的伤,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中了格真的计。” 她听得心下大惊:“信函?什么信函?他到底接了谁的信函?”她思索片刻:“把扎木术传进来。” 朵儿看了眼她被松赞干布攥着的手:“姐姐就这样接见扎木术么?” 第433章:兵不厌诈 文成公主传,第433章:兵不厌诈 她闻言也觉不妥,可用力挣了几下,还是未能挣脱。舒睍莼璩“罢了,让他进来吧,事态紧急,也顾不上这许多虚礼了。” 朵儿点头向外行去。扎木术来时,看到她的手与松赞干布的手握在一起,脸色有几分不自然:“殿下!” 雪雁示意扎木术于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才轻问道:“将军,现下谁在前线守营?” 扎木术恭声道:“回殿下,军师与副相恭顿大人在前线守营。杨军师临危受命,赞普命他接管三军,暂代主帅一职。” 她意外:“副相大人也在?副相大人随赞普征战半生,赞普却让杨侍卫接管了三军,副相大人会服么?” 扎木术面色稍变,冲口道:“他当然不服。可赞普极为倚重杨军师,授命于他,也轮不到他恭顿反对。” 雪雁的心里多了几分雪亮,遂问道:“那副相大人在军里现在是何职位?” “督粮将军。” “只负责粮草的押送?” “是!” 她闻言,不禁在心里冷笑,这个视权位如命的恭顿,又怎么会甘于只做一运粮官呢?如此看来,松赞干布已经对他起疑心了。要不也不会只让他押运军粮,又命扎木术随他一起。她想了想,又道:“赞普受伤那日,副相大人在么?” 扎木术回忆道:“那日他与未将刚把军粮押运至柏海境外,尚未进入行宫。当我们赶到时,赞普已受了伤。” “那杨军师可在?” 扎木术摇头:“军师那日去了安顿伤兵等善后事宜。”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军先下去吧。” 扎木术看了眼昏睡不醒的松赞干布,轻道:“殿下有法子让赞普醒过来,对么?” 她看着扎木术:“本宫会尽力的。” 扎木术默默退了下去。 她转头唤道:“朵儿把我的银针取来。” 朵儿把银针在烛火下烤了烤才一根一根递与她:“姐姐是怀疑恭顿副相么?” 她把毛发大小的银针扎在松赞干布的太阳穴上:“能让赞普上当的人必定摸透了赞普的性情,能摸透他性情的人必定是他身边亲近之人。” 她转首看着朵儿:“除了扎木术,便是他了,他曾随赞普打天下,与大相一样,跟着赞普出生入死多年。” 朵儿惊道:“既是如此,他又怎会算计害赞普?赞普平日行事沉稳冷静,心思缜密,怎能轻易让人计算?” 若真有人故意设局,那这个设局的人又设了怎样的一个局,才能让英明神武的松赞干布中计?雪雁只觉背后处有嗖嗖的凉意掠来:“两军交战,最怕被敌人插了内应。可有道是兵不厌诈,赞普这一回可是失算了。” ** ** 雪雁一连五日守在“凤仪殿”内,足不出门。连日来,她遍阅古籍医典,也还是弄不清楚松赞干布身上中的毒到底是哪一种。看着他仍旧昏睡在榻,气息一日不如一日,想起在长安街头巧遇时他的英挺身姿,以及她初进逻些城,他那烂若骄阳的笑,心底又酸又痛。枉她自小苦研百家医理千家毒,到头来却连自已的夫君也救不了…… 第434章:夫君是最相知相爱之人 文成公主传,第434章:夫君是最相知相爱之人 夫君两字猝然自脑内迸出,她心下微惊,自已是从何时开始,心底深处已承认他夫君的名份了?她一直固执认为,夫君应是天底下最相知相爱相惜之人,可他是么?她凝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的疼痛感慢慢加剧,若他就此一睡不醒…… 前方军营不断有喜讯传来,说杨帅领兵有方,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还多次烧毁敌军的粮草,军心大振。舒睍莼璩杨政道正准备攻城,意在速战速决。 扎木术却守在行宫内如坐针毡,每回求见皆是一副灼急的样子,她问起几回,扎木术避不过,才忧心道:“格真恐是诈降几仗,引杨帅攻城。三军阵前易帅,应先暂按兵不动,静观后变。” 扎木术说得在理。杨政道虽也熟读兵书,可毕竟没有实战经验。而他的对手格真,却是闻名在外,连松赞干布也疲于应付的名将。 扎木术空有将帅之才,松赞干布却从不让他涉足战场。松赞干布昏睡不醒,扎木术一日日颓下去。关于松赞干布不让扎木术上战场的初衷,雪雁隐约知道一些。 松赞干布也不否认扎木术是可造之材。可扎木术的父亲对松赞干布有救命之恩,他父亲为松赞干布挡箭身亡时,扎木术才八岁,松赞干布十三岁,初执吐国政权。扎木术亡父临终托孤,松赞干布岂有不护着他之理?可松赞干布不知道,扎木术追随他多年,自小立下宏愿保家为国,却总是有志难伸。 失神间,松赞干布双唇牵动,又喃喃唤道:“雁儿,雁儿……”她忙把自已的手交到他手里:“赞普!赞普!雁儿在呢!” 她以为他又会像往日一样昏睡过去,没想到,他眼皮动了动,竟睁开了双目。她喜极而泣:“赞普!赞普终于醒了!我是雁儿,雁儿来看你了!你看看我,看看我……” 松赞干布双目微睁,淡蓝色的瞳仁慢慢聚了神,脸上的肌肉牵动了下:“雁儿?你是雁儿?” 他定眼细看,双眸带出一丝喜悦:“你真是雁儿?雁儿,真是你么?你不是回长安了么?你怎会在这里?” 他的眸内有灼人的光芒闪动:“你不回长安了?雁儿,不要回长安,不要回长安……” 她含着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雁儿不回长安了!雁儿会一辈子留在逻些,再不回长安了!” 她的泪纷纷而落:“是雁儿错了!” 见到她的眼泪,松赞干布眼内闪过几分疼痛,想挣扎起身来,却蓦地发现自已的双腿竟动弹不得!他用力的挪了几下身体,身体仍旧纹丝不动。 他又抬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却又发现那只唯一能动的右手也是疲软无力的!他不禁皱眉叫道:“雁儿,怎么回事?为何本王的身体动弹不得?” 雪雁看着他脸上困疑灼急的神色,心下更是难过,泪水愈发不可收拾:“赞普,赞普您躺着别动。”她迅疾拭去脸上的泪,强自扯一丝笑来:“赞普莫急,医官们说只要赞普好好休养几日便好了。” 松赞干布盯着她的眼睛:“雁儿,跟本王说实话。本王,本王到底怎么了?” 她不能糊弄他,更不能欺骗他,只好道:“赞普可相信我?” 松赞干布静静看了她一会,终点头道:“雁儿医术精湛,本王当然相信。” “那好。”她勉力笑道:“赞普别多想,雁儿一定会让赞普重新站起来的。” 他轻轻颔道:“本王相信你。” 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赞普可否告诉雁儿,你是如何中的毒箭?” 第435章:密函 文成公主传,第435章:密函 松赞干布剑眉轻蹙,回忆道:“当日本王带人马退守行宫,有人给本王送来一信密函,密函上说……”松赞干布顿停,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毫发无损的在这里,本王就安心了。舒睍莼璩” “密函?”她心下困惑:“上面都写了什么?竟能赞普您上当?” 松赞干布眉毛一挑:“上当?本王上了当?难道你没有回长安?那你打哪来?” 她糊涂了:“我当然是从逻些城来,扎木术回逻些把我接来的。” “你从逻些来?”他的眉越拧越紧,他总爱拧他的剑眉。“那本王那日是眼花了么?青天白日的,本王怎可能看走眼?” 她越发困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赞普看到了什么?” “那密函上面说,说你又从逻些城内逃了出来,已到柏海边境了。外面战火不断,你孤身一人,本王怎能不担心?” 她接道:“于是,您不顾众人劝阻,执意骑马去追我?” “是。”松赞干布点头,眸内有柔情涌现:“本王不能不顾你的安危,本王不能让你逃回长安。本王不能让你陷入敌营,本王不能失去你。 本王骑马朝密函所指的方向追了不远,便看见体形衣饰都与你无异的女子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在前方跑着,本王便再顾不得前方便是敌营所在了,只一心想要追上你,把你带回来。” 松赞干布一连说了几个‘不能’,雪雁心中滚滚,痛悔难当!她没想到竟有人利用她设局诱他上当!更没想到他会轻易的中了敌人的计!她若要逃回长安,柏海是必经之地!好阴险的用心! 想起他一身戎装骑在马背上的飒飒英姿,梦里他沐着辰光的那一脸意气风发的灿笑,想到他也许这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再也不能骑马,指挥三军了……她心如锥刺! 若她从不曾逃离逻些,他就不会中计!不会卧在床榻上动弹不得!他若没有受伤,也许吐谷浑早就俯首称臣了!心在剧烈的疼痛中,泪水又禁不住簌簌而落:“你是三军统帅,亦为一国之主,怎能为区区一个女子冒险?” “可本王亦是你的夫君,本王怎能不顾你的安危?若连自已最心爱的女子也保护不了,那他也枉为男子,更莫说一国之君,三军统帅。” 她心中一颤,最心爱的女子?她何曾是他最心爱的女子?她没有忘记当初为何要逃离逻些,她忘不了他在老夫人帐内的那一番话……心内轻叹一声,为他掖了掖被角:“赞普已多日粒米未进,我去弄些吃食来。”说罢,再不去看他,转身欲去。 他却拼尽全力伸出那只唯一能动的手一把把她拽住:“雁儿,本王只想知道,当初你为何要逃?为何要离开本王?是否因为那段日子本王对你的冷待?本王……” 她心乱如麻,千头万绪,一切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把他的手挣开放回被褥里,避重就轻的说:“那您为何不杀‘玉玲珑’?我以为你真把它给杀了。” 他凝着她的脸:“平日里你对它喜爱呵护怜惜,本王又怎能真的杀了它,让你伤心难过?可你那日又怎会发了狠的刺伤它呢?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436章:试针 文成公主传,第436章:试针 她心内一暖:“待赞普大好了,雁儿再对你细细说来,可好?” 他眸光一黯:“好吧。舒睍莼璩”她正要抬步而出,他又从后面唤道:“雁儿。” 她回头:“赞普?”他平声道:“帮本王把扎木术传来。” 扎木术其实就守在殿外。扎木术进内,她在合上门那一瞬,松赞干布透着威严的声音传出:“三军临时易了主帅,军心不稳,不宜正面与敌军交锋,命杨政道按兵不动为上。” 她的心一阵酸痛,泪水抑不住又夺眶而出…… ** ** 雪雁狠狠的把银针扎在自已脚底的涌泉穴上,痛得她冷汗直冒。朵儿把自已的鞋脱了:“姐姐扎我吧!姐姐把自已的脚扎伤了,赞普与政哥哥若是知道,该心疼了。” 雪雁呼出一口气来,又把针往另一只脚扎下:“药石对他已不起任何作用,若要让他站起来,只余下这个法子可行了。” 朵儿哽咽道:“可姐姐也不能总拿自已试针啊,姐姐您扎我吧……” “把鞋子穿上吧,我若把你扎伤了,扎木术不找我拼命才怪。”雪雁看了眼朵儿雪白的裸足:“何况你还要代我照顾赞普的起居,莫要让他看出端倪来了。” 朵儿只得把绣鞋穿戴好:“这几日赞普见不着姐姐都问了好几回了,怕是要瞒不下去了。” “瞒不下去也得瞒。”雪雁把细如发丝般的银针拨出,额头的汗又涔涔而下,她强忍脚下的酸麻疼痛,对朵儿道:“我的脚已站立不稳了,怎去见他?” 她一面说着,一面又去翻案头上的古籍医典:“赞普这会该醒了,你去煮点温软的吃食给他送去吧。若他问起,就说,就说我外出采药了,有扎木术护着,让他安心。” 朵儿点点头:“姐姐连日来不眠不休的翻查典籍,劳神伤眼的,您还是先合一合眼吧。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怎受得了?” 雪雁没有答话,只是专注的翻看着书籍。 朵儿轻叹一声,掩门而出。 朵儿才出内殿,扎术术已立在门外了,似是着意等候。朵儿停下:“将军有事么?” 扎木术凝着她一会,叹气道:“你总要对我这般生分么?”朵儿不语。 扎木术脸色清冷的看着她:“谢谢你这段时日以来,贴身照料我的阿玛。” 朵儿面色淡淡:“老夫人待我亲厚,把我认作干女儿,能在老夫人身边侍疾,也是朵儿的福气,将军何须见外。” 扎木术几分无奈:“阿玛既已认了你为干女儿,按理你该叫我阿哥。” “阿哥?”朵儿轻咬下唇:“这可是你的本意?” “哎……”扎木术神情变得复杂,良久才看着远方道:“总比你叫将军听着要顺耳。” 朵儿扯出一丝酸涩的笑:“阿哥。若无别的事,朵儿先退下了。”说着便快步离去。 扎木术一急,几步跟上拽住她:“朵儿。”她不着痕迹拂开他的手:“阿哥可还有别的事?” 扎木术叹了口气,才道:“杨主帅在军营里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心。” 朵儿一愣:“阿哥刚从军营回来?” 扎木术点点头,她低首作了个礼,转身欲去。扎木术又一把拽着她,面带几分薄怒:“你就那么喜欢他么?可我看他,待拉姆公主还比待你好。你如此痴心固执,值得么?” 朵儿有口难辩,只得挣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向前行去。她转身的刹那,扎木术一拳擂在朱红的圆柱上。她心同一阵颤动,步子迈得愈发的急…… 第437章:愿得一心人 文成公主传,第437章:愿得一心人 “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舒睍莼璩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取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你们汉人的诗词写得可真好。”松赞干布唇边噙着丝笑,慢慢背着那首《白头吟》:“把本王现时想要说的话全表述出来了。” 雪雁蹙着眉,正专注于手里的银针以及他脚底的涌泉穴:“你别动,我要落针了。” 他无奈的看着她,并不在乎自已不能动弹的腿:“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本王在说话?” 她抬目瞪他一眼,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腿还要不要了?” 松赞干布伸手按住她的手:“别忙活了,都十日了,你要面对现实,本王的双腿……已是废了。” 她心里哀恸,却冷着脸斥道:“别说这些个不争气的话,我说过,一定要让你站起来。” “本王站不起来了。放弃吧,雁儿。”他看着她的脸:“雁儿,你还想回长安么?你若还想回去,本王,本王会让扎木术护你回长安,或者,让你阿哥随你一起回去……只要你平安回到长安,本王便安心了。” 雪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愣了下,还未答话。松赞干布又道:“放心,本王的腿……本王再不会骑马去追你了。回到长安后,你……你要快乐地活,忘了这里的一切。”满脸苦涩的笑。 雪雁心里又恼又酸又痛,一针落在他的脚底,他一丝表情也无。她急了:“怎么?有感觉么?疼不疼?” 他摇了摇头:“都叫你别忙活了。本王的腿本王自已知道,已是没希望了,你又何苦如斯执着?”他说着,双眸尽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伸出唯一能动的右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本王现下还有这一只手能动,还能握一握你的手,已是满足了。” 她抬头,触到他面上颓败的神色,心里难受得直想掉眼泪:“赞普,你不能放弃,你若放弃,你的国家,你的臣民,您的军队,怎么办?” 她说着,又不甘心的去拧他脚底的银针:“相信雁儿,您一定能站起来的。” 他平静的看着她:“雁儿,若本王就这样在榻上躺上一辈子,你会离开本王么?” 她脑里浮现着他骑着马,驰骋在广袤的高原上,那飒然身姿。心一酸,恼道:“说什么呢?” 他叹了口气:“你走吧,本王这一辈子也无力护着你了,你还是回长安去,让你的父皇为你任意择一驸马,也胜过本王千万倍……” 雪雁一急,冲口道:“我不回长安,我要你站起来,陪着我骑马,打猎……” 他面上掠过一丝痛楚:“那若是本王这一辈子也无法站起来呢?你……” 她想也不想:“我也不会再逃了,我不回长安,不会离开你……” “真的?”松赞干布面上一喜,忽的从床上弹跳起来,欢快的叫道:“真的?雁儿答应留在本王身边,不回长安了?” 雪雁目瞪口呆:“你……你……” 第438章:戏弄 文成公主传,第438章:戏弄 松赞干布呵呵一笑,把一脸惊诧的她用手一带,带入怀内紧紧拥着。舒睍莼璩她反应过来,气得拼力一挣,挣开他的怀抱,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胸膛上:“叫你戏弄我!为何要戏弄我?!” 她的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不知是喜是悲:“我还在担心,若你的腿再不能动,便得慢慢发黑,肌肉也会渐渐萎缩,你的腿就真的废了!你却……” 他敛了面上的笑意,一把抓住她乱挥的拳头,心疼道:“别打了,本王错了,本王错了,还不行么?你这样打法也只是累着自已而已。” 她平静下来:“你的脚是什么时候有感觉的?又是何时会动的?我刚才那样用力拧动银针,你怎么没感觉?” “本王也是昨晚才发觉双腿恢复感觉的。”他笑了笑:“你以为本王真的不痛么?只是那肌理上的一点疼痛对本王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是,他是统领三军的统帅,在战场上九死一生,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想起他胸膛上的纵横交错的伤痕,心不由得一阵抽痛。 她忽地冲外头叫道:“军医,军医!让医官们都进来,让医官们都进来……” 他皱眉:“你传医官干什么?” 她理所当然的说:“让他们来看看您的双腿,是否真的没事了啊?” 他闻言,在原地快速地转了几个圈:“不必了,看,本王真的没事了!”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拥入怀内:“你心里是有本王的!你心里是有本王的!”言语间尽是喜悦。 她一愣,他身上淡淡的薄荷脑的气味萦在鼻尖,她深深的嗅着,脑里一片空白。可突然也不想挣扎了,第一次觉得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舒适。 他下颌抵在她的肩头:“若你的心里没有本王,你会不顾一切从逻些赶来么?若你心里没有本王,你又怎会拿自已的脚试针,把自已的脚扎得千疮百孔?你日日那样耐心的为本王的双腿按摩、施针……知道么?起初那几日,连本王都放要放弃了。可本王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心力,不忍也让你失去希望……” 他越拥越紧,似乎要把她的身子嵌进他的体内:“你若心里没有本王,为何看到本王的腿能动时,大叫着传医官?你竟患得患失的连自已的医术也不相信了。可在本王眼里,那些医官的医术远不及你。” 她的肋骨被他拥得生生的疼,她本能的挣扎了下:“那你总得让我把把脉吧?” 他放开她,把手腕举到她眼前。她的指尖轻轻按上去,良久才终于松了口气:“血气还算畅顺,你的腿算是保住了。可还得静养一些日子,才能好全。” 他脸色一凝,霸气毕现:“可是本王不能等了!格真,本王要新旧帐与他一起算了!” 她气道:“还新旧帐呢!才好一点就要找人拼命!” 他眉毛一挑:“他这回让人算计本王是新仇,一年前你在吐谷浑皇帐为他所劫,本王说过,总有一日,要为你亲手杀了他,那是旧帐!本王定让他血债血偿!” 第439章:谁负了谁 文成公主传,第439章:谁负了谁 她心下一惊,没想到他还记得他当初的承诺。舒睍莼璩可此刻她却宁愿他不守这个承诺:“不,您现在还不能到军营里去,您必须待在行宫里静一些时日。” “可本王不能等了!”他说着,便向外行去。 她拽住他:“您要去哪?” 他站定:“这场战事拖不得,格真远道而来,可军响充足,我军的军粮却日渐短块……” 她急了:“你若敢踏出这门一步,我,我定然让你再见不着我了!” 他闻言,顿停了脚步,转首看着她,语含隐隐的怒气:“你,你竟敢威胁本王?” 她无惧的迎着他的目光:“那您试试!” “好,本王听你的。”他兀自一笑,面色缓了缓:“你那日为何要逃离逻些城?” 她一噘嘴:“你不是说迎娶我回来,只为两国邦交,别无他意么?那日你还追我回来干什么?我离开也不见得动摇两国邦交的根基。” 他一愣,随即道:“那些日子你与杨侍卫的传言满天飞,你可有想过本王的感受?本王,本王也是给气疯了,才会说那样混帐的话……可是本王的心却……”他深深的看着她:“对不起。” 她心内悸动,不禁又红了眼眶,他伸出手来,欲要握一握她的手,却被她一手打开:“你不是还有尺尊,还有勒托曼么……”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深深印了一吻:“本王宠着尺尊是不忘当初对老国王的承诺,纳勒托曼为妃也并非本王之意,本王与她从来有名无实。可若把她遣回楼兰去,楼兰王便再没有安生的觉睡了。” 她冲口而出:“什么并非你本意?我看你与勒托曼亲密着呢!还有那些个没名份,却日日在帐里等你临幸的女子……” 他看着脸含薄怒的她,忽地一笑:“雁儿这是在吃醋么?” 她轻哼一声,别过脸去,再不理他。松赞干布叹了口气:“若本王可以选择,本王只要你一人,便足够了。” 雪雁心内微颤,不由得转面,愣愣的盯着他,脑内一片茫然。他凝着她的脸:“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若雁儿的心在本王身上,本王这一辈子,定不相负!” 他淡蓝的瞳仁如同一汪温柔的潭水,她只觉心内滚滚,有一股不知名的情愫在胸中左冲右突,却找不到任何出口。她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心不是一直在杨政道身上么?怎么……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她记得几年前,杨政道也曾这样说过,可最终,是谁负了谁? 她的身子又抑不住微微的颤抖起来,她要辜负他了么?或许她的心,早已辜负他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而已……“雁儿,你的身子怎么抖成这样?手这样的冷!”松赞干布见她脸色苍白,忙用手去捂她的手:“你身子不舒服?” 她的泪又禁不住簌簌而落:“我无碍,我只是觉得冷,好冷。” 松赞干布闻言,一把拥她入怀,俯下身去吻住她冰凉的双唇,她脑内霎时一片空白,她本能的挣扎着,可挣扎中不知怎的两人就滚在榻上了…… 第440章:本王此生绝不负你 文成公主传,第440章:本王此生绝不负你 他的吻如急骤的雨点般落在她的额头、眉眼、脸上、双唇,脖子,一路而下……。舒睍莼璩他双唇如火一般滚烫,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觉浑身瘫软,只让他一味的索求…… “雁儿,让我们做真实的夫妻,雁儿,本王此生绝不负你!” 窗外阳光微弱清冷,室内却温情缱绻,春光旖旎。 ** ** 雪雁看着扎木术平声道:“将军,杨帅还是按兵不动么?” 扎木术点点头:“前些日子杨帅曾几番攻城,可城内的军士顽死相守,久攻不下,后又接了赞普的命令让他按兵不动。” “赞普今儿又下达的攻城的命令了?” 扎木术愣了下,磕头道:“不瞒殿下,未将正要到军营去助杨帅攻城呢。” 她微微一笑:“赞普终于肯让你上战场了?” 扎木术又朝她磕了几个响头:“未将知道这都是殿下说服了赞普,才让未将得偿所愿!殿下之恩如同再造,扎木术永生铭记在心!” “将军生来便是有统领千军的才能,本宫不过是想成全你保家卫国的一片心,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她凝神一瞬,到案前提笔在纸张上草草写了几字,交与扎木术道:“你把这个带给杨帅,本宫在此静待你们得胜归来。” 扎木术接过纸张一看,不禁抬目看向她,满脸折服的神色:“殿下还懂兵法?” 她含笑道:“速去吧,本宫与朵儿静候你们归来!”扎木术乍听得朵儿的名字,目光一亮, 即又黯了下去:“是,殿下!” 雪雁看着扎木术落寞的身影,心里重重一叹,朝后面屏风轻道:“出来吧。” 朵儿低首行出:“姐姐。” 雪雁长叹一声:“你到底要逃到何时?要知道,回长安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兴许已入主东宫,早把你忘了。” 朵儿勉力一笑,答非所问道:“我倒是想知道姐姐到底跟赞普说了什么?竟能让赞普改变心意,肯让扎木术上战场,还让他做先锋官?” 雪雁呷了口茶,笑道:“汉高祖刘邦说过,运筹帷幄,我不如张良;决胜千里,我不如韩信;没有他们,朕又怎会平定这天下?” 朵儿掩口惊道:“姐姐也是这般跟赞普说的?姐姐这话说得,赞普还不如扎木术呢。赞普竟也没有生气?” 雪雁想起昨日白日的缠绵,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生什么气?明君就应尽纳良言。何况,他也知道,扎木术的军事才能并不在他之下。他想要统一西域,必须起用扎木术。” 她说着,抬目向朵儿,却发觉朵儿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脖子看。她知道朵儿是看见了她脖子的吻痕,脸上不禁一阵潮热,嗔道:“看什么呢?” 朵儿小心道:“姐姐与赞普……” 她一怔,不觉轻轻点了点头。 朵儿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姐姐算是找到了好的归宿,可政哥哥怎么办?他不见得真会喜欢拉姆公主。而且,在姐姐心里,还是有他在的,对么?” 她看向朵儿,重重一叹:“这一辈子注定要负他的了。” 朵儿见她面色不豫,遂笑着叉开话题道:“姐姐,你写的那几个字,难道以政哥哥的才能,他会想不到么?” 第441章:围城必阙 文成公主传,第441章:围城必阙 她轻呷口朵儿递来的热茶:“要是此刻他面临的敌人是别人,他当然能想到这一层。舒睍莼璩可他现下的对手是格真。格真先是设计伏击于他,他险些命陨吐谷浑途中,后又把我们骗入吐谷浑皇帐,也险些送了命。放下这些不提,就格真三番几次挑拨吐谷浑王与大唐的关系,他能放过他么?” 朵儿闻言笑道:“心有所系,有所牵,自然无法思虑周全。姐姐对政哥哥竟这般了解。” 雪雁只能一笑置之。她与杨政道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怎能对他不了解呢? 了解,是因为在意,可现在却成了一把双刃刀,对自已,对他,都是一种伤害。 五日后,前方大捷的消息传回行宫时,雪雁正与松赞干布披着貂毛斗蓬在行宫的廊庑下看扎陵湖的冰越积越厚,松赞干布执着她的手叹道:“一年前,本王率兵来这里迎你时,湖上的冰也只有这么厚。” 她微微而笑,看着扎陵湖岸上的松林:“那时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还以为你是一介商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独闯行宫的商人。” 松赞干布闻言,侧道凝着她道:“那时对本王来说,那个麻脸女子远比如花似玉的公主来得重要。” 她一愣,他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也是。” 她闻言,不禁一阵恍然,如若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汉人女子,你真会如此相待么?可她不能相问。她的身份,永远不能让他知道。 有军士来报,前方杨政道率兵攻城,大捷。格真再次落荒而逃。松赞干布听完军士禀报,面上神色陡变,不喜反怒:“他怎能放过格真?” 说着,松开她的手,向行宫内走去:“文成,本王要去追击格真。你好好待在这里等我。” 雪雁一句“不可”还不曾出口,松赞干布已行至廊庑尽头。松赞干布双腿被毒素所压,血脉还时有阻塞,不能长时间受寒气所侵。她心里正着急,不过一会,松赞干布却又折了回来。 他脸上的怒气已尽消:“扎木术已回来了。我军粮草不足,杨帅打的是一场险仗,本王也不能过份苛求了。” 她不禁问了句:“杨帅可曾受伤?” 松赞干布的手又环上她纤细的双肩:“你阿哥并没有受伤。听扎木术说你给杨帅写了几个字,间接决定了这场仗的胜败。本王好奇得很,你到底给他写了什么?” 她微微一笑:“倒也没什么。” 松赞干布淡淡笑着:“不能让本王知道么?竟连扎木术也不肯透露,让本王亲自问你。看来扎木术的心都让你给收卖了。”松赞干布面上笑着,可双眼却无半点笑意。 雪雁知道他心里还在介怀昔日的传言,只好如实道:“围城必阙。文成不过是想给他提个醒罢了。” 松赞干布的笑才渐渐进了双眼:“就这几个字?” 她轻轻点点头。 “围城必阙。”松赞干布沉吟着重复了一句,忽然对她笑道:“文成竟懂兵法?围城必阙,围城时要给敌人留个逃生的缺口,那样敌人有命可逃,也就不会与你拼命了。这样,才轻易取得胜利,妙!” 第442章:落寞 文成公主传,第442章:落寞 她浅浅笑着向他轻作了个礼:“文成班门弄斧,让赞普见笑了。舒睍莼璩” 松赞干布忽地仰首向天叹道:“上苍待本王不薄,本王此生得你,于愿足矣啊!” 又过了几日,杨政道回行宫复命,移交帅印。 其时,雪雁正与松赞干布于殿内对奕,松赞干布正懊恼的看着棋盘上一大片的白子,不甘心道:“本王怎会总是输给你。”说着,便落了黑子,刚落下,又想要执起。 雪雁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笑嗔道:“有道是棋行无悔,可赞普已是第三回悔棋了,身为一国之君,竟也要赖!” 松赞干布闻言,面上嬉笑着软声央求道:“最后一回,好不好?” 她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他却一脸坏笑的凑到她的耳畔:“要不先下到此?咱今儿夜里再砌磋砌磋?” 她脸一红,羞得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杨政道这时大步而入,恰好便看见了两人暧味的姿势。杨政道面上一痛,向两人低首作礼道:“未将参见赞普,公主殿下!” 雪雁忙松开松赞干布的手,把身子移开,与他保持着距离。可松赞干布却一反手,又握住了她的手,才向杨政道端然道:“杨帅不必多礼。” 雪雁蹙着眉用力挣扎着,换来的却是他越攥越紧。 杨政道抬目,眼风过处,看见松赞干布的手握在她的手上,他心底的痛才慢慢透了出来,只觉有人把他身上的气力一丝一丝的向外抽尽。他再不敢去看,只是把军情一一禀明,双手把帅印呈上后,转身退了出去。 “凤仪殿”的大门敞开着,杨政道慢慢向外行去,风从外头进入,带起他一身铁绣色衣袍,衣袂飘扬间,那身影仿佛敛了*八荒的落寞…… 雪雁默默凝着杨政道的身影消失于殿外的冷风中,想着刚才他那张因历练而染了风霜却多了沧桑美感的脸,心里有某种东西也正在慢慢碎掉,消失不见…… ** ** 又过了几日,风雪稍为消停。 松赞干布安排扎木术送她回逻些城。可她执意要恭顿率兵护送。松赞干布见她固执,也只好依了她的意愿。他自已则与杨政道仍然留守在柏海。雪雁知道,松赞干布还是不肯放过格真。就像她不肯放过恭顿一样。他的双腿已无大碍,她也安心回逻些了。 松赞干布看着她们收拾行装,眼内闪过几丝不舍:“路上务必一切小心。” 雪雁看着候在一旁的恭顿,微微一笑:“有副相大人相送,赞普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么?” 松赞干布也看向恭顿,神色清冷:“副相大人在路上要为本王护殿下周全,务必好好把殿下送回逻些城内。” 恭顿忙向他作礼,恭声道:“赞普请放心,老臣必誓死护殿下周全!” 松赞干布轻轻颔首:“你先下去准备一切吧。” 恭顿退了下去。松赞干布又转首轻声问道:“文成为何一定要他相送?要知道,扎木术才是本王最信得过之人。” 她含笑:“赞普查出是谁人算计了您么?” 松赞干布面色一冷,闷声道:“正因为这个,本王才不能放掉格真,本王要亲手擒了他,让他给本王如实招来!” 第443章:最终错过了的人 文成公主传,第443章:最终错过了的人 “殿下。舒睍莼璩”温和而熟悉的声音。 雪雁转面,是一身便装的杨政道。 “政哥哥来了?”雪雁尚待开口,朵儿已迎了上去,又忙着沏茶。 杨政道朝朵儿温和道:“妹妹就莫要客气了。”说着转面看向雪雁:“你到底在心里打什么主意?” 她脱口而出:“我决不会放过利用我算计赞普之人!” 他闻言,剑眉一蹙,有淡淡的哀伤锁在眉心。良久,才无奈道:“若被算计的人是我,你是否也会……” 他突然打住,双眸是深深的痛楚,慢慢吐出几个字来:“你总能为他不顾一切。” 朵儿默默退了下去。 四目相顾,雪雁被他眼内的痛楚所触,心下也是难过:“我不知道若被算计的人是你,我会怎样,我只知道,若政哥哥不在人世了,那雁儿也活不成了!”她说着,不觉红了眼眶。 杨政道慢慢的向她伸出手去,轻轻把她拥入怀内。雪雁头抵在他的怀内,不知怎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对不起,政哥哥!” 杨政道心内更是沉痛难抑,知道她这一声‘对不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对他的情意,她对他的心,他要永远失去了! 把沉痛强自压下,他轻道:“丫头,没有对不起,不要说对不起,赞普是唯一能般配你的人,政哥哥替你高兴呢。” “政哥哥!”她含泪哽咽,双手不禁用力抱着他的腰:“对不起,对不起!” “文成……你们!你们……”听得唤声,雪雁猛地清醒过来,迅疾离开杨政道的怀。 松赞干布脸色铁青的立在两人身后,拉姆仿佛从天而降,一步上前来:“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雪雁看了眼神色依旧不变的杨政道,又看了脸色铁青的松赞干布和和一脸怒色的拉姆,心一急便忙解释道:“赞普,拉姆,我们并非你所想象那样。。。。。。” 拉姆怒气冲冲:“我都亲眼所见,我一直以为那些传言不是真的,没想到……” “拉姆不得无礼!”松赞干布脸色清冷:“拉姆从逻些城来找你,本王让她跟你一起回去。” 拉姆不满道:“阿哥,我才来,怎么就要回去?” 拉姆说着,瞟了雪雁一眼:“何况,我也不是来找她的。” 拉姆往杨政道身边一站,噘嘴道:“我是来找政哥哥的,我不回去!” 松赞干布眉毛一挑,斥道:“胡闹,这里是战场,你来做什么?” 拉姆含怒看着雪雁,委屈道:“她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言语间少了平日里的尊重。 雪雁也不与她计较,想着此番的行程,遂道:“拉姆若要留下,就留一些日子吧。就不必随我回逻些了。” 拉姆脸上一喜,向松赞干布央求道:“阿哥,你就让我在这里多留一些日子,可好?” 松赞干布脸色稍缓:“你先下去吧,回头阿哥再来找你。” 拉姆又噘嘴道:“回头您让政哥哥来找我。” 松赞干布无奈道:“依你。” 拉姆看了众人一眼,又期期艾艾的对杨政道说:“回头一定要来找我。” 杨政道神色淡淡,也不理她。松赞干布又斥道:“还不下去!”拉姆才跺着脚走了。 松赞干布转面向杨政道:“你并非是她的宗亲兄长,对么?” 杨政道面色不改,向他慢慢作了一礼,平声道:“赞普说对了,我并非她的宗亲兄长,而是那个本该守候她一辈子,却最终错过了她的人。” 第444章:阴谋 文成公主传,第444章:阴谋 松赞干布脸色立变:“你说什么?” 雪雁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心里暗骂杨政道的糊涂。舒睍莼璩 松赞干布正要发作,杨政道又微微一笑,说:“她为你不惜夜里独闯雪山去寻冰蟾为你解毒,你可知道,她最怕狼群?她为你不惜用银针把自已的脚扎得千疮百孔,你可知道,她最怕疼痛?她为你的一句气话,气得独自骑马要逃回长安。赞普还要质疑什么?” 松赞干布闻言神色复杂,正想说什么,杨政道已转身快步出了殿外。 ** ** 一路向逻些城而行,慢慢离柏海行宫远去。途中,朵儿于辇座内忧心道:“姐姐,赞普对政哥哥心里有了芥蒂,却还把他留在身边,赞普会不会对他……” 雪雁心思却全不在这些事上,只漫不经心道:“赞普总不会把他杀了吧?” 朵儿不满的叫了声:“姐姐。” 她苦笑:“这样也好,我们三人之间,再不用遮掩什么了。何况,政哥哥与我,素来以礼相待,怕什么?” 朵儿急了:“姐姐忘了逻些里那些传言了?” 她不禁握了握朵儿的手:“先别管姐姐了,你与扎木术呢,你难道没想过……”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辇座一阵剧烈的摇晃,那几匹疾驰着的马突然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她心下一动,伸手掀开帘子,从座上跳了下来。举目四眺,前方悬崖峭壁,景致甚是陌生,并不是回逻些城的方向。她心里已明白了几分,遂眼向正在遣散军士的恭顿平声道:“副相大人,此处景致是不错,可本宫心系逻些城,并无心思游山玩水,咱还是莫要在此地停留了吧?” 恭顿把护送的护卫一一遣散,只留了几名亲侍在身侧。朵儿也从座上跳下,蹙眉道:“副相大人怎么把军士都遣散了?”朵儿看一眼前方不远处的深渊,吓了一跳:“咱们不是回逻些么?怎么……” 恭顿也不去看她,只对着雪雁冷笑道:“殿下莫急,难道此处的景致不比逻些城秀丽么?” 雪雁闻言,敛容肃声道:“副相大人到底要干什么?” 恭顿冷笑道:“这可要感激殿下对老臣的信任呢。若不是殿下让老臣护送辇队,老臣可不能得偿所愿。” 恭顿看着前方的悬崖冷笑道:“殿下是再也回不去逻些城了。此处风景甚好,老臣为殿下选了此处为葬身之地,总算能匹配殿下倾国倾城的容色吧?” 朵儿气得上前一步,怒斥道:“你要干什么?” 恭顿也不理她,只一味看着雪雁:“殿下,要怪就怪你父皇李世民把你远嫁到此吧。你们大唐本就不应许以公主和亲,我们吐国人强马壮,根本不需要向大唐俯首称臣!” 恭顿笑如一只千年老狐狸,指了指前方的悬崖道:“殿下是自已跳下去,还是让老臣送殿下一程?” 恭顿话声刚落,他身边的侍从已抽出了佩刀,在响午微弱的阳光下发出慑人的寒光。雪雁四下环顾,护送她们的百名军士已去得无影无踪了。本是意料中的事,她的心半点恐惧也无,只微微一笑:“副相大人难道不知道杨帅已把格真侵占的城池夺回?格真现在也许早逃回吐浴浑了,副相大人还要一意孤行么?” “格真算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不过是我的一块过桥板罢了,现下,他早已没了用处了!”恭顿哈哈大笑起来:“难怪赞普对殿下如此偏爱,爱得连命也不顾了。殿下的美貌,聪慧,胆识也真非寻常女子可比呢。” 第445:及时赶到 文成公主传,第445:及时赶到 “果然是你!”雪雁怒道:“用密函引赞普上当的人果然是你?你已是身居高位,你还图什么?” 恭顿敛了面上的冷笑,恨然道:“不错!是我让人写的密函,也是我知会的格真,可惜都没能要了他的命!本相不图什么,本相只是不服,我吐蕃勇士骁勇善战,竟然要向大唐俯首称臣,有这个理么?他松赞干布就不配做吐国的国君!” 恭顿说着,又冷笑起来:“现下好了,又让本相逮到时机了。舒睍莼璩这真是要谢谢殿下对老臣的信任呢!” 雪雁心念一转,故意重重叹了口气,道:“本宫在逻些出逃时,副相大人远在边疆要塞,大人又是如何知道本宫出逃一事的?”她说着,走近前方两丈远的悬崖,朵儿吓得跟了上来:“姐姐!”她只好斥道:“你别过来!”朵儿站定,满脸惊惶。 她又看向恭顿:“若大人为本宫解了这个疑团,本宫必如大人所愿,从这里跳下,如何?” 朵儿吓得凄声叫道:“姐姐,不可!” 恭顿冷笑道:“本相正赞殿下聪慧呢,殿下竟不知逻些城内也有人与本相一样,都是不愿意看到殿下留下的?”王庭里果然有人与恭顿狼狈为奸! 雪雁心里气极,面上却淡淡笑着:“她是谁?” 恭顿却冷笑道:“殿下请吧!她是谁也已不重要了吧?她也不过是本相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她也冷笑出声:“大相是要让本宫死不瞑目么?” 雪雁说着,又四下环顾一圈,还是没有动静,心里不禁暗暗着急起来。这个扎木术到底怎么了?难道自已精心安排的一切已让奸滑的恭顿识穿了?她想着,手心不禁潮热起来,她可不能连累了朵儿! 恭顿看看天色,狠辣的看向她:“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是早早上路吧!” 她气极:“大人真要用本宫的死挑起两国战争么?可知道打仗,苦的是老百姓!” 恭顿哈哈一笑:“本相顾不了那么多,本相只知道我吐国人不能屈服于汉人!”他说着,向身边的亲侍道:“几位送殿下一程吧!动手!” 几个护卫立马上前来把雪雁架住,向前方推去,朵儿急得哭了起来:“姐姐!”朵儿边哭边怒骂道:“恭顿!你胆敢害我姐姐,赞普不会放过你的!” 恭顿阴冷一笑:“本相很快会让他做不成赞普的,殿下就放心去吧!赞普不久也会下去陪你的!” 可随着“啊!”一声痛呼,却是不知哪里飞来一支弩箭,直插恭顿的胸膛,恭顿立时瘫倒在地。架住雪雁的那几名护卫也同时中箭倒地,身后有急急的马蹄声。雪雁知道是扎木术到了。 她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深崖,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朵儿跑过来扶着她道:“姐姐没事吧?” 若扎木术来晚一步,她与朵儿恐怕便得葬身于这深崖了!她定了定心神,尚未转面,却听得再熟识不过的声音:“雁儿!”竟是杨政道! 第446章:你不能为难他 文成公主传,第446章:你不能为难他 她转首,杨政道骑着马向她飞奔而来,紧随着他身后的是松赞干布,扎木术,拉姆,及一众军士。舒睍莼璩杨政道跃下马来,几步上前向她伸出手,满眼焦虑灼急:“你,你没事吧?” 雪雁鼻子一酸,便想向杨政道怀里投去。可手持银色弩弓的松赞干布赶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双眸有隐隐的怒气翻腾。良久,才把手上的弩弓交与一旁的扎木术,吩咐道:“把殿下带回辇座上去!” 扎木术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杨政道,又看了眼哭肿双眼的朵儿,才向她作礼道:“殿下请。” 杨政道立在一旁,脸色清澹退静,却双拳紧握,目光凄楚。她的心也是难过,却只任由朵儿扶着,向辇座行去。 拉姆往杨政道身边一站:“政哥哥。”杨政道淡淡看她一眼,远远走开。 雪雁在辇座上看到拉姆追着杨政道而去,心里又重重一叹。朵儿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轻道:“政哥哥心里的苦有谁明白呢?他不会喜欢拉姆的,就像他不会娶长乐一样。” 她心下默然。 朵儿又道:“姐姐执意不让扎木术相送,我还以为姐姐是碍着我与他……如今想来,姐姐是与扎木术都商量好了,要对付恭顿呢。” 她看向朵儿:“姐姐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这个恭顿太奸诈,不得不防。” 朵儿点点头:“姐姐算准了他有这么一着,他却还暗自庆幸呢。可姐姐,这也未免太犯险了,若是扎木术不能及时赶来或被恭顿识破,那……” 朵儿的话尚示说完,松赞干布已掀开帘子:“文成。”朵儿向他无声作一礼,跃了下去。 雪雁抬目:“恭顿呢?” 松赞干布淡淡道:“他是吐国的罪人,本王把他押起来,交由吐国的军士们处决。” 他叹了口气,伸手探入她宽大的袖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对不起,本王不该不相信你。本王不信你,你却还为本王……你怎么能如此犯险?知道么?若扎木术不够坦白,若杨军师不是那么了解你,若他们任何一人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本王都有可能不能及时赶来……这后果……你可有想过?” 松赞干布说着,情不自禁的把她拥入怀内:“本王真怕,真怕来不及救你。若你有个长短,本王这一辈子,也不会放过自已的!答应本王,以后,再不能为本王以身犯险了!你务必好好爱护自已!”他加重了双臂的力度:“答应本王!” 雪雁伏在他温暖的怀里,闻着淡淡的薄荷脑气味,无意识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可你不能为难他。” “到底你是放不下他。”松赞干布叹了口气,在她的发际深深印了一吻:“这一回,你总该肯让扎木术送你,肯让拉姆跟你一起回逻些了吧。” 松赞干布说着,忽想起什么似的,朝辇座外叫道:“塔达斯!”又回首说道:“文成,本王要为你引见一人。” 她疑惑:“谁?” “他是本王的副将,追随本王多时,还是吐国贡赞塔哈王族的小王子。” “贡赞塔哈部落?赞普说的可是我吐国最大的部族?”她思索着:“它是赞普最近几年才平定的部族?” 松赞干布颔首道:“正是。”松赞干布话音刚落,帘外响起一把清亮的声音:“赞普!” 雪雁掀帘而看,一个一身戎装十*岁模样,眉目疏朗,充满阳光气息的少年立在眼前。少年向两人行了一礼:“不知赞普传塔达斯前来有何吩咐?” 第447章:阴谋 文成公主传,第447章:阴谋 松赞干布肃声道:“你随扎木术一同护送殿下回逻些城,途中不得有半点懈怠闪失,知道么?” “未将领命!” “退下吧!”那少年远远退去,松赞干布才轻声道:“本王有意把拉姆许配给他,你以为如何?” 雪雁几分意外:“把拉姆许给他?拉姆愿意么?”谁都知道拉姆倾心的是杨政道。舒睍莼璩 松赞干布叹道:“可是贡赞塔哈王族对本王,对吐国的安定至关重要。” 雪雁心里忍不住轻叹,松赞干布要用拉姆的婚事去拉拢塔哈部落。就像当初李世民把自已许给松赞干布一样。只是,拉姆会像她一样甘心情愿的下嫁么?两个从来不曾两情相悦的人,又如何相守一辈子? “可是,拉姆喜欢的是……”她心下一动,忙顿住。 “她喜欢的是杨军师,对么?”松赞干布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可若本王遂了她的愿,你认为杨军师会娶她么?” 她语结。 她终于明白了,松赞干布特意与她说这事,便是想试探她的心意。他到底是介怀杨政道那日的那一番话。 “他不会娶的,对么?”松赞干布嘴角含着丝浅笑,忽的掀帘跃下去。“起程吧,时候不早了。”便策马向行宫方向而去。 雪雁看着松赞干布马策马远行的身姿,心下默然。 ** 回逻些的路上,拉姆一路郁郁寡欢。在途中的驿馆内歇脚时,拉姆不止一次指着塔达斯问扎木术:“他是谁?为何是他护送我们而不是政哥哥?” 扎木术看着雪雁欲言又止。拉姆怒瞪扎木术一眼:“你如今是将军了,本公主的话也敢不回了是吧?” 扎木术只好吞吞吐吐道:“他……他是贡赞塔哈部族的小王子,叫塔达斯。” 拉姆看了眼守在不远处的塔达斯,厌恶道:“什么王子,让他离本公主远点,本公主可不喜欢他跟前跟后的。” 扎木术向她轻作一礼,默默退了下去。 雪雁看着拉姆脸上厌恶的神色,心下戚然。若拉姆真的被许给塔达斯,这桩婚事便注定是一个悲剧。 与奸诈的恭顿较量,断崖边九死一生,她总算趋然避过。本以为除去了兴风作浪的恭顿,可以暂缓一口气,过上一些清静平安的日子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还有一场更大的阴谋等着她。而这一场阴谋的后果,竟酿成她终身的遗憾! 扎木术把几人送至逻些城外,吩咐塔达斯把她们送进城内便赶回柏海复命去了。 拉姆一路话少,雪雁知道她在为那日的事不快。便着人送她回营。塔达斯自请相送,拉姆傲慢的瞧他一眼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公主才不要你送!”塔达斯脸色一萎,默然退了下去。 雪雁心内重重一叹,携同朵儿回了帐。可刚行至帐边,便发觉帐外的侍女全换了眼生的人。采平更是不见踪影。两人心存疑惑,便急急向帐内走去。帐内的一切如旧,却不见采平在。 雪雁不觉扬声叫道:“采平!”应声而出的却是神色倨傲的尺尊。 第448章:阴谋2 文成公主传,第448章:阴谋2 雪雁疑惑中向她轻作了一礼,扯着一抹浅笑道:“姐姐怎么在妹妹的帐内?姐姐知道妹妹回来,特意来等候妹妹的吧?” 她说着,目光四下一巡:“采平到哪去了,也不好好招呼姐姐。舒睍莼璩这丫头越发的没规矩了。” 尺尊神色淡然,唤身边的侍女道:“塔娃,给殿下热碗马奶酒驱驱寒吧。”尺尊说着,便闲闲坐在主座上,示意道:“妹妹一路风尘,也累了,坐吧。” 明明是自已的营帐,这尺尊怎么反客为主了?雪雁向脸色愤然的朵儿递了个眼色,按捺着性子于偏榻上坐下:“不知妹妹帐里的丫头采平到哪去了?” 尺尊嗤笑道:“妹妹莫急,妹妹先看看这个吧。” 尺尊说着,把一块白色娟帕递与她,素白的锦帕上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鲜红的大字,像一朵朵结苞欲放的木棉:“文成公主并非唐皇嫡出之女,奴婢指天为誓,绝无虚言。” 雪雁认得这是采平从长安一直贴身的素帕。她的心不禁‘咯登’一声,疑道:“这是……?” 尺尊冷冷笑道:“这是妹妹的贴身侍女采平临终前写下的,妹妹难道不比姐姐更清楚么?” 仿若晴天惊雷,雪雁一下便被击懵了,手一松,白色娟子掉在地上:“临终前?你是说,你是说采平她,她……”她感到浑身无力:“她到底怎么了?” 尺尊脸色淡淡:“她死了。” “什么?采平死了?”朵儿惊呼一声,与她相顾一眼:“采平姑姑身体向来康健,咱们才离开逻些一个多月,她怎么就……” 雪雁心内哀痛,‘嚯’的站起身来,痛愤道:“她是怎么过世的?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尺尊嘴角还是那缕冷笑:“你本是一个普通的汉家女,却冒充公主和亲到我吐国来,你竟还有脸指责本妃?”尺尊示意侍女把那娟帕子从地上拾起,扬声向帐外叫道:“来人啊!” 几名吐番守卫应令而进,尺尊向守卫道:“把这个冒充的公主给本妃绑了,火刑侍候!” 几名守卫面面相觑,皆不敢妄动。 “等等!”朵儿终于忍不住了:“我姐姐是大唐名正言顺的公主,岂容你对她质疑,用刑?!” 尺尊轻看她一眼:“把她一并绑起来!”几个守卫向朵儿冲上来,就要动手。 雪雁心内气极,冷声喝道:“住手!本宫堂堂一国公主,你凭什么质疑?让本宫去面见阿玛!” 尺尊冷冷笑道:“阿玛授了权让我处置你们的,你既不是金枝玉叶,又与侍卫有染,败了我吐国国君的名声。她老人家眼里揉不得沙子,她再也不会见你了!” 说着,又喝斥那几名守卫道:“还等什么?要本妃亲自动手么?” 几名守卫再不敢怠慢,急急上前来把她们捆绑了起来。朵儿挣扎着叫道:“你如此对待我姐姐,就不怕我天朝陛下大军压境么?” 尺尊闻言,冷笑道:“大唐离这有多远,你们可比本妃清楚,这消息又怎么传得到长安去?” 朵儿咬牙切齿道:“赞普不日就会班师回朝,难道你不怕他问罪么?赞普待我姐姐如何,大妃不会不知道吧?” 第449章:采平之死 文成公主传,第449章:采平之死 “问罪?”尺尊冷冷道:“这是你们不了解赞普的脾性,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欺骗,若让他知道你姐姐并非唐皇嫡出的公主,他定会挥师攻到长安去讨一个说法的!” 尺尊扬了扬手中的帕子:“你说他还会问罪于我么?” 尺尊的一番话犹如石子投入了湖心,把她心内的平静打破。舒睍莼璩也击溃了她心里仅存的一丝反抗的念头。她只好任守卫把她的手反绑着,冷冷看向尺尊厉声道:“采平到底是怎么死的?” 现下,她只想知道采平过世的真相。采平虽待在她身边时日不算长,可采平体贴入微待她如同亲人一般。她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尺尊又扯出一抹冷笑:“你都死至临头了,还顾得上她呢。你若想知道,就到地下去好好问一问她吧。”说罢,向守卫道:“带出去!” 雪雁心下又哀又痛又绝望,采平本不知道她的身世,根本不可能写那么一行字。事发突然,她心乱如麻,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当初杨政道为防她的身世被泄,不惜亲手杀了无辜的龚星。可没想到…… 两人被带出营帐,绑在王庭前高高的刑台上。已是初春,可拂面而来的风还是寒透彻骨,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的肌肤上,割得她生生的疼。 这日,天气晴好。雪雁仰面看了看天空掠过的奇形怪状的云朵,恍然的想,若死了化作一片云彩,能飘回长安去么? 朵儿急切道:“姐姐你倒是想想法子啊,难道我们真要死在她的手里么?” 雪雁的目光还在碧澄的蓝天上:“朵儿,对不起,是姐姐连累你了。” 朵儿含泪道:“姐姐为何不反抗?姐姐真的相信是采平告发我们么?” 雪雁叹了口气:“她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世,又何来告发?也许这便是我们的宿命。” 朵儿哭道:“难道姐姐认命了么?” 此时刑台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雪雁看一眼被拉姆扶着站在刑台下的老夫人:“打我进逻些城的第一日起,尺尊便视我为眼中钉,总想拨之而后快。采平的死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她如此处心积虑,你以为我们还有活的机会么?现下能救我们的人只有赞普,可他远在柏海,政哥哥此刻也不在,老夫人又让尺尊刻意瞒骗,谁人会来救咱们?”昔日口口声声叫着‘嫂嫂’的拉姆神色淡淡,一言不发的站在台下。 “姐姐!”一把哀泣声入耳,雪雁抬目,竟是勒托曼!勒托曼排众上前,扑到她身上,哭道:“姐姐!” 雪雁扯出一丝笑来:“妹妹莫哭。妹妹告诉姐姐,妹妹可还记得采平姑姑做的‘芙蓉糕’的味道?” 勒托曼哭道:“记得。” “那妹妹可知道采平姑姑是怎么死的?” 勒托曼先是一愣,泪水滚滚而下,呜咽道:“有人向尺尊姐姐告密,说姐姐您并非真正的公主。尺尊姐姐便把采平召去,对她施以重刑,逼着采平姑姑写血书……她,她的手都差点给打断了,可她到死也不肯写那血书……那血书是……” “把那小贱人拉下来!”尺尊生生打断勒托曼的话,几个侍卫把勒托曼架了下去。 第450章:从容受死 文成公主传,第450章:从容受死 和亲途中的百般加害,下在马奶酒里的毒,制造流言毁她名节……雪雁的心里又痛又悔,若那日她不把采平留在逻些,采平就不会死得不明不白。舒睍莼璩若她不是对尺尊一再的忍让,尺尊就不会变本加厉。 她再次感到后宫斗争的残忍,她还没有去斗呢,她身边的人就先遭了毒手。朵儿含泪道:“姐姐,您倒是想想法子啊。咱们就这样死在她手里,未免太过冤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妹妹知道汉朝的李夫人么?” 朵儿点头:“知道。” “李夫人容色倾城,冠绝后宫。可她病重在榻多时,至死也不肯让汉武帝见上一面,为的就是让他在心中留下她最美的一面。她死后,汉武帝时时感念着她,她的亲族们个个被汉武帝加官进爵。” 朵儿恍然大悟:“姐姐是说,若我们死了,以赞普现下对姐姐的情意,必会心存顾念,也许会就此作罢?” 她点头:“可若咱们今日不死,尺尊定会咬着此事不放。日后要是恩情中道绝,又被尺尊查出我的身世来,以赞普的性子定会挥师长安兴师问罪,且不论谁胜谁负,两国战火一起,受苦可是两国的百姓啊!” 朵儿蹙眉道:“姐姐是不相信赞普对姐姐的心么?” “倒也不是。”她长叹一声:“岁年更迭漫长,谁知道呢?又有什么是恒久不变的呢?” 她歉然道:“只是连累了妹妹,姐姐心下难安,更愧对远在长安的爹娘。” 朵儿摇摇头:“我不怕。姐姐不必愧对,妹妹既随姐姐来到逻些,早作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准备。” 两人自顾自的说着,也没有理会脚下的柴薪越堆越高。她们面临的是吐国最大的刑罚——火刑。便是活活把人烧死的刑罚。吐国那时还是蛮荒落后的地儿,没有健全的刑法可依,更没有设提审人的类如大唐“大理寺”的地方。她们不用公审不用过堂,最高权利者一声令下就直接上了刑台。 直至很久以后,雪雁贵为一国之母,才协助松赞干布立了刑法,订了规矩,人犯错时才有法可依有规可究。那时雪雁心念长安的亲人,又怕日后被查出身世,使两国狼烟再起,早抱了死心。所以,当老夫人在尺尊的怂恿下一声令下“点火!”时,她神色从容,嘴角噙着丝笑意,静静闭上了双目。 她想,她死后魂灵就会化为天空的一朵浮云,她一定要飘回长安去,看看长安的亲人是否安好,长安的古道是否热闹繁华依旧。路过柏海时,要与松赞干布好好告个别。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要走了。还有杨政道,她要伏在他的怀里好好哭一场,为今生的情深缘浅…… “姐姐!”随着一声撕心的叫声,行刑者举着火把向她们走来。雪雁听着行刑者踩着实木搭建而成的刑台上发出的沉闷声响,仿若来自地狱的狰狞可怖的声音。 她对朵儿道:“妹妹闭上眼睛就不会害怕了。姐姐带你一同回长安去。” 朵儿含泪答道:“好。”也温顺的闭上了双目。 第451章:有事相求 文成公主传,第451章:有事相求 转眼是三月阳春。舒睍莼璩 确切点说,三月这个月份在长安才能叫阳春三月。三月的长安虽说不上阳光灿烂,却已是一个抽芽绽吐生机盎然的季节。可逻些城的三月地上却依旧寸草不生,远处山脉上的雪也还没有消融的迹象。 雪雁久久眺目被雪山阻隔着的东面长安的方位,朵儿唤了几回也丝毫不闻。良久,她才吹一口哨,那匹与雪色融为一体的马儿“玉玲珑”慢慢踱近。 才出来不足半个时辰,她就已感劳累不堪:“咱回城去吧,我累了。” “姐姐怎么才出城一会功夫就累了?平日姐姐出来两个时辰也是不觉累的。”朵儿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道:“姐姐是否身子不适?” 连日来,她总觉身子慵懒,浑身疲软,动辄困倦不已。想来是受那日的事影响吧,她不置可否:“我无碍。” “都过去两月了,姐姐还想着那日之事?” “也不全是。只是大相隔三岔五便来求见,这么避着总是不妥。” “那姐姐决定接见大相了么?”她心内轻叹一声,才道:“我不知道。” 朵儿心有余悸道:“虽然事情已过去多时,可现下想来还后怕。那日若非大相来得及时,咱们早已被火活活烧死了。姐姐难道不怕往后,往后再遇上这样的事么?” 朵儿觑着雪雁的脸色:“大相说得对,姐姐是隐忍太过了。你退一寸,她就进一丈。” 雪雁用手抚了抚“玉玲珑”的棕毛:“妹妹不是没见过后宫的斗争是何等的残忍,难道妹妹愿意姐姐变成像她们一样心狠手辣之人?” 朵儿急了:“可是姐姐难道还不明白,您已是卷了进来,您争与不争早已身不由已了。况且,以姐姐的才能与品性贵为一国之母那是理所应当的。” 雪雁轻跃上马,向朵儿伸出手来:“好了,别说了,容姐姐再想想吧。” 朵儿就着她的手跃上马背:“姐姐现下有大相在后面撑着,还有何顾虑?难道采平姑姑的死……就这么算了?” “一切待赞普班师回城再作打算吧。”雪雁扬鞭:“驾!”马儿便向着逻些城内疾驰而去。 两人进了城,刚回到大帐内歇下。便有侍女进内禀道:“勒托曼公主在外求见殿下。” 雪雁搁下手中的茶盅:“快请!” “姐姐。”勒托曼娇柔的声音如春日的风一般温柔宁人:“姐姐总算回来了,妹妹都来了几回了。” 雪雁向她招手道:“来,坐到姐姐身旁来。” 勒托曼温顺的在她身侧坐下:“姐姐的脸色怎的如此苍白?姐姐身子抱恙么?” 勒托曼略为愧对的说:“姐姐对不起,妹妹早应来看姐姐了,可是,可是……” 雪雁微微一笑:“是她不让你来,对么?姐姐不怪你,姐姐好着呢。” 勒托曼伸手握上她搁在几案上的手腕,关切道:“姐姐要是身子不适,可要传医官来……”勒托曼突然顿了下,面上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后才又笑道:“看妹妹这记性,姐姐自已就是大夫呢,依妹妹看来,姐姐的医术可比那些个医官强多了。” 雪雁疲惫一笑:“妹妹可是抬举了,妹妹这回怎么不带小松来让姐姐瞧瞧?我可有些时日不曾见他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又长个子了。” 勒托曼含笑道:“姐姐有所不知,小松不但长高了许多,现下更是日日跟着骑射师傅出城学骑射,连我这个作小姨的也只能夜里见他一见呢。” “原来如此,小松长大了定然像他阿爸一样骁勇善战。”雪雁懒懒的说着,感到身子倦怠不已,不觉打了个哈欠:“得空多带他来姐姐帐里坐坐。” 勒托曼见状,起身告辞,带笑道:“姐姐刚出城回帐也累了,妹妹不打扰姐姐歇息了。妹妹会带小松来拜见姐姐的。” 雪雁点点头,朵儿把勒托曼送出了帐。折回来忧心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才响午呢,姐姐怎么就困成这样?” 雪雁起身向内里的睡榻行去:“我无碍,许是人常说的春困吧,我睡一会就没事了。” ** 四月未央,终见得有微弱的阳光普照。高原的草地上嫩芽初吐,松树上的积雪也在慢慢消融。 屈指算来,自柏海一别已是五十多个日子,松赞干布与杨政道还是音讯全无。可对雪雁来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她不愿听见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又受了伤。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禄东赞又来帐前求见。她还如常一样打发他走了。 朵儿再按捺不住:“姐姐还是见他一见吧,大相也是一番苦心。” 她手捧一册古籍,闲闲道:“你知道姐姐的性子,也不必多劝了。” “嫂嫂!”一把清脆的声音入耳,雪雁不由得搁下手中的书。自两个月前发生那日的事后,拉姆也不曾踏足过她的帐,她今儿怎么会来? 朵儿蹙眉道:“她,您总不能不见吧?” 朵儿话音刚落,拉姆已一阵风的卷了进来:“嫂嫂!” “拉姆公主。”朵儿轻向拉姆行了一礼,拉姆睨了朵儿一眼扬声道:“免了!” 雪雁坐在偏榻上也不起来,只笑向拉姆道:“拉姆今儿怎么有兴致来看嫂嫂了?” 拉姆往她身旁的椅子一坐:“嫂嫂,拉姆今儿来是有事相求。” 雪雁轻看了她一眼,笑道:“拉姆有话尽管说来,都是一家人,如何说个求字?” 拉姆喝了口朵儿递来的热茶:“那拉姆可就说了。”雪雁含笑:“说说看。” 拉姆盯着她看了一会,才道:“嫂嫂,如果拉姆要嫁给政哥哥,您可同意?您是否可以让阿哥下道旨意成全我们?” 雪雁一口茶噎在喉内,吞吐不得。“你说什么?” 拉姆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是说,我喜欢政哥哥,我要嫁给他。他既是嫂嫂的阿哥,我当然得先问问您了。” 雪雁抑下心中百般情绪,面色如常道:“这个嫂嫂可作不了主。” 拉姆闻言,脸上几分失望,激动道:“嫂嫂果真不同意?” 第452章:有口难辩 文成公主传,第452章:有口难辩 松赞干布早已有意把她许给小王子塔达斯了,既使没有这一层,她不能作这个主。舒睍莼璩同样的错事,她不能再做一次。她不能再次失去他……“拉姆,一切等你阿哥从柏海回来再作打算,好么?” 拉姆固执道:“不!我知道,要是嫂嫂同意,阿哥一定会下这道旨意的。阿哥从小最疼爱我了。” 雪雁心下默然。 拉姆又追问了句:“嫂嫂同意拉姆嫁给政哥哥么?” 面对率直固执的拉姆,雪雁有口难辩。她尚不知松赞干布是否真的要把拉姆许给塔达斯,自然不敢多说。杨政道的心思如何,她更是不敢妄自揣测。可拉姆却单纯的以为,是她的不同意才让她不能如愿的。 她在心内重重一叹:“拉姆可知道政哥哥的心意?他是否会娶你?” 拉姆愣了下,才用横蛮的口气道:“我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难道配他委屈他了么?他怎么会不娶?再说,阿哥和嫂嫂的旨意,他会不从么?” 她顿时哑口无言,与朵儿面面相觑。 见她沉默,拉姆耐不住了,从偏榻上站起身来,不依不饶道:“嫂嫂,您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她只好温声哄道:“拉姆莫急,你阿哥不日就要从柏海回城了,待他回来嫂嫂便与他好好商讨此事,可好?” 拉姆皱眉道:“不!嫂嫂要先答应拉姆。” 拉姆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素闻嫂嫂骑术甚精,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嫂嫂敢不敢与拉姆比一比?若是拉姆输了,就再不提此事。若是嫂嫂输了,便得答应让政哥哥娶拉姆,可好?” 朵儿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姐姐的身子……” 拉姆如此固执,雪雁知道是不能轻易打发的了。吐番人精于骑射,拉姆的骑术更是松赞干布一手教导。若她拼尽全力以她的骑术也还是有胜算的。可她连日来身子困顿,体力已逊于拉姆了…… 罢了,她还是得尽力一拼。政哥哥,雁儿此生欠你太多,雁儿不能再让你……她在心底轻叹口气,向拉姆道:“拉姆真的要比?” 拉姆重重点了下头:“若我输了,我定然不再提及此事一句。” “好。”她心念一转,从坐榻上起来:“嫂嫂跟你比,可若你输了,你还得答应嫂嫂一件事!” “何事?” “若你今日输了,你的亲事必须由你阿哥作主,你不得有违。” 拉姆略犹豫了下,才点头道:“好!”吐蕃人最重承诺,她不担心拉姆反悔。 拉姆扬了扬手里的马鞭:“嫂嫂真以为能羸我么?” 雪雁嘴角牵出一抹笑意,向朵儿道:“朵儿,去着人把姐姐的‘玉玲珑’牵来,把姐姐那套骑装也取来。姐姐今儿可要跟拉姆好好比一比。” 拉姆脆声笑道:“连阿哥哥都赞嫂嫂骑术好,我可是不服气呢。” 雪雁向内里行去:“你等着。” 朵儿为雪雁细细的把杏色骑装穿戴整 :“姐姐真的要与拉姆比么?您的身子抱恙有些日子了,你既不服药,又不传医官,体力吃得消么?” 雪雁轻轻拍了拍朵儿的手背:“放心吧,姐姐自个的身子自个心里有数。” 朵儿叹道:“姐姐可别逞强,若是比不过也不要勉强,知道么?” “好。”雪雁随口应着,私下把随身的小匕首揣好。她心里明白,无论如何她也是不能输的。雪雁一身素杏白骑装,拉姆一身艳红,一白一红走在刚吐芽的草地上尤为引人侧目。 第553章:赛马 文成公主传,第553章:赛马 两人牵了各自的马匹向校练场行去。舒睍莼璩校练场空旷无垠,只有几个军士驻守。拉姆早已打发了人去告知守卫的军士,军士们也凑了过来看热 。尺尊也不知哪里得知的消息,也携同勒托曼及一众侍女前来观看。两月不见,尺尊傲慢的神色依旧。 尺尊不屑的笑着,笑对旁的侍女道:“她一个柔柔弱弱的汉人女子,竟也敢与我吐国的女子比骑术,用她们汉人的话说,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拉姆轻跃上马,指着朵儿道:“你!为我们作见证!” 朵儿微微一笑:“好,拉姆公主。”她自然明白拉姆之意。 拉姆与雪雁交换了一眼神,一棕一白的两匹马同时疾奔而去,一时间不分前后。可跑了一会后,雪雁渐渐感到体力难支。便慢慢的与拉姆拉开了几丈的距离,拉姆把马鞭甩得啪啪响:“嫂嫂,快,快来追我啊!” 拉姆银铃般的笑声响彻空旷的校练场。果然是松赞干布教出来的!眼看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雪雁心下发急,再不敢轻敌!她举起马鞭狠命地向“玉玲珑”身上抽去,“玉玲珑”雪白的四蹄疾驰如飞,可还是落后了拉姆一段距离。 她心里愈发的着急,她情急之下把揣在身上的匕首抽出,双目一闭就刺向马儿的股部,“玉玲珑”长嘶一声,疯一般的向前冲去,把她颠得头晕目眩,迎面的风冷硬的割在脸上…… “玉玲珑”风一样奔跑着,它的血一滴一滴染红了它双腿的毛色,一滴一滴的落在草地上,剧痛激发了“玉玲珑”的极限,不过须臾,便越过拉姆的马向前疾奔而去,把拉姆远远甩在后头了。 拉姆见状,吓得大叫起来:“嫂嫂,您不要命了么?快勒缰绳啊!” 颠得厉害,雪雁下腹一阵剧痛传来,痛得她几乎难以支撑,身子变得越来越轻,拉姆的声音渐渐变得微不可闻……她感到有温热粘糊的东西从身上流出,低头一看,血!素杏色的衣下摆已染成暗红一片,是她自已的血还是马儿的血?一阵眩晕闪过,她难以分辩,她只觉得下腹又沉又痛,身子越来越冷…… 她用尽全力把缰绳一勒,人已支撑不住倒在马儿的背上了,意识渐渐涣散,她只听得一把急切的声音在她身后叫“雁儿!雁儿!”似乎是松赞干布的声音,又像是杨政道的……。 疼!仿佛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疼!钻心的疼痛侵袭着她,一阵比一阵剧烈,她觉得自已就要在这场难以承受的疼痛中死去,锉骨扬灰!她在这样的剧痛中清醒过来,想要拼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嘴里喃喃吐出一个字来:“疼。” 立刻有人应了句:“本王知道,雁儿!雁儿!醒过来,醒过来!” 可身子疼得难以忍受,眼皮太重,她只想沉沉睡过去。她不想醒来。 一把嘶哑的声音又急又痛:“雁儿,你不要睡了!你睁眼看本王一眼,快醒来!”有人轻拍着她的脸,唤着她:“雁儿,醒醒!” 她只好又拼力睁了睁眼,光线迷离,她看到一张坚毅的,灼急的脸,密密的胡渣子!她忍不住抬起手来抚了抚那张脸上的胡渣子,胡渣子扎在她的掌心,有微痒的触感。 她伸出的手立刻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雁儿,是本王!” 第554章:痛哭 文成公主传,第554章:痛哭 她只好又拼力睁了睁眼,光线迷离,她看到一张坚毅的,灼急的脸,密密的胡渣子!她忍不住抬起手来抚了抚那张脸上的胡渣子,胡渣子扎在她的掌心,有微痒的触感。舒睍莼璩 她伸出的手立刻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雁儿,是本王!” 她定神看去,松赞干布一身铁色袍子穿在身上,竟是她为他做的那一套。她无力的笑一笑:“赞普怎么回城了?” 松赞干布眸内是满满的沉痛,嘴角牵了牵:“本王打了败了格真,吐国在这三年内都不用打仗了。自从你进城以来,本王都一直在打仗,没有多少时日是陪在你身边的。本王,以后定要好好的陪陪你!” 雪雁心下一亮,不禁挣扎着起来:“你杀了格真?” 松赞干布忙扶起她,把一软枕塞在她的背上,才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身子放平:“没有,让他逃了。可他的军队几乎让本王全歼了,没有个三五年,他也不能来扰我边境了。” 她目光在帐内四下一巡,侍女们不见踪影,朵儿正坐在离睡榻颇远的偏榻上,背对着她。她不禁蹙眉唤道:“朵儿。” 朵儿听得唤声,快步走近,一双眼肿得核桃一般。“姐姐醒了?我去着人煮些粥来。”朵儿说着,便想要转身出帐。 她一把拽住朵儿的衣袖:“朵儿,你哭过了?发生了何事?”她看了看松赞干布沉痛的神色,看了看低首不语的朵儿,又问了句:“我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我不是正与拉姆赛马么?” 朵儿抬目扯出一丝笑来:“姐姐只是病了,昏睡了几日几夜,把我们都吓坏了。现下好了,姐姐总算醒了!” 病了?雪雁在脑里寻着昏劂前的记忆,她想起自已的衣摆上触目惊心的血红,小腹一阵又阵的钻心的疼痛……难道……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她的身子不禁抖了起来,抬目紧紧盯住朵儿的脸,颤声道:“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朵儿不语,她又重复问了一句。朵儿侧首看向松赞干布,松赞干布闭上双目,轻轻点了点头。 朵儿尚未开口,便哭了出来:“姐姐!姐姐与拉姆赛马,把孩子流掉了……” 她闻言,顿时如遭雷击,身上那种疼痛感在加强加烈,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撕裂了才罢休! “孩子?什么孩子?”她紧紧攥住松赞干布的手,指甲都掐在他的肉里:“你告诉我!” 松赞干布脸现悲痛之色:“雁儿,对不起,是本王回来晚了!” 她摇了摇头,摇得泪水纷纷而落:“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告诉我真相!” 朵儿闻言,哭道:“姐姐有了身子已快三个月了,可您却浑然不觉,异样的困顿你也只说是春困,结果,结果……医官们不眠不休用了五个时辰才把姐姐救了过来,姐姐失血过多,一直没有醒过来,赞普其时已在回柏海的途中了,禄东赞大相差人赶去禀告了此事,赞普就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孩子?我的孩子!”雪雁的泪如急骤的雨点落下,一只手覆在小腹上,撕心裂肺的喊道:“我的孩子啊!” 松赞干布一把把她带入怀内,哽咽道:“雁儿别哭,我们还年轻,还会有很多的孩子……别哭!” 她伏在他的怀里,再顾不上仪态,失声痛哭! 第555章:人心竟如此可怖 文成公主传,第555章:人心竟如此可怖 松赞干布的脸色蓦地一冷,向帐外沉声道:“带进来!” 不一会,两个侍女把一脸惊惶的拉姆带了入内。舒睍莼璩松赞干布冷着脸喝道:“跪下!” 拉姆往地上一跪,带着哭腔道:“阿哥,我错了!嫂嫂,对不起!我真不知嫂嫂有了身子……” 松赞干布扬手就给拉姆一记耳光:“让你任性!让你刁蛮!让你不分轻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么?!” 五个指痕清晰的印在拉姆的脸上。拉姆捂着脸“哇”一声哭了出来:“阿哥,阿哥,拉姆真不知嫂嫂怀着孩子!都是尺尊嫂嫂!都是她!是她说政哥哥不喜欢我全因为嫂嫂,是她帮我出的这个主意。阿哥,我错了,阿哥饶了我吧!” 松赞干布的脸色越来越冷。 雪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看着拉姆颤声道:“是尺尊让你来找我赛马?” 拉姆重重点了下头:“是,是她给我出的这个主意,她知道我喜欢政哥哥。” 尺尊!又是她!雪雁倒吸了口气,有身子一事连她自已也大意不觉,她尺尊又怎会知道,并且设计让拉姆来加害于她? 千头万绪,欲理更乱!可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既然尺尊能教唆拉姆来找她赛马,便必然抱有目。不管是不是意在她肚里的孩子,可令她失掉这个孩子是不争的事实!惨死的采平,流掉的孩子……人心竟如此可怖! 雪雁心头的恨像干柴上的火苗一样窜了起来!她对尺尊一再的忍让,换来的却是这个下场!她的感觉趋于麻木,似乎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可她心里的恨却越滚越大,堵在心口,仿佛要把她压垮才罢休! 她把自已的身子从松赞干布的怀里移开,淡声道:“我好累,我想睡一会。” 又看了眼跪在地上抽泣着拉姆:“你也回帐吧,嫂嫂不怪你。” 松赞干布点了下头,扶着她躺下:“你好好歇着,本王会给你给我们的孩子讨一个说法。” 他说着,朝依旧跪在地上的拉姆冷声道:“去,到帐外跪着!没有本王的令不得擅自起来!” 雪雁侧着脸,看松赞干布为她掖着被角的手,平声道:“赞普,文成在来逻些城的路上曾遇匪,丢了好些东西,其中有一柄父皇赐下的‘玉如意’,如今却在阿玛的手上。烦请赞普也顺道帮文成查一查吧。” 松赞干布的手不觉停下来,皱眉道:“你说的可是尺尊献给阿玛的那一柄‘玉如意’?” “正是!” ** ** 尺尊在帐内来回踱着步,勒托曼为她沏了杯茶,递给她巧笑道:“姐姐,先喝口热茶吧!赞普迟早会回到姐姐身边的。那位大唐公主经此一事,已是元气大伤,人也病怏怏的,听说这连日来谁也不见。也难怪,倾国倾城的容貌,现下却萎黄憔悴不堪,当然不敢见人了。” 尺尊停下,一手把那茶盅打翻在地上,尖声斥道:“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不但没有要了那贱人的命,还让赞普守在她帐内几日几夜不合眼。这也罢了,可赞普现下却无缘无故查起以前的事来了,恭顿那老东西一定在赞普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了。这下可怎么好?若赞普查实以往本妃加害那贱人的事来,那本妃该如何是好?还有这一回……他一定不会放过本妃的!” 第556章:真相的残忍 文成公主传,第556章:真相的残忍 勒托曼在心内冷笑着,面上却是温柔顺从的笑意:“姐姐莫急,只要姐姐咬牙抵死不认,赞普就不会奈你何,姐姐一定要记住了,以往的一切也不能招认一个字,否则,妹妹可就帮不了您了!” 尺尊轻看她一眼,冷冷笑道:“出了事,你就想推得干干净净了是吧?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在旁给本妃出主意去对付那大唐公主的!” 勒托曼一急,忙跪下磕头道:“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妹妹只是觉得赞普一向爱重姐姐,定然是相信姐姐的,恭顿已被处决,已死无对证了。舒睍莼璩只要姐姐抵死不认,他也是查不下去的。” 尺尊思索着:“这样……行得通么?” “当然。”勒托曼应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来。 ** ** 出事后的第五日,杨政道赶回,衣甲还不曾卸下,便直闯雪雁的帐内。其时她虚弱的躺在榻上,还在想事情的始未,却也还理不出个头绪来。出事后,勒托曼也来过几回,可每次皆来去匆匆,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政道直扑她的床榻,单膝跪在榻前,哑声唤道:“雁儿。” 她看着风尘仆仆、神色痛楚的杨政道,一只手不由得从被褥内探出,轻轻握上杨政道伸出的手,勉力笑道:“政哥哥,雁儿没事,别担心。” 杨政道痛心道:“你何时才能好好爱惜自已?你这个样子,我能不担心么?” 她兀自笑着,像对杨政道说又像喃喃自语:“是我跟这个孩子的缘份太浅太浅了,怪不得别人。这个孩子……我对不起他。” 杨政道闻言心内一痛:“好好把身子休养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以后,以后你还会有许多许多的孩子……” 她含泪点头:“政哥哥会教他们练剑、骑马、弹琴,对么?” 杨政道心下的痛楚更甚:“会,还会教他们怎样才能讨女孩子的欢心……” 她不禁笑了起来:“可不能把他们教坏了……” “不教坏,只教他们莫要错过人生所爱。” 她闻言,心内酸痛不已,竟再说不上一句话来。 杨政道忽问道:“出事之前,有谁来过你的帐?” 她不解其意,只道:“能来我帐里的也不过是勒托曼一人。勒托曼向来与我交好,她在出事前几日才来了一回。怎么了?” 杨政道蹙眉:“她那日可有异常举动?” “也没什么异常举动。”她回忆着,不解道:“她只在与我说话时,见我面色有恙,不经意握了下我的手腕罢了,政哥哥为何有此一问?” 杨政道脸色微变:“她是楼兰人吧?” “是。” 杨政道看着她的脸,缓声道:“楼兰人精通医术,善于用毒。” 她疑道:“政哥哥是怀疑勒托曼?” 杨政道点点头,正色道:“我昔日游历西域各国,也曾在楼兰停留过。十个楼兰人中就有八个会医术。若我猜测不错,勒托曼应该不但懂医术,而且还精。她握你的手腕时,已为你把了脉,可她并没有告诉你,你有了身子。” 她急道:“可勒托曼并不懂医术。何况,她性子温良,又素与我交好,她怎会蓄意害我?” 他盯着她的脸,叹气道:“我知道你从不愿意面对人性黑暗的一面,你总把别人想得太好。可是雁儿,这个世上总是有些东西是我们不得不去面对的。例如,真相的残忍。” 她听得心下大惊,可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事实!她如何能相信,温婉娴静,楚楚可怜,口口声声叫着“姐姐”的勒托曼,一壁与她交好,一壁又设计陷害于她?人心,竟能如此可怖么? 第557章:本王对你的亏欠 文成公主传,第557章:本王对你的亏欠 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无力道:“政哥哥,若真是她,我该怎么做?我……” 杨政道看着她失了血色的脸,心里的痛楚愈演愈烈,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她本是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一个女子,现在却不得不去面对她本不该面对的一切! 痛何所痛?悔何所悔? 他紧了紧掌心,一字一字道:“你在长安曾答应我什么?” 在长安,她曾答应他,要好好保护自已。舒睍莼璩若遇上伤害自已的敌人,一定要用手中的首对付,绝无手软! ** ** “姐姐醒了?” 一日清晨,雪雁从梦中醒来,朵儿守在榻前:“姐姐,赞普来过两回了,可姐姐还在睡,赞普不让叫醒您。” 雪雁翻身下榻:“他可有话留下?” “他倒没留下什么话,可他的脸色不太好,许是查出什么了,急于对姐姐说呢。”朵儿上前细细为她梳洗:“今日日光晴好,用过早点我陪姐姐出帐外晒晒日光吧。姐姐在榻上躺了半月,也应该出去透透气了。” 她点点头,看一眼铜境里的自已,眼圈发青,唇色苍白,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她由朵儿扶着,慢慢走出帐外,清晨的光线柔和温暖,侍女们搬出椅子,她靠在椅子上愣愣看着远处啃着青草的马儿发呆。忽想起“玉玲珑”的伤势来:“‘玉玲珑’的伤怎么样了?” 朵儿欲言又止:“说来姐姐可别要伤心……。” 她心一紧:“它还没好全么?” 朵儿低叹道:“姐姐有所不知,那日姐姐被‘玉玲珑’颠得把孩子都流掉了,人又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赞普气得发了疯一般,亲手把‘玉玲珑’处决了……” 她心下哀恸!本应是人的罪,却让马儿去承受了!她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后来呢?” “后来,赞普又亲手把它埋了。等姐姐身子好全了,朵儿陪你去看看它。”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日头向西移得很慢,光线斜斜打在人的身上,在两人身后投下长长的黑影。原来人即使迎着阳光,也是会有黑影的。她目光幽远,声音飘渺:“若上苍怜悯,让我再诞下孩子,我只愿他快快活活地在这片草地上骑马嬉戏,快快乐乐的长大,不去争什么,也不去图什么。” 朵儿心下微酸,想起松赞干布的千叮万嘱,便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松赞干布是对的,她的雪雁姐姐再不能承受多一重打击了。 “文成。”松赞干布远远走来,温和道:“出来晒晒日头身子会好得快一些。”朵儿轻轻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她扯出一丝笑来:“赞普怎么得空过来了?今儿王帐那边的政事办妥了?” 松赞干布答非所问:“你总能为他不顾一切。在吐谷浑如是,现下又如是。” 她淡淡道:“赞普想说什么?” 松赞干布脸色微愠:“他与拉姆之间,嫁或娶,完全是他们之间的事,不是么?可你却……” 她举目向他:“你把气都撒在‘玉玲珑’身上了。” 松赞干布背过身去,负手而立,声音变得渺远:“他之于你,就如此重要么?” 她无言以对。 见她沉默,他转首叹气道:“尺尊与恭顿勾结的罪证已查实,你来逻些城的途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二人所为。他们两人,一个是在蓄意破坏两国联姻,一个是为固宠。可无论是那一条,对于渴望和平的吐国来说,都是死罪。” 他盯着她的脸,满眼疼惜:“这些,其实你心里早已清明,对么?可是,为何你进城后也没有提及半句?你所受的苦,都是本王对你的亏欠。” 第558章:她会愿意下嫁的 文成公主传,第558章:她会愿意下嫁的 “恭顿已被处决,尺尊……”他顿了下:“尺尊被本王软禁在她的帐内,等候发落。舒睍莼璩本王此番前来,便是要问问你的意见,该如何处决她。” 在和亲途中的一切是他们所为,那入城之后的桩桩件件呢?又是谁人所为?她在心底重重一叹:“该怎么处决,赞普心中不是有答案了么?便按你心中所想行事吧。” 松赞干布微微动容:“雁儿,对不起。是本王亏欠你与孩子了。” 她心念一转,轻道:“我要见她一面。” 松赞干布点头:“本王已把她软禁,待你身子好全了,你便去她帐里走一趟吧。” 他说着,从后面俯下身来,情难自禁的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似叹似伤:“你何时才能给本王,一颗完整的心?” 她心下微颤,默然以对。 松赞干布又道:“再过二十日便是拉姆出嫁的日子,她出嫁那日,你的身子应该也好全了。那日记住要打扮得漂亮一些,咱们一起好好送她出嫁。她可是本王唯一的亲妹妹。” 她心一紧:“你真的要把拉姆嫁给贡赞塔哈部族的小王子塔达斯?可知道,拉姆不但不喜欢他,甚至还厌恶他?” 松赞干布举目看向前方:“她身为皇族,这是她的责任。” “可是,她愿意下嫁么?她会幸福么?” 松赞干布似笑非笑,一字一字道:“她会愿意下嫁的。” ** ** 朵儿把一碗黑糊糊的汤药置在几案上:“再过十日拉姆便要出嫁了。可听说,她被赞普软禁着,日日哭闹不止,吵着要见政哥哥。还威胁赞普说若要她下嫁塔达斯,她就自我了断,赞普只好命人把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怪可怜。” 雪雁照常把汤药一口喝尽,用娟帕拭了拭唇角:“她虽然承诺过若赛马输了亲事便由赞普为她作主,可她心里恋着政哥哥,怎会心甘情愿嫁与他人?何况是一个其貌不扬,她厌恶着的人。” “自古女子的命运都不是自已能掌控的。”朵儿在她的身侧坐下,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姐姐的气色总算慢慢恢复过来了,也不枉赞普与政哥哥从雪山上艰难的寻着猎物给姐姐补身子。这几日政哥哥来过么?” 她随手翻了翻案前的医理古籍,点头道:“前几日倒来过几回,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也不见他的面。” 朵儿随口道:“看着姐姐的身子日渐好起来,政哥哥想来也是高兴的。” 朵儿的声音渐次低下去:“姐姐……” 朵儿从衣袖里慢慢抽出一纸信笺,递与她:“姐姐,这是政哥哥留给姐姐的。” 她疑惑的接过:“这是什么?”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纵使情深,奈何缘浅!雁儿,我曾说过,既然不能守诺,又何苦许诺。可这一回,请你原谅,原谅我背弃承诺。政哥哥往昔游历西域,现只想作一闲云野鹤,驾风西去……雁儿,该忘掉的莫要惦记,值得珍惜的莫要怨怼。” 第459章:失去 文成公主传,第459章:失去 素白的字笺,苍劲有力的簪花小楷……雪雁手一松,信笺由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悄无声息。舒睍莼璩她的心似乎被猛力一抽,便抽走了一块,这一回,她是真真切切的失去他了!到底是什么竟让从不为世俗所缚,重情守信的杨政道背弃了自已的承诺? 这一刻,她似乎有点明白松赞干布那一句“她会愿意下嫁的”了。当拉姆获知杨政道离开逻些城,并且不知去向后,奇迹般的安静下来,穿着大红嫁衣,面无表情的把自已的手交给那个其貌不扬的男子。 可在许多年以后,雪雁依旧无法忘怀,拉姆在出嫁前被塔达斯牵着手走过她身旁时,刀子一般的目光。在拉姆出嫁的前一夜,她去为她打点。拉姆目光幽怨:“政哥哥的离开,全是因为嫂嫂,对么?” 她叹气:“他原本也不曾属于逻些城。” 拉姆带着几分怨恨:“为何他宁愿只身孤影,也不愿意要我?可知道,天涯海角,我也是愿意跟随他去的。” 雪雁不由得在心内重重叹了口气,可知道,人都这样,若身边的人不是心中所爱,那他宁愿是孤独的。进不了他心中的人,对他这种孤独往往都是无能为力的。 ** ** 春日在料峭的寒气中隐退。夏季的暑气渐渐露了头,雪雁的身子日渐好转。 杨政道已离开逻些城二个多月了,音讯杳然。 松赞干布兑现着自已的诺言,除了在王帐处理政务,几乎日日陪在她身边。时不时还会骑着“魅影”带着她,驰骋在雪域高原上,看雪山长年不融的积雪,听江河坚冰融化断裂的声音。她的心境渐渐明亮起来,渐渐走出了失子之痛。在江河边停留时,松赞干布盘腿而坐,她猫在他的怀里,聆听着他真实的心跳声,看江边落日那种惊心动魄的美,那种真实的幸福感似乎触手可及。 可杨政道的离去,她终究无法释怀。 ** ** “姐姐!”一日,雪雁正在帐内练字,勒托曼进了来,语带轻快道:“姐姐,赞普今日又去围猎,姐姐去么?” 她回首,看着勒托曼依旧天真无邪的脸,依旧纯净无垢的眼神,心里却再没有那种温暖的感觉。 她忘不了月前去尺尊帐内,尺尊其时已被松赞干布禁足已久。可尺尊锐气不减,脸上的神色依然傲慢,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赞普没有对我用极刑,我还活着,你约是很失望吧?” 她淡淡而笑:“你是吐国与泥婆逻两国联盟的钮带,他自然不会处决你。” 尺尊约是被她平静的神色气坏了,口气更是冷硬尖刻:“你别以为你扳倒我就能独占赞普的宠爱,你别以为你琴弹得好,舞跳得好,脸蛋长得好,赞普的心就会长久停留在你的身上,做梦!” 雪雁笑一笑:“姐姐,妹妹此番前来,一是看望姐姐。二是有几句话要问问姐姐。” 尺尊脸色稍缓:“难得你还肯唤我一声姐姐,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雪雁盯着她的眼睛:“姐姐,妹妹在和亲途中的种种我也不计较了。可为何妹妹进了城后,从不与你争宠,也不曾危及你大妃的地位,你还不能放过我?” 尺尊疑惑:“你说什么?” “在妹妹每日喝的马奶酒里兑千金子的叶汁,是你吧?” “采平的惨死,企图颠倒黑白,害得妹妹我差点被活活烧死,是你吧?” “在后帐制造谣言,坏妹妹名节的人是你吧?” 第460章:她可不是吃素的 文成公主传,第460章:她可不是吃素的 “采平的惨死,企图颠倒黑白,害得妹妹我差点被活活烧死,是你吧?” “在后帐制造谣言,坏妹妹名节的人是你吧?” “教唆拉姆来找妹妹赛马,妹妹因此失去了孩子,也差点丢了性命,是你所为吧?” 尺尊闻言冷笑了几声,才道:“不错,采平的惨死是我对不起妹妹,让拉姆找妹妹赛马,也是我所为。舒睍莼璩可当日,我并不知道妹妹是有身子的人。若我知道妹妹有了身子,我绝不会如此。” 尺尊抬目回视着她:“可是,我并不知道什么千金子,也不曾制造谣言,坏妹妹名节。” 尺尊满脸坦荡,对做过的事供认不违,并不像刻意隐瞒什么。若这些事不是尺尊所为,那只能是……雪雁感到浑身发冷:“姐姐与勒托曼妹妹相处多时,她可曾懂医术?” 尺尊脸露鄙荑的神色,冷笑道:“那小蹄子不但精通医理,还是个用毒高手呢!妹妹别以为她平日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那也不过能骗骗赞普而已,她可不是吃素的!” 果真被杨政道言中了,勒托曼那日在帐内不经意的按了她的脉,难怪勒托曼当时脸现异样的神色,原来便是意外于她的身孕!她敛了笑意:“姐姐,那日让拉姆来找我赛马可是姐姐本意?” 尺尊脸一扬,干脆道:“那日便是那小蹄子给本妃出的主意!她知道拉姆素来喜欢杨侍卫,也知道妹妹在乎他,或许她连妹妹的身孕也算到了呢!” 尺尊恨恨道:“那小蹄子,竟然让本妃作了她杀人的利剑!本妃绝饶不了她!” “谢谢姐姐坦诚相待,妹妹告退了。” 雪雁举步出帐,又忍不住回首道:“赞普对你父皇曾承诺要好好待你,姐姐别辜负了赞普的一番心意,姐姐好自为之吧。” 尺尊冷哼道:“我害得你几番差点丢命,又令你痛失孩子,难道你不恨我么?难道你不会让赞普杀了我么?” 雪雁轻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向外行去。尺尊只是恭顿的一枚棋子而已,而恭顿已伏法。她现在再不用提防尺尊,可勒托曼…… 她的脚步几近踉跄,朵儿忙伸手相扶:“姐姐慢点。” 朵儿长长叹了口气:“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勒托曼那样温良楚楚的一个女子,怎么就……叫人如何相信?” 雪雁看着西斜的暮阳,想起儿时李道宗授她兵法时,跟她说过,最诡异莫测的不是多变厌诈的兵法,而是人心。这句话第一次在她的心里占了份量。 人,心…… 雪雁搁下笔,微微笑道:“妹妹来了,坐吧。” 勒托曼走到几案前,把她临的字贴捻起看着,温婉笑赞:“姐姐的字写得可真好!”勒托曼把字贴放下,又道:“妹妹想跟赞普扎木术他们一起去狩猎,姐姐也一起去吧?” 雪雁笑了笑:“不了,姐姐的身子许是落下病根,浑身酸软的,就不去了。妹妹去吧,别误了时辰,扫了大家的兴。” 勒托曼正想说什么,松赞干布大步而入:“文成。” 雪雁应了声,松赞干布已站在两人面前了。勒托曼见到一身汉人服饰的松赞干布,疑道:“赞普一会不是要去行猎么?怎么这身打扮?” 松赞干布看了勒托曼一眼,呵呵道:“小曼也在啊,行猎改了期,今儿就不去了。” 雪雁困惑:“好好的,为何要改期?” 松赞干布转目向她,柔声道:“文成,走,本王今儿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第461章:执子之手 文成公主传,第461章:执子之手 松赞干布伸手去拉她的手:“走,到了你自然就知道。舒睍莼璩”松赞干布说着,拉着她的手就要出帐。 勒托曼在旁急唤道:“赞普!” 松赞干布面无表情的应道:“阿曼回帐看着小松吧,改日再带你们去行猎。” 勒托曼神色复杂,却只是温顺应道:“是,赞普。” “赞普,你到底要带文成去哪?竟不能让阿曼跟着?”出了城不久,雪雁在疾驰的马背上,紧贴在他的怀里,大声问道:“我们要去哪?” 松赞干布挥着手中的马鞭,向马儿打了几鞭:“耐着心,快到了!” 马儿又跑了好一会,雪雁举目看向前方的山脉,隐隐见得一座建筑物巍然耸立在山脉上。她的心里明白了几分。其时,松赞干布勒了缰,从她背后一跃而下,向她伸出手来:“文成,来,下来。” 雪雁就着他的手力下了马,指着山脉上的那座庞大的建筑物笑道:“到了。” 他拉着她的手向倾斜蜿蜓的石阶拾级而上:“文成,这是本王让人为你建造的宫殿,峻工已有一些时日了。” 雪雁听着,不禁顿住了脚步,蹙眉道:“吐国现下国民并不富足,赞普为何要为文成大兴土木建造宫殿?” 松赞干布呵呵笑道:“有凤来仪,本王要培植最好的梧桐树让它栖息。文成本是金枝玉叶,生长于唐皇宫室,自小锦衣玉食,今却历尽艰难为两国和平远道而来,本王实不忍心你长日住那湿冷的穹庐毡帐。” 雪雁心下一暖,叹道:“可我吐国……” 松赞干布打断她道:“文成安心吧,吐国的光景会慢慢好起来的。” 松赞干布拉着她的手向上行去:“知道要到达宫前,咱要走多少级石阶么?” 雪雁摇摇头。松赞干布凝着她的脸,缓缓道:“从山下到山上,合计三百六十五级石阶,它代表着每一个年岁。本王这样拉着你的手,走着走着,走过一个年岁又一个年岁,慢慢的,就变老了。” 雪雁心下一颤,不由自住的回握着他的手:“赞普,这些日子以来,文成那样冷淡待于你。。。。。。你不怪文成么?” 他温和的看着她,带笑摇头:“这便是你们汉人诗中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她突然想起:“赞普……”她欲言又止。 他微微含笑:“你想问拉姆新婚的情况吧?” 她点点头:“她过得可好?” 松赞干布敛了面上的笑意,叹息道:“还是老样子。她自小性情倔强,也不让塔达斯碰她,只与他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难得的是,塔达斯却无所怨尤,处处让着她。现下,她连本王也不肯来见上一面。” 雪雁意外:“她为何不肯见您?” 松赞干布叹了口气:“她怨恨本王,怨本王把她下嫁塔达斯,怨本王把杨侍卫逼走。” 松赞干布说着,转目向她:“在你的心里,也怨着本王,对么?你们都认为,是本王把他逼走的,对么?” 雪雁愣立原地,久久无语。是,杨政道离开逻些的这几月来,对于杨政道的不辞而别,她一刻也不曾释怀。她不知道,松赞干布是介怀杨政道对她的情意,还是为了拉姆的婚事而让杨政道离开逻些。她在等,等他给她一个说法。 第462章:本王依你 文成公主传,第462章:本王依你 松赞干布迎着她的目光,苦笑道:“文成,若本王说,离开逻些城是他自个提出的,并不是本王之意,你可信本王?” 松赞干布温软的声音如乱石投湖,激荡起她心中凌乱的波漾!她曾无数次设想,却没想到,竟是杨政道自请离开的!他自请离开,又是为何?他曾说过,要守护她一辈子的! 她心下一酸,眼内便有了湿意。舒睍莼璩松赞干布一急,捉住她的手道:“你,不信本王?” 她抬目,松赞干布一双鹰目紧紧的凝着她,带着丝丝痛楚与灼急。她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信。她清醒着,她知道,眼前这个铁骨柔情的男子,便是她一生的归宿,心的归宿。 她勉力一笑:“文成相信。” 松赞干布眉目舒展,透着欢喜:“你真的相信本王么?” 她看着他,轻叹一声:“若赞普真容不下他,不是逼他离开,而是会直接杀了他,对么?” 松赞干布眼内闪过几许欣慰,忽又叹道:“可惜拉姆没有你知本王。” “时日长了,拉姆定会理解赞普的。” “但愿吧。” 两人说着,已到宫殿门前。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映入眼前,殿宇错落有致,飞檐雕龙。金黄的琉璃瓦沐在日光下折出万丈光芒,耀眼夺目。 有侍卫上前请安,松赞干布挥手摒退。才笑着对她道:“这山上都是红土,这宫殿便叫红宫。文成,你将是这宫殿的主人。” 她听得心下大惊:“赞普是说,这偌大的宫殿,只作文成一人的居所?” 松赞干布点头:“怎么了?” 她一急,道:“文成一人住那么大的宫殿未免太过奢靡,文成若独自住这宫殿,实在愧对国人!请赞普三思!” 松赞干布愣了下:“都峻工了,本王还能如何?” 她想了想,说:“赞普把王庭迁到宫殿上来如何?把后帐诸人也一并迁来。” 松赞干布眉毛一挑,几分不悦:“可这是本王为你一人而建的,怎能把整个王庭都迁来?” 她看着他,语含坚决:“文成绝不独自一人住这宫殿!”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无奈道:“好吧,本王依你!” 她才转怒为笑,轻向他行了一礼:“文成谢恩!” 他摇头笑叹道:“你这是为自已谢恩,还是为后帐诸位妃子谢恩?” 她看着眼前的宫殿,由衷道:“赞普应当在这里面上朝,理政。我吐国的王庭所在,再不能让邻国小觑了去。” 松赞干布晒笑道:“是,是,本王有妃如此,哪一国敢小觑了我吐国去?” 她的脸一热,举步入内。松赞干布笑着尾随而进。 一月后,王庭大帐先迁至红宫。又过一月,后帐众妃也一并迁了入内。唯有被软禁多时的尺尊,无论众人好说歹说也不肯动半分。倒是勒托曼,欢欢喜喜的随众人迁移。 雪雁无奈,只得亲自去尺尊的帐内劝说。尺尊却称病不肯接见。雪雁知道她心存芥蒂,黯然离去。尺尊尔后又派人给她传来话:“勒托曼不除,吐国危矣!” 第463章:欲求不得 文成公主传,第463章:欲求不得 听得侍女的传话,雪雁虽然意外,却不怎么上心。舒睍莼璩朵儿悄声道:“这尺尊公主的话到底是何意?” 她当时只是淡淡一笑:“尺尊是危言耸听罢了。” 朵儿却道:“在我看来,尺尊大妃虽然刁蛮成性,不可理喻,可也没有勒托曼那般城府。尺尊大妃与她相处多时,断不会危言耸听的。姐姐要小心她,没事少与她来往吧。” 她闻言,心下默然。勒托曼对松赞干布的爱慕非同一般妃子,可松赞干布对她却不怎么上心。想来勒托曼也不过是因为心中欲求不得的情分,而记恨于自已而已。 失子之痛尚在,每每面对勒托曼的笑面如花,她几近难抑。可没想到勒托曼也不过是一个比自已更可怜的女子罢了,被送来和亲,远离亲人故土,却得不到夫君的半点情分,更要寄在尺尊帐内忍受着尺尊的肆意恶言凌辱。 她的心又在说服自已,令自已违心的淡忘以往的种种灾难痛楚。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杨政道一语成谶。一味的宽容隐忍,终成为伤人的利器。 ** ** 贞观十七年,深秋,傍晚时分。 雪雁与朵儿正在偏殿教一众侍女女红针纸,有侍卫来报,说大唐来了使臣,相贺吐国王庭迁址之喜。松赞干布在理政殿偏殿设宴为使臣接风,请两人前去理政殿与使臣一聚。 两人闻报心中大喜,忙收拾梳洗一番,随侍卫去了理政殿的偏殿。两人刚迈进内殿,一四十年旬上下,身体瘦小,身穿大朝官服的男子上前来,直直在雪雁面前跪下去:“大唐使臣李圭参见公主殿下!” 乍见故土之臣,雪雁心中一热,忙伸手去扶:“李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李圭谢恩平身,作揖道:“陛下遣微臣来,一则贺王庭迁址,二则是探视殿下一番,殿下可还安好?” 雪雁点点头:“本宫一切安好!” 李圭的目光落在朵儿身上:“敢问殿下,这位可是朵儿姑娘?” 使臣问及朵儿,雪雁略感意外:“是,李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李圭摆手道:“没,没什么……” 几人落座坐定。雪雁才发觉宴堂上只有松赞干布,扎木术与李圭,再无旁人。连主政大臣禄东赞也不在。 雪雁正待开口,松赞干布看向李圭道:“李大人不是私下有话要对殿下说么?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李大人大可畅言!” 李圭向松赞干布作了一礼,看向她们道:“殿下,太子殿下他……” 雪雁心下大惊:“太子?太子殿下他怎么了?” 李圭叹了口气:“今夏初,太子殿下先被罢黜囚禁,后又贬为平民,被流放到黔州,没多久,便猝然死去。现下陛下已立了晋王为太子了。” “晃当”一声脆响,众人寻音而去,却是落座于雪雁对面扎木术身旁的朵儿,失手把手中的酒樽打翻在地上。朵儿失声道:“那魏王殿下呢?他,他如何了?” 对于朵儿的失态李圭仿佛没半点意外,他朝朵儿轻作一礼,语含沉痛道:“姑娘可要节哀啊,魏王殿下也同时被罢黜,陛下把他秘密囚禁起来,据闻,魏王殿下在囚禁期间郁郁而终……” 仿佛被人用铁捧兜头击下,朵儿眼前一黑,意识向无边的黑暗坠去…… 第464章:悲从中来 文成公主传,第464章:悲从中来 “朵儿!朵儿醒醒!”朵儿悠悠转醒,心里沉痛难抑。舒睍莼璩那个一身月白衣袍,曾为她等在海棠花下的男子!那个为她不顾性命以身挡箭的男子!那张冷峻的脸,那双亮如皓星的眸子,那个爱她,又负她的男子!她曾为他的相负痛彻心脉,心存怨恨。他现下与她却是阴阳相隔,她的爱她的恨,再无处可去! 绝望中,她紧紧握着胸前的玉佩,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往下掉……有人紧紧抱着她,唤着她:“朵儿,朵儿!” 她微微张目,却是扎木术,扎木术满脸的灼急心疼,用力抱紧她:“朵儿别这样……” 她虚弱的,毫无意识的朝扎木术笑一笑,喃喃道:“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雪雁在旁轻声道:“扎木术,把她抱回寝殿去,她需要好好歇一歇。” 扎木术一言不发,抱起朵儿快步出了内殿。松赞干布举起酒杯向李圭道:“李大人莫要介怀,本王敬大人一樽!” 李圭忙举杯回礼,一口而尽后作礼道:“不瞒赞普,李某与魏王殿下私交甚笃,魏王殿下出事时,李某未受牵连,也是魏王暗中相护才有幸逃过一劫。李某感恩在心,魏王被流放前叮嘱李某,无论如何要寻时机来吐蕃一趟,为他看一眼朵儿姑娘是否安好。殿下这一年多来,心心念念的可都是朵儿姑娘啊!” 雪雁闻言,不禁悲从中来,若痴心不曾更改,当初又何必相负?她向李圭道:“大人可知道魏王被罢黜内情?为何太子也会被废?” 李圭向她轻作一礼回道:“回殿下,太子与魏王殿下素来不和,相信殿下昔日也有所闻,太子聚结候君集大军,密谋造反事败,才被流放至死。可魏王,却是无辜,魏王殿下被囚禁是秘密进行的,个中原因臣也难以言说清楚。” 雪雁心内唏虚不已,李承乾与李泰两败俱伤,终是被李冶坐收了渔利。此种结果对冲动易怒的李承乾不足为惑,可心思缜密的李泰怎么也如此糊涂? ** ** 隆冬,朵儿独坐宫廊,举目向东面山脉的满目苍夷,愣愣出神。扎木术走近她:“朵儿。” 她忙把手中玉佩揣入怀内,向扎木术微微一笑道:“阿哥,今日不用去巡城防么?” 扎木术于她身侧的廊道坐下:“此处风大,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朵儿噙着丝笑道:“我就坐了那么一会。” 扎木术看看天色:“这天可是又要落雪了。” 朵儿也举目四看:“嗯,今冬的第三场雪了。” 扎木术的目光回到她脸上:“朵儿。” 扎木术定定看着她,艰难道:“我一直以为,你心里的人是杨侍卫,没想到……人死不能复生,妹妹可要节哀。” 她点点头:“阿哥放心,妹妹没事了。” 扎木术凝着她的脸,她脸颊的那朵小小的雪菊似乎要迎风而舞:“阿玛这些日子日日念叨你,你要是有空便下山去看看她吧。” “嗯。” “朵儿……”扎木术欲言又止。朵儿微微笑着:“阿哥想说什么便说吧。” “你与魏王殿下的事,李大人略略对我说了一些。朵儿,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是么?有你如些挂念,他在天之灵也安息了。” 扎木术举目而眺,目光幽远。他径自苦笑起来:“可是活着的人远不及死去的人幸福。我是真羡慕他啊,他贵为一国皇子,又有你心心念念待他。而我,不过是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而已。” 朵儿心下一紧:“阿哥。” 第465章:音讯杳然 文成公主传,第465章:音讯杳然 朵儿心下一紧:“阿哥。舒睍莼璩” 扎木术转面向她:“你我初见之时,你对我舍身相护,便是因为我长得与他太相似了,对么?” 朵儿只得点点头。扎木术又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来:“可我,可我却对你……” 扎木术顿住了,蓦地站起来:“风越来越大,妹妹还是回屋吧。” 他扭头便走:“阿哥送你回屋去。” 朵儿忙起身来,趋步跟上:“阿哥…。。” 扎木术的脚步却愈迈愈急…… 春日晴好。 雪雁抚着古琴的弦,蓦地想起那个赠弦的温润少年来。一曲《香雪海》便从指间轻逸而出,琴音凛凛缈缈,忽近忽远,欲说还休。犹如沾了薄霜的蝴蝶,旋在花枝头,轻轻的拍打着羽翅,去留难定。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梅花仍犹在,雪海何处寻……” 这一曲《香雪海》,她有多久没有弹过了?那个花下持剑而舞的少年,今何在?是否一人一驼独行于漠漠黄沙之上,横笛而奏?是否还会想起,那个与他有过婚约的女子…… “姐姐。”一曲终,朵儿不知何时立在身后。“是‘香雪海’,姐姐入逻些城多年也不曾奏过此曲,姐姐在想政哥哥么?” 青葱十指移离琴弦,她牵了牵嘴角:“扎木术回城里去了?” “三年不打仗,只差他守城防,他可是闷得不行了。”朵儿笑了笑,走近琴案,指尖轻扫在琴弦上:“姐姐,政哥哥离开逻些有三年多了吧?我这心里,也想他了呢。姐姐,政哥哥会想我们么?你说他还会回来么?” 她嘴角牵了牵,挤出一丝笑来:“也许吧。” 朵儿又轻叹:“他若想咱们,为何不回来看看咱们呢?不回来也罢了,可为何连一个音讯都不捎回来?” 雪雁举目看向窗外,远山还是白皑皑一片,积雪似乎千年不化。她心中默默,政哥哥,一别经年,你却音讯杳然。你是要断了自个的念想,还是要断了雁儿的念想? 见她沉默,朵儿又道:“姐姐,听闻尺尊大妃身染时疾,缠绵病榻多时了。” 她一愣:“何时之事?” “姐姐殿内怎的总不留一个侍候的人?”朵儿为她换了杯热茶:“我也只是近日听得殿外的侍女议论,才得知此事的。” “那勒托曼可曾有到城里去看望过她?” 朵儿嘴角扯出一抹讥诮:“自古人走茶凉,她好容易才摆脱了尺尊的控制,岂有再送上门之理?这尺尊平日就不得人心,现下更是失势,赞普又在和契丹使者谈两国修订盟约之事,谁顾得上她呢?说到底,也是她自个活该。若不是她,姐姐就不会失去孩子,更不会……”朵儿惊觉失言,忙打住。 想起尺尊昔日令人寒心的作为,雪雁心下不由得一声叹息,她举目向朵儿:“你有多久没回逻些城看望过扎木术的阿玛了?她既把你收为干女儿,你自然得尽孝。” 朵儿低首:“自上月那一回,便再没去过了。” 她轻叹:“你是怕见她吧?” 朵儿声如蚊蚋:“谁?” “扎木术的妻子。” “怕她做什么?”朵儿脸一红,心虚道:“我只是,只是……” 雪雁心内轻叹,伸手去握了握她的手:“魏王已故去三年,能忘就忘了吧。这三年来,扎木术对你的好早超出了兄妹情份了,连旁人都能感觉到,偏你就不知不觉么?” 朵儿扯出一抹苦笑:“姐姐说什么呢,我与他,不过是兄妹情份罢了。” “兄妹情份?也不过是能骗骗你们自已罢了。”雪雁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扎木术虽不见得喜欢他的妻子,可他重情重义,也决不会为你离弃他的妻子。这一点,你恐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朵儿心内陡地一惊:“姐姐到底想说什么?” 雪雁凝着朵儿的脸:“姐姐想说,你今年也十九了吧?老大不小了,早该婚配了。” 朵儿听得心一紧:“姐姐要把我嫁给谁?” “若姐姐把你许给扎木术做侧室,你可愿意?” 朵儿急道:“姐姐不可!” 雪雁无奈道:“为何?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他的一点位置么?还是你不愿意委身给他做侧室?” “姐姐,我……” “既便她愿意,我也不会娶她的!” 朵儿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一把冷硬的声音打断。两人转首,却是一身便服的扎木术。扎木术立在殿外,神色清冷。 两人愣怔间,扎木术从外迈步进殿内,恭恭敬敬的朝两人行了一礼,才向雪雁道:“殿下,赞普遣我来问一句,今儿是农人起耕的日子,殿下还要亲自去城外主持行礼么?赞普说了,殿下若感劳累不支,这礼就由大相一人主持也可。” 雪雁沉吟道:“这春耕礼自本宫从大唐传到吐国也有四五年了,每年都是本宫主持行礼,本宫今年还是亲自去一趟吧。让大相稍候着,本宫即刻便来。” 扎木术又道:“如此,禄东赞大人就等着殿下起行呢。赞普还在与契丹使者和谈,特遣扎木术护殿下出城。” 雪雁看了眼朵儿,点头道:“好,有劳将军了。” “未将就在殿外候着!”扎木术看了眼朵儿,退了出去。 朵儿抬头,眼内不知何时已蓄满了泪水:“姐姐。” “怎么?人家说不娶,你委屈了?适才是谁说不愿嫁来着?”雪雁叹了口气:“要与姐姐一起到城外去么?” 朵儿轻轻摇了摇头。 雪雁抽出素帕为她拭了拭眼角:“也罢。那你代姐姐回城里去看看尺尊大妃,可好?” 朵儿不满:“她昔日差点要了姐姐的命,姐姐竟还要管她?姐姐难道忘了……” 雪雁为朵儿整了整衣衫:“得饶人处且饶人,都五年了,赞普软禁了她整整五年,什么罪也抵上了。旧日那些个恩恩怨怨也别记在心上了,你就去一趟吧,把我研制的药释数带上。” 朵儿轻咬了下唇:“姐姐难道忘了,你入主红宫的那一年,她指使人制造的那一场瘟疫?那一场瘟疫不仅差点令姐姐失尽民心,更……” 雪雁闻言,心内不由重重一叹。 她当然没有忘记,三年前,她受以禄东赞为主的主政大臣联名上奏,要松赞干布立她为国母入主红宫。其时尺尊失势已久,被软禁的尺尊因妒生恨,指使亲信偷偷把邻国身染瘟疫的病民放入逻些城内。短短半月间,逻些城内数万人口感染不知名的虐疾,死亡者有老人小孩青壮,不计其数。 第466章:文成愿意一死 文成公主传,第466章:文成愿意一死 素迷巫师素敬天神的吐国臣民,都认定是因为松赞干布立了来吐国日子尚短在他们看来德行尚浅的她为国母,才开罪了天神,惹来百年罕见的瘟疫。舒睍莼璩 此事一起,朝内朝外人心惶动不安,一些本就立场不定的朝臣立刻转了风向,说被软禁的尺尊才是他们真命国母。更有巫师煽风点火危言耸听,说若松赞干布不改立国母,天神将会降更大的灾难给吐番臣民,以作惩罚。 那些日夜,松赞干布为平息谣言,为清除瘟疫焦头烂额。红宫长长的石阶下每日集聚着数以千计的平民、巫师,喊叫着要松赞干布惩冶为吐国带来灾难的女子。那个女子就是她李雪雁,无知的平民被煽动得完全抹杀了她往日为他们谋求的种种福祉。 逻些城乱成一片,她心急如焚。她想要回逻些城内为臣民们诊症,以便研制药方。可民怨沸腾,松赞干布怕她为乱民所伤,派人守在殿外,不让她离开内殿半步。 松赞干布每深夜带着一身疲惫回来,她总要问一句:“外头的瘟疫可寻得医冶方子了?” 松赞干布总是一言不发,摇头以对。瘟疫横行数月,看着疲惫而焦灼的松赞干布,她又是心疼又是内疚,最后竟连自已都几乎相信真是她自已为吐国带来的厄难。 一日深夜,松赞干布从城内回宫,等在寝殿廊庑上的她往地上一跪:“赞普,文成不要做国母,您惩罚文成吧。这样,民怨可缓,说不定这场瘟疫也就……”她知道,他爱他的臣民甚于他自已的性命。 夜色中,看不清松赞干布脸上的神色,只听得他疲惫的声音缈远而来:“你是要本王像那些巫师乱民所说的,把你活活烧了祭天神么?” 她双手伏下,头抵在冷硬的青石下:“是!若文成的存在只能给赞普给吐国臣民带来灾难,文成愿意一死,以谢……” 她的话尚未说完,松赞干布一伸手,把她从地上抱起:“你起来!” 松赞干布的眉心有怒气聚结,他凝声斥道:“你怎么也信了这些谎诞愚昧的说辞?要本王杀了你,不如让本王杀了自已来得更为痛快!” 她力争:“可是,赞普不杀文成不足以平民怨,在这场瘟疫中死去的人会越来越多……” 他恼道:“难道杀人可以冶病救人么?你怎能有如此谎谬的念头?” 被他高声一斥,不知怎的,雪雁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直往下掉。松赞干布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握了握她冰凉的手,脸色缓了下来:“进屋吧,往后再不能有这等念头了。相信本王,本王总有应对的法子。” 她的泪却流得更凶:“他们说得对,快三年了,文成不曾给赞普生下一男半女,文成何德何能为他们的国母?” 闻得此言,松赞干布的步子僵了僵,不由得把她越发瘦弱的身子轻轻带向自已的怀,心里酸痛难言,面上却温言道:“孩子,我们总会有的……” 她心内一暖,身不由已的回握着他的手,慢慢向他怀内靠去…… 那一场瘟疫在初冬时分终于遏止,是一个不肯留名的外邦人进献的冶病方子。 那进献方子的外邦人来得蹊跷,却又无迹可查。她后来几乎不敢想象,若没有那个外邦人进献的冶症方子,任由瘟疫继续横行下去,整个吐国会怎样,更莫说她个人的安危了。确切来说,是那个外邦人救了她的命。救了整个吐国。可她却连那个外邦人的面也没有见上,更谈不上报恩。 后来,松赞干布查得诱发这场瘟症的真相,便对尺尊更是寒心失望,整整三年,除了会亲自吩咐让人送去足够的衣物食物外,也不曾回逻些看她一眼…… 第467章:朵儿杀人 文成公主传,第467章:朵儿杀人 失神间,朵儿轻道:“是,朵儿听姐姐的就是了。舒睍莼璩” 她怜惜的为朵儿把素银的斗蓬披上:“天黑之前赶回宫里来,莫让姐姐担心。” “妹妹记下了。”朵儿点点头,快步而出。 ** ** 暮色四合,雪雁在扎木术的护送下回到红宫,朵儿的身影却遍寻不见。 逻些城离红宫也不过数里之遥,策马也就小半个时辰。按理朵儿早已回红宫等着她了,可天色愈发浓重,眼看就要黑透了,朵儿与随她一起回城的侍女皆不见其身影。传来几个侍女相问,众口一词都说朵儿不曾回过红宫。难道朵儿看完尺尊又去看了扎木术的母亲,被留宿在帐下了? 可以往每有这种情况,朵儿都会遣近身的侍女回来知会她的。而这一次却…… 沙漏滴沥,天黑透后又两个时辰,眼看就接近一更天了,雪雁睡意全无,连晚膳也无心用完,只一径在殿内来回踱步,心里的不祥感愈发浓重。松赞干布从理政殿回来,心疼道:“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安枕?” 她快步迎上,紧紧拽着松赞干布的衣袍:“朵儿,朵儿她,她不见了!” 松赞干布看着她怆惶的神色,蹙眉道:“朵儿不见了?怎么回事?” 朵儿自小与她一同长大,极少离开她的左右,可这一次,却一去不返!她把事情始末细细说着,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赞普,快传扎木术,让他回城寻一寻!” 松赞干布脸色凝重,把她扶上榻躺着,宽慰道:“本王这就去传扎木术,你放宽心,说不定真是老夫人把她留在帐内了。”天色破晓时分,扎木术从逻些城赶回,神色疲惫中竟带着哀伤痛楚。他直直往一夜未眠的雪雁跟前一跪,简直是整个人栽下去的:“殿下!” 看着扎木术脸上的神色,雪雁的心猛地一揪:“将军找不到朵儿么?” 扎木术整个人匍伏在地,语含沉痛的回道:“殿下,朵儿不在逻些城,未将无能,寻不回她来!请赞普、殿下冶罪!” 雪雁闻言,一个趄趔向后倒去:“她,她不在逻些?那她……” 扎木术抬首,兀自向松赞干布又重重磕了个响头:“赞普,请赞普冶罪之前,容未将先回逻些城奔丧!” 扎木术眼中带着深深的痛楚与绝望,却一点灼急也无,仿佛朵儿的失踪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再闻得扎木术此言,雪雁心里愈加发急,愈加困惑:“奔丧?老夫人她……” 扎木术摇了摇头,双目血红浮肿:“是未将的夫人格桑。” 雪雁蹙眉:“是你的夫人?你夫人好好的,发生了何事?” 扎木术却答非所问道:“扎木术要赶回城内奔丧,请殿下成全!” 松赞干布凝声道:“你先起来!谁要冶你的罪了?殿下与本王也是关怀之意,别无其他。”松赞干布从身上摸出令牌递与扎木术:“去吧,你平日本就少陪着夫人,如今好好陪她一陪吧。传本王的令,令礼部的人协助你办好夫人的葬礼,务必让夫人走得风光。” 扎木术双手接过令 ,磕头道:“谢赞普!”便要起身离去。 朵儿下落不明,扎木术反应却异常冷淡,与平日对朵儿的关切之情判若两人。个中到底发生何事了? “将军留步!”她上前一步,拦下扎木术:“将军,逻些城内到底发生了何事?朵儿是本宫亲自打发去的逻些城,怎么会不在城内呢?” 扎木术布满血丝的双目透出几分冷意,向她作礼道:“殿下,请容未将离去!” 她紧紧盯着扎木术的脸:“令夫人是怎么去的?朵儿,她……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扎木术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请殿下容未将告退!” 扎木术的态度令雪雁的心更是不安。她的口气不知不觉变得冷硬:“若将军不把事情说清楚,休得离开这内殿半步!” 松赞干布上前唤道:“文成!”她也不理松赞干布,只一味倔强的盯着扎木术的双眼,让扎木术的目光无所逃避。松赞干布皱眉道:“文成,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她还是不管松赞干布,只向扎木术道:“告诉本宫,到底发生何事了?” 扎木术忽地凄声一笑:“朵儿,殿下的好妹妹,她,她竟,竟毒杀了未将的夫人!现在,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殿下可放行了么?” 雪雁闻言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失声道:“什么?你说什么?朵儿毒杀了你的夫人?这不是天方夜潭么?” 扎木术冷冷道:“是未将的错!未将心里就不应该一直装着她!夫人的死,都是扎术术的错……” 雪雁拼力支撑着自已:“朵儿为何要杀你的夫人?她素情纯良,怎么去杀人?你夫人的死,与她何干?” 扎木术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来:“殿下肯定不会相信吧?”扎木术说着,从衣袖摸出几颗珍珠大小的黑色药丸来:“殿下可认得这个?” 雪雁看着静躺在扎木术掌心的药丸,心内大震,是她亲手新研的“毒遏丸”!此药取雪山冰蟾含剧毒的胆液,楼兰国土内千金子的叶汁及其他几味含毒素的植物精研而成,配与解毒之药同服是以毒攻毒的秘方。可若是单服,却是一粒致命!这些药,全在朵儿带走的药匝子里! 扎木术看着雪雁死灰的脸,冷然道:“殿下还是不肯相信么?” 朵儿与她一同在王府长大,心性善良,怎么会去杀人呢?她凝着扎木术,一字一字道:“朵儿,绝不会杀人!” 扎木术看了手中的药丸一眼,自顾自道:“那这是什么?除了她,谁能指染殿下精研的药?” 她看着扎木术:“朵儿杀人,将军,你信么?” 扎木术约是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抬目向她,愣愣无言。她转面,平声道:“将军先回城处理夫人后事吧,本宫日后定然给将军一个交代!” 扎木术默默谢恩告退。她蓦地转首,对着扎木术离开的背影道:“将军,将军心里也不相信朵儿会杀人吧?她是死是活,将军难道就置若亡闻了么?” 扎木术闻言,身形猛地一顿,又快步而去。雪雁瘫坐在偏榻上,松赞干布亲自为她倒了杯热茶:“扎木术夫人新丧,他礼数不周之处,文成要多体谅。” 第468章:还她一个公道 文成公主传,第468章:还她一个公道 她一时语结,沉默良久,才冷淡道:“文成先告退了。舒睍莼璩”说着,便要披衣而出。松赞干布眼疾手快拽住她:“这是你的寝殿,你告什么退?你要去哪?” 她也不去看他,径自挣扎道:“文成不相信朵儿会杀人,文成要还她一个公道!” “你是要回城去?”松赞干布不悦道:“你一夜不曾合眼,你的身子如何支撑?” 她冷冷回视他:“即便扎木术,赞普,所有的人都认为朵儿是杀人凶手,文成也不会怀疑她!” 松赞干布凝着她倔强的神色,心里重重一叹:“本王亲自回城一趟吧,去查清事情的始未。” 看着松赞干布同样疲惫的神色,她的语气不觉软了下来:“文成随您一起前去。” 她说着,伸手去扯下衣架的大氅,披在身上,双手却抖得怎么也系不了领结子。松赞干布却把大氅从她身上扯下,重新披在衣架上:“你一夜没睡,天都快亮了,你歇着吧,本王一人去便可。你何苦与本王一起奔波?” 松赞干布的话总是让她安心,这几年来,杨政道远走,松赞干布总是对她百般呵护体贴,她的心不知不觉便对他依赖了起来。她温顺的任由他把她扶向床榻躺下,为她掖好被角,指尖温的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温言道:“天大的事有本王撑着,天大的事也要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本王就把朵儿给你带回来了。” 松赞干布在她的额头印了一吻:“相信本王。”温热湿润的吻令她的心内一暖,她点点头,轻轻闭上双目。 他又在她的耳畔轻叹了口气:“一个朵儿就让你急成这样,若有一日,本王与你生死永决或下落不明,雁儿,你又会如何?”松赞干布说罢,未等她作出反应,人已大步出了殿。 她扯过苏绣锦被蒙了脸,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 翌日响午,松赞干布铁青着脸从逻些城回宫。他迎上她疑问的目光:“文成,朵儿不曾去看尺尊,却有人看见她去了扎木术夫人的帐,并在里面逗留了好一会。” 松赞干布把药匝子递给她:“这是扎木术的阿玛在他夫人的帐内捡到的。老夫人说扎木术的夫人死状极其可怖,死不瞑目,老婆子快把双眼都哭瞎了,锤心顿足说错认了朵儿作干女儿。” 松赞干布叹着气:“朵儿那丫头未免太痴了,扎木术心里一直有她,她又何苦如此?” 不!雪雁把药匝子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又忍不住簌簌而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朵儿会杀人!” 松赞干布用衣袖手忙脚乱的为她拭泪:“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眼下找到朵儿更为重要。” 她泪眼婆娑,几近崩溃:“赞普,朵儿没杀人,她不可能杀人!” 松赞干布无奈叹道:“本王也不愿相信她会杀人,可……” 她扯着他的衣袍:“赞普答应文成,一定要把朵儿寻回来!她不可能杀人的!” 情绪太过激动,她又剧烈的咳了起来。松赞干布抚着她的背:“本王已派人去寻了,你身子不好,还是多歇着吧。宫里的杂事,就让勒托曼多帮衬着吧。” 第469章:音讯全无 文成公主传,第469章:音讯全无 经松赞干布一提,雪雁才记起自已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勒托曼了。舒悫鹉琻失子之痛永生难忘! 约是见她面色有豫,松赞干布轻叹了口气:“你还在为孩子的事耿耿于怀么?几年前,她也是无意而为,就别放在心里为难自已了,好么?” 她的嘴角带出一丝凉凉的笑意,反问道:“赞普真的相信她是无意而为之么?” 松赞干布看着她的脸:“当年你有了身子犹不自知,她又如何能得知你有身子,而加害于你呢?阿曼素性纯良,定然不会存这坏心眼的。” 她的笑在脸上绽放开来,却依然无一丝暖意,喃喃道:“无意?” 她脸上的笑越发的怪诞,泪慢慢由眼角渗出:“无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不来不及来这人世……” 松赞干布心下酸痛,不禁伸双臂来,轻轻环上她的双肩:“别哭……孩子,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 ** 一连三日,雪雁寝食难安。而朵儿依旧音讯全无。 第七日,扎木术从逻些城内赶回红宫,向她奏道:“殿下,这连月来,逻些城外的人贩子猖狂,有死灰复燃之势,未将请命到城外重肃,请殿下恩准!” 雪雁慢慢擦拭着手中的花瓶,睨了眼他,闲闲道:“你怎么不去奏请赞普?” 扎木术作礼道:“赞普去了城外练兵,没有三五日是不会回来的,未将只好来殿下这请命,望殿下恩准!” 雪雁面色一凝,把手中的青瓷花瓶狠狠摔在地上:“朵儿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怎么不见将军如此迫不及待去寻一寻?区区几个人贩子,也劳烦你扎木术大将去征讨么?” 扎木术低首看着地上瓷片:“赞普不是派了多路人马去寻了么?未将也就不操这份心了!” 扎木术表情麻木,看不出喜怒哀乐,雪雁气结,半响,才平声道:“准了,下去吧!” 扎木术默默作了一礼,退了下去。雪雁盯着扎木术消失在殿外的身影,心内一片冰凉。朵儿,我的朵儿,苦命的朵儿,总是痴心错付的朵儿,你到底在哪?你若遭了不测,你让姐姐如何一身独活于世? 雪雁心内的悲凉、焦虑正交替着,煎灼着,殿外的侍女快步入内,恭声道:“殿下,秋草回来了,要面见殿下,殿下是否要见她一见?” “不见!”两字到了嘴边,忽想起秋草便是那日随朵儿进城的吐蕃侍女,她心下一紧,忙道:“快,快让她进来见本宫!” 秋草披头散发、满脸污垢、形容枯槁,跌跌撞撞的撞了进殿,后双膝往地上一跪,哭道:“殿下,殿下要为奴婢作主啊!” 雪雁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秋草,你这是怎么了?你打哪回来的?朵儿呢,你不是随她一起进的城么?她在哪?” 秋草抬首,脸上的两行清泪在污垢上淌出两条沟来:“殿下!” 秋草哭道:“殿下,那日殿下让奴婢随朵儿姑娘一起回逻些城,我们刚到城门,便被一名自称是勒托曼公主的侍女拦了下来,求我们说勒托曼公主在城外受了伤,让我们速去为她包扎。朵儿姑娘想也不想就掉了马头,随那侍女到城外去。” 第470章:本宫绝不放过你 文成公主传,第470章:本宫绝不放过你 秋草抹了一把泪:“岂料,奴婢与朵儿郡主刚随勒托曼公主的侍女去了城北的荒草地,奴婢就让人从后面打晕了过去,等奴婢醒来时已身在不知名的荒野里了。舒悫鹉琻奴婢挨饥受冻,风餐露宿的徒步走了几日,也找不着回逻些城的路,幸好前两日遇上赞普 出去寻我们的人马,才得以回城见殿下,殿下,奴婢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殿下了……” 秋草重重把头磕了下去:“殿下,可要为奴婢作主啊!” 雪雁听得心内一揪:“那朵儿呢?你知道她在哪么?” 秋草含泪茫然摇头:“奴婢被人打晕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至于朵儿郡主的下落,奴婢实在不知啊!” 雪雁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是说,是一名自称是勒托曼公主的侍女的女子把你们引到城北去的?” 秋草重重点了下头。雪雁又道:“那你可知道那名侍女的名字?” 秋草又茫然摇头:“那侍女看着眼生,奴婢实在不知!” “若让你再见到她,你可能认出她的容貌来?”秋草点下头,坚定道:“奴婢至死也不会忘!” 雪雁伸手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温声道:“你就在这里好好梳洗歇着,本宫一定为你作这个主!”秋草谢恩退出。 勒托曼,又是勒托曼!雪雁不禁一拳擂在金丝楠木琴案上,心里有抑不住的恨意涌起,勒托曼,若朵儿平安归来也罢,若朵儿有个长短,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逻些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的早。 清晨,雪雁踏着薄薄的白霜,穿过长长的廊庑,向勒托曼的“清凌阁”行去。因心内灼急,脚步便越行越急,好几次差点被廊庑边结着的薄霜滑倒。快到“清凌阁”时,她脚下一滑,差点又跌在石阶上。身边的秋草眼疾手快扶着:“殿下,您慢点儿。” 她刚要出声让秋草莫要担心,便隐约看见前方松赞干布与勒托曼相对的身影。她心下困疑,便示意秋草原地等候,独自一人轻步上前。离两人不足三步之遥了,可两人还浑然不觉。 勒托曼把一件墨绿锦袍披在松赞干布身上:“赞普,这是阿曼特为赞普做的,天气日渐寒冻,赞普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勒托曼轻声细语,在初冬的寒日听来温软无比。 松赞干布却一把按住勒托曼的手,神色有几分不自在的样子:“你衣衫单薄,这锦袍还是给自已留着吧。” 松赞干布说着,把锦袍从身上扯下,交回勒托曼的手上:“阿曼的心意本王领了,只是文成给本王做的袍子甚多,这件锦袍披着甚是暖和,你自已留着穿吧。本王到时辰练兵了,本王先走了。” 松赞干布说着,抬步便走:“外头寒冻,阿曼还是多在屋子里呆着吧。” 勒托曼一急,搂着锦袍紧追几步,柔声唤道:“赞普!” 松赞干布头也不回:“回屋里去吧!” 晨风中,勒托曼看着松赞干布渐行渐远的身影,目光楚楚。 雪雁在心里轻叹口气,轻步走近勒托曼:“妹妹。” 勒托曼听得唤声,忙转首微笑着行礼道:“姐姐早安!”眉梢眼角却是掩不住的郁悒。 雪雁看了眼勒托曼怀内针工略显粗糙的锦袍,也扯出一丝笑来:“这天寒地冻的,妹妹快回屋里去吧。” 勒托曼低首,温顺道:“是,姐姐!妹妹告退了!”行完礼就要离去。 雪雁只好又道:“妹妹不请姐姐进殿坐会?” 第471章:撕下面具 文成公主传,第471章:撕下面具 勒托曼面上依然带着丝笑,又作了一礼,刚想说什么,便有两名侍女从殿内出了来:“公主!” 勒托曼面色稍变,忙向两侍女轻斥道:“还不先见过大唐公主殿下!” 两名侍女朝雪雁惶恐一跪:“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雪雁平声道:“都起来吧!”两侍女谢恩平身。舒悫鹉琻 秋草指着其中一名侍女,小声禀道:“殿下,便是她!是她引我们去的城北!” 那名被指的侍女目光一缩,看向勒托曼。勒托曼面不改色,疑道:“霜芷,这是怎么回事?” 那侍女尚未开口,秋草急道:“殿下,是她!求殿下为奴婢和朵儿郡主作主!” 勒托曼又向那叫霜子的侍女大声斥道:“霜芷,你到底对秋草做了什么?” 霜芷忙向地上一跪,满脸惊恐道:“公主,奴婢什么也没做啊!奴婢根本不认得她,也许她错了眼,认错人了……” 雪雁冷眼看着,也凝声向秋草道:“你认得,真是她么?” 秋草指着垂首跪着的霜芷,坚决道:“奴婢绝不会错眼的,那日,在逻些城门口,就是她把我们引到城北的荒草地去的!” 雪雁闻言,不禁一步往前,一伸手把跪在地上的侍女扯了起来,厉声道:“说!是不是你!朵儿,她在哪?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那叫霜芷的侍女吓得哭了起来:“殿下,奴婢不知道殿下说的什么,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雪雁松了手,咄咄逼问道:“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你把朵儿骗到哪去了?!” 霜芷忙求饶,还是矢口否认。雪雁气极,看着红宫外围陡峭的山壁:“你若有任何隐瞒,本宫会亲手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霜芷闻言吓得浑身发抖,求救似的看向勒托曼。勒托曼忙上前笑道:“姐姐消消气,朵儿姑娘失踪,妹妹知道姐姐心里着急,可也不能拿一侍女撒气啊!这不有失您大唐公主的身份么?” 侍女向来只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若勒托曼不授意与她,她哪敢干这等事?想到这一层,雪雁不禁抬目向勒托曼,冷笑道:“撒气?是不是撒气相信妹妹心知肚明吧?” 勒托曼先是一愣,讪笑道:“姐姐怎么扯到妹妹身上来了?妹妹也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想起生死未卜的朵儿,想起勒托曼昔日对自已做的种种,雪雁压着多日的心气一起涌了上来,再顾不得礼制仪态,一把扯着勒托曼的衣襟,厉声道:“勒托曼,快把朵儿还我!你到底把朵儿骗哪去了!” 勒托曼被雪雁扯着衣襟,泫泫欲泣的叫道:“姐姐,妹妹到底哪里做错了,让姐姐如此生气?” “你做了什么你自个清楚!勒托曼,本宫真心待你,不曾想竟是看错了一个蛇蝎心肠!”雪雁揪着的勒托曼的衣襟越来越紧:“你也该撕下你温顺的面具了!” 勒托曼闻言,停止了挣扎,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嘻嘻的冷笑几声,附上她的耳畔道:“事已至此,妹妹也明人不说暗话了,你的朵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雪雁心里一阵绞痛,咬牙道:“昔日种种,本宫都不与你计较了!本宫只要你把朵儿还我!”她气疯了,反手一掐,掐上勒托曼的咽喉,失去了理智般叫道:“你把朵儿还我!把朵儿还我!” 第472章:不杀你难平心头之恨 文成公主传,第472章:不杀你难平心头之恨 勒托曼被掐得一迭声咳了起来,几个侍女也上前来试图掰开她的手。舒悫鹉琻理智慢慢回来,她刚要松手,勒托曼却又断断续续的冷笑着说道:“姐姐,事至今日,妹妹……妹妹不妨再告诉您吧,采平,姐姐还……”勒托曼面色苍白,带着鬼魅一般的笑容:“姐姐还记得么?采平,也是妹妹逼死的,哈哈……” 她闻言,更是痛愤难当:“贱人!我今天不杀了你就难平心头之恨……” “文成,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的话刚脱口而出,一把沉浑的声音适时在众人背后响起。她回首,却是一脸清冷的松赞干布。勒托曼却只低低叫了声“赞普,救我!”便软软地向她的怀倒下。勒托曼晕了过去。 松赞干布忙上前把勒托曼接过,凝目向她,语含薄怒道:“你为何要如此对她?本王今日若不是有事折了回宫,那阿曼不得死在你的手里么?文成你一向温良谦恭,你何时变得如斯心狠了?!” 松赞干布的指责如冰山雪水层层渗进她的内心,她看着瘫晕在松赞干布怀内的勒托曼,冷笑道:“我心狠?你这是指责我么?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你竟要杀了她?!” 雪雁看着疾言厉色的松赞干布,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眼泪却随着笑声流了满脸:“她,她先在我的马奶酒内下毒,后又逼死采平,更令我可怜的孩子夭折腹中,凡此种种,我都不与她计较了!可朵儿失踪却与她脱不了干系!我只要她把朵儿还我!” 松赞干布重重叹了口气,缓缓道:“阿曼怎么会做此等事情?以前的种种不是查明是尺尊所为么?朵儿是杀了扎木术的夫人后,畏罪潜逃了,为何你总是不肯接受事实?更要生生把阿曼也牵扯进来!” “朵儿不会杀人!说不定赞普怀里的阿曼才是凶手,赞普信么?” “胡扯!”松赞干布一把横抱起勒托曼,往“清凌阁”内殿行去:“你也回殿去清醒清醒吧!你身为一国之母,就不要再做此等有*份的事了!” 雪雁气得冲他的背影大叫:“松赞干布!” 雪雁从来没有直呼其名过,话一出口,自已先是吓了一跳。松赞干布听得她的叫声,也顿停了脚步,回首无奈的看着她:“本王心中的文成绝不是这等蛮横之人,你好好思过吧!阿曼素性温良,本王相信她。”说完,便举步向内而去。 你相信她,可你相信我么?雪雁立在晨风中,心里的雪山融水慢慢团了一砣坚硬的冰。勒托曼的侍女也追了进去。 良久,秋草才轻声道:“殿下,咱回殿吧!” 她点点头,毫无意识的往自已的“凤仪殿”行去。秋草边走着边嘀咕道:“那勒托曼公主也真是的,明明看到赞普都走到我们身旁了,还要激起殿下的气,害得殿下被赞普斥责。” 听了秋草的话,雪雁猛地清醒过来,勒托曼适才不惜撕破脸把逼死采平的事向自已托出,原来是看到折返的松赞干布才有持无恐的!松赞干布不见得倾心于她,可松赞干布一直对她是呵护备至。而自已的失态,恰恰中了勒托曼的离间计! 勒托曼要的就是她在松赞干布面前失了仪态,失了分寸!勒托曼…… 她心内恨极,一甩袖便转身往回走。秋草疑道:“殿下要去哪?” “回‘清凌阁’!” 秋草快步跟着:“殿下还去‘清凌阁’做什么?” 雪雁急脚走着:“本宫不能让赞普误会,本宫要找赞普说清楚,本宫要赞普好好查一查,为朵儿讨一个清白!” “可是,赞普会相信殿下么?”两人说话间,已到了“清凌阁”殿前。 侍女入内禀了几次后,松赞干布才慢慢的从殿内走了出来,脸色依旧清冷:“阿曼还昏睡着,你不会真的想杀了她吧?” 雪雁一见松赞干布的脸,心一急,直直往下一跪:“文成请求赞普再好好查一查,还朵儿一个清白,还采平一个公道!” “好!”松赞干布凝目向她,口气冷硬:“你总认为这一切都是阿曼干的,那你告诉本王,阿曼为何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松赞干布的声音不带一丝暖意:“阿曼来逻些八年,从来不争什么,连有名无实也不介意,她对你更是尊敬有加,她怎么会做这等事?好,撇开这些不说,那凡事总得讲究个罪证吧?你可有实证?” 雪雁被松赞干布一番话噎得哑口无言,她手上没有实证,更不知道勒托曼为何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她把原本要辩白的话全数咽了回去:“赞普……” 松赞干布叹了口气,看着她无奈道:“她只是本王一个有名无实的妃子而已,也从不与你争宠,争份位,你这样也不能容她么?” 他竟以为是她容不下勒托曼,才给勒托曼安的罪名!想起几年来的同衾共枕,恩爱缠绵,今日的不信任,她的心一寸一寸冷了下去,她默默跪着,再不说话,地上丝丝的冷意透过双膝传遍全身,遍及心脏,直往骨子里钻…… 翌日,碾侧一夜的雪雁早起。 静下心神,几年来,松赞干布对她的好一点一点涌上心头。而昨夜,松赞干布一夜未归。他歇在哪一帐的妃子的寝殿了?自她失了孩子那一年起,他极少在别的妃子处留夜。无论忙得多晚,他都会回到她的寝殿来的。 想起他曾说过“本王得你文成一人,别无他求。”心下的怨怼便淡了一层,不禁向侍候她洗漱的秋草道:“你把本宫做的芙蓉送到‘清凌阁’去吧。” 秋草细细为她画着眉:“殿下是要给赞普送早点么?赞普虽爱吃殿下做的芙蓉糕,可赞普昨夜并不曾歇在‘清凌阁’啊。” 她闻言,猛一抬头:“你如何知道赞普不曾歇在‘清凌阁’?”她这一用力,秋草握在手中的螺子便偏了向,在她的眼角处牵出一条深色的眼线来。 秋草惊呼一声,忙为她擦拭:“昨夜赞普的亲侍路过咱的‘凤仪殿’,奴婢多口问了一句,那亲侍说赞普在‘理政殿’看了一夜的奏折,并不曾回来。” 第473章:死于非命 文成公主传,第473章:死于非命 她听毕,心内微叹,只道:“去‘清凌阁’把那叫霜芷的侍女给本宫传来,本宫要好好的问一问。舒悫鹉琻” 是时候揭下勒托曼的面具了!松赞干布,不管你信与不信,她也没你心中想的那般单纯。而我李雪雁,又岂是鸡肠小肚之人?尽管我也总见不得你对她的体贴呵护…… 秋草见她脸色凝重,忙答应着出去了。可不过一会,秋草便急急折了回来,一脸怆惶慌乱:“殿下,殿下,不好了!”她心一紧,手中的书掉在地上:“怎么了?这样的慌乱?” 秋草带着哭腔道:“殿下,殿下,赞普这会在‘清凌阁’,让殿下赶紧过去!” 她蹙眉,定着心神向秋草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赞普一大早的怎会在‘清凌阁’?他昨夜不是在‘理政殿’么?” 秋草脸色愈加苍白吓人:“殿下,霜芷昨夜暴病而亡了!” 她不禁“啊”的一声,从椅子上立起身来:“怎么会这样?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会暴病而亡?” 秋草催道:“殿下是一国之母,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赞普等着呢。” 雪雁脑里混沌一片,下意识的向外行去。她赶到勒托曼的寝殿“清凌阁”,松赞干布脸色铁青的立在殿门外。殿内隐隐约约传出勒托曼悲恸的哭声。 她草草向他行过礼,便急问道:“赞普,霜芷,她,她好好的,怎么就……”她的话尚未说完,松赞干布一双鹰目直直盯在她的脸上,淡淡道:“本王也好奇得很,人昨儿还好好的,今晨便死于非命了!” 她疑道:“死于非命?赞普的意思是霜芷她不是病死的?” 松赞干布的声音透着森冷:“你自个进去看看吧!” 她再顾不得松赞干布的态度,便急急向内疾步行去。 勒托曼正抱着直挺挺的已无任何气息的霜芷恸声痛哭,霜芷脸色铅灰,双唇发紫,雪雁心里疑虑丛生,来不及安慰勒托曼,便执起霜芷十指逐一查看,发现她十指的内甲发黑,很明显的中毒之象。 勒托曼一把打开她的手,冷冷的盯着她道:“别碰她!这会你满意了吧!连我身边最亲近的侍女也不放过!你好狠的心啊!” 雪雁心中一惊,失声道:“你说什么?她是中毒而亡,与我何干?” “中毒而亡?”勒托曼突然冷笑道:“你也知道她是中毒而亡呢?这红宫里哪里的毒药?宫禁如此森严,除了您的寝宫,恐怕再难找到毒物了吧?” “你这是血口喷人!”雪雁从地上起来,针锋相对道:“我身为一国之母,会对一个小侍女用毒么?倒是你,说起用毒,恐怕你勒托曼比我更为精通吧!” 一把清冷的声音于两人身后响起:“让本王告诉你吧,她中的毒与扎木术夫人中的毒一般无异!” 雪雁抬目,松赞干布已立于眼前。她与他四目相对:“赞普说什么?” 松赞微微闭目,似有不忍:“她便是中了文成你亲手研制的毒药而身亡的!” 松赞干布的话很淡很轻,可她听来却如混沌中的一声惊雷,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松赞干布伸手扶了她一把,她伸手攥紧他的衣袖:“赞普莫不是疑心文成……” 松赞干布长叹一声:“本王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可……” 勒托曼适时的哭指她道:“是你!是你!是你让人毒死霜芷的!” 面对松赞干布的不信任,勒托曼的含血喷人,而霜芷确实死于她精研的毒药……雪雁心里又恼又痛又急,百口莫辨。 勒托曼又痛哭起来,扯着松赞的衣袍哭道:“求赞普还霜芷一个公道!霜芷陪伴臣妃多年,那些个日子,赞普不来,可都是她陪在臣妃身边。小松这些年不在臣妃身边,臣妃身边就这么一个贴心的人了!赞普一定要还霜芷一个公道啊!” 第474章:离心 文成公主传,第474章:离心 松赞愧对而怜惜的看了勒托曼一眼,再抬目向雪雁轻声道:“文成,本王难以相信这是你所为。舒悫鹉琻本王只求一个真相。本王问你一句,当初本王从逻些城内带回来的药丸子可还在?就朵儿遗落在扎木术帐内的那些……” 松赞言语温软,可雪雁在此时听来依旧锥心:“赞普,文成没有……那些药丸子都在文成的寝殿封存着!” 松赞轻点了点头,朝一旁的秋草道:“回‘凤仪殿’把殿下的药箱子取来,快!” 秋草连礼也忘了行,转身便飞奔了出去。不过须臾,秋草却两手空空而回,怯怯道:“禀赞普,禀殿下,那药箱子已不知去向,奴婢找不着,请赞普恕罪!” 雪雁心里一窒,忙看向松赞,松赞也正不敢相信的望着她。勒托曼又呼天抢地的哭道:“霜芷,你死得好惨啊!有人毁了罪证,叫本妃如何为你讨回公道啊!” 死无对证了!心里仅存的对于朵儿下落的希望都落了空!本想查得真相,自已却反被诬!雪雁这一刹不知道自已的面色有多惨白难看,只觉头晕目眩,难以支撑自已。耳畔却响起松赞干布深深的叹息:“文成,你还有何话要说?” 既怜惜,何相疑?五年恩爱,只为今日的离心么?雪雁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张既熟识又陌生的脸,心下怆然,文成无话可说。 ** ** 黑暗阴湿的窑洞,寒冷入骨,昼夜难分。朵儿静静蹲在湿冷的黑泥上,手脚被铐了锁链子,稍微移动身子便会发出汀泠之声。她的手腕被冰凉沉重的锁链子勒出两道深紫色的血痕。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她也不知道呆了多久了。 看着身边数名与她一样被人贩子抓来的女子奄奄的睡了一地,心里几近绝望。自那日在逻些城城北被勒托曼的侍女所骗,让人从背后敲晕,醒来后便发觉自已被关在这鬼地方了。刚来时,她抵死相抗,可换来的却是一顿兜头毒打。 后来,早她一些时日被掳来的女子倚兰告诉她,她们是落在人贩子的手里了,人贩子们把她们集中起来卖往漠北去。姿色平庸的卖给官家商贾为奴,姿色稍为出众的,便要被高价卖至边塞荒漠的小镇青楼去为妓。 倚兰说着,不觉落泪,指着自已用脸上几道深深的血痕说道:“这伤痕……”倚兰哽咽了。 朵儿痛愤道:“是他们把你打成这样的?!” 倚兰忙掩了她的嘴:“小声些!仔细让他们听见你又该挨打了!” 朵儿心里充满怜惜悲悯:“疼么?” 同时心里又疑惑着,那些人毒打她,却从不会打她的脸,因为最值钱的便是她们的脸。可倚兰…… 倚兰径自抚了下自已那张已不辨容色的脸,凄声道:“是我自已打烂吃饭的碗,用瓷片划伤的……” 朵儿闻言不禁掩嘴惊呼:“自古女子最珍重自已的容颜,你怎么,怎么自个毁了自个的脸啊!” 第475章:身陷窑洞 文成公主传,第475章:身陷窑洞 倚兰哭道:“我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宁愿与人为奴,也绝不愿做娼!否则,死了怎么有脸去见祖宗呢!” 原来如此!无可否认,若倚兰脸上无伤,也不失为一个美人儿。舒悫鹉琻倚兰拭了一把泪,对她道:“妹妹生就一张绝美的脸,妹妹可要小心。那些人只怕会把你卖到……” 朵儿不禁以手掩脸,心里才隐隐的害怕起来。人贩子们心狠手辣,落在他们手里,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反抗只会招致杀身之祸。可怜的倚兰,为了躲掉被卖为娼妓的命运,竟不惜亲手毁了珍贵的容貌。可朵儿想,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算。 她知道雪雁定是心急的寻找着她了。可这些人贩子把她们关押看管得那么严密,谁能找得着她,救她出去呢。 绝望中,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忽地闪出一个人来,扎木术,他会寻找她么?他会为她的失踪而心焦么?佩在脖子上的玉佩仍在,可那玉佩的主人,真的已身赴黄泉了么?为何,她的心总觉得他还在,他还在长安,那棵秋海棠花开的时节,他会入宫看看,或许还会举一管玉萧在胭红的花色下,慢慢吹奏…… 李泰,你从不向命运妥协,你从不会轻易倒下……可是,为了那个皇位,最后你还是违逆了自已的心,最后你还是选择辜负于我!你如此执意而争,为何到最后你却败给了在你眼中怯弱不争的胞弟李冶? 五年了,不怪你,不怨你了……朵儿昏昏沉沉的想着,她又冷又饿,只觉困倦无比,眼皮也睁不开了,唯想就此睡去。一个散发着酸馊味的身子撞了下她的肩:“妹子醒醒!妹子不要睡啊!”是倚兰。 她吃力的睁了睁眼皮,喃喃道:“让我睡一会,好困。” 倚兰急了,忙把自个的脸凑了过去,蹭了蹭她的脸,急声叫道:“你不能睡啊,你身子这样烫,定是生病发热呢,你这一睡可就醒不过来了!” 朵儿正想答话,突然死寂的窑洞外头一阵骚乱。几个奄奄的女子猛地坐了起来,惊惶道:“会不会现在就把我们卖到北漠去?” 倚兰侧头凝神听了一会,对众人道:“别慌,十有*是又抓来新的奴隶了。” 倚兰的话音刚落,便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几个手持长鞭的人贩子押着几个青壮年男子进了来,关在旁边一个空着的铁笼子里。 几个被驱赶着走进笼子的男子像她们一样,手脚被锁链铐着,赤身露体,披头散发,裸露的胸膛血痕不胜枚数,显然是给打过了。 一名首领模样凶神恶煞的男子狠狠地朝她们甩了几鞭,喝道:“看什么看!你们可都别想着逃跑!都给爷老实呆着,否则,把你们扔到山上喂野狼!”说罢,啐了一口唾液在地上,领着几名手下出了去。 边走边与手下浪笑道:“这批货色还不错,可会卖个好价钱!” 窑洞里又归于死寂。 被这样一惊吓,朵儿神智清明了不少。她冷眼看着,心下疑惑不已,那几名被鞭打得遍体伤的男子竟连半句呻吟也无,只是低首默默蹲在挟窄的铁笼里,一副顺从屈服的模样。她心内微叹,又闭了闭双目,她太困了。 第476章:跪求 文成公主传,第476章:跪求 ** ** 时值深冬,逻些城一直风雪不断。舒悫鹉琻 雪雁跪在“理政殿”门前,披散着一头长发,素颜朝天。风雪似乎还没有放停的迹象,白羽般的雪絮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她身上降红色凤袍下摆长长地拖在雪泥里,她在风雪中,日日来“理政殿”门前跪着,可松赞干布却总不愿意接见她。 从那日开始,松赞干布已经数日不曾迈出过“理政殿”了,勒托曼在她面前慢慢趾高气扬起来。勒托曼每日总要来“理政殿”给松赞干布送吃食。每回来,都会在她的身边停留一会,冷笑着:“你就跪吧,赞普对你已是失望至极,无论你认罪与否,他都是不会见你!” 勒托曼说话间,眼睛盯着她身上的凤袍:“你跪也就罢了,只是可惜了这身华贵的凤袍……” 勒托曼恶劣的态度雪雁不置可否。她并不是来认罪的!到了第八日,她的膝盖上已青紫了一大片,只要稍稍触碰到冷硬的青石地面便钻心的疼。 朵儿音讯杳然,眼下扎木术请命到城外清理人贩子未归,松赞又听信勒托曼之言把搜寻朵儿的人马撤了回城。她心下灼急,只得在秋草的搀扶下又到“理政殿”的门外长跪。她双膝一着地,便疼得眼泪直冒。 她一咬牙,还是跪了下去。秋草心疼道:“殿下,奴婢回去给您拿个软垫垫着吧!这大寒的天,殿下若伤上再加伤,殿下的双腿可就没了……” 雪雁咬了咬牙,淡声道:“你回去吧,别管本宫了。” 秋草一瞬便红了眼眶,失声唤道:“殿下!” 雪雁抬目看她一眼,疾色道:“这才哪跟哪?就敢违抗本宫了?” 秋草忙跪下去:“殿下,奴婢不敢!” “不敢还不快回‘凤仪殿’去!” “奴婢遵命!”秋草起身欲走,忽又向往前行了几步,直直跪了下去,一壁向里磕头高声叫道:“赞普!赞普!求您见一见殿下吧!殿下已跪了八日,殿下的腿都伤了!求赞普饶了殿下吧!赞普……” 听得秋草的哭叫,雪雁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可她没有罪!她不需要求饶!只要朵儿能平安归来,即便要她从这红宫崖顶跃下又如何!朵儿失踪快四十日了,她怎能不心急如焚?她的双腿算什么,她只恨不能以命相抵! 她在隆冬的骤风急雪中瑟瑟发抖,她咬牙颤声斥喝道:“本宫的话你都听不见么?快回去!本宫没错,何用你为本宫求饶!” “是,殿下!”秋草絮絮站起,便听得后面一把温柔却夹枪带棒的声音入耳:“姐姐的耐力可真好!天气这样寒冷,还真就日日长跪不起呢。” 秋草转身,见是撑着油伞的勒托曼,便极不情愿地行了一礼。她默默跪着,也不去理会勒托曼。约是被她不屑的态度惹怒了,勒托曼示意身边的侍女,把早点送进殿内。自已一个闪身,便立在她的面前了:“姐姐,妹妹劝你还是别傻了,早几日赞普亲口对妹妹说,任凭你跪死,他也是不会见你的!” 勒托曼话音刚落,松赞干布却从内殿慢慢走了出来。勒托曼神色立变,换了温柔溺人的笑脸迎上去,一手把伞往他头上移去,一手挽上他的胳膊,亲热道:“赞普怎么出来了?外面这样冷,赞普也不用亲自出来接臣妃啊!赞普,咱进去吧!” 第477章:宁愿放弃一切 文成公主传,第477章:宁愿放弃一切 松赞干布不着痕迹的推开勒托曼的手,径自向她行来。舒悫鹉琻勒托曼忙扔了手中的伞上前伸手去扶她,体贴道:“姐姐,地下湿冷,姐姐还是听妹妹的劝,快快起来吧!” 她狠狠的看了勒托曼一眼,厌恶道:“滚!别碰我!” 彼时,松赞干布已立在她面前了。松赞干布看了眼委屈得快哭出来的勒托曼,目光又重回她脸上:“你是来认罪的么?” 她抬目,决然道:“不!我只求赞普再次派人搜寻朵儿的下落!臣妃必会一生感铭赞普恩德!”说罢,便向着松赞干布重重磕了下去。 臣妃!她竟在他面前自称臣妃!看着她被冻得发紫的双唇,看着她神色中的冷漠疏离,他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你不要再固执了,可好?若是她畏罪藏匿起来,谁又能寻得到她?” 她又重重磕了下去:“朵儿绝不会杀人!为了朵儿的清白,臣妃甘愿放弃一切!”她说着,在凛冽的风中,慢慢地把身上的凤袍褪下。 想起昔日初遇她时,她慧黠的、直指他心的笑颜,以及几年来的恩爱缠绵……还有,杨政道离开这些年,她总是反反复复,身不由已地弹那一首《凤求凰》。杨政道曾说过,这一首曲,是他们青梅竹马的见证,终究,她还是忘不了他!现在,她竟还说为了朵儿,她可以放弃一切!松赞霎时气急攻心:“你为了朵儿竟连这凤袍也脱了?!是否,本王不把人寻回来,你就要和本王决绝?!连我吐蕃的王后都不做了?!” 雪雁把脱下的凤袍双手奉上,木然道:“求赞普成全!” 松赞脸上的痛楚一闪而过,气极反笑,可那笑听来却令人心怀悲伤:“朵儿在你心里这样重要,他在你心里也无可替代!那本王呢!本王在你心中到底……到底……” 他举目向天,顿住。忽转首向一旁的勒托曼高声叫道:“把她的凤袍接下!既然她不想穿了,你来替她穿吧!” 勒托曼忙一把接过,向地上一跪,怯声道:“臣妃不敢!臣妃何德何能……赞普就莫要生气了,姐姐也不过一时意气。”勒托曼说着,又向她急声道:“姐姐快向赞普道歉吧,姐姐……” 勒托曼的眼底尽是虚情假意,她冷声道:“别在这里惺惺作态,滚!” 松赞脸色铁青:“阿曼在你面前如此谦恭,你却……”他似叹非叹道:“文成,你当真不是当年的文成了么?” 雪雁心下怆然,直直盯着他的脸:“赞普还是当年的赞普么?当初的赞普,不会与文成离心,更不会相疑。” “好!好极!”松赞忽又笑了起来,像雪山的伤兽,一双鹰目看向勒托曼:“你起来,把这凤袍带回你的宫中去!” 勒托曼忙恭声告退。 松赞看向她,冷声道:“你也可以回去了,本王自会再派人去寻她的!”说罢,转身快步向内殿行去。 秋草目睹这一巨变,吓呆了,良久才扑上来哭道:“殿下!殿下!您怎能这样傻?您怎能让她得逞,夺了您国母之尊?殿下啊……” 既然勒托曼一直想要,那就如她所愿好了。只要朵儿能平安会到她身边,她便别无所求!她双脚僵得已没了知觉,用力挪了挪 ,平声道:“秋草,咱回宫。” 秋草忙把她扶起:“殿下,慢点儿!” 第478章:相救 文成公主传,第478章:相救 一阵锥心的痛漫遍四肢百骸,痛得她直想掉泪。舒悫鹉琻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在问,松赞干布,你为何,为何就不相信文成呢?秋草扶着她慢慢向“凤仪殿”行去,怯声道:“殿下,您实在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对赞普的,您把他的心给伤了……” 雪雁双膝疼痛难忍,可也抵不过心底的痛,一刹那,竟不可抑止的想念长安,想念起杨政道来!政哥哥,政哥哥,你可曾回长安去了?你怎能把雁儿孤零零一人留在异国他邦? 她正失神,迎头跑来一人,差点撞到她们身上去了。两人惊魂未定,来人忙行礼请罪:“公主殿下恕罪!” 她定神一看,竟是松赞干布的亲侍,他一手持一卷轴一手握拳作礼:“卑职因事情紧急要禀报赞普,不想却冲了殿下的驾,请殿下恕罪!” 她淡淡道:“免礼!你到底何事这样着急?” 那亲侍迟疑了一会,才吞吐道:“吐谷浑的使臣又来了,正等着求见赞普呢。” “吐谷浑使臣?我吐蕃素来不与他国交好,吐谷浑王竟遣使前来?”她疑道:“依你所说,使臣并不是第一次来了?来下战书么?” 亲侍迟疑着:“殿下见谅,一切还待赞普定夺,恕卑微臣不敢妄言!”也罢!她已不是一国之母,还操这个心做什么?便平声道:“去吧!”那亲侍才疾步而去。 朵儿在半睡半醒之间,忽然一个低不可闻的声音入耳:“朵儿,朵儿!” 她恍然如坠梦中,也不睁目。那声音却不依不饶:“朵儿!朵儿别睡,朵儿醒醒!” 是一把男子声音,仿佛就在身边!她猛地睁开双眼,寻音而去,竟是侧旁的铁笼里一个身格高大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男子正在唤她!烛火微弱,她定眼,对方又轻唤了两声:“朵儿,朵儿!” 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她恍如隔世:“是谁?你是谁?” 那个唤她的男子目光四壁一巡,轻声道:“朵儿,是我,我是阿哥!” 朵儿总算听清楚,是扎木术,竟然是扎木术!她心里又惊又喜,惊喜却只是一瞬,回到现实便忧心更多:“扎木术哥哥,阿哥,你怎么也被他们抓了来?” 扎木术压低声音道:“朵儿,阿哥是来救你的。” 扎木术说着,他与身旁的几名男子已打开了手脚上的铐链,开了铁笼的门出了来。朵儿看清楚了,扎木术身后那几名男子都是跟随扎木术多年的先锋官,身手了得。她心中一喜:“阿哥,你们,你们怎么轻易就打开了锁?” 扎木术脸色凝重,动手开了她囚室的门:“朵儿别做声,静静跟着阿哥走。” 朵儿心里喜悦,可刚行了两步,又顿住了。回首看着横竖熟睡在地上的几名女子,向扎木术轻声央求道:“阿哥,把她们一起救走吧!” 扎木术的声音低不可闻:“不行!人太多了,容易被人发觉!你别说话了,走!” 她立着不肯动:“阿哥,我要把她们带上!” 扎木术有些恼:“自已都顾不上了,还顾别人!” 她急得就要落泪:“阿哥,求你,她们太可怜了!” 扎木术心里长叹一声:“好吧!依你就是了!” 朵儿抿嘴笑了下,忙折回去一一轻轻拍醒睡熟中的女子。一听得有人相救,女子个个欣喜莫名。扎木术身后的男子见状急道:“将军,快走吧!要是被发现可就走不了了!” 第479章:脱险 文成公主传,第479章:脱险 扎木术如临大敌,立时决断,命身后的男子一人负责带一名女子出去。舒悫鹉琻男子们不敢抗命,每人把女子往肩上一扛,一声不响就向外行去。虽说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可人多了动静太大,还是惊动了守夜的人贩子。 一声警示呦喝,四面的人贩子举着火把向他们围拢过来。扎木术镇静自若的指挥着同伴突围,霎时刀光剑影,人叫马嘶。朵儿脑里灵光一闪,冲忙着应战的扎木术叫道:“阿哥,马!去夺他们的马!” 扎木术会意,忙向马嘶的方向退去,朵儿在扎木术的掩护下闪身进马厩把所有的马都放了出来,几十匹脱僵的马长嘶着,被人声火光吓得四处逃散。扎木术百忙中逮住一匹跃了上去,伸手把朵儿往马背上一捞,便冲出人群远逃而去。 夜色迷濛,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渐渐远离了火光、人声,四周黑沉沉一片,朵儿不辨方向,唯觉夜风阴冷刺骨。她的双手不禁环上扎木术的腰,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脸上有温暖的触感,他的心跳清晰而真实。她再也不害怕了,因为有他。 扎木术身子僵了僵,朝马儿打一鞭,马儿“得得”地跑着,跑了小半个时辰,扎木术才勒了缰。朵儿疑惑,正要抬头,却是扎木术的双手紧紧把她的头贴回他的怀里,声音沉痛却透着喜悦:“阿哥终于找到你了!阿哥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朵儿鼻子一酸,把头紧贴着他的胸膛,一阵血腥味猛地涌入鼻腔。她轻叫一声:“阿哥!”便泣不成声了。 她哭了一会才想起两人的处境,挣扎道:“阿哥,咱快走吧,若他们追上来……” 扎木术下颌抵在她的头上:“不怕,阿哥约好弟兄们在此处集合的,此处安全了。” 她一颗心落回原地,忍不住抚了抚他胸膛上的伤痕:“阿哥身手卓绝,怎的给他们打成这样?” 扎木术叹气道:“不假装被抓,又岂能找到你?” 她抚着他衣襟上已凝结的血痕,心酸不已:“疼么?” 扎木术紧了紧拥着她的手,摇头道:“有你在,不疼。” 想起他曾说过的那句“即便她愿意嫁,我也不会娶。”来,她心里一阵难过:“阿哥是如何知道我落在人贩子手里的?” 扎木术却良久无言。半响,才重重一叹,把夫人遭人毒害,众人质疑是她所为之事细细讲了一遍。朵儿听得心惊肉跳,却只化为幽幽一句:“阿哥信是朵儿所为么?” 扎木术又叹了口气:“你说呢?” 朵儿的泪再忍不住了:“阿哥是不信的,对么?阿哥若信,就不会千难万险来救朵儿。” 扎木术把她从怀里推出,双手握在她的肩上,凝视着她的脸,道:“可是,你能告诉阿哥,这个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又是如何落在这帮人手里的?” 朵儿的泪如断丝的珠子般落在马背上:“当时姐姐让我去逻些医冶大妃尺尊公主,就在我们到了逻些城门口,便被勒托曼公主的贴身侍女拦住,说勒托曼在城北无故晕倒,求我去相救。我顾不得侍女秋草的劝,便向城北跑去,没想到刚到城北就被人从后脑敲晕了。醒来时,便身在那个窑洞里了。” 扎木术听罢,不禁再次把她拥进怀里:“阿哥就知道你不会!为了救人,连自已的性命也不顾的人会去毒害人么?” 可扎木术的母亲擂胸顿足,说错信了她,年迈的老人固执,恐怕再不会认她这个干女儿了。而扎木术是孝子,日后免不了要听亲娘的。她与扎木术……。 朵儿心里难过,泣道:“阿哥,你还认我这个妹妹么?” 第480章:与一生兮,然莫疑 文成公主传,第480章:与一生兮,然莫疑 扎木术紧紧把她拥着,慢慢吐出两个字来:“不认!” 朵儿心下更是难受,泪又下来了:“嫂嫂的死,虽说不是朵儿下的手,可朵儿也有错,都是朵儿错信于人,才导致嫂嫂……阿哥不认我这个妹妹也是情有可原!” 她的泪洇湿了他的衣襟。舒悫鹉琻扎木术却哽咽道:“阿哥不认你,是因为阿哥不愿意你只作我的妹妹!知道么?我一直不愿你唤我阿哥!朵儿,我只恨不能日日与你相对,一起骑马,一起牧羊,一起唱我吐国的山歌……可是,朵儿,你的心里总是藏着他,总是不肯放下他!”因太过用力,扎木术胸口的伤痕又有新血渗出。 她闻言又是心酸又是喜悦,却感觉脸上一阵潮热,伸手一抚,触了一手血红,她心里一痛,哭道:“阿哥快放手!你的伤,你的伤又流血了!” 扎木术却越拥越紧:“朵儿,我身上的血都是你的,它就应该为你而流,朵儿,由它流吧!” 朵儿心下又痛又惊:“你都知道了?” 扎木术哑声道:“殿下都告诉我了!扎木术实在该死,竟然不知道你为了扎木术,差点把性命也搭上了!可是我扎木术,无论心里多在意你,现在也不能娶你了,恐怕以后也不能……可是朵儿,无论你心里是否有扎木术,在扎木术的有生之年,定不会负你的!扎木术要守护你一辈子!” 朵儿心怀激荡,脱口而出:“可是,我愿意等!”话一出口,她连自已也吓了一跳! 扎木术更是不敢置信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可否再说一次?” 朵儿羞得脸上一阵发热,别过头去:“我什么也没说。” 扎木术神色灼急,把她的头扳回:“求你,朵儿,再说一遍!” 他眸内带着喜悦,带着深情,更多的却是患得患失。她顽劣的念头闪过,便直直凝着他的脸,轻吟道:“山草青兮,若我心。与一生兮,然莫疑。” 扎木术云里雾里:“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朵儿咬唇低首:“听不懂就当我没说过。” 扎木术更急了:“朵儿,你知道我一个吐蕃人对你们汉人的诗词是一无所知的,你就告诉我,好么?求你了!” 沉默。沉默。 朵儿一言不发,动手撕下自已一块长长的衣衫布条,默默地为他包扎伤口,把他结实黝黑的胸膛缠了两圈。扎木术愈是急,朵儿愈是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终究,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是说,我愿意等,无论多久。”她掩面大笑:“真不愧是大将军,不懂还能听出来是诗词呢!” 扎木术反应过来,心中欣喜,却佯怒道:“你故意捉弄我?你这个坏丫头!” 扎木术双手一用力,把她凌空高高的举了起来:“叫你坏!” “啊!”她一阵惊呼,禁不住求饶道:“阿哥,我再也不敢了!” 扎木术才笑着把她平放在马背上,忽地敛了面上的笑意,认真道:“是真的么?你是在对我说你愿意等么?” 她没好气道:“这儿还有别人么?” 扎木术大喜:“你所说,是真的么?!” “你不信?”她从怀里摸出那块带着体温的玉佩,就要向前抛掷出去。扎木术眼疾手快阻止,叹道:“我信!你珍藏着它多年,就不要随意遗弃了。我怕你日后,会后悔的……” 死生契阔 文成公主传,死生契阔 她牵出一枚促狭的笑来,忙把玉佩往怀里一藏,笑嘻嘻道:“你怎么知道我日后会后悔?嗯,你可真有先见之明!” 扎木术眼瞅着她把玉佩收好,又听得她这样说,一颗心不禁又吊了起来:“你,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后悔了吧?” 她见扎木术面上患得患失的神色,抿嘴笑道:“谁叫你听不懂我汉人的诗词?” 扎木术正想说什么,后面有急疾的马蹄声响起。舒悫鹉琻扎木术敛容正色道:“他们来了,我们该起程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后面的人叫“将军”,扎木术面色一凝,对她道:“坐好了!”便扬鞭策马。 朵儿看着他专注策马的神色,又无可救药的想起几年前任城那个大风雪的日子,李泰那张冷峻的脸。心里不禁轻叹一声,也许扎木术比她自已更懂她的心。 **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 雪雁心气郁结,只依着一支狼毫笔,方能稍稍平伏内心。秋草一旁磨墨,浅笑道:“殿下的字写得可真好!” 秋草看着纸上墨迹未干的字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殿下,这是你们汉人的诗词吧?写的是何意?” 雪雁大为意外:“你认得我们的汉字?” 秋草笑道:“奴婢是赞普亲自挑来服侍殿下的,赞普又专门让宇文大人授过奴婢汉语。赞普说,若是奴婢们都不懂汉语,不把殿下闷出病来才怪!” 雪雁更是意外,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笔:“赞普说过这样的话么?” 秋草点头,笑道:“赞普待殿下,还是很好的。赞普为了能奴婢伺候好殿下,还让奴婢背过许多汉人的诗词呢!” 雪雁闻言,不禁问道:“那你这丫头都会背哪一些诗词?” 秋草敛了笑意,清了清嗓子背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讲的是野地里有蔓延的草,落下的露又浓又密,有一个美女,清明委婉,与我相遇,适合我的心愿……”秋草说着说着,脸忽地一红,顿住了。 雪雁撑不住笑道:“这诗讲的是,一位公子与一位女子相遇,然后两情相悦……你连这词也背过?” 秋草的脸更红了,低首道:“殿下笑话奴婢!” 雪雁才敛了笑,道:“好!不笑你了!这也是宇文大人让你背的?” 秋草点头:“宇文大人说,这都是赞普的意思。赞普说殿下精通诗书,让奴婢都学一点,那样殿下也不会觉得太闷!” 如此说来,松赞干布也算是为她费煞苦心。可是…… 她在心里低叹一声,平声道:“你下去吧,我也累了。” 秋草低首作礼告退,双腿却不动:“殿下还在担心朵儿姐姐么?殿下宽心吧,赞普早几日不是派出了几队人马么?相信朵儿姐姐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但愿吧。” 秋草怯声道:“只是,这连日来赞普不来这‘凤仪殿’,倒是冷清了不少……” 雪雁心内不由得重重一叹,平声道:“你先退下吧。” 秋草退了下去,她才行至偏榻倚坐下来,闭上双目欲小憩一会,心思却千回百转,难以成眠……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光影慢慢沉了下来,雪雁半梦半醒间,便听得有人高声唤道:“殿下,殿下!”是秋草。 喜极而泣 文成公主传,喜极而泣 秋草满脸喜色冲进内殿:“殿下,扎木术将军回来了!朵儿姐姐回来了!” 雪雁一个激灵,从偏榻上立起身来,唯恐自已错听了:“你说什么?你说谁回来了?” 秋草激动道:“殿下!是扎木术将军,把朵儿姐姐寻了回来!” “朵儿回来了?”雪雁紧紧捉住秋草的手:“你是说,朵儿回来了么?!” 秋草重重一点头:“是!是她回来了!她与扎木术将军正在殿外等候呢!” 雪雁霎时被惊喜所淹,激动得双手微微发抖,颤声道:“快!快让他们进殿啊!” 秋草点了下头,飞快地跑了出去。舒悫鹉琻不一会,朵儿、扎木术一前一后进了来。 一别两月,历经苦难,朵儿泣不成声,直直往地下一跪:“姐姐!妹妹回来了!让姐姐日夜惦念,妹妹实在该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雪雁喜极而泣,紧紧拥于怀内:“你着实把姐姐吓坏了!姐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丫头,这些日子,都去了哪啊!” 朵儿心酸难过,满怀委屈与牵念无从诉起,只哽咽着叫:“姐姐!” 朵儿拭了把泪,挣离了雪雁的怀,却见雪雁头上一应凤冠珠钗皆无,一头青丝只用一只素银的簪子绾着。举目四看,连平日架在花梨木衣架上的凤袍也不知去向。朵儿心内大惑:“姐姐的凤袍凤冠呢?” 雪雁把朵儿拉往一边坐下,淡淡笑道:“先别管这些,快跟姐姐说说,这两月来,你都到哪去了?” 朵儿喝了口秋草奉上的茶,把一切细细说来。未了,朵儿不禁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扎木术:“要不是阿哥及时赶来,妹妹恐怕……往后再不见不着姐姐了!” 雪雁听罢,心里的悲愤仿若井喷的火山,气得一拍扶手:“就知道是她所为!勒托曼,本宫绝饶不了她!” 她又抑着心中的愤气,缓了缓面色,向扎木术道:“将军早就怀疑朵儿是落入人贩子手上了,对么?将军请命去剿人贩子,而没有把真实的想法说与本宫听,是怕本宫过度担心吧?” 扎木术一愣,作礼回道:“未将让殿下忧心了,未将该死!” 她欣慰一笑:“本宫总算没有看错将军。” 扎木术作礼告退:“未将要向赞普复命,先告退了!” 她点头,向扎木术递了个眼色:“是该向赞普好好复这个命了!” 扎木术会意:“未将心里明白,请殿下放心!” 扎木术退了出去,秋草欢喜道:“殿下,这回还能由得她不认帐么?” 朵儿安然回城,当然不到勒托曼不认帐,雪雁心里也清楚,勒托曼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除去,又离间她与松赞干布。无疑是想把她从精神上击倒,从而把她的后位夺去,把松赞干布的心夺去。结果是差点让她得逞了。想着,她不禁转面向秋草:“她真的穿起那身凤袍了么?” 秋草冷哼一声:“才不是呢!赞普自那日让她把凤袍带走后,就一直没有下文了,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看赞普怎么收拾她!” “那赞普这月余来,一直宿在她的寝殿么?” 秋草摇头道:“自殿下被赞普禁足,奴婢向赞普的亲侍打听过,赞普并没有留宿在‘清凌阁’,一直是在‘政务殿’的偏阁里呢。只是……” 她心里一紧:“只是什么?” “只是这些日子赞普的膳食都是她在张罗。” 她心稍松,让秋草退下。朵儿伸手握过她的手,泫然道:“姐姐的膝盖还疼么?” 她意外:“你都知道了?” 冷了的心 文成公主传,冷了的心 朵儿点点头:“妹妹一到‘凤仪殿’问口,秋草就跟我说了。舒悫鹉琻”朵儿说着,红了眼眶:“姐姐怎么为了妹妹连后位也不要了?赞普他,他怎么能如此对待姐姐?” 她用力回握了下朵儿的手:“一切都过去了!你能回来,姐姐心里就高兴。政哥哥走了多年,音讯全无,如今,姐姐就你一个亲人了!姐姐怎能不顾你呢?” 朵儿吸了吸鼻子:“姐姐快别这样说,姐姐不是还有赞普么?他一直是爱重姐姐的……妹妹相信,他定会复姐姐的后位的。” 后位也许会复,可冷了的心,还能再热么?松赞干布……忽然忆起在长鸣山途中初遇他时,他那英姿勃发的样子来,心没来由一阵疼痛。 ** ** 松赞干布抬头看着殿堂上漆得朱红的横梁,长叹一声:“勒托曼变成今日这个样子,何尝不是本王的作的孽?若不是本王让她国破家亡……” 扎木术作礼道:“赞普那年征战楼兰,不是放了楼兰王一马么?而且,这些年以来,赞普也待她不薄。” 松赞神色惋然:“可后来,楼兰王还是自刎了,他的王妃也跟着殉葬了!都怪本王那时的狂妄啊!” 扎木术失声叫道:“赞普是说勒托曼公主是来找赞普报仇的?” 松赞干布轻叹:“但愿是本王多想了。” “可是平日来,未将看她对赞普却是爱意多于恨意啊。芒妃嫂嫂不是给赞普生了小王子么?勒托曼公主怎么会对赞普存有恨意呢?” “阿曼与她姐姐不同,她姐姐性子活跃,心思简单,又一心爱着本王。阿曼虽性子温婉谦恭,可如今看来,她的内心却没有表面上那样柔弱。” “赞普是何意?” 松赞面色清冷:“她连本王也敢欺骗!” 扎木术忧心道:“赞普多年来与殿下恩爱无间,这一回,恐怕是冷了殿下的心了……” 松赞简洁道:“冷了,也好。” 他说着,随手把几案上的卷轴递与扎木术:“你一直是本王最信任的人,你看看这个吧。” 扎木术接过看完,大惊失色:“赞普是故意与殿下离心的?从而……” “此行是凶多吉少。”松赞点头:“唯有这般,在往后没有本王的日子里,她才得以轻松自在地活着,不要愧疚,也不要为本王伤心。” 扎木术蓦地一跪:“赞普身为一国之主,怎能为一介故臣冒险?吐谷浑与我吐国是世代宿敌,赞普三思啊!若赞普是对殿下心存愧对,那就让扎木术去,代您赎罪吧!” “你的忠心本王懂得,可格真要的不是你,你去了也是徒劳。” 扎木术急了:“难道赞普就没有想过,这也许是个圈套?” 他轻叹:“可倘若是真的,他便是当初助我击退格真才招至今日之祸的。那他便曾是有恩于我吐国,本王怎能弃他于不顾呢?再者,若今日本王真的见死不救,他日文成知道真相,本王又该如何面对她?” 他举目看向单膝跪在地上的扎木术,凝声道:“本王会下令让小松回城,以后,他会继本王之位。小松及逻些城就交给你与禄东赞大相了。记住,我吐国国母……” 他顿了下,才一字一字道:“永远只能是殿下!”他紧紧盯着扎木术双眼:“还有,永远不能与大唐为敌! 都听清楚了么?” 扎木术听罢,不觉悲痛:“未将领命!” 小松回城 “姐姐,那身凤袍你真不打算穿了吗?”朵儿觑着雪雁的脸色,小心道:“还有赞普,姐姐总避而不见也不是法子啊。” 雪雁随意拨了下筝上的弦:“勒托曼一日不伏法,我一日不会见他!至于凤袍——” 弦声又碎又沙,她不耐烦道:“勒托曼不是总窥着么,就让她如愿似偿好了!” “姐姐说气话呢,姐姐岂不知这身凤袍意味着什么?” 她的指尖扫在琴弦上,“我可从来不与她们争过些什么。” 朵儿嗔斥道:“姐姐是真糊涂么?若赞普真的立了勒托曼为后,姐姐不哭鼻子才怪!再者,那勒托曼是什么人?城府极深也就罢了,还心狠手辣,两面三刀。若是她为后,先不说赞普对姐姐的爱是否还在,咱俩还有地儿站么?若姐姐没了实权,咱俩又在赞普面前说不上一句话,这样一来,唐蕃两国的邦交是定要受到影响的。” 她抬首,冷硬道:“那他也不能如此放过勒托曼的!若不是我拦阻,勒托曼早丧命于扎木术的弯刀下了!” 朵儿心惊:“什么?扎木术要杀勒托曼?” 雪雁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她为了算计于你,不惜杀了他的夫人,还把你置于那种险地,你以为扎木术会放过她么?” 朵儿忍不住轻叹:“他怎么如此鲁莽,勒托曼再怎么说也是赞普的妃子啊。不过,赞普也是的,他怎么如此袒护于那勒托曼公主呢。”朵儿说着,忽想起:“赞普莫不是喜欢上勒托曼公主才这样偏袒于她吧?这一冬来,可都是她在给赞普送膳食的!人都说日久生情……” 朵儿说着说着,不禁掩了嘴。雪雁闻言,心猛地一窒,没来由一阵酸楚。口里却满不在乎道:“她本就是赞普的妃子,赞普心系于她也属正常。” 朵儿急了:“可话不能这样说,喜欢不喜欢与是不是他的妃子完全是两回事。姐姐想想看,在我们大唐皇帝后宫有那么多名妃子,皇帝喜欢的不过就一两个而已。宠妃在皇帝面前,可是永远不分对错的。” 她心下百味莫辩,闷声道:“管他喜欢谁!他也得还我一个清白,还你一个公道!” 朵儿又叹了口气:“我也恨勒托曼,可我也不想因为我,姐姐与赞普日渐疏离,离心离德。姐姐知道么,这些日子以来,听扎木术说,赞普整个人都瘦好几圈了。抛开这些小的不说,往大的想吧,若勒托曼这样的人做了国后,那吐国的臣民还会有好日子过么?姐姐就不要再为此事与赞普呕了吧?” 她轻看朵儿一眼:“你与扎木术……”朵儿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她心里总算有些许欢慰:“扎木术是个专情的人,相信他往后会好好待你。日后有他护着你,姐姐也就放心了。” 朵儿低首:“可是扎木术的母亲还是认定他的夫人是死在我手上,她说至死也不会接受我……” 她心中悲悯,却只得轻轻拥着朵儿肩,以示安抚。她知道,扎木术是个大孝子,他们接下来的路是异常难行了。他的母亲在世一日,他也不会迎娶朵儿的。 两人正沉默下来,外殿的侍女入内颤道:“殿下,小王子到了。” 早闻小松要从边塞回城,没想到短短几日便抵达红宫了。两人相顾一请!” 不一会,小松大步而入,向她单膝跪下作礼道:“母妃,儿臣回来了!” 雪雁看着早年被遣至边关守城历练的小松,心内惊喜难言,哽咽道:“快抬起头,让母妃看看。” 小松长得眉目英挺,身上已有几分松赞干布的影子,比自已还高出一个头了。她激动道:“小松在边塞几年,母妃甚是想念呢!现下好了,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小松仔仔细细的行了大礼:“母妃在上,请受儿臣一拜!” 她看着从小失了亲母才十七岁却老成持重的小松,不觉泪眼迷蒙:“儿子,别多礼,快快起来!” 可小松依旧纹丝未动地跪着。她忙伸手去扶:“孩子,别跪着,快起来!” 小松却回头朝门外喊道:“芽儿,快进来!” 众人正面面相觑,小松转面作礼道:“母妃,儿臣,儿臣带了个人回来见您。” “谁?”雪雁话音刚落,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眉目如画的小小女子进了来。朝着她盈盈拜下:“芽儿叩见公主殿下!愿我雪山之神永佑殿下!” 芽儿亭亭玉立,笑容清澈明净。她看着甚是喜爱,竟觉几分眼熟:“你叫芽儿?” 芽儿点了下头,脆声道:“小女芽儿,在此谢过殿下的救命之恩!”说着又要拜下。她心中疑惑,不禁伸手扶道:“芽儿何出此言?” 芽儿微微一笑,再藏不住小孩子家的顽劣,在她面前轻旋了两圈才停下,笑道:“殿下当真不认得芽儿了么?” 一旁的朵儿无疑是认出来了,面露惊喜之色,朝她叫道:“姐姐,是芽儿!她是芽儿!”可她还是毫无头绪,只是觉得眼熟。 见她还犹自困疑,芽儿又脆声道:“殿下,可还记得五年前在人贩子手里买下的小姑娘么?她就是芽儿!” 经朵儿一提醒,她总算记起五年前,自已从人贩子救下的那个*岁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姑娘来。她看着眼前长得几乎与自已一般高的小女子,她百感交集:“你是芽儿?今年多大了?” 雪雁边说着边让两人落座,自已也在主座坐下:“当年的小姑娘长这么大了?” 芽儿却蓦地红了脸:“回殿下,芽儿今年十六了。” 乍听得芽儿的年纪,雪雁不禁有点恍惚,恍然记起,自已也是十六岁进的逻些城,一晃眼,竟是七年的光阴了! 失神间,小松却“扑通”的跪了下去,向她叩首道:“母妃,小松要娶芽儿为妻,望母妃成全。” 雪雁几分意外几分欣慰:“你们虽一同长大,情分不浅,可芽儿愿意么?” 她看向芽儿,芽儿却是低首不言,含羞带甜的模样。她心中了然,可……边伸手去扶小松边打趣笑道:“小松到底是长大了,也懂得喜欢姑娘了。” 小松也不好意思起来,小声道:“那母妃是应允儿臣了么?”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朵儿一旁笑道:“看来今年这红宫是要办喜事了!” 她知道朵儿在帮自已解围,可她还是要表态,虽人心凉薄,可小松那一句“母妃”却是发自内心的。她脸带笑意,轻声道:“小松是储君,你们俩的婚事,但由你父王作主。母妃,也只能以雪山之神的名义,在心里祝福你们了。” 求饶 文成公主传,求饶 小松闻言,急了:“可是,父王对母妃素来言听计从。舒悫鹉琻只要母妃应允,父王他……” 可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雪雁心内微叹,面上仍带着笑意道:“母妃自然是应允的。可还得看你父王的意思。再者,你小姨一手把你带大,你也要先取得她的首肯才是。” 小松一听,立马蔫掉:“小姨我已知会过了,可她……她嫌芽儿只是儿臣的伴读,身份低微,说芽儿配不起儿臣……” 小松是吐国储君,芽儿他日肯定贵为王妃,甚至一国之母。门第之见自古根深蒂固,莫说小松是吐国的储君身份,即便是稍有名望点的家族,以芽儿的身份,也是难以修得正果的。要过松赞干布那一关,几乎不可能。 历来吐国国君娶亲皆由不得自已的喜好,往往要牵扯上江山社稷的安定。所以娶的大多只能是邦交国的公主。就如同她、尺尊与松赞干布一样。想这一层,她心中便多了几分不忍:“母妃尽力帮你们周旋就是了。你们要记住,要紧的不是别人的认同与态度,要紧的是你们在任何境况下都能不离不弃,知道么?” 小松飞快的看了眼一直低首的芽儿,郑重的点了点头:“儿臣记住了!” 几人说着,侍女端来各类糕点。芽儿欢快的说:“芽儿还是第一次吃这些糕点呢,殿下,这都是你们大唐的食粮么?” 雪雁抿了口茶,笑道:“现在也是我们吐国的食粮了。” 芽儿欢欢喜喜地吃着,说着,可坐在一旁的小松却是坐立不安,心不在蔫的样子。朵儿忍不住笑道:“小王子,瞧你坐立不安的,椅子下面有虫子咬你么?” 小松脸色不安道:“不,我……” 芽儿顽皮地把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口中,笑道:“刚才不是嚷着饿么,这会怎么又不吃了?” 雪雁搁下手中的茶盅,看向他道:“小松是否还有事要说与母妃?” 小松一听,忙把口中的糕点草草嚼几口咽了,离座跪下:“母妃,儿臣知道小姨犯下大错,做了许多伤害母妃和朵儿姑姑的事,儿子在此替小姨向母妃谢罪了!” 小松说着,又磕了一个响头:“可是,母妃,您与小姨都是对小松有大恩之人,也是小松心里最放不下的人。小松眼见昔日姐妹情深的母妃与小姨今反目成仇,小松心里……希望母妃看在儿臣份上,原谅小姨以往的种种错事,好么?小姨也知错了,求母妃原谅小姨吧……儿臣求母妃了!” 小松字字含情,她忍不住长叹:“小松身为一国储君,难道不知道何为国法家规么?不是母妃不能容她,不能原谅她,实是她已犯下吐国律法,人命关天啊!” 小松急道:“可是,律法是母妃与父王一起修订的,父王说,只要母妃能饶小姨一命……”小松顿住了。 她却倒吸了口气,失声道:“是你父王让你来求的情?!” 小松只好硬着头皮道:“是。父王说求他无用,让儿臣来求母妃,小姨方能活命……” 好个松赞干布!让小松远道而回,敢情是让他回来求情的!到底是什么,竟让你松赞干布连国家律法也可以罔顾?还要搭上她与小松之间那一点母子之情?难道他对勒托曼的感情已经超越一切……愤,怒,痛,强自压下诸般情绪,勉力笑道:“你们先安顿下来吧,此事母妃再与父王好好议一议。” 小松忙磕头道:“谢母妃!儿臣先告退了!” “去吧。” 两人细细行了大礼,退了出去。朵儿才轻道:“姐姐心软了么?姐姐真要饶了她么?” 勒托曼犯下死罪,他们父子两人轮着求情。小松从小是勒托曼一手带大,来求情也就罢了,可没想到也是松赞干布的意思。她怎能不进退维谷呢?“小松的面子不好驳了,可那勒托曼又实在太可恨!一想到采平,想到我未曾出世的孩子,以及你失踪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我就……” 往事历历,她又一时气急攻心,心上的隐痛又发作了。不禁捉心蹙眉。朵儿忙把水递上,关切道:“姐姐,胸口又疼了?姐姐别再想那些过去的不好的事情了,伤怀又伤身。” 她喝了口水,直直盯着朵儿的眼睛:“朵儿,这些年来,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姐姐,现在能说了么?” 朵儿心下暗惊,忙道:“没有的事,妹妹怎么会有事情瞒姐姐呢!”朵儿说着,向殿外行去:“我去看看小松他们安顿好了没有。芽儿却是要另外安置了,她长大了,一姑娘家不能再日夜跟在小松身边了……”朵儿边说边往外移,直至人消声寂。 雪雁叹了口气,不再作他想。不由得抬目看向窗外,窗门却是紧闭的,窗纸是绘的是五彩云和可爱的一对招财童子,她恍然的想,若她当年的孩子顺利到来,这会也该五岁了。会读书了,会叫母后了,说不定还会骑马射箭,把一柄弯刀舞得飒然。可是……一滴泪不知不觉滑下…… 翌日,雪雁像往日一般早起,打发朵儿去传扎木术后,自已便到红宫后面的佛堂礼佛。 可念经百遍,内心还是未能平静下来。虽然朵儿已平安归来,可她的心,却总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又挥之难去的不好的感觉堵着,一刻也不得轻松。她从甫垫起身,却听得身后一声温柔的叫唤:“姐姐。” 她回首,却是一身楼兰衣裙的勒托曼。勒托曼双眼通红,面色苍白,显然是哭过。她看着勒托曼向她行来,脸色一凝:“你来干什么?” 勒托曼几步上前,直直跪了下去:“妹妹自知犯下死罪,可妹妹知错了!妹妹不想死,求姐姐饶了妹妹这一条贱命吧!” 勒托曼膝行至她跟前,伸手扯着她的素服袖子,哭道:“若姐姐饶了妹妹这一回,妹妹定会洗心革面,不再为妃,愿为一侍女,日日侍在姐姐身边。若姐姐嫌妹妹粗笨,妹妹便日日为姐姐守在这佛堂,为姐姐晨昏洒扫……” 勒托曼哭得声音凄惨悲切,若是换了过往,她早已心软,就此原谅了勒托曼。可这一次,她只觉得厌恶,深深的厌恶。她甩开勒托曼的手:“你在佛祖面前求饶,惺惺作态,就不怕亵渎神灵么?!” 勒托曼却一壁磕头哭道:“姐姐!妹妹知错了,姐姐饶命啊!” 雪雁扬头向门外行去,冷声道:“你就求佛祖饶恕你吧!” 自残 文成公主传,自残 勒托曼却从袖里抽出一把短匕首,嘶声叫道:“姐姐!姐姐不肯饶恕妹妹,妹妹为表真心悔过,只好自毁容颜!” 雪雁一听,不禁顿停了脚步,回首便见勒托曼手上的匕首刀尖已抵在她的脸颊上了。舒悫鹉琻自古女子最是珍爱自个的容貌,勒托曼却要自毁!她蹙眉,欲开口阻拦。身后一声断喝“住手!”入耳,却是松赞干布负手而立。 勒托曼手上的匕首“当”一声掉在地上,冰凉清脆的声音在青砖砌就的佛堂久久回响。 松赞干布脸色清冷:“你难道非要逼她自残才肯罢休么?” 雪雁本已放软的心刹那间又冷硬起来,迎上他冷厉的目光:“是我逼她还是她逼我?罢休?赞普,现在是我不肯罢休么?她触犯的可是国家律法,若不自正,又何以正人?” “律法?”松赞目光深沉,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律法可以立,也可以改,不是么?” 雪雁气结:“你!”她不禁也冷笑出声:“到底是什么,让赞普如此袒护于她?” 雪雁在这一瞬,只觉伤痛难抑:“难道赞普眼中除了她便再无旁物,再无旁人了么?” 她抬目向天,生生把就要落下的眼泪逼退。勒托曼却适时把地上的匕首拾起握在手里,对准自已的脸,凄声叫道:“姐姐!妹妹向姐姐谢罪了!”便深深一划,刀尖入肉,勒托曼的左脸一指多长血痕触目惊心! 勒托曼捂着左脸哭道:“姐姐难道还不肯原谅妹妹么?还不肯相信妹妹是真心悔过么?” 勒托曼哭声渐弱,竟晕了过去。雪雁心内一窒,没想到勒托曼真的自毁了容貌!心内太过震撼,一时做不得声。 “阿曼!”松赞大叫一声,几步上前去,一把横抱起勒托曼,行至她跟前怒目相对:“你是越来越狠心了!”说罢,疾步向门外而去。 松赞的话如锋利的针尖,直刺她的心窝!还没看见鲜血,已是痛不可抑!佛堂檀香缭绕,雪雁一个趄趔,差点跌在甫垫上。 朵儿恰巧赶回,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又见地上已凝结的几滴鲜血,吓坏了:“姐姐,姐姐发生何事了?这地上,怎么会有血?” 雪雁顾不上答话,只问道:“扎木术呢?不是让你去传他来见我么?” “他就在门外呢!姐姐是现在要见他么?” 雪雁点了下头:“让他进来。” 朵儿向外行去,不一会,扎木术跟在朵儿身后进了佛堂。扎木术行了礼:“殿下找未将来,有要事么?” 雪雁举目向他,凝声道:“跪下!” 朵儿一脸惊恐:“姐姐!” 扎木术却干脆地往地上一跪:“殿下!” 雪雁看了眼一旁吓得脸色苍白的朵儿,向扎木术道:“说吧,吐谷浑使臣三番四次入我吐国,到底所为何事?你到底对本宫隐瞒了什么?” 她举目看着供在龛上的佛像:“当着佛祖的面,你可要实话实说。你知道,本宫可也不是好糊弄的。” 扎木术仿佛对她此问并不意外,慢慢向她磕了个头:“是,殿下!未将不敢隐瞒,杨政道杨大人,游历漠北,在返回长安途中遭吐谷浑大将格真所掳,可恶的格真竟以此相要胁于赞普……” 她心下又惊又喜:“杨大人?有杨大人的音讯了?” 扎木术点头:“是,他现在在格真手里。” 喜只是一刹,接下来更让她揪心:“你是说他在吐谷浑大将格真手里?” “是,殿下!” “使臣来了好几拨,赞普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紧紧盯着扎木术:“你实话告诉本宫,赞普可有出兵相救之意?” 扎木术沉默了片刻,终是摇头道:“未将不知!殿下恕罪!” 雪雁于心内叹了口气,知道扎木术为人忠心,莫说他不知,知也是不知。她不再为难扎木术,示意他退下。扎木术起身,沉默地退了出去。 政哥哥,我的政哥哥!当日为了吐国,你破了他格真的城,让他铩羽而归,落在他手里你还能活命么!雪雁再没有力气支撑自已,跌坐在甫垫上。她拇指揉着太阳穴:“朵儿,姐姐该怎么办?” 松赞干布是不会救他的吧?杨政道当初对她的情意,他是一清二楚,他怎么会出兵相救呢?她的无助感由心底里慢慢透了出来:“你可知道,早些日子长安的使臣在来吐国途中被吐谷浑军队打劫的事,赞普是如何处理的?” 朵儿想了想:“赞普命麾下大将率兵相讨,把他们劫去的财物悉数追了回来。使臣离开时,赞普还命人带兵相送,那使臣感恩不已。政哥哥落在格真手里,赞普不会坐视不理的,姐姐宽心吧。” “这一回,情况不一样。你莫要安慰我,其实你也清楚,不是么?政哥哥对我的心意,曾让赞普坐立难安,最后还把他给逼走了。”她苦笑:“你以为赞普会为了他而出兵么?我可不敢奢望。” 说话间,她心念电转:“不过,勒托曼……以命换命,你猜他肯是不肯?” 朵儿瞪大双眼不敢置信道:“姐姐想干什么?姐姐不是说过,赞普最恨别人要胁他么?” 雪雁叹了口气:“这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呀,若还有别的法子,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她说着,便从甫垫上起来:“走,我要面见赞普!” 朵儿心下一惊,趋步跟上:“姐姐,姐姐还是再想想吧!姐姐这样做,就不怕再加深你们之间的嫌隙么?” 她猛然站定:“难道让我看着政哥哥身处险境而不顾么?”她心乱如麻:“现下可顾不得这许多了。”说着,又抬步而行。 朵儿一把拽着她:“姐姐!告诉妹妹,姐姐的心难道还在政哥哥身上么?为了他,你就不要这里的一切了么?既然是这样,你当初又何苦来!” 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的心到底在杨政道身上还是在松赞干布身上!她只知道,对于杨政道的生死,她不能,也做不到坐视不理!朵儿还一径在身后唤着:“姐姐,姐姐三思啊!” 她脑里一片木然,她边走边道:“你别跟着了!” 她行至“清凌阁”前,松赞干布正在殿外叮嘱当值的宫女:“好好守着公主,不能再让她碰那些硬器,若公主有个长短,本王饶不了你们,听清楚了么?” 两名宫女诚惶诚恐:“奴婢遵命!”说罢,便低头快步向殿内行去。 两命换一命 文成公主传,两命换一命 他竟如此在意勒托曼!雪雁心下滋味莫辨,几步上前,在他的面前立定:“赞普!” 松赞一脸平静,无半点意外之色:“文成是来看阿曼么?” 她本是想软声相求的,出口却是:“不,文成是来与赞普做笔交易的!”话一出口,自已也吓了一跳。舒悫鹉琻 果然,松赞的面色立变,鹰一般的双目有怒气正在聚拢:“你说什么?” 可她一点畏惧也无,迎上他冷厉的目光,用同样冷厉的口气道:“用勒托曼的命换杨政道一命!”她看向内殿:“若赞普答应出兵把杨政道从格真手上救下,臣妃愿意饶她一命!不知赞普,可愿意?” 雪雁一直不知道自已当初哪来的勇气,竟敢如此相胁于松赞干布。如今想来,当初自已的胆大妄为竟全是凭持着松赞对她的包容和爱呵!若没有他对她的爱,她什么也不是!若不是他包容,她根本没有要胁他的机会!若不是出于对她的爱,他会受她所胁么?若不是他深爱着她……可一切,已是迟了! 许多年过去了,她还记得,松赞干布当日那无可置信的,愤怒到极点的眼神,她记起,那里面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痛!可当时,这一点是被自已忽略的。她那时的心思全然在杨政道的性命上,也许还因为松赞对勒托曼的百般呵护之意。 她无惧地对上他鳍血的双眸,一字一字道:“一命换一命,赞普不需要考虑了吧?” “你!”松赞干布怒极反笑,他忽地哈哈大笑起来:“若本王不答应呢?” 她也笑:“若赞普不答应,那就是两命换一命!文成的命也在赞普的一念之间了!” 听得此言,松赞干布似被人迎面刺了一刀,正中心窝!这个他深爱着的女子,不仅为了别的男子相胁于他,还要拿自已的命来相胁!她的命莫说对于两国邦交意义重大,既便是他,也是不愿意失去她的!可她,竟对他的心如此漠视…… 他刹那气疯了:“为了他,你便连命也不要了么?!” 她针尖相对:“为了勒托曼,赞普不也是不顾一切么?” 哈哈!这便是他松赞干布一直珍惜,一直包容,一直深爱的女子!罢了,罢了!既然她已作了选择,好吧,那他便成全她!他原本也是打算成全她的,不是么?她再说了些什么,他已听不到了,他只听到自已可怖的笑声,只听到自已对她说:“本王从来不受要胁!格真不能要胁本王,你也休想!”便甩袖而去! ** ** 此后两日,雪雁反思之下,也觉自已做得太过了。可一想到杨政道当初不惜服下盅毒,跟在她身边守护于她,如今,他身陷敌营,随时性命不保。她便寝食难安。 朵儿从外头进来:“姐姐,用点膳食吧,这两日,你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她看了眼朵儿搁在案前的精美的糕点:“撤了吧,我吃不下。” 朵儿神伤:“姐姐在担心政哥哥的安危么?” “能不担心么?” “姐姐,其实在姐姐心里……姐姐对赞普的爱并不少于对政哥哥的爱,可姐姐为了政哥哥,却去伤赞普的心,哎……”朵儿推开窗门:“姐姐,自已看看吧。” 雪雁疑惑的往窗外一看,松赞干布正带着一队守卫出城。她不禁惊喜道:“赞普是发兵去救政哥哥么?” 朵儿满脸忧色:“扎木术说赞普只是去平定作乱的部族,并不是去吐谷浑。连扎木术也只是留守逻些城,看来此事是真的。” 雪雁又跌回绝望之中:“他到底是不受要胁的。” 朵儿上前安慰道:“吐谷浑的使臣说格真有意劝降政哥哥,说不定政哥哥降了,为格真所用,便性命可保了。” 雪雁闻言,失笑道:“这些都是扎木术说的么?” 她看着窗外松赞干布的马队渐渐远去,远成一个个疾奔的黑点。她的心莫名的一阵空落,仿佛有什么东西也正渐渐离她而去。她心里煞是难受:“政哥哥,他是绝不会降的!” 她说着,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朵儿,小松不是从边塞带了人马回城么?!快去,快去传他过来,就说,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朵儿霎时吓得面如土色:“姐姐是想让小松动用守城人马去吐谷浑救政哥哥?这怎么使得?若是这样,逻些城不就成一座空城了?吐谷浑的路又那样遥远……若此时,临近的部落一旦发起动乱,谁来应对?” “这一层我也想过,可这是唯一能救政哥哥的时机了!若赞普回来,一切,一切就来不及了!”她急道:“快去吧!这会赞普应该出城去了,城里让扎木术多担待着就行。” 朵儿长叹一声:“好吧。”便向外殿行去。 一把沉浑的男子声随后传来:“殿下就别费这份心思了,赞普出城之前,早已嘱咐未将,要好好守着殿下,不让殿下出宫半步。”却是扎木术面无表情地拦下朵儿:“回去吧,好好照看着殿下。” 雪雁此时正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气得从殿内疾步行出,冲扎木术道:“若本宫要执意而为呢?将军打算怎么样?杀了本宫吗?” 扎木术忙向地上一跪:“未将不敢!不过,若殿下执意而为,那就是未将失职,未将只好以死向赞普谢罪!” “你!你竟敢威胁本宫?”扎木术一脸无畏:“未将不敢!” 她一甩袖,无奈道:“下去吧!” 扎木术才转身退了出去。 ** ** 松赞干布一去数日,归期不定。吐谷浑再没有使臣前来,杨政道生死未卜。而与此相关的一切,扎木术总是守口如瓶。至于犯下大错的勒托曼,因为自残悔过,松赞已还了她自由,说待他回来再作打算。一切一切,都让雪雁倍受煎傲。 勒托曼的生死她已是顾不上了,即使松赞回城便立勒托曼为后,她也认了。只要上苍眷顾,让杨政道逃过这一劫,并让她知道他还完整无缺地活在这个世上,即便永生难以相见,她也心安了。 一日,雪雁坐在红宫后山的亭子里,手持一把谷物,向盘落在不远处的一群山鹰洒去,大小不一的山鹰戒备而又受不住食物的诱惑,亦趋亦步地向她走近,在确定她没有恶意后,便欢欢快快的啄地上的食物。不知怎的,她就恍然地觉得,那山鹰冷峻的眼神竟与松赞干布临敌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阴谋 文成公主传,阴谋 朵儿看着啄食的山鹰,困惑不已:“真是奇怪呢,平日里山鹰总是吃肉食,专门捕食一些野兔,野鸡呀什么的,吃谷子的倒是少见。舒悫鹉琻” 她又抛出一把谷物,淡淡笑道:“大雪封山,小动物们正冬眠呢,山鹰觅不到食物,只好迁就着吃一些谷物种子了。” 朵儿恍然一笑:“原来如此。” 两人正闲聊,芽儿远远而来:“原来殿下在此喂山鹰呢,让芽儿好找。” 雪雁把手上的谷物全数向前抛出,拍了拍双手,含笑道:“芽儿在这红宫住得可还习惯?” 芽儿浅浅一笑:“嗯,比起毡帐,这红宫是又大又舒适,还暖和,芽儿当然习惯。” 芽儿说着又欠身行了个礼,怯怯相问:“殿下,小松今晚的生辰宴,殿下会去吧?” 雪雁几分意外:“今日是小松生辰么?” 芽儿点头道:“在边塞三年,他每年的生辰都只有我陪他过。今年好了,回到红宫,他最亲最爱的人都在,他一定很开心。” “是勒托曼公主为他举办的生辰宴?” “也是她让芽儿来给殿下带话的,她请殿下您务必要出席。” 小松的生辰宴,她没有不去之理。尽管她不愿意面对勒托曼。“告诉小松,本宫一定会出席的。” 芽儿一跳三尺高,欢喜道:“殿下真的会去?那小松一定高兴死的!芽儿代他谢过殿下了!” 她看着满脸喜色的芽儿,嗔道:“看把你高兴成这样,仿佛是你过生辰呢。” 芽儿脸一红,低下了头:“总之,小松高兴芽儿就高兴!” 雪雁看着低首含情的芽儿,心里不禁低叹,若他日,小松还是另娶了他人,辜负了她,她是否也会无怨无悔? 她忍不住握了握芽儿的手:“芽儿,你有没有想过,若小松以后娶的是别人,你怎么办?” 芽儿愣住一瞬,便泪盈于睫了,咬着下唇,低低却坚决道:“我也会跟着他一辈子,不要名份!” 她不胜唏虚:“难得你有这份心!” ** ** 小松的生辰宴设在勒托曼的“清凌阁”正殿。说是宴会,其实不过是了个小聚会。勒托曼连后宫的嫔妃也不请,座上只有勒托曼、小松、芽儿三人。 对于雪雁的到来,小松惊喜难言:“母妃在上,儿臣给您请安了!愿我雪山之神永佑母妃!” 她忙伸手相扶:“快起来!不是让你别这样多礼么?” 毁了容貌,面覆轻纱的勒托曼笑脸相迎:“姐姐!妹妹多怕姐姐推拒不来呢!”面上却没有半分之意外之色。 勒托曼一直把她扶上主座,雪雁站定:“今儿是妹妹为小松举办的生辰会,主人自然得是妹妹。”她向右侧的座位行去:“我坐这边便好。” 勒托曼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常,向小松道:“松儿,还不快敬母妃一杯!” 小松忙站起敬酒,一连敬了三杯。清冽的马奶酒入候,雪雁微有不胜。朵儿适时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她接过递与小松:“看看母妃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可喜欢?” 小松双手接住:“谢母妃!”小心打开那小小的紫檀木匣子,是一把精致小巧,闪着寒光的短匕首。小松喜爱得不行:“这不是母妃一直随身的匕首么?这小匕首看似样式简单,却是用稀有的玄铁打造而成,大小适中,用起来甚是就手,母妃怎舍得赠以我?” 她微微笑道:“松儿好眼力,这匕首是母妃八岁生辰,爹爹专门着人打造赠以母妃以作防身之用的。如今,母妃出入有人相护,也少用了。松儿长大了,往后免不了要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母妃将它赠以你,给你防身之用。” 小松欢喜道:“母妃,儿臣太喜欢它了!儿臣一定会好好珍爱它的!” 小松目光异样,雪雁正困惑,小松忽地拉着芽儿的手向她跪下:“母妃,儿臣有一事相求!” 她意外:“怎么了?” 小松举目看了眼主座上的勒托曼,面上有痛楚一闪而过:“若儿臣往后有个不测,请母妃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芽儿,给芽儿找个好夫婿……” 雪雁惊诧不已,正要开口相问。唯见芽儿秋水双瞳愣愣看着小松的脸:“你在说什么?” 勒托曼快步走来,扶起两人,嘴里一径斥道:“今儿是你的生辰,可不能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起来!什么不测!你好好的,能有什么不测?可别把母妃吓着了!” 斥罢,又向她笑道:“姐姐笑话了,这孩子,都十七了,还长不大!” 雪雁心下又是疑虑,又是困惑,对于小松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只得顺着勒托曼的话嗔道:“可不是,这好好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小松一只手还牵在芽儿手上,另一只手已举起酒杯向她:“母妃,是儿臣说错话了!儿臣自罚三杯!”说着,三杯皆一饮而尽。 勒托曼轻纱下的脸带着丝笑,轻击了几下手掌。便有侍女捧着一酒坛进内,勒托曼接过,又挥手摒退侍女。亲自倒了满满一樽,捧至她面前,缓缓跪下:“妹妹犯下大错,姐姐宽宏,妹妹才得以苟延残喘,在此,妹妹向姐姐敬上亲手酿的青稞酒,以表妹妹赎罪之心!请姐姐,务必喝了这一樽!” 勒托曼言词恳切,态度真诚,令人不忍推却。朵儿暗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她知道朵儿暗示于她,勒托曼的酒她不能喝。勒托曼似乎看穿她的顾虑,自已便轻抿了口,才笑道:“姐姐放心喝吧,这酒是用天山上的雪水酿成,既甜且醇,后劲也不大。” 对上勒托曼盈盈笑脸,她再无法推拒,只得伸手去接那樽酒:“如此,姐姐就谢过妹妹的酒了!”她说着,就要饮尽。 小松却眼疾手快地夺过她手上的酒樽,笑向勒托曼道:“小姨,母妃今儿已喝了不少,她不胜酒力,这一杯就由儿臣代替母妃喝吧!”小松说着,不知怎的眼内竟含了隐隐泪光。 仇恨 文成公主传,仇恨 勒托曼霎时面如土色,凄厉的大叫一声“不要!”就要去夺小松手上的酒杯。舒悫鹉琻却都是迟了,小松仰头闭目,一饮而尽!雪雁正困惑于勒托曼的失常,唯见勒托曼已一把扯下面纱,跪倒在地了,嘴里喃喃叫着:“不要!不要!苍天啊,你怎能如此待我?!” 接着,便是小松五官扭曲,高大的身躯慢慢向地上倒下,淌着暗红鲜血的嘴角还噙着丝笑:“小姨,莫要伤心!父债子还,父王欠你的,松儿代他偿还于你!可母妃是无辜!她……” 小松说着,又咯出一口鲜血。雪雁才反应过来,酒里有毒!而小松明知酒里有毒,却替她挡了!小松中了毒!她心里一阵抽痛,忙跪下执起小松的手,指尖压在他的手腕上,小松中了剧毒! 她忙去检验那个掉在地上的酒樽,是“断肠散”!此毒是西域奇毒,用长于悬崖边的断肠草,混合鸠毒、砒散等毒物精研而成,无色无味,涂在酒樽壁里让人毫不觉察!中了此毒的人,一刻钟内必定肠穿而死! 她不禁倒吸了口气,向朵儿叫道:“快取‘百毒丹’来!” 朵儿由震惊中反应过来,忙向殿外冲去。 小松嘴角牵了牵,反手握住她的手,吃力道:“母妃,不用了,来不及的。小松只求母妃,小松不在了,好好照顾芽儿,还有小姨,她被仇恨蒙了心,您别怪她。” 血一直往外淌,小松的气息越来越弱:“请母妃……答应儿臣,一定要饶小姨一命,她在儿臣心中,就是亲娘。她的过错……她所有的罪,儿臣一并代她赎了……” 勒托曼撕心裂肺地哭着:“松儿,松儿,你怎么这样傻啊!小姨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啊!” 小松大口喘着气:“母妃,答应儿臣!” 雪雁心下又痛又恨又悔,早知勒托曼不思悔改,她当初就不应该饶恕她!她不禁泪如雨下:“母妃答应你,答应你!” 小松又转面对哭得瘫软在地的勒托曼,含笑道:“小姨,别哭,别哭,原谅父王吧,也原谅你自已,小松想要小姨活得快活一些,开怀一些……” “小松!”芽儿哭倒在地,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别走,你走了,叫芽儿怎么办?芽儿还没与你成亲呢!你说过要娶芽儿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小松伸手拭去芽儿的眼泪,却怎么也拭不完:“芽儿,对不住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芽儿哭成泪人:“不!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你好好的……” 小松笑着哄道:“好,好,不哭了,不哭……” 小松的气息渐无,带着对芽儿无限的眷恋,慢慢的合上双眼。 “小松!”芽儿大叫一声,昏在小松的怀里。朵儿忙把她扶出外殿。 雪雁心中的火又窜了出来,冲过去一手揪着勒托曼的衣襟,嘶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竟这般狠毒!” 勒托曼止了哭声,表情麻木,目光呆滞,只管紧紧抱着气息全无的小松,口里喃喃念道:“你累了,睡吧,睡吧……” 雪雁用力揪紧勒托曼的衣襟,勒托曼被勒得咳了起来:“你为何要这样啊!小松是你一手带大,到头来却要为你赎罪而死,你于心何忍……” 勒托曼放开小松,慢慢地理了理小松身上的衣衫:“知道么?我从小长在楼兰王室,父王和母后恩爱无比,我与姐姐备受宠爱,日子过得幸福而快乐。可在我十三岁那年,这一切却毫无预兆地失去了……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还在。可这不是梦,不是梦!” 勒托曼说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他带着他的军队,把整个楼兰几乎踏平!我的父王为了百姓免受涂炭,写下降表,献出城池!可他,依然不肯放过我的父王,他扬言要把父王带走,说要带回吐国来做奴隶!年迈的父王好歹是一国之君,怎堪受此凌辱,最终自刎而死!而深爱父王的母后,也在同一日,喝下了楼兰的毒药‘断肠散’……我和十五岁的姐姐,旦夕间成了孤儿!” 勒托曼凄声冷笑起来:“后来,无能的叔父继位,硬把姐姐送来和亲。姐姐却忘了家仇国恨,竟然爱上了我们的仇人,并为他生下儿子!许是父王死不瞑目,把姐姐也带走了!软弱无能的叔父怕战事再起,又把我送了来,替姐姐的位。我把小松视如已出,用心抚育……他的英明神勇,他的胸襟气度,让我深深折服!也曾让我像姐姐一样崇拜他,爱上他!我甚至想,若他也能像我爱他那样爱我,这一辈子,我也就忘了仇恨,好好待他,与他过一辈子……” 勒托曼说着,忽地举目,冷冷的目光钉在她的脸上:“可是,他心里没有我!你来之前还好,你来了之后,他心心念念的便是你!全是你!即便他偶而对我的柔情蜜意与呵护,也全是或为了跟你赌气或对我心存愧疚而为之!他明知道你心里没有他,可他还是愿意宠你,爱你,包容你!我勒托曼一心一意爱他,可在他心里,我什么也不是!我与他,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他碰也不肯碰我一下!” 勒托曼仰天长吼:“我恨哪!我怎能不恨!既然不会有爱,那就只有恨了!”她说着,又扭头看向她,目光狠毒:“从你踏入逻些城的第一日起,我就打定主意,让你死在逻些!让大唐皇帝的军队把吐国踏平!就像当初他把楼兰踏平一般!恭顿副相也反对唐蕃联婚,于是,我们相互利用,把所有的人都当成我们的棋子,尺尊骄横,可她无脑!她不过也是我们的棋子罢了,你以为我真怕了她么?” 勒托曼冷笑着,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可人算不如天算!松儿竟知道这一切,竟然为你喝了这杯断魂酒!松儿啊!他可是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啊!”勒托曼时而哭时而笑,时而歇嘶底里:“不过,好了!如今什么仇也报了!父债子还,他松赞干布,会比死更难受,哈哈……” 仇恨是一柄利剑 文成公主传,仇恨是一柄利剑 勒托曼近乎疯癫:“我只是不甘心,你还活在这个世上!你何德何能,竟要我的松儿替你去死!我恨哪……” “啊……”勒托曼仰首向天,大叫一声,昏了过去。舒悫鹉琻几个侍女把昏了过去的勒托曼扶入了寝室。 雪雁看着气息断绝,手上却还紧紧握着小匕首的小松,欲哭无泪。扎木术闻讯而来,大惊失色:“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小王子……怎么会这样啊!” 扎木术猛然抱起小松,发了疯的往外冲:“传医官,快传医官啊!” 雪雁拼力从地上立起身来,哑声道:“迟了!将军,小王子已经去了!”她俯身拾起从小松手里滑落的匕首:“将军还是派人传讯给赞普吧,让他尽快赶回城来。” 扎木术身形顿了下,疾步而去。她慢慢向外行去,朵儿急忙相扶:“姐姐。” 她扭头向朵儿道:“去把禄东赞大相传来,快!”朵儿点点头,快步而出。 她向守门的侍女厉声道:“没有本宫的令,任何人不得进出这殿内一步!” “奴婢遵命!”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殿外,仇恨是什么?勒托曼带着仇恨而来,千般蛰伏,万般算计,可最终伤的却是自已,以及自已最亲最爱的人!仇恨是一柄利剑,消弥敌人最好的方式便是以剑尖贯穿仇敌的胸口,勒托曼无疑深谙此道。 可她却忘了,仇恨的利剑首先要洞穿自已的心脉,才能去伤害敌人!到头来伤得最深却是自已! 红宫外的积雪还没有消融的迹象。逻些的冬节竟这般漫长!漫长得教人绝望…… **** 三日后。 凤仪殿。 雪雁倚在偏榻上,一手抚着匕首做工精细的鞘,心下难掩哀恸。 朵儿推门而进,脸上染了喜气,口气也是欢快的:“姐姐!姐姐!” 她看着笑容满脸的朵儿,心下有几分不悦:“都什么时侯了?你竟还笑得出来!” 朵儿把手中的漆盘搁下,还是笑着:“姐姐先莫怪,可是好消息呢!姐姐若是知道,也会安慰的。” 朵儿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医官刚来禀报,说芽儿有身子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她大为意外:“芽儿有身子了?是小松的么?那小松可就有后了!”朵儿把膳食排好,笑道:“姐姐糊涂了么?当然是小松的!姐姐这回总得吃点东西了吧?赞普不在,这宫里的事大大小小的,全指着姐姐作主呢!” 她自是欢慰不已:“太好了!这孩子是来安慰咱们的啊!” 朵儿微叹:“可不是?这样一来,赞普也许就不会那样悲痛了!” 雪雁不言,她满心满脑都想着,松赞干布若知道小松离世的消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受得了。小松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宫里的事交托给大相我倒也放心。”她沉痛道:“只是苦了芽儿那丫头,她现在肯进食了么?你可要让人好好看着她。” 朵儿摇摇头,叹气道:“不肯。她像姐姐一样,也是三日两夜不曾进食了,人都哭昏了好几回了。医官们只用山参水把她救醒,吊着她的精气神。” 她闻言,心下更是难受:“那丫头本满心期待着小松迎娶她呢,现下又有了身子,没想到……朵儿,是我错了。我就不该让勒托曼一错再错,不该相信她会改过。我竟也不能洞悉她心中的仇恨,以致酿成今日的惨剧……” 她哽咽着,泪水悄然而落:“小松,可怜的孩子!他不但知道勒托曼的心思,他还一开始便抱了为她赎罪的心了!” 朵儿单膝跪下,伸手来握她的手,伤感道:“姐姐莫要太自责了!赞普要护着她,姐姐又能如何?现下想来,赞普对她也是存了愧疚之心的,不然,也不会不顾一切地护着她。” 她闻言,只觉满心冰凉:“可赞普却也没想到……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他怎么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两人正说着,侍女入内禀道:“殿下,扎木术将军到了。” 她轻颔首:“让他进吧。” 扎木术头系白巾,表情肃然:“叩见殿下!” 她微微抬目:“小王子的后事办得如何了?” 扎木术恭声回道:“殿下放心,都办妥了。” 她点头,又问:“赞普此时应已在返城的路上了吧?还有多远的脚程?” 扎木术迟疑着:“殿下,赞普他……他回不来。” 他作了个礼:“未将斗胆,请殿下作主,让小王子入土为安吧!” 雪雁一听,不禁愠色道:“荒唐!赞普没能见上小王子一面,怎能下葬?” 扎木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赞普去了吐谷浑,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抵达吐谷浑国境了,来不及了……” “吐谷浑?赞普去吐谷浑干什么?”她心一紧:“他莫不是去救杨大人?” 扎木术抬目,面色转冷,口气也冷:“是!赞普去了吐谷浑!赞普从一开始,就谋划着去救杨大人的!殿下又何必再去苦苦相逼?” “什么?”雪雁心内大震,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他一直谋划着救杨大人?” 她的声音颤抖着:“那他怎能只带几十个护卫?怎么不调动军队?将军也不跟着去?” 扎木术嘴角牵出一枚冷笑:“赞普把朝中政事交托禄东赞大相,把兵权交与未将。他已写好诏书,由小王子继承他的王位。赞普还特意嘱告未将,吐国国母只能是殿下,永远只能是殿下!” 扎木术的声音异常冰冷:“可殿下还要用自已的性命相胁于他!殿下可知道,格真用杨大人是如何威胁赞普的吗?他竟要赞普只身进皇帐,不得带一兵一卒,这不是明摆着的陷阱么?” 扎木术抬目看着她:“殿下,未将无礼!只想问殿下一句,以赞普的命换杨大人的命,您,换么?”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雪雁整个人都懵了!霎时僵立原地,动弹不得!就像被千年冰雪刹那急冻起来,浑身冰凉,浑身僵硬,凝固了血液,凝固了思维,她脑内一片空白! 她不敢想象,若松赞干布真因此落入格真手里……她将要失去他!将是永永远远的失去!他再回不来!策马扬鞭、驰骋在一碧连天的绿草地上的飒然英姿;长安街头相遇时君临天下的气势;初入逻些城时的柔情缱绻,他总爱轻轻搂她入怀,温柔唤她“文成”;他鹰一般的双眼,淡蓝色的瞳仁……她的记忆中,竟全然是关于他的一切! 追寻 文成公主传,追寻 他是知她,懂她的!他知道,若她的政哥哥不在了,她会伤心、难过。舒悫鹉琻他要她快乐,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松赞干布,难道失去你,文成就愿意么?就不会伤心难过了么?你错了,你错了!如若真要一命换一命,她宁愿……她被自已的念头吓了一跳。 很快地,另一个念头又闪出来,向扎木术急声道:“将军,快,快把赞普追回!告诉他,不管一切如何,文成不怪他,不怪他!只要他平安回来!” 扎木术面现悲痛之色,嘴角却还是那一缕冰凉的笑意:“可是,殿下,一切已是迟了!来不及了,赞普怕是回不来了!” “不!”她转身取过衣架上的大氅:“本宫要亲自去!将军,去备马!不要马车,只要两匹快马即可!” 扎木术一愣:“殿下要去吐谷浑?” 她的手抖得厉害,以致系了好几回,也无法系上大氅领子上的玉扣:“本宫是大唐的公主!本宫的命相信格真不会推拒!” 朵儿大惊失色:“姐姐不可啊!姐姐身系两国国运,怎能以身涉险?”朵儿忙为她扣好扣子:“姐姐,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啊!咱还是想别的法子吧?无论如何,姐姐也是不能去的……” 不!她无法冷静!她只要一想到松赞干布再也回不来了,她就不能自控!数年来,她早已习惯了松赞干布的陪伴,呵护,虽这一年来,因为勒托曼,她与他之间出现了间隙,可…… 人往往都是这样,总对身边早已习惯了的人和事熟视无睹,可一旦面临失去,才懂得害怕,才开始正视,才肯承认,原来自已多么在乎这一切,才知道,身边拥有的一切都不是恒久不变的,是会失去,是会不存在的…… “朵儿,我意已决!你留下,看着芽儿,可别让她干傻事!告诉大相,小王子的灵柩,务必要等赞普回城再下葬!” 朵儿深知她的脾性,也不敢再劝,只含泪点头:“姐姐小心为上,这些,我都记下了。” 她回头,用指尖抚了抚朵儿面上那朵小雪菊:“若姐姐真回不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已,与扎木术将军好好过。”朵儿含泪点头。 她又向一旁的扎木术道:“挑几名身手较好的军士随本宫起程,把柏海那边的调军令借本宫一用!” 扎木术的眼神慢慢转暖,作礼道:“若殿下执意要去,未将愿意相送!” 她点头:“那就有劳将军了!” 朵儿上前一步,对扎木术道:“你先去准备起程事宜吧,我这就送姐姐来。” 扎木术低首退下。 眼看朵儿支走了扎木术,雪雁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妹妹可是有话要私下对姐姐说?” 朵儿点头,目光泫泫:“姐姐,此去若还能见上赞普一面,姐姐可别与他怄气了。姐姐务必和气待他,他对姐姐的心一点也不比政哥哥对姐姐的情意少。这些年来,姐姐不是老说妹妹有事相瞒么?” 朵儿扶着她慢慢向殿外行去:“姐姐还记得那一年失了孩子吧?其实那一年,姐姐不慎失了肚里的孩子,也因此落了病根,医官说姐姐已是不孕之身。赞普怕姐姐接受不了,还会偏想他处,因而封了医官的口,也让我不能在您面前说起。赞普可是用心良苦啊!” 朵儿叹了口气:“若姐姐早已知道自已是不孕之身,又怎肯接受国后的玉印?难得的是,赞普不但了解姐姐,明知姐姐已是不孕之身,还是那么的爱重姐姐!姐姐这些年来,却因为政哥哥的不辞而别,冷待于他。就算是他逼走的政哥哥又如何?姐姐,作为一个男子,这点私心也不能有么?赞普还是一国之君呢。怎堪忍受……姐姐可曾为他想过?” 她听得一阵眩晕,向前倒去,朵儿用力相扶:“姐姐。” 没想到自已几年前已不孕之身,而松赞干布明知她不能再为他生育,仍旧一如既往的待她!几年来,也甚少亲近其他的妃嫔!如今连他唯一的儿子都去了…… 悲痛间,只见有个人在面前跪下:“叩见殿下!” 她定神一看,竟是禄东赞。她拼力压下自已的悲伤,平声道:“大相请起!” 禄东赞起身:“殿下,老臣是来恭送殿下的!殿下可千万要保重,一定要平安归来!” 她木然点头:“大相请回吧,吐国的政事要务就交给大相了!” 禄东赞又作了一礼:“据侍女来报,勒托曼公主疯了,见人便咬,医官们束手无策,该如何是好?” 疯了!勒托曼竟然疯了!疯得好啊!疯了,也就不知道人事,不知道人事也就不会悲痛,不会再活在仇恨中,更不必像她一样去面对眼前如此困局!于她,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她不禁微闭双目,重重一叹,声音却是异常平静,仿佛不是自已的:“这个本宫就作主了。择日着人把勒托曼公主送回楼兰去,让楼兰王好好奉养着!否则,吐国绝不与他善罢甘休!” 禄东相几分意外,却只道:“老臣领命!”便退了下去。 朵儿唏嘘不已:“大相是意外姐姐还肯如此善待她呢,她犯下的罪都够她死上几回了!” 她又重重一叹:“小松的死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么?如今她这样,冶她的罪有何意义?况且,我还答应过小松,要饶她一命的。” 朵儿刚要说些什么,扎木术大步而来:“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 她点点头,向那匹棕毛宝马行去,这棕色的马可真像松赞干布的战马“魅影”呵! 冰川、积雪。黄沙、落日。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疾奔了十数日,终于抵达柏海边境。扎木术勒了缰:“殿下,再跑上三四里的山路,便是柏海行宫了。殿下连日来,也不曾怎么歇息,请殿下务必于行宫内歇上一歇!这人困马乏的……” 雪雁向前眺着:“行宫现下闲置着么?” 扎木术禀道:“行宫是当年赞普为迎殿下而建的,如今多为军响粮草的周转之地,里面驻守的官兵都有五千多人呢!” 她向后看了眼满脸风尘疲色的军士,嘴里说着“好!今晚就歇在行宫了!”人已跑出了老远。 这个汉人公主的骑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扎木术摇头一叹,策马跟上。 抵达柏海行宫 文成公主传,抵达柏海行宫 约摸跑了小半个时辰,便见得远山的山林掩映处一座雄宏的建物若隐若现了,柏海行宫就在眼前!而过了柏海行宫,再淌过“倒淌河”,便是吐谷浑边境了! 她心内一喜,便更是连连朝马儿挥了几鞭。舒悫鹉琻在柏海行宫外,她勒了缰。偌大一座宫殿,不但没有遍插军旗,外围更连一个守门人也没有。一片死寂冷清。而扎木术说过,此处是有大批军士驻守的,莫非…… 疑虑间,扎木术已赶到:“殿下。” 扎木术也明显感到气氛不对了,便示意她留在原地,他独自策马上前。可扎木术刚向宫门靠近,宫墙上几百名军士从天而降,一瞬间,几百副弓弩对准扎木术。扎木术与军士们默默对峙了一会,摸出怀里的军令牌用力向城头掷去。 一道黄光闪过,铜质的军令牌插在宫殿的飞檐上。一将领模样的人飞身上去取过,急急向内跑去。不一会,围着扎木术的弩箭手悄然隐退,宫门大开。 扎木术勒马回头:“殿下,如此防守是有古怪,可将领们认得未将的令 ,防守的军士是自已人无疑。小心为上,殿下进是不进?” 雪雁一言不发,只是扬起手中的马鞭,扎木术急道:“殿下真的不怕么?” 她看着洞开的宫门,不知怎的,竟有强烈的进去的*!她再不多想,策马而入。扎木术急急跟上:“殿下!” 女扮男装的她一路直直策马到宫院尽头,有将领跑来相拦:“公子!此处不能喧闹,更不能策马!” 扎木术随后赶到,高声向那满脸横肉的将领叫道:“萨哈尔,可还认得本将军么?” 那将领忙赔笑道:“原来是将军到了!未将有失远迎,将军恕罪!” 扎木术点点头,举目四顾:“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小子绝想不出如此严密的防守来,跟本将军说说,都跟谁学的?” 那将领低头作礼道:“不瞒将军,赞普和杨大人都在行宫里呢!这防守是杨大人亲自布的!” 扎木术闻言一喜,不敢相信道:“你是说,赞普在行宫里?杨大人也在?” “是,将军!几日前,杨大人与赞普从吐谷浑逃了回来,赞普受了伤,正休养着呢!” “他们在哪?本将军与这位公子要见赞普!”扎木术的话音刚落,雪雁已翻身跃下马,跌跌撞撞地向“凤仪殿”跑去。 他一定住在“凤仪殿”,一定是!他受伤了!她满脑满心都是松赞干布受伤的影子,她的心从未如此灼急过,她一路跑着,直往“凤仪殿”的石阶跑去,终被阶前石级绊倒。膝盖咯在冰凉的石阶上,疼痛钻心。 她强忍痛楚,从地上立起身来,便听得一把不带任何情感的男子声音近在耳畔:“你是何人?竟敢闯到这里来了?还不快退下!” 久违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眼内一热,抬目而望,杨政道正蹙眉立在她前面那几级石阶上,眼内尽是戾气。可很快地,他的面色和缓下来,眼内戾气尽消。无疑,他是认出她来了!几年不见,一身铁色袍子的杨政道俊美的脸只沾染了些许沧桑,仍然是她记忆中芝兰玉树的模样。 哀恸 文成公主传,哀恸 她心内滚滚,想叫一声“政哥哥”,却语噎在喉,嘴里怎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舒悫鹉琻眼眶愈发的热,泪水不争气地沿着两颊落下。杨政道几步下了石阶,在她面前站定,眼里有柔情涌现,声音透着喜悦:“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他伸手去扶她:“摔疼了吧?还这样的冒失,怎叫人放心?” 她低首,不敢再去看他,像做坏事被抓了现行的孩子,心虚的小声道:“我,我是来见赞普的!” 他良久无语。 她咬了咬牙,抬首看着他:“我要见赞普!”杨政道面上几许失落:“跟我来吧。” 他直直把她带到凤仪殿内殿,松赞干布的床榻前。 松赞干布躺在床榻上,脸色蜡黄,肩胛处包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有凝固了的血迹。她的心霎时仿被锥刺,疼痛难当。她屈膝跪在床榻前,执起松赞干布的大手贴到自已的脸上,他掌心厚厚的茧子磨得她的皮肤又痒又痛。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榻沿上:“赞普……” “别急,他只是服了医官的汤药,沉睡过去了。”杨政道压低声音道:“他伤得不重……你还是先退出,让他好好歇一歇吧。” 她闻言,便把松赞干布的手轻放回被褥中,才起身退出。 两人在偏殿坐下,她吸了吸鼻子:“你跟我说实话,赞普他,他受的伤不重,脸色却……怎么回事?” 杨政道面现不忍之色:“雁儿……” 她凛然道:“我要听真话。” “你懂医理,自然瞒不了你。他伤不得重,可他身上的毒却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了,医官们,都尽力了!”杨政道背对着她,负手而立:“雁儿,你要坚强。” “毒?”她惊得坐座椅上站了起来:“什么毒?他是如何中的毒?” 杨政道转身,担忧地看着她:“赞普清醒过来时,曾跟我提起过,说是勒托曼在红宫给他下的毒。此毒是楼兰一种慢性毒药,不发则已,一发送命!赞普倒是坦然,说什么是他欠了勒托曼的,是时候偿还给她了!” 杨政道脸色微愠,语含责怪:“你不一直在赞普身边么?你怎能如此大意,让勒托曼对他用毒?我早跟你说过,勒托曼是用毒高手,你偏不信,也不防!你真是太大意了……” 雪雁脸色煞白,心下又气又痛又恨,恨不得抽自已的耳光!勒托曼那几个月来,日日给松赞干布送膳食,而她,却在与他置气,丝毫不曾觉察!她真该死!而她,至死也想不到,勒托曼为了复仇,竟癫狂如斯!她紧紧纂着双拳,浑身又抑不住颤抖起来,失去他的,莫大的恐惧再次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 她觉得自已喘不过气来了:“他,他还有多少时日?” 杨政道探手过来把她的拳头分开,叹着气道:“医官说了,少则一年,多则两载。” 她生生逼退往外涌的眼泪:“他自个知道么?” 杨政道摇头:“医官说,他若知道真相,怕是会影响他的病情。故而也还瞒着他。” 她久久无语。杨政道又说:“赞普现下必须全身心投入去休养,方可保一两年无恙。而逻些城政事锁事太多,回到城内,便要找个清静的地儿让他休养才行。雅隆离逻些不远,倒是个适合休养的地儿……” 她心内哀恸不已,木然向寝殿行去:“我不能让他就如此走了,我……” 杨政道眼疾手快,一把拽着她:“你要坚强!你如此,教我怎放心得下?” 她抬目,触到他关切的眼神,她忽地笑了,冰冷的笑:“放心不下?放心不下,你不也不辞而别好几载么?他到底如何逼迫于你,让你要不辞而别,音讯全无?” 他放开她,神色痛楚:“他没有逼迫我。是我,决然远走的。” 她死死盯着他的脸:“到底是为什么?”这是她几年来的一个心结,今日,这个心结是时候解开了! 他兀自一笑,那笑又苦又涩:“我走,是因为你已找到自已的幸福了。我走,是因为你的心已不在我身上了!我走,是因为要你看清楚自已的心,你的心早已给了他!而且,他确实比我更爱你,更用心待你!” 他自嘲道:“知道吗?他早已知道你不是大唐真正的公主,可他依旧把你留下,爱你宠你。为了你,不惜让我杀了龚星!如今,他又不惜一切潜入吐谷浑皇城救我!他所做的一切,不全是为了你么?这是我欠他的,也是你欠他的!” 她听着,不禁失声道:“你是说,他早已获悉我的真正身份?” 他点头:“早在你们大婚时,他就查出来了。可他全然不介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他是真心待你的。并非因为你是大唐公主的身份。” 他诚挚道:“雁儿,你还是打起精神来,好好陪他过这最后的日子吧。不要在他面前表露你的悲痛。” 她一直以为松赞干布待她的好,全然因为她的公主身份!她一直害怕,若松赞干布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后,会追究,会冷待她,甚至……她扭头向内殿冲去…… 推开那虚掩的门,一路向内殿行入,方才发现,殿内的一物一饰,一帏一幔,都与几年前他们大婚时一模一样!若不是大红帏幔稍稍褪了色泽,让人觉久经年月,她还仿佛置身于几年前那一场大婚……不知行宫后山的红树林可在? 松赞干布仍然沉睡着,剑眉紧蹙,面色不安。她心一紧,不禁在榻前跪下,伸手去抚他散着的长发、额头、眉眼、鼻子、紧闭的双唇……她记得初出长安时,宫里的老姑姑们说过,说未经拜堂成亲的夫妻是不能私下相见的,那样不吉利,是犯忌讳的。若犯了忌讳,两人便不能白头终老了。 想起长安街头巧遇,想起那一晚他月夜相救,想起大婚前相约行宫后的红树林……她犯忌讳了么?她一定是犯忌讳了!上苍才要惩罚她,让她过早地失去他!眼泪又簌簌而落,不禁伏在他的胸膛压抑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有粗糙的触感,是松赞干布的手掌覆在她的脸上。她猛直起身子,松赞干布已醒了过来,正惺忪的看着她,嘴角牵出一枚笑意:“文成,是你么?” 她拼命点头:“是我,我是文成,文成来看你了!” 松赞干布仿若如梦初醒般,蓦地坐起身来,语含责备:“你怎么来了?这风霜雨雪,山高水远的,你来做什么?” 她把脸上的泪拭去,勉力笑道:“文成惦念赞普,所以就来了。” 他盯着她红肿的双眼:“你哭过了?别哭了,本王把你的政哥哥带回来了!本王也为你杀了格真!” “不。我刚到呢,路上的风太大了,扬起的沙子总是吹进双眼。赞普大约想不到吧,文成可是骑马来的呢!”她心内大恸:“快躺下,都伤成这样了。。。。。。” 他伸手在她的额头弹了一记,嗔怪道:“又任性了不是?又是磨着扎木术陪你来的吧?” 她噘嘴:“人家可真是惦着你了,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他一愣:“你不怪本王了?本王之前那样待你……” 她拼命摇头:“不怪!不怪!如今你回来了,政哥哥也回来了,我高兴还不及呢!” 他凝着她的脸:“那你是否可以穿回那身凤袍了?” 她心一痛:“文成一回逻些就穿起来!” “那国后之位也不轻易让人了吧?” 她心里的疼痛加剧:“国后之位是属于文成的,文成誓死不让!” 他眼里透出笑意来:“这回,没说谎吧?” 她摇头:“这回绝对没有!” 他大笑:“那就是说,以往你一定对本王说过谎咯?” 竟上了他的当!她又恼又羞,脸一红:“哼。” 他大笑着拥她入怀,叹道:“记得本王说过,本王要的是你的心。如今,你的心真的在本王身上了么?” 小松死了,勒托曼疯了,她该如何启齿跟他道明一切?这一切对他,未免太过残忍……她心内哀恸不已,双手不禁环上他的腰,紧紧地,紧紧地把他抱着:“文成的心,文成的这一辈子,都是赞普的!等赞普伤好了,文成哪也不去,只陪在赞普身边!” “文成,本王等你这一句,等了半辈子了!”他放开她,双手握着她的双肩,眼神火一般灼热:“文成,我们是何时认识的?应该是在吐谷浑边境那个月色还好,有漠漠黄沙的夜晚吧?” 她摇头:“不,赞普。赞普可还记得你潜入长安时,在街头救过的戴面纱的女子?不,应该是更早以前,在任城的猎场‘祈云峰’,我们就见过了。赞普可还记得那个叫李蕊的女子?那都是文成呢。” 他眼神迷离,仿佛回到遥远的过往,呵呵笑道:“是么?如此说来,文成与本王的缘份倒是不浅呢。可本王只记得那满脸麻点,说起唬人的话来一套套的女子;只记得,掐着别人的脖子,威胁说要把别人扔下红宫山崖的凶悍女子!” 她噘嘴,不满道:“若不是赞普当日处处袒护于她,文成又何至于气的……” 他叹了口气,宠溺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本王当时的心思是错了,本王原以为冷待于你,他日没有本王在你身边时,你也就不会伤心难过。” 完结 三星在天 文成公主传,完结 三星在天 她鼻子一酸,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又夺眶而出:“可是,赞普不在文成身边,文成好难过,好难过!” “文成是愈发的爱哭了。舒悫鹉琻”他取笑道:“本王猜想,文成小时候一定是个哭包,你爹爹一定发愁过,如何才能把你嫁出去呢。” 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中带泪:“我爹爹才不愁呢!文成花容月貌,何愁嫁之?” 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模样,他又好气又好笑:“还真没见过夸自已夸得那样直接的!” 她气恼:“哼,再取笑人,就不理你了,我回逻些去!” 他含笑:“不知是谁才刚说要陪在本王身边,哪也不去呢。” 她打铁趁热:“可医官说赞普还得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完全恢复,赞普,咱们回到逻些便搬去雅隆住一些日子,好么?据说雅隆环境清幽,风景如画,最适合休养生息。” 他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本王让你的政哥哥出任我吐国副相一职,把吐国全交以他与禄东赞担着,我们搬至雅隆避世,再不问政事,再不回逻些了,好么?” 她笑中含泪,脱口而出:“好!文成愿意陪着赞普,寸步不离!” 他忽地敛了笑意,再次把她揉进怀里,叹道:“文成,你是真的放下你的政哥哥了,这是本王之幸!” 她心内滚滚,只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银杏气味索在鼻尖……她觉得,她与他的心,从未,从未如此贴近过……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兮,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兮…… **** 完结感言: 终于迎来完结的日子!两年的艰难织写,终于有了一个尽头,也算对自已有了一个交待。回首,这两年来创作的艰难,点滴在心头。灵感不来时,便固执如狩兽,候在电脑旁,像挤牙膏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终于完结了,幸好,没有弃文!幸好,没有辜负亲们的支持! 曾一度为这个故事的结局纠结,纠结了很久。真的,真的不知如何去给故事的每一个人物,一个完满的结尾。其实历史的走向已注定了这个故事的结局。只是本人心内一直想做点什么,去改变这个结局。可是最终还是明白,既然是一个历史人物,便要遵从历史的走向。于是,它只能在此时结束。 我深知,这个结尾未必如诸君所愿。可我,尽力了。 未了,还会发几章番外,李承乾,李泰斗了半生,江山谁属?抑或是为他人作了嫁衣,渔人得利?到底鹿死谁手?番外自会交待清楚。 最后,要感谢能看到此感言的亲们,写几十万字不容易,看几十万字也不容易!衷心谢谢喜爱本书的朋友! 希望各位继续关注本人下一本穿越作品《江山劫》: 八十后美女奥运射击冠军,一场空难,穿越回明朝,与建文帝朱允文、明成祖朱棣展开一场虐心之恋……明成祖朱棣有意篡位,建文帝又是否甘心退让?江山,美人,孰轻孰重?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