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纹之歌》 序章 来自某个遗迹的故事 黑暗的遗迹中，一个男子正谨慎地缓缓前行。他右臂抬起，几缕条纹样的印记发着淡淡的光芒，延伸到掌心析出一颗亮白的光球在黑暗中撑起一片光明。环视四周，入眼处尽是古老的石质建筑，不带任何杂质也没有一丝生气，只能感受到来自远古的冰冷寒意。男子撇了撇嘴，顺着脚下的石阶继续前行。 在道路尽头一个山丘样的石质建筑出现在他眼前。抬头望去不知名石料筑建的平滑表面一直延伸到半空中。伸手摸了摸，液体一般的触感让男子断绝了爬上去查看一番的念头，于是他绕着建筑开始寻找可能的入口，半响后在另一侧他似乎发现了一道通向内部的石门。石门只有两个男子高，让人不禁怀疑到底是不是如此巨大建筑的入口。不过更奇怪的是门上并没有任何把手，只有无数蜿蜒曲折的怪异雕纹。看到这些花纹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伸出左手贴到花纹中间的圆形空白处，几丝银白色纹路自左臂根部浮现，慢慢爬到手心处。透过皮肤能看到纹路中似乎有液体样的东西在缓缓流动，紧接着手心处便泛起白光，纯白的能量渗透进石壁中。 “咔哒。”石门内部发出一声闷响，男子感觉这块圆形石壁似乎活动了一下，他赶忙用力推去，伴随着摩擦声左臂跟着石柱缓缓没入门中。似乎推到底了，就在男子正准备将手抽回的时候突然有东西将他整个左臂锁住，同时几个冰冷的尖锐物体刺入。剧痛让男子猛一哆嗦，他咬着牙缓缓吐出一口气，紧接着转头看向四周的花纹。凝视许久后，他收回照明的右手开始扯下自己的上衣。伴随着光亮的消失顿时整个遗迹再次陷入亘古长夜般的幽黑中，唯有几丝衣衫撕裂的声音昭示着这里还有人正在踏足。 过了没一小会，淡淡的光芒又再次出现，这次它们来源于男子的身体。在裸露的皮肤之下一缕缕纹路正在蔓延，居然是渐渐变成了石壁上复杂花纹的模样。不过有的地方纹路铺展的飞快，瞬间就完成了模仿；有的地方却进展缓慢，艰难之处甚至滴出了鲜血。而他的表情更是极其痛苦，牙关紧咬汗珠自额头不断滑落，紧闭的眼睛时不时还要看向自己身体确保纹路正确对应着雕纹。不过这痛苦的付出并不是没有回报的，随着他身体纹路的变化石门上的雕纹也逐渐激活，发出同样纯洁的亮白色。正如我们所知，每把锁都有其配套的钥匙。如果说男子此时伸入石门中的手臂是钥匙的话，那么他所释放的纹路就是匹配锁芯的齿纹，只有钥匙的齿纹完美切合住锁纹后钥匙才能发挥作用，打开机关。果不其然，待男子上半身浮现出与雕纹一模一样的纹路后，伴随又一声“咔哒”石门骤然发亮，固定住男子手臂的装置缓缓退了回去。待男子抽出手臂后石门逐渐开启，发出的低沉轰鸣回荡在遗迹中震起一片片沉淀千百年的齑尘。“咳咳。”伸手挥开飘荡的灰尘，男子重新招出光球走了进去。 和想象中不同，门内的空间并不是很大。看样子这座建筑里有许多房间等待着探索。向前望去男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雕塑，粗略看去是一个球体，但是又有很多奇怪的凸起。细看后发现是被无数触手包裹住的圆球，所有触手来自盘踞在圆球上方的怪异生物，千目万齿样貌可憎。男子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这尊雕塑的含义，于是他继续向里走去。往后出现了四座排列一致的的巨型石块，均是三人见高两人见宽。石块似乎本身是透明的，但里面散发着深沉的墨色。男子正要靠近细瞧却发现在它们正前方有一块发着淡淡荧光的石板。忐忑着走过去蹲下查看，石板上是用萤石雕刻的古老文字。“古精灵语？”男子似乎多少认识一些上面的文字，他仔细研读起来。 “世界由四种不同的规律造就，支撑，运转……其中也包含着毁灭，凋亡与解构的规律……生物亦是如此………不同的生物有承担不同规则的能力………每当承载着毁灭之则的生命苏醒……世界就将结束它的这一个周期……”读着读着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石板，紧接着好像激活了什么东西四尊石块突然褪去墨色开始发亮。“什么鬼？！”男子吓了一跳，不过更令他惊异的是黑色消失后面前四块巨石里显露出来的东西。最左边两块里居然固定着完整的生物标本，右边两块则像是制作的生物模型。咽了下口水，男子自左向右开始仔细观察起它们。 最左边石块中的生物通体洁白无毛，与人类一样双手双足，头部则与人类不同没有任何的器官和毛发，一片光滑。最为独特的则是在它的身体不同地方有许多管道样的组织，自身体某处长出又连接到另一处，乍看上去有些怪异但细看后发现它们的生长都是对称且遵循某种规律的。男子绕到后面，惊讶地发现在它背部这种组织极其繁多，一眼看去相互纠缠像是两片翼翅。不过就外观上来说跟天使的羽翼那是天差地别。“难道这就是…光精灵？”男子自言自语道，接着绕回来看向第二块巨石。如果说第一块巨石中的生物还有些许的美感可言，那么这里的生物就是异常的狰狞了。第一眼看上去男子还以为这只是一副盔甲，因为它的外表看起来十分像一副高大粗糙的黑铁盔甲，而盔甲裸露处则是令人作呕的鲜红血肉。令人作呕的原因倒不是血肉模糊的感觉，而是整幅盔甲是和血肉长在一起的。或者说反了，是一块血肉样的生物在外面长出了一层盔甲样的身体组织。虽然也是双手双足类人样，但完全不能直接比较。男子吞了下口水赶紧看向下一块巨石。第三块巨石中的模型虽然没有什么生物可以依照和类比，但男子看到它却只能想到一个词，那就是神。这个生物仅是模型所展现出来的至高威严，生的气息与极致美感就已经让男子目瞪口呆。呆滞了半响后见没有任何其他头绪，男子摇摇头转而看向最后一块巨石。这第四块巨石中的生物模型不知道为什么让男子感觉十分熟悉，他想了下，暮然回忆起正是门口那伸出无数触手包裹住圆球的生物。此刻在这个大模型下它的面目更清晰了，数不尽的眼睛和牙齿，无处不透露着令人憎恶的感觉。男子在它面前感到浑身战栗，不愿再多待他赶紧继续向更深处走去。 四块巨石后面不远处是两座发光的石碑，看到有光亮男子熄灭手中的光球走了过去。两块石碑下方分别刻着几个古老文字。“历史和…预言？”男子皱了下眉。他先看向左边的这块“历史”石碑。石碑上似乎有文字，但是在亮光下看不太清楚。好像感知到什么，他缓缓伸手向石碑摸去，就在触碰到它的瞬间男子感觉到一股电流突然传入他的脑部，随之而来的是好像身临其境一般的无尽信息，一张倒映着某个历史时刻的画卷在他脑中展现开来，惨叫一声他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白兽自海尔加山巅迈出，一步一步奔向终焉的战场。左侧是鲜血组成的海洋，给予白兽无穷的力量。右边是笼罩世界的光幕，为白兽抵挡无尽的冲击。在这鲜血和光幕中，狰狞的黑血战士与高贵的光之精灵前赴后继贡献出他们伟大的生命。而在那冲击的尽头迈拉正腐蚀着这个世界，从根源处一丝一丝斩断一切连接。白兽注视着它，目光中带着叹息与不屈。它也注视着白兽，千目中诉说着无尽轮回的宿命。黑血与精灵们则注视着这一切，同时背负起世界的希望与生命的绝望………” “呼…呼…呼…”男子从昏迷中惊醒回来。他望了望眼前这块诉说着历史的亘古石碑，心中产生出无尽的恐惧。伴随着石碑光芒的逐渐暗淡，他逃了出去，没敢再去触碰下一个那承载着预言的璀璨石碑。大门自他身后缓缓关闭，犹如群山收回属于它的宝藏，世界收回属于它的希望。 第一章 命运齿轮的转动 东部行省黑水镇 艾加帝国辽阔版图的东部行省虽然靠海，但临的却是探不到尽头的无尽之海，因此这里便成了十分荒凉的地方。虽然人烟稀少，不过却很安全，至少庞大帝国机器的战争风暴很少蔓延到这里。 黑水镇是这东部行省较为繁华的城镇之一，由于它是商路通往黑水滩的最后一个驿站，因此常年旅者不断，热闹非凡，黑水镇也是因此而得名。这座镇子有着鲜明的特点，那就是旅馆林立，每隔几步便有一个旅馆，这些旅馆平时是平常人家的住所，过了每年的冬季便成了家庭旅馆。而这座镇子上最好的旅馆，便是位于镇口处整个镇子里惟一的有旅行者协会授权的“旅行者之家”。 “总算到镇上了。‘旅行者之家’……..真是个朴实的名字。”小镇门口，一个穿着灰黑色长袍，背着麻布袋子的老年人停下了脚步。旅馆就在他前方道路的尽头处，在这里直路分叉变成两条小道延伸贯穿整个小镇，随后在镇子的另一头汇合重新变回直路。老人的脸庞非常干瘦，隔着皮肤能直接看到面颊骨的轮廓；嘴唇干瘪，鼻子有一丝鹰钩鼻的样子，长长的胡子一直垂到脖子边上，凌乱的头发和胡子一样呈现出风尘洗礼后的脏灰色。不过老人的眼睛却是呈现出跟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炯炯有神。他的目光发散了出去，但是没有聚焦在某处，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喂喂喂，别站在这里不动啊，挡道了！”赶忙收回目光，老人发现自己挡住了身后车夫的去路。“啊呀，十分抱歉。“说着他往旁边让开了道。 目送着车夫推着手推车进了镇子，老人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现在正是入夏的季节，小镇上也呈现出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门外不远处能听见一群孩子在欢声笑语地嬉戏打闹，周围泥地上不知名的杂草在人们足迹的夹缝中顽强地生存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老人似乎皱了下眉，朝着旅馆继续走去。 “叮铃铃”伴随着铃铛的响声老人推开旅馆的正门。大厅并不大，布局也很简单。左右两侧是单人或者两三人用的小桌子，中间是几张聚会用的大桌子，穿过大桌子正对着门口的是柜台，柜台一侧老人右手边是通往厨房的门，左侧则是上楼用的楼梯。现在是下午，大厅里人还没有上满，不过扑面而来的旅馆特有的带着啤酒和香料气息的熟悉味道让还是老人感到十分舒适。一个正在擦桌子的侍者看到有客人来了赶忙过去迎接。“老人家您好，今天一定走了不少路了吧，赶紧坐下来歇歇脚，包让我帮您拿着吧。请问除了您还有其他人吗，今晚要住宿吗？” “就我一位，住宿就不用啦。”老人摆摆手。 “那您来这边坐吧。”他把老人带到了左边靠窗的一个桌子。“老人家要先喝点什么呢？我们旅馆有自己酿制的果酒，缓解旅途疲劳有奇效，您可以尝尝看哦。”说着他将老人的包轻轻放到一旁椅子上。 “我这身老骨头还是不喝酒了，给我来杯热水就好。”看着脸上挂满期待表情的侍者，老人微微一笑。虽然东部比较偏远，不过有时候却能感受到更多的温暖，这是老人来东部这么久以来的一个感受。“或许只是因为路途更加遥远的缘故吧…”老人自言自语道，毕竟旅途越长能带给人的感受也就越发不同。 “好嘞，那我去给您拿热水去。”看到老人没有选择自家的特产，侍者稍稍有点失落，不过马上他就恢复了笑容，继续忙活去了。老人没有说出来的是，他并非不想喝酒，而是不能喝酒。凌晨天还没亮就出发，赶了整整一天路好不容易在日落赶到了目的地前这最后一处落脚点，追上了计划中的时间表。而再过几天自己还能否活在这世上下来都是未知数，在这种情况下谁会不想开怀畅饮一杯呢？不过，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从还没到镇子上开始，帮助老人在刀尖火海中走了几十年的直觉就一直在告诉他有什么事不对劲。好像是一种来自于某处隐隐的不安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在放出令人紧张的信号。“为什么会有种熟悉的不安感呢……”老人皱了下眉头。在这种应当小心谨慎的情况下，酒精这种麻痹神经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去碰它的了。回过神来，老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窗外夕阳正在慢慢降下，蜂拥而至的日光挤过狭窄的窗口，在地上洒满了落日的余晖。“唔……窗户还挺干净的。”老人自言自语道。 “林德，等等我。”在小镇的某处，一个男孩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步跑着。 “呀，阿凯你终于来了，都这个点了还没见到你人影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去了呢。”前方不远处那个叫林德的男孩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稍微有点事，从家里出发晚了点，抱歉啦。”阿凯赶了上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是没关系……..不过对老板娘来说可就是另一码事喽…….” “哎可别提她了，前几天还刚被她给训了一顿，不就是玻璃没擦干净么，至于扣我整整一周的薪水吗。”阿凯嘴一歪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没事啦，赶紧走的话还来得及”看到突然变得垂头丧气的阿凯，林德忍不住笑了起来。“话说，我没等你你不会怪我吧。”紧接着林德试探性地问道“毕竟，我可不能丢掉这份工作你也知道的，我就指望这个生活呢……” “怎么会怎么会，我都没想到你还在这边没走远呢，真的是太好了哈哈。” “那就好。”林德舒了口气。“赶紧走吧咱们。”一边走，两人继续聊着天。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漂亮的小姐光顾我们旅店呢。”阿凯一脸憧憬的样子。 “别说美丽的少女了，哪有多少跟咱们一样大的同龄人会来这种地方啊喂。” “也是…..不过抱着这种期望总归是没错的啊！说不定有哪位大小姐一时兴起来这神秘的东部探险呢！” “拉倒吧，真要探险的话，南边的火山，西边的河谷，哪里不比这鸟不拉屎的东部好。” “那……万一是.想看海呢！”突然说道点子上，阿凯兴奋地拍了下手。 “你别说，这倒是，想看海还是要来这边的…”林德摸了摸头“但是要看海肯定也不会选这条路的吧，往南一点通过东都走男爵港既方便又安全，北边的话走盐石镇用不了两天就能到海边。” “说的也是……来这里的无一例外全都是朝着黑水潭的，我也还真没碰到过想去海边的，至少在咱们旅馆……哎”阿凯叹了口气，接着哭丧着脸说道：“连做下白日梦都不行吗，可恶啊你。” 林德哈哈一笑，嘴一撇，摆出一副“怪我咯”的表情，接着又开口：“哎，不过马上夏天就要到了，咱们又有的忙喽。” “是啊，不过人多点好，我喜欢热闹的地方。” “对我来说没啥不一样的……反正都是过客。” “那可不一定，至少说不定能多认识一些朋友呀。” “哎，我是没这兴趣啦。”林德叹了口气“就是觉得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跟来自天南海北的人聊天，认识更多的朋友，难道不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吗？”阿凯表示不能理解。 “话是这么说没错……”林德欲言又止，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认识他们又有什么用呢，说不定就死在他们想去的那个鬼地方了，就像爸妈一样…… “算了这都无所谓，那你最近又听到啥消息了？”林德岔开了话题。 “说到这个，今早听一个骑手说这两天可能会有大人物经过咱们这边去黑水潭。” “真的假的，什么大人物？” “好像是文迪斯家族的人，根据他们带的竖旗和老大穿的服装来看，似乎是伯爵有血缘关系的亲属。” “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去黑水矿的了…另外如果是伯爵的亲戚的话，那就说明肯定也是个纹术师喽？。”林德眨了几下眼睛。 “是纹术师，这是肯定的啊。不过估计他这种身份的人不会跟咱们有啥交集的啦就是。”虽然这么说，阿凯眼里还是一副憧憬的样子，毕竟被纹术师相中带去帝都发展是几乎每个孩子都梦到过的事。 “希望如此吧……”林德小声嘀咕了一句。说起来，从自己记事起跟纹术师有关的都是不怎么开心的回忆，为此还跟其他崇拜着他们的玩伴发生过多次激烈的争执。林德心理想到。“总感觉这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呢，如果遇到这位大人物的话。” “您要的东西来啦。”侍者把托盘上的菜肴摆到了老人的餐桌上。“一打黑面包，半斤火鸡肉，一罐苹果酱和一碗盐渍豌豆。”“麻烦啦。”还没等侍者上完菜老人就动手狼吞虎咽般地吃了起来。“请您慢用。”侍者退了下去。窗外太阳刚落山，再过一会估计人就要满了。这么想着，侍者一边工作一边竖起耳朵听起来食客们的谈话。 “听说北边最近一直在吃败仗，战线又回到鲜血平原了。”旁边桌子上坐着四位身着皮甲的佣兵，他们一边喝着黑啤酒一边在讨论着帝国的事。“从纹术师军团撤回后方开始就一直在吃败仗吧。”“没有术师果然是打不过北方人，不过我是想不通干嘛要撤走他们。”“伤亡太大了吧，听说几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死了2，3个直系的人了。反正议会就是他们自个家的，估计不想再死人了。”“不过帝国军队打的败仗越多，对咱们来说不就意味着工作机会更多了么，也不算坏事。”“得了吧，如果工作是去那个鬼地方，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种地算了，别忘了鲜血平原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北方联盟成立到现在有五六年了吧，再加上之前五国的混战，算起来这仗打了一代人的时间，确实也该歇歇了。”“我之前有听协会里的熟人说他们最近在忙着和议会核对结算这几年的报酬和薪水等等，说不定真的是要停战了。”“这样停战的话对帝国倒是也不亏，怎么说多占了能有四分之一个东部的面积。”“北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而且他们现在还占据着优势。我看议会这么忙着算账怕是国库要撑不住了吧。”“谁知道呢。话说你们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西比斯人的消息，我听说他们正在山对面集结军队。”“这事我也有听到消息，这天下到处都不太平啊。”“肯定也跟北方的局势有关。不过我倒是不觉得他们有胆翻过山打过来。术师们从北边撤走后现在可都正闲着呢，上次他们打来的时候碰上术师军团吃的亏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 “阿杰，林德和阿凯呢。”叫阿杰的侍者正听着入迷，忽然身后有人打断了他。“啊是亚兰呀，你起来了？”阿杰回过头，发现是自己的同事。 “刚洗漱完，差不多到换班的时间了，其他人都到了，这俩人呢？” “…林德和阿凯还没到呢好像。” “还没到，他们这是干嘛去了。”亚兰皱了下眉。 “这个…估计他俩也快了吧，没事我多干一会也完全没问题。”阿杰伸手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算了，反正他们来晚了也不是扣我的钱，我先去准备了……你也别傻站着，没看到那边有人叫你吗。” “诶？”阿杰转头一看，老人正朝这边招手，于是他赶忙跑了过去。“十分抱歉，请问您要什么？”阿杰掏出了小本子和笔准备记下来。 “麻烦再给我……”就在老人刚开口的时候，伴随着“叮铃铃”的声音旅馆的门被人推开了。 “再来点什么呢？”阿杰顺着铃声望向门口，发现进来的是林德和阿凯。可算来了，阿杰心理想到。朝林德点了下头，便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要不要我给您再推荐一些吃的？”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的，此时此刻老人正处在呆滞的状态，他的目光笔直地望向林德，眼中充满了惊奇和诧异，甚至还有一丝茫然和不知所措。 “先生？”半天没有反应，阿杰觉察到了老人的异样。 “东西先不要了！”老人好像突然回过神了，猛地转过头来，倒是把阿杰吓了一跳。“东西先不用了，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啊咧？”阿杰有点琢磨不清这是什么情况。还没等阿杰答应，老人直接把阿杰拉了过来。 “刚才进来的两个人中偏矮的那个小伙子你认识吗？” “啊…你是说林德吧，他是我的同事，下一个班就是他了，怎么了？” “这样啊……”老人似乎陷入了沉思。“我明白了，可以麻烦你现在把他叫过来一下吗，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拜托你了！”老人似乎非常激动，他的目光变的异常明亮，阿杰甚至都能感觉到老人的手在微微颤抖。回头看了下，林德和阿凯两人走上楼梯刚到二楼。 “他应该是换衣服去了，等他出来我第一时间让他过来找你，这样可以吗？” “恩……就这样吧。”老人似乎稍微平静一些了，他放开抓着阿杰的手，低下头搓着自己的胡子陷入了沉思。 “那个……那我一会再回来。”阿杰显然还一头雾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便朝二楼走去。欢声笑语的旅馆内一片祥和，似乎没有人察觉到那即将来临的那一场风暴。 第二章 小镇的不宁之夜 “天底下还有这么神奇的事啊……”旅馆内，老人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先前林德的身影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老人在感到无比震惊的同时也有一丝无奈。“发现天才这种事居然会让我碰上两次，这世界上估计也没有多少这样的巧合了吧……”他苦笑了一下，似笑又非笑。就在老人低头沉思的间隙，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木门被人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 “议会特派，给我们找个好座位歇脚，把最好的饭菜拿上来。”来的是四位身穿长袍的男子，打头三人统一白色制服样式长袍，紧身束腰，不带背帽，袍身自腰部往下逐渐分叉开来垂到小腿位置。最后进来那人则是遮住全身的宽大草绿色长袍，背帽覆头将容貌挡的严严实实，不过他的身材却比之前三人矮出一截。伴随着这四位的突然闯入，本来沸沸扬扬的旅馆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食客们都看了过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正在柜台算账的总管先反应了过来，他赶忙丢下手中的账本起身去迎接“啊…几位大人。”他俯身行礼。“请您们跟我来二楼的雅间，实在是抱歉不知道您几位今晚会大驾光临……我这就去吩咐后厨给几位大人上酒菜。”说着他朝大厅里的侍者们喊道：“还愣着干嘛啊你们几个，赶紧准备酒菜去，小艾你先去柜台照看一下。”看到这番景象，最后那位绿色长袍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他突然向身前三个白袍男子开口道：“你们几个要干什么？想给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么？”为首三人听到绿袍青年的呵斥楞了一下，立马回头躬身向那个年轻人。刚才还张开嗓门命令侍者的那人此时小声说道：“属下不敢，只是我看这里环境太差，怕会让您不舒适。” “无所谓，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负责这个差事的机会，再苦再累又如何。现在只需要专注于完成任务，其他的统统不用管。一定要在那个家伙来之前把这事解决。”顿了一下，他冷哼了一声，补充道：“妈的，让他们看不起我，这次一定要让这些人看清楚我的实力。” “属下明白。”白衣男子再一躬身。 “你们其他人，当我们不存在就好。”绿袍男子又朝大厅里的人随口说道。随后他走向离他最近的那张大桌子，坐下扭头吩咐向主管：“把吃喝的东西拿上来，越快越好，再准备够我们几个人一天份的干粮，半小时之内搞定。耽误我时间的这个责任你们可担不起。” “明白明白，小的这就去准备。”主管听到后赶忙跑向了后厨。此时大厅中人们已经开始小声议论。“绿色的长袍，难道他是文迪斯家族的人？”“看这身高，难道是那个叫西岚的天才少年？”“议会的人都对他这么毕恭毕敬，应该是风伯爵的亲属没错。”“天哪，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帝都的高层，这真的是太幸运了。”“他们来这里是干吗？”“肯定是去黑水矿吧吧，毕竟帝国的黑金基本都是从这里出产的。”“那他为什么不走黑石堡？军矿专用路肯定比这边要方便呀。”“不知道。说起来文迪斯伯爵和法尔曼伯爵之前有关于矿区的纠纷，会不会跟这个有关？”“嘘，小声点，随便议论议会高层你不想活了？”…… 在一旁老人默默地暗中观察着这一切，他伸手捋了捋胡子。“这真的是…造化弄人。”老人心里想到。“现在该如何是好呢……”沉思了片刻，老人似乎打定了主意，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向了柜台。 “住宿一晚，还有空房吗？”老人问向刚才被主管喊到这里的侍者。 “我看下。”侍者翻了翻手中的账本。“有单人间，普通房，可以吗？” “可以，不过能让我自己选个稍微好点的位置吗？毕竟这把年纪，想睡个安稳觉难啊。”老人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币递给侍者。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本来也是应该的哈哈，真是太谢谢了。”侍者接过小费放到了自己兜里，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您想要啥样的？靠里安静点的的还是向阳的？” “你们这边有专门给你们这些侍者用的房间吧。”“啊？有的，我们平时休息和准备的房间，怎么了？”侍者似乎有些困惑。 “太好了。”老人两眼放光。“可以不可给我找间离它最近的？晚上可能有不少事儿要麻烦你们，这样方便些。” “啊，没问题呀，我顺便去叮嘱下今晚值班的，让他们多照顾您。” “那可真是谢谢了。”老人笑道，跟着侍者上了楼梯。“这样应该没问题。”此时老人心中其实早已波涛汹涌。“在二楼找到那个孩子，然后把他支开，总之一定不能让西岚看见他。”老人默念着自己的计划。“剩下的就好办了，跟他实话实说，如果他接受了那最好，实在不行就先强行把他带走。”这样想着，老人继续往上走。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喊声：“阿杰！你人呢？！快来帮忙！”主管一边喊着一边从后厨走了出来。 “我在这边！”阿杰的声音从二楼传来，随后便出现在了楼梯上。看到老人后他朝老人开口：“哎呀老人家，我刚我通知林德了，他应该马上就回来找您……”话还没说完，主管跑了过来：“你刚才干嘛去了？！议会的人来了，有急事，快点把林德和阿凯叫过来一起帮忙！”老人皱了下眉，没有说话继续朝二楼走。 “这位老人家好像找林德也有急事，我刚才去传话来着。”阿杰伸手指了下身旁的老人。“我先去叫阿凯吧……” “有什么事能比议会的事更重要吗？！”主管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他朝阿杰大声喊道。“别浪费时间，赶快叫他俩下来。”情况不妙。老人心里想着。不知道有没有引起这家伙的注意…..他稍微扭头朝大厅望去。就在目光接触绿袍男子那边的瞬间，后者也疑惑地抬头望向了楼梯这边。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交织到了一起。“我日。”老人骂了句脏话。 “看样子现在确实有了更重要的事。”目光相接后，绿袍男子突然大声开口道，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了过去。他伸手把背帽摘到了背后，漏出了十分英俊但是稍显稚嫩的脸庞。“果然是西岚，不过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老人暗想着，表面上则是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西岚慢慢站了起来，绿袍内透出几缕亮光，双手十分戒备地微弯附在腰间同时继续说：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偶遇大名鼎鼎的海拉姆先生，真是有趣。”听到西岚的话，与他同桌的几个白袍男子脸色突变，他们猛地站了起来转向老人摆出进攻的姿势，身后椅子被连带着掀翻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大人，要暂时撤退吗？”为首的白袍男子向西岚问到。 “在这里能见到风伯爵的儿子，我也确实没想到。”没管他们的举动，老人回话向西岚。“看起来你还有其他急事，我也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不如大家就此别过吧。”两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似乎都想把对方看透。由于事发突然，旅馆内的其他人都愣住了，主管更是不知所措，伸着手犹豫着要不要插话缓和气氛。一些感觉到情况不妙的旅客已经开始慢慢朝门口走去。 一阵沉默过后，老人示弱般稍稍朝旁边移开了眼睛，转而盯向他的手下们。 “那就，希望我们的事不要是同一件事。”西岚冷冷地说，也算是默认了。“说实话我倒是希望和你交一交手，看看那个当年领导邪术师誓言要屠光议会的风云人物，现在还有几分实力。”顿了一会，看到老人却没有什么反应，他稍微皱了下眉，随后继续说：“哼，那就这样吧。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也不想做太任性的事让父亲为难。以后总有机会领教一下的。” “算是有惊无险……”老人暗想道，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不少。 “没听见么，快滚吧，杂种！”其中一个白袍男子厌恶地朝老人碎了句。、 “放心吧，我马上就消失……”就在老人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一阵谈话声从二楼传来。“咦，今天大厅怎么这么安静啊……”声音由远及近，随后林德和阿凯两人便从楼梯口冒了出来。老人似乎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开始凝固，这一刹那的时间，对他来说好像变成了走马灯似的的慢放。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与此同时老人毫无征兆地动了起来，他一把将阿杰推下楼梯，同时双手相击，身体开始发亮，线条般的白色亮光透过麻布长袍显露出来。稍微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西岚迅速扑向一旁，身上亮起红色纹路，同时开口大喊：“回避！”话音刚落，老人双手陡然分开在空中拉出数串跳跃的白色闪电，这些电流随着老人左手握拳以旋涡状似迅速收束聚集成球状，之后老人右手虚握住这颗雷电球猛地掷向空中。满溢着暴躁电荷的能量球伴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噼里啪啦声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烁着静电的轨迹，紧接着在空中直接解体，强烈的闪光瞬间淹没整个旅馆。 “操！”在一片混乱声中西岚的咒骂声传了出来，与此同时一波炙人的热浪席卷了整个大厅，伴随着轰鸣声和惨叫声大门连带着大片墙壁直接爆碎开来，散落一地焦黑的炭块和冒着热气的碎石。浓烟散去，转身望向屋外老人冒着烟的身影渐渐显形。他单膝跪地，左臂挡在脸前，显然是受到了爆炸的影响。本来包裹全身的长袍已经不知去向，只剩几片布藕断丝连的破布冒着烟挂在身上，胡子和头发也都被熏黑了。他身体****，似乎是在保护在右手边的东西。 “妈的。”西岚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似乎也被自己的纹术波及到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他恶狠狠地说道，红色的纹路在他的脖子上若隐若现。随后他忽然笑了。“老东西，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哈哈哈哈。”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混合着身后旅馆里传来的痛苦呻吟声，一时间让气氛变得格外诡异。老人没有说话，慢慢地站起身。在右侧刚刚覆盖在他身影下的地方，林德的身体显露了出来。他紧闭着眼，显然失去了意识。看到林德，西岚的笑声突然就中断了，他瞪圆了眼睛，脸上刻满了大写的吃惊。抓住这一丝破绽，老人没有二话直接出手。他将左臂伸向西岚，白亮的条纹自左臂根部浮现，呈螺旋状瞬间爬满整条胳膊汇聚到掌心处。随后一道闪电在纹路聚集的中心析出，直射向西岚。“少主小心！”一声惊呼从西岚身后传来。虽然刚才短暂的惊愕被抓住了破绽，不过西岚的本能反应让他干脆利落地地抛弃重心，膝盖以上身体直接向后仰倒，居然堪堪躲过了这一击。闪电从西岚英俊的脸庞上方跳跃着擦边而过，正好击中了西岚身后刚才开口的白袍男子，电流轻易没入他的腹部在体内四散奔腾，引发的强烈痉挛让他口吐白沫抽搐着跌倒在地。而另一边在西岚倒地的瞬间，红色的纹路延伸到了他的手上和脸上。随后他一个挺身重回站立姿态，侧身躲过老人的第二波追击，这次电流径直飞入旅馆中，撞击到墙壁上失去了踪影，避开攻击后西岚伸出左臂同时左手横向握拳朝向老人，身上纹路瞬间变亮，炽热的火焰从他身体四周升腾而起。而此时老人刚结束第二波的攻击，主动权移手。“阳炎波！”西岚弹出拇指对准老人，伴随着破空的声音全部烈焰倾泻而出，这些火焰在出手之后猛烈膨胀，瞬间形成一道咆哮着的炎浪翻腾席卷向老人。老人向前一步，挡在林德身前，左手五指从半握张开到最大，手臂上螺旋的回路分裂成成密密麻麻相互连接的蛛网样，一道若隐若现的光晕出现在他身前，紧接着炎浪伴随着呼啸声冲击而来。一眨眼的功夫最前部的热浪就接触到了光晕，跳动的火焰进入光晕后就像突然钻入了泥潭一样瞬间失速。与此同时后面的火焰逐渐奔腾着蜂拥而至堆叠在在这道不起眼的光晕处，怒火冲天但却死活无法再前进一步。随后积攒的能量再也无法维持前进的姿态转而朝其他方向宣泄出来，压缩在一起的火焰喷射向四面八方，像一场华丽的********。“呼……”老人喘出憋了许久的气，皮肤变成了微红色，像是刚蒸完桑拿。西岚喘气的速度明显变快了，他收回手臂，微弯放在身侧同时两腿稍分开，随时准备继续动手。老人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稍稍后退，右臂抱在林的腰间将他托了起来，左手五指张开继续对着西岚。“少主…您没事吧。”此时另一个白袍男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我没事，其他人呢？”“卡尔亚被炸昏了，伤势不明。”随后白袍男子看向刚才被闪电击中的白衣人。“雷德也失去意识了，无法行动！” “一群废物！”西岚恶狠狠地说道。 “里面那个被你炸飞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叫雷欧的肯定不会有大碍，仅是麻痹级别的能量而已。”老人开口了。“不如我们就此打住吧，年轻人。也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老人朝旅馆内部看了下，满地的狼藉，地上七零八落地摆着一动不动的人体，不知是死是活，还在活动的正努力照顾痛苦呻吟着的伤者。“你们不可能赢我的，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西岚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起来。“你想这样唬住我？！”他瞪大了眼睛盯向老人：“发现不能夹尾巴跑了就想这样吓唬我吗？！而且......你居然放水，狗杂种。”他的脸忽然扭曲了起来，左半身亮起火红的纹路，右半身却是绿色的纹路蔓延开来。 “差点忘了你是风伯爵的儿子了。”老人稍微皱了下眉。用臂弯托着林德，整条右臂覆盖在林德身下，老人显然有些吃不消，肌肉开始微微地颤抖。而在他的左臂，耀眼的白色纹路开始从根部浮现朝手部缓慢爬行，左右曲折沿路刻出十分复杂的矩阵。“不能让他的招数发动，你全力朝他开火。”“是！”西岚朝唯一还能战斗的那个白衣人命令道，后者也进入了战斗模式，绿色的纹路若隐若现，不过明显比老人和西岚微弱很多。此时此刻，在周围房子的窗口里包括战场的外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居民，他们议论纷纷，犹豫着该继续驻足观看还是赶紧走人更好。而在战场上燃烧着的残焰已经所剩无几，夜色缓缓袭来，重新将西岚和老人包裹住，只剩下身上亮光的线条透过黑暗传入人们眼中，看起来十分神秘。 “动手！”西岚一声令下，战斗再次开始。白袍男子率先发难，挥手招出数片风刃呼啸着朝老人射去。看着快速接近自己的空气波动，老人微微躬身，左闪右躲，靠身法躲过了所有的风刃。闪避的同时他注意向一旁正在准备着更强攻击的西岚。只见西岚双臂展开，一红一绿两个圆环分别自他左右臂根部浮现出来，旋转吸收着身体印记发出的元素能量沿着手臂前行，逐渐变大变亮。“妈的，老家伙还挺灵活！”白袍男子咒骂道，他继续招出一片片风刃射向老人，牵制着老人的行动。看着西岚正在准备的纹术，老人闪过呼啸而至的一个风刃后急停下了脚步，白亮的纹路自腹部涌现，像潮水一般迅速朝四周伸展开，上至头顶下至足踝，不过同时左臂纹路的蔓延速度却明显减缓了缓了一节。“嘭！嘭！”伴随着老人移动的停止，几个风刃便扑面而来，却在老人身前爆裂开，遍及全身的法印凝结出一层结晶样的外壳将老人和林德包裹在里面防御住了攻击。“想硬吃？去死吧你！”西岚的蓄力完成了，原本细小的环圈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后变成一层宽厚的光晕着围绕在他的手腕处，一边赤红耀眼，暴躁的火花不断噼里啪啦地析出，似乎下一秒就会爆炸开来。另一边翠绿却更加亮眼，磅礴的能量紧密地凝聚成一个旋转着的稳定态，仔细听似乎能听到规律的嗡嗡声。“尝尝赤风暴！”西岚大喝一声，将两个环圈甩向老人。双轮脱手后在飞行中碰到一起，高度压缩的能量迅速爆发出来，一边涌现出大量炽热的火焰另一边则是不断释放出奔腾的旋风，翻滚中被烈焰染红的风暴咆哮着卷向老人。 “嘭！”挡掉袭来的又一个风刃，紧接着西岚的杀招就已到达。赤色的风暴猛地撞击到护盾外壳上，伴随着沉闷的爆裂声以及刺耳的摩擦声迸发出耀眼的闪光。承受着暴风和烈焰的侵蚀，结晶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随后而来的狂风携带着能量冲进其中使裂痕迅速蔓延扩大，逐渐布满整个晶体。看到此情景，正在大口喘气恢复体力的西岚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笑颜，同时他也没有停歇，再次开始释放印记准备下一个招数。眼看护盾即将破裂，老人将左臂举过头顶，已经蔓延到小臂的复杂纹路突然变亮，随后瞬间瓦解，向四周迸发出肉眼可见的白亮冲击波，冲破已经支离破碎的护盾同时顶向呼啸而来的疾风。此时环圈也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最后一波袭来的赤风。两者碰撞在一起的瞬间绽放出绚丽的光芒，最终波纹硬生生冲散赤风的包裹，突入夜空中消逝殆尽。残余的赤风被冲向四面八方后也逐渐消散不见，经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泛着火星的焦痕。“呼啦”随着白衣男子招出一阵快风吹开被冲击波带向这边的微弱赤风，一轮交火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一旁刚空出来的左手的老人再次招出一层光晕抵挡在身前，预防着白袍男子的进攻。豆大的汗珠自他脸颊上滑落，显然体力消耗非常大。“没想到居然被你挡住了，老东西。”这时西岚开口了，螺旋状的法印在他的两个手臂上缠绕。“不过打破了你引导的招式，胜负已分了。或者难不成你一个老人家要跟我拼体力...”话还没有说完，西岚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明明击破了他的纹术引导，为什么还能感知到聚能涟漪...”他在心中暗想着。“等一下，难道！？”西岚突然瞪大了眼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早跟你说了，你没胜算的。我只是不想伤到你罢了。”老人嘴角上扬笑了一下，斜身将林德从右臂抛到地上同时伸出右手掌心对准西岚。当林德的身体从老人右臂上滑落时，一个跟先前左臂上未完成的复杂招式一模一样的纹路浮现出来，只不过这里已经延伸到了手腕，积攒着的磅礴能量开始向外散发出银白色的光尘。因为右臂覆盖在林德的身体下，西岚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或者说他连想也没想到，这也算是战斗境界上的差距吧。惊讶中的西岚张开了嘴，想要喊出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老人手臂的纹路猛然变亮，一个光球出现在他的掌心处，同时肉眼可见的细小气流开始从西岚和白袍男子的全身上下涌出，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左右一般飞速流入老人掌中。伴随着气流的涌出两人身上的纹路也渐渐变暗消失。他们挣扎着企图摆脱控制，但是吸力却越来越大，微小气流逐渐变为一股股气柱硬生生从两人身体内扯出，西岚半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狰狞的表情昭示着承受的痛苦。不一会，似乎是吸收干净了，随着最后一丝气流从白袍男子身上挤出，他直接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紧接着西岚身上的气流也渐渐变小，最后一丝不剩，如烂泥一般糊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呼.....”收起招式，老人俯身坐到地上喘着气。“还是老了啊.......”他无奈地笑了笑。 第三章 祸根埋下 随着老人与西岚这场战斗的告一段落，四周群众纷纷围了上来。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这是怎么回事？旅馆怎么了？”“他们怎么打起来了。”“看那个倒下的，他穿的是风伯爵家的长袍！”“怎么回事？难道......那个老人是邪纹师......”“什么！？”不知道谁说了这句话，人们顿时炸锅了。“怎么办！议会的人会来杀了我们的！”“我看他也么没体力了，要不一起上去抓住他？”“那个纹术师都被他干掉了，要上你先上，我可不去送死。”“先去看看旅馆里的人怎么样了吧！” 听到只言片语的老人皱了下眉，他缓缓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大家不要惊慌，刚才发生的事本质上只是一场误会。这两个纹术师没有死，甚至都没有受伤，只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了。对于发生这一切所造成的损失我十分抱歉。”他顿了一下。“我也知道道歉没什么用，但请相信我是真心的。这几位术师，包括我自己，本来都只是路过而已，但是没想到碰上了这个孩子。”他看了看林德。“请问这个孩子的父母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他们说明。” “这不是林德吗？他是孤儿，父母都死了。”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林德。”没错，我们就是他的亲人，你给我们解释就行。” “他是孤儿！？”老人稍稍诧异了一下，随后继续开口：“那我也不瞒大家了。其实，这个孩子是一个...光术师…跟我一样的光术师。或者用你们刚才说的不正确叫法，‘邪术师’。”听到这个事情人群中传出了一阵惊呼声。“他们要杀了这个孩子，我本来只是想带着他逃跑，结果变成这样并非的本意...” “骗人！明明是你先动手的！”老人的发言突然被打断，一个头发被烤焦一小片的食客颤抖着从旅馆里走了出来，指着老人说。“我看到了，是他先动的手！”“没错！”“是他先攻击的！”几个同样听到老人讲话的人纷纷从旅馆内走出来附和。 老人皱了下眉。“还是冲动了。”他在内心想到。望向针对他的那几个人。一个眼熟的身影出现，原来是阿杰。由于他在楼梯上离交战中心较远，所以倒是毫发无伤，但眼神种却是涣散般的六神无主，显然这次事件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你是....阿杰是吧。”老人朝他开口。 “我？是的...” “这个孩子应该是你的同伴吧，林德。”老人问道。阿杰则点了点头。“还记得他刚进门的时候我就让你叫他来找我吗？你对此应该很疑惑，现在我来解释下吧。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他是一个不带元素核心的纹术师，或者换个词，跟我一样是一个光术师。而且他体内的储能之强大对我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而言也是无比震撼。所以当那个纹术师来的时候，我非常害怕，因为他具有观察本源的能力，因此只要看到林德一眼，肯定会不惜一切手段杀掉他。相信大家也有一些耳闻，如果光术师被发现，不论是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是两三岁活蹦乱跳的小孩，下场都只有死路一条，更不用说像林德这样天赋如此之高的存在。所以为了他的安危...确实是我先动的手，但我发誓我并不想把事态搞成这样。相信大家也看到我的实力了，如果我愿意的话是可以直接干掉这几位纹术师的，但是我选择限制住他们然后逃跑，只不过低估了他的实力...你们现在马上派人向总管汇报此事，照顾好这两位纹术师，等议会的人来调查的时候，说出实情把责任都推给我就可以。我准备带着这个孩子去我们的地方，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拜托大家不要让这个孩子再失去生命了，如果你们真的是他的亲人，真的在乎她的话，拜托了！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住这个孩子，真的拜托大家了！。”老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重重的响头磕在地上。 一片沉默。人们望向彼此，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海拉姆先生。”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出。人们纷纷转头看去。“镇长！你来了！”“太好了，是镇长！”两旁的人纷纷让开路，一个个头不高，身材壮实蓄满络腮胡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这里居然还有知道我名字的人。”老人抬起了头，几丝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只是记性好再加上对纹术这方面稍微有点了解罢了，刚才正好看到了你那出名的招式。” “那么，镇长先生，您准备拿我怎么办呢。” “哎...”镇长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放你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什么？就这么把他放了？”“万一议会怪罪下来怎么办？他们可从来不手软！” “大家安静！”镇长朝周围大声喊道。“想必大家都清楚，这位老先生无论如何都要带走这个孩子...我对这位老者还算有些了解...他如果下定决心要走，我们是不可能拦住他的...” “是啊，风伯爵的人都被打败了，我们没胜算的。”“是啊是啊...”又是一阵议论纷纷。镇长继续说：“不过明显这位老人家也不想通过这种最坏的打算来脱身。所以真的别无办法。虽然因为他的缘故导致死伤，虽然他这个凶手理应接受制裁...但是现在看来只能让他走了。否则伤亡只会更大...况且说不定只有他能让这个孩子活下去是真的...我也只能这么希望了...”镇长叹了口气。 “谢谢你。”老人缓缓舒了口气。 “不过我还想最后确认一个事。”镇长突然盯向老人，目光如炬。即使早已尝遍人情世故，老人还是被这突然的锐利目光震到了一下。“您所说的...都是真的吗...请您务必要把事实告诉我们，如果您对旅馆内这些冤死之魂真的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亦或者真的对我们有抱歉之意的话，拜托了，请您高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嗯......”老人动了动喉咙。“我以神圣的海尔加遗迹起誓，刚才所说确实是实情，这孩子只要脑子没问题，将来绝对是这世上的顶尖强者，我也一定会，将他安全地带回去，教会他知识，让他能够长大成人。请您就这么告诉议会的人。” “您也能保证您所说之词跟那几位纹术师醒来后向议会所说之词不会有出入吗？” “我保证，重点绝对是一致的。”老人语气坚定。 镇长再次长叹一口气。“那么，你们走吧。”他转身让开了道，剩下的人也自动地分开。 “另外，镇长先生，我还有一个不请之求。能借我一匹马吗，去黑水矿的路还很长呢。”老人将林德抱了起来，扛在肩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东部行省黑石堡 一队人马伴随着高悬的明月呼啸而至。“停！”伴随着男子浑厚的声音，他们在城门前停了下来。为首发号施令之人身披华丽花纹装饰的棕色长袍，五位白袍男子紧跟在他身边，其余则是身着轻甲的护卫骑手。 “是鲍尔斯大人吗？”城头上的发令官附身问道。“没错，我是鲍尔斯·土伦。大地之子，速速开门。”说着他摘下了头帽。从衣帽覆盖下露出来的是一个坚实的脸庞，脸颊棱角分明，鼻梁竖直坚挺，嘴唇和眉毛都是又黑又粗，像是刻在脸上般深刻的眼睛透出一股凌冽之气。 “是鲍尔斯大人！打开寨门！”发令官朝门内喊道，伴随着低沉的齿轮摩擦声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几个侍卫跑过来为鲍尔斯和他身边的白袍男子牵马。 “欢迎您，鲍尔斯大人。请允许我代表黑石堡所有帝国将士向伯爵之子致以最高的敬意。”门内一位看上去是将军样的军官迎接向鲍尔斯，同时躬身半跪行礼。紧接着他身后的军官以及周围的士兵纷纷也跪下身行礼。 “起来吧，梅洛将军。”边说着鲍尔斯向四处望去，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大人，您比预计时间来的要早了许多，前哨一传来消息我便吩咐营房去准备了饭菜，请您跟我....”将军话还没说完，鲍尔斯突然开口问道：“西岚在哪里？” “啊....西岚大人没有来这里，只是派了一个手下前来通信...” “什么？！西岚不在这里？！”鲍尔斯皱了下眉“妈的！这个小屁孩走商道了，是想要抛下我自己单干么，草。”他含糊地骂了一声。“要是这家伙出了什么事风伯爵肯定剥了我。”鲍尔斯默默想到，随后猛地一拽缰绳，战马嘶鸣一声抬起前蹄转过头来，正牵着马笼头的侍卫猝不及防直接被甩了出去。“休息结束！全体出发，先转到商路然后直奔黑水潭。沃斯利等下你带路，莫亚你留下来负责联络。”“是，大人。”一名白袍男子驾马走出了队列，剩下的人跟随着鲍尔斯调转马头重新列成队形，离开刚刚才进来的城门绝尘而去。 “将军，麻烦您尽快找到西岚的手下，这是当务之急。”目送队伍消失在视野中，刚离队的莫亚从马上下来，向将军说道。 “刚刚前哨传来消息的时候他正在营房内休息，属下前来迎接的时候派了传令官去通知他，应该这就能找到。请您先跟我来休息一下吧。” “不用，直接去内堡，我在那里等他。” “这....那好吧，请您跟我来。”两人刚要动身，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莫亚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迎面一个同样身穿白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啊，这位就是了，西岚大人的手下。”将军微微鞠躬，毕恭毕敬地伸手指向他说。 “西岚大人把你留下来了啊，格伦。”莫亚一边往前朝他走去一边开口道。 “是的，刚才收到消息说鲍尔斯大人来了，没能前来迎接，实在是在下的失职，请允许我前去当面向大人道歉。” “他已经动身出发了。” “这么着急？旅途劳顿，休息一下多好，你说呢将军？”格伦停下了脚步。 “这个..鲍尔斯大人应该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吧....”将军支吾着轻声回道，一边往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还不是因为本应待在这里等待汇合的某位大人擅自行动了？”莫亚也停下了脚步，两人面对着面，笔直地望着对方。 “那，我得替我家大人说声抱歉了，局势千变万化，大人是怕错过了时机啊！”格伦叹了口气。 “哼，给我说屁用没有，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这责任西岚大人可是背定了，别到时候再给文迪斯伯爵丢脸就好。” “可笑，伯爵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吧？”格伦冷笑了一下，移开视线转身走掉了。“闲话不宜多说，作为家臣还是少操心这些为好。”一边走他继续说道：“尽好我们的本分就行，我先回内堡了，要一起吗？” “.....”莫亚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跟了上去。 “这里总感觉有点阴森啊。”一路无言，进入堡垒内部后，莫亚四处瞅来瞅去，突然开口道。让他感觉不舒服的倒不是四周厚重坚实的墙壁围成狭小通道的压迫感，而是墙壁这黑的令人发麻的颜色，配合着左右两边的挂着油灯看久了甚至让人感觉这墙壁并非实体而是黑暗的虚空。墙上虽然有隔几米一个的观察孔，但不知为何莫亚觉得即便是正午阳光也透不进来。 “我刚被调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感觉。”跟在两人身后的将军开口道：“这座堡垒建立的原因就是为了戍守运送海盐和黑金的军道，地处平原附近又没有山脉，于是自然而然就用挖黑金产出的黑石建起了这座堡垒，也就这么命名的它。” “所以你这是才注意到这个城堡是黑色的吗？”格伦戏谑地反问向莫亚。 “倒也不是....刚才在外面没有留意。” “真的是忘本呢，在大地深处的矿脉内，这些石头里孕育出来的可是对咱们来说必不可少的东西呀....”格伦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拂过身旁的墙壁。“就是这里了。”正说着，他们到了堡垒内的指挥室，屋内几名士兵正在站岗，银白色的圆月透过窗户抛下几缕亮光。 “这里感觉还不错...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莫亚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屋子中间石卓上放着的巨大地图。 “你说黑金矿吗？”格伦拉出桌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不然还能是哪里？” “埃伦娜将军已经派人封锁了三号矿坑，正在等待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没记错的话，议会里明确说了军队要两位大人的手谕才能进行行动吧？” “东部行省的军队不行动，不代表西岚大人自己不能行动呀。”格伦舒适地靠到椅背上，面带微笑。 “....西岚大人真的是.....有野心啊....”莫亚抽了下嘴，似乎有许多想说的话，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嘛，这就跟我无关了。” “西岚大人都带了哪些人去的？” “算上我也就是几个普通的家臣而已，实力都一般般。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几位伯爵的意思很明显是让鲍尔斯大人解决此事，西岚大人虽然是第一个主动自荐的，但最后让西岚大人加入最多也就是想让他跟着前辈蹭点经验而与。于是随便给西岚大人找了几个保姆让他跟着鲍尔斯大人好好学习，按照剧本应该是这个样子。” “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何不劝一劝西岚大人？” “我刚才应该说过的吧，我只想要尽好自己家臣的本分，大人觉得怎么比较好，我就默默跟着走，仅此而已，这是我的信条。” “好好好，这是你自己的哲学我也管不着。不过我还是挺想知道，西岚大人是这样不怕回来被责罚吗？” “怎么说呢，西岚大人除了体型上稍微有些....偏小，毕竟才16岁嘛，在实力上我觉得纵观整个议会也没有几个比他强的同龄人，应该已经到了六，七阶的水平吧。除了经验这方面外实力上已经不输于他的很多前辈，比如鲍尔斯大人。所以这些老人，特别是他父亲文迪斯伯爵还用对待孩子的方式来对待他我觉得是不公平的。再加上西岚大人确实有那么点...自傲，所以最终导致了他决定赌一把呗。至于责罚什么的，如果他顺利完成任务成功证明自己，那是最好的，即使耽误事了作为风伯爵的宝贝小儿子，我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或许正是因为是风伯爵太宠着他....所以大家才会依旧拿他当孩子看。” “嘛，这我就不知道了。” “话说回来，法尔曼伯爵为何没有派人来？毕竟出事的是他的矿坑呀。”莫亚也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那个，两位大人....”一旁的将军突然开口说话了“不介意的话，在下就先出去巡视了，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派人来找我。” “没问题，这几天还要麻烦将军您照顾了。”莫亚微微一鞠躬。 “不敢当不敢当，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说着将军弓着身退了出去。 “嘿嘿嘿。”格伦忽然邪魅地笑了几声，冷不丁的激起莫亚一身鸡皮疙瘩。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梅洛将军还是挺靠谱的，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或许吧....”莫亚耸了耸肩，继续说：“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法尔曼伯爵” “哦对，让鲍尔斯负责这事我倒是理解，毕竟跟矿藏有关的事还是让土系术师处理起来更得心应手一些，但是理论上应该派一名亲属共同负责吧，毕竟是自家的矿洞。” “并不是很清楚，法尔曼伯爵一向让人捉摸不透呀。或许是没人手可派了？” “没有人手？....直系的五个子嗣，两个在北方术师军团那边，一个在西边处理议会的事情，剩下两个在议会都是要职....这几个人确实没法用....不对伯爵的大女儿不是在帝都一直没事吗？怎么不....”话还没说完莫亚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摆摆手：“错了错了，差点忘了她是什么身份了。” “我就说嘛，你居然能想到去找她，也是思维奇特啊我的朋友。”格伦收回诧异的目光。 “不过其实没必要一定找直系啊，有能力的亲属一抓一大把，家臣更是一大堆，想找人怎么可能找不到？”莫亚继续说道。 “是这个道理。所以说猜不透法尔曼大人的想法。或许就是觉得这事也没多大干脆随意了。而且西岚大人怎么说也有个火之本源嘛，某种意义上算半个自家人，哈哈哈哈哈。”格伦摊了摊手。 “那可也真是大度，相比之下某个伯爵自己的矿坑连其他伯爵的人去参观都不同意呦。” “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好好的谈话，你确定你真的要这样吗？”格伦猛地盯向莫亚。“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莫亚笑着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格伦则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第四章 旅途伊始 东部行省旭日森林 “哼.....”微弱的呻吟声从林德嘴里传出。他紧闭着双眼，表情略带抽搐，几滴汗珠自额头滑落，躺在地上的身体也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双手突然紧握将一片泥土抓出牢牢攥在手中。 “这孩子，是做噩梦了吗。”一旁，老人背靠着树干，默默地看着林德。现在正是深夜，苍白的月光洒进树林透过枝叶流入眼中，倒是也足够看清周围的东西。万物沉寂，时不时远处传来几声野物的嚎叫，但也不知道自哪个方向传来。仔细聆听的话倒是能听见附近不知名昆虫悉悉索索的声音。老人的目光从林德身上移开，望向密林的深处。 “还是低估西岚了。”老人回想起傍晚的经历。“他看到林德应该会有所反应，或许不该先发制人，虽然普通人的看法没有多大关系，但先挑起争端这事很难解决啊......不对，让西岚先出手对这孩子风险会更大...而且在议会和光术会现在关系的影响上产生的结果应该基本一致...”一边想着他捋了捋胡子，才发现已经被烧得稀稀落落。老人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有这般实力。貌似才16岁？想必今后也是一个后患。可惜不能杀了他…如果真杀的话…不行，那会对现在的平衡造成毁灭性的影响。你这是想重蹈第二次净化运动的覆辙吗海拉姆…”似乎回想到了一些往事，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也真是想不到啊....先是加里斯，又是这个孩子，这算是老天爷的玩笑吗.....看这孩子体内的能量池，似乎比当初加里斯的还要庞大。如果真的能超越加里斯...是不是改变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可能了呢...”老人的思绪暂停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到不对劲。“不过总感觉这种事已经跟自己无关了...”他苦笑了一下。“果然还是老了，没有当年的感觉了。”一边想着，老人望向自己的双手“又或者说已经累了呢...”转头又看向一旁的林德，他似乎还在被噩梦困扰。“既然这样为何还要再救他呢.....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好像也回忆不起来...”老人舒了口气，摇摇头。“算了，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要再质疑过去了。”他在心中默念着。“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吧。” “不要！”这时一声惊叫打断了老人的思绪，伴随着叫声林德猛地睁开眼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急促地喘着气，目光先是呆滞了下，随后转变为惊恐。他慌乱地望向四周，同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去。 “别紧张，孩子。”老人轻声说道。惊魂未定的林德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虽然声音很轻但依旧吓地他“啊！”了一声。恐惧中他迅速转过头来，看到老人后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你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别紧张孩子，我是你的朋友。”老人微微笑了一下。看到眼前的老人似乎确实没有什么敌意，林德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别急，让我给你慢慢解释都发生了什么，放心吧，你现在很安全。”一边说着老人摸向身旁的麻布袋子，被旅馆爆炸波及到的它表面变成了一片焦黑，临走去拿的时候差点没让老人认出来，不过里面的东西似乎倒是没有受到影响。一番摸索老人从袋子中拿出了一个水壶，伸手递给林德。“应该渴了吧，先来喝点水。”林德咂了咂嘴，伸出手，犹豫了一下又往回缩了一点。 “放心吧，我不是坏人。今后还要照顾你很长一段时间呢。”老人收回手打开水壶仰头喝了几口，然后再次递给林德。纠结了下，林德接过了水壶。他先是抿了一口，待清凉甘甜的河水自干渴的嘴唇流入喉咙后，他终于忍不住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看到这一幕老人满意地笑了。 ”咳，咳咳。”被呛到咳嗽了几下，林德用手抹了抹嘴，把水壶递还给老人。“你饿不饿？”老人问向林德。 “不怎么饿，出门前吃过晚饭了。” “那好，是时候出发了。一边走我再给你慢慢解释吧。”说罢老人拍拍身上的泥土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手拿起麻布袋子背在身后。 “什么？现在要出发？出发什么？是要去哪里吗？” “是啊，因为后面有人在追杀我们呢。”老人顿了顿。“时间不等人，趁早走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玩意？！”正所谓未知产生焦虑，林德感到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他极力想弄清现在的情况，可一切的不明只让他感到越发的无力。 “别紧张。”老人蹲下身双手抓住林德肩膀，盯向林德说道：“孩子，把你牵扯进来我也很对不起，但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天命，之后的路很难走，需要你一定坚强起来，请相信我是和你站在一起的，我也会尽自己所能保护你，现在你需要做的只是听话，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害你的，之后我也会解决你的一切疑问，好吗？”望着老人凝重无比但又清澈透亮的目光，林德感到内心的不安在这目光的凝视下渐渐散去，同时也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好...我..我相信你，”林德咽了下口水。 东部行省佳林村 “鲍尔斯大人，再往前就到佳林村了，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吗？”领头的骑手减缓速度，和鲍尔斯并到一排。 “下个休息处还有多久？” “再往后就是黑水镇，也是黑水潭前唯一能休息的地方了，保持这个速度的话大约要走6，7个小时。” “继续前进，到黑水镇再休息。”鲍尔斯话不说多。 “属下明白。”骑手一挥鞭，加快速度重新回到领头的位置。 “对了，不要绕路，从村子穿过去，能多快就多快。”鲍尔斯又朝他命令道。 “属下明白，全体列单纵队！”骑手大声地朝身后喊去，伴随着他的指令队伍逐渐合并成一列向前飞驰而去。稍远处低矮的农舍开始不断出现，随着队伍的前行变得越来越密，被从沉睡中惊醒的动物叫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没有管这些，鲍尔斯在暗暗推算着西岚的位置。 “等一下，沃斯利！停止前进！”他忽然朝领头骑手喊道。 “全体停止前进！”沃斯利一声大吼，拉起缰绳开始减速，伴随着马鸣声队伍停了下来。 “怎么了大人？”紧跟在他身后的白袍男子问向鲍尔斯。 “这个地方是商道去黑水潭的必经之路吗？”没理手下的提问，鲍尔斯径直问向沃斯利。 “是的，大人。” “也是最快捷的路吗？” “是的，大人。” “那西岚肯定经过了这里，所有人，去询问村民跟西岚有关的信息，五分钟后回来集合！”鲍尔斯大声向所有人发出了指令。 “是，大人！”“明白！”接到命令，骑士们纷纷调转马头朝四面八方散去。向附近扫了一番，鲍尔斯翻身下马，亲自朝最近的一处农舍走去。“有人吗！快点开门！议会要事！”鲍尔斯翻过低矮的篱笆，此时一名骑手正在猛砸农舍的木门，一下一下发出巨大的声响，让人感觉脆弱的木门好像随时都会断裂开来。 “谁..谁啊！”伴随着惊恐的叫喊声门内传出男人的回应，语气带着一丝颤抖。“议会的人！快点开门！”听到回声，骑手停止了敲门，朝里面大声喊去，伴随着咔吱的摩擦声木门从外向里拉开了一条缝，里面一个中年男人的头露了出来。 ”妈的墨迹什么呢？”骑士猛地伸进去手抓住了男人的脖子，同时另一只手撑开木门，用力一拉直接把男子从屋内拽出来扔到地上。伴随着门的打开屋内一个妇女的身影也露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她惨叫一声惊慌失措地跌坐在地。 “最近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个头不大，身穿绿色长袍，带着几名白袍男子的人从这里经过？鲍尔斯走上前问向两人。“大人....我们什么都没做....”男人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惊恐地望着面前身着褐色长袍的高大男子逐渐走近，一旁骑手看到走近的鲍尔斯也半跪下去。 “回答我，有没有看到过一个身穿绿色长袍同时带着几个白袍男子的人？”鲍尔斯加大了声音问道。“看...看到过！”在紧张中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男人忽然回想到了什么。“今，今天中午，耕，耕田的时候看到他们在路上经，经过。”他结巴着小声说道，低下头不敢直视鲍尔斯的目光。听罢鲍尔斯稍稍抬头，望向屋内的妇女：“你有看到什么吗？”“我什么都没看到，大人，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噗通”一声跪到地下，开始不停地磕头。 “中午，那他应该已经从黑水镇出发了。”鲍尔斯皱着眉想道，随后转身离开。一旁骑手起身跟着他往回走去。“驾！驾！”就在周围哭喊惨叫和吼声不断传来的时候，一个嘶哑的陌生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些噪音传入鲍尔斯耳中，他猛然一惊，转头望向前方道路尽头传来声音的地方，伴随着人声传来的还有马蹄奔腾的声音。周围的骑手们纷纷停下手中的行动互相靠拢，面向前方刀剑出鞘。 “驾！驾！”声音逐渐逼近，初听起来似乎是来自陌生人，但鲍尔斯却总感觉有一丝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股莫名的不祥预感从他心中升起。“来者何人！？”沃斯利朝道路前方大吼一声。 “你们...你们是谁！”伴随着马鸣一个骑着马的身影从不远处停了下来，深沉的夜色把他完全包裹了起来，只露出身体的大致轮廓。“先说你是谁！？”沃斯利继续朝他吼到，同时身上褐色的纹路慢慢亮了起来。 “我是大地伯爵之子，鲍尔斯·土伦，来者何人？”没等对方回答，鲍尔斯突然开口率先表明了身份，他一脸严峻，犀利的目光盯着不远处那个未知的身影。 “鲍，鲍尔斯大人？！真的是您吗！感谢四元神啊！！！！”听到这句话，那人突然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他从马上一跃而下，飞奔向鲍尔斯。随着距离拉近他的身形渐渐明晰，首先显露出来的虽然破破烂烂但还能一眼看出的议会白袍。鲍尔斯忽然想起来，这人好像是在出发前见过的跟在西岚身边的某位家臣。 “喂！不准再靠近！”附近的骑士架起武器迈步堵住了他的去路。“速速说明你的来意！” “鲍尔斯大人！！”停下脚步，那人直接噗通一跪倒在地，用哽咽的声音朝鲍尔斯喊道：“西岚大人出事了！” 第五章 纹术师与“邪术师” 东部行省旭日森林 “呼....事情的大致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刚刚一刻不停地给林德完整描述了之前发生的事，老人长呼出一口气。“......”面对如此大量的信息流入，林德反倒是感觉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机械地重复着前进的步伐，同时回味着老人所说的话。“所以...我是那个，叫什么光术师的玩意？”半晌他开口嘀咕道，语气却很难让人判断到底是自言自语还是问向走在前面的老人。 “没错。我知道你感觉很混乱，这也是必然，因为帮助理解先前发生之事所必要的信息你并不知道。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从最初的历史开始给你讲述一下，尽可能帮助你了解我们现在的情况。” “我没意见，请您告诉我吧！”林德望向老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左思右想却始终无法理解事情的事实让他不由得心生烦躁。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爷爷就好。你在旅馆打工，一些东西应该会或多或少的能够接触到，我就尽量简要了，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细说。” “好的，.....爷爷”林德咽了下口水。 “这个还要从纹术师的诞生说起......从本质上说，纹术师就是变异的人类。从婴儿开始他们的身体就发生了一项有别于常人的独特变化，那就是元素本源的形成，也叫作元素核心。这个一般位于腹部的东西，可以将身体吸收的能量，最主要的是吃下去的食物，转化为元素能量储存在体内，并通过体内的纹线流通以不同的方式释放出来。纹线是从元素核心处生长出来的身体组织，通过后天的锻炼可以将纹线延伸到身体各处，释放纹术的过程本质上就是能量从核心处通过纹线转移到体外，释术时皮肤发光的纹路就是纹线的大致样子，而不同样式的纹路代表着激活不同的纹线释放出不同的招数。”说着老人伸出右手，密密麻麻的白色纹路自手臂跟部出现延伸到指尖。“这些像亮着的像血管一样的细线就是了。实际上很多猜测是纹线跟肌肉，骨骼，血管之间必然有非同寻常的联系，只不过现在都无法证实。” “好神奇！”林德呆呆地盯着老人的手臂，这些印记透过皮肤散发着洁白的亮光，仔细看去好似有液体在流动，时不时还会跳动一下。伴随着亮光的原路返回纹路渐渐消失，老人收回了手臂，继续开口道：“接下来的就是重点，那就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纹术师体系的事情出现了。”老人顿了一下“通常的纹术师的元素核心，无非是风火水土这代表着四种自然力量的核心其一，有的人天选之人会同时持有两个不同的，比如刚才的西岚，就是一风一火，再有的少数人会持有三个，当然实力跟种类的多少其实并不是一定的越多越强，还要综合看其他很多的方面。总之他们把他们使用这些元素能量的能力统称为纹术，几百年来一直如此。但就在几十年前，却出现了不符合这一现象的存在。那就是有一些像你我这样的，看起来跟普通纹术师别无两样，体内却没有本源核心存在，也不使用元素之力的纹术师。”停了一下让林德咀嚼这句话，老人继续道：“不是地风水火这四种元素，存在于我们体内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十分，怎么说呢，十分纯洁的能量。简单来说就是比起同等量级的元素能量所能释放的威力造成的破坏都要更甚。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很可能元素只是一种很低级的能量形态。另一方面，不存在一个核心转化，储存能量，我们的能量直接储存在体内各处，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像你跑步时的力气从哪里来的，使用招数时的能量就从哪里来的。不过纹线依旧存在，连接在身体各处调动能量。没有核心的我们在使用纹术和恢复能量这方面比起普通的元素核心持有者又有着显著的优势。不论如何这些新兴的纹术师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与强大，于是他们开始称自己为高等术师。可是这些新兴纹术师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强大并不代表一定能生存下去。他们的出现本身就是对早已在这个国家称王上百年的旧纹术师们食物链顶端地位的直接挑战。而他们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他们的行动也让旧纹术师掌权者们看到了失去曾经神一般的地位转而向别人低头的未来。于是显而易见的，旧势力开始拒绝承认新的存在，他们宣称这些新出现的并不是真正的纹术师，而是异端，是无法使用元素之力的邪恶能量持有者，我们称为‘邪术师’，‘邪纹师’。并果断地开始清理这些‘肮脏的怪胎’，这也就是发生在五十年前的‘第一次净化运动’。在这场浩劫中正在发展中的高等术士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们中剩下的也彻底与纹术师割裂开来，重新改了一个全新的名字，也就是光术师，因为我们的能量的颜色是无暇的亮白。最终慢慢地在纹术师们的迫害下挣扎着反抗着生存到现在。”老人的语气平稳地可怕，但是林德隐隐感觉到在这波澜不惊的背后涌动着湍急的暗流。 “原来是这样啊.....”林德搓着手缓缓开口道。 “基本就是这样了，还有很多细节可以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 “所以....因为两派的仇恨，那个纹术师肯定会想办法杀我是吗？” “你的情况，其实有些特殊。第二次净化运动也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的两派正处微妙的休战中，再加上西岚又不是那个时代出生的人，如果是一般的光术士小孩，我觉得西岚不一定会去理睬.....但是你不同，你的天赋，让我不敢赌任何概率，宁愿先出手也不能让你出现任何闪失。” “但是...但是我是真的没感觉到我有什么这方面的天赋啊！” “关于这点，我还需要再像你解释一下衡量我们实力的几条标准。看一个纹术师，或者一个光术师有多大的实力，主要从三个方面。一个是贮存能量的多少，一个是施能速度的快慢，还有一个是纹线网络的疏密。先说后两者，施能速度的快慢是主要看你对体内能量的掌控能力，不管是元素能量还是我们的光能。掌控能力越强则纹术的释放越快，反之亦然。掌控力需要靠后天的训练来提升，但有的人很轻松的就能掌握，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控制个皮毛，因此其上限的决定靠的是天分。纹线网络的疏密则代表你体内纹线生长的情况。这个直接反应到你能释放何种纹术，通常情况下纹线网覆盖越广越加致密就意味着能释放更加强大的纹术。这个一半靠后天训练一半靠天赋，持续地重复强迫自己使用能力从而让纹线不断崩裂再重新缔结，通过这个过程来让其增长。天分的影响有但根据现有数据看来影响不算太大，主要还是靠努力。而三个标准中的第一个，是一个基本由天赋决定，也正是你所具备的庞大到令人惊愕的贮存能量。”语速稍快，老人停下来喘了口气。“关于这个纹术师和我们光术士要分开来讲。首先是作为本源核心持有者的纹术师，他们的元素能量全部储存在本源核心里的能量池中。先天的容量每个人不同，伴随着身体的成长能量池的容量也会逐渐变大，在一个时期达到巅峰，一般是30到40岁之间，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缓慢缩小，最终定型。过去几百年的记录显示，容量的成长速度是基本固定的，差不多五年翻一番。所以，初始容量的大小基本决定了这个人此生所能持有能量多少的上限，因此我才说这一项基本由天赋决定。我们光术师没有本源核心，但也有初始能量的不同。储存在体内的能量虽然无法直接观察，不过其量多量少是可以被感知到的。能量的成长上除了速度外与纹术师基本一致，都是在30至40岁达到顶峰。而对于速度，我们成长的速度和初始的储量直接关联。先天拥有的能量越多，那么相应的其储存能量的能力便提升地越快。所以，某种意义上更是一个基本由天赋决定的能力了。而你，孩子，仅是现在你体内存在的庞大能量已经是我所见过的所有不管纹术师还是光术师中最顶尖的了，也就是说再过十几年到你30岁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方面与你匹敌。”林德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老人继续道：“另外我们还有一点与纹术师不同。因为他们的本源核心大小基本不会变，差不多跟胆囊一般，所以每个纹术师理论上都存在一个能量池的上限，虽然很少很少有人能到达这个上限，但这也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限制。对于我们光术师而言，根据现有的观察则还没有人遭遇过上限这种限制，因此理论上是可以无限成长的，在身体机能退化之前。储存在本源核心中的能量会向外散发某种波纹样的，能量涟漪，因此其他核心持有者有能力感知到彼此的存在以及通过涟漪的性质推断对方的实力，除非能力不足或者进行人为的隐蔽。我们光术师也可以感知到纹术师的涟漪。但相反的，纹术师并不能直接感知到我们的存在。因为储存在我们身体内的能量不会发出这种，怎么说呢，奇怪的扰动。在我们不刻意进行隐藏的前提下，纹术师要发现光术师的主要途径便只能是目击，因为透过眼睛的观察纹术师可以发现你体内存在着能量的痕迹，但又不存在本源核心，以此来判定一个人是不是光术师。包括我们光术师之间亦是只能用眼睛来发现彼此。当然如果是用过光术后散发的能量那是可以被感知到的。总之在发现你之后所做的一切行动也正是为了阻止西岚看到你。当然结果是失败了，在他最终将要看到你的时候，我为了最保险的起见，于是便直接动手了。”老人长叹一口气。“当然这么做到底值不值，时间会告诉我的....”老人心中暗暗想道，并未说出口。 “这样啊.....”林德在努力地记住这些内容。“等一下，可是我印象中之前也有碰到过纹术师，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我？” “能力不足呗，要知道能不能感知到附近其他处于自然状态下的核心持有者，以及能不能通过目击分辨出光术师这两个正是评估本源核心掌控力的重要指标。前者是纹术师想进入议会，进入伯爵家的基础要求之一，后者则是议会术师可以执行外派任务的基本要求之一。这么看来估计你所碰到的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没错，记得是商队雇佣的纹术师...他们和议会里的术师又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问题则要从实际控制帝国的那几个人开始解释。刚才我也说过，纹术师携带的元素核心分为四种，分别是地风水火，而代表不同元素的纹术师的领导者们，正是这四位伯爵，即火之伯爵法尔曼，水之伯爵沃尔特，风之伯爵文迪斯，大地伯爵土伦。注意地风水火是伯爵称号，后面跟着的则是源自初代伯爵的姓氏，父传子子传孙已经延续了二百余年。” “这样啊....那当初他们是怎么当成领导者的？” “这个是最高机密之一，不过我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大约是300年前，亚尔斯·法尔曼，盖斯·沃尔特，亚弥·土伦以及希德兰·文迪斯这四位最先出现的本源核心携带者领导着其余出现的纹术师练手组建了现今的帝国，他们四位，也被称为初代伯爵，组建了四伯爵议会作为统治管理整个帝国的心脏，之后就这样他们的子孙也成为纹术师和整个帝国的领导者们一代代继承了下来。” “当初的最强者啊......这样说起来现在伯爵就不一定是最强的喽？” “理论上没错，他们是领导者，是至高导师，但不一定就是本系中实力最强的。不过源自初代伯爵的强者血统，再加上身居帝国顶端所能掌握的庞大资源，比如对于纹术师训练极其重要的黑金，使得基本上每一任伯爵都必然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原来如此...”林德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后好像想到什么又开口：“等一下，我忽然想到，确实伯爵的亲戚都是纹术师，但是爷爷您刚才又说本源核心其实是后天变异来的，这是不是矛盾了？” “关于这个…对于一般人来说，本源核心作为变异产生的存在与后代是否依然拥有确实不存在直接关系。但是从初代伯爵传下来的血统却一直是稳定的纹术师后代。这其中的原因一直也是个谜团。”老人清了清喉咙，继续说：“当然现在的议会的含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四人议会了，而是四位伯爵及其亲属，家臣们组成的纹术师统治这个国家的巨型机构。普通人也有参与，比如隶属最高议会的财金总务，律法总务，监察总务等以及它们下属的各种职位是可以让普通人担任的。不过说白了这些普通人所起的只不过是一个协助作用，真正发号施令的还是位于顶层的几位纹术师。对于进入议会的纹术师而言，体内拥有的是哪一个元素的核心就会被分配到哪位伯爵门下。伯爵及其亲属再加上这些外来的家臣组成了庞大的家族门第，基本上现今帝国绝大多数纹术师都处于这个议会之中，处于这四位伯爵旗下，所以某种意义上伯爵家就像是一个大型学院，一个由家族管理的学习使用同系纹术的大门派。这些在议会中的纹术师统称为帝国术师或者议会术师。除此之外剩下的有一些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想进入议会，有一些则能力实在不够达不到进入的门槛，你遇到的那些护卫纹术师可能就是这种，还有一些是被议会驱逐出去从此再也无法进入其中。这些处于核心之外的纹术师统又被称为流浪术师，当然有些流浪术师又自称为自由术师，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 “所以我们，光术师，所对抗的....就是这个议会吗？” “嗯...实际上，就是对抗这个庞大帝国本身。” “那...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处在危险中呀。”老人的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林德所能感受到的还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不用担心，几十年都过来了，我们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况且现在两派处于相对稳定的休战中。走过暂时的这段险路，就不会让你再处于危险之中了。”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去南方，界山省。带你去属于我们光术士的领地，你的新生活将在那里开始。” “新生活.....会是怎样的呢。”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觉，但转眼想到这十几年来待在黑水镇的生活，林德还是在心中泛起了一阵对未来的憧憬。 “快要天亮了，累吗？累的话就休息一下。” “我还好，毕竟在旅馆里打工这几年也锻炼了不少体力。” “说起来，我有听说....你是孤儿对吧。”老人忽然提起这个问题。 “....没错。”林德稍微扭了下头，看向旁边。 “对不起现在提起这个事，但我必须要确认一下。其实我也是孤儿，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就都去世了，留下我一个人艰难地走南闯北。”老人叹了口气。“我知道这种，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感觉.....我也不奢求能让你在我这个老家伙身上体会到那份血浓于水的至亲之情，但至少我可以保证让你能够重新体会到那种有人可以信赖的家的温暖。”老人的语气依旧是平静无比，波澜不惊。但林德在听到“家”这个已经忘记上次是什么时候听到过的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一股对这个老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里扎根下来。 第六章 酝酿中的风暴 东部行省黑水镇 伴随着雄鸡的打鸣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小镇也开始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守夜人提着油灯推开镇子大门，起早的商人也已经开始准备动身，一派平常景象。然而门口旅馆和附近土地上留下来的焦黑痕迹记载着昨晚在这里曾发生过的不平常战斗。 旅馆内二楼最大的房间里，一个白袍男子在焦急地来回踱步，他面前的两张床上分别躺着西岚和另一个白衣男子。两人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大人，昏迷的两位大人还没有醒来吗？”伴随着轻轻地敲门声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白袍男没有回话，他停下了脚步望了望床上的两人，在看到胸膛起伏的呼吸后移开了视线，继续来回踱步。 “大人，要准备早饭吗？”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白袍男子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门外镇长正躬身站着，身后跟着两位侍者。 “准备一下吧。”他的声音略带嘶哑。“准备多一点，等西岚大人醒来了补充能量。” “明白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白袍男子缓缓吐出一口气，咬着手指陷入思考。半晌后他一挥手：“没你们的事了，滚开吧。”说着转身回到屋里。 “明白了，有吩咐请大人随时找我。”镇长带上门退了出去。 “卡尔亚应该快到黑石堡了。”屋内白袍男子继续踱着步，一边走他一边想着。“不知道鲍尔斯大人还在不在那里...按照行程应该是出发一段时间了...那就不知道鲍尔斯大人留在黑石堡的人能不能派上用场...不论如何今天接应的人应该能过来，如果大人还醒不来的话，干脆带着大人去黑石堡吧...不行，等鲍尔斯大人接到消息还是会朝黑水镇走，如果这样出发很可能错过.....幸好卡尔亚只是被冲击波击晕，如果是只剩我一个能行动的话那真的无计可施了...正想着，忽然他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怎么好像听到有声音？”没管这声音，白袍男子正准备继续思考，马蹄声却变得越来越清晰，同时还有一个十分耳熟的呼喊声传来。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拔腿奔向窗户向外望去，远处一队人马正在逐渐驶近，领头之人身穿褐色长袍，而他身旁正朝这边拼命叫喊的白袍男子，正是卡尔亚。 “带我去找西岚，杜斯特你跟着我一起，其他人原地待命。”停下马，鲍尔斯带着一名手下径直走向旅馆，路过一旁跪在地上的镇长一行人快步进入大厅。跟在后面的卡尔亚和刚才自二楼下来的白袍术师急忙上前带路。旅馆内显然已经收拾过了，碎裂的桌椅器具都被打扫到了角落里，中间本来放置着桌子的地方现在变得空空如也，徒剩地板上一片被火焰燎过的焦黑痕迹。鲍尔斯扫视了一遍四周，目光在地上呈放射状但中心处却完好无损的焦痕区稍作停留。“请您这边上楼。”脚步未停，鲍尔斯跟着二人迈上楼梯，魁梧的身躯踏在楼梯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但细听起来却又不是正常步伐的节奏，显然此刻在稳重外表下他的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不过比起他来，两位白袍术师明显更加地紧张。他们紧绷着神情，急促地喘着气，细小的汗珠在卡尔亚的额头上流出。 “到了，鲍尔斯大人。”白袍男子伸手推开门，鲍尔斯一步迈进屋内，目光在定位到西岚的时候脸色一变，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摸向西岚的腹部。半晌后，鲍尔斯缓缓舒了口气，走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他那位叫杜斯特的手下则笔直地站到一旁一动不动。“果然是海拉姆这个老家伙...没有下狠手，算他识相。”鲍尔斯默默想着，随后开口道：“没有大碍，全身能量被吸干导致虚脱昏迷。等他醒来就好，不过接下来要休养一段日子。” “实在是太好了，大人！太好了！”听到好消息，两位白袍纹术师不禁喜上眉梢，卡尔亚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 “真的是吓死我了....还好没事，不然这好不容易跟风伯爵打下的关系就完蛋了。”鲍尔斯心里继续暗暗想着，他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表情倒是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你们两个，别高兴得太早。”放下茶杯，鲍尔斯坐直了身体。“你俩，一个叫卡尔亚，另一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属下叫雷德，风伯爵家凯利斯大人的门生....” “这些不重要，责任你们两个肯定是跑不了了，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讲给我听一边吧。” “是，大人。”两人赶忙单膝跪下。“就在昨晚，我们....” “不，不是这里，从帝都出发后开始讲。”鲍尔斯突然开口打断了雷德。“记住，有任何地方不符实的话，你们的后半生就要在监牢里渡过了。” “属下明白.....从帝都出发后.....之后我们就沿着军道一直前行，经过第五哨所又走了大约四五个小时西岚大人便带着我们南下穿进树林转到了商路，之后一直行进直到前天傍晚赶到了佳林村驻扎休息。” “这期间没停下来过吗？” “除了经过驿站换马以及简单的吃饭休整，两天两夜没有睡觉。所以在佳林休息到昨天中午，之后傍晚抵达到了这里。” “果然如此，这家伙算计的可以啊。”听罢鲍尔斯默默感慨了一下。“我知道了，接下来呢？” “还有，在佳林村出发的时候西岚大人把格伦派到了黑石堡。”雷德正要开口，卡尔亚突然打断他补充道。 “对，没错....”雷德稍稍瞄了一眼鲍尔斯，继续说：“之后我们就在这家旅馆里坐下准备吃些东西，就在这时...碰上了那个人....” “西岚和他因为什么开打的？”鲍尔斯直切主题。 “因为.....因为一个孩子。” “孩子？”听到这个词鲍尔斯皱了下眉。“看样子是因为一个邪术师少年吗....西岚应该没执行过清洗任务，更何况还有海拉姆这个许多人谈虎色变的老东西在，他不应该会主动出手去管这事的...难道是那个老家伙先动的手？”想到这里鲍尔斯微微眯起眼睛，徒变锋利的目光让眼前两人惊了一诧。 “大人？”卡尔亚小心问道。 “你继续说。”鲍尔斯一挥手。 “明白...当时我们正在跟老家伙对峙，而那个孩子，突然就冒了出来...属下当时没有太过注意，但是之后那个老家伙突然就动手了，我只记得他扔出一个光球一样的东西，之后.....” “之后西岚大人不知为何用了一个爆炸的纹术”雷德开口接下了话。“虽然我们都有所准备，但没想到西岚大人用出这招，离他最近的卡尔亚直接被炸昏过去，也记不得后面的事了，我和马斯则被炸飞出去，不过那个老家伙也被伤到了....” “突然的爆炸？...”联想到一楼地板上的焦痕，鲍尔斯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应该是纹术爆了...这小子绝对是慌了，本来准备好了火系纹术，结果对方的突然出手让他措手不及没控制好直接自爆了...海拉姆那家伙扔了个闪光弹应该是想跑路，结果正好跑到门口正好也被炸到....不过他的火系纹术居然已经达到能外放殉爆的程度，而且威力还不小....”没再继续想，鲍尔斯将注意力转回雷德身上。 “之后西岚大人和那家伙就开始正面交手，我爬起来冲出去想帮助西岚大人，却不巧正好被一个闪电样的纹术击中，昏过去了...之后发生的事我是听镇里目击到的人告诉我的，是这样的...” “足够了，具体的战斗细节除了西岚其他人说不清，也暂时用不到。重点是那个孩子，他有什么特点？”鲍尔斯打断了他。 “这个..，..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属下记不太清楚了...”两人面面相觑。“主要是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老人身上...”卡尔亚小心地解释道。“哼，废物。”鲍尔斯冷哼一声，吓得两人浑身一哆嗦，赶紧低下了头。骂了一句后也没管他俩，鲍尔斯再次陷入思索“这个老家伙最近都没什么动静。不，应该说这几年都没什么动静，现在在这种局势下突然挑起斗争，对方还是伯爵的直系亲属....显然也不是他的风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孩子是个天才，让这个半入土的老家伙这么去冒险...”随即他继续开口：“接着说后来的事，谁最先醒过来的？” “是我。”卡尔亚回道。“据镇长说那个老人带着孩子走后，他们就开始照顾昏迷中的西岚大人和我们几个。最先醒来的是我，他们说我大约昏迷了两三个小时。醒来后我急忙查看了大人的情况，发现不妙但是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回去报信放心不下西岚大人，留在这里又怕耽误时机，还好之后过了不一会雷德也醒来了，于是我赶忙出发去黑石堡准备报信，雷德留在这里照顾西岚大人，之后就是到了佳林村准备北上直奔黑石堡的时候正好碰到大人您了。” “恩。接下来，该找那个小孩的情报了。你去把镇长喊来。”鲍尔斯说着吩咐向雷德，接着又转头看向卡尔亚。“这个镇子里有信站吗？” “回大人，先前问过镇长，并没有议会设立的信鸽点，貌似整个东部除了驿站和几个重要的地方以外都没有。” “知道了，你去安排我的部下吃些东西。”“明白，大人。”于是两人再次低头行礼，离开了房间。目送两人离开房间，鲍尔斯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户旁边，望着窗外再次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是因为一个孩子的话，那这个孩子肯定是天赋秉异...难道会是比加里斯还要变态的存在吗？不，用不着，只要跟加里斯差不多都能够轻易打破现在的平衡。所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严重了..不过某种意义上这也不是完全是坏事，既然是个孩子那想要形成有效的战力起码要过五年。自上次战争到现在放任他们已经如此之久，利用好这个信号，绝对可以再次开始战争。五年的时间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漏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砰，砰。”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鲍尔斯的思绪。 “进。”他转过身望向门口，进来的是雷德和镇长两人。 “大人，请问您找小的有何吩咐？”镇长跪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昨晚发生的事，你应该大致了解吧？” “是的大人，详细的经过...” 没等镇长开口鲍尔斯直接问道：“那个老人带走的小孩是谁？” “呃，是这个旅馆的一位侍者。” “他们去往哪边？” “是黑水潭的方向。”镇长稍稍抬起头来。 “黑水潭？”鲍尔斯皱了下眉。 “是的，大人.....不是小的不想拦住他，是实在是没有能力啊....” “步行还是骑马？” “骑着马的，马是他强行顺走旅馆的。” “关于这个孩子的情况，详细告诉我。” “大人，小的只知道这孩子名叫林德，父母双亡，住在镇子东边的一栋房子里，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 鲍尔斯皱了下眉，道：“那你立刻去把跟他熟识的人都找来，去旁边的房间等我。” “明白，大人。”听到指令镇长赶忙离开忙活去了。 “没你的事了，出去守着。”又朝雷德甩了句话。待雷德出去后，鲍尔斯接着继续思索。“黑水潭...是障眼法？还是反其道而行之.....骑马....会走哪条路呢....”他看了下西岚“要不要去追海拉姆...不行，现在风伯爵那边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处理好。所以还是留在这里等西岚醒来吧...况且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抓到那个老狐狸。”转向身旁一直待在这里但是却毫无存在感的杜斯特，鲍尔斯开口道：”事情的大概都记住了吧，你去准备下回帝都汇报，一定要复述事实。另外重点强调这个神秘的天才少年，具体怎么说心里应该有数吧？” “属下明白。” “哼，这么重要的地方几个饭桶没给出点有用的信息，真是废物。”骂了一句，他继续嘱咐向杜斯特：“风伯爵应该会派人来，你跟着他们一起回来，带上最好的画师，就这些。” “明白，属下即刻启程。” “先去吃东西。空着肚子赶路更慢。” “明白，大人。”杜斯特行了下礼，离开了房间。 屋里就剩鲍尔斯一个人了，如果不算躺在床上的那两位的话。没再有话语声，这种略带沉闷的感觉让压抑许久的鲍尔斯尔斯感到一丝惬意，他坐回椅子上，脑海中开始重新顺理整件事。不一会，镇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大人，我把您要的人找来了。”收回思绪，鲍尔斯起身走了出去。 “呃...大人，这几位就是您要找的人了，他们都是旅馆里工作的，跟林德很熟。”隔壁房间里，镇长指着面前站着的五个人说道。“这四位是跟林德，也就是被老人带走的那个孩子，一起工作的侍者；这一位是林德的上司，这里的主管。”老人向鲍尔斯一一介绍。 “老板呢？”鲍尔斯问向镇长。 “呃，旅馆老板已经不在了。据主管说老板娘现在人正在黑水潭。” “大人，老板娘她是资深向导，被一个淘矿队聘请一同去黑水潭了。”主管补充道。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跪下向大人行礼。” “不必了，抬起头看着我。”鲍尔斯打断了镇长的说话，命令向他们。于是低着头的几人赶忙抬起头来。“那个叫林德的孩子，告诉我关于他的一切信息，一个个来。”他指了下主管。“你先来。”“大人，那个....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背景，特点，外貌，一切有用的信息。”“他...就是个孤儿嘛，跟阿凯差不多高，然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其实....长得还算清秀...挺规矩的不敢惹事....就是老喜欢想些杂七杂八的不靠谱的....”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半响后，鲍尔斯走出房间。一边思考者思考着刚才得到的信息他朝楼下走去。“无父无母....连这个都跟当年的加里斯一样...算了还是等画师来绘出外貌吧。”大厅里他的手下正在大朵快颐，看到饭桌上热气腾腾的各种食物鲍尔斯也不禁感到一丝饥饿。“沃斯利”他朝一边饭桌上的白袍纹术师说道，后者赶忙放下手中正啃着的面包应声而到。“什么事，大人。” “去门口把镇长吊了，然后带上人去附近搜索下那个老人的踪迹，注意不要接敌，再派几个人去黑水矿联络一下。” “明白。”说罢沃斯利一挥手，几个骑士起身径直走向一旁的镇长。 “大，大人！”事发突然，一时间镇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被骑士架住开始朝门外拖方才明白自己死期将至。 “大人！我知道那个老人！他叫海拉姆，涅图斯的徒弟，当年光术会的领导者！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我们抓不住他！不是故意放他走的！饶命啊大人！”没有理会拼命挣扎的镇长，鲍尔斯坐到刚才沃斯利的位置上吃起东西。“居然还知道不少东西，令人惊讶。不过锅总是要有人背的，样子总是要做的，如果不是上面那几个人还有点用他们就一起去陪你了。”他默默想道。 第七章 漫漫旅途 东部行省旭日森林 “爷爷，这森林是不是没有尽头啊.....”躺在地上休息的林德皱着眉头抱怨道。已经走了三天了，放眼望去四周无边无际除了树木还是树木。唯一不同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越来越少，走起来总算不那么累了。 “知道这片森林叫什么吗？”一旁坐在地上的老人没回答，反问向林德。 “旭日森林啊....” “知道为什么这么叫吗。”老人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面包啃了起来。 “好像是因为..太阳从这里升起吧。” “没错。在这片大陆上，不管从哪里望去，每日的清晨太阳总是从这最东边的广袤森林里升起。能包裹住太阳的森林，你觉得它可能会小吗，哈哈。” “那我们为什么要走这里啊…” “当然是因为安全。从正常的路上肯定很容易就被追踪到了。说起来这森林都不一定百分百安全，如果风伯爵真的下血本出动风骑士的话。” “风骑士？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很厉害的感觉。”这句话勾起了林德的兴趣。 “确实是很厉害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人类当中有能够使用元素能量的存在，在自然里的动物身上会不会也有能使用它们的个体存在呢？” “诶.....我还没想过这么多...不过既然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存在的吧。” “没错，虽然数量真的是十分十分稀少。不过自然中确实也有能够使用元素之力的动物，通常被称为灵兽。而这些为数不多的灵兽大多数都被议会抓住驯养了起来。像所谓的风骑士就是骑上了振风兽，一种携带着风之核心的大鸟，以此能够翱翔天际的风系纹术师。风骑士也是风伯爵手下的精锐。” “居然还能这样！”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林德张大了嘴一脸惊奇。“不过说白了其实纹术师和灵兽间的关系就是普通人与动物所能建立的关系，只不过除了基本的喂养食物以外还养多出了喂哺能量这一项，本质上并无区别。” “一样的关系啊...”似乎又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林德撅了噘嘴。“对了，那个叫西岚的为啥没有骑，呃，这种大鸟呀。” “好问题，林德。主要的理由应该是因为——不是风伯爵自家的事。” “什么意思？”林德不太理解。 “你应该还不知道西岚要去黑水矿的原因吧。” “呃，确实不清楚。” 老人吃掉最后一口面包，拍拍手继续说：“其实我也不是十分肯定，但应该是因为火伯爵矿坑事故的缘故。其实我也是，唔，受托去调查此事。” “矿坑事故？塌方之类的吗？” “差不多，应该是挖到了地底灵兽的巢穴导致发生了事故。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几次，派人解决就好。西岚这次很可能就是被派去的，虽然我不太明白选择他的原因，或许是想锻炼他吗？总之重点是出事的并非风伯爵自家的矿坑，再加上振风兽如果出动从帝都飞到这最东边所需的花销会非常之大，如果火伯爵不专门要求并报销费用的话不用才是正常的。” “这样啊....他们不都是议会的么，为什么不互相帮助一下呢”“四个伯爵，四大家族，他们的关系可不是你想得那样其乐融融，其中的恩恩怨怨利益纠葛可是怎么讲也讲不清的，只怕他们四人中的每一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干掉其他三人独自掌控整个帝国的机会吧” “感觉好黑暗啊....”细想之下林德不禁头皮发麻。 “黑暗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在理想中接触不到的现实。明白了这个事实后，唯一的不同就是接受与不接受了。嘛，现在对你说这些还太早，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老人笑着摸了摸林德的头，继续开口：“出发吧，再有一星期天我们就出森林了。” “还要这么久啊？”林德瞪圆了眼睛。“吃的东西够吗.....” “傻孩子，在森林里还能缺吃的东西？放心吧，饿不到你的。” “哎，好吧。”林德从地上爬了起来，爬到一半好像突然又想到什么，转头问向老人：“对了爷爷，如果说有带着元素核心的动物....那有没有用光术的动物啊。” “这个....”老人罕见地思考了一下。“倒是有除了人类以外会使用光术的存在.....但不能算是动物。至于它们到底是什么....说实话这方面我了解不多，这个问题需要另一个人来为你解答，以后我们会见到他的，你可以留着这个问题到时候再问他。” “好吧。那这个人是谁呀，能比爷爷你知道的还多，是不是比您还要老呀，嘿嘿。”林德站起身来，笑着打趣道。 “正相反，他是我所见过最年轻同时也是最厉害的光术师。只不过.....嘛，说来话长，正好剩的口粮也不多了，咱们现在去搞点野味吃。”老人似乎不想继续聊这个，检查了下背包，岔开话题。“只不过...只不过不知道现在你到底还算不算我们的同胞呢，加里斯.....“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剩下的话老人还是在心里默默铺开，顿时一种五味陈杂的感觉涌上心头。 “诶！？怎么搞？我们没带工具啊。”林德诧异的惊呼把老人拉回了现实，他望向林德，微微一笑。“哈哈哈，我们还要什么工具，傻孩子。好好看着点，这就是你的第一课了。”把背包塞给林德，老人活动了下筋骨。“拿好包跟着我，注意点别弄出声响。”吩咐了一句，他站直身体，屏息凝气，释放出能量。白色的纹路从衣服内顺着脖子蔓延到脸上，分出几缕细线连通进睁圆的眼睛里，随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入一般老人的眼珠开始变亮，瞳孔处冒出淡淡的银光。就这么保持睁着眼睛，老人转动身体缓缓扫视向四周。“擦，好久不用了搞得我有点头晕。”转完一圈后老人闭上眼摇了几下头，除了延伸到眼睛的几道外其他纹路渐渐散去。再睁开眼睛，刚才的变化却是依旧还在。“这边有只小鹿，就它了吧。”老人动身朝一个方向走去同时死死盯住前方，似乎在不远处已经锁定了什么东西。 “哪里？没看见啊。”林德带着疑问赶紧跟了上去。 “你肉眼能看到那才真是奇了怪。”边说着老人稍转了下脖子，似乎在跟踪着目标。 “所以这个让眼睛变亮的就是能看清远方的技能喽，哇哦。”林德惊呼了一下。 “差不多，说起来也不能算是什么术，当把法线延伸到眼睛后自然而然就能获得的加成，我一般叫它千里眼” “这样子啊。”林德走到老人身旁，伸出手老人眼前挥了挥。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这冷不丁的一下差点让老人跳起来。 “啊，那个，我有点好奇这还是不是正常的眼睛了，所以就....” “.....你可别捣乱，跟丢了又要重新看一遍，你以为看的远很好玩吗？看到的东西一下子变多了脑袋可是会疼的。” “嘿嘿嘿，对不起哈爷爷....”林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了个歉。 “.....”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便继续盯着目标。于是林德也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跟着老人前行。大约又走了几分钟，老人伸手示意林德停下。 “你看看这棵树前面是什么。”老人回头向林德说道，脸上的纹路已经消失不见，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听到后林德蹑手蹑脚地走上前，身体靠在树干上探头望向前方，只见一只娇小的麋鹿正在地上错综缠绕的树根间啃食着青草，两只耳朵不时扇呼一下，还有些可爱。 “接下来我要用最基本的纹术干掉它，你站好别乱动。”老人撸起袖子，双臂运转阵法，一模一样的笔直纹路从两臂根部迅速延伸到手腕处。好像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麋鹿抬起头望向四周，两只耳朵警觉地扇动着。 “看好了！”老人从树后面一跃而出，半空中双手掌心凝结出两个泛着白光的球体。看到突然冒出的不明生物，麋鹿本能地转身就跑，前腿刚迈出一个光球便呼啸而至，结结实实地爆在了它身上，迸发出闪光、电流、火花交织的绚丽色彩。麋鹿痛苦地嚎叫一声，跌跌撞撞地挣扎着想继续逃跑，第二发已然到来精准而直接地命中头部。伴随着轰声麋鹿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了，搞定。”吐了口气，老人转头望向林德，后者张着嘴巴一脸呆滞的表情。“我靠...太..太帅了！”回过神来的林德闭上嘴吞了口口水，脑海里开始不停回味刚才的一幅幅画面。 “我第一次看到师父用出纹术的时候，也是震惊得像你这个样子。”老人笑了下，朝麋鹿的尸体走去。 “那爷爷你师父是啥样的呀。”林德赶紧跟了上去。 “他呀.....是一个好人。年纪大了，以前的事也记不太清了，连他的印象都有点模糊了。”叹了口气，老人从裤腰带掏出匕首蹲下身开始处理麋鹿。跟在身后的林德则仔细看向它。侧身中招的一片身体已经变得焦黑，还微微散发着热气。头部更是面目全非，一颗眼珠被炸了出来，两只耳朵一只已经不见踪影，另一只也变得残缺不全，只是焦黑色外表看上去的不真实感让林德没感觉到太血腥。老人用匕首划开麋鹿的静脉，一边放血一边开始剥鹿皮。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厉害？”手上匕首熟练地运动着，老人问向一旁的林德。“太厉害了，刚才那招是什么？” “一个十分普通的招数，一般都叫它飞弹，或者光弹，都行啦。” “诶，它没有名字吗？” “有倒是有。一般招数的名字都是来自于其首创者，因为这个招数十分基础，很早被研究出来了，也基本人人都会所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 “可是感觉好厉害啊，没想到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招数。” “普通可不代表就不厉害，使用难度和招式威力其实并不直接挂钩。有的人用这个普通的招数可以做到很多人用高等招数一样的威力。其实最终还是取决于施术者自身的实力，比如像西岚这种甩各种华丽技能的更适合去杂耍，而不是战斗。”剥完了一面，老人将麋鹿翻了过来。“况且说普通，是因为飞弹其实只是一个总称，稍稍的改变，比如使用一条不同的纹线，就可以衍生出不同种类的攻击。爆炸更猛烈，闪光更刺眼，麻痹效果更强，不同的人用出来也是天差地别，属于掌握很基础但是精通很难的。” “那什么时候教我用呀！”林德略带激动地说着。 “别急，等我们安定下来再说吧。修炼这东西，好的环境十分必要。” “哎，也是呢。”平复了下心情，林德也点点头。 “你去附近捡点树枝来准备烧火。”抬起头放松了下脖子，老人吩咐向林德。 “好嘞。”转身刚要走，老人又开口叮嘱道：“小心点，血味和烤肉的气味可能会吸引来不速之客。”“知道啦。”林德挥了挥手，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第八章 意外的介入 中央王土帝都外围 帝都，这个庞大帝国的心脏，似乎无时无刻无论何处似乎都处在人来人往的忙碌中，作为旅途中心点的驿站处更是如此。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个身披麻布长袍的身影静悄悄地走进驿站，长袍摇摆里露出一双套着长筒靴修长的腿。 “你好。”挤开一旁排成圆形的队伍，神秘人压低声音问向窗口前低着头似乎在打瞌睡的雇员。窗口上方写着几个字：骏马交易。 “你好！”见对方没有反应，第二遍加大了音量，提高的声音里露出些许性感的声线。“啊，什么事”一个激灵，雇员小哥差点跳起来。 “我要买马。”“卖马？等下哈我去找老大。”“买马！给你钱买马！” “哦哦哦买啊，买多少？”“一匹。”“好嘞，请您跟我来。”小哥从里面出来，锁好门走上前带路。“要什么样的？我们这边只有干活用的，拉货拉车或者跑路。”“要一匹能跑长途的。”“那您这边请。”从侧门出去，两人来到马厩。 “这几匹都是。矮腿身小跑得慢，但是体力充沛又耐操，四蹄一蹬一天一夜不带停的。小哥指着几只悠闲吃着草的马儿说道。 “好的，找匹最好的给我。”神秘人也不墨迹。 “这几匹都是一个价，老大定的。具体谁好点谁坏点我也不清楚。要不我给你找他来问问？”“哎算了算了，那就中间这匹吧。”“好嘞。”小哥走走上前去牵马。 “不过我说这位小姐，您怎么都不问价的？说起来这马可也不算便宜的东西呀。” “啊咧，难道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吗！“ “什，什么？小姐…难道，难道您这身装扮是想伪装成男子么…真的没看出来您的意思，实在是对不起。”小哥十分尴尬地笑了笑。 “呀…真是连伪装的样子都没有的大失败啊。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她无奈的苦笑了下。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失败的伪装？我可不这么觉得哦。”听到这声音，长袍女子皱了下眉。小哥则一脸紧张地望向那边喊道：“什么情况，谁啊？”然而除了来往牵马的旅客，却看不到说话者的人影。 “毕竟成功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要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都不敢确定呢，红澪。”最后两个字特地加重了读音，一个脸庞清秀，略带邪魅的男子微笑着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干瘦的身躯正好被柱子挡住。“你不是在sc区学校吗，怎么突然就不见人了呢，自己的马也没动，原来跑到这里了。哎呀，我这半天果然没白等。” “哎…”叹了口气，叫红澪的女子开口道：“做研究累了，想出去玩玩，怎么，不行吗？” “那倒不会，但怎么不告诉一下家里人呀。自己一个人多麻烦，让你父亲派几十个人，伺候着游山玩水多好。” “我自己一个人我乐意，你算哪根葱要你管，杜金？”红澪突然加重了语气。 听到这句话叫杜金的男子本来笑嘻嘻的脸瞬间阴了下来。“哼，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亲爱的。我可是来‘监视’你的。要不是还有个伯爵的爹在你早被吊死了。给你台阶都不下，就别怪我来直接的了。说，你去东部准备干什么？” “那个，两位客官…我先回去了…有吩咐再来找我就好…”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和一丝危险的气息，小哥慢慢向后退去准备随时开溜。 “要不是因为我爹？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倒是来吊死我呀，到时候别忘了记好取你狗命的是谁。”说着红澪猛地扯下背帽，露出脖子瞪大眼睛望着对方。随着背帽掀开一头火红的长发窜出飘扬在空中，同时露出的还有性感的嘴唇，绝美的容貌。一旁小哥看到这番景象居然连逃跑都临时忘记呆立了几秒钟。 “…别转移话题！”红澪突然强势的举动也让男子有些措手不及，不过随即他便恢复了神态。“哼，毕竟是女辈，现在又仗着自己老公发威了？你去东部到底要干什么？” “谁说我要去东部了？我去哪里玩为什么要跟你汇报？我想体验普通人的生活所以私下行动，这你也管得着？”整了下衣领，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骗三岁小孩呢？不过也确实，连火伯爵都管不了你，我自然也没有这个能耐。所以我只能跟着你了，请您带路吧，大小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也想体验一下。”他加重语气。“普通人的生活。” “如果我拒绝呢。”红澪皱了下眉。 “管你拒绝不拒绝，议会自然会派人跟着你。你自己选择的路，在这条路上要承担怎样的后果我想你不会没有觉悟的吧，加里斯夫人。请不要挑战我们忍耐的底线。”他招了招手，几个穿着议会长袍的人从外面现出身来。 “……”红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那么，我们准备出发吧。”杜金又招手示意了下，一个手下把他的马牵了过来。高大健壮，肌肉饱满，皮肤黑亮毛发整齐，对比马厩里的那些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先载您去皇家马厩找匹良驹吧，这里的歪瓜裂枣，只怕跑不出中央省就死掉了。”他摸了摸马，翻身骑上去，恢复了先前的奇怪笑容。 “已经被你们发现了，哪还有在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啊…”红澪小声说道，重新戴上背帽，跟着翻身上马坐到后面。 沿路无话，骏马飞奔，穿过一排排平房农田和劳作的人们径直奔向城门。整个帝都的中心点是一座名叫四皇塔的壮观塔楼。它建在巨大山丘的顶端，尖塔连着周围几座同样奢华壮观高耸入云的建筑组成运转整个帝国的核心议会。议会本体往外则是一个十分恢弘的整体建筑，它首尾相连完整地将议会包裹起来，像一个厚重的城墙，里面住着神明巨兽。这座建筑名曰自然学院。自然学院和议会核心两个部分共同组成整个帝都的中央区，又叫核心区，矗立在城市最顶端俯视着下界芸芸众生。中央区再往外就是四位伯爵家连绵不绝庞大整齐的建筑群，自上而下鳞次栉比层次分明蔓延至半山腰，这部分称为sc区内里大部分建筑清一色在屋顶用颜色标注出归属，红蓝绿棕泾渭分明。整个sc区也因此分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四部分和底部无颜色的一圈，看起来有种别致的美感。处在sc区城墙灵法之壁和山脚帝都城墙之间的便是xc区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以服务sc区为生的普通人，整个地方看起来也跟sc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主路附近还尚可，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就开始杂乱无章污秽横生。再往外，越过帝都城墙的一片就是帝都外围。这里居住的也是普通人。铁匠，织工，屠户，这些城镇应有的生产者；集市，商铺，会所，这些跟城内一样的基础设施。似乎帝都这座城市的一部分延伸了出去，化为了一座城外之城。不过想起来这也正常，毕竟这就不是为普通人所建的普通城市。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最近的外城门，进城和出城的队伍在这里交汇熙熙攘攘嘈杂喧闹，穿过吊桥排到了护城河对岸。身着议会长袍的杜金和他手下则轻松地从侧门进入。顺着道路奔向sc区沿途平民看见他们纷纷低头退后，因为每天都要碰见无数次纹术师所以普通人在这纹术师权威到达顶点的地方反而不需要再行礼了。无聊看向四周的红澪时不时也会习惯性地点头回礼，虽然其实这些人并没有向穿着麻布长袍的她致意。 xc区非常大，大得让红澪经常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么多人住在这里。实际上情况可能亦是如此，很多地方大片大片的空房经常让她产生一股置身空城的感觉，但仔细看去一些古老的房子里却还有人类曾经生活过的痕迹，让红澪不禁思考到底是房子建多了还是人变少了。两人沿着主路继续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到了xc区和sc区的分界处——灵法之壁。在这堵高达35米的巨大城墙面前，环绕着整个城市的帝都城墙实在是像小孩子的玩具。抬眼望去墙壁上看不到一条缝隙，似乎是用一整块天神赐予的巨石切割而成，不知名的神秘纹术打磨过的表面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带着神圣感的淡淡的微光，下窄上宽像是斜插在山腰的险峻构造能让每一个头次经过之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冷汗直流无法抬头。“ “杜金大人。”策马停在城门前，看守城门的几位议会术师向杜金鞠躬道。因为xc区和sc区之间几乎不曾中断的庞大人流量，在灵法之壁上总共设置了二十余道城门，均是十米见宽的巨大通道。这些城门中又有六道专门为纹术师准备，他们目前所在的就是其中一个。 “请问您带着的这位是……”领头的那位纹术师小心翼翼地问向杜金。没多说话，红澪伸手拉下背帽。“啊，原来是红澪………大人。”“还什么大人呀，没你官大呢现在。”说着她又把背帽戴了回去“不敢不敢，两位大人请进吧。”拉开路障，几人进入到sc区sc区差不多跟xc区一般大，但喧闹和嘈杂明显少了许多许多。杜金放慢速度缓缓前行。令人不安的沉默感开始蔓延，幸好皇家马厩都设立在城门附近，几步路就到了。 “我说，在学校的日子过得怎样呀？”。从马上下来，一边把手中的缰绳递给牵马人，杜金装作随意地问道。 “还不错，每天吃吃睡睡做做研究，比在议会里忙这忙那自在多了。”红澪漫不经心回复着。末了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转头望着杜金说道：“就是…..连学生也不能教，这是为什么？论实力我可是能教那些半吊子老师的。你回来能不能给议会说说让他们给我开节课什么的？”看着红澪一脸期待的样子，杜金的笑容忽然变得扭曲起来。 “好，好，好，你可以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还给你开节课….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自己是被流放到这个破学校的？难道在这吃吃睡睡做做研究能比坐在真理王厅中管理自然学院要舒服？难道你真的不想念以前的日子？赶快回来把，红澪，议会才是你应该待地方，不是这个低等家臣们待的学校啊！”杜金停下脚步，转身双手抓住红澪的肩膀朝她低声嘶吼道。 “……”没有说话，红澪伸出手，缓缓握住自己肩膀上杜金的手，然后猛地一把抛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离我远点。”在杜金惊愕的眼神中，她缓缓开口。“没错，我当然也有怨言，但你觉得在我眼里你说的这些是真正重要的东西吗？你根本不了解这一切，和他们一样，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去真正了解，所以我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看着红澪眼中复杂又带着坚定的目光，杜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摇了摇头走进屋内。 屋里进门便是休息的区域，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真皮大沙发以及数张摆满点心的桌子，装饰豪华雅观，一些纹术师正在这里休息。再往前便是柜台，数位议会的人员在柜台后工作。看到杜金他们走进屋内的人统统起身行礼，一位工作人员走上前来问道：“杜金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给我们准备五匹马来。”“明白，请您在这里稍作休息。”于是杜金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等待马儿牵来。红澪则到屋子另一边坐下，将整个身体舒服地滩进沙发里。 “请问大人要去哪里，让我提前通知沿途的驿站做准备。”另一个员工走过来问道。“问她去。”杜金扭头朝红澪那边示意了下。“好的，请问这位….小姐”红澪带着帽子，显然他没有认出来。 “啊哈，那就去东都吧。顺便通知下东部省长慕拉大人，就说她侄女来看她了。”“这…”“按她说的去办。”一旁杜金不耐烦地开口了。“属下明白，马上派信鸽去递送消息。”再一行礼，他慢慢退了下去。 “我说，你不换身衣服吗？”那人走后，杜金看着红澪身上的麻布长袍说道。 “为什么要换。”她反问了一句。“还是说难道你想看？”朝杜金稍稍歪了下头，帽沿下露出微弯的火红嘴唇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我可不敢。”杜金回以看起来令人毛毛的诡异笑容，补充道：“加里斯肯定会杀了我的。”“那自然不会，我爱人可不是喜欢随便杀生的人。”红澪转回头去，随意地说着。“哈哈哈，这方面我倒是有耳闻。嘛，如果你不想换的话就算了，我只是觉得曾经你穿着凤凰长袍时的样子比现在好看太多太多。” “你知道，我最后一次穿那个长袍是在什么时候吗？”红澪忽然坐直身体，略带严肃地问向杜金，没等后者回答便又自顾自地开口继续说道：“是我向父亲坦白跟加里斯的关系后的第二天。当天一早我穿着那长袍忐忑不安地来到学院后，果不其然就被父亲派人叫到了四皇塔。在最顶端的法王厅前，我推门而入，发现原本占满房间偌大的会议桌，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只有五个座位的小圆桌，而那一刻坐在桌子旁的四人，正是全部四位伯爵。这段记忆实在是太….宝贵，以至于连一点细节都没有忘记。你父亲坐在最右边，他左边坐着我父亲。四人平时从不摘下的面具此刻也安安静静地倒扣在桌子上。我父亲面容苍白，黑着眼眶，显然一夜未眠。看到我进来他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笑容，伸手示意我坐下。于是我鼓起勇气坐在椅子上，带着混身的颤抖。谈话持续了很久，从过去我的出生开始，一直到我穿上这身凤凰长袍，成为自然学院神火系的主教授，再到我的未来，甚至讨论到了…第一位女伯爵的可能性。”红澪的语气开始略微颤抖，她停了下来，平复了下心情。停顿中杜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浑身冒汗。他伸手擦了一把额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震颤。而另一边屋内的其他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望向这边呆呆地听着红澪的讲述。苦笑了一下，红澪继续道：“当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些谈话，不，这一切的目的，从替换掉的桌子，到刻意露出的容貌再到给予未来的空头许诺….这一切的一切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忘掉加里斯，忘掉这个肮脏的‘邪术师’，忘掉这段…令整个议会无法容忍的恋情。”摇了摇头，红澪突然哽咽了一下。“那种心情……你永远无法体会的，我也不想再去回忆……总之结果你也知道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他，而不是他们。所以我失去了你口中那最好看的长袍，被赶出住了二十多年的家，来到了这个‘低等学校’。了解了这一切后，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觉得你的劝说对我来说会有什么用处吗？”伸手摘下帽子，她转头直直地盯向杜金，目光中带着凌厉和坚决。后者被这突然的问题噎住了，支吾着一时说不出话来。轻蔑地笑了一下，红澪继续道：“我平时一直戴着帽子，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不是想遮挡自己的样子，而是不想看到你们眼中鄙夷的目光。虽然我并不在乎你们对我的看法，但它们确实让我很不舒服，让我不断想抓个人过来向他宣泄我内心的想法。是啊，我的想法，实际上没人在乎它，那四位老人，虽然口口声声地说着为了我好，实际想的还是他们自己。也是那一刻开始让我觉得或许自己应该成为一个普通人。不再有这么多千丝万缕的关联，脱离了束缚自由自在，逍遥快活，也不用再竭力隐藏真实的自己，不用煞费脑筋地演各种令人作呕的戏码。离开那个地方后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反而变得更亮了，再加上每天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并非是我们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而是你那任性、狂妄。可耻的想法是整个议会无法接受的。”红澪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她。随后一个身着棕色长袍的男子走进屋内。他身材极其高大健壮，长着一副钢铁般的国字脸，肤色微红，筋肉饱满，不过鬓角的几缕白发还是或多或少昭示了他的年龄。“二叔，您怎么来了。”看到这位男子杜金赶忙跑上前迎接，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行礼，除了红澪。听到来者的声音后她稍稍缩紧身体，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牙齿不自觉地咬住嘴唇。“做出这种背叛了你的家族，背叛了整个议会的事情，你还觉得很光荣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仅此而已。”红澪回道，语气冰冷。 “亏你还有脸得出这句话来，给了你选择的机会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想到你最后还是选择和敌人一起。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会亲自杀了他，让他连说出这句话的机会也没有，还是向四元神感谢你有个仁慈的父亲吧。” “既然是敌人，你怎么不去杀了他？还要每天跟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红澪反击了一句，但语气跟先前相比还是软弱了一些。 “哼，他甘愿做我们的狗，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倒是没问题。可没想到你宁愿放弃人的生活也要去跟这条狗在一起，真是玷污了整个家族。”他的声音毫无波动，但是字字入尖刀般刺入红澪的耳中。 “你……你说什么…….？！？！”粗重的喘息声和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从红澪话里传出，血液自身体蜂拥至头部，白暂的皮肤亦被染成红色。同时涌上脸来的除了热血以外还有火红的纹路，随着脸颊延伸至死死盯向对方的漂亮眼睛。一时间，屋里好像有人打开了火炉一样气温徒升。 “红澪…”一旁杜金快步走来抓住红澪的胳膊。“别，别这样……”他轻拽了一下红澪，好像抓着易爆的火药桶一样完全不敢用力。对面的国字脸倒是没什么反应，同样笔直地瞪着红澪。就在这时，柜台边的侧门打开，方才出去准备马的伙计回来了。“杜金大人，五匹马已经...唔…”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氛，他说到一半的话又支吾着咽了回去，进入了和其他人同样的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模式。 “哈…………”僵持了一会，最终红澪还是退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纹路逐渐退去，上脸的血液也纷纷散去。“马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低着头朝门走去。“既然你不知悔改，在叛徒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看样子议会也是时候重新商讨对你的处置了。”如小山一般堵在门前的国字脸念出像是审判一样的话语，随后侧身让开路。听到后红澪停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呼…..”松了口气，杜金跟了上去。“等一下，阿金。”门口，国字脸叫住了他。“什么事，二叔？”“其他人先退下，阿金你过来，还有事要吩咐给你。”他命令向周围的人，随后带着杜金在沙发上坐下，开口道：“现在可以确定她是因为那个邪术师小孩的事要偷跑去东部的吗？” “基本能百分百确定了。”杜金点点头。 “嗯……那问题还不小……她是怎么得到信息的，应该不会有人把这种事告诉她，唯一的可能是加里斯得到了消息，派她去联络。” “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数都数的过来。” “所以说问题不小，不排除有高层被他收买了的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加里斯自己想办法窃取了情报，毕竟以他的能力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总之我们会先朝有内鬼的方向调查着，你这边跟着红澪看看能不能找到海拉姆和那个小孩的踪迹。” “可是我们这样跟在她身旁，她肯定不会去和他们汇合……难道…..”杜金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错，加里斯肯定告诉了她应该去哪里，为了去那里她也肯定会试图摆脱你们。假装被她甩掉，再追踪她到目的地。” “明白了。”杜金感到一丝重任搭到自己肩上，随即又接着问道：“但是如果真的跟丢了怎么办，我并没有追踪这方面的经验……” “这个不用担心。”国字脸罕见地笑了一下。“比以前考虑的多了，阿金，但还不够。不仅是追踪的问题，你自己去是没有可能击败海拉姆的。所以守官给我报信说你找到红澪后，我便特意带了几个得力家臣过来，你也都认识，杜拜耶，法马拉，亚金斯。你自己的手下就先别带了，让他们跟你一起去，这样不仅不用担心追踪的问题，碰到他们后也有绝对的把握能击败他们。” “杜拜耶师傅也一起去！？”听到这几个名字杜金惊讶地吸了口气。“他去的话，法堂的学员怎么办？” “放心，让你三叔多劳累几天就好了。另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找到他们后先给风骑士发信号，雅兰纳带着她的手下已经在去黑水镇的路上了，他们将从空中搜索海拉姆。” “为什么还要去黑水镇？时间不等人呀。”“这也没办法，风伯爵心疼自己儿子更多，肯定要雅兰纳先去看看西岚。另外直到现在东部能联络上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海拉姆他们的踪迹，没有搜寻的方向，所以也只能先去黑水镇找鲍尔斯了解更多情报了。” “明白了。那鲍尔斯他呢？”“你哥会继续执行黑水矿的任务，不用担心。”“明白，那我现在出发了，二叔。”杜金起身朝国字脸稍鞠一躬，快步走了出去。 第九章 暴风来临 东部行省黑水镇 “呃.....呃....”旅馆屋内，含糊的呻吟声从西岚喉咙里冒出。半举在空中的手臂青筋暴露，似乎在使劲用力。“呼....”放下胳膊，西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头上也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还是用不出来？”坐在旁边的鲍尔斯面无表情地看着西岚。 “你******，就别给我装了。想笑就笑啊，没人拦你。” 听到这句话，鲍尔斯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不过一瞬间便恢复面无表情继续开口：“果然厉害，不愧是海拉姆的成名绝技。依然感觉不到能量吗？” “倒是能感觉到体内的元素能量了，但是完全运转不起来。”西岚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一通。 “是不能控制能量还是能量使用无效？” 西岚思索了一下，皱着眉道：“应该是无效吧。主要是纹线无法激活，能量堵在本源里出不去。”“你的随从呢？”“马斯么，今早问他的时候说完全感觉不到法力，还满脸恐慌地问我是不是以后都用不了纹术了，哈哈。” “唔...明白了。”鲍尔斯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录。 “哼，研究这又有什么用。这老不死的估计也没两年了。”西岚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肯定有其他会用的邪术师，不得不防备。”鲍尔斯一边埋头记录一边说着。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比如加里斯，百分之百。” “哼，加里斯干你也不需要这一招。”西岚脸上满满不以为然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必须要尽一切可能研究透他，不然如何与其对抗？”没有停笔，鲍尔斯继续说道：“或者，由你来当那个击败他的人怎样？” “这个....”鲍尔斯突然的回击噎住了西岚。回想到几天前跟老人交战时的惨败，他顿时感到无话可说。 “说实话，其实我认为以你的资质这也不是不可能。”鲍尔斯话锋又一转。“前提是你好好修行，收敛一些，认清形势，不要这么逞能。” “......我自己的事，不用别人来管。”西岚转过头去，幽幽地说道，不过多少还是接受了一些指责。 “还有一年你就毕业了吧。”写完后，鲍尔斯合起本子放进口袋。 “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几个月就够了。” “接下来呢？继续留在学院还是上你叔叔那里？” “留在学校吧，去神火系进修一段时间。等火术练得差不多了再好好学风术。” “你父亲的意见呢？” “他自然不是太同意，希望我以风系为主直接去我叔叔那里训练。总之回来再好好跟他好好说说就是了。” “‘回来再跟他好好说说’，除了你这个宝贝儿子还有几个人能跟如此固执的文迪斯伯爵讨价还价”只是心里这么想着，鲍尔斯口中则继续追问：“因为更喜欢火系？” “倒也不是，我并没有喜爱上的偏好，只是火系对战中更强，实力提升更明显而已，相比风系这种增幅型。我可不想现在就去术师军团当随军术师。” “这样啊......”相谈正欢，突然天空中一声清脆洪亮的鸣叫透过窗户传入两人耳中，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声音....是青翼，二姑来了！”仔细一听，西岚分辨出了声音的来源，他急忙起身向外走去。“二姑......雅兰纳大人么。”鲍尔斯思索了一下，跟着西岚走了出去。 门外东部军团的士兵将整个旅馆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再往外整个镇子到处也布满了巡逻的士兵，原本平常的小镇似乎变成了战时的据点。两人刚走出门，嘹亮的鸣叫声再次传来，随后天边一个黑点逐渐接近，越来越大慢慢一只巨鸟的身影出现，伴随着羽击长空的振翅声缓缓飞来。 “你们赶快让开空。”西岚命令向周围，士兵们连忙四散退去，在旅馆前留出一片空地。巨鸟越飞越近，慢慢显露出它的样子。流线型的身躯像是放大版的燕子，不过鸟颈要更长一些，两边各有一片蓝色的羽毛，除此之外通体淡青色羽翼，在它的背上则有马鞍样的东西，一个穿着绿色长袍的身影坐在上面。大鸟在他们头上盘旋了一圈，找准位置拍着翅膀慢慢下降，厚实的鸟翼每扇动一次都在地上吹起一阵小旋风。一声鸣叫，大鸟落到空地上。在它背上的人翻身跳下，掀起帽子，露出一头长发和略带苍老但风韵犹存的容貌。 “二姑，你怎么来了。”边说着西岚上前走向她，其余人则纷纷半跪下行礼，鲍尔斯也弯腰鞠躬。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迎向西岚给了他一个拥抱，雅兰纳仔细端详着他。 “没啥事，虚惊一场而已。”西岚略带羞愧地说道。 “哎，真不该让你来出这次任务的，也怪我当时没阻止你。” “不不不，跟这次任务完全无关！只是运气不好遇上那个老不死的了.....” “你现在跟那家伙打肯定没有胜算的，下次千万别这么逞能了，一定要好好跟着计划走。”雅兰纳语气中略带责备的愠怒。 “对不起，我知道了.....”“行了，这些话以后再说，你没事就好。”说罢她望向鲍尔斯。“我家西岚承蒙照顾了，鲍尔斯。” “不敢不敢，是在下的失职让西岚他身处险境。”鲍尔斯低下头，也是一副愧疚的样子。 “事情的经过我基本知道了，谈不上失职不失职的。具体的等议会报告下来再说吧。现在咱们来办正事。” “明白，这边请”说罢鲍尔斯躬身带路，三人走进旅馆，坐在中间临时设立的指挥卓上。“您是独自前来？”他挥手把周围的人赶了出去。 “自然不是，飞得快而已，还有两位风骑士一会就到。你的那个手下和其余议会派的人骑马在后面。” “议会的指示呢？”鲍尔斯问向雅兰纳。 “追踪犯人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你继续执行黑水矿的任务。” “明白了。对于海拉姆还没有新的消息。先前的搜索没找到他的痕迹。” “毕竟是跟我们打了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要不然文迪斯也不会同意派我和风骑士来。记得上次跟他交手还是在九年前，好长一段时间了呢。” “姑姑你跟他交过手？”一旁西岚感到有些诧异。 “是啊，那还是第二次净化末尾的时候了，我们在康德斯执行任务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的小队，双方大战一场。艾德就是那时候死的。哎都是陈年往事了。” “艾德·法尔曼，本应成为火伯爵的那个人吗....”楞了一下，鲍尔斯想起来这个名字代表的是谁了。 “那这次有把握干掉他吗，姑姑？”回想起来西岚现在感到一丝后怕。 “本来议会不想再浪费精力处置这件事的，但是听说他的身边带着一个十分…恐怖的天才少年，是这样么？” “这么形容.....差不多。”西岚点点头。 听到西岚的这句话，雅兰纳皱了下眉。能让高傲的西岚给出这样的认同，这个少年肯定不简单。“既然如此，那这次出击果然还是正确的选择。情报没有错的话这个少年虽然有着巨大的潜力但现在还是什么用都没有的累赘，带着这个包袱海拉姆对我来说构不成威胁。实在不行绕过他直接干掉那个孩子也可以，就像当年一直在做的那样。” “明白了。您准备朝哪里追他们？”鲍尔斯继续问向雅兰纳。 “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他朝黑水矿去的是吗。” “没错，但我不认为他是真去那里。” “我也这么感觉。你觉得他可能会去哪里呢？。” “恩.....”鲍尔斯盯向铺在桌上的地图。“他应该会循着循着小道直奔南方的界山省，传闻光术会在那边有据点。自他出发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天，如果一直不停很可能已经到达界山省，再往哪里走就不确定了。” “如果真的跑了这么远的话我也不用再去找了。你的人一回帝都我们就立马与整一片能联络到的地方通信过，包括哨所驿站有信鸽站的城市等等让他们设检，不过始终没有发现过两人的踪迹。考虑到驿站的人不知道这个孩子的长相，倒是也有被他们混过去的可能，但怎么想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也不可直接明目张胆地走，应该会一边躲着一边往南走。” “或者…..或者也有可能他们就藏在这附近。”鲍尔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东部这片除开军道以外议会的掌控力并不大，如果他就藏在附近，等我们回帝都后再行动，可能更稳妥。” “这么想的话，朝黑水潭那边去也不是不可能喽。”听罢雅兰纳也陷入沉思中。“这么空想也没用。等另外两位风骑士到了我们直接沿着大路向南飞，总之尽量追踪他吧。反正这次是议会派遣，不用担心花销。”思索了一会，雅兰纳最终定下了计划。“明白了，我也即刻动身。”说罢鲍尔斯起身稍鞠一躬，快步走了出去。 “那我呢？”鲍尔斯走后，一旁西岚问向姑姑。 “你留下继续休养，等议会的下一波人来了有专门接你回去的，放心吧。”说着她转头望了望四周。“这里是旅馆？” “没错，这镇子上最好的旅馆。” “那赶紧吩咐人拿点吃的来，好久没飞这么长的路，真是累死我了。”雅兰纳起身走到窗户旁，一边伸着懒腰向外望去，远方天空中两个黑点越飞越近。“他们总算来了，居然能比我这个老太太还慢。” “哪里的事啊二姑，您还年轻着呢。”西岚向侯在门外的侍者吩咐了一番，回来后走到她身边说道。 “哈哈，希望如此吧。”雅兰纳会心一笑，接着说：“当然，你也还有任务。过两天等议会的其他人来后，首先和画师一起把那个孩子的样貌记下来。” “可是……说实话我印象不太深了….只是有看过他几眼而已。” “放心，不是让你来描述，你就负责最后画完后检查一下样子是不是对的，具体的让认识那个孩子的人来说。” “哦对对对，这么简单的事我都忘了，怎么搞的。”西岚自责地拍了拍头。 “然后，就是那个老人的情况。把你记得的都告诉我把，虽然跟他交过手但那也是好长时间前的事了。” “具体的细节我记不太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这片记忆出问题了，只能记得大概的过程……” “没事，能想到多少算多少，挑主要的来，比如他身体使用纹路的部位，动作的快慢，体力的多少。” “我记得….中间他用了一个防御的技能，基本全身都有纹路出现，然后动作这方面我印象还挺深的，因为说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的身手，当然跟我比起来肯定是慢了不少，但还是十分让人惊讶，而且能把那个少年扛在肩上正常战斗。体力方面我倒不是太清楚，他使用的招数里除了那两个高级的聚能虹吸外其他都是普通的小招式，估计也是不想伤害我。”讲到这里西岚咬了下嘴唇，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感到气愤。“然后能明显看到他有些累了，所以这种情况，我也不敢断言。” “这样啊…纹线没有退化，身手稍有退化，体力估计跟我差不多。这个家伙，70多岁的身体还能有这样的实力，真是怪物一样啊……” “两位大人，饭菜准备好了，给您们端上来吗？”这时，旅馆的侍者从厨房出来问向两人。“好，端上来吧。”雅兰纳走到离她最近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西岚跟着坐到对面。 “这道菜是…”看到侍者端上来一盘带着稍许酱料调制的绿油油青菜，雅兰纳有些诧异。“是这位大人特别要求上来的。”侍者鞠躬看向西岚说道，“名叫密林深处，请您们慢用。”随后又拿来一筐面包和一壶牛奶。 “这个菜…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食欲啊。”雅兰纳望着眼前的青菜问向西岚。 “放心吧姑姑，这个绝对好吃。我前几天随便吃的时候偶然发现的，顿时就被迷住了，现在已经记好食谱准备拿回去让家里的厨师学着做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我自然要尝一尝了。”说着雅兰纳叉起一部分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后，她突然睁大眼睛。“恩！好吃！”两眼发光，雅兰纳又吃了一口，这次开始细细地品尝起来。“入口很清淡，细嚼两下有一种独特的清香，配合着酱料的甜味，这香甜的口感，十分不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吧，绝对好吃。”西岚开心地笑了。 “这是用什么做的？在其他地方都没吃过这种菜，这种酱汁好像也是。”雅兰纳问向一旁候着的侍者。 “啊，回大人，这道用到的所有原料都是；来自东南边旭日森林的特产，所以别处很难吃到。首先是绿色的主料叫做藤花叶，要深入森林中才能采到…….” “旭日森林…..”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雅兰纳没有继续听下去，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怎么样呀，姑姑。为了以后能在家里吃到，我准备顾人每周来取一次…..”“等一下，有件事我要确认下。”打断了西岚的话，雅兰纳突然起身来到地图旁，伸手指向印着“旭日森林”的那一片，接着顺着树木的痕迹往下划去，停在地图上森林的尽头处。在那里油墨画出的分界线拦住了整个东部行省，分界线下方标注着三个字：“界山省。”“恩……..”雅兰纳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姑姑？”西岚小心问道，生怕打扰了她的思绪。 “我突然有种感觉。”抬起头，雅兰纳开口了。“他有可能走的是森林，跨越整个森林从南边直接到界山省。”“ 这个…..”听完西岚赶忙趴到地图上看了一番。“可是，走完这段森林少说要一个多星期，从开始他就掌握了时间上的主动权，为什么会选择这条浪费时间的路？况且我听雷德说南方这一大片地方也都接到消息开始设检了，他这么走不是更麻烦么。” “不，我仔细想了想，这反而是个很稳妥的做法。假如他确实走的森林，那么现在肯定正在无人察觉中慢悠悠地往南走，等火急火燎的我们来来回回浪费完时间打道回府放弃搜索后，正好在南边走出森林，之后看情况再做选择，毕竟在密林中也很难被追踪到。说实话，他其实并不着急，也不需要着急，而我们则不同。利用这一点隐藏起来，也的确可能会是他的做法。” “也有可能…..”西岚感觉有点被绕晕了，想不出说什么只能默默附和一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雅兰纳轻轻敲了敲桌子。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两位风骑士终于赶到了。 “夫人。”“夫人，没能跟上您，还请恕罪。”两位风骑士进来后向雅兰纳行礼道。他们两人都身穿绿色长袍，不过花纹跟西岚和雅兰纳身上的略有不同。 “没事，我的青翼本来就比普通的振风兽要快许多，我看你们也是尽力在赶，这样就很好了，先吃点东西吧。接下来你们的目标是旭日森林，给坐骑喂饱黑金，带上一周的干粮，从北向南来回仔细搜寻整个森林。最多五天的时间，没有发现目标就直接回帝都。发现目标也不要轻举妄动，立马发信号给我。我独自从别山路由北向南搜索，眼睛放亮点，互相照应着。”“属下明白。”“属下明白，绝不辜负夫人的期望。” “五天！！”听到这西岚差点惊呼出来。“这得吃掉多少黑金啊。”“没事，反正是议会金库批出来的，带了有一周的量。”雅兰纳微笑着回道。随后她伸手摸了摸西岚的头，继续说：“那么，我准备出发了，帝都见，乖侄儿。” 第十章 危险的气息 东部行省旭日森林 “呼……”林德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满意地舒了口气。他面前是燃尽熄灭的篝火，半只残缺不全的鹿身挂在上方冒着热气。剩下的一半已经变成一堆切好的肉块包在一旁的鹿皮里。“手艺不错嘛。”坐在旁边的老人一边削着根小树枝一边夸赞道。“嘿嘿，毕竟在旅馆混了这么久，多少也学了点手艺。” “怎么，准备接下来当个厨师？”老人把削好的树枝伸到眼前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随后伸进嘴里剔起牙来。 “嘛，毕竟也不可能一辈子当个侍者……接下来准备看看能不能去厨房帮帮忙，也算是往上爬一爬。” “再往后呢？有什么长远的规划没。”老人剔着牙含糊不清地问道。 “接下来…没有啥了吧…也想不出来。走一步看一步的感觉。” 朝地上吐了口，老人拉长尾音哼了一声，好像在咀嚼着这句话。“你最远去过哪里？”老人接着问向林德。 “印象中曾经跟父母去过一次东都，但那时候太小了，没什么记忆。后来我父母不在了，我自己除了轮到我采购的时候会去下附近的村庄外就是待在黑水镇。” “那么，你对这是世界的印象是怎样的？”老人坐直身体问道。 “印象…说实话，也没什么印象…虽然经常听旅客们谈论这谈论那，但也都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感觉。” “这样啊，那我差不多明白了。” “诶？明白？明白什么？”老人的话让林德有点摸不着头脑。 “明白了，你是一块璞玉啊。”老人笑了笑。 “啊？璞玉…那又是什么。”林德不是很明白。 老人摸了摸林德的脑袋，没再回答，转而开口道：“说下你平日的生活吧，孩子。这方面我还没了解过呢。” “平日啊…基本就是起床去旅馆干活，干完活回家睡觉。” “恩？没有闲余的时间吗？难不成你一天到晚都在工作？”老人感到有些诧异。 “闲余的时间…好像还真没怎么有，在旅馆里一天差不多要工作十个小时吧，算上吃饭啥的每天要在旅馆待十多个小时，回家基本就睡觉了，偶尔有闲余的时间也就是发发呆…” “十个小时？？我的天…”老人摇摇头，刚想感慨一番林德急忙打断他道：“不是旅馆的原因啦，我自己要求多加一些时间的…毕竟，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林德缓缓叹了口气，每天睁眼闭眼却只能看到自己身影的感觉实在是一种折磨，幸好还有旅馆能去干活排解这吞噬人的孤寂。而不想再失去任何依靠任何接触的心理也让他变得敏感起来。 “也是呢…”老人抬头看了看天空。他也有着相同的经历，在某一时间失去双亲。“你知道…当初我是怎么撑过去吗？”老人忽然问向林德。说是询问，其实更像吐露，没等林德回答老人接着说：“靠的是生存的欲望。流浪在各处，每天食不果腹，衣不御寒，这样每日只是想着如何活下去，才让我能将其他杂念完全隐藏起来。所以只论这一点…你比我坚强多了，孩子。”老人缓缓吐了口气，连他也没有想到半个多世纪后再说出这些悠久的往事时依然能感到些许激动。 好像两个不正常的病人互相抚慰着伤疤，老人和林德相视不约而同地笑了一下。 “那你干了这么久工作挣得钱都用来干嘛了？”老人转移了话题。 “除了买一些日常用品，其他的都存放在家里。说起来有些放的太久的钱币都快烂掉了…” 两人就这么继续谈论着，深夜逐渐来临。今天似乎是阴天，月光昏暗不见繁星，伸手难见五指。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谈天说地却是别有一种风味，对面看不清的那张脸好像只是自己的幻想亦或幻象，让自己可以没有牵挂地完全打开心扉。 就在林德正说着的时候，忽然之间老人脸色徒变，他迅速站起身来同时一把把林德也拽了起来。“啊，好痛…唔…”老人捂住林德的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说：“有东西来了。”只见他运转纹路，俯身趴到地上将耳朵靠近地面。一串延伸至耳部的纹路忽隐忽现。“听不太清，但很像振风兽，快收拾东西。”说着老人抓起背包。“你把那包鹿肉拿上，我清理下痕迹。”他向一旁被搞蒙了不知道该干嘛的林德吩咐道。“嘛，这也算是璞玉的坏处吧….”老人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哦哦，好的。”听到指令林德赶忙过去抱起鹿肉。另一边老人已经开始整理现场，动作迅速条理清晰。他先是将篝火堆捣碎铺平在地面上，然后翻起下方的泥土把烧焦的残骸覆盖起来，之后将邻近地面的泥土扫过来一部分掩盖住新翻泥土的颜色。“你你先去那边的灌木丛躲起来。”把林德支开后，他接着开始处理活动的痕迹，小心地将足迹一一抹平。待整片区域不再有明显的痕迹后，他站立不动，深吸一口气，待纹路浮现到腿部后闷喝一声，甩腿踢向身旁的树木。“哗啦啦。”伴随着树木摇晃脆弱的落叶纷纷而下。“嘿，嘿，嘿。”又到不同的方位踢了几颗树，漫天飞舞的落叶缓缓将整片区域覆盖起来，在微弱月光下看起来和其他密林深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一模一样。 “呼…”老人出了口气，走到灌木丛和林德汇合。“天啊，爷爷。这块地方….要不是肚子里的东西还有感觉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这里烤过肉了…” “烤肉的一丝气味还在，这个就暂时没办法了。”说着老人又仔细看了看刚才的工作。“有敌人来了吗，爷爷？”“没错，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风骑士吗，看样子他们确实来了。”老人趴到地上，一边监听着一边说道。“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从远处看到了篝火的烟雾，大意了大意了。”“那我们怎么办？”“现在他们的情报还都不清楚，听声音似乎人数不多，方向是朝着这边来的没错。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以不变应万变，只要隐藏得当他们很难在这密林里找到我们。”说着老人起身开启千里眼四处搜寻了一番。“这边灌木丛比较多，跟我来。”他拉起林德朝一边走去，于是这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一小会，空中传来了翅膀扇动的声音，两只巨鸟在上空盘旋起来。“十一千米，应该就是这里了，刚才疑似有炊烟痕迹的地方。”其中一个坐在巨鸟上的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正在滴滴作响的怀表样的东西说道。“好，我下去看看。”点了点头，另一人驱鸟缓缓降了下去，停在林子某处。自振风身上下来，风骑士招出纹路小心翼翼地搜索着附近的区域。他以落点为中心螺旋状逐渐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附近的树木和地面。不一会似乎在某处闻到一丝气息，他嗅嗅鼻子顺着香味走至刚才林德和老人烤肉的地方。四下仔细查看一番后，风骑士皱了皱眉。手部转换出数道纹路招出一阵疾风扫过整片地区，落在地上的树叶纷纷被吹起，飘扬在空中却让整个地方变得更加昏暗。又仔细观察了一番，风骑士抬头看了看黯淡的月亮，摇摇头后回到振风背上，驾鸟缓缓升起和留在空中盘旋的伙伴汇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炊烟的痕迹是基本确定了，还有一些气息残留。”他开口说。 “既然如此，没有发现痕迹说明反追踪手法很专业，很可能正是那个老家伙。”另一人思索着说道。 “要通知雅兰纳大人吗？” “不急，找到他们后再叫夫人过来。” “恩。现在已经入夜，今晚月光实在是不太明亮。再加上咱们的振风长途跋涉没多少体力了，搜索很难进行。我看我们先找地方休息吧，明天围绕着这附近低空仔细搜索。” “可行，就刚才路过的那个山丘吧，我先来守夜。” “恩。”说罢两人拍拍坐骑，飞走开了。 “哼？他们似乎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老人贴在地上听着声音说道。“那我们安全了吗？”林德蹲在旁边用手抓着身上的虫子。“暂时是的，但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看样子要更改下计划，在他们像蚊子一样缠着我们的这段时间里先朝密林深处走着藏身吧。”“意思是还要再森林里多待上几天是么….”说着林德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酸臭味让他吐了吐舌头。“不会太久的，撑死两三天。风骑士这种宝贝可不是随便用的。”老人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继续说：“其实最关键的问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听起来刚才来者只有两人，一人落地检查情况另一人空中接应。但不敢说附近还有没有他们的同伴，所以还是小心为上。”“总感觉…现在的经历好不真实啊，就像是一个长梦一样。”“人吗，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特别是…像我们光术士这种处境的生活。”老人苦笑了一下。 第十一章 风暴蔓延 界山省金沙镇 如果要说东部行省最主要的特点是什么，那边是绿。从最北边一望无际的寒冷草原，到中部覆盖着灌木藤蔓的崎岖丘陵，再到南方布满地衣的山丘和连绵不绝的森林，放眼望去哪里都是一片片绿色。自森林和山丘地区再往南一些，跨过一小段草原过渡带后，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由黄色和平原构成的世界。这里开始也就正式进入了界山省。不像东部行省这种随意的名字，界山省是这个名字是来源于盘踞在整个省份中北部的巨大火山。这座火山十分庞大，骑马以最快的速度昼夜不停绕一圈也至少要一个星期。火山周围便是辽阔平坦的荒原，比起土来反而更像是沙的黄色土壤养分贫瘠，只能种出少许坚韧耐受的作物。不过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宜居的地方人口反而还不少，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应当就是矿物了。如果说黑水潭是淘金者的天堂，那么整个界山省便是铸造者的圣地。火山带来了各种数不尽的金属矿藏，其中尤以铁铜银为甚。各种巨型矿脉中开采出来的矿石通过平原集中到几个大型的工业城市，在里面浇筑锻造变成各种各样的金属制品后运往整个帝国的四面八方。在这些矿脉和城市周围便是分布着零散的城镇村落，他们负责在贫瘠的土地和炎热的环境中尽力种出一袋袋的粮食，来填饱成千上万工人们劳累不堪的身躯。而金沙镇也正是这些城镇中的一个。这个小镇坐落于火山以南十分邻近东部行省的地方，在他西边两百里处就有一个冒着热火的大城市“铭锤城”。在这个不起眼小镇中的某个地方，一个穿着马裤和长袖衫的中年人悄悄走近一栋普通的房屋门前。他先是小心地四处望了望，确认没人跟踪后便伸手敲门。前几下很随意，紧接着开始有规律地敲起来。“哒，哒哒，哒，哒哒哒。”伴随着里面插销转动的声音，门嘎吱嘎吱地打开了，一个穿着背心的年轻人探出头来示意来者进去，接着向四周望了望后重新关门上锁。 屋里跟普通的民宅没两样，进门是一个稍大的客厅，两侧各有两扇门通向卧室，一个没有门隔断的厨房在正对面。客厅里摆设很简单，正中央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头顶一个不带蜡烛的吊灯，几个烛台摆在各处，有些点燃了有些没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杂物堆在墙角。对着门的墙上有一张窗户，不过窗帘拉得很紧，几缕夕阳从边缘钻进来照在地上。“干完活了？”年轻人问向中年人，后者走到桌子旁拉出椅子下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后说道：“恩，下班了。有什么吃的？” “中午买的烧鸡。我那边今天没啥事，送了趟粮食就完了。”说着他走进厨房，鼓捣一阵后端出来半盘烧鸡和一筐看起来很硬的面包，放到中年人面前。 “不错呀！怎么突然想到吃好东西了？”中年人拿起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自然是给艾米亚说了一番好话让她多给了点经费喽。”年轻人也坐了下来。“对了，密尔顿。”他问向中年人。“昨天我看到南部军团的人突然过来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还有一些议会的纹术师。” 抬头看了年轻人一眼，密尔顿咽下嘴里的鸡肉回道：“他们好像在设卡，这附近一大片区域到处都是。” “这是为什么？会不会是我们这边有人暴露让他们开始排查了？” “有这种可能，但我觉得不像。要真是有人暴露了他们也不会这么大规模地行动，没有意义。”“也是…”年轻人拿起一个干面包，撕下一块慢慢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思考着。 “明天再去打听下信息吧，不管怎么说肯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密尔顿骨头不剩地啃完了整个鸡腿，擦了擦手继续说道：“而且看样子晚上不能陪你实战了，艾斯。”“啊！？”叫艾斯的年轻人听到这句话后张大了嘴，一脸哭丧的表情。 “现在这到处都是帝国的人，再被发现咱俩的光术师身份那不是真的完了？这几天你就先待在屋里重复我之前给你说的运转方式锻炼纹线吧。”“哎，明白了啦…” 这时一阵敲门声忽然传来，两人一惊，迅速停下动作和谈话仔细听起来。“哒，哒哒，哒，哒哒哒。”确认是自己人后，两人松了口气。艾斯赶忙起身过去开门。来者两人是两个带着头巾遮住相貌的男子，门一开他们便径直走了进来。为首那人摘下头巾向屋内两人说道：“同志们，有活要干了。”“玛斯兰先生！”看到那人长相后艾斯显得十分惊讶，随着第二个男子拿下头巾后他更是惊得张大了嘴“亞力特大师！！”他赶忙朝二位鞠躬。密尔顿也起身点头行礼，接着开口说：“亞力特大师，您怎么过来了？”“还能是什么，有任务呗。”亞力特慢条斯理地回道，他满头银发，但是面色红润看起来也还算健壮。玛斯兰则戴着眼镜，一副文雅的样子。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招待他们坐下啊。”密尔顿看了看艾斯。 “哦哦哦两位请坐请坐！”反应过来的艾斯手忙脚乱地抽出两张凳子招呼二人坐下。“哎，毕竟老了，走这几步路都要喘口气。”亞力特缓缓坐下来，又转头向玛斯兰说道：“你给他们说明下吧。”点了点头，玛斯兰撇了眼密尔顿，发现后者也正在看他。两人微微一笑，眼神交换中透露着战友间特有的默契。 “咳咳，我来说明下吧，对于这次突然的来访以及接下来的任务。”移开视线，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就在上午，我们收到了消息，说海拉姆在黑水镇发现了一个同胞，是个少年，于是他暂停了手头的任务带着这个孩子南下了。” “咦，海拉姆大师？他不是不参与光术会的活动了吗？”艾斯带着疑惑问了句。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因为是信鸽传来的消息，内容比较少，所以主要强调了两个重要的部分。其一是，海拉姆为了带人打伤了风伯爵的二子西岚。其二，这个孩子的天赋很可能更甚于加里斯。”这句话说完后，听着的两人显然被震惊到了，于是接下来便是一阵气氛凝重的沉默。 “嘶…”艾斯倒吸了口凉气，打破沉默问向玛斯兰：“更甚于加里斯…..真的吗……”“我不能确定，但信件是加里斯传来的，他的原文就是：‘其天赋更甚于我’这句话。不过考虑到现在详情只有海拉姆自己知道，加里斯得到的也是二手消息，因此不能做百分百的推断。但海拉姆为了带人居然会动手打伤风伯爵的儿子，足以说明这个孩子的重要性。” “说起来，这是近四年来第一次发生的纹术师和光术师的直接交手了吧？”另一边密尔顿摸着下巴开口问道。 “没错，所以说这次事情问题很严重。”玛斯兰点点头。 “除了加里斯给议会做某些肮脏勾当之外，是没有。”一旁亞力特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又接着说：“考虑到他的立场，这个信件本身的可靠性也是存疑的。”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不过确实本部跟他的联系也不多，这次突然的来信让我们也有些措手不及。”玛斯兰扯回了话题，继续说：“总之考虑到这些种种，本部决定派小队北上接应海拉姆。” “现在知道海拉姆的位置吗？”问话的是密尔顿。“还不知道，但基本可以肯定他会南下来总部这边。所以我们先向北穿过这一片哨卡林立的地方再寻找他的踪迹，尽量接应他吧。” “明白了。镇里的其他小队也一起去吗？”密尔顿继续问道。 “不，小队成员暂定就我们四人，不宜更多。其他几个小组留在镇子上但是也要随时待命，消息应该已经通知过去了。”玛斯兰推了推眼镜。 “明白了，艾斯你去准备下，接下来要有好戏上场了。”点了点头，密尔顿吩咐向艾斯。“明，明白！”后者明显在激动的状态中，身体微微颤抖地跑去准备行囊了。 “带着菜鸟真的没问题吗…..”玛斯兰看着忙前忙后的艾斯小声说了句。“年轻人嘛，总需要历练的。”亞力特倒是不以为热，他盯着艾斯的背影微微一笑。 东部行省阳弦长路某处皇家驿站 红澪拿起面前篮子里最后一块面包三下五除二塞进口中，端起茶杯一仰而尽就着水咽下嘴里的东西，再拿了纸巾稍稍抹抹嘴，轻呼出一口气。“呼…我吃饱了…准备下待会上路吧。” “噗。”对面杜金刚喝下去的水差点喷了出来。“大姐呀，我们这板凳还没坐热呢。” “那，你慢慢坐，我就先走一步啦？”红澪翘起嘴角轻轻说道，声音柔媚。 “我说，你还是少说点废话省省点体力吧。”杜金轻轻敲了敲桌子。 “哎呀说着玩呢，还请大人不要介意哦。”说着红澪随意朝杜金甩了甩手。后者张了张嘴，却感觉无话可说，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了，你怎不让你手下过来一起吃？”红澪看了眼屋子另一头的桌子，那边三个穿着议会白袍的人也正吃着东西，他们背帽拉下盖住了面容，但红澪明显能感觉到他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有什么必要吗？难不成还得让我介绍你们认识下？”杜金不以为然。 “嘛，总感觉有印象见过他们几个…” “议会就这么大，见过没见过不都是正常吗。更何况是火伯爵的亲女儿，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呀。” “…”这次轮到红澪无话可说了。“算了算了，你慢慢吃吧，我出去透透气。”察觉到谈话的短暂性，红澪起身准备先出去喘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吃的太快还是屋子里压抑的气氛让她感觉胸口闷闷的。杜金没回话，看向另一边桌子上的三人，其中一人早已起身紧跟上了红澪。 “哈…….”门外是一个巨大的阳台，红澪长舒一口气，趴在栏杆上将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远方。放空身心，楼下旅客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也纷纷传入耳中。皇家驿站通常分为两个不同的部分，一部分是为普通旅客准备的，和通常的驿站旅馆没什么两样。这个面向常人的部分主要用来盈利——实际上官路上的驿站由议会垄断，常人也无法私自设立。而盈利的目的则是为了支持另一部分，也就是真正核心的议会人员专用部分，虽然大部分时间这个部分都是处在闲置的状态。两部分完全分离开来，就像红澪现在身处的这个皇家驿站，一楼和二楼有着相互独立的出入口，就连厨房通向二楼的门如果没有纹术师来访平日也都会上锁。马厩更是远远地分设在两边。 就这样盯着未知的远方，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实际上可能只有几分钟，红澪感到有些无聊了，她稍偏下头目光瞥向站在门旁边跟随着她的白袍男子。男子比她稍矮一些，但非常壮实。饱满的肌肉将宽大长袍撑出一块块鼓起。宽厚的下巴带着黑胡渣看起来像顽石一般坚硬，暗色的嘴唇远远看去有种磨砂感，估计遍布细微的皮肤干裂。鼻子到没有什么特点十分大众。再往上的容貌则被帽檐遮住看不清了——虽然看不见但红澪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正死死盯着自己的锐利目光。 “确实感觉这个人好熟悉…在哪里见过他呢”她默默想着，那人的全貌呼之欲出就差一点，但这一点却无论如何无法补完。“算了管他呢。”纠结了一会她还是放弃了。天空中烈日驶过它那令人炫目的最高点开始朝着道路尽头的地平线缓缓下降。“上次像这样呆呆地望着太阳还是两年前的事了吧，在学院的真炎殿里…”这番景象勾起了红澪的回忆，她倏然笑了下。“等一下，学院…”好像被突然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红澪再次看向门口的白袍男子，这次她将身体完全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想起来了，上次去王土系的时候在走廊里碰到的。记得后来德加拉还告诉我来着，貌似是大地法堂的..首席导师...对没错，杜拜耶，大导师杜拜耶。”想到这里红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会是他！！这么看起来另外两人也绝不会是等闲之辈…”她紧紧地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杜金走出来。“我们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就等，您，的吩咐了。”他微微一笑，感觉十分邪门。“那好，我们赶紧上路吧。”停掉思绪，红澪利落地回道。 阳弦长路，这个听起来似乎有些绕口的名字是特指这条由帝都延伸出去笔直地向东通向东都的议会官路。太阳东升西落，走在这条道路上每天能看到太阳在道路一边的尽头处破晓升起傍晚在另一边的尽头处缓缓遁入夜色。如果把太阳走过的优美弧线比作架在天地间的弓臂，那么此条道路就好像是这把灼日明弓紧绷的弓弦。虽然路有两端而天地无尽，但策马飞驰伴随太阳于眼前天地之交处迸出划过头顶感受着身后夕阳最后一丝余温没入地平线，会让人不得不认同这个称号。路有两端而行路无止，天地无尽而世界有形。 已是傍晚，太阳将落，红澪一行人正飞快地奔池在路上。“驾！驾！”杜金策马加快了速度，堪堪追上跑在最前的红澪。“这家伙，也不累吗？！她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啊！”杜金心里暗暗骂了句。长时间的狂奔让他开始感到明显的腰酸背痛，没想到现在红澪还要继续加速。“呼！”一大串树枝迎面扑来，杜金赶忙低下头躲了过去。“妈的。”这次他骂出声了。阳弦长路有一大半穿过丘陵和森林，这一段更是十分险峻。笔直道路的坏处也在这里体现出来，各种陡峭的上坡下坡，再加上随着夕阳西下逐渐变浓的夜色，继续保持这个速度只怕凶多吉少。“慢一点！红澪！！”他向前方大喊道。“慢…”第二声还没有出口，红澪突然驾着马偏离道路，一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 “什么？！”杜金刚刚反应过来，马儿却又回来了。只不过马背上的人已然消失不见，下方山坡处隐约传来树枝噼里啪啦折断的声音。“停下！停下！”杜金大喊着猛拉马头。身下骏马一个趔趄挣扎着停了下来。他身后三人看到失踪的红澪也纷纷吓了一跳急忙拉缰驻马。“我的天呐，她人呢？！！”杜金大张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在杜金懵逼的时候一个白袍男子下马奔向路边红澪消失的地方检查起来。 “她滚下山了。”那人摘下背帽缓缓说道，正是杜拜耶，几丝若隐若现的纹路在他脸上缓缓消失。听到消息杜金急忙赶了过去，只见眼前山坡上有一道明显的痕迹，杂草被碾压得七零八落，沿途树枝纷纷折断，地上的泥土也被翻起一层。这条新鲜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山脚遁入密林中。“卧槽，她不要命了？？？”杜金呆呆地望着这条人肉留下的痕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有释放纹术保护自己，应该不会有大碍。”一同赶来的另一个白袍男子开口说道。“没错，刚才我也察觉到了。一开始还以为她要攻击我们，没想到是用来干这个的。”杜拜耶点点头，开口确认了那人的说法。 “可以，这一手我是真的没想到，红澪。这一步你赢了，我们追！”反应回来，杜金咬牙切齿地说道。紧接着带头沿着痕迹出发追赶过去。 第十二章 冲突前奏 “咳咳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红澪甩头吐出一口鲜血，翻滚下滑中她把自己舌头咬破了。“妈的，有点作了。幸好用了火纹。不过消耗了得有一半能量，代价还是挺大的。”她感知了一下自己的本源，叹了口气。毕竟是从接近垂直的山坡上一路滚下来，没有纹术护身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脚扭了一下，倒是不严重，走一会就好了。”顾不上浑身酸痛，她靠到一棵树旁从怀中摸出张地图。“我看看...没算错距离的话村庄应该就在这附近，先抄小路到东都南郊接下来穿过别山路顺着旭日森林附近的盗猎者小路一直向东，出了东部行省后再回到别山路沿路一直到金沙镇。”确认了路线，红澪收回地图踮起左脚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向远方。 半响后，杜金一行人也赶到了此处。“下滚的痕迹在这里差不多结束了。”一个白袍男子停下查看着地上的痕迹说道。随后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在某处蹲下捏起一丝泥土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有血迹，看起来她是在这里起身重新上路。”拍了拍手，他又仔细观察起附近的地面。“这里开始有脚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脚印前进。“先在这棵树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可能是稍作休息，然后一直向前走。左脚印很浅右脚印很深，可能左腿或者左脚伤到了。” “不愧是法马拉先生，这下她可跑不掉了。”杜金由衷得称赞道，随即接着说：“事不宜迟，我们继续追她吧。”他刚要行动，另一位白袍男子忽然开口道：“等一下，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杜金大人。既然她的行踪现在已经暴露无遗，我建议稍作等待拉开距离后再跟踪她，以免被她察觉到。” “放心吧亚金斯先生，我没忘呢。只是现在原地等待的话我怕万一她迅速找到马匹后真的把我们甩掉了。” “杜金大人说的有道理，步行着可没法追踪马匹。”法马拉点头附和道，接着说：“现在最好的两个选择是要么立刻去找马匹，要么紧跟着目标，大人您来决定吧。”“既然这样。”杜金思考了下，果断回道：“跟上红澪吧。她不是鲁莽的人，选择在这里脱身肯定也是有计划的，跟紧她准不会错。当然大家小心保持隐蔽，千万不要让她发现。靠你了法马拉先生。” “没问题，交给我吧。”说罢他招了招手带着其余人跟着脚印走去。沿路无声，几人小心翼翼地行动着。“脚印的深浅变得差不多了，看样子伤势并不严重，可能只是扭到了关节。”半响后走在最前面的法马拉一边追寻着踪迹一边分析道。“我们可以适当加快些速度了。”这样又走了大约一两个时辰，伴随着天空中银月越升越高以及周围树木越来越稀松，最终在树林边缘处法马拉伸手示意停止前进。放眼望去前方是大片的平地，农田和房屋在月色中隐约透露出交错相间的身影。 “村庄，果然她是有备而来呢，法马拉先生，还能继续追踪她的足迹吗，看看她去了哪里。”杜金问向法马拉。“没有问题。她穿的皮靴足迹在这些麻布鞋的痕迹里还是很好辨认的。”法马望着小路上错综复杂的脚印点了点头，继续说：“请跟我来吧。”于是一行人跟着法马拉来到了一处农舍前。农舍大门紧闭，旁边则是一个空空如也的马厩。如果不是窗户里跳跃着的几丝昏暗烛光还真不像有人在家的样子。杜拜耶径直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手指撞在木门上发出坚实的碰撞声，好像在用石头砸门。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老者愠怒的声音。“我们是议会的人，有要事询问，请立刻开门。”“什么？议会的？”老人的声音中依然包含着怒气，但明显虚了下来。“是的，请你立刻开门。”杜拜耶平淡地重复了一遍，低沉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好的好的，来了来了！”伴随着一番鼓捣声，门嘎吱嘎吱地打开了，一个衣着凌乱的老人怯生生地露出了头，显然是急忙套上的衣服。 “刚才有没有见过一个红头发身穿麻布长袍的女人？”杜金开门见山地问道。另一边看到门外这架势的老人直接被吓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杜金说的什么，微微颤抖地开口：“什，什么女人…我不清楚…”这个回答让杜金皱了下眉，待他正要继续追问的时候法马拉上前夺过话头问向老人：“刚才，有没有一个陌生人来向你买马？”听到这句话老人稍微楞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般点头回道：“是，是有个人来买了我的罗斯…我开始不想卖，但他开的价实在是太诱人了…” “她给了你什么？钱？”杜金继续追问。老人脸色一变，哆嗦着说：“难，难道那个项链是他偷了你们的东西？？？？！冤枉啊大人，不关我的事啊。”老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看到这一幕杜金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想多了，快把那个项链拿来我看看什么样子，仅此而已。” “好，好，我去给您拿来…”松了口气，老人回到屋里翻了半天拿来一条珠光灿烂的金项链。“大，大人…”老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请您别收走好吗…这可是我用宝贝罗斯换来的…”没搭理他，杜金拿起项链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红澪的没错。”还给老人，杜金又开口：“那个…陌生人，她是什么时候买的马？” “大约半个时辰前吧。”“之后她去了哪里？”“不清楚…他骑上马就直奔东面走了。”“半个时辰…也有段距离了。能追踪到她吗？法马拉先生。”杜金转头问向法马拉，却发现后者已不在身旁，仔细一看原来他跑到马厩里去了。 “哼…这头叫罗斯的马右前腿是不是受过伤？”法马拉问向老人，自己则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蹄印“没错…罗斯以前是战马，后来因为腿部中箭退了下来。前年我在市场里发现了它就把她买来了。” “战马…怪不得蹄印不像普通农户用的马。也怪不得红澪会选择这匹马。”法马拉站起身来，望着杜金开口：“托四元神的福，这匹马右前腿的旧伤，让它的足迹很好追踪。”“那就好。”杜金舒了口气。“接下来呢…我们也要找几匹马了。”他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可以直接让村长给我们找这里最好的马。”一旁杜拜耶开口了。“对，没错。就这么干。”杜金点点头肯定道。于是杜拜耶转身看向老人：“老人家，带我去找你们的村长，现在立刻。法马拉你先在附近继续找着线索。” 东部行省旭日森林 灌木丛中，老人和林德挤在一起。不远处的低空中一个风骑士正画着之字线来回搜寻，另一个风骑士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哎…”林德望着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虫子叹了口气。经过这几天在杂草里灌木中不停的躲躲藏藏林德觉得自己已对这些蚊虫免疫了，反正能被咬的地方都已经找不到一处再让它们下口的完好皮肤了。他徒劳地伸手赶了赶纷飞的蚊子，都不敢去挠自己身上发痒的肿块生怕越挠越痒根本停不下来。 “小心点，别乱动。”老人嘱咐道。“也太小心了吧我说…这几天感觉没有以前一天走的路多。话说森林这么大为什么感觉他们一直都在我们附近啊。” “因为灵兽的特性啊。如果是一般人来搜寻我们那肯定就是大海捞针。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能量感知吗。纹术师之间可以互相感应，但无法感应到我们光术师。有元素核心的灵兽也可以感应其他持有核心的生物，包括人类，但同时作为野兽发达的感官系统让它们或多或少可以也可以感知到一丝我们的存在，即使在刻意隐藏的情况下。不过只是在一定范围内而完全无法定位，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在我们这两个能量源附近，也因此我们要保持运动。更何况你这庞大的能量源确实是难以隐藏啊。”老人居然苦笑一下。 “那它们一直跟着我们岂不是早晚会被发现么。”“灵兽又不会说话，它最多只能找出大概的区域，具体的还要交给纹术师用千里眼来仔细搜寻。而且说起来灵兽也不一定就准确，不同的灵兽能力差异也很大，说不定灵兽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现，又或者最后发现结果锁定的是另一头灵兽，总之白费功夫的情况也不少。放心吧最多再过两天他们没有发现就要回去啦。” “咦…我怎么记得爷爷您四天前就说过这句话啊。”林德做了个鬼脸。“诶，有吗？哎呀毕竟还是老了，记性差了，哈哈哈。”老人也打趣道。“不过确实在我的记忆里振空这种消耗比嚼火兽还大的灵兽除了打仗很少用的….或许是他们想办法降低了成本吧。”说着老人转头看向林德。“又或许是你在他们眼中也是价值连城了。” “谁知道呢…”林德摇了摇头。“不过之前说要朝密林深处走，但现在好像离边缘更近了。”“没办法，一直在被他们赶着走。仔细一想其实树林深处这些杂草灌木反而可能没有这边发达，指不定这里更适合隐藏呢，歪打正着，哈哈。” 第十三章 死亡驿站（1） 东部行省别山路一处驿站 驿站里人不多，艾斯一行四人正坐在角落里。桌上菜肴冒着热气，显然是刚端上来。“可算是能歇一歇了。”艾斯拿起面包一边啃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跟计划中差不多，四天徒步赶到了这里。”玛斯兰还没有开动，他计算了下行程，又开口：“等会吃完了艾斯留在这里，我们三人按原计划分头去找海拉姆的线索吧，希望他有留下一些标记。” “前提是如果他还没忘掉暗号是什么的话。”亞力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补充道。晌午的太阳透过窗户将日光洒在他身上，他稍微侧开了脸，正好看到旁边墙壁上挂着海拉姆的画像，下方一行字：通缉犯，近日活动于东部行省，提供有效线索奖赏1000银元。不过画像中的老人似乎更像个中年人，脸上干干净净没有几根胡子。“这是那个老家伙几年前的画像了啊…”他小声低估了句。 “啊…为什么要我留在这里..我也想去执行任务啊。”这边听到玛斯兰分配的任务，艾斯一脸沮丧说道。“在旅馆里就不是执行任务了吗？小伙子。这是东部行省去界山省的唯一一条大路，更何况附近一百多里也就这一个驿站，说不定坐着坐着那个老头就从门里进来了，哈哈。”亞力特笑了笑。 “呀..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感觉好不甘心。”艾斯还是一脸沮丧。 “服从安排，艾斯。”一旁埋头吃饭的密尔顿开口命令向他。 “这样吧，过两天我亲自带你走一趟，怎么样。顺便传授你点经验。好久没带新人了，想想还不错呢。”亞力特又抿了口酒。可能是饮酒让他放松了，话似乎也多了起来。 “真的吗！？谢谢亞力特大师！”艾斯的表情瞬间多云转晴，像是太阳露了出来。“那还能有假？叫我爷爷就行，大师大师，叫起来多别扭。”“好的…亞力特爷爷。” “那个，玛斯兰你觉得呢。”密尔顿撕下一块鸡翅膀问向坐在他对面的玛斯兰。“我没什么意见。”后者摊了摊手。“让亞力特大师带他是最好的选择。” “说起来，小伙子训练的如何啊。”亞力特倒是没管他们，拿起酒壶续了一杯后接着问向艾斯。“额，还行吧，都是密尔顿老师在教我，除了日常训练什么的还经常带我打打实战。” “恩。密尔顿吧，虽然有些没干劲...”说着亞力特转头看了看密尔顿，后者正努力啃着鸡腿，听到有人提到他抬起头迷茫地看了看四周。“……但他在授业上还是很负责的，教出来孩子都不差。”老人略显无奈地说完后面的话。 “经常实战训练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玛斯兰补充了一句。 “这孩子算是有天赋，去年就把纹线发育到末肢了。”密尔顿咂着嘴说道。 “这么快？小伙子你几岁了？”“今年19了，亞力特爷爷。”听到称赞艾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还真不错。有机会我亲自考考你，表现可以的话送你去精英部深造。”亞力特又喝了一口酒。 阳光好像钻进了云层里，屋里顿时暗了一些。“他去年就能去了其实。”密尔顿接着开口：“不过那时候名额满了，所以过来跟了我一年。” “对了，那你之前的同伴是谁来着？”听罢玛斯兰开口询问向密尔顿。 “德里亚嘛，后来调去了河谷分部。” “想起来了。之后好像跟达尔马长老闹矛盾来着。”玛斯兰推了推眼镜。 “他那人…怎么说呢，有点太理想化了。之前在金沙镇的时候就经常跟我抱怨这不是他想象中的生活呀我们不是给人打工的呀吧啦吧啦的。”密尔顿摇了摇头。 “就因为他太不合群，要不然以他的实力应该可以进响雷小队了，很是可惜。”玛斯兰叹了口气。 “年轻人嘛，总归也要有些理想的。”亞力特倒是不以为然。 “说起来，大师您当年也是响雷小队的成员吧。”密尔顿忽然又问向亞力特。 “是呢，当时海拉姆虽然从大长老位上退下来了，但还是队长来着。康德斯大战后他才被清算的。”回忆起以前的事，亞力特拿起酒杯仰头准备一饮而尽。头刚抬起，忽然间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放下酒杯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向正对着他的窗户。 “亞力特大师？您怎么了？”密尔顿略带吃惊地看着站在窗边两眼紧紧盯向天空的亞力特。“风骑士，我看到稀罕的东西了，哈哈哈。”亞力特保持着动作回道。声音中似乎带有一丝莫名的兴奋，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风骑士？会碰上他们是意料之中，不过这么快就遇见了倒是意料之外。”玛斯兰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亞力特旁边。“什么，风骑士！在哪里？！”听到后艾斯也跑了过来凑热闹。“不是他们，是他。”亞力特指向天空中某处说道。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云端附近出现一只飞翔的鸟，鸟背上似乎有人的身影。 “一个人？？”玛斯兰皱了下眉“你们有记得风骑士单独行动的吗？”说罢他转头看向密尔顿。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附近应该还有他的同伴，总之尽量小心点吧。”亞力特低声说道。 “等一下，他好像在向这边飞？”玛斯兰发现天空中的影子缓缓降低高度越飞越近。 “他只是路过？还是来休息的？还是说要搜查这个地方。”密尔顿不知道在问谁。 “难说，总之我们先离开看看情况吧。注意隐蔽好自己。”说着亞力特看向了艾斯。 “我能隐藏的。”艾斯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保险起见，你跟着亞力特先走吧。我去结了账等下跟密尔顿去另一个方向。正好分头错开行动搜寻海拉姆的线索，日落再回这里碰头。”说罢玛斯兰看向密尔顿，后者正好也看向他。两人点了点头。 “明白！”于是艾斯赶忙抓起背包跟着亞力特行动起来。 “艾丽娅，你怎么了，突然这么暴躁。”蓝天之上，雅兰纳伸手抚摸着青翼的脖颈说道。蓬松的羽毛十分松软，摸上去暖暖的，贴住皮肤还能感觉到一震一震的磅礴心跳以及血液和空气流经产生的微微颤动。不过此时它却暴躁地甩着脑袋不断高声鸣叫。 “艾丽娅！听话！”雅兰纳加重语气呵斥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主人的责备，青翼稍微平静了一些。它发出低沉的声音，在空中转起圈来。“怎么了，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雅兰纳轻柔地问道。青翼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声，像是在回答主人。 “什么事，让你这么不安？”雅兰纳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安感。又是一声鸣叫，这次伴随着叫声青翼转身飞向下方。顺着俯冲的方向望去，一座普普通通的驿站出现在广袤平原之中，看起来格外显眼。 “宝贝，那里有什么东西让你不安的是吗？”又是一声代表着肯定的高亮鸣叫。不过这次的叫声里多了一丝暴躁。“哼，看样子找到你了，亲爱的。”雅兰纳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九年没见了，让我再来会会你吧，海拉姆。”这么故作轻松地说着，雅兰纳心里已经开始紧张起来，血液伴随着纹路一波一波翻涌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身下青翼感受到了主人的状态，更加暴躁地吼了一声加速冲去。 离驿站越飞越近，就在雅兰纳盘算着如何对敌的时候青翼忽然振翅减速，冲着地面急促地叫了起来。下面旅馆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影，距离很远看不清样貌，但一个穿着灰袍好似老者样子，另一个则是穿着衬衫的少年。 “果然是你们！”雅兰纳缓缓舒了口气掩盖住内心的激动，安抚了下青翼接着缓缓向着他们飞去，装出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而在她身上纹术已然发动，空出来的左臂开始出现极其致密的纹路，将所到之处的整个皮肤染成暗绿色。她的眼睛则死死盯着老人，脑海中幻灯片一样快速闪过了几幅过去的画面，复杂深邃的目光似乎想要将他拖进无边涡流当中…不过最终她还是转头盯向了走在他旁边的那个少年。 地上的两人此时正并排走着。亞力特不时瞥一眼天上那个令人无法安心的黑影。“怎么样爷爷，他有发现我们吗？”艾斯小心地问道。“这家伙正朝我们后面飞呢，似乎没有下来的意思。而且这个高度还算是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那就好，感觉还有些刺激啊！”他抬头试图看向那只大鸟，正迎上天空中直射来的日光让他赶紧低下了头，能看到的也只有天空中的一坨黑影。 雅兰纳的距离和他们越来越近，随着纹术准备完毕整个左手臂好像染成了墨色一般，同时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浅绿色纹路蔓延到她身上其他裸露的地方。距离继续拉近，她拿起绳子将自己整个腿部和腰部交叉死结绑在青翼身上。距离更加逼近，雅兰纳稍微加了些速，同时大口深吸气。维持两个纹术在身上并不是什么易事。最终眼看就要飞到他们头顶正上方了，这时一片浓密的层云缓缓飘过来隔在了他们中间。 “好机会！”雅兰纳瞪圆眼睛，身体迅速前倾扑到大鸟身上双手环抱住它的脖颈。收到指令的青翼低吼一声，振出双翅先是向下俯冲加起速度，随即猛地抬头在空中倒翻三百六十度，收回双翼如同利剑般急速下坠直刺向地面！ “看样子他应该是路过而已。那我们也准备出发吧。”驿站内，看到黑影遁入云层中后密尔顿伸了个懒腰说道。身旁的玛斯兰却皱了下眉。“对了。”他忽然开口：“这个单独的家伙…或许不是风骑士？”“什么意思？”密尔顿有一些不解。“我又想了下，可以单独行动的话，应该是风伯爵的亲属，不是单纯的风骑士了。”“有什么关系么，反正他又察觉不到我们。”密尔顿倒是不以为然。“这种高度…确实是超过了术师间感知的距离…但总感觉哪里不对…”玛斯兰总归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清哪里有问题。 云层中，雅兰纳咬紧牙关死死扣住双手，用尽力气将自己紧贴在青翼身上。急速的下坠让她感到周围的一切暗了下来，慢了下来，连时间似乎都被减缓了速度…风声逐渐减弱，眼前景象变得朦胧，意识也模糊起来…就在雅兰纳感觉自己要这么睡过去的时候，青翼一声长鸣如漫夜长雾中惊世巨轮的汽笛般猛地唤回了雅兰纳的意识。接下来的一瞬间他们便冲出了云层，艳阳烈日的光芒将雅兰纳脑中的混沌感一扫而空，睁眼望向下方急速逼近的地面带来爆发的肾上腺素让她重新回到了战斗状态。 “不好！！！！”这一声长鸣后一模一样的词语同时从亞力特和玛斯兰口中蹦出，前者一把将艾斯按在地上俯身抱住他，身上纹路狂暴般迅速浮现。后者望着窗户中急速下降的黑影直接撞碎玻璃翻身出去招起纹术冲向亞力特两人。 云端和地面看上去似乎是遥不可及，但此时却就像是一瞬间的距离。在地面近在咫尺感觉就要一头栽上去的时候，雅兰纳大吼一声伸出左臂，遍及整个左臂的纹路好似碎裂开来，分化成数十只闪耀着浓郁绿光的结晶样风剑向地面上二人投射出去。带着自彼端高空垂直而下的恐怖速度几十只风剑颤抖着坠向地面，有几只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加速度直接在空中爆裂开来，却分成密密麻麻更多的动能武器。下一个瞬间这些飞行物体就抵达到了地面，蕴含在他们速度中的庞大能量爆发在地上将整片区域炸了个翻天覆地，一时间泥土纷飞烟尘四起。在这笼罩了一大片区域的黄土泥烟中青翼咆哮着撑起翅膀双翼张满擦着地皮呼啸而过，在撞上树梢的前一秒堪堪升起擦断枝头回到天空。然而这还不是结束，临死拉起的青翼笔直向天冲开一段距离后一声长鸣再次翻转掉头奔向地面。承受了巨大失速的雅兰纳变得面红耳赤，眼睛里好似鲜血要滴出一样，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呻吟着举起左臂瞄向地面上两人，先前覆盖在她身体其余部分的浅绿色纹路此时快速蔓延过来。 此时地面上尘烟稍散去了一些，亞力特挣扎着站了起来，随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血液。他的衣服被炸成了碎片，背部鲜血淋漓一道骇人的巨大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部，幸好伤口还不算深。一旁的艾斯由于他的保护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被震得有些晕。 “快躲开！！！”一口气还未喘完远处就传来玛斯兰的吼声，他正全力向这边狂奔，泛着亮白纹路的右臂举在半空中，一个闪耀着电弧的光球在他手心出现。听到他的声音亞力特艰难地抬头望向空中，云烟中一个熟悉的巨鸟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急速向他冲来，在这短暂的距离中两人目光相交，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刹那。“亞力特！？！？”回过神来的雅兰纳顾不上思考刚才得到的信息，在离地面数米的时候拉起青翼同时甩出一道尖啸着的波纹急速切割向地面上的两人。亞力特拼尽一丝力气跃向一旁，风纹擦着他的身子呼啸而过，却当头撞在一旁刚站起来的艾斯身上。随着撕裂，切割的声音风纹一端自他身后穿出后消散在空中，其余部分则四散碎裂扭曲着撞到四处又激起一番烟尘。 眼看着青翼飞速掠过地面就要重回蓝天，晴空一声惊雷数道激荡着的闪电划过长空准确击打在青翼左翅上发出炸裂声和油脂沸腾的青烟。伴随着惨嚎青翼挣扎着一头栽向地面，在树林中清出一片空地最终撞停在一颗大树脚下，大树呻吟了一声无数落叶飘扬着分至而下，像是造物主给予的葬礼。与青翼下坠的同时一颗明亮的烟火升腾起飞，拉出道高耸入云的深绿色烟柱。 “操。”收回冒着烟的右手，玛斯兰望着空中显眼的烟柱咒骂了一句，随即朝跟着他追过来的密尔顿开口：“我去找那个风骑士，你去看亞力特他们。”说罢他向青翼坠落的树林中飞奔去。 第十四章 死亡驿站（2） “这******…”密尔顿望着眼前这片混杂着草屑碎块和无数土坑的地方不禁失了下神，就在几分钟前这里还是跟别处无两样普普通通的草地。烟尘散去，在这片区域中间一个模糊的人影挣扎着站了起来，正是亞力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一大滩鲜血之上躺着艾斯分成了两部分的尸体。闪亮的眼睛像以往一样睁开着，却不再有任何神采，半张的嘴昭示着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说出口，但永远没有机会了。亞力特走到艾斯的身边，缓缓跪了下来，背部的巨大伤口让他每做一个动作都无比艰难。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了艾斯的眼睛，感受到那个曾经充满生机的躯体中尚且残留的余温，他张开嘴喉结动了动，最终却没说出什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我的天呐…艾斯…”赶过来的密尔顿看到眼前这幅惨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呆呆望着艾斯的躯体，抱住自己的头，发出伴随着哽咽的低吼。 另一边目睹了大半经过的玛斯兰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这个惨状，但在他心里已经差不多知道了结果。紧绷着神情他飞速地赶至青翼坠落的地方。在这颗大树旁青翼用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鸟喙里不断流出的鲜血和微弱的呜咽声说明虽然它还一息尚存但也没多少时间了。雅兰纳抱着它的头跪坐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它那顺滑的脖颈，颤抖的手小心翼翼捋掉沾在漂亮羽毛上的杂草泥土。看到此景玛斯兰放慢了脚步缓缓朝雅兰纳走去。他目光飘忽，显然在试图整理心中的思绪。 “给它个痛快吧。”站在一旁沉默半响后，玛斯兰开口了。“真是造化弄人啊。”雅兰纳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看向玛斯兰。 “你以为是海拉姆他们么。”玛斯兰冷冷地问道。 “我的青翼发现了熟人的气息……我当然认为他是海拉姆…而且同样也是带着一个少年…”她似乎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说：“真的没想到…亞力特…当年康德斯他也在…也难怪青翼会发现他…”雅兰纳明显有些失语。 “所以你是雅兰纳对吧。”玛斯兰依旧是冰冷至极的语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 “要不然呢。除了我的青翼…还有谁能用出刚才那招。”她又低下头看了眼已经没了生气的青翼，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艰难地叹了口气，她接着开口：“那么，你们准备拿我怎样。” “难道你都不想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吗。”玛斯兰皱了下眉。 “有什么关系。人死不能复生。”看到她那一丝戏谑的神情，玛斯兰此刻十分想冲上去把她掐死。但理智并没有让他做任何动作。 “那个孩子叫艾斯。跟西岚差不多一样大。”压制着怒火的玛斯兰还是说了出来，同时刻意重读了“西岚”这两个字。随即他指向空中的烟柱接着开口：“等会会有多少纹术师顺着这道标记过来？” “我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风骑士和其他纹术师一起行动？” “那等会有多少风骑士会过来？”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管风骑士的。” 玛斯兰上前一把抓住雅兰纳的衣领。“我就直说了，你现在没死的唯一原因是要做我们的人质，接下来请你好好配合我们。” “哈哈哈哈，真是搞笑。让我配合？那你还是杀了我吧。哦我知道你不敢，这我理解。不过我倒是挺想知道你是不是连动我手的胆子都没有。”雅兰纳盯着玛斯兰狂笑道。听到如此嘲讽玛斯兰却是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这一下让雅兰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肯定不敢动您一根毫毛，毕竟您是风伯爵的妹妹。相反我们还得照顾好您。”玛斯兰放下雅兰纳的衣领，漫步走向青翼硕大的尸体旁蹲下，自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只是像青翼这么有名的生物可不常见呀，怎么说也得带点战利品回去，先从这漂亮的鸟皮开始吧。”说罢他一把将匕首插进青翼身体里。 “你敢！！！！”雅兰纳不过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跃而起冲向玛斯兰。后者微微一侧身子雅兰纳就扑了个空摔向地上，玛斯兰顺势压住她同时别住她泛着纹路的双手。“都受伤了，就别再用纹术了。还是说非要让我把你绑起来？”雅兰纳挣扎了两下，脸憋得通红，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手上纹路也缓缓退去。 “呼…”玛斯兰长呼出一口气。他拔下匕首走到青翼的头旁边，将它脖子两侧的蓝色羽毛割了下来。“我多少知道一些风骑士的习俗。这两片代表着曾经和主人一起生活过的彩羽，如果你同意配合按我说的做的话我会再交还给你，同时青翼的全尸也给你留在这里，明白了吗？”没有说话，雅兰纳算是默认了。她呆呆地盯着青翼，好像现在才发现它已变成尸体的事实，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向青翼紧紧抱住它泪水如决堤一般夺眶而出低声抽噎起来。 东部行省旭日森林 杜金一行四人骑着马奔驰在小路上。法马拉驶在最前方，他的双眼不断在地上的足迹和前方的道路之间切换。杜拜耶紧跟在他身旁，其余两人则在后面稍远一点的地方。伴随着马儿一声长鸣法马拉减慢了速度。 “蹄印变密，看样子她减速了。我们也保持一样的速度吧。”法马拉高声说道。 “没问题。现在跟她的距离大约多远？”杜金一边减速一边****向他。 “依旧还是半小时左右的路程。刚才发现的马粪明显都还潮湿着，错不了。” “明白了。”杜金做了个收到的手势。 “这条小路怎么这么长。”一旁亚金斯皱着眉说道。 “曾经盗猎者们在森林里走的小路。现在虽然没多少盗猎者了但附近的人也经常走这边进出森林。”法马拉目不转睛地回向他。速度一慢说话不用再吼了自然话也多了起来。“自东都一直断断续续地向南延伸到森林尽头东部行省边上，有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早就变回林地了。” “她怎么专挑小路走，不能理解。”杜金也说话了。 “走这里虽然速度上比别山路慢，但路程稍近一些。而且这里便于躲藏，发现被追踪了可以迅速躲进森林里。”法马拉解释道。 “算盘打得不错，只不过估计她打死也想不到我们会在就离她半个时辰以外的地方‘紧’跟着她吧。”杜金眉头轻挑戏谑地说着。 “确实，幸亏有法马拉跟着。”一旁亚金斯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听到两人的称赞法马拉稍扭了下头接着说：“况且说实话，这种没多少人走的土路上痕迹更好追踪。” “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杜拜耶也加入进来补充了一句。 “对了，红澪曾说好像见过你们中的某些人，有关于这方面的印象吗？”杜金想到之前驿站时的事情开口问向其余三人。 “我见过她本人，但并不认识她。”先开口的是法马拉。“我也是。”杜拜耶接着说：“像她这么出名也确实很难不让人记住。”“没错。”亚金斯跟着点点头。 “嘛…跟我想的也差不多倒是。”杜金堪堪说道。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半响后杜金再次开口：“对了，杜拜耶师傅。法堂那边情况如何呀。我好久没回去看过了呢。”“就那样吧，每天都是面对同样的一群废物和同样的一群英杰。” “哈哈，还是那样的感觉啊。”杜金笑了下。 “是呀…要同时面对上不了学院的废物和学院里教不了的强者，也只有法堂这地方了。”“我记得你是前年当上首席导师的吧，那时候我刚在德加拉那毕业。” “是的。那时你三叔议会的事物过于繁忙，就从首席退了下来。虽然法堂里有不少比我更强的候选人，但伯爵大人认为我更适合教学所以就给了我这个位置。” “同意，你比其他那几个有耐心多了。”杜金点了点头。 “哈哈，耐心？相信我，杜金大人。他只是从来没有认真过而已，对那群家臣。”旁听着的亚金斯忽然大笑着说。 “哼，对这群废物确实没有什么耐心不耐心可言。我只负责把自己知道的东西毫无保留地交给他们，想不想学能学多少全靠自己。自然也就没有对他们产生什么不满情绪的必要。”杜拜耶不置可否。 “原来是这样啊…怎么说呢，也算是独特的教学方式吧…”杜金略僵硬地说。就在几人谈话间，法马拉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他勒住马停了下来，抬头望向远方。 “怎么了，法马拉？”跟着停下后，杜拜耶一边问着一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的天空一道绿色的烟柱腾空而起。 “这是风神烟！”法马拉大惊道。 “什么？！难道..杜金大人，风伯爵有派亲属来这边吗？”杜拜耶显然也被惊到了，他急忙问向杜金。 “我想下…对，雅兰纳大人和她手下的风骑士也过来了，他们很早就出发了。” “雅兰纳大人！”亚金斯紧盯着烟柱，继续开口：“难道她碰sh拉姆了？” “很有可能，法马拉，你知道那是哪里吗？多远？”杜金急切地问道。“看样子应该在别山路上，如果我们全速赶过去用不了一个时辰。” “那我们现在立刻马上过去！红澪就先别管了。”杜金猛拉缰绳马儿嘶吼一声转过头来。刚要出发杜金忽然又想到什么，他转身向其他三人开口：“我记得二叔有说，加里斯得到了这个孩子的消息，如果他有通知给其他光术师的话也有可能雅兰纳跟其他光术师交火了，大家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战斗。”说罢他转回身狠甩缰绳一个猛子冲了出去，其余人也表情凝重地纷纷跟上杜金向着烟柱处奔去。 “驾，驾。”前方一段距离外，红澪正骑着马独自行在小路上。周围的景色不时吸引着她注目观看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路边一朵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则让她产生了停马过去将它采起仔细欣赏一番的冲动。 “哎。”小声叹了口气，她将这想法抛之脑后。不过随即一股莫名的伤感涌入脑海。“有两年没出来游玩过了吧。毕竟他的…工作…都在外面，我也不能离开帝都。”红澪默默想起了杂七杂八的事情。“不知道下次有空能不能两个人一起出去旅行一趟呢，或许厚着脸皮找父亲求求情？”想到这里她自己都笑了。“自己的处境都变得更糟了，居然还去想这种事….‘既然你不知悔改，在叛徒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看样子议会也是时候重新商讨对你的处置了’”几天前国字脸的话又在她耳边回想起来，随即回响到的是他更早些时说的话：“…..他甘愿做我们的狗，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倒是没问题。可没想到你宁愿放弃人的生活也要去跟这条狗在一起…….”想到这里红澪便感到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升起，但左思右想却无处发泄，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含恨将其咽下，待其消化融合在自己体内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后假装忘却一切。不仅对国字脸，也对自己身上背负着的一切东西的一切来源。 “哎…”她又叹了口气，忽然间又感觉到自己像个怨妇一样，于是倏然笑了笑，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清空了自己脑中的思绪。就在她仰头时余光好像瞥到了天边有什么东西。转头仔细看去，发现是一道冲进云霄的绿色烟柱。 “这是…”红澪感觉这道烟有些熟悉。“是…风神烟！！！”记了起来的红澪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这回是谁？深绿色，没有错，不可能是普通的风骑士，一定是伯爵的亲属。难道是西岚？不对不可能，他还没有坐骑，这个时间也不会在这里。” “又或者…难道是个陷阱？如果是议会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想起来又不太实际。”她感到一丝不知所措，停下马思索了半响，最终还是决定先继续前行，看情况再随机应变。 “诶，爷爷，他们走了！”森林中，看到空中两只大鸟渐飞渐远，林德兴奋地望向老人，却发现他一言不发地正盯着天空。“爷爷，您这是怎么了？”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远处天空中出现了一根绿色的烟柱。“这是…这是什么？” “这是风神烟，代表着求援信号。只有紧急情况出现时才会使用。能携带这烟的只能是风伯爵的家人。”老人神色凝重。 “好机会，那我们赶紧继续上路吧。”听罢林德感到机会来了。 “…在这个地方发生了战斗，只有可能是南方总部派来的人…不行，必须去看下情况，跟紧我，林德。”没再多说话，老人直接向着烟雾处奔去。“我去，爷爷？！”林德蒙了一下，也赶紧跑起来跟了上去。 第十五章 风眼中的对峙（1） 东部行省别山路 密尔顿正在处理着亞力特的伤口，他先是回驿站去拿了清水，烈酒和针线——当然是免费的，毕竟目睹了外面战斗的旅客和员工们吓都快吓傻了，特别是又看到了密尔顿铁青着脸一副随时可能会杀人的样子。准备完后先他用清水和酒精各清洗一边伤口。待沾满背部的血污都冲走后伤口暴露出来了它完整的容貌，像一道沟壑样斜跨大半个背部，看起来十分骇人。 就在密尔顿清理伤口时玛斯兰和雅兰纳回来了，后者一瘸一拐地，像是左腿受了伤，双手还是被绑在了身前。半跪在地上的亞力特皱了下眉，也不知是因为刚浇入伤口中的烈酒还是因为看到雅兰纳。清理完伤口后密尔顿用剩下的酒给针线消了消毒开始简易的缝合。一时间四人无话，雅兰纳四处张望时正好看到了附近地上艾斯血淋淋的尸体，她的目光短暂停留了一下，随即移到别处。 “呼…”咬断尾线后密尔顿松了口气。他并不是专业的医生，缝的也歪歪扭扭，但总比不处理好。亞力特嘴唇紧闭一直没吭声，只是冷汗不停自他额头流下。“呲啦，呲啦。”接着密尔顿将自己的衬衫撕成条状绑成绷带样将伤口缠住，最后把酒倒在绷带上将其整个浸湿。 “可以了。”做完这些后密尔顿开口打破了沉默。“感觉如何？”玛斯兰问向亞力特，后者缓缓站起来，试着活动了下身体。“好多了，幸好没伤到骨头，应该不会影响正常的行动。”他转头看向雅兰纳。“托这个****的福。” “哼。”雅兰纳哼了一声，倒也没有辩驳。“那就好，我们尽快上路吧。我跟她已经谈妥了。”说着玛斯兰示意了一下雅兰纳。后者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会命令风骑士回去，并且在你们安全以前留做人质。” “那然后呢？我们安全以后呢？”密尔顿紧接着问道。 “各走各路呗。还能怎么样？如果你想接着护送我回帝都的话我倒也不介意。” “我他妈没问你，疯****。”密尔顿吼了一声雅兰纳后看向玛斯兰。 “她说得没错，之后自然要放她走。以她的身份如果有什么差池是完全足以引发第三次净化运动的。” “那艾斯怎么办？他就这么白死了？”密尔顿急了。 “那你来杀了我吧，趁我现在不能反抗。不然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雅兰纳只是平静地说着。 “你说什么？”密尔顿脸色一变，就在这时亞力特开口了：“够了！”他喝止住两人。“就这样把，我们确实不能动她。”听到亞力特也这么说，密尔顿没办法只能接受，他狠狠一跺脚叹了口气。 “我们先把艾斯埋了再走。”还没完，亞力特转身看向玛斯兰斩钉截铁地说道。 “…”玛斯兰明显不想再浪费时间，但听到亞力特强硬的语气也不敢直接反对。 “早走晚走风骑士都能找到我的，没区别。”雅兰纳冷不丁地插了句话。 没等玛斯兰的回答，亞力特微弯着身体径直走到艾斯的尸体旁开始刨土。路过雅兰纳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开口道：“可惜九年前没杀了你。”后者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彼此彼此。” 一段时间过后，三人将艾斯的尸体埋进了土里。密尔顿望着填完的土地，嘴唇动了动默默念了段祷文。 “出发吧，我们要向回走了。回去后再从长计议。”玛斯兰拍了拍密尔顿的肩膀，后者最后默默望了这个埋着艾斯的土地一眼，转身离去。接着玛斯兰看了看雅兰纳一瘸一拐的身影，上前扶住她。后者移开身子冷冷说道：“不需要，我自己能走。” “哈哈哈哈。”玛斯兰突然笑了，同样冰冷地开口：“你以为我很愿意搭理你吗？别废话，也别浪费我们的时间”看到玛斯兰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雅兰纳觉得也没啥可说的，便让他扶着一同上路。 没过一小会，四个骑手来到了方才绿烟升腾的地方，正是杜金一行四人。此时风神烟已经消散得没有痕迹了，法马拉在不远处停住马，开口道：“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我建议下马小心搜寻一下。” “恩，亚金斯你先在这里看着马，我们三个一起行动，小心行事。”杜金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和杜拜耶一起跟着法马拉走去。三人顺着低矮的灌木丛谨慎地移动着。 “有感知到什么没？”。一边观察着四周杜金问向两人。“没有。”法马拉干脆地答道。他正专注地搜寻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能捕捉到一丝风元素散去的痕迹，很可能发生了一场战斗。”杜拜耶停下脚步运转纹路后感知到了一丝讯息。 “都放出风神烟了，必然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能感知到其他的吗？有没有光术的能量？”杜金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没有。光术能量本来就难感知，可能剩下的已经低于能察觉到的限度了。” “前面有不寻常的东西。”法马拉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拨开挡住的灌木丛指着前方说道。杜金探头望去发现树林中一片怪异的空地，周围小树东倒西歪不少被连根撞起拦腰折断。 “应该是刚才打斗留下来的痕迹，看样子现在已经没人了，去查看下吧。”法马拉自灌木丛中出来向空地走去。 “你留在这里警戒。”杜金向杜拜耶吩咐道，随即也跟了上去，不过走到一半法马拉突然停住脚步，吓了杜金一跳。“怎么了？”他不解地问道。 “杜金大人….我觉得您最好来看一下，这是不是雅兰纳大人的…额，坐骑。”他缓缓转过身来让开路，前方大树旁趴着一只一动不动的大鸟。周围散落的羽毛和地上凝固的鲜血说明它早已失去了生命。 “我的天呐….青翼….”看到此景杜金的脸上挂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看样子没错了…”法马拉走上前去俯身观察起来青翼的血迹。“血已经凝固，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前流出来的。”他又抬头看了看大鸟的尸体。“身体扭成了这种姿势…死因不用说肯定是撞击了。”接着他回头望向身后突兀的空地。“看这里的痕迹雅兰纳大人左腿受了伤，但没有任何她的血迹所以应该没有大碍。之后她和另一个人一起走去了南边，看脚印应该是一个男性。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信息了。不过青翼这一路撞过来真的是…哎，是惨不忍睹啊…”叹了口气他看回杜金，映入眼帘的却是杜金好似陌生人一般狰狞的扭曲面容，冷不丁的一下把法马拉的冷汗惊了出来。 “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杜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中透露出杀人般的目光。“胆敢如此触犯议会…一定会让们付出代价的。”“杜金大人….”法马拉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他的声音倒是将杜金拉回了现实，后者整理了下情绪回道：“什么事，法马拉？” “下一步准备怎么走？要跟着雅兰纳大人的痕迹去南方吗？要不要派人回去报信？”杜金刚要回话，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转身一看是杜拜耶走了过来。 “杜金大人，有两位风骑士自东边…”还没说完他也看到了青翼的尸体，不禁也失声道：“我的天啊…” “风骑士来了？实在是太好了，立刻联络他们！”来自杜拜耶的这个消息让杜金两眼放光。“…好的…”心不在焉地回道，杜拜耶盯着青翼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叹息。 不一会，两位风骑士便飞到了这边，他们先在林地上方盘旋了一会。待确认了下面几人的身份后他们缓缓降了下来，一降落两人急忙奔到了青翼的尸体旁。 “这真的是…雅，雅兰纳大人呢？！”其中一位高瘦些的风骑士急迫地问向站在一旁的杜金，颤抖的声音中透露着惶恐。 “她向南去了，和一个男人一起，你们有任何线索吗？”杜金回道。 “男人？雅兰纳大人是独自前来的，没有人陪同。”稍矮一些的另一位风骑士显然冷静一些，但也能感觉出是在强做镇定。 “那应该就是被人抓住了….八成是那些邪术师，不，百分之百。”法马拉推断道。 “可恶啊！”高瘦的风骑士猛一跺脚，别过头去。在他身后那两只振风兽身体蜷缩着盯向青翼的尸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怆，同时还有一丝恐惧。 “对了，我看您身穿大地伯爵的家袍，请问您是…”另一位风骑士突然有些戒备地问向杜金。 “这位是杜金大人，大地伯爵的二儿子，我们三人是伯爵的家臣。”回他的是亚金斯，刚才被喊过来一同商量行动计划。 “啊，原来是杜金大人。”听罢风骑士赶忙行礼，又接着道：“恕我冒昧，但是您怎么会在这里，议会应该没有派其余人追踪海拉姆他们，雅兰纳大人也没有提过会有其他议会的人前来…” “我们并不是来追捕他的，有其他任务在身，刚才看到风神烟于是前来查看。”杜金解释说。“明白了，大人。” “时间紧迫，我们赶紧切入正题吧。”一旁杜拜耶不耐烦地开口了，继续命令道：“我们去追踪雅兰纳大人，你们在空中警戒。发现敌人就跟上他们，等我们找到合适的机会偷袭。一旦开战后…” “等一下，我们也有自己的计划。”没等杜拜耶说完高瘦风骑士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杜拜耶皱了下眉。 “风骑士只听风伯爵和他家人的指令。时间紧迫但也疏忽不得，我们先来仔细讨论下吧。”说话的是杜金，他一边说着看向周围几人。在得到一致的肯定后，几人便仔细讨论起来。过了一会似乎达成了一致，几人向南循着痕迹出发而去。 第十六章 风眼中的对峙（2） 最先发现天边两个黑影的是玛斯兰。他皱了下眉，转头看向雅兰纳。“风骑士到了，该你出场了。” “嗯哼。”雅兰纳点了点头。随即又接着说：“不考虑把我的手松绑么，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们可不一定会听我的话回去。” “你想什么呢，臭娘们？”密尔顿不耐烦地朝她吼道。 “没关系。”玛斯兰倒是不反对。“但如果你敢有任何使用纹术的举动，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他补充了一个条件，平静的语气中却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雅兰纳耸了耸肩。“没问题。”她显然也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都准备好，随机应变。”玛斯兰松开绑在雅兰纳手上的绳子，转头叮嘱向其余两人。密尔顿和亞力特点了点头，淡淡的纹路自三人身上浮现。当纹路蔓延至亞力特背部的时候他稍稍皱了下眉，裹住伤口的布条上似乎有淡淡的血迹渗出。 “去前面的空地吧，这里视野不是特别良好。”玛斯兰又说道。于是四人来到前方的空地处，玛斯兰三人在离雅兰纳几人远的地方站定将她围住。紧张地望向空中的黑影，数滴汗珠自密尔顿额头流下。黑影渐渐变大，振风兽兽的长鸣自远空传来，好戏就要开场了。 一段实际只有几分钟但对双方来说都漫如长夜的等待后，风骑士终于来到了他们上方。两只大鸟在头顶盘旋起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确认了一番下面的状况后，两个风骑士相互对了一眼，点点头，一只开始缓缓降落，带着绿色的纹路激荡在身上。 “雅兰纳大人！是您吗？”他在半空中停下，朝地面喊去。 “是我，发生了一些事…但是我没错。”她大声回道。 “现在让他们回帝都。”玛斯兰小声命令向雅兰纳。后者点了点头，继续开口：“我没事…目前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先回帝都去吧。” “什么，这…”这个指令让风骑士有点蒙，他紧盯着站在雅兰纳身边的几人。 “这是命令。”雅兰纳加重了语气。“赶快回去吧，我没事。” “明，明白了…”很不情愿地，风骑士操控着坐骑缓缓往上升去，两眼还是一直盯着三人。看到他回到了高空中，玛斯兰松了口气。就在他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个风骑士忽然又下到了半空中。 “雅兰纳大人，我们刚才商量了下，您的命令我们会服从，但我必须先下去查看您的伤势，同时要一个您写的手谕。”就在他对着地上隔空喊话的时候，不远处树林中四匹马儿缓缓走了出来，迈着悠闲的步子向着道路走去。 “怎么说？”雅兰纳转头问向玛斯兰。这突发的事件让玛斯兰感觉有些棘手。他望向亞力特，后者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同意。收回目光皱着眉头思索了下，玛斯兰最终还是说：“可以，但只能他一个人下来，另一个人在高处待着。”点了点头，雅兰纳向空中喊去：“没问题，你一个人下来吧，让达维保持原位。” 听到了确认的指令，振风兽扇动着翅膀慢慢降到了路旁边的草地上。骑在它身上的风骑士没有动，谨慎地盯着这边。而玛斯兰三人也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大约过了一小会，风骑士自振空身上滑下，从鸟背上的布袋中掏出一卷纸和一只蜡笔十分戒备地走了过来。 “让他把纹术取消掉。”玛斯兰小声告诉雅兰纳。 “这里很安全，布拉万。放松点，用不着纹术。”雅兰纳朝风骑士微微一笑。后者眉头紧锁，犹豫着还是褪去了身上的绿色纹路。 “看，我很好。腿上的小伤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没啥大事，更不用说我们纹术师了。”雅兰稍稍走过去一点，摊开双手。 “恩…那请您给我们一份手谕吧，我们回去也好给风伯爵交差。” “没问题，纸笔拿来我现在写。”雅兰纳意味深长地看了风骑士一眼。这位高高瘦瘦的叫布拉万的风骑士正要上前递过纸笔，玛斯兰抢先一步站到他们中间伸出手：“给我就好，我转交给她。”死死盯着玛斯兰，布拉万缓缓将纸笔放到他手中。玛斯兰视线也保持在风骑士身上，抽回手倒退至雅兰纳身旁递给她东西。 “那我现在写。”说着雅兰纳将纸展开平铺到地面上，半跪着开始写起来。 “对了，雅兰纳大人，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帝都？”风骑士冷不丁地又问了一句。没等回话，他接着补充道：“周三法堂的活动您还能去带队吗，别忘了杜金大人亲自带着家臣们前来切磋。” “让加纳去带队吧，命令我也写在这里你拿回去给她看下就好。”雅兰纳十分默契地回道，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她咀嚼着这句话，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亞力特注意到了在道路旁边的四匹马儿，他用余光瞟去，四匹马正向着东边走去，露出四个曲线优美的侧面。没有马鞍和马掌，似乎是普普通通几只野马的样子。他眉头一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稍微偏过头，发现玛斯兰正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风骑士和雅兰纳身上，于是他用眼神示意了下密尔顿，后者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所以，可以报上你们的名号吗，邪术师。”在雅兰纳写手谕的同时，风骑士开口问向玛斯兰。 “在下光术师玛斯兰。”他语气凌然。 “你们是在玩火。”风骑士则语气冰冷。“不，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完全突破了议会的底线……所以…接下来准备面对战争和死亡吧！邪术师！！！！”他用吼一样的声音念出了最后的三个字，同时突然就动身猛地冲向了玛斯兰！玛斯兰脸色骤变，已经运转了半天的纹路发亮，手中形成一个电球就要伸向雅兰纳，后者却如离弦之箭一般双脚蹬地一跃而起瞬间来开了一丝距离。玛斯兰正要伸手去够她，风骑士的身体却已至面前结结实实地撞在电球上，伴随着一阵噼啪声风骑士整个人抽搐起来。 “动手！”亞力特大吼一声，瞄向雅兰纳就要出手，突然他好像感觉到什么，急忙转身看向停在空地旁的振风兽。“这里有埋伏！！！”在他出口的同时杜拜耶的身影自振空的翅下出现，同样在振空身上不过趴在风骑士身后的他随着风骑士的降落早已在此准备了许久。一声低吼激活纹路同时双手猛击地面，伴随着震动传来一道数米长的土墙自还在抽搐的风骑士下方升腾而起将他拦腰击飞出去，同时将雅兰纳和玛斯兰几人隔断开来。杜拜耶用完招数后一个侧闪躲过了亞力特发来的光球后箭步向亞力特冲去，身上纹路分散开始准备起其他招式。泛着浓稠白光的飞弹则径直撞上了振空兽，灵兽惨嚎一声翻滚在地上，好像受到了腐蚀一般大量水雾升腾而起。 另一边就在杜拜耶动手后，法马拉突然出现在最前面的马儿背部，他先前一直附在马儿看不见的那侧身体上，此时翻身而出就要发难，不料密尔顿早已准备好的飞弹直扑其面门，伴随着爆炸他一声惨叫被炸飞出去，马儿一声嘶鸣也轰然倒地。剩下三匹马受到惊吓慌不择路地朝着密尔顿他们奔来。 此时玛斯兰翻过土墙来到对面，赫然发现雅兰纳脚底行风已经奔出了数十米开外，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她转身大笑着望向这里，一条笔直的纹路自手臂延伸至手掌，随后一道骇人的风箭射了过来，玛斯兰移身躲开。风箭钉在土墙上钻出了将近半人宽的深度。“我们上马走！密尔顿瞥了眼西边不远处向这边狂奔的两个人影后看向马儿大吼道。眼看着追击不能，玛斯兰全身纹路发亮祭起招数同时翻身回去准备和二人汇合跑路。而这边杜拜耶已经来到亞力特身前，左手一个直拳朝着亞力特面门就冲过去，在空中时手部的纹路发亮，一层带着尖刺的土壳出现包裹住他的拳头和小半个前臂，亞力特显然知道这套路没有抵挡而是侧身闪开，手部也开始集结纹路。堪堪闪开第一击紧接着亞力特右手的勾拳就迎了上来，同样带着硬实的坚土拳套，左手的土壳随着收手则散做泥土落到地上。此时躲闪不能的亞力特右手凝出一层反光的防护壳挡开杜拜耶的右勾拳，紧接着左手下勾拳捞向杜拜耶的下巴。“呲啦。”双拳对撞，硬土撞上光壳发出一声闷响，肉眼可见的龟裂在防护壳表面崩出。没有管亞力特袭来的攻击，杜拜耶收回的左拳自腰间弹出再次直奔亞力特的面门。“碰！”两人的攻击同时打击到对方脸上，伴随着闷响双方一齐向后仰去。招出土盾保护住下巴的杜拜耶没有收到太大的伤害，另一边虽然用护盾格挡住了骇人的尖刺但是动能造成的冲击让亞力特脸扭曲成了狰狞的表情，几丝鲜血自嘴里飞出。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背部的伤口，此时已经撕裂开来涌出的鲜血将布条浸湿。就在杜拜耶刚要上前继续进攻时，亞力特右手已经准备好了另一枚光弹伸手就要拍到杜拜耶身上。然而晴空一声尖啸一道风刃直接将亞力特伸出去右手自上臂处整个切断，先前空中的那位风骑士已经俯冲到低空开始了攻击。“啊！！！”伴随着一声惨叫亞力特趔趄着就要跌倒在地，拼命赶来的玛斯兰急忙扶住他，伸手招出一道波纹将近在咫尺的亞力特稍稍推开，随后将手抬至空中，全身纹路骤然变亮，一层光晕自纹路表面浮现包裹住他整个身体，紧接着迅速涌向掌心处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光球浮到空中。一道破裂声后光球瞬间爆炸伴随着刺眼的闪光无数光尘将整片地区吞没。“咳咳咳，咳咳咳。”杜拜耶咳嗽着挥开灼热的光尘，待他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没了人影，三人骑着两匹马向东边森林里狂奔而去。他抬头看了眼，被闪光暂时致盲的振空胡乱扇呼着翅膀试图保持平衡。 “雅兰纳大人！您没事吧？！”侧面一个声音传来，杜拜耶转头望去，先前在树林中的杜金和亚金斯已经赶至。“哼，好得很，追上去，决不能让他们跑了！达维你下来，振空我来骑！青翼的仇我一定要报！”雅兰纳冷笑着说道，眼里充斥着骇人的怒火。杜金没有回话，他看了看地上还在抽搐着的风骑士，伤势不轻痛苦呻吟着的振空和不远处陷入昏迷生死未卜的法马拉凝重地皱了下眉。 “雅兰纳大人，我们先休整下吧，俗话说穷寇莫追，至少先查看下他们的伤势啊。”听罢雅兰纳转头望向杜金，露出了奇怪的眼神，先前的怒火好像突然就不见了，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也是。”她沉思着说道。“我真是气傻了，居然去命令你们。这样吧，跟我一起去追他们，五十颗黑金作为酬劳。” “这不是…”杜金话还没说完，杜拜耶便开口道：“雅兰纳大人，其实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刚才看到风神烟所以赶来协助自然是理所应当，但接下来要改变任务的话还得请示巴兰大人，他是此次任务的负责人。”巴兰，也就是杜金那国字脸现在身在帝都的二叔，搬出他来自然是为了告诉雅兰纳在这事上杜金也做不了主，他无权更改任务。“不过现在自然是联系不到他，所以杜金大人您决断吧。”他接说道。杜金自然也不会不明白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开口说：“雅兰纳大人，既然您现在没事了，我觉得最好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吧。这里是偏远地区，说不定他们去和其他光术师汇合了，贸然追上去十分危险，也不值得。况且像杜拜耶师傅说的我也有任务在身，虽然现在任务可能因为这事无法进行要取消了，但我也只能选择打道回府，意料之外的风险只怕我担不起啊。您是议会重要的元老，等回去准备妥当定然要让他们付出足够代价的。” “哼，那就这样吧。”雅兰纳摇了摇头。他们是土伯爵的人，而且是与自己同级的巴兰的下属，自己支配不了也没有办法。看到风神烟赶来援助是道义上必须的，再继续帮自己那就不太现实了。这怒气也只能先咽下去来日再发泄。 第十七章 出乎意料的发展 东部行省盗猎者林路 红澪心不在焉地策马奔驰在道路上，她不时向先前风神烟升起的地方望去，还在纠结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她沉思之时，前方隐约出现了两个人影匆匆穿过道路奔向树林中。 “吁！”她急忙拉住马，眼睛紧紧盯住远方的两人。“难道…难道是海拉姆？！”她失声自言自语道。“天哪，谢天谢地，太好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红澪急忙策马追向二人。 “驾！驾！”来到二人先前进入森林的地方后，他们的踪影却不见了。皱了下眉，红澪放缓速度看向周围。“海拉姆！我是红澪！”她大声喊道，动听的声音四散而去没入密林深处，激起一片飞鸟。竖起耳朵，迎接红澪的是一片静寂，连回声都没有，好像这片深沉的森林吞掉了一切声音。摇了摇头，红澪正准备继续前行，不远处草丛中忽然钻出了老人的身影，他盯向红澪，惊讶地开口：“红澪！真的是你？” “还能是谁啊，难道您老都记不得我了吗，哈哈。”看到老人果然在这里，红澪不禁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来这里？”海拉姆疑惑地问道。 “加里斯叫我来的。本来他告诉我要去金沙镇找你和那个孩子，不过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这事上伯爵们肯定不会放他随意行动，想必你也能理解。” “哎，他现在什么情况我怎么会清楚呢…”老人苦笑一下，罕见地一丝夹杂着伤心和激动的情绪自他眼中流露出来，不过也仅仅是一个瞬间而已。 “诶，爷爷，您认识她？”林德自老人身后探出头来，他紧张地盯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是啊，这位是红澪，纹术师，火伯爵的女儿。但不是我们的敌人...”老人如此说道，虽然后面半句话说一带而过说得并不实在。 “干嘛要分的这么清楚啊，敌人什么的。昔日的敌人明天说不定就变成朋友了。”红澪向着林德微微一笑，摘下背帽继续说：“给我介绍下呗，这个小伙子就是那个天才吧，我记得是叫林德来着？” 昔日的敌人明天就是朋友，但同样的昔日的朋友明天就可能是敌人了。老人心中补充了一句，点了点头看着林德说道：“没错，就是他，林德。” “你好啊，林德。初次见面，我是红澪·法尔曼，叫我红澪姐姐就行。”她优美的声音传入林德耳中，但更令林德在意的是那一头火红的长发和漂亮的容貌。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林德直接蒙了一下，随后赶忙移开目光脸红着回道：“你，你好，我是林德。”其实林德不知道，让他产生如此反应的原因并不单纯是红澪露出的容颜，更重要的是那一股高贵且不屈的气质，只是他现在对这种东西还没有理解的能力。“所以，加里斯让你过来干嘛？”老人直接切入正题。 “这是他写的信，具体的东西都在上面。”红澪自长袍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老人，后者接过赶忙读了起来。 敬启 加里斯的恩师/义父，海拉姆先生。 看到曾经如此熟悉的笔迹和这个开头海拉姆突然感到一丝暖流涌入眼中，同时心中泛起了复杂的情感。他轻呼了口气，继续往下读。 师傅，我是加里斯。算起来自从上次的不欢而别，跟您的联系断了已接近两年。中途我曾试图联系您，但各种各样的原因让我们一直没能联系上，包括我身在帝都这个纹术师环绕的地方，也包括您不停地被指派到各地居无定所。这次如果您能读到这封信，首先我想先说数声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做了自私的决定，对不起让您落得如此处境，对不起让您被同胞们倒戈相待，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望。然而，虽然我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时至今日我依然坚信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相信您也是如希望着并且相信着我的。每当夜深人静时我仍能回忆起当时您痛苦目光中透露出的那一丝坚定，那一丝对我的信任。所以，师傅，如果您还是想以前一样信任着我，信任着那个恃才傲物但心地善良的开朗少年的话，我有一个不请之求希望您能答应，那就让我来带那个孩子，在帝都。 看到这句话，老人嗡的一下感觉头有些晕，他缓缓靠到附近的树上，嘴半张着拼命思考这句话以及其背后的种种。而另一边红澪正围着林德问这问那，感受到到红澪眼中流露出的毫无保留的真心后林德也渐渐放下了戒备。思索半响，老人只感到南脑中一片乱麻。他拼命挤了挤眼，发现后面还有，于是颤抖着继续往下读去。 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突兀，也非常令人…不解，但我有充分的理由。 首先，没有人比我能更好地训练他。您甘愿冒如此巨大的风险也要带走他，说明他的潜力至少是不弱于当年的我的，虽然您曾经训练过我，但如果说现在要挑出一个最合适的人来做他师傅那我只能想到自己，当然我没有任何冒犯您的意思，师傅。我只是相信以我的实力完全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训练，让他成为我们下一代的领袖和支柱。 其次，我知道也是您最担心的，就是安全上的问题。关于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既然我能在帝都中生存下去，那带着他肯定也没有问题。我一直在努力维持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的目的就是为了我们日后的胜利，而这个孩子的出现让我看到了那一丝希望的曙光。我百分之百肯定自己能和四个老头达成协议，让这个孩子在帝都和我一起生活，最多牺牲一些东西，反正我牺牲的已经够多不在乎更多一些了。况且您也知道，对敌人了解的越深也就越有机会击败他们，我保证在这个孩子足够强大后会把他交还给本部的长老们，让他扛起战争的大旗，让我们的理想得以有机会实现……………. 颤抖着，老人缓缓将信重新折叠回去，一言未发。此时周围的树林突然变亮了起来，原来是斜下的灼日绕过树冠将一道道日光投射了进来，虽然被无数狰狞的枝条打碎在半空中，但落在地上的一片斑驳还是给人带来了温暖明亮的感觉。老人稍抬起头迎向太阳，目光中透出一丝若隐若现的游火，似乎在他心中熄灭已久的什么东西重新被重新点燃了。 “怎么说？”看到老人似乎读完了信件，红澪走过来问道。 “你也看过了吧，这封信。”老人问向红澪。 “没错，他有跟我讨论过。”“那你怎么看？”“我？”红澪耸了耸肩。“我…我只能说不反对，毕竟我也不知道他确切的想法以及接下来生活会怎么改变，不过反正都这么糟了就随便吧，况且想想有些新鲜感也不错，所以对我来说也就无所谓了。” “你还是这么地信任他，谢谢。”听到老人这句话红澪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随手整理了下头发。林德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两人，此刻他还并没有意识到这场谈话对自己整个人生的重要性，心思已经炮跑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老人继续说：“真的，这封信…让我有点怀疑自己的人生了。哦不，应该说读过这封信后产生的想法让真的让我开始怀疑自己了。”他伸出手盯住自己的手心，似乎想透过它看穿一切。红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老人，后者继续道：“理论上读过这封信之后我应该直接把它撕掉，咒骂一通，然后把林德带回本部，就像先前计划的一样….”“可是现在，你觉得你会同意加里斯的请求？这让你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是吗。”红澪试探着将后半部分补充完整。 “我…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在我的内心深处有某种冲动让我点头答应，我不知道这个冲动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来。确实是不可理喻啊，不管是我的这股冲动，还是加里斯的这个请求。” “冲动吗….像您这么大的年纪，应该很少会有冲动这种东西了吧。” “一点没错。不过这段时间却发生了两次。一次是在见到林德后，另一次就是现在了。也真是可笑，就在先前我还跟纹术师大打一场为了带走这个孩子，现在却考虑把林德送到他们脸上。”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以，你的决定是？”红澪切回正题，她感到一丝莫名的紧张。“既然我遵从了第一次的冲动选择带走了林德，那这第二次我也只能相信了，我答应他。” “呼…明白了。”红澪缓缓舒了口气。她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这个结果还是厌恶。她倒是渴望着改变，但内心深处又担心着这个改变会让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脑海中回忆起出发前加里斯向自己请求同意时眼中露出的那股炽热真诚的目光，她心一横。“不管了，就像他说的那样相信加里斯吧……”调整完心态，红澪忽然又想起什么，他开口向老人说道：“对了，还要征求下林德的意见最好，你觉得呢。”老人稍微一愣，点点头：“对，没错。这样最好。”说罢他转身走向林德。“孩子，有件事想要问下你。” “啊。”林德先是一愣，突如其来的问话把他的心思拉了回来。“什么事？”回过神来的林德看向老人，发现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非比寻常，带着一种十分热切的感觉。“是这样的….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那就是现在最强的光术师愿意收你为徒，训练你照顾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咦？额…听起来…似乎不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德有些云里雾里。“但是爷爷您呢，您不是说今后我会跟着您吗。” “孩子，说实话，我能活多久都还是未知数。刚才仔细考虑了一番，我觉得让他照顾你…不失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老人有些不知所云，显然他的思路也是混乱的。 “这…”转折太快，林德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这个…那您决定吧，既然您已经考虑过了。”林德更是让着突如其来的转折搞得莫名其妙。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现在人在帝都，也就是这个帝国，整个议会，所有纹术师们的中心。”“…”林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不过你不用担心。”老人继续说道。“他有能力保证你的安全，但肯定不如在光术会安全，你愿意舍弃这一部分安全来跟他生活在一起吗？” “…我…我不清楚啊。”林德迷茫地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选择啊！我相信您的判断，我相信您是不会害我的，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啊，怎么知道该做什么决定啊！？”林德有些语无伦次。 “算了算了，别为难孩子了，怪我不该提这事的。”红澪赶忙过来安抚着林德。 “哎…”老人叹了口气。这件事，这些决定，不论告不告诉他都是对这孩子的不公平。老人心中默默想道。但也没办法，现实是残酷的，能考虑的也只有利弊。所以只能对不起这孩子了。另一边，红澪也如此想着：“我们代替孩子做出的决定，之后的风险却要他来承担。”她感到有些难过。这也就是所说的，被命运绑在一起的因果吧。她这么想着。与此同时这件事让红澪突然间产生一种为人父母的感觉，虽然转瞬即逝且不知真假，但这股微妙感还是让她有些诧异。 “那就这样吧”老人开口了。“我会把林德送到加里斯那里去的，他有没有指定什么地点？”“我现在就可以带他回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我还是要先带他去一趟光术会的。”老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这样你还能再把他带出来吗…”红澪明显不太信服这个决定。 “放心吧，我说能带他去就一定会办到的。”既然老人都如此许下承诺了，红澪也不好再反对。“盆地遗迹。”她说出了指定的地点，同时牵上马准备离去。 “约定个时间吧，我回去转告加里斯。”她继续说着。 “那就一个月后的今天。”老人回道。没想到加里斯这小子会特意选这里，他感到有些诧异。这地方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回头见啦，林德，”红澪骑上了马，向林德摆摆手。 “等一下，刚才的风神烟你看见了吧。”正要走，老人忽然又叫住了红澪。她一愣，方才想起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老人接着问向红澪。 “完全不清楚。”。“这样啊，明白了。”老人点点头，转头朝林德说道：“那我们也走吧，林德。”红澪感觉有些不对劲，追问向老人：“你要过去看看嘛？” “你呢？”老人则反问道。“我...我也不清楚，我是偷跑出来的，不知道该不该去现身。”“这样子啊...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在犹豫，毕竟还带着林德呢。”老人摇了摇头。“那好的吧，再会。”红澪摇了摇手，调转马头向西边奔去。 看到红澪渐行渐远，老人也准备继续动身了。林德有些不知所以然地站在一旁，毕竟虽然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什么明确的盼望，但好像突然间就被其他人决定了的事实还是让他十分不知所措。“走吧，孩子。详细的信息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先接着去那边看一看情况。”点了点头，林德动身跟上老人继续出发。走了一小会后老人突然又止住脚步。“停下，有马蹄声。”“是刚才那个姐姐的吧。”“不对，方向不同…他们有两个人，先躲起来看看情况。” “什么，又来啊…”林德叹了口气，一段时间内连续两次这种事了，让他感觉十分诡异。 “亞力特！醒一醒！“急速奔驰在森林中，玛斯兰紧张地盯着前方树木的同时不停回头查看着身后亞力特的情况，看到后者眯着眼似乎就要陷入沉睡中玛斯兰急忙吼向他。一个激灵，亞力特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右臂断裂处还在不停地流血。“玛斯兰！再不止血的话他就危险了！”一旁密尔顿躲闪着树木靠近过来说道。 “我知道！你先去后边看一下他们有没有追过来！”点了点头，密尔顿减缓速度跑去了后面。“再坚持一下，亞力特。”没有马具，一只手还伸向后面扶着亞力特，玛斯兰艰难地用尽身体不同部位费力操控着马儿。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冒出一个人影，玛斯兰一惊差点没控制住马摔下去。“玛斯兰！是我，海拉姆！”草丛中老人急忙走了出来，看到眼前景象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第十八章 外部博弈 一周后 帝都四皇塔 恢弘的巨塔顶层，走廊尽头的窗户处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眺望着远方。他个头不高不低，紧身的长袍勾勒出偏瘦但线条还算优美的不错身形。略带消瘦的面容看上去微微有股冷峻的气质，或者也可以说一股玩世不恭的感觉，仔细打量起来又有一种能让人放心的可靠感，似乎什么事都可以尽情托付给他。此刻窗外夕阳西斜，整个帝都沐浴在黄昏下尽收眼底。雄伟的城池看起来壮观绝伦，在这个角度上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好像另一个世界。星罗棋布的繁华的街道好似一条条人世流动的生命长河，其中数不尽的黑点随波涌动此起彼伏。无处不在的烦躁杂音传到这里也只剩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音声回响着浮世苍生的喜怒哀乐。男子的目光延伸向远处，但却扩散开来没有定焦在某处，显然此刻他正在心中思索着什么。倏然间一丝焦虑自他眼神中浮现出来，但又很快消失不见。看样子是推演到了不好的情形，而且是后果很严重的那种。在他身后不远处，一扇高大华丽的巨大门扉被缓缓推开，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打破这惬意的宁静。门内传令员走了出来，望着男子说道：“可以进来了，加里斯先生。” 闭上眼，一口沉气自鼻间呼出，加里斯活动了下身子昂首阔步走进了这好像要吃人般的深沉大门。门内摆设很简单，但也很惊人。一张几乎占满了整个大厅的巨型圆桌。对面圆桌尽头处笔直地坐着四人。他们身穿着极其华丽的长袍，自左向右分别是蓝红绿棕四种不同颜色。长袍以外四人都带着一个相同的精致面具，泛着金属光泽的冷银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然而加里斯早已习惯了这排场，他走到最近的座位处径直坐下来，身体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清了清嗓子望向对面的四人，声音回荡在大厅中分外明显。一时间双方就这么互相看着，半响没有人说话。 “所以，你怎么看这件事？”终于，红色长袍先开口了，声音略显苍老但分外威严。 “一件…一个误会。”加里斯回道。声音也十分正式，十分严肃。 “误会？”接着说话的是绿袍。他的声音略老于红袍，同时更加尖锐一些。“西岚和雅兰纳受伤，青翼死了，另外还有数名纹术师受伤，你把这叫误会？” “误会产生的后果可大可小，但误会终归是误会，是可以解决的。” “哦？”红袍降低了一些声音。“那你准备，怎么解决？” “直说吧。这一下午我不信你们没讨论出什么结果。” “哈哈哈。”棕袍忽然笑了一下。他声音低沉一些，没有另外两位那么老，随即接着说：“你也不要装，加里斯，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们倒不知你这半天都想了些什么，但明显也有自己的对策了不是？既然这样那我们也直说了。听闻你在宗山遗迹找到过跟纹路共振有关的信息，对不对？” “……….”加里斯没说话，代表着意料之外的默认。 “很好。”红袍接过话来：“我们的条件很简单，把纹路共振的使用方式告诉我们。这样此次事件议会就不继续追究了。具体方式是教会我们指派给你的团队中所有人纹路共振的使用方法，让他们能成功用出纹路共振。”他停顿了一下。“并且，这个团队中学习过纹路共振的成员有能力独自教授此招给其他未学习过的纹术师并让后者同样可以成功使用。” “可以。”加里斯稍加思索后开口回道，出乎意料的简短。“没问题，不过。”他忽然身体前倾，双臂靠在桌子上，眼神变得更为专注。“我有一个…关于此事的小提案，希望你们考虑一下，可以随意再附加额外条件，只要在我能接受的前提下。顺便一提，自我来到帝都这段时间里凡是我自己的提案一般都会答应你们各种各样的严苛条件，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听？” “你说吧。”蓝袍开口了，他的声音比其他三人都轻一些，有种飘忽的感觉听不出明显的年龄，而且十分中性。他的语气则十分稳定，明显这也是被考虑到的。 “我知道你们自觉拿那个少年没有办法了，毕竟已经放跑了他，所以干脆也就不管了。不过，我这个提议恰恰是跟这个少年，林德，相关的。那就是，我希望能让他在帝都和我，红澪一起生活。” “什么？！”加里斯话音未落绿袍便惊讶地叫出声来。即使是带着面具加里斯还是能脑补出面具之下风伯爵那惊讶的脸。“你是不是疯了？！敢说出这种提议？！”他刚要继续说话，红袍突然伸手阻止了他。 “先别急，文迪斯。”火伯爵双手交叉揉搓起来，接着说：“这个提议….听上去似乎让人感觉他疯了，但…细想之下并非如此之差。” “既然法尔曼这么说了，那我们先讨论下吧，虽然我个人并不认为这种提议有什么讨论的必要。”棕袍跟上补充道。 “明白，我就在外面。”于是加里斯起身，优雅地伸手贴到胸前稍鞠一躬，走到大门前。就在大门打开的这段时间，他又转身开口道：“顺便一提，我个人认为这个提案对双方都是有利的，虽然程度不同。而且我有十分合理的理由，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待会我可以阐述一下。”他微微一笑，十分自信。对面四人没有说话，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他们对此做出了何种反应。伴随着大门敞开来，加里斯信步走了出去。 “呼…….”门外他呼出了一口气，这次没有走到窗前而是选择坐在附近的椅子上，闭上眼睛陷入沉寂。夜晚缓缓降临，当走廊里的第一根明烛烧尽的时候门扉终于再次开启。加里斯睁开了眼，虽然没有什么声响但是这熟悉的感觉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搞错的。“可以进来了，加里斯先生。”果不其然，于是加里斯再次走进了这个熟悉但又陌生的大厅。 坐定，加里斯率先开口：“怎么说？”语气中隐约泛着一丝紧张。 “先不说我们的决定，我们想先听一听你先前说的能让我们信服的合理理由。”说话的是棕袍。 “其实也很简单，熟悉的敌人总比陌生的敌人要好对付无数倍。更何况现在相当于拱手送给你们一个人质，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哈哈哈哈哈，可以。”火伯爵笑了一下，接着说：“确实没错，先前已经放虎归山了，现在让他能重新回到我们眼皮底下确实某种意义上不能算一个坏决定。但是，我们只能了解他一个人，而他却可以像你一样熟悉我们整个系统，整个议会。这明显是不能接受的。”他顿了一下。“所以如果要我们答应你的提案，这第一个条件就是让我们也熟悉你们的整个系统。你先前一直拒绝提供的关于光术会的情报，现在全部告诉我们。包括本部，分部，位置，成员，权力体系，系统分工等等所有的一切情报。在你为了爱情奔赴帝都前光术会是把你作为下一代领袖培养的，可以说当时已经是精神领袖了，对于这些情报肯定全部了如指掌，所以也不要企图用借口将关键的部分搪塞过去，这是第一，你可同意？” “哼嗯，这很公平，没有异议。” “其二，既然你都觉得他可以算是人质，我们自然也不反对。先前你和红澪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人出城的协议要更改下了，现在你们三人在城内都要接受议会人员的监视，并且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人出城，同样的他们二人出城也要接受议会人员的陪同。顺便一提这次红澪私自甩下随行人员我只给了她两年的禁止出城令，希望你们不要再做这种事，不然以后永远禁止她出城。这是第二个条件，你是否同意？“ “没问题。”加里斯耸了下肩。 “在说第三点前先告知你下个任务的详情吧。”风伯爵接着开口，却移开了话题。“鲍尔斯确认了在黑水矿出现的是石晶龙蜥，你的下个目标就是它了。” “哦？黑水矿这种地方不是不让我接近的么。” “他和东部军团会把怪物引出来，到时候再交给你解决。” “哼嗯，明白了。龙蜥是么，那还是挺棘手的。土系？” “没错，土系灵兽。不棘手还指派给你干嘛？” “我还记得上一次让我去对付的龙蜥类是海尔加山上人畜无害的翡翠龙蜥吧，当时我才刚来帝都，你们派我过去想让我去送死，只是没想到我真的被我干掉了，这回不会是又想让我去‘送死’的吧？”加里斯略带嘲讽地说道。 “那次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我们也承认你的实力强大，所以才接受你的提议同意你和红澪一起呆在这里，仅此而已。因此我不太明白你这段话的意义何在，是拒绝的意思吗？”说话的是蓝袍，明显对加里斯的话十分不满。 “那自然不是。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明天就可以，越快越好总之。任务的详情玛兰会告诉你。”红袍接回话来，继续说：“那么这第三点，你可要听好了。我们本来不想讨论这个小孩的事，可是既然你提及起来了，那相关的就不能不让我们想起海拉姆这个老东西来。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他给我们招来数不尽的麻烦。所以这第三条就是，带来那个小孩的同时把海拉姆的人头带回来。这样我们才可以放心保证那个孩子的安全。”红袍的语气稳如泰山，但或多或少也能感到一丝微弱的波动。 “什么？”加里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像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东西。“你们让我去杀掉海拉姆？”他重复了一遍，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露出了凌厉的目光。强压着怒火，他缓缓开口：“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明确说过不会接受任何伤害自己同胞的指示。” “你不同意也无妨，但是我们就不会亲自颁布手谕去保证在帝都没人会找那个孩子的麻烦。你自己有能力自保不需要我们对其他纹术师的命令，但这个孩子可不好说，希望你想明白。”红袍接着说，这次语气恢复了常态。 “哼，我非常明白，他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自己来就足够了。”加里斯冷冷说道。虽然已经明白这又是一次试探，但一想到要他和海拉姆倒戈相向大打出手加里斯还是忍不住想要把桌子给砸了。 “那就这样了，正式的文件日后会递过去让你签署，许诺的条件等你先完成这个任务回来后再继续进行，接下来请便吧。”大地伯爵做了结语，说罢他仰身靠到椅背上缓缓舒了口气，显然也不轻松。 稍点了下头，加里斯待门开后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走廊灯火通明，顺着走下去绕到大厅背面的尽头处便是一扇木门，门口的守卫拉开门放加里斯进去，里面是一个大小中等的密闭隔间。房间右侧墙壁上有数十个把手，加里斯拉了下最下面的把手，几秒后伴随着齿轮咯吱咯吱的响动隔间开始缓缓下降。房间是封闭的所以没有用蜡烛来照明，取而代之的是发着淡淡蓝光的萤石。这种不常见的蓝光照久了会让人产生莫名的眩晕感，于是加里斯干脆利落地闭上了眼睛。因为这个装置由人力操纵，所以速度并不怎么理想。许久后伴随着清脆的碰撞声和脚底传来的震动升降梯终于停下来，外面的守卫将门拉开，目送着加里斯走出四皇塔。 离开后加里斯松了口气。此时入夜不久，外面新鲜微凉的空气让他感到很舒服。环顾四周街上冷冷清清的也没有几个人，毕竟是议会核心区。加里斯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去。刚要走不远处一个坐着的人影便向这边赶来，加里斯定睛一看，立刻便认出了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亲爱的你怎么来了。”迎上去给了红澪一个拥抱，加里斯轻声问道。 “我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先来这里等你了。所以会议还顺利吗？”加里斯瞥头看了眼不远处待在阴影中监视着他们的议会人员，回道：“挺不错的，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具体的回家后我再给你细说吧。”说着他伸手温柔地抚了抚红澪略显凌乱的长发，又接着问：“晚饭吃了没，亲爱的？”“没呢。”红澪接过加里斯的手握在手心，继续说：“去海老人吃吧，好久没吃海鲜了。”“没问题，走着。”于是两人牵着手并肩出发了，不一会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第十九章 终点还是起点 界山省炎都遗迹 密闭的过道中，一行人正匆忙前行，几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玛斯兰。墙壁上隔一段距离才有一个照明的火炬，因此他们的身影反复在黑暗和光明中来回闪现。不一会通道便到了尽头，顺着出口走出去外面是一个十分巨大的空间，根据顶部和四周不规则的岩壁推断，应该是在巨大山体的内部。岩壁上生长着大量的萤石，此刻山外夜空中明月高悬，这些萤石便也泛着淡淡月光为这个地方提供了足以视人的光亮。 顺着光亮望去，大量的石制建筑布满整个空间。它们的排列并不能算整齐，却有着某种独特的规律。同样这些建筑有大有小，小的大概像是一间间民宅，大的却又十分宏伟。自外向内这些建筑逐步变大，到最中间是一个金字塔样的庞大建筑，玛斯兰一行人正是自这座建筑中走出。它占地巨大，高度延伸到整个空间的中段，看上去十分神秘。与神秘同在的，便是亘古的气息，仿佛这座‘城市’是远超出人类理解与山脉同根般久远的存在。不过此刻显然这座城市是有人居住的。一些烛火的亮光透过空洞的窗户显现出来，虽然数量不多但大都集中在同一个部分，为这个充斥着荒凉沧桑的遗迹增添了一分生气。 玛斯兰一行人顺着阶梯下来街道，快步走向一个圆形的整体建筑。建筑门前已经有人在等候了，看到玛斯兰他们的到来急忙拉开门。一行人接着来到深处的某个房间前。伴随着房门的开启淡蓝的光芒自门内涌出，待大门最终敞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方方正正水池，只不过池子盛着的并不是水，而是泛着纯正蓝光的晶莹液体。亞力特就躺在水池正中央，一动不动，右臂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残肢格外显眼。 “情况怎么样？”“玛斯兰身后的一名女子问道。她看上较为苍老，展现出来的强大气场摆明了她是这群人中最权威的那一个。“莉长老。”水池旁的医护人员先是起身行了个礼，接着回道：“亞力特大师没有生命危险。但治疗延误的比较厉害，所以恢复时间可能会漫长一些。右臂是废了，纹线全部退回至肩膀。背部伤势还好，能完全恢复，当然疤痕是肯定会留下的。同时左臂的纹线似乎有一丝增长的迹象，按照他这个年龄自然生长是不可能的，应该是右臂的断肢反应导致。除此之外被打碎了两颗牙齿。”听罢莉长老稍松了口气，紧接着看向玛斯兰。“海拉姆和那个孩子呢？” “他们今晚在外围住下了，我暂时没让他们进遗迹。”玛斯兰毕恭毕敬地回道。 “恩。你明天去把他们接进来，艾迦。让他们先住在新区。”听罢莉长老点了点头，开始吩咐向同行的手下。“明天上午长老会要见他们，艾拉你也和艾迦一起，到时候去把他们带来。”被叫到的两个青年低头示意指令明确。“现在。”莉长老又转头看向玛斯兰：“把事情的经过完整告诉我。”“明白。”玛斯兰一鞠躬，伸出手。“这边请，莉长老。” 于是几人来到旁边一处侧室，长老伸手示意其中一人跟进来，剩下的人则留在了门口站岗。“那么，从金沙镇出发后开始，说吧。”莉长老二话没说直接切入了正题，与此同时跟进来的另一人掏出纸笔开始记录起来。听到命令玛斯兰推了下眼睛，缓缓开口道：“我们一行四人，行动部次参玛斯兰，也就是我，大师亞力特，经营部小队长密尔顿，队员艾斯，自金沙镇出发后……………………” 与此同时，在外面岩壁里错综复杂的通道中某一处房间，海拉姆和林德正躺在床上。屋内蜡烛早已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浓郁的纯黑。“爷爷？”林德轻声开口，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回应。看样子是睡了吧….他默默想道，翻身也准备入眠。 “你还没睡啊，孩子。”就在这时老人却又回应了。 “我睡不着…”林德本来就很少失眠，更何况在外面森林中风餐露宿了这么久，按理说在这舒适的床上应该倒头就睡，可他却就是没睡着。 “我也是，孩子。”老人叹了口气。 “你怎么睡不着啊，爷爷。” “哼嗯…..一言难尽。总之快睡吧，明天估计事情还不少。” “完全没有睡意可是…要不爷爷你再给我多讲些东西吧，说不定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林德向老人请求道。 “也行。”此刻老人心中充斥着凌乱的回忆和思绪，再次回到这个熟悉地方的触景生情是让他睡不着的主要原因。给林德讲一讲说不定能让这些思绪散开一些，他这么想着于是便同意了。 “我最奇怪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感觉像是在大山的肚子里呢。”林德先提问说。 “这里是一处遗迹，名叫炎都遗迹。” “遗迹？”林德对这个词语感到有些新奇。” “没错。还记得你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吗，既然有元素灵兽，那有没有光术灵兽。” “记得呢，当时您没有回答我，说有人可以替我回答。” “没错，这个人也就是我说的要当你师傅的那个最强者，加里斯。当时我嫌麻烦没有继续给你解释，现在告诉你吧。情况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使用光能的灵兽，但却有用光术的生物。那就是现在已经灭绝的被我们称为光精灵的生物。它们具体是什么时候存在过的我们并不清楚，但我们知道他们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原因就是他们所留下来的巨大遗迹，而这炎都遗迹就是其中之一。”老人暂停了下，似乎想让林德消化一下。林德却感到没什么可追问的，似乎已经习惯像这样一下子接收大量此前从来未接触过的信息。 于是老人继续道：“名叫炎都遗迹想必你多少也能猜出原因吧，就是位于界山省的这座火山中。加里斯先前测量过，整座遗迹大约占满了山体北部所以虽然在火山中但除了遗迹最南端其他地方环境还是比较舒适的。接下来就是关键的了，我们为什么知道光精灵和我们是一类，原因就在于开启遗迹所需要的正是我们体内贮存的光能。每座遗迹都略有不同，比如这座遗迹至少分为四层，现在已经开启的部分有三层。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最外层的外围，向内则是山体中空部分的都城，再向内则是都城中心被成为王城的巨大建筑。王城底部有通向下一层的石门，但是目前我们无法开启。”老人停下来歇了一下。 “诶，不是有光能就可以开启吗。”林德听得津津入迷。 “这是最简单的说法。因为实际上除了加里斯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如何开启遗迹。” “也就是说…….”略一推敲，林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没错，现今为止所有已知的五个遗迹：炎都遗迹的前三层，宗山遗迹的前两层，海加尔遗迹的第一层，盆地遗迹的全部一层，河谷遗迹的全部两层，都是加里斯开启的，因为除他之外没人能做到。先前光术会居无定所，只是在帝国境内流离，可以说是他开启了炎都遗迹和河谷遗迹后光术会才真正找到据点扎根发展起来。开启这里也就是五年前事，那时候加里斯刚刚20岁，成功打开了第一层外围。后来过了三年打开了第二和第三层，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打开第四层了，哈哈。总之具体的细节你要去问他本人。另外据他透露除了光精灵外还有其他的光能生物，甚至还关联到更古老的世界，但详细的我也不清楚，依旧需要你去问他本人。这也是我为什么答应他请求的原因之一，那就是他可以教给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没有其他人能比得上。”听罢加里斯在林德心中又徒增了一层神秘感，同样的还有一丝崇拜感。 “对了，亞力特爷爷他应该没事吧。”回想起那天见到亞力特时的样子，林德还心有余悸。“放心吧，这个家伙命挺硬的，能一路撑回来肯定死不了。不过确实是没想到。”老人补充着。“会在这里遇上大地伯爵的精英队伍。” “更何况，我们当时因为没有预料到会遇上除了风骑士以外的其他议会精英，所以本着没有生命危险就不能下死手的原则没有做足够的应战准备，也因此自被袭击开始就处于了下风。”另一边，玛斯兰持续讲着事情的经过。 “所以事情变成了这样，之后我们一路向森林中逃跑，半途中正巧遇到了海拉姆他们两人，在密尔顿确认了没有追兵后便就地紧急处理了一下亞力特的伤势。他当时失血过量，再加上本来也是年事已高，完全昏迷了过去。眼看不能再骑马颠簸了于是我们便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抬着他尽快赶回来了。多亏我们光术师非比常人的体质让他成功撑过了这一段旅程，之后就是今天发生的事了。” “这一路上没再遇到敌人？”莉长老着重问了句。 “没有。”玛斯兰十分肯定地回道。“不过一路上我和密尔顿抬着亞力特走在后面，海拉姆则带着那个叫林德的孩子走在前面，沿途没有太多交流。似乎他有意避开我们。”“恩…毕竟他的‘老朋友’亞力特也在。“莉长老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眶。“我基本明白了。明天我们会研究下这件事，下一步要等议会那边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做好面对最坏情况的打算，玛斯兰。”莉长老提醒向他。 “属下明白。”玛斯兰稍带沉重地回道，他自然明白如果情况到达了无可挽回的最坏地步，他们这几个当事人自然会是难逃一劫。就算事情不恶化，对于他们的功过的惩罚抑或奖赏也是未知数。 “然后，阵亡的那位队员叫艾斯对吧。”“没错。”“跟艾拉和艾迦一个辈的么…”莉长老自言自语了一下。“我知道了，改天会在行动部给他办一场葬礼，到时候通知你。”她叹了口气。 “谢谢您，莉长老。”玛斯兰心中倒没有太大的波动，他只感觉世事无常。不过作为掌管整个行动部的莉长老会亲自操办此事还是让他感到一丝暖流。 “那就这样了。先去休息吧，玛斯兰。”莉长老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玛斯兰则俯身坐到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所以他们实际上打得过议会的人对吗？”听完老人的一番分析，林德疑惑地追问道。“也不好说。我也不在现场所以不清楚。听玛斯兰讲一开始我以为是大地伯爵的裂地行者，但现在看来是更强的精英中的精英，而且人数众多，再加上风骑士和雅兰纳，所以亞力特才被打的如此之惨吧。更何况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样的战备情况。就像我对上西岚的时候，说实话对于他这种菜鸟，虽然实力确实还不错，但菜鸟就是菜鸟，如果是真正生死攸关的死斗的话我可以两分钟之内做掉他。但是我肯定不能杀他，甚至都不能伤到他，所以选择了最稳妥的防御外加虹吸的方式来让他失去战斗力。如果玛斯兰他们一开始准备的也是普通的非致命纹术，那么即使实力差不多被击败也是正常。再加上他们中了对方的埋伏，能活着跑路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我挺好奇他们为什么没有追上来。”林德随意问道。 “谁知道呢，他们也有人负伤了，说不定怕附近还有我们的其他人，所以赶紧撤退了吧。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多，我都累了，赶紧睡觉吧。” “哦…….”林德也确实感到了一股睡意，于是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眠。这时老人却忽然又开口：“对了，林德。”“诶，怎么了爷爷。”倒是让林德吓了一跳。 “加里斯的那件事，千万不要跟其他人说，如果你同意去帝都跟他一起生活的话。其实….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只是我不敢自己一个人来承担这个决定…所以…明天面对长老们的时候你来选择吧，孩子。如果你只是告诉他们愿意生活在这里，那就代表你选择不去帝都。如果你说希望能让我继续照顾你，那就代表你做出了另一个选择…接下来我会按照约定带你去找加里斯…实在是对不起，孩子，实在是对不起。”老人语气突然哽咽起来。“我已经是半死之人了，本来余下的也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活到自己临终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又遇见了你…虽然做出了选择，但是我却忘了这幅残躯其实无法支撑这个选择背后的那份重担，实在是对不起，孩子。我辜负了我自己，我也辜负了你………..”黑暗中两行清泪自他的眼角滑落。曾经作为光术会掌权者的他，在经历挑起战争，被放逐，发现希望之星，却又因为加里斯出走进而接着众叛亲离的过程。他在内心深处早已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是行尸走肉般盲目地活着，终日奔波于虚无缥缈毫无意义的流放一般的任务中不能也不敢回“家”，就这么等待着临终之日到来。遇到林德后重新激起了那一丝曾经的梦想，曾经自己奋斗生存的意义，但是在收到加里斯的信件以及回到这熟悉却陌生的遗迹后他又害怕了。这些年他自己所酿出的恶果一一闪现过他的脑海——方才让他睡不着的东西现在更加激烈地折磨着他，他的内心在挣扎中进一步失去了仅存的那一丝勇气。一旁林德感觉到老人的异样，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在黑暗中点点头后默默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二十章 内部博弈 中央王土帝都 上城区，火伯爵家建筑群下方某处议会建筑中。 红澪正郁闷地趴在床上。窗外上午的和煦日光照射进来，暖人光柱中悬浮的微尘飘飘扬扬，红澪不禁盯着它们出了神。一阵脚步声，加里斯穿戴整齐走了过来。“那我出发了。”他轻声说道。 红澪坐起来，别过头去没有出声。加里斯微微一笑，走到背后抱住她。“对不起亲爱的，最多两星期就回来。” “哎….不是啦..”红澪轻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这任务我有什么办法，也没得抱怨。只不过最近不是你出去就是我出去，等你这次回来还要接着再去带那个孩子来吧，接下来就没有二人空间了，本来还想这几天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亲密时光的，看样子这下也泡汤了。” “放心啦，这次任务完成后绝对能让你父亲给换个大点的地方住。”说着加里斯吻向红澪的额头，同时他右手背到身后，手臂上纹路浮现凝聚成一朵玫瑰花的样子。抬回头，加里斯右手捏着一朵光术形成的精致玫瑰花递给红澪，能量组成的花朵泛着淡淡幽光，看上去奇幻又不真实，但纯正的样子和无暇的样貌却又让人陶醉其中。“又来这个啊。”红澪扑哧一笑，接过玫瑰花。伴随着离开加里斯的手掌它开始缓缓消散，自花瓣由外向内，就像真正的鲜花化为粉尘随风飘散一般美丽。 “嘿嘿，屡试不爽。”加里斯也温柔地一笑。红澪微红着脸，亲了一口加里斯的面颊。“走吧，亲爱的，一路顺风。”于是加里斯缓缓起身，在门口又挥挥手，走了出去。伴随着客厅传来的门响加里斯的脚步声也消失在屋内。红澪叹了口气，起身也准备更衣出门。 门外，加里斯将背包甩到身后迈步向中央区走去，走到一半正好遇到数名议会的人员。“加里斯先生，我们刚要去找你。”为首的是女子点头问候道。她短发碧眼，身披议会蓝袍。 “你好啊玛兰，我也刚要去找你。”加里斯也礼貌性地点头致意。 “那太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上路吧，具体的情况边走边说。马我们也帮你备好了。”没想到正好遇到了目标，玛兰很是高兴。说话的同时一旁随行人员把队伍中空着的那匹马牵了过来。 “没问题，反正对我来说也是越快越好。”加里斯耸耸肩，把背包挂到马侧，翻身上马跟着玛兰扬尘而去。 于此同时，四皇塔顶层法王厅中数人正激烈地讨论着。除了四位伯爵外还有雅兰纳，和巴兰。 “你们以为我的青翼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灵兽吗？五百黑金你确定不是在打发乞丐？！”雅兰纳几乎是用吼的语气向火伯爵开口，热血上头的她此刻满脸通红。 “你们真的是认真的吗，五百黑金？弥补我受伤的风骑士和他的振空倒是绰绰有余足够，但算上青翼的损失肯定远远不够。”风伯爵同样开口道。 “那你说吧，文迪斯，你要什么条件作为补偿。”火伯爵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家别急，既然文迪斯的补偿比较难商榷，不如先讨论我的这件事吧。”一旁大地伯爵看似调解实则插话道。 雅兰纳白了他一眼，倒也没反对。 “那就先说你的，你那边是法马拉受伤没错吧。”火伯爵看了看水伯爵，见后者没反对便也同意道。 “不止如此，为了这件事首席导师杜拜耶调离法堂整整九天，这期间也有不少的间接损失。”巴兰补充了一项。 “什么？你们自己选择派他去造成的损失凭什么要议会来承担？”雅兰纳矢口笑了，巴兰的话对她来说完全不可理喻。 后者皱了下眉，没好气地说道：“你可别忘了，雅兰纳。要不是幸好我派了杜拜耶过去你现在能不能在这里待着都还是未知数。” “哈，我确实得谢谢你。这个骗钱的小手段的确发挥了一些应有的作用。”雅兰纳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行了二位消停下，实在不行告诉加里斯合约废除你们自己找光术会讨公道去吧。”火伯爵感觉头都大了。 于是二人好歹算是停下来了。土伯爵紧接着开口：“杜拜耶的就先算了，重点是法马拉。他是我最杰出的手下之一，但是这次他被爆炸伤到了脑部，只怕今后无法胜任先前的任务了，因此我希望100黑金作为弥补，不知三位怎么想。” 脑伤这种事，查也查不出来，但法马拉确实昏迷了很长时间，明显也受伤不轻。不过关键还是法马拉隶属土伯爵的精英家臣，值这个价。所以其他三位伯爵点点头，也未反对。“就这样吧，我这边没问题了，咱们继续讨论文迪斯的事。”土伦伯爵接回话题。 “那我就不客气地开价了。”风伯爵坐直身子。“我就不要议会金库里的黑金了，我希望拿到的补偿是黑水矿的一个矿坑。” “矿坑？你确定？”火伯爵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自然不是什么大的矿洞。实际上我已经有目标了。第十七矿坑，小矿坑，当然几千存量还是有的。一直未开采，本来是准备充进议会金库的。” 火伯爵没说话，看了看大地伯爵，后者点点头。“差不多吧，众多小矿坑中的一个。” “当然开采我自费来。”风伯爵微微一笑。他这算盘打得很精。如果只是从金库现存的黑金中要一笔快钱作为补偿的话最多也要不过一千，但是像这样从黑水矿众多无人问津的储备小矿坑中选一个，细水长流挣一笔慢钱少说也能拿到三四千黑金的量。而且毕竟风伯爵这次的损失不小，如果他们三个拒绝的话还要花时间精力讨论半天自金库中割一大笔。不如直接给他得了。 这么想着，火伯爵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其余二人，大家也都想到一起去了。“那就这样吧。”于是火伯爵开口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他接着说。“最近议会的钱不太够用，详情我之前给各位的报告上也都有写。我建议每个月各家族拨给议会金库的金钱数额增加百分之十。” “增加拨款这个我倒是没意见，但对百分之十有异议。”听罢水伯爵率先开口。“别忘了我本来向金库中的拨款是多出各位一些的，如果都是增加百分之十的话对我来说不合适。不如把百分之十改成固定数额。我这边可接受的数额最多是一万银元” 大地伯爵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说：“沃尔特说的没错。另外财务总管的那份报告我还没仔细看，数额上也还需要和属下再讨论。” “那这件事日后再说，等各位都研究下能接受的最高数额我们再仔细讨论。”火伯爵也点点头。 “没问题。”风伯爵一边说着站起身来。“接下来应该没有其他要事了，大家解散吧，我也先回去了。另外合作愉快，老伙计们。”他的语气中略带得意。 第二十一章 真正的决定 界山省炎都遗迹 山体内错综复杂的通道中，林德和老人跟着艾迦的指引向更深处走去。周围岩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些泛着蓝光的萤石照亮周围的道路。就这么默默走着林德已经记不清经过了多少岔路转变了多少次方向，他在内心中对这个庞大神秘的遗迹产生了实实在在的敬畏感。 “到了，二位。穿过这里就是都城了。”终于，在一处门扉面前他们到达了遗迹外围的终点。说着艾迦打开了石门。“我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路，哈哈。”老人笑着自言自语道。 石门后面是一个极长的通道，林德向里望去发现另一边尽头处居然透露着明亮的日光，这跟他想象中向着山脉深腹的幽暗隧道不同，反而更像是通往寻世外界的光明出口。他正想开口询问，前面领路的艾迦和老人却已走了进去。于是林德只得赶紧也跟上去。顺着这条笔直的隧道越向深处光线却愈加强烈，林德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了其实现在就是在向外面走。 终于他们到达了终点。闭着眼穿过出口处这层炫目的光晕后，再睁开眼时一缕和煦的日光便映入眼帘。稍微适应了一下，林德睁大眼睛向上看去，他到底想知道自己是真的记忆紊乱了还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抬起头来头顶上方厚实尖棱的岩体告诉他自己确实是在大山深处，只不过此刻岩体表面的大片区域却闪耀着刺眼的阳光，就像太阳真的存在一样。 “很令人惊讶吧。”老人摸了摸林德的头。“不像刚才通道里的那些，在这里的萤石透过厚实的岩壁一直生长到外面山体上，将日月的光辉映射进来。” “这真的是…..”对这种超出想象的事，林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先别急着惊讶，看看这个地方再说。”老人露出得意的神色，似乎这个地方也是属于他的杰作之一。于是林德收回目光，揉揉被阳光照涩的眼睛接着看向前方。 “哇塞…..”一声发自肺腑的惊叹自他口中传出。他所看到的是一整座巨大的城市，存在于山腹中的一座巨大城市，宏伟且神秘，散发着石质的冷漠气息和蔑视一切的存在感。同样的却还有一丝来自失落远古的绝望感，让人激动不已的同时又忍不住失神伤感。 “以后有的是时间探索，弟弟。”艾迦回头道。“我会专门带你逛一逛这里的，现在咱们先去见长老吧。” “有的是时间吗….”林德小声嘀咕道，点点头跟了上去。 于是三人迈入都城中，沿着蜿蜒前行的道路走向位于正中心的巨大建筑。街道上稀稀落落地没有多少行人，但凡是遇到的似乎都互相认识，跟艾拉相互点头致意。老人低下头隐藏起自己的容貌。但似乎仍然有不少人认出他来，向这边投以奇怪的目光。一路无话，林德跟着艾迦顺着架空的细长阶梯通过石门进入到这座被称为王城的巨大建筑中。王城内虽然没了阳光的照耀，但大量泛着白光的萤石和四处挂起的火炬还是让里面灯火通明十分敞亮。门内除了守卫外还有一人等候在这里，看到几人前来他便迎了上来。 “我把两位带来了，艾拉。”艾迦向那人开口道。 “好的。你带他们去过住处了没？刚才我过去的时候没找到你们。”后者点点头说。“还没有，时间有点来不及我就先带他们来这边了。”艾迦回道。林德想起来这几天休息不怎么样再加上昨天睡得太晚所以起来就邻近中午了。 “那正好，长老们刚结束先前的讨论，二位这边请。”艾拉伸手指向通道内部。于是几人继续向着深处走去。比起山体中的隧道这里明显宽广许多，堆砌工整的石壁相比狰狞曲折的岩壁也让人少了些不安感。经过几个岔路口，通道在一处雕饰着粗犷花纹的石门前到达了尽头。 站在一旁的守卫敲了敲门，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石门缓缓开启。一个穿着白色短袍的男子出来。看到老人和林德后他伸手示意林德进去。老人刚想跟上男子却摇摇头拦住了他。 “海拉姆先生，请您待会再进去。”没办法，老人只得停下脚步等在门口。他向里望了一眼林德，林德也回头看了眼老人。目光相交传递出昨晚许下承诺的选择。 门里空间不大不小，顺着进门的道路走到中间是一个突出的平台，周围则是三层环形的石阶。一阶比一阶高出半身的距离。此刻数个同样身穿白色短袍的人围坐在第一层石阶上。大部分都是老者，不过林德在里面也发现了玛斯兰的身影。看到林德进来他们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他身上，紧接着数声惊叹自他们口中发出，一直回荡到光滑如玉的圆形穹顶上。即使是没出声的那些人眼中也纷纷露出激动的神采。 “孩子，来这里坐下吧。”一个老者起身走向林德，正是莉长老。她拉着林德的手带他走到自己先前的座位上让林德坐下来，自己则坐到旁边紧挨着林德。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林德有些懵，他僵硬的坐着，拘谨身体脑中一片空白。 “别紧张，孩子。我们都是你的同伴。”莉长老笑了笑。“玛斯兰你应该已经认识了，我们七人是现在掌管这里的长老。从我开始分别是莉长老，达斯长老，雅西长老，辉长老，海格长老，尤佳长老和卡加长老。”她自左向右指了一圈一一介绍道。 “那么孩子，你叫什么？”她不是真不知道林德的名字，这么做只是为了敞开话题缓解下他的紧张。“我，我叫林德。”林德小声回道。 “那么林德，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不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莉长老循循诱导着他。“我知道。我是一个…光术师。”林德犹豫了一下，将这个名字说出口来。 “一点没错，孩子。”莉长老笑了一下。“我们也都是。实际上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光术师，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以后，他们也都是你的亲人。”亲人，林德在他内心深处对这个陌生的概念产生了不自觉的抗拒感，一种来源于缺失和绝望产生的距离感所导致。 “那么，孩子。可以告诉我们发生的这一切事吗。从海拉姆遇到你那天说起。”莉长老继续问道。呆呆地点了点头，林德开口讲述起自那天开始的回忆... 外面，老人坐在一旁的房间中休息着。他似乎正思索着什么，低着头沉默不语。半响后好像终于结束了沉思，抬起头来向同样在房间中的艾迦和艾拉两人开口道：“我说，这段时间光术会有发生什么事吗。” “事？没什么事，一切照旧。”艾迦不解地回了句。 “跟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比起来，人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也少了许多。”老人补充了一下。 “这个啊，之前调了一部分人去河谷分部，那边好像正在扩建缺人手。”艾拉解释说。“什么时候的事？”老人继续追问。 “有一年左右了。你这是很久没回来过这里了吧。”艾迦语气中带着疑惑。 “是啊…两三年没回来了。”看样子新生代的这些光术师都不怎么认识他，这让老人感到很庆幸。毕竟他不敢回来的一个原因就是怕遇上“老朋友们”徒生尴尬。不过同样跟这些小辈们一起也意味着没什么话题可说，于是屋里再次陷入到沉默中。 另一边林德总算是讲完了这一路的种种。听罢屋内不少人便讨论起来。莉长老则点点头，开口道：“干得不错，孩子。这一路肯定累坏了，先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再派人带你转一转这个地方。”说罢先前带他进屋的男子便走过来领着林德向大门走去。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刚走到一半莉长老忽然又开口了。“一般新成员来到光术会后我们都会给他准备一个新的名号，代表着全新的开始。你现在这一辈号奇。比如你可以叫奇林，奇德等等，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保留自己原来的名字。这个回去可以考虑一下，等有结果了再来告诉我。” “明白了。”林德简短地回道，转身准备继续前行。望着前面近在咫尺缓缓打开的门扉，他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又转过身来开口：“那个，莉长老….” “哦？什么事，孩子。”莉长老正要与身旁之人讨论，此时再次转头看向林德。 “有件事。那就是…….我希望能继续待在海拉姆爷爷身边。”林德终于坚定地说了出来。 莉长老想了下。“他….我们可能会继续派他出去执行其他任务，不过放心我们肯定会找到比他合适的人来照顾你。” “那…..那至少也让他多陪我一段时间…我…对我来说他现在是我唯一的家人…..”林德脑中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是不是发自真心，但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确实有感到一股热流回荡在心中。 看到林德流露出的真情莉长老似乎也被打动到了，她跟其他人小声交换了下意见，回道：“可以的，孩子。先回去休息吧，具体的我会再告诉海拉姆的。”郑重地点点头，林德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几分钟，大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走进来的是海拉姆。看到他后原本充斥着谈论声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长老们纷纷止住交谈，望向老人。 海拉姆皱了下眉。实际上屋子里几乎全部都是他的“老朋友”，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你回来了，海拉姆。”开口的是辉长老。 “是啊，回来了。”海拉姆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先讲讲这一路上的事吧，从你遇见那个孩子说起。” “当时我正执行着去黑水矿收集情报的任务，在路过黑水镇的时候………………之后就来到了这里。”老人一番讲述，除了遇到红澪的那一段以外全部如实地讲了出来，就像林德先前做的一样。 互相交换了下目光，辉长老点点头。“明白了。这一路…很不轻松啊。” “那自然。不过也没什么，比这艰难的路也不是没走过。” “你是想说当年康德斯大战后丢盔卸甲逃回来的那一路吗？”开口的是卡加长老，语气十分不友好。 “行了，卡加。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莉长老开口止住这个话题，卡加长老哼了一声也没再继续发难。 而海拉姆倒是觉得没什么感觉，对于这种质询他早已习惯。于是接着开口道：“既然这个环节跳过去了，想必也没有什么其他事了吧。” “那个孩子，看样子你这一路照顾得他还不错，说想再跟你待一段时间。”辉长老再次开口。 “还好吧…”老人本来还想接着说：“毕竟有经验在先。”不过想了下还是没说出口。同样的他也知道了林德对于那个选择的答复。 “既然这样…那你这段时间先照顾着他吧，日后的事再另行通知，接下来请便，海拉姆。”辉长老挥了挥手，表示谈话结束。 第二十二章 龙蜥与狩猎祭（1） 中央王土东部军道 军道虽然宽阔，但是不允许普通的行者通过。所以奔驰在这条路上固然迅速但也倍感寂寞。周围一望无际的风景，入眼里除了同行之人外没再有其他人影。 “呼…”加里斯吐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像在冲浪——在艳阳下的一波波热浪中。 “我说。”他大声问向一旁的玛兰。“现在还没到夏天吧？” “没有，加里斯先生。不过再有一两周就到了。”玛兰稍稍减慢了些速度回道。“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倒也算不上…总感觉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这么热。” “是有些热的不寻常…”这么一想，玛兰也感觉确实有些热。说着她摘下背帽，才发现眉梢都被汗水浸湿了，幸好骑着马迎面吹来的流风拂过湿漉漉的脸颊带来一阵干爽。 “只能希望夏天别再更热了。”加里斯叹了口气。 “是啊…”玛兰点点头表示十分同意。特别是对于议会人员的他们，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穿长袍，如果碰上盛夏酷暑的话只能白白受罪。 “说起来，狩猎祭快到了吧。”加里斯接着话题继续说。 玛兰想了下，回道：“没错，入夏后的第二周。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加里斯先生？“ “别忘了，我们这一趟过去不也是为了‘狩猎’的吗。”加里斯微微一笑。 “可是，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吗？”玛兰皱着眉不太明白。 “既然夏天都提前来了，为何不把这次行动当做今年狩猎祭的华丽序曲呢。一条龙蜥，足够给即使最为盛大的祭奠拉开它隆重尊贵的帷幕了。”加里斯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飘向远方，空留下旁边一脸懵逼的玛兰。 东部行省黑水矿 灰蒙蒙的矿场中，一个将军装扮的女子正等候在建筑门前。这栋高大建筑在矿场低矮的平房中格外显眼，装饰也是不一般的华丽。此刻整个矿场中的气氛格外肃穆，无数神色匆忙的士兵来来往往，空地上首尾相接搭起一个个军帐，却几乎不见几个工人的身影。如果不是入口处标牌上“第三矿洞开采场”几个大字真让人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军营还是矿坑。 “请稍等。”门内声音传出来，随后大门打开，一个白袍男子走出，正是杜斯特。 女子行礼致意，开口道：“鲍尔斯大人吩咐的诱饵准备好了。” “明白了。请这边来，埃伦娜将军。”杜斯特点点头，带着埃伦娜走了进去。 屋内十分安静，数名议会人员正在工作。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外剩下的就只有纸笔的摩擦的沙沙声。埃伦娜跟着杜斯走上二楼，进入到最大的房间中。房间内鲍尔斯正背着手站在窗边，目光笔直地望向不远处巨大矿洞里。 “鲍尔斯大人。”埃伦娜鞠躬开口道。“您吩咐的诱饵准备好了，要去检视一下吗？” “恩。”一声低沉的回应自鲍尔斯喉中发出。他转身走到衣架旁，利落地将长袍穿上，接着又发出同样利落的指令：“带路。” 于是埃伦娜再行礼，带着鲍尔斯和杜斯特走了出去。 边走着鲍尔斯开口问向埃伦娜：“龙蜥有动静吗？” “还没有，鲍尔斯大人。目标依旧徘徊在它的巢穴附近，没有大范围移动的迹象。” “其他出口呢？” “依旧没有发现，鲍尔斯大人。昨天我又加派了五百名士兵去附近搜索龙蜥出入巢穴的通路，但截至到目前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听罢鲍尔斯皱了下眉。“看样子只能从这里把它引出来了。”他默默想道。 正说着，他们来到一个马车旁，一些士兵正忙着把旁边空地上的东西搬到马车上。指挥着他们的男子看到鲍尔斯一行人赶忙向他们走来。“将军，鲍尔斯大人。”他分别向两人行礼，又开口道：“士兵们正在将诱饵装车。” “很好。鲍尔斯大人要检查诱饵。”埃伦娜点点头，这个男子正是他的副官。 这边鲍尔斯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堆放在车上的诱饵。诱饵的本体似乎是什么生物的肉质，散发着油脂的味道。同样这些肉明显用特殊的东西处理过，还有几股不知名的奇特味道，香甜的同时又有种土地的芬芳。 “我们将记载中龙蜥喜欢的菌菇磨粉掺进生牛肉中，之后用香油和石黄调制成这样。”副官解释道。 “没错，您意下如何？鲍尔斯大人。”埃伦娜问向他。 “试试就知道了。”鲍尔斯又望向地上剩下的诱饵。“量应该足够了。”他想道。 “明白，大人。实验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埃伦娜看到马车基本已经装完了，转头询问向鲍尔斯。 “随时。” 收到指令，埃伦娜拍拍马车，向士兵开口道：“小伙子们，赶快把货封起来上路。鲍尔斯大人正等着呢。”一阵响应声，士兵们拿来帆布把诱饵严严实实地包住——猎人还在路上呢，要是现在气味泄露真把龙蜥引出来那就是一场屠杀了。随后两个士兵上马驾起车，鲍尔斯一行人加上埃伦娜又找来的一小队士兵随着马车缓缓向矿洞中驶去。 远远看去就十分巨大的矿洞伴随着距离逐渐逼近更显示出它的深沉。放在平日里内外灯火通明工人们谈笑风生来往不绝的时候倒还没什么，可现在矿洞内除了几丝微弱的灯火外大部分漆黑一片，像是伏地巨鲸张开的血盆大口，唯有自地底而来的阴冷之风不时吹过提醒众人将要前往不见天日的地脉之中。门口主驻守的士兵看到他们到来赶忙撤开路障，待拿上火炬后一行人缓缓进入矿洞。 因为平日开采挖掘也要用到推车，所以路面打磨得还是比较良好，马车不紧不慢也能行驶在其中。开始是一段向下的斜坡，沿着这段路笔直进入地底深处后便是分开来的众多矿区。最大的矿区据说已经开采了有数百米之远。不过这还只是第一层，调转车头接下来是前往更深处第二层的通路。第一层许多地方还有士兵们保持更新着的明火，然而到了第二层除了手中火炬闪烁着的光亮外周围就只剩下吞噬一切的黑暗。第二层明显比第一层小许多，同时也新了许多。石壁和道路上还有许多工具凿出尚未磨平的棱边利角。到这里马车就开始颠簸起来，发出的咣当声响被四面八方的岩壁无限放大，让埃伦娜感到十分不安。不仅是她，实际上除了鲍尔斯和杜斯特以外其他人都感到惴惴不安，毕竟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能逃出升天的也只有他们两个。 就在第二层下往第三层的转角处，鲍尔斯伸手指示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下到第三层放出诱饵，其他人原地待命。”他简短地发出了指令。 “什，什么…”驾马的两位年轻士兵不约而同地望向前方下行无底好似前往深渊的陡峭道路，两股战战冷汗直流。 “士兵们，服从命令！”副官喝向他们，只不过似乎因为自己也不敢大声说话的缘故听起来软软的，没有多少威信。 鲍尔斯皱了下眉，刚要有动作埃伦娜突然走过去拍拍士兵的肩膀，道：“别怕，我陪你们去。” 皱着的眉毛扬了一下，鲍尔斯略带新奇地问向她：“哦？你确定吗，埃伦娜将军？” “我确定，鲍尔斯大人。”埃伦娜朝鲍尔斯低了下头，接着看向驾车的士兵。“走吧，我在你们旁边跟着。”听到埃伦娜先前的话两位士兵先是楞了一下，随后郑重地点点头，一甩马鞭。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激动和复杂的情绪还是从动作中显现出来。不仅他们两位，也包括周围其余的士兵，一阵夹杂着惊呼声的低语传过。而在一旁的副官嘴张了半天好像要说什么，不过话语噎在喉咙里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目送着马车缓缓向下驶去。 第二层往第三层的通路大小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数人之高三车可以并行。但明显更加陡峭，两名士兵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马的脚步，埃伦娜也在旁边扶着车子帮忙保持平衡。插在车斗上的几根火炬则伴随着颠簸闪烁不明，感觉随时可能灭掉。 “将军…您不用亲自跟来的…”一边走着其中一个士兵忽然开口道。 “别废话，好好看路。”埃伦娜开口止住这个话题。她自然也知道这些士兵总归要服从命令的，不管她是否决定一同跟来。但她感觉自己也有着同样的义务，不能让手下的士兵们独自承担所有可能的后果。 听到埃伦娜的命令士兵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更加认真地驾起马车。走着走着一股隐隐约约的腥臭味传了过来，并且越往下走越加浓烈。就在这时车轮好像突然碰到什么凸起忽地颠了一下。 “先停住。”火炬朦胧的余光中埃伦娜没有完全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总感觉很熟悉。于是她止住马车的前行，拔下火炬凑过去仔细查看。“天哪…”待看清那绊过轮子的物体后埃伦娜皱起了眉。在她眼前的是曾经属于某个人的半条腿部，切口整齐的断裂处表明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切断。至于这个人的其他部分现在身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事发后士兵们把第一层和第二层全部仔细探查了一遍，但因为第三层是中心地点所以除了鲍尔斯和他的手下外没有其他人再下来过。回想到先前逃出来的工人们说当时第三层至少还有几十个工人，埃伦娜不禁留下一丝冷汗。 “怎么了，将军？”士兵小心地问道。 “没事，继续前进。”埃伦娜转回身，没有多说只是吩咐士兵继续前行。点点头两人便继续驾起马车。不过又走了几分钟后他们忽然又停了下来。“怎么了”埃伦娜不解地问道。 “将军……我觉得您最好来看一下……”一个士兵用完全呆滞般的语气回向埃伦娜。听到后她赶忙跑到车前，眼前看到的景象让她直接倒吸一口冷气。死亡，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整个隧道。埃伦娜现在知道腥臭味从哪里来了。举起火炬向下看去，从这里到底部一路上全都是惨不忍睹的死尸。其实死尸这个称呼也不太恰当，因为这些血肉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可言了。有的在路中间被压成了薄薄一层，有的被拍扁成肉泥粘在岩壁上，力道之大连坚硬的花岗岩都凹下去一片向外延伸出无数裂隙。有的则直接整个散架开来七零八落地分散到不同地方。“呕…”另一个士兵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怎么办…将军大人…”那个呆滞的士兵苍白地问向埃伦娜。 “呼…”缓缓舒了口气，埃伦娜开口道：“就把诱饵放到这里吧。”不是她不敢再继续前行，而是前方的道路实在无法前行了。满地的血肉和尸体不说，路边运送矿车用的沉重铁轨此时也断裂成无数节散落在道路上，不把它们搬开根本不可能再找出能让马车顺利通过的路径。 听到指令士兵们赶忙从马上下来，七手八脚地解着绑住帆布的绳子，埃伦娜也一起帮着忙。不知道是因为太害怕还是太昏暗，亦或是两者皆有，其中一个士兵颤抖的双手怎么也解不开这麻绳了。于是埃伦娜干脆地拔出匕首三下五除二割断所有绳结。随着帆布的松开诱饵的气味飘出来。一边忙着扯下围起来的帆布埃伦娜倒有些担心龙蜥能不能透过这死尸散发的浓郁腐臭味闻到诱饵的气味。不过没过几秒她就知道自己多虑了，因为伴随着脚底的震动一声低吼自下方传来。“赶快撤！”她一惊，扔下还未完全解开的帆布急忙向回跑去。两位士兵听到指令也赶忙脚底抹油飞速冲向第二层。“轰..轰..吼”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同时怪物的低吼也愈发清晰。下一个瞬间伴随着马儿的嘶鸣传来马车粉碎的声音，车斗上那唯一的光源也完全熄灭，隧道瞬间陷入完全的漆黑。虽然拼命地在跑着但黑暗中埃伦娜还是感到有东西在飞速逼近，距离越来越短吼叫声和传来的气息就像身在背后近在咫尺一般。埃伦娜只感到毛发竖起浑身战栗，脚步也开始沉重起来。就在这时身旁一位士兵突然踩到先前绊过马车的残腿上，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不！啊！！…”他话还没说完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连同声音瞬间消失在埃伦娜的感知中，不过同时怪物的气息也暂顿了一下，利用这个间隙求生的本能让埃伦娜突破极限以能想象到的最快速度奔了回去。 “呕…”一回到二层埃伦娜直接跪倒在地呕吐起来。她的整个腹部抽作一团心脏好像要爆炸一般。而另一个同样堪堪跑上来的士兵直接头一歪昏倒在地。 “看样子奏效了。”收回身上的纹路，鲍尔斯微微一笑。 一旁埃伦娜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鲍尔斯，眼里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愤懑。 第二十三章 龙蜥与狩猎祭（2） “终于到了吗…”加里斯翻身下马，伸了个懒腰。在他面前不远处正是第三矿洞开采场的大门。玛兰先行过去通报了，不一会便带着鲍尔斯和埃伦娜一同走来。 “猎人加里斯前来报到~”加里斯舒服地靠在马身上，向鲍尔斯挑了挑眉。 没搭理他的打趣，鲍尔斯开口道：“比预计的提前一天。” “那可不是，咱不能让猎物等急了。” “既然如此，现在开始行动？”鲍尔斯自然也是希望事情越早解决越好。 “猎人整装待发，只等主持一声令下。”加里斯好像完全沉浸到狩猎祭的角色扮演中了，甚至伸手朝“祭典主持”鲍尔斯敬了个礼。 “不需要先休息下吗，加里斯先生。”一边玛兰开口了。“虽然事情尽早解决最好，但毕竟旅途劳顿，不需要恢复下体力吗。”她倒不是担心加里斯，而是怕万一他不在状态导致行动出问题。 加里斯先是微微一笑，随后忽然起身站定，一扫先前的戏谑神情严肃地开口：“那就不开玩笑了。休息倒不是很必要，先把行动的计划告诉我吧。”莫名威严的气场自他身上发出，好像突然变成了这里的主人一般。 鲍尔斯皱了下眉，加里斯的这个举动让他不是很舒服。但也没什么办法，于是转头示意了下埃伦娜。后者接到指示后回向加里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诱饵，等下把目标从矿洞内引到外面矿场中然后你再接手。” “恩，听起来很合理。诱饵测试过了没。” “前几天测试过了，没有问题。”埃伦娜回想起那次的经历，不禁又感到一丝悲哀。 “那我们进去吧，让我先观察下场地。”说罢加里斯率先迈步向门内走去，鲍尔斯和玛兰互望了一眼，没说什么便也跟了上去。 矿场内和先前没什么区别，除了工人们住的平房外就是军队驻扎的营帐。加里斯皱了下眉，开口道：“这些东西太碍事了。等会开打后肯定也都会被破坏掉，你们先尽量清除一下吧。” “我们本来是要今天清理的…只是不知道你来的这么快。”埃伦娜补充道。 “总之能搬多少搬多少。”加里斯抬头看了下太阳。“三小时后开始吧。战斗拖到晚上不太好。我正好也利用这段时间稍微准备下。”说罢他径直走向一旁阴凉处坐定，闭上眼睛陷入冥思。 “这家伙……”鲍尔斯感到很不爽，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才是猎手。 “或者明天再行动吧，时间宽裕些转移这些财产…”玛兰提议道，但是赫然发现鲍尔斯已经背着手走开了，加里斯闭着眼更是毫无反应。 “大人，值钱的东西基本先前基本都已经转移走了，包括挖矿所用的各种器械和堆放在矿场里的物品。”这时埃伦娜回向她。“剩下的就是这些空房子和营帐了。空房子应该无论如何也很难拆走的，所以实际上把营帐撤除就可以，三小时完全足够。” 听罢玛兰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去忙吧，将军。”。埃伦娜则行了下礼，赶忙回去吩咐军队准备撤离。 一段时间过后 加里斯睁开眼睛，看了眼天上已经开始缓缓下坠的太阳，起身活动起筋骨。“是不是睡得久了点…”他自言自语道，转头望向四周，那些营帐已经消失不见，整个矿场中也没再有一个士兵的身影。 “鲍尔斯大人正在等您。”旁边一直等候在此的埃伦娜看到加里斯醒来后朝他说道。 “走吧，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加里斯平静地开口，随后跟着埃伦娜走向那栋高大建筑。 “这个就是议会在矿场的主楼吧。”路上加里斯望着这栋鹤立鸡群似的华丽建筑问向埃伦娜。 “是火伯爵大人的楼房。平日里矿场的负责人就住在里面。” “哦？那怎么没见他人呢。” “鲍尔斯大人来到后指派他先去第二矿洞那边管理临时过去的工人们了。” “哼嗯，还真是他独断专行的风格呢。”加里斯摇摇头。埃伦娜则没有回他，走到门前敲敲门。“鲍尔斯大人，可以行动了。” 一阵脚步声，鲍尔斯和玛兰自门内走出，整个矿场现在就只有他们四人，感觉空空荡荡的。 “你们的手下呢？”加里斯问向二人。他清楚地记得同行的那几个议会术师也一起跟过来了，鲍尔斯更是不可能没带手下。 “我让他们去外面待命了。”玛兰回道。鲍尔斯则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一样的。 “等会你们最好也去外面，这里不太安全。”加里斯补充了一句。 “这个你不用管。”鲍尔斯开口道，语气不容置疑。 加里斯则耸耸肩，转头看向埃伦娜：“他们有能力照顾自己，但将军你最好还是出去等候吧，这种级别的战斗向来都是不长眼的。” “我没事，请你放心。”埃伦娜却也明显不想离开。 摇摇头，加里斯无奈地说道：“那就这样吧。作为狩猎祭的华丽前章由你们三人来见证也是极好的。”他又笑了一下。“现在狩猎开始吧。” 于是埃伦娜把加里斯带到了矿洞口。在那里装满诱饵的推车静静地停在洞前。埃伦娜向加里斯说明了一番后转身跑回建筑。临走前她又略带担忧地回头看了眼加里斯。“小心点。怪物很厉害。”她如是叮嘱道。 待埃伦娜回到建筑后加里斯缓缓呼了口气，扭了扭头准备开搞。他不紧不慢地解开绑着的绳子，掀开帆布，诱饵的气息缓缓传入洞穴中。而在建筑的二层中三人透过窗户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现到鲍尔斯脸上。 等待着龙蜥反应的同时，加里斯脱下上衣扔到一边也开始准备起光术。只见一层规则且精细的纹路浮现到他全身的皮肤上，同时一层微微泛着光芒的护甲出现严严实实覆盖住他的整个身体。紧接着这层纹路之上似乎又一层相同但错开的纹路浮现，同样的护住他身体的外壳也叠加了一层。然而这也还没完，第三层纹路紧接着浮现，带来又一层结晶样的外壳。三个纹路层次分明由深向浅立体感十***错汇聚充满韵律的光纹更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高贵且神秘，不像是人类，而像是传说故事中人神混血的半神。不过更稀奇的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三层纹路渐渐黯淡下去，但是外面护盾依在，好像加里斯主动将这些已经完成的纹路缩回身体隐藏起来一般。完成防御招数后加里斯舒了口气，右臂上再次运转起纹路，这次光纹由胳膊汇聚到手背上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图腾一样。伴随着纹路发亮一层护臂样的光晕包裹住他的整个手部，同时许多钢珠大小的球体自图腾处析出，在光晕的范围之内围绕着他的手部缓缓旋转。加里斯活动了下手腕，稍微一试招数。只见其中一个光珠穿过光晕，在接触到外界的瞬间变大发热成耀眼的飞弹笔直射入矿洞中，传来爆炸的巨大轰鸣伴随碎石的声音。同时图腾样的光纹处又一个小光球析出补充进光晕内缓缓顺着轨道旋转。感觉十分良好，加里斯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是诱饵发挥了效果还是轰鸣惊醒了龙蜥，亦或是两者共同作用，一声震耳的低吼自洞内传来。紧接着大地开始颤动，伴随着吼叫声龙蜥终于缓缓从洞穴中现身。它的头部先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看起来就像一块充满棱角的三角形巨石，一对鸡蛋大的眼睛分布在马车大小的头部两侧，一眼看去实在是小的不正常。微张开的巨口中散发着烟雾样的气息，只是远远看去就能感到肯定恶臭无比。几十对硕大锋利的前齿中蜥蜴那特有的分叉舌来回伸出探来探去。微微侧过头用黄色的小眼盯着加里斯，龙蜥的动作也十分谨慎，似乎明白眼前这个生物不好对付。加里斯也盯着它，同时向后退去拉开空间。 对峙中龙蜥剩下的身体也缓缓自洞穴中伸出，首先出来的是两个短小健壮的前爪，锋利的指甲划在地上发出令人毛发悚然的摩擦声，紧接着便是它的身躯，大小看起来似乎正好完全塞满整个隧道。背部还有退化到一半紧缩着的翅膀，只是不知道是否还能展开。再往后就是强壮的后肢和一条又长又粗的巨尾，每一下甩在地上都发出一声轰鸣，同时移动却又十分灵活。毕竟是石晶龙蜥，它的全身几乎所有部分都或多或少覆盖在晶岩之下，躯干部分一层层堆叠起来的岩石十分厚重，尾部倒是只有浅浅一层，但千锤百炼出的坚实肌肉看上去似乎也不比岩石外壳差多少。 差不多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加里斯开始绕着龙蜥缓缓移动。感受到大战将近，龙蜥前爪离地站了起来，背部双翅居然完全张开，抖落一地碎石。它仰头向天愤怒地巨吼一声，随后身体重重地坠回地面，顿时好像发生了地震整个矿场都摇晃起来。紧接着龙蜥尾巴一拍轰然加速向加里斯冲去！ 看到龙蜥冲来加里斯腿部花纹发亮，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侧面跑去，手部瞄准龙蜥蓄势待发的光球一齐冲向龙蜥同时快速析出新的光球也朝着龙蜥蜂拥而去，顿时像连珠炮一样在龙蜥身上炸了个天翻地覆，产生无数碎石和弥漫着尘土的烟雾。烟雾中被炸得七晕八素的龙蜥一个脚步不稳轰然翻车，但同时巨尾像鞭子一样划破烟雾甩向加里斯，加里斯一惊急忙跃起，但奈何高度不够还是被尾鞭扫飞撞塌一排房子。“哈哈哈哈。”有防御的加里斯看起来倒是完全没事，只是破了一层护盾而已。他笑着从废墟中一跃而起，左臂光术就绪一道耀眼射线笔直刺向龙蜥，接触到的地方炸飞一片片晶岩顺着龙蜥扭动躲避的身体滑向后面的山体继续崩出大量碎石。随着光线消失其所经之处一片泛着火光的焦黑，龙蜥身体上则被扫出一道沟壑，厚实的晶岩壳被削去甚多，有的地方血肉的皮肤已经快要露出来了，与此同时闪亮的飞弹没有停歇一个接一个地炸向龙蜥，只不过相比先前节奏放缓了一些。 大吼一声，龙蜥扇了下翅膀。紧接着它附近的土地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无数细微的土粒从地表浮出，一部分聚成土盾抵挡住飞来的光弹，另一部分则聚集到龙蜥身体上形成土壳迅速弥补着方才失去的岩壳。 加里斯呼吸明显加快了些，趁着龙蜥恢复的时间一边保持住攻击的节奏他闭着眼开始引导起另一个招数。晶格样的粗大笔直纹路自腹部蔓延到左半边整个躯干，随后顺着胳膊爬到手部。同时数滴肉眼可见的汗珠自加里斯额头滑落，显然这个招式消耗也是极大。纹路一边蔓延一边闪出液体的光泽，待纹路完成后，他五指并拢指向龙蜥，猛地睁开眼，纹路骤然发动喷涌出目不能视的巨亮白光，顿时他的整个左半边身体都沐浴在光芒之下下。随后只见一道闪光瞬过一丝残影掠过，下一秒破空声爆炸声冲击波以及龙蜥的惨叫声便一齐传来。正在观战的三人赶忙惊讶地看向那边的龙蜥，尘土飞扬里龙蜥踉跄着站了起来，烟雾弥漫下断掉的一侧羽翼显眼无比，火光冲天中整个地方像是接受了一场洗礼。加里斯发出的这枚光压龙弹轻易就穿透了龙蜥招出的土盾，干脆利落地在它身上爆裂开来，冲击波甚至震碎了鲍尔斯身前的玻璃。看到此招威力的埃伦娜惊讶地合不拢嘴，鲍尔斯和玛兰倒是没有什么明显反应，但显然也被震撼到了。伴随着尘埃渐渐散去龙蜥暴怒的身影浮现出来，在爆弹来临的瞬间本能让它动了下身体将头部移开。不过代价是整个背部所有岩层全被炸光，中心处更是连同粗糙的外皮也炸破血肉翻出。它愤怒疼痛地咆哮着，踩碎一片爪下被高温烧灼后瓷化变脆的泥土。不远处加里斯正在蓄力第二发攻击，第一发出手后纹路便黯淡下去，同样右手处的光纹图腾也失去光泽暂时隐藏起来。但此时左半身的纹路再次充斥起晶莹液体般的光泽，越来越亮。感到致命的攻击又要来袭，龙蜥放弃了防御的念头，暴怒地冲向加里斯。策略生效，加里斯干脆地断掉引导躬身准备行动。真正的战斗，其实现在才刚刚打响。 第二十四章 龙蜥与狩猎祭（3） “轰隆隆！”伴随着巨响和碎裂的声音龙蜥在平房中冲出一条平坦的道路，沿途木屑纷飞泥土飞扬。一旁跃起躲过冲撞的加里斯自空中轻灵落下，右手处的光纹图腾运转中继续将一个个飞弹投射向龙蜥。嘶吼一声龙蜥调转身体不管在自己身上炸开的光弹继续向加里斯冲去，然而后者早已再次拉开距离，一个迅敏的侧闪就躲了过去。光弹持续炸在龙蜥身上，打到岩层上炸开晶岩，打到裸露处就是血肉横飞。 “这样下去胜负已分了。”沉默着观战已久的玛兰开口了。 “龙蜥肯定要再拼一下。”鲍尔斯则如此说道。 好像应了鲍尔斯的话，感到再这样下去命不久矣的龙蜥突然停下脚步，仰头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像是古老的悲歌，又像是决绝的悲鸣。伴随着吼声它的身体发出棕色的亮光，外面保命的岩层开始缓缓剥落，在空中化作微尘奔向它的身体。伴随着晶岩的消散融合，龙蜥的本体变大一圈同时变成泛着荧光的深褐色。看到此景加里斯皱了下眉，调整着胸膛起伏的气息他收回右手的光纹图腾，转而将重心放在强化腿部的纹路之上。 “聪明的做法，就看你能不能躲过狂暴后它的攻势了。”鲍尔斯默默想道，此刻他突然感到一阵来自内心深处的激动。“如果…如果现在出手…能不能杀了他…”这个想法让他紧张地喘了口气。 而另一边，狂暴后的龙蜥吼叫着冲向加里斯——只不过这次就像破坏一切的飓风一般，一路卷起碾碎所有碰到的东西掀翻破坏经过的大地瞬间就扑到加里斯面前，后者迅速侧身堪堪躲过龙蜥的正面冲撞，还未停稳的龙蜥漂移着一个甩尾扫来“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护盾碎裂的声音直接把加里斯扫飞出去。 “可以。”从岩壁上掉下来的加里斯扭头吐了一口鲜血——来自被咬破舌头的血，随后急忙运转纹路重新招出护盾，刚才那一击把他头两层护盾硬生生打碎了。然而第二层护盾还未完成那边龙蜥又咆哮着冲了过来。身后就是围着矿场的岩壁，无路可退的加里斯迅速思考了下，一跃而起攀到岩壁上，紧接着在龙蜥袭来的瞬间猛地蹬腿从岩壁上弹射出去躲开了冲撞。一声不弱于先前光压龙弹爆炸的巨响，整个岩壁在冲击下都摇晃起来，顶部直接崩裂无数落石像漫天烟雨般砸下。半空中加里斯抱手挡在身前招出一层临时的护盾，然而和预想中不同这次尾巴并没有扫来，近在咫尺的龙蜥转过头来反而直接扑向他。 “草。”一句脏话从他口中冒出，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龙蜥的尖牙就笔直刺向加里斯。眼看就要被一口咬碎，加里斯全身所有存在着的纹路，包括护盾的纹路，腿部的纹路，手部隐藏起来的光纹图腾，一时间全部骤然发亮，随后一齐炸裂开发出一道肉眼可见的耀眼冲击波，一时间竟然硬生生止住龙蜥的行动将它稍微推开。利用这几秒钟的间隙加里斯逃出蜥口，他重新招出纹路加速眼看就要飞奔而去，龙蜥的甩尾却又在这时袭来，“啪”的一声瞬间将加里斯抽飞。 这次的尾鞭击碎加里斯刚招出的一层护盾后伴随着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击打在他的身体上。半空中加里斯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两眼直冒金星。接着直直地砸到地上。摇摇头站起来，龙蜥的冲锋又紧随而至。先前剧烈的战斗已经消耗了他很多体力，再去躲闪应该不太现实了。于是加里斯突然迎面冲向龙蜥同时放弃腿部的纹路尽全力引导起护盾。似乎没想到目标会突然冲过来，虽然冲撞下摧枯拉朽的崩山之势直接将加里斯撞飞但龙蜥的巨口一合并没有咬到他。再次浮空的加里斯向后正好栽到鲍尔斯三人所在的建筑脚下撞碎墙壁跌进屋内。 “不好！”鲍尔斯脱口而出。一边招出纹术护身一边开始撤离。不过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察觉到这个似乎能够手刃加里斯的绝佳机会，他的脚步不由得犹豫了下。就在这时另一边龙蜥震天的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瞥眼望去龙蜥身上开始散发出更加炽烈的光芒，像是大限将至前的回光返照。它的叫声更是无与伦比的悲壮，像是奏响死亡冲锋的号角。“妈的，十分不好！”看到此景鲍尔斯一惊赶忙扔下先前的念头，纹术发动护住身体直接跳出窗外。玛兰和埃伦娜此时刚跑到楼下正准备离开，除了她们两个外一楼里还有刚砸进来的加里斯。一边引导纹路他扶着柱子站了起来，看上去倒是并无大碍，只是多了数道擦伤灰头土脸得。埃伦娜和玛兰望了他一眼便匆匆撤离到外面，加上先前跳下来的鲍尔斯三人向着不同的方向散去。 还在屋内的加里斯也感觉到龙蜥的最后一搏，他深深呼了口气。“总算要结束了…”心里默念着，树状的纹路自腹部攀到脸上，一层鳞甲样外壳缓缓浮现，明显与先前的护盾不是一个级别，毕竟龙蜥这次的绝地之击万万不可小觑，普通的护盾必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同样的这个光术消耗上也不是一个级别，再加上腿部招出的数层加持纹路，压榨着本来就所剩不多体力的加里斯呼吸开始乱了起来，宽阔的胸膛鼓动着膛起伏剧烈。 另一边龙蜥风暴般的冲锋已然来临。加里斯缓缓自破墙处走出，以现在龙蜥如此的速度先行逃窜无疑是自寻死路，他只能等龙蜥来临的瞬间闪开。有点像斗牛，只不过公牛倒是完全无法跟这头怪物相提并论。时机转瞬即逝，加里斯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时间在他身边好像放慢了脚步，他感到一切声音都消失了，眼中只有玩命冲来龙蜥缓缓移动的身影。一颗自额头滑下的汗珠留下一道微痒的痕迹，感知在此刻也被无限放大。 “轰！”下一秒伴随着爆鸣声高大的建筑瞬间化作无数碎片消失不见。像穿过一层纸一样龙蜥接着又冲出数十米远后才漂移着停下，绝望地盯向不远处落在地上但依然生龙活虎的加里斯。刚才一瞬间的交锋中加里斯虽然还是被撞飞出去，但及时的闪避让他错开龙蜥正面的冲锋只是擦到边缘，因此受到的部分冲击和余波又被他身上的护盾完美挡住。此时夕阳斜下，龙蜥身上棕色的外壳开始缓缓瓦解，伴随着滚烫的热气逐渐化作纷飞的碎片消散在落日的余晖中。又是一声吼叫，无力的吼叫，带着最后的余热龙蜥再次向加里斯冲去。后者从地上爬起来，叹了口气悠悠地望向天空。胜负已分，躲开龙蜥这最后的挣扎就可以结果它了。然而就在加里斯准备行动的时候他忽的发现前方冒出一个人影，正是埃伦娜将军。十分不凑巧她此时躲避的地方正好位于龙蜥和加里斯之间。此时奋力爬行着的龙蜥似乎也发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悲愤，用尽最后的力量居然转换目标向她冲去。 惊恐自埃伦娜眼中浮现，但毕竟是受过训练的军人，她迅速反应起来动身向一侧跑去。然而奈何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身体素质本来就比术师差一大截再加上又没有纹术加持，纵然全力奔跑然而龙蜥还是轻易地逼近。就在龙蜥即扑至的瞬间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了她身前，正是加里斯。他一把将埃伦娜甩了出去接着大吼一声伸出布满纹路加持的双手硬生生撑住龙蜥的血盆大口，竟然强行接下这头怪物的冲锋。在强大惯性的作用下龙蜥这样顶着他又继续前行了十几米，在地上留下两道双脚犁出的沟壑。最终力竭的龙蜥再也坚持不住，缓缓停了下来。然而就在角斗停下的同时一个不明物体从侧面呼啸着急速冲向加里斯。阴影中鲍尔斯身上闪烁着纹路，他一直在暗中等候着机会，眼看此时攻击即将奏效，一丝笑容就要出现在他脸上，但是飞在半空中的土刺却突然停了下来，被加里斯伸出的右手凌空接住。伴随着纹路破碎鲜血自他手中缓缓滴下，紧接着加里斯握紧棱刺笔直插入龙蜥眼中，然后松手在根部一拍土刺便整个没入龙蜥脑中，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龙蜥就这么轰然倒下。尘埃落定，战斗结束。 战斗虽然告一段落，但后事却还没结束。加里斯长舒一口气，缓缓向鲍尔斯走去。而后者，惊慌的神情第一次自他脸上显现。他张张口，却感到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加里斯逐渐逼近，散发出死神般的气息。而加里斯此时脸上的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肃穆，不怒自威的气场包裹住一切，让不远处焦急赶来的玛兰都不由得暂缓了脚步。近在咫尺，加里斯伸出手——重重地拍到鲍尔斯肩膀上，随后又看似随意地，轻拍了几下。缓缓地开口道：“谢谢，你的武器。”紧接着他伸头贴近鲍尔斯的耳朵。“不，过，我，希，望，没，有，下，次。”一字一顿的轻声细语传入鲍里斯耳中却是像千斤坠地般沉重响彻。说完后加里斯再拍拍鲍尔斯的肩膀，转身走掉了。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鲍尔斯此时才感觉到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他踉跄着向后靠到墙壁上，喘着气努力平静下来。而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差距。一种因为实力上判若云泥进而从根本上产生的无可弥补的差距，似乎任自己何种的算计在他身上都不能也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以卵击石以力破巧。想到这里接下来感到的就是一股无力和失落。鲍尔斯闭着双眼，猛地一拍墙壁，随后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呼出一口长气，低着头走开了。 暮日西下，残阳中龙蜥苍白的尸体格外显眼。狂暴化结束后它的整个皮肤全部变为诡异的惨白，埃伦娜小心地走上前戳了下，匕首笔直地轻松没入好像切火鸡一般，随后还散发着热气的黑血自伤口处缓缓流出。 “放心吧，它死透了。”加里斯走了过来，朝埃伦娜伸出了手。“诶，干嘛..”后者一时没反应过来。“匕首啊，借我用下。”加里斯手招了招，接过埃伦娜的匕首后弯腰割下了龙蜥夹杂着黑灰白红色的巨舌。 “真是臭…”加里斯捂了下鼻子，用两根手指小心捏着将舌头拎起。手上还未凝固的鲜血沾到脸上一些，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怖。 “那个…”一旁埃伦娜欲言又止。“谢谢你。”她朝加里斯深深鞠了一躬。 “谢什么？”说着加里斯抬头望向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终目光停留在不远处走来的玛兰。 “谢谢您救我一命。”埃伦娜大声说道。“救命之恩，埃伦娜来日定当加倍偿还。”她的声音郑重又坚毅。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还能看着你被它吃掉？只是我早告诉你了这里不安全，有谢我的功夫不如考虑下为什么要让自己身处险境。”加里斯语气平静，没等埃伦娜开口又继续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将军。只是你最好明白，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情况是不通用的。纵然你身为东部军团将军，但也只是普通人，不用也最好不要强迫自己去承担我们术师才要承担的责任。你并没有这种义务，而且这样做也不明智。”加里斯拍拍埃伦娜的肩膀，扭头向已经赶至的玛兰开口道：“玛兰小姐，可以借用下你的水术帮我清洗下战利品吗？”说着他拎起龙蜥舌晃了晃。“呕。”闻到味的玛兰发出一声干呕，捂着鼻子惊讶地说：“这什么玩意！还请您快把它扔掉加里斯先生。”“哪有不要战利品的狩猎啊喂，拜托您了玛兰小姐。”“那你不能换个别的战利品？！”“讲道理龙蜥只有舌头能当战利品呀，只有这个才能同时看出龙蜥体型多大什么种类……”就在加里斯和玛兰你来我往的时候，一旁埃伦娜还在呆呆地回想方才加里斯所说的话。她忽然感到自己很傻，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的同时还以此为荣。如果真的刚才死在龙蜥口下，那完全是不明不白还给人添乱的死法，和自己想象中应得的光荣牺牲完全不同。她接着回想起几天前进矿洞的时候，对于那一次生死险境她倒没觉得怎么后悔，但结合着刚才加里斯所说的话，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充满她的内心。其实她早就知道的，在这些跟术师有关的事情中，不管自己做什么，实际上都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价值可言，除了自己慰藉自己存在的意义。因为感到自己渺小的存在所以不得已做出更多的行动来自证自己价值，赌上的代价则是自己在这些完全无法掌控的事件中脆弱的生命，这真的值得吗？如果这不值得那又该如何去做？或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去做？想到这里埃伦娜明晰了起来。这一切根本的原因就不在他们普通人身上，被支配的命运下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而更加冷酷的事实则是他们普通人同样对此毫无办法。在这个事实之下如果她选择全然接受这种命运，那这一切的纠结也就不会再发生。但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抗拒感让她不想这么做。迷茫中埃伦娜摇了摇头。“如果退下这身军装…是不是就不再用考虑这些了呢…”她喃喃自语道。 另一边玛兰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她招出一个水龙卷将“战利品”包裹进去一会，接着赶忙厌恶地收回亮着碧蓝纹路的手，好像真碰到过一样。“谢谢啦。”加里斯笑了笑。“搞定收工，可以走人了。”他接着说。 “你们先行回去吧，我要处理剩下杂事。”鲍尔斯也走了过来，神情一如平常，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加里斯也是一样，他点点头，又向玛兰开口：“我也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暂时在这里别过了。”说着他大步离去，接着又举起手中的战利品说道：“对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东西先捎回去喽。”“行行行，总之别放我马上！”玛兰一脸厌恶。“知道啦，我放其他人马上。”他回头摇了摇手，不知是再见还是感谢，亦或两者皆是。 第二十五章 天才与怪胎 “哈……”林德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已经在炎都遗迹住了有一个星期，这几天里他跟着光术会的人差不多将这里完全转了一遍。遗迹里的边边角角，光术会的各个部分他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知道归知道，对他而言这里还没有完全足够的熟悉感，也因此住在这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起来了？林德。”老人敲了敲房门，待林德应声后走了进来。 “今天有什么计划吗，爷爷？”看到老人已经穿戴整齐，林德开口问道。 “今天..是时候带你去测验一下了。”老人顿了一下。“你跟光术有关的一切。” “跟光术有关的一切？”林德愣了下。 “没错，包括你体内的能量池，你的纹线，现在可能所知的跟你有关的种种一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应该很想知道吧，孩子。” “我...没错，我也很想知道！”听罢林德顿时感到兴奋起来，跟自己有关的种种谜团终于能揭晓。毕竟如果一个人不论如何自视自身却发现只能看得到一团迷雾，那滋味不会好受的。不过同样的他也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担忧，来自未知的不确定性。 “不用急，先洗漱下吃早饭吧。”老人笑了笑。 一段时间后，林德和老人准备完毕出了门。门口守着的两名光术师朝他们点点头，接着跟了上去。他们的职责与其说是保护，更像是监视。倒不是监视林德，而是监视着老人。 经过一段路程，他们来到了一栋圆形建筑处，正是亞力特所待的那一座。 “你来了，海拉姆。”门口早已有人等候在此，他看了看林德，接着开口：“还请稍等一会，长老们马上就来。” 等待的时间中林德越发感到紧张起来，他浑身发热，目光游离不定，好像前方有什么未知的恐怖试炼在等带着他。 “不用紧张。”老人看到了他的焦虑，笑了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其实，别太放在心上。你只需要睡一觉就好。” “睡一觉么…”林德小声重复着。“不知道这一觉是不是也能改变我的命运…就像在旅馆中昏迷的那次一样。”他在心里默默想道。 正说着，不远处浩浩荡荡一行人走了过来。在其中林德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那天在会议上见过的长老，粗略一数居然有四位，除此之外的也都是光术会中排的上名号的人物。看到如此的仗势，林德吞了下口水，愈发地感到更紧张了。 几名光术师赶忙朝长老们行礼，走在最前面的莉长老看到林德后点点头，道：“咱们快点开始吧。跟我来，孩子。” 于是莉长老带着林德和老人来到了建筑中某个房间中。房间内配置和当初亞力特待的地方基本相同，中间一个发着蓝光的充满不明晶莹液体的池子，周围有些桌子椅子之类的杂物，五个身穿淡蓝色长袍的光术师正在待命。其中一位拿来了半杯黑色的液体，莉长老接过杯子递给林德。“来，孩子，把这个东西喝了。” 犹豫了下，林德仰头灌了下去。入口有一股草药的苦涩味，味道不是很好。不过看这黑不拉几的颜色他也没指望这东西能有多好喝。咂咂嘴，林德接着地开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闭上眼先躺一会吧。”莉长老笑了下。略带疑惑，林德躺到一旁的床上。长老和这些大人物们也纷纷坐了下来，海拉姆和那几个普通的光术师则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房间中没有灯光，只有水池中映出的淡淡蓝色。几声低语不时从众人口中传出。过了一小会，林德感到有些困惑。他刚想开口，突然感到一股浓浓的睡意自远方袭来，瞬间充满整个大脑，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头一歪便沉沉睡去。蓝色长袍的一位工作人员走上来摸了摸林德的脖颈，开口道：“麻醉生效了。” “那就开始吧。”莉长老点点头。 收到指令，几人脱去林德的衣服，将他缓缓抱起放入池子中。一松手，林德就慢慢沉到水池中部，与此同时伴随他身体的剧烈扭动无数气泡自口鼻间冒出。待气体都被排干胸膛也停止了起伏后，四位术师分别来到水池的四角处，俯身蹲下双手触地。伴随着他们四人纹路的的使用水池外沿地面上复杂的雕纹也缓缓亮了起来，紧接着池中的液体好像激活了一般开始翻腾运动起来。“蓝池成功开启，运转正常。准备开始检测目标。”在他们的控制下液体泛着波纹将林德缓缓送到正中央。“目标就位，开始检测。”接着蓝色的液体逐渐变得黯淡起来。然而伴随房间中光芒逐渐消失林德却在发光，倒不是他在变亮而是存在于他身体周围的液体并没有跟随其他部分一同变暗，因而此消彼长看上去他变得越来越亮。最终其他部分完全暗了下去变成了浓墨色，而林德带着身体周围大片液体保持着显眼的亮蓝色，像是一潭死水中光明的圣地，而闲着的那位蓝袍术师则拿起纸笔对照着水池边上的刻度测算起来。“天哪…”莉长老惊轻轻地呼出了声，其余众人也惊讶不已议论纷纷。此时海拉姆则回想起了当年加里斯测试时的情形。他转头看向众人，基本也都是当年在场的成员。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想，老人却只是感到意外的平静，跟当初的情形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结果出来了。”那位光术师结束了测算，他开口向众人说道：“二十五乘二十九，，至今为止所测过最高的数据，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在能量池方面进入第五阶的数据。”缓缓摇了摇头，莉长老接着问：“加里斯的是多少？” “我查下。”术师翻了下桌上的本子。“二十四乘二十四，四阶顶端。” “天哪…真的是比加里斯还要强…”卡加长老激动地舒了口气。 “目标年龄应该在十六岁左右，而加里斯测试时二十一岁，考虑到年龄上不同所带来的能量池的变化，目标可能在这方面领先加里斯的数据一阶左右。”术师补充道。 一阵沉默，似乎众人都在回味这句话。 “接着来吧，下一项测试。”莉长老开口打破沉默吩咐向他们。 “明白。”于是四人继续操作，池水先是恢复了常态的莹蓝，接下来伴随着波纹一层液体将林德紧紧包裹住。“能量契合检查完毕，一切正常。”观察着液体的颜色，术师一边记录一边说道，然后接着开口：“准备进行纹线检测。”伴随他的话语四人转换操作，这层包裹着林德的液体开始缓缓变黑。此时林德就好像木乃伊一样，只不过是在一层浓浓墨汁的全面覆盖下。 “怎么，出什么问题了吗？”莉长老看着这层漆黑的外壳皱了下眉。 “…没有任何问题…测试完成了。”记录的术师明显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目标…未检测到任何纹线。” “什么？居然没有任何纹线…”这个结果显然比先前那个结果更令莉长老惊讶，其余众人也纷纷表现出同样的神情。 海拉姆皱了下眉。回想起这段时间询问林德关于光术的事，按说他长这么大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比如不自觉不小心中使用过纹线，调动过能量，可林德却是真的完全不清楚。原先他们以为这是孩子确实不自知，然而现在一切通畅起来——不是他不自知，而是根本没有纹线去使用自身的能力，更不用提了解它们了。 “没有纹线…这能说明什么…”辉长老眉头紧锁。 “有可能只是先天不存在纹线，后天经过锻炼一样可以生成。”术师试图解释这一现象。 “有类似的记录吗？”莉长老接着问道。 “…并没有…”术师快速翻查了一遍，确实没有。“所以…确实也有可能他就是不存在纹线。” 又是一阵沉默。 “先训练一下他看看吧，这样到底是没有纹线还是单纯没有生长就明了了。”海拉姆突然开口道。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他身上。“让我先来训练下他。”他接着开口。 “这个不用你来操心了。”辉长老回道，接着转向其他人，继续说：“先让白佳训练下他看看吧，今下午就开始。”点点头，莉长老表情凝重地接着开口：“还有一件事，如果确实是需要特别训练纹线才能生长这种情况，说不定也意味着在纹线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 半响后 缓缓睁开眼睛，林德感到自己好像沉睡了有一个世纪。房间内柔和的蓝光让他感到还有些惬意，坐起身发现大部分人已经离开，只剩下老人和几个光术师。 “感觉如何，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一位蓝袍术师走过来询问道。 “没有，就是感觉头有些沉沉的。”其实躺着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不过猛一起身让他稍微感到有些晕。 “正常，坐一会就好了。先喝点水吧。”术师递给林德一个水杯，待他喝完后转身回到桌前沙沙地记录起来。 这时老人也走了过来。“怎么样，是不是睡一觉就完了。”他朝林德笑了笑。 “是倒是没错…话说结果如何？”林德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么急干吗，回去的路上再跟你细说吧。”老人摸了摸林德的头，扶着他下了床。 出了这栋建筑，外面正午的耀眼阳光照得林德睁不开眼，适应了一会才堪堪恢复过来。“爷爷。”他向老人开口道。“所以…我是你口中的天才吗？”敏感的他早已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股说不上来的不明气氛笼罩着他，而来源则是怪异的目光。不仅存在与跟着他们的术师眼中，甚至在老人眼中多少也有。 “一半是吧。”老人也说出了实话。“你体内的能量池..确实跟我们想象中一样庞大无比。但是…在你身体内没有发现任何纹线。” “什么……”林德一时也感到十分吃惊。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也怪不得…”他低声接着说道：“也怪不得…这几天我自己私下里想试一试这能力的时候发现论如何也用不出来，还以为只是没找到正确的方法…” 老人没有说话，他突然揽住林德的肩膀，身体贴紧他。“总之也别想太多，孩子。下午我们就开始训练，验证你没有纹线的真正原因。记住，不论怎么样你都是一个光术师，这里都是你的家。”老人如是说道。虽然他也感到十分的不确定，对林德的未来。有些时候当人们发现你并非是他们期许与希望中应当的人物时，他们便会像折叠过的弹簧一样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即使这完全不是你的错。更不用提…如果林德真的是没有纹线，该怎么定论他？众人又会怎么看待他？是新黎明的起点，还是…一个美丽却残忍的误会，一个来自命运的无情玩笑？“记住，不论怎么样你都是一个光术师”想到这里，老人不禁自己都对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产生了强烈的质疑。然而也没有办法，这也是目前仅有的他所能做的了，不是为了任何其他的，只是为了这个孩子。“加里斯…”老人低语着，抬头望了望天空。“接下来只有你是解局人了…” 第二十六章 前行之路 是夜，繁星如水，银月高悬。加里斯舒服地躺进温泉中，愉悦地长舒一口气。 这地方邻近东部行省和界山省的交汇处，正好在旭日森林的末端。地底的热流在这里露出地表形成了一小段天然的温泉河流。因为地处偏远人迹罕至，所以便成了动物嬉戏娱乐的天堂，特别是到处上蹿下跳的猴子们。也幸亏这温泉跟随着地脉流动性很强，没有让猴粪落叶等杂物堆积起来人不能踏足。 加里斯早在很久前就发现了这个地方，这次旅程正好能途经此地，于是便故地重游前来放松一番。 “呼…”他舒服地吐着气，身体在热泉的浸泡下开始微红起来。他此段旅程的终点，便是阔别已久的炎都遗迹。其实先前盆地遗迹这个有关约定的地点只是他随意说的，因为他早已决定如果红澪没有亲自把林德带来那等矛盾解除后他便会亲自前去。毕竟他太了解海拉姆了，知道这代表着老人不愿独自承担其中后果——加里斯对此也完全理解且接受，考虑到海拉姆现在被光术会掌权派所排斥下如此的处境。所以结果就是他现在亲自动身前往炎都遗迹，确保林德能跟着他，不再有徒生变数和其他任何差池。目标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其中过程和会牵扯到的种种那就另当别论了。想到这里加里斯摇了头，他也知道这会是十分艰难的。于是加里斯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空。“炎都遗迹…”他自言自语道。自上次离开那里，已经有数年没有再回去过了。虽然是他一手开启，探索的这个地方。但是现在却感到十分十分的遥远，好像一个自己从未踏足过的地方，连曾经的记忆也模糊变得不真实起来。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来自于人。这一趟再回去，该用什么样的面孔去面对他们呢…像以往一样？那是不可能的。这么想着加里斯苦笑一下。算了，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们是怎么看待现在的我后再说吧…他闭上眼暂时清空思绪，享受起温泉来。 没一会，加里斯又突然睁开眼睛，不过他歪着头似乎入睡了一般的姿势没有变，只是嘴角上扬露出玩味的笑容。 “加姆，你说他是不是睡着了？”不远处隐蔽的树林中，三个身穿黑衣的人正盯着泡在温泉中的加里斯。 “不知道。别想有的没的，艾兴。暂时先继续监视他就好。”叫加姆的那人开口回道，声音低沉。“可是感觉这是个好机会啊。我们这种送信任务有什么意义？如果现在就把他干掉，那议会必然会和光术会…”没等艾兴话说完，另外一人突然惊呼了一下。“等一下，兄弟们。他不见了！”那人听着两人对话注意力放松了一下，紧接着就发现池子里加里斯的身影消失了。 “小声点！别大惊小怪的，他只是滑进水里面去了。”加姆没好气地说道，他的视线倒是一直没有转移，眼瞅着刚才加里斯的身体就那么笔直地滑进水中。 “要是他就这么在梦中不知不觉淹死那岂不是太好了。”艾兴不自觉地说道。而旁边加姆却皱起眉头，眼瞅着加里斯沉入水中带起的波纹逐渐消散不见，他忽然开口道：“有些不对劲，警戒起来！”话毕三人立马停止了一切动作。没再有任何声音制造出来，只剩下夜晚的邪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音，诡异又邪门，好像草丛中随时会钻出来什么妖魔鬼怪。再过了一小会，看到水池中还是没有动静，一丝冷汗自加姆额头留下。“先撤!”他开口说道，紧接着带头俯身退回树林深处，其余两人也利落地跟着他消失在阴影中。 “切，惊弓之鸟。”一边说着加里斯从水中探出头来。他大口换着气，走上岸拿起衣服牵着马步入树林中。“乖乖呆在这儿，别乱动，伙计。”他把马栓到树上，拍了拍马背，接着麻利地穿上衣服，向刚才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半响后，那黑衣三人重新出现在另一处同样很是隐蔽的地点。“妈的，他人呢？”艾兴盯着温泉骂了句。“马不见了，应该是走了，操。”加姆也骂了句。“难道他发现我们了？”另一个人小心地问道。“不知道，但是很有可能。亚利你去之前我们待的地方看看，如果有他的踪迹说明确实是刚才发现了。总之接下来赶紧追上他吧，速度把东西给他走人。这么跟着他真他妈是心惊胆战…”他吩咐向另外那个黑衣人，后者点点头刚要走，一个声音突然自后方传来。“不用找了，我就在这呢。”阴影中加里斯露出了他的身影，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下一个瞬间他就闪身而至，四肢半握凌空出击迅猛地击在加姆咽喉处，后者顿时失去行动能力瘫倒下去，紧接着加里斯一个转身拉近距离手如钝刀携着回旋之力砍到艾兴勃颈上，后者便也直接倒在地上。最后加里斯头也没回向后甩手扔出一个电球，准确集中刚招出纹路的亚利，最后一人抽搐着也被撂倒在地。这一整套行动如行云流水般，前后不过几个瞬间而已，黑衣三人就全部失去了战斗力。 “饶饶饶饶命，加里斯先生。”一边剧烈咳嗽着加姆躺在地上求饶道。 “我想杀你们早死了。”加里斯整了整衣服。“不过还得谢谢你们给了我穿衣服的时间，哈哈。”他先是打趣道，接着换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冷峻的眼神挨个扫过地上三人。“那么，现在说吧，你们是谁？” “我们不是您的敌人，加里斯先生。”加姆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声音还算平稳地回向加里斯：“我们是黑鹰团的人。” “哼？”加里斯挑了下眉。“你们为什么跟踪我？” “是这样的…我们是替老大传话给您，加里斯先生。在我衣服里有一封他的亲笔信。” “拿出来吧。” “好的…”说罢加姆缓缓伸手自上衣中掏出一封信来。 一把抓过信，加里斯展开大体扫了一番。“哼嗯，有意思。”如此说着，加里斯将信对折放进自己口袋中。“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他继续质问。 “没，我们没敢跟踪您，只是先前您经过东都南行的时候我们收到了信息，方才刚刚追寻您而来，为的就是把信递给您…” “你们啊。”加里斯拍了拍刚才放进口袋里的信。“既然说要合作，现在却又谎话连篇，诚意何在？那这样你把信带回去算了，就当我没看过。”说着加里斯重新掏出信来扔还给加姆。 “别，别…”听到这里加姆果断怂了，毕竟这种任务失败的责任他可不敢担“我们…我们从黑水矿那边就开始远远跟着您…但我们确实是为了将信送给您，仅此而已。” “不辞辛苦跟了这么远，是不是还想顺便看看我要去哪？”加里斯冷冷说道。他感到有些不爽，居然一路上被跟了这么久都没有察觉。不过想必这几人也是老手，如果不是今天他们越过雷池离得太近了被察觉到加里斯还真不知道自己被人尾随了。也怪他这一路上没做任何反跟踪的手段，不过实际上他也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跟踪，毕竟黑水矿里除了他就是议会的人。后者在很早前就不做跟踪他这种无用的事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顿时也感到心中一惊。 “…”这边加姆也没出声，算是默认了。他们早就听闻光术会的大本营在界山省，于是准备一路跟着看能不能套出些情报，只是没想到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加里斯先生..还请您原谅…上面派给我们的任务只是给您送信…一路跟着您去目的地是我们自己的主意…” “还挺忠心的，忙着给组织脱罪呢。”加里斯不禁笑了下。他俯身重新再拿回信件，这次放进了自己的长袍中。“我知道了，你们快滚吧，” 于是三人连滚带爬赶忙离开了。回去牵上马，加里斯缓缓舒了口气。“石晶龙蜥…难道是这样…”他皱了下眉，露出复杂的目光，骑上马扬尘而去。 中央王土帝都 旭日初升，整个帝都沐浴在晨曦中。在sc区棕色的建筑群里，紧靠着核心区的顶端处是一个最为奢华高大的连体建筑，而这也正是大地伯爵的私人宅邸。深宅大院无数房间中的某一间里，土伦伯爵正在和他的心腹们讨论着事情。 “昨晚定下来了，下个月开始拨向议会金库的黑金增加一百颗，金钱增加九千银元。数额跟预计的差不多。”土伦伯爵开口吩咐道。 “明白了，大人。”一个高瘦的家臣接下指令，显然他是管理财务方面的。 “议会的初步报告正在拟定，文迪斯这个老东西想把他儿子的责任完全洗干净。”说着土伦伯爵哼了一声。 “难道他准备把责任全归咎给鲍尔斯公子？”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精干的家臣。 “他知道西岚这次责任肯定跑不脱了，走个极端争取影响最小而已。”土伦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当然我们肯定也不能让他这么无理取闹，你再找人去收集下情报，葛兰。按照杜斯特先前提供的信息把西岚的路线还原一遍，沿途能找到的证据，信息都记录下来。”他吩咐向另一位女家臣，后者点点头表示收到。 “多亏鲍尔斯公子考虑周全，先从西岚手下那里套出了情报。”十分精干的那位家臣不由称赞道。 “恩，他做的还不错。剩下的等他回来后再说吧。让他去和风伯爵谈，看看他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这件事其实说大也不大，但是总归会对在议会里的记录和生涯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毕竟议会是四位伯爵家的联合体。 “说起来，杜金公子这次做的也不错。”高瘦的那位又开口。 “也还不错，总之没让巴兰失望。”土伦伯爵微微一笑。 “或许今后可以多给杜金公子分配一些任务。比如现在鲍尔斯公子确实事务繁忙，可以考虑让杜金公子分担一些…”高瘦家臣还没说完精干的那位就开口打断了他。“这正是对鲍尔斯大人的历练，没什么好说的。杜金公子的事伯爵大人必定自有安排。”说着他向土伦伯爵恭了下身，高瘦那位见状摇摇头便也没再说什么。 “恩，今后是可以再多给杜金分配一些活干。这个就交给巴兰定夺吧，让杜金跟着他总归是没错的。”伯爵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皱了下眉，伯爵开口道：“进。” “伯爵大人，有来自鲍尔斯公子的黑戳信件。”前来送信的家臣双手握着一个信封，上前半跪在地毕恭毕敬地呈给土伦伯爵。漆封处是深沉的黑色，代表一等重要。 “黑戳？”看到信件土伦皱了下眉，他伸手接过，坐直身子打开阅读起来。其余几个家臣也纷纷露出疑惑和凝重的神色，而送信的家臣则躬身退了出去，带上门时所发出的轻响在屋内这肃静的片刻里分外响亮。 “哼……”看完后，土伦将信件缓缓拍到一旁桌子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怎么了，大人？”葛兰赶忙开口问道。 “有意思。”伯爵放下茶杯。“信上鲍尔斯说，在这次石晶龙蜥事件的收尾工作中又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他接着站起身来。“我要去议会一趟。去通知下那三位，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们商讨。” “明白！”葛兰弯腰行礼，赶忙出去执行指令。其余两位家臣也站起身，躬身目送伯爵走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久别的重逢 “再试一次，先感知身体中的能量。”白佳带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盘坐在她对面，林德也跟着闭上眼。放松身心，他尽力感知着体内所谓的能量，没一会便感到浑身开始发热，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在体内蓄势待发。 “很好。接下来按照我之前说的方法，试图去调动他们。”白佳轻轻说道。 于是林德回忆起上次教他的方法：像运动肌肉一样去运转这些能量，所有方位，各个角度，不同层次。于是他开始尽力去调动它们，可是憋了半晌除了汗流浃背肌肉酸麻外也没感到什么不同。“还是没感觉……”他无奈地长舒一口气。 “没关系，林德。时间多得是，我们慢慢来。”白佳莞尔一笑，安慰着林德。“今天再教你冥思的用法，看看通过这个会不会起作用。” 与此同时，外面几人正匆忙地走过都城的街道，奔赴向外围。仔细看去，居然有三位长老在其中。他们神色严峻，一脸凝重。“这边。”领路之人是外围的守卫，连敬语也没用，可见必然是很紧急的情况。 一行人来到外围某个出口处，在那里一个他们熟悉的身影正靠在墙上哼着歌谣。 “加里斯…”看到他，辉长老低声不禁低声说了出来，语气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恨，有无奈，也有一丝激动。 “真的是，好久没回来了…”看到他们，加里斯笑了笑，站起来说道。虽然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但再看到这几人还是让他感到挺开心的。 “《诗人的归途》，是首好歌呢。”说话的是尤佳长老。她所指的正是方才加里斯哼出的歌谣。 “嘛，只可惜我不是诗人。” “不管怎么说，你能回来趟终归是好事。另外几位长老应该也收到通知了，我们进去再谈吧。”卡加长老开口道。 “没问题…”加里斯带上背帽——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跟着几人朝王城走去。 半晌后，一行人来到一间小会议室。里面其他四位长老也已就位。看到加里斯进来，他们停下谈话纷纷望了过来，莉长老更是站起来，似乎这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在我们开始谈话前，我先做个声明吧。我个人认为这个声明还是很有必要的。”加里斯没有立即坐下，他双手压到桌子上稍稍俯身继续开口：“这个声明是，我这次回来并不是真正回来，就像上次离开也不是真正离开一样。我从来都是我们光术师的一员，从出生到现在再到未来我生命逝去之时，永远不会改变，不管在名义上还是内心深处。而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我们今后的更大福祉，即使跟你们现在路线不同，做法相甚，但目的从未有变。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对我的看法，也不会说要你们就这么相信我，我只希望你们能在界定我的时候考虑到我所做的一切行动，不论过去还是现在的，考虑到我所有和所做的努力以及付出对光术会产生的一切利弊。希望这样能让你们在心中对我产生一个相对正确，不带偏颇的判断。” 这段话十分冗长，但包含着大量的信息，不仅从话语里，还从加里斯的肢体语言中缓缓流露出来，至少绝对的诚恳是能明显被感觉到的。听罢几位长老沉默了一小会，接着辉长老开口道：“我们知道了，你所想表达的态度…这个先暂且不，现在讨论这些也没有意义。不过你专门回来这一趟，肯定也不是就为了说一番话吧。” “恩，有几件事。”说着加里斯坐了下去。“首先是这次海拉姆一事解决了。议会那边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 听到这个消息几位长老眼前一亮，显然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很是不错。毕竟他们这段时间也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搜集着各种情报等待议会的下一步行动。 “怪不得，议会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这是个很好的消息。”莉长老松了口气。管理行动部的她更是一直在忙碌，这个消息顿时让她感到心里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恩，是个很好的消息。”卡加长老也点点头。“不过你是怎么…算了，你自己的行动我们也就不过问了。” “也没什么，教他们纹路共振，以此为代价。” “纹路共振么…不知道他们要这个东西干嘛。”雅西长老开口道，她声音清脆动听。 “不清楚，毕竟我也没有研究透这方面的东西。纹路共振真正有用的地方是再进一步的纹术共鸣，但有关这个的具体情报估计还要在宗山遗迹的更下一层。” “说到这个，你找到开启‘陵墓’的方法了吗？”海格长老开口问道。他看起来似乎是几人中比较年轻的一位，一脸还算黑密的络腮胡，声音也十分浑厚。陵墓，指的是炎都遗迹中更深的那层。位置上就在王城底部，也就是此刻他们脚下不远处，将那个巨大的石门地板开启便能够进入。 “没有。现在我所知的信息是这些遗迹的深层都需要某些特定物品才能开启，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还不清楚。” “这样啊…”海格长老略显失落，不过随后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紧接着他好像想到什么，问向加里斯：“对了，所以黑水矿那边是什么情况？” “一只石晶龙蜥。当然现在是一只死掉的石晶龙蜥了。”加里斯如实回道。 “明白了。”辉长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是第二件事…”加里斯接着开口。但他犹豫了下，似乎欲言又止。 “什么？”卡加长老皱了下眉，似乎知道加里斯这不自然的停顿代表着什么不好的事。 “跟那个孩子，林德有关的。”加里斯向前探了探头。“希望你们能把这个孩子交给我，让我来训练，照顾他。” “什么？！”尤佳长老皱了下眉。“你的意思是…你要带他一起去帝都？” 点点头，加里斯不置可否。 一声惊响，海格长老猛地拍向桌子，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屋子里。“加里斯，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他大声质问，面色赤红显然十分愤怒。 “我就实话实说了，你们教不了他。”加里斯没什么反应，他只是平静地开口。理性地不可思议，似乎有着什么绝对的把握一样。 听到他的这句话，长老们反而沉默了。莉长老皱了下眉，思索着：“难道他知道跟林德纹线有关的信息…”这么想着她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都致以同样的疑惑。 看到他们没反应，加里斯接着说：“相信我，你们现在的训练方法，只是比较普适的模式，但是对某些特定人群，比如他和我这种并不适用。当年我也是靠自己找寻了一套独有的方法，才把自己训练起来。我自己独有的经验再加上这几年在遗迹中找寻到的各种资料，我有信心让他能百分百发挥出自己的潜能和实力。而且我认为在你们手里他做不到这一点。” “哼，加里斯，你别装糊涂。你自己也清楚这不是最根本的问题。”辉长老开口道。“所以…他不是指的纹线这事？”他在内心深处琢磨着。 “是啊…这不是根本的问题…所以最根本的问题又回到了开头，你们相信我吗？”加里斯目光一个个仔细看过众人，似乎批命想把自己的内心告诉他们。 “不管相不相信你，我们是不会同意让他去帝都的。”莉长老硬声说道。 加里斯微微一笑，摇摇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他没有纹线对不对？”虽然笑着，但此时加里斯内心深处也十分忐忑。他并不知道具体的信息，林德到底是不是五阶，精灵的记载在人类身上又是否适用。但是根据先前他试探时几位长老的异样的沉默，他或多或少能猜出来确实有不寻常的事。再加上说服这条路已经无效，他只能赌一把了。” “你知道相关信息？！”听到这事尤佳长老忍不住脱口而出，而辉长老则脸色一变，他刚想示意尤佳先不要冲动，然而晚了一步。 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里斯才开口道：“没错。我就实话实说了，在光精灵的记载中，每个光术适格者个体根据所携带初始能量的不同基本可以分为三类。一是普适者，用计量方法算起来大约是一至三阶。二是全适者，也就是我所在的四阶。第三则是超适者，也就是五阶。而因为超适者本身五阶的缘故，会有一些独特的情况发生，其中就包括现在发生在林德身上的特征。”他停了一下。 “所以？”莉长老皱了下眉，追问道。她大概知道加里斯要用什么手段了。 “这个特征如果不用特殊的方法来应对，那么他永远不可能习得任何光术。”加里斯凝重地说出后面的话。“而这个方法…我不可能分享给你们。而且除了我这条路你们也找不到第二条路。所以，要么把林德交给我，我把他训练成能实现我们梦想的最强者，并且我保证在他有能力领导光术会后会把他交还给你们。要么就让他作为一个废人在这里待一辈子。”加里斯再度一个个与他们互相对视，清澈的目光中似乎看不出一丝邪恶和阴谋。 “………”长时间的沉默。因为这条至关重要信息的完全不对称，长老们也没有办法做出立刻的回应，他们只能仔细思索着一切的可能性。 “顺便一提。”加里斯再度开口。“如果他完全成长起来，之后的情况将会变成以力破巧的情形。议会会变成形同虚设，甚至不需要战争，就能宣布我们的胜利。因为他是无可匹敌的，至少对纹术师们而言。所以也不用担心他像我一样被七情六欲所困。”说道这里加里斯不禁突然笑了下。“因为他的实力所至，任何计谋都会失去作用，没有人可以用什么东西来威胁他，因为这个威胁将会是完全不对等到一方可以轻易打破的情形。平衡对他来说也只是字典里的考究词语。” “你说的这么简单，议会又不傻。”雅西长老略带不甘地开口道。 “是啊，议会也不傻。所以为了让林德跟着我住在帝都，你知道我拿的什么条件才换来四位伯爵的同意吗？”自问自答，他接着说道：“我们光术会的全部信息，包括炎都遗迹这里。”“你说什么！！！！”听罢几个长老直接愣住了，莉长老更是猛地站起来，脸上青筋暴起。没管他们，加里斯加大音量大声继续说：“所以接下来将是一场伟大的博弈！要么林德成功出世带领光术会走向胜利，要么议会赶在林德成长起来前利用一切手段灭掉光术会！两者间的天平虽然暂时还会保持着平衡，但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前行的方向！！终于有了一个可见的终点！！或许数年，或许数十年！！！笼罩着未来的混沌已经消散，胜利女神将在终点来临的那一刻扳下天平，宣告命运的结果！！！！”他尽情大吼着。“不！不是命运的结果！是我们选择的结果啊！！！”声嘶力竭，加里斯颤抖着瘫回座椅上。“拜托了…你们想一想，仔细考虑下吧…”他含糊地说出口，起身先走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初次见面 从王城中出来，加里斯松了口气。长老们终归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们不敢拿着林德的未来，也就是光术会可见的未来去赌。只能交给加里斯，让他来训练林德。当然，附加的要求自然也是有的，比如要定期带着林德一起回来等等。虽然有些跟议会的条约冲突了，但加里斯倒是有自信解决其中矛盾。 “这边。”在他身后，莉长老也跟了出来，她指着北边的道路说道。 “放心吧，我记得呢。如果这几年没什么改变的话。”加里斯微微一笑，跟她一同向那边走去。 “是没什么变化。不过现在需要一个全面的改变了。”莉长老没好气地说道。她指的自然是加里斯将情报悉数透露给议会这件事。 “放心吧，我有把握。”后者的声音沉着稳重。 “我们也只能希望如此了。”莉长老看了看他，如此回道。接下来沿途无话，他们在一处方形建筑前停下脚步，门口的守卫看到莉长老赶忙行礼致意。“长老大人。”“长老大人。”说着他们看了看跟在一旁带着背帽的加里斯，倒是没有认出来他。 点点头，莉长老带着加里斯从正门走进。这个大型建筑内里分成了几片不同的宽敞区域，一扇扇铁门后面传来光术师们训练，战斗的声音。径直走到其中一个稍小的房间前，莉长老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来了。”一个悦耳的声音传出，紧接着大门打开白佳的身影浮现出来。“呀，莉长老！”她赶忙俯身行礼。“您怎么过来了？” “训练进展的怎么样？”没有切入正题，莉长老先是问了下林德的情形。 “还是没什么改变...完全无法施展术法。”白佳叹了口气。 “告诉你了，没用的。”加里斯说着摘下了背帽。 听到这个男子的声音白佳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连忙望向他，正好看到后者露出来他的容貌。“加里斯！”她脱口而出，语气中除了惊讶似乎还有一丝开心，目光也瞬间变亮了许多。 “好久不见，白佳。你没怎么变呢。”加里斯向她笑了下。 脸一红，白佳缕了下短发堪堪回道：“啊..你也是..” “闲话不多说，林德呢？”莉长老这次切入了正题。 “在里面。”说着白佳带两人走了进来。里面环境舒适，向阳的一面墙壁是用玻璃做的，阳光照射进来温暖又敞亮。地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踩上去软软的也令人感到十分放松。此时林德正盘坐在正中央，他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这么快就学会冥想了？”加里斯略显惊讶。“是的，这孩子在理解这方面的天赋很是不错。”白佳点点头。“我来叫醒他吧。”说着她过去准备叫醒林德，这时加里斯却开口打断了白佳的行动。“先别。”他看向林德，继续开口：“让我来吧。”说着加里斯走过去盘坐在林德对面，也闭上了眼睛。 “感知…控制能量流动…”冥思中，林德全身心沉浸在重复先前的步骤上。他现在已经可以轻易唤出体内那股陌生又神秘的能量，但无论如何也还是无法再进一步，突破感知层面去控制它们。就在他努力尝试的时候，突然他察觉到一股陌生但又略带亲密的气息，或者说意识。它静静地盘踞着，似乎在观察，感知着自己，用十分柔和的方式，总之没有让林德感到一丝不适。从冥想中退了出来，睁开眼林德便看到一个男子正笑着望向自己。疑惑地眨了下眼，林德接着看向四周，白佳和莉长老在一旁默默注视这一切。 “你好，林德。初次见面，我叫加里斯。”男子向他伸出了手。 “加…加里斯？！”这个名字对林德而言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然而他还是不敢相信此刻加里斯本人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慌乱中他伸出手，跟加里斯握在一起，一股意想不到的坚实感觉从加里斯手上传来，同样还有一股看破世间万物的包容感。在这种情感下林德不由得心生安稳，立马就平静下来。“你好…我是林德…”松开手，他小声回道。 “嘛，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不过这些等路上再问吧。”加里斯接着说。 似曾相识的话语，把林德带回到了上次在树林中的那个夜晚，只不过这次说话者从老人变成了加里斯。 “你…所以我们要去帝都？”林德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看了看莉长老。后者扭过头去，一脸无奈和悲哀的表情，于是林德便明白了。 “终点站是帝都，在这之前我还要带你先去另一个地方。当然不急着走，等你准备妥当我们再出发。今晚或明天都可以。”加里斯笑了笑。 “准备妥当”这个词让林德也笑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要准备的。从黑水镇那次被动的“出发”开始算起来，过去的一切就都抛下了，没有从那里带走什么东西，自然在作为中转站的这里也没有什么能继续带走的。不过想到这里林德又有些伤感。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内心深处对这个地方还是挺有好感的，也想过有朝一日能完全融入进来，真的把这里变成自己的“家”。 似乎看透了林德的想法，加里斯又开口：“放心吧。这次的离开并不是真正的离开。有朝一日你终会回到这个属于我们归宿的地方大展拳脚。”坚定的语气，自信的期许，让人不自觉地想去相信他。于是林德点点头。“恩…那我先回去和爷爷说一声吧”“没问题，我也跟你一起去。”说着加里斯站了起来。要不是林德提醒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还要去见一见海拉姆。紧接着他便感到一丝紧张。“我该怎样面对您呢…师傅”这么扪心自问着，他带上林德缓缓向外走去。门口，林德又停下脚步。他朝白佳和莉长老分别鞠了一躬。“莉长老，白佳姐…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说完他看了眼加里斯，后者也向两人点点头致意，于是他们接着走了出去。 “莉长老…这是…”待两人不见后，白佳愣愣地问向沉思中的莉长老。 “还用问吗，加里斯要带走他。”莉长老如实回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去帝都。” “可…”她想了想，却又感到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摇摇头，便也不再继续追问。 过了一会，林德带着加里斯来到了他所住的地方。门口的守卫疑惑地看着头戴背帽的加里斯走了进去，倒也没问什么。“爷爷？”刚一进去，林德便喊道。 “怎么了？林德。”熟悉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紧接着老人的身影浮现。他为了避免尴尬，这段时间没事的时候基本都是一直呆在屋子里，就像一个真正的老人那样。“我的天…”此时加里斯还没有把背帽摘下，但显而易见老人已经认出了他。紧接着，泪水就在老人眼眶中凝聚起来。 “师父…”加里斯自己也没想到，此刻再见到老人自己心中会泛起如此汹涌复杂的情感。想好的说辞完全失去了意义，先前还如历在目的过往回忆也失去了踪影，心中的感情虽然无比复杂，但唯一的感觉却是——激动。抑制不住的颤抖，就像洪水在意识中泛滥，涤荡着想要找寻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呆呆地摘下背帽，紧接着冲过去和老人抱作一团。千言万语，无尽思绪，在这时汇成了一个简简单单却又无法衡量的词语。“对不起…对不起…”哽咽着，加里斯一遍遍重复着。他让老人背负了太多老人本不该背负的东西。而他自己，则像是跑到了世外桃源中，假装站在高高的理想之地上俯视着这一切。而此刻的见面则打破了一切的幻象与幻想，让真实与真情交织在了一起。你无法永远逃避自己所种下的因果，不管在内心深处如何********闪躲慰藉。 而老人…他一样。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一切，看似复杂的纠葛，看似无边的乱麻，但实际上此时真正所感到的也只是激动，一份亲人重逢般的高兴。虽然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血源相连，但这份十几年来亦师亦父的羁绊某种意义上或许更甚于亲情，更浓于鲜血。林德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此时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过了一会，两人平静下来。“没想到你回来了。”老人擦了擦眼睛开口说道。 “恩…我跟长老们谈好了，这就带林德出发。”加里斯缓了口气。 “什么？你居然说服了他们？”老人瞪大眼睛，显然这个事实有些不可思议。 “算不上说服…用了未来做赌注而已。只有我能训练这孩子，其他没有人知道如何激活他的纹线。”加里斯语气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稳。 “明白了…果然，唯一的解局人，只能是你。”老人笑着说。听罢加里斯也笑了笑。接着老人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考虑了下却是这么开口道：“算了，本来想问下你近况的，不过又一想如今你所处的地方和我这里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了，只怕知道也没什么意义。”老人叹了口气。 “总之…一切都还不错。”加里斯想了下，也只能这么回道。他接着想再问下老人的事情，却感觉说不出口，也不知道问什么好。两人只是对视着，目光中就把这一切想法交流了出来，毕竟是如此了解彼此的存在。 “你去准备下吧，孩子。”老人一边向林德说着一边走到桌前坐下。点点头，于是林德回到了自己屋子。他左思右想也只想到能拿上这里的几件衣服。而外面加里斯也坐到了桌旁。“长老们有接下来有指派您吗，师父？”他开口问道。 “没。这几天我一直照看着林德。不过估计这下他和你一走我又要出去坐那些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任务了。”老人哭笑着说。 “对不起…师父。”加里斯低了下头。 “不关你的事，加里斯。这是我要还的债。”老人如此说道，语气毅然地坚定。 “对了，您上个任务是什么来着？我记得是去黑水矿吧，所以才在黑水镇遇到了林德。”加里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向老人。 “是啊，长老们收到情报说火伯爵矿坑那边有大型灵兽出没。于是派我去调查。” “收到的情报？”加里斯皱了下眉。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看到加里斯如此反应，老人感到有些不对劲。 “确实有大型的灵兽没错，一只石晶龙蜥，已经被我解决了。只不过…我在想会是是谁给出的情报。毕竟这是在议会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老人略显吃惊“所以这个情报的出现甚至还要早于议会高层？。”他也皱了下眉。不过看这样子你已经有些眉目了吧？” “大体的眉目有了，只不过一些重要的地方还是在空缺中。” “哎，可惜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了。”老人这么说道。加里斯点点头，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这件表面上看起来简简单单的狩猎内里似乎却涌动着许多暗流。老人显然也不想再陷入其中，同样加里斯也不想老人再牵扯进来。 “我只能说…保重，加里斯。”老人又叹了口气。 加里斯还没来得及回答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莉长老走了进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正巧，她刚问完里的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提着一个小布包。 “看样子就现在了。”加里斯耸耸肩。 “啊，我准备好了。”林德眨了眨眼。 “知道了，我送你们出去吧。”莉长老则叹了口气。 “我也一起。”老人赶忙起身。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突然有种诡异的尴尬。 “…那我们走吧。”说着加里斯带头走了出去。外面刺眼的阳光不知为何却让他感到很是舒服。 第二十九章 新的起点 界山省连山路 一番道别过后，林德和加里斯终于正式迈上了旅途。这还是林德第一次坐在马背上，他紧紧抱住加里斯，头顶渐斜的夕阳已不再有足够的热量炙烤万物，身边炽热的空气在疾驰下也变为暖暖流风划过耳畔。林德不由感到舒适无比。只是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当他的渡过这最初的愉悦时光屁股和颠簸的马背开始痛苦的磨合期后他还会不会这么想。 加里斯告诉他在去帝都前还要去一趟盆地遗迹，为了激活他体内的纹线。而对于这个遗迹和它所在的东加行省林德倒没有太多认知，毕竟除了自己生活的小圈外他没踏足过其他任何地方，更不用说外省。这次短暂的界山省之旅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了。 一路上风驰电掣，繁星当空时他们总算赶到了一座城池前。虽然入夜已久，林德都感到些许倦意了，但城内喧嚣热闹的气氛却透过城墙完全传了出来。闪耀着的火炬亮光，隐约入耳的酒馆吵闹声，无不彰显着这座城池的豪迈之情。走近后，林德方才看清城门上方镌刻着的三个大字：铭锤城。 城门前，戍守的士兵们正无聊地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看到有人前来其中一位领头样的士兵起身走来。“止步，旅者。城门早就关了，你去别处找客栈旅馆吧。” “这铭锤城外方圆几十里哪还有其他能落脚的地方呀。”加里斯笑了笑。 “那就不管我的事了。”士兵拍了拍腰间的佩剑。“看样子你对这一片不陌生，那自然也知道这里的规矩。闭城后任何人不得出入。” “纠正你一下，是任何普通人不能出入。”说着加里斯从怀中掏出一个牌子，扔给士兵。“议会的人可就不好说了。” 士兵接住令牌，借着火炬的光芒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屈膝行礼开口道：“对不起大人，小的不知道您的身份，这就给您开门去。”说完他毕恭毕敬地将牌子还给加里斯，接着向他的同伴们跑去，边跑边喊。“赶快开门，放火伯爵大人的手下进去！” 听到这个消息士兵们先是一愣，接着赶忙纷纷起身忙碌起来。火炬挥动几下，城墙上的士兵收到信号，不一会伴随着铁链的摩擦声城门缓缓打开。士兵们站到两旁卑躬屈膝伴随着加里斯策马驶入。 林德还没来得及惊叹这等便利，城内的光景就把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越过城门后的一片空地紧接着便是拥挤杂乱各色房屋。其中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也不知到底是住宅区还是商业区，但看起来更像是混杂起来的一片人居地。没有停歇，加里斯循着弯曲的路径驶在人群的缝隙中，越过沿途人们纷纷投来的目光继续向内驶去。林德观察着周围，这里大部分似乎都是工人模样。汗衫短裤，黝黑健壮。一半处在醉醺醺的状态，一半正喝着酒。露天的酒馆饭馆各几步就是一处。说是酒馆实际上就是几个伙计带着大大的酿酒桶随处卖酒，饭馆也就是小店外面摆出数张桌子再挂起香肉肥肠。工人们大都扎堆在这些地方你来我往。还有一部分人搂着娼妓似乎在向自个的住地走去。而周围闪过的他们所住的地方则都是十分相似简陋的小房子。昏暗的灯光自里面传出，伴随着走来走去的身影，好像一个小房子中塞下数人的感觉。至于这里的环境…林德用鼻子就能测出来。无处不在的汗熏味和随处可见的垃圾秽污产生的臭味混合在一起，要不是紧抱着加里斯林德现在肯定捂住了鼻子。“这才是生活的真正面貌。”前面的加里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而林德则摇摇头，接着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继续向内越过这一片区域，不一会他们就好像来到另一个世界。这里除了一些巡逻的士兵外基本没什么人，而街道上除了隔一段距离的照明火炬外更是没有什么其他光亮，突然就暗下来的周遭让林德感觉像是从白天回到了夜晚。两侧的建筑虽然一片漆黑，但只看轮廓就能轻易发现和先前完全不同。在这里全是十分庞大的建筑，骑着马经过一整座都要一小会，像是在黑压压的巨型迷宫中前行。“到白天，这里就跟刚才经过的地方一样热闹了。”加里斯解释道。“这里就是那些工人们工作的地方。锻造，打磨，冶炼，热火。全是力气活，也都是累活。”“原来如此…”林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向内似乎到了军队驻扎的地方，街道上戍守的士兵把他们拦了下来。“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里的通道入夜关闭，闲杂人等不得出入。”加里斯这次没说二话，再亮了一次牌子，于是又顺利地通过。 “ 为什么…军队会驻扎在这里？在这城市中间的位置，而且这么多。”穿过驻地的路上，林德不由心生奇怪。这一大片住的基本全是士兵，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没有直接回答他，加里斯转而反问道。 “我…想不出来。”林德感到丝毫没有头绪。 “这里面其实还有一段历史…不过这个暂且不说，或许先回答另一个问题有助于解决你此时的困惑。”加里斯顿了下。“你觉得，军队选择驻地的首要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军队选择在一个地方驻防，可能的理由是为了什么？” “额..既然是军队..那就是为了战斗喽？” “这是最重要的一方面，前提是战时。那如果是像没有外敌威胁的这里呢？” “那就是…唔…为了治安？”林德感到灵光一闪，好像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为了管理这些工人的吧？” “没错。这座城市里的军队基本上就是为了管理这些工人而存在。真说起来这座城墙存在的目的和闭城的政策估计也是为了防止工人逃跑。毕竟除了普通为了维生的工人外这里还有数量不小的奴隶。”加里斯补充道。 “明白了..”林德点点头。 “再向里的内城区住的就是这些工厂的管理者和拥有者们了。真说起来其实也就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所以才会选择把军队放在这里和那些下层的工人奴隶们隔开。说起来也是讽刺，这座城市中‘敌人’是在城墙之内，军队们防御的也正是居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加里斯讥讽地说着，又开口补充：“其实不仅这座城池，界山省大部分城市和矿场都差不多如此。” 听罢林德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可好，只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仔细看看周围的建筑，第一印象是什么？”加里斯接着问道。 “我看看…”于是林德看向周遭，他仔细看了半天，但确实没发现什么端倪。“没什么独特的啊…就是普通的民房住宅。” “军队驻地，尽是民宅。这正是问题所在。里面牵扯到十几年前的一段血腥往事，也就是我刚才暂且没表的历史。如果你想了解的话等会到了旅馆我再讲给你听。”说着加里斯加快速度一路向前驶去。 还未出军队驻地，内城区的光景便已进入到视线中。首当其冲的印象便是华丽。各种装潢精美的别致建筑跟这个城池中其他地方相比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无处不在的亮光将整个城区变成不夜城，只是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传出，寂静地可怕。 又经过两道关卡，他们总算进入到了内城区。此时入夜已久，里面街道上基本没有什么人影。加里斯带着林德转过几个弯，在一处灯火通明的旅馆前停了下来。“这里就是这座城中的皇家驿站。”加里斯自己先翻身下马，接着把林德扶了下来。“皇家驿站？”又是一个对林德来说十分陌生的名称。“皇家驿站，皇家旅馆，怎么叫都行。总之是议会设立的落脚点。每一座都有专门服务议会人员的部分，这扇门之后就是。”说着加里斯把马牵到一旁石槽处绑住缰绳，带着林德推门走入。 门内装修奢华，地板上铺满了绒毛毯，五六张红木大桌摆在厅堂中，座椅则为毛皮沙发。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这寥寥数张桌子明显填充不满宽敞大厅，让整体的氛围有些遥远冷漠。上方则挂着数枚精致吊灯，不过此时只有一盏亮起，为屋内提供着足够的照明。 此时屋内没有一个人影，也包括前台处。加里斯环顾四周，走到前台摁了几下铃铛。 伴随着“叮铃铃”的清脆声回响在屋内，不一会一个睡眼惺忪的侍者走了出来。看到加里斯和林德他先是一愣，接着皱了下眉开口道：“喂，你们，这里是给议会人员专用的，你们走错地方了。”他语气十分不耐烦，显然被打扰了休息非常不开心，怒意都已经表现到脸上了。 “我虽然好久没来这里了，但总不会记错地方的。”加里斯笑了笑，再掏出令牌递给他。 “这是…火伯爵令？”看到这个小牌子侍者不由得一惊。他赶忙抬头看了看加里斯，接着又低头仔细看向令牌。 “放心吧，不会有假的。这东西一共也只有几十个，假冒议会人员都是死罪，有胆子伪造偷窃这东西的人只怕还没出生。”似乎怕对方不相信，加里斯又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们在执行秘密任务。”他瞟了眼林德，后者正趴在沙发上一副睡着了的样子。“这是火伯爵某位左膀右臂的私生子，我正奉命要把他带回帝都。”演技逼真，侍者听罢赶忙行礼道歉。“对不起，大人。小的不知道您在执行任务，还请恕罪！”“罢了罢了。我也不追究不这个。只不过，这事你要敢说出去。”加里斯目光突然冷峻起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这下把侍者吓得整个人一颤，语无伦次地说着：“不敢不敢不敢小的绝对不敢…”“知道就好，带我们找个房间休息吧。还有别忘了我栓在外面的马。” 第三十章 夜谈（1） “我去…这里真的是旅馆吗…”房间中，林德摇摇头感叹着。他在黑水镇的“旅行者之家”工作了数年之久，怎么说自认为对旅馆也还算了解。然而现在所处的这件客房的奢华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入门的客厅就与旅行者之家里最好的客间一般大，更不用说在这里除了客厅外竟然还有四个房间。林德挨个推门而入，其中两个显然是寝室，装饰就不用说了，兽貂红木银器在这里是标配，天鹅绒铺成的大床大床目测能睡下四个他自己。另外两个房间则是在寝室内的浴室。大理石筑成的浴盆和林德自家的睡床一般大小。整个的风格完全颠覆了林德印象中普普通通通但舒适足矣的客房形象。“很惊讶吧。”摊在客厅中的真皮沙发里，加里斯问向林德。 “我的天呐简直是…”林德吞了下口水。“虽然这么说不好，但这就是所谓高人一等的生活。毕竟某种意义上这些人也是真的‘高人一等’”加里斯掏出那块让自己横行无忌的令牌把玩着说道。“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收回牌子，加里斯看了眼林德。 “刚才还挺困的，一进这房间反而没什么睡意了…”林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好像有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对了…刚才在路上说过的那段历史…我还是挺想听听的。” “哦？想不到你还真有兴趣。”加里斯笑了下。“来坐下吧，我讲给你听。”他拍了拍沙发。于是林德过去坐在了他旁边。沙发的兽皮之下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填充的，但最直观的触觉就是无比的舒适。在马背上颠得又酸又痛的屁股深陷进去被软软的毛绒整个包住，林德不由酸爽地呼出一口气。虽然很早前他就已经知道加里斯了，但说实话真正见面到现在也才不过数个小时，这一路上虽然有聊许多但也并不是面对着面。于是此刻他感到些许紧张，同时又有些拘谨和尴尬。虽然思想上已经知道对方会跟自己一起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但实际上现在毕竟还算半个陌生人。于是林德不自觉地又挪开了点距离。 “这样。”察觉到林德的举动，加里斯开口道。“既然你现在也还不困，先来聊聊其他的吧。”没等林德回话，加里斯继续说下去：“我出生在西加省，一个叫花木镇的地方。我母亲不是本地人。她来自北方，那时候老国王还没死，和帝国也处在和平中。她算半个商人，半个旅者。总之在这里遇见了我父亲后便待了下来。他们做一些小生意，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生活也还十分美满富足。当时议会的第一次净化行动已经过去了许久，人们也对光术师，或者那时候的称谓‘邪术师’有了基本的了解。而我第一次展现出光术师特征是在十多岁左右的某天，我还清楚记得那天风和日丽，下午和朋友们玩的时候争吵起来，激动中突然我全身就亮了起来，之后爆发出一阵强光把我和他们全闪晕了。那天晚上我父母就带我离开了小镇，他们带着我辗转旅途希望找到只在传闻中存在的光术会。但是很不巧一直没有找到。现在想想当初估计是方法出了问题。为了不让我被纹术师们发现，我父母从来不敢让我露面，就连行路都是沿着森林荒地这么让我躲藏在其中而他们则去打听信息。这样虽然确实避免了我被纹术师发现，但同样也让我和可能的光术师们错开了。”加里斯顿了顿，喘了口气。“当然…现在再去谈论当初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实际上他们这么做也是完全正确的，毕竟生命只有一次。总之就这么天地为家地旅行着，大约过了一两年第二次净化行动突然就来了。当时整个帝国中……真的是人人自危，整个帝都人去楼空，所有纹术师几乎全员出动，各地的军队也去全部调动起来，挨家挨户搜查，屠杀。没错，屠杀，只要这个地方有光术师存在而人们没有主动举报，不论是知情还是不知情，整村人全部连坐，无一能幸免。算了这个扯远了，我继续将自己的事。诉说话说的好，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逃难中我还是被发现了。我的父母…他们为了保护我牺牲了自己。而就他们倒下的那一刻..像野人难民一样风餐露宿下所产生的麻木、侥幸幻象全部被打破了。它们碎得一干二净以至于只剩下血淋淋的现实。没错，血淋淋的现实，就像我面前父母那血淋淋的尸体一般真实。而建立在这现实下的求生本能让我第一次真正发现了自己的实力。那时候做了什么我似乎永远也记不起来了，但总之回过神来周围就只剩焦黑的死亡和无法辨认的尸体。甚至连我父母的遗体也不知变成什么样子又在哪里。我发了疯般地想找到他们，然而也只是徒劳。奇怪的是，在这血肉中的翻找挣扎我确永远无法忘记。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直面地狱的光景——还是由我一手造成的死亡和毁灭。总之我把一切能吐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包括曾经的记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一切。在这般地狱中挣脱出来后我对自己有了两个新的认知。第一是，我体内的这些能量不是为了让我颠沛流离而存在的，只是曾经的我并没有真正认知他们，从今往后他便是我全新的身份的象征。至于第二点…我觉得你也有必要仔细记住，林德。”加里斯紧盯着林德，真灼的目光让林德感到无处可躲，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迎接它。“第二点就是…地狱能爬出来一次，但是绝对爬不出第二次。” 林德尽力咀嚼着这句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到此景加里斯轻轻笑了下。“现在还不到你理解的时候，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其中含义的。”他舒了口气，继续说：“后来…就是在东部行省的一个小村子，遇到了我的师傅，也就是带你一路走来的爷爷，海拉姆。跟随着他我进入了光术会。这之后的事，包括其余的各种细节有时间再给你细讲吧。总之这基本就是我这小半生的履历了。”莫名地，加里斯叹了口气。“希望多少能让你对我有一些更深的了解，毕竟以后要相处很久呢。”他又笑了笑。 听罢这一切，林德感到嘴唇有些干涩。他伸出舌头抿抿嘴。面对加里斯吐露出的如此之多信息，林德也有一种揭露自己的冲动，但说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可讲的故事，除了在黑水镇十几年来日复一日的生活。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失落，没有如此传奇的经历。但转念一想又感到十分庆幸，毕竟自己不用时刻担心着生命的危险。 “别担心，你的故事现在才刚刚开始。”似乎又看透了林德的想法，加里斯如此说道。时间已是深夜，城区里冲天的明火都安静地熄灭了，窗外浓厚的黑色密得让人喘不过气，但隐约中火炬的光芒还是闪烁可见。此时林德已经再也觉察不到什么陌生感了，对加里斯。而且他还多了一层信任——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就这么就把身世经历揭露给自己。 “怎么样，现在困了没？”说着加里斯调整了下坐姿。林德则丝毫没犹豫地摇摇头，实际上这一番谈话下来他反而感到更精神了。“那我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跟这座城镇有关的一段历史。虽然现在了解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但这些积攒起来的沉淀是可以塑造一个人的，所以我也很乐意告诉你。”说了这么多话加里斯突然有些口渴，不过暂时也懒得起身去倒水了，他接着开口：“这座城市…想必你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是一个劳动者和其管理者们建立的居住地。界山省最主要的特点就是矿藏丰富。很早之前这些城市的雏形就有了，不过那时候更像是大型贸易市场和商人聚集地，生产的环节其实还并没有在这里完全扎下跟来。后来帝国建立后，议会派他们属下商会们专门来重新开发管理了此地，其中就包括铭锤城在内的七座大型工业城市的建设。来自火山各处庞大矿脉中开采出来的原料通过荒原运集到这些城镇中加工变成器具产品，再销往全国各处。议会制作钱币用的金银来源之一也是这里，还有其他的就是你所熟知的黑水矿。只不过这些贵金属走军道全部运往驻金城，也就是议会设立的专门铸造货币的地方。那里同时也是炎山军团的驻地，从不对外开放。而管理这些城镇的商会，说是议会指派，其实就是伯爵家族的各个附庸。相当于他们替伯爵们打理这里，各种利润自然也就相当于伯爵自己的赚的钱。不像黑金，铜铁等普通金属是人人都有需求的东西，所以不可能像黑水矿那样分配着来，只能由市场来决定。这也正是为什么指派议会自家收编的商会来打理的原因。同样这些商会之间存在着十分激烈的竞争关系，当然是在伯爵们利益底线之上的竞争，因此有的商会庞大些，有的小一些，但总归不可能消失不见，除非某位伯爵败落。举个例子的话，管理这里铭锤城的主要有三个商会，分别是代表火伯爵家族的龙火商会和代表风伯爵家族的黑风、天风两家商会。四大伯爵家一共有差不多十二个商会，这些商会以后我会再给你细讲，你好最好把它们都记住，因为实际上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是存在着买卖，存在着交易的地方，你都会遇上听到碰见他们。正是通过完全掌控这些商会议会才能尽可能地摄取到更多的利益。其实最完美的掌控并不是直接的控制，而是顺其自然下最大程度的控制，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这也是纹术师们统治这么长时间来总结出的一个结论。当然了，也这因为些商会间的竞争本质上代表着伯爵家族间的竞争，因此其血腥和惨烈程度完全不亚于真正的战场。而且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直到议会消失的那一天才会结束。”加里斯缓缓叹了口气，忽然好像又想到什么，接着说：“哎呀扯远了…我们继续讲铭锤城的事。 第三十一章 夜谈（2） “不知道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些工人们大都是什么样的身份。”加里斯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哒的响声。“既然管理这里的是商会，那么想必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争取利益的最大化。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显然就是工人。所以帝国境内失去了自由的那些人——触犯了律法的，孤儿院长大的，或者是单纯不知怎么就被抓起来的，大都被分配到了界山省和黑水矿这两个地方做劳力。他们也就是我所指的奴隶，每天也是唯一的生活就是工作，直到死去或者其他可能加起来也只有万分之一概率的解脱方式。但是显然，这些奴隶的数量是远远不够的。剩下的就只能靠雇佣人们前来打工。按理说这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实际情况是这些龙头商会的势力实在是太庞大了，以至于契约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纸空文。于是渐渐地，招募来的工人们逐渐也变成了奴隶。工资？可有可无。权利？想都别想。并且随着第一家商会开始这么做，也就是铭锤城的天风商会，逐渐这种恶性模式愈发扩展壮大且不可收拾，直到有一天当这里的工人们，辛辛苦苦跑来想赚一点活命钱的穷苦百姓，发现他们居然失去了作为认仅有的一项东西——自由。当招来工人的工人们最终发现自己居然也变成了奴隶的时候，矛盾终于爆发了。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应该是三十多年前，住在这座铭锤城里的工人们发生了集体暴动。我们刚才所经过的城内驻军的地方，正是当年那些工人们居住的地方。他们奋起反击，击败并赶跑了当时城内的军队，干掉了相比之下只有象征意义的商会卫队，抓住了住在sc区的所有管理者。其中大部分人被直接扔进了工厂里的熔炉中，一小部分人则被劫持起来，其中也包括议会在这里的管理人员。”说到这里，加里斯顿了下。“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出去，议会震怒。或者说不仅是震怒的问题，因为铭锤城的暴动界山省内的其几座城市也满城风雨摇摇欲坠，大规模暴乱的火苗一触即燃。虽然有人质被劫持，但明显谈判对议会来说是绝无可能的，他们迅速反应，先是派炎山军团围住了铭锤城，随后火伯爵直接把他麾下的爝火者军团调了过来。艾德·法尔曼，也就是当时法尔曼伯爵的亲儿子，现任火伯爵的堂哥亲自领军。怎么说呢，如果我们现在我们不论对错来回顾这段历史，这个决定确实可以说是…十分高效。爝火者军团用了大概两个时辰把整座城池烧了个干净，把所有能烧的东西变成了不能烧的，比如活着的人和漆黑的焦炭。在这种铁血高效的手段下，这次暴动自然也就没了后文。但是其影响倒是一直持续到现在，那就是从此每座城池中都有军队驻扎，而且还是在中间的这种位置。此外议会也确实反思了对工人们的这种对待方式，在处于维持稳定以至于不会干扰到正常获利的考量下，他们达成了加强契约执行力度的共识，所以从此以后工人们倒也被正常对待了。另外城镇也放开，所以你才能见到那种热闹的景象。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工人们多少有些娱乐进而能好好工作而使下的手段。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开设外面那些饭馆酒馆妓院的也都是城中的商会，羊毛出在羊身上，先前克扣商人们的工资通过这种手段又重新流了回来，但这次带来的却是‘双赢’的结果。还是那句话，最完美的控制不是直接的控制，而是顺其自然下最大程度的控制，为了利益最大化。这就是可悲但血淋淋的事实。” 平淡地讲完了这一切，但林德的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他从未接触过这种历史…自然也是震惊地无以复加。加里斯起身去倒了两杯水，回来后看到林德还沉浸在回味中，便接着开口：“对我们现在的人来说，了解历史是展望未来的必要经过，也是塑造个人重要的途径之一。如果你感到很震惊，这是正常的。”说着加里斯把一杯水递给林德。“因为你现在还无法根据知识和规律去分析其背后的各种原因，因此只能有一个直观的印象。为什么我会希望亲自在帝都培养你，不仅仅是在光术方面能教你更多，还有一个原因是光术会无法提供给你足够的知识。等时机成熟后我会想办法把你送进自然学院，那里虽然是敌人的学府，但能提供给你的学识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正，最客观的东西。当然前提也是要等你有能力分析一个人言语行动背后的和目的和其包含的价值观以后。俗话说得好，有才无德是祸害。”加里斯伸手拍了拍林德的肩膀。“总之，在把你培养成至强者之前，我会先尽我所能先把你教育成一个合适的领袖，一个有坚定信念和原则的人。”他笑了笑，而林德则眨眨眼。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感到自己的未来可能会璀璨发光，这是他第一次对未来之事产生如此实在的感觉，而其中关键就握在眼前这人手中。于是林德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一番谈话结束，加里斯抬头看了看窗外。“估计都到凌晨了。赶紧睡觉吧。”他喝干了杯子中剩下的水，笑着向林德说道。而后者此时却是也确实感觉到了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向寝室走去，不过在两间门前犹豫着停下了脚步。“没差的，哪间都行。”加里斯没有回头，换了个十分工整的坐姿，又接着开口：“如果你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的话，可以跟着直觉走。或者也可以给自己定死一个方向，向左抑或向右，以后再遇到这种类似的几无法理性分析的两难情况也同样如此照办。这样的好处一个是对错总归会保持在一半一半这个可接受水平，另外更重要的则是不会浪费时间在无谓的犹豫上进而上错过可能的机会。毕竟对于无法分析的情况，任何选择上的犹豫都只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人们害怕受到伤害，所以要么犹豫挣扎着直到最后退无可退，要么寄希望于他们理想中存在的神明相助。不管哪种，最终本质上还是交给直觉来判断。唯一的区别是前者至少对此还是自知的，而可悲的后者却真以为真的有‘神明’放下昭示指引了他们的选择。不过虽然可悲却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当发现做出错误选择后不用像前者那般承受着做错选择和浪费时间的双重自责与懊悔。毕竟对他们中的许多人而言也只有这种情况下才会想起‘神明’来。” “…”加里斯的这段话冗长复杂又有些神棍，但多多少少林德还是明白了其中的要点，于是果断迈步走入右边的寝室。刚要关门，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开口问向加里斯：“对了，那个…”“叫我师父就行。”加里斯利落地回道。“明白了。那我先去洗澡睡觉了，师父。您呢？”“我待会吧，今天的某些日常还没有做。”加里斯平静地说道，于是林德应了一声轻轻带上房门。 一切安静下来，加里斯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他感觉这场谈话比和龙蜥的战斗还要劳累。每段话都是遣词造句，细心琢磨，希望给林德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同时又带着不能辜负他期望的责任感。“师父…”他默念着这个词。“师与父，应该是这种感觉吗？”想到这里和海拉姆一起生活的回忆又涌上脑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摇摇头，加里斯清空思绪，开始做睡觉前日常的训练。他闭上眼睛，身上隐隐约约浮现出纹线的踪影，同时似乎伴随着大量的物质流通，一些地方皮肤表面也开始有着起伏的迹象。随着时间流逝加里斯先是喘起粗气，不久后就开始浑身冒汗，好像在做剧烈的运动一般。伸手擦了下挂在眼睑的汗珠加里斯脱掉长袍，接着训练。他似乎减弱了一些强度，呼吸变得节奏起来。逐渐一股股热浪从他身体散发出来，皮肤也跟着变得红润。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大汗淋漓浑身湿透的加里斯停下训练。他深呼吸几口气，望了望窗外有些微红的夜色陷入到沉思中。 第三十二章 新王诞礼 加莉亚王国白狼城 北方之地，白雪皑皑。虽已近夏天，但对这座极北城池来说唯一的区别不过也就是白天长了点。此时一场纷飞的大雪刚刚结束，放晴的长空万里无云碧蓝清透。然而爽朗天气下整座城池却笼罩在肃穆的气氛中。几乎所有居民都走出了门外聚集在城中央最大的主干道附近。在那里一个黑色的队伍正朝着内城缓缓行进。说是黑色的队伍，因为其中所有人都身着黑色披风。领头开道的是一队精锐游骑兵，往后则是祀祭侍从等一干人等。正中间位置是一个数人抬起的黑色石棺，旁边围绕着公国亲卫队和文武官员。走在石棺正前方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中年人。他五官深邃，显然经过岁月的磨难和洗礼；神情肃穆坚毅，像是在准备着聆听神祗的号召。再往后是北方雄狮组成的方队。强壮，坚定，所向披靡。没有一个士兵身上不带着战争留下的伤疤烙印。路两旁则是都城卫队组成的人墙，守护着老国王的英灵不受打扰。周围的人潮越堆越多，他们没有一丝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翘首望向那尊深沉的黑色石棺，目光紧紧跟着它缓缓移动。没有一丝言语，聚集了全城之人却静的如此可怕，只有盔甲摩擦和脚步马蹄声声入耳。虽然沉默着但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透露出真正的敬意，那是掺杂了对英灵亡魂的送别和对真正王者致敬的复杂情绪。同时还有一丝朝向命运的不甘与反抗之意。 缓缓前行，最终队伍到了他们的终点——白狼堡。而人们也跟着队伍堆积到城堡前，摩肩擦踵人山人海。随着石棺没入堡内，庄严威武的石门缓缓关闭切断了人们追随而来的目光，逝者将在此得到安息。 最后摸了一下棺材，似乎是想要再触碰一次自己的父亲，哪怕是灵魂也可以。然而传来的却只是刺骨冰冷。于是中年人闭了下眼，头也不回地走出这深邃地窖。身旁一干人等也跟上他走去。 从地窖回道内堡，中年人走入内室脱去黑色的披风，直接把它扔到了火堆中，顿时火星四溅烈焰扭动着吞噬了余温尚存的布料。接着他脱下一层层衣服，直到仅剩一层薄薄的衬衣和马裤。就这么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迎面扑来的呼啸冷风瞬间将他包裹住，感受到身体因为寒冷产生的痉挛和紧缩，他颤抖着满意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只有这种感觉才让他能实实在在地感到自己还正在活着。“砰砰砰。”与此同时一阵敲门声传来。“进。”说着他关上窗户，回头望去。进门的是一个穿着紧身皮衣的年轻人，在他后面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拖着看上去盛大华丽的衣装。 “现在终于可以称呼您陛下了。”年轻人笑着说道。他面容俊俏，有些精瘦。 “哼，是啊。”中年人走了过来，看了看侍女们拿着的衣装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不能不穿这些东西吗，李。” “还是换上吧，乌里尔陛下。也别让大臣们为难。”这个叫李的年轻人如此说道。 “在我父亲死去的日子却要穿这种华丽的东西，真是令人不爽。”这么说着，乌里尔还是走过去一件件拿起衣装，接着挥手把侍女们赶了出去。他讨厌让侍从帮自己更衣，对他来说如果连穿衣这种小事都不自己做，那便算不上一个男人。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旧王埋葬，新王加冕，传统就是如此。想必您比我这个外来者肯定也更要明白吧。” “是啊，传统。”乌里尔王把衣服搭到衣架上，开始一件件穿起来。首先是束身的长衣，华丽的丝绸触感顺滑。“传统也说王位父子相传，没有说家族分裂，兄弟背叛，叔父互残。”说着他猛一拉系带，长衣顿时扭曲着紧贴在身上。 “所以，是时候让他们品尝背叛传统的代价了。”李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带着冷冷的寒意。 “这笔背叛的血债，只能用他们的命来偿还。”说着他拿起套在外面的厚实大衣，用蓝莲染过的雪貂毛皮晶莹中又透着细腻。“佛里斯。”他说出了第一个名字。 “您父亲那不守信用的异姓兄弟。”李接着补充道。 “乌加。”第二个名字，乌里尔抓起亮银做的沉重腰带把它束在腰间。 “您那好无礼节的亲叔叔” “蓝基。”第三个名字，乌里尔轻轻被上披肩。白金的精致环扣扣在胸前闪闪发光。 “您那趁火打劫的坏叔公。” “帮助我，李。”走到镜子前，乌里尔紧紧握住插在一旁的佩剑。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像在下一直做得那样。”李躬身，接着向乌里尔王半跪下。 没再说什么，乌里尔猛地抽出长剑，锐利剑锋闪耀着嗜血渴望。光洁的剑身反射出乌里尔和跪在地上李二人的身影。乌里尔笑了笑，利剑回鞘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大臣们早已等候在一旁。乌里尔王朝他们点点头，跟着祭祀向上走去，来到了城堡高处露天的宽阔平台处。站定身子向下俯视而去，无数人头攒动，整个白狼城所有的居民此刻都集中在了这里。他们紧紧围绕在城堡附近，虔诚地望着上方乌里尔威严的身影。 “乌兰王的逝去让我们所有人都悲痛不已。”祭祀走上前大声开口道。“选贤任能，他是一位正直开明的君主。带头冲锋，他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勇士。督身亲劳，他更是一位伟大的父亲。现在让我们为他的逝去默哀，为他未能完成的事业祈福。”说着祭祀单膝跪地低下头。跟着他的动作，人们如海浪起伏般纷纷跪了下去。乌里尔王不需要跪，他只是低下头紧闭着眼，右拳紧紧握在胸口，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时间一分一秒逐渐流失，凌厉寒风一波波席卷而来，又咆哮着扬雪而去。好像在给这场庄严仪式伴以大自然的恢弘奏章。 终于，祭祀抬起头站了起来。紧接着是大臣们，再往下人海也升腾而起。不过乌里尔王却还是低着头。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又过了半响，祭祀对他小声说道：“差不多可以了，陛下。仪式还要继续。” 于是乌里尔王终于睁开了眼。他缓缓抬起头，沉默着颌了下首。 “现在，乌兰王已经不在了。他的英灵必定会魂归雪山之巅加莉亚神的殿堂中，永世永远护佑着王国的命运。而作为继承他意志和血脉的存在，我在此宣布，乌里尔，正式加冕成为北方之主，加莉亚王国国王！”祭祀大声宣布完话语，接着退后让出了位置。乌里尔王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他望着下方拥挤但有序的人潮，看到的是无数迷茫和期盼的目光。 “我知道。”他开口了。“我知道你们有千言万语。有千言万语想告诉我，有无数问题想问向我。就像当初分裂时那样，不知所措，何去何从。”他顿了一下，再次深吸一口气。“我要说的很简单。我，乌里尔，会尽我此生之力，恢复加莉亚王国曾经的荣耀，重现加莉亚神笼罩北方大地的光辉与繁盛。我的道路唯此一处，永不更迭。即使我一个人做不到，我的后代，世世代代，终有一天也要再次统一这块土地！挡路者，杀无赦！背叛者，血债偿！” 一阵死寂。但是人们的目光渐渐发生了变化。随后声音开始从人群中传出，接着像野火般迅速蔓延。“乌里尔王！乌里尔王！乌里尔王！乌里尔王！”震天沸声中，乌里尔缓缓返回城堡，消失在人们视野里。 此时，城堡内某处房间中，李正坐在椅子上，熟练又不失优雅地摇晃着手中高脚杯。伴随着与空气的逐渐接触红酒渐渐变色发出浓郁的醇香。 “你不去参加登基典礼吗？”坐在李对面的人开口道。他和李一样，带着不属于北方人的面孔。 “我又没有北方血统，不能在仪式上和乌里尔王待在一起，所以也就没必要去了。” “哈，还真是有够传统的。” “算是吧。所以这就是议会最近的情况了么。”说着李抿了口红酒。显然先前他们已经讨论了有一段时间。 “没错。看样子是和光术会和解了，也不知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肯定是加里斯搞定的。他的手段我是自愧不如。”李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因为美酒佳酿的味道还是被加里斯的能力折服。 “是呀。说起来龙蜥也已经被他干掉。黑水矿的事情基本结束了。” “我知道了。继续保持联络，柏斯。”李点点头。 这时乌里尔推门而入。他刚从典礼上回来，衣服都还没有换。 “陛下。”“陛下。”两人赶忙起身行礼。 “那在下就先回去了。”柏斯向两人分别再鞠一躬，退了出去。 目光从柏斯身上收回，乌里尔顺手拿起桌上的红酒猛灌一口。接着开口道：“有什么新消息吗？” “没有，陛下。议会还是没有任何举动。看起来他们这段时间都没什么功夫处理北方的问题。” “很好，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说着乌里尔咂咂嘴，似乎不太满意酒的味道，于是又把它放了回去。李则笑了下。他知道北方人一向喝不惯红酒，更不用说这种醒也不醒直接一口闷的北方式喝法，味道会好才怪。 “事不宜迟，五分钟后王厅见。我要第一步的行动明天就开始。”话语还没落乌里尔就已经动身走了出去。 “明白，给他们一个盛大的下马威。”李又是冷冷地一笑。乌里尔的脚步则顿了下，似乎是契合地点点头。 第三十三章 一些往事 帝国界山省 又是大半天的旅途。似乎加里斯十分急着赶路，总之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停歇。也多亏林德身体素质还算好，没怎么感到不适。傍晚时分他们总算到了落脚点，一处位于铭锤城和震铁城之间的小镇。镇子规模居中，一眼看去似乎比黑水镇要大上那么一点。 旅行者之家。看着旅馆门口的显眼招牌，林德突然感到恍如隔世，似乎一切都是一场梦，自己就站在黑水镇准备着开始晚班的工作。“进去吧。”一旁加里斯的话语打破了林德的幻境，他摇了摇头，跟着走进去。 旅馆内的样式和黑水镇林德所待的那间还是有些许不同的，至少直观上要大个三分之一左右。此时旅馆内坐满了一半的人，除了几个商人旅客模样的基本都是醉醺醺的农夫脚夫糙汉子。 加里斯伸了个懒腰的功夫，一旁侍者便凑了上来。“二位这边请。”熟悉无比的话语，侍者带着二人来到一处小桌子，递上一份字迹潦草的菜单接着问道：“请问二位住宿吗？” “住的。一晚，给个最好的房间。”说着加里斯拿了一个银元递给他。 “这…一银元住普通的房间没问题，但最好的还是不够，先生…”侍者小声提醒道。 “啊？这是给你的小费。不要就还我啊。”说着加里斯作势就要拿回去。 “啊，啊啊！谢谢先生，那我这就给您定房间去。”听罢侍者先是一愣，赶忙装下钱币一路小跑回柜台。看到此景加里斯则笑了笑。旁边几个喝酒的佣兵目光也被吸引到了这里，他们看到侍者装到口袋里的银元，接着转头打量着加里斯。 一银元相当于二十银币，不管对侍者还是林德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于是林德也惊讶地问道：“怎么给这么多啊？” “对我来说一点不多，对他来说则是很大一笔。两全其美，多好。”加里斯只是微笑着回向林德。说起来林德这才察觉，加里斯大半时间都在令人愉悦的笑颜下，也怪不得自己这么容易就跟他熟络起来。 “房间定好啦，请问二位向先喝点什么？”侍者再次走过来。 “我说，年轻人。”没等两人回答，旁边的一个佣兵突然开口插话了。他年龄偏大，看上去是这几个人中的老大。“既然你这么有钱，要不要请兄弟们一起喝一杯？”他如此笑着说道，脸上的刀疤在笑容中却分外可怖。 转头看了看几位佣兵，加里斯回口：“好呀。有何不可。”接着他突然提高声音。“我请客，上最好的酒来，在座的每人都有份。”一时间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这里，伴随着几声喝彩与掌声。林德则感到脸庞发热，赶紧低下头去。 佣兵们显然也被这举动镇到了，一旁的侍者更是迟疑地问道：“我说先生，您确定吗..” “那当然，反正这笔钱不是我自己出。”转回常音，加里斯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印章。闪亮的金色说明章体使用真金做的。但漆印处却是某种纯黑色材质，却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感觉，似乎这黑色印泥是活的一样。 “黑金章…难道您是议会的人？！”侍者显然吓了一跳。 “单是议会中人可也拿不到这东西。至少还得是中层以上呢。”加里斯补充道。“估计你也没用过吧。总之等会你把酒钱的账单拿来我盖一下就好。之后你再拿着带印记的账单去镇子里管财务的地方就能得到钱了。这块章是火伯爵亲人才能拿的。”说着他把章立起来，黑色漆印的形状正是火伯爵家的族徽。“单次的最高额度是两千金元，所以你放心上酒就是。不过饭菜的钱还是我自己来付。林德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吧。”他又转头嘱咐向林德。 “我我我说……这位大人，刚才是误会…酒什么的我们是开玩笑的…”听到这里另一边几个佣兵被吓得酒都醒了，呆坐在桌子上不敢有一点轻举妄动。领头更是那人冷汗直流，急忙向加里斯解释道。 “别慌，正好我也想尝一下这里的美酒。”加里斯和善地笑了下。“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从北方战场退回来的吧。”他刻意用了温暖平稳的声音，让人感到舒适放松。 “是的…”虽然如此，佣兵还是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我前段时间也去过北方，那里确实是惨烈。人间地狱不过如此。”加里斯摇了摇头。“荒原都被染成了血色，甚至刨开泥土掘地三尺都能看到战争留下的痕迹。” “是啊…” “所以请你们喝杯酒也算不上什么，毕竟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而且反正花的又还不是我自己的钱，哈哈。” 说道这份上，佣兵们总算相信自己没摊上事了，不禁纷纷舒了口气。 “所以你们从那里呆了多久？”加里斯继续问道。 “我们…我们几个差不多一个时间过去的，三年前。”回他的还是领头那年长佣兵，只不过语气变成了毕恭毕敬。 随便点了几个菜，林德看着一旁和佣兵们聊起来的加里斯，不禁又觉得恍如隔世。上一次的旅途中他还只能像夹着尾巴的老鼠一样东躲xc而这一次旅行却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一边大朵快颐，林德侧耳倾听着闲聊。 “没错，那次就是一个陷阱。卡里兰大人带着术师们一路深追到霜叶森林，中了猎杀者的埋伏。幸好多尔亚将军带着游骑兵及时赶了过去，不然第五小队只怕一个人也回不来。”佣兵叹了口气，仰头喝了口酒。 “没办法，卡里兰的性格太冲动。我之前跟他也有过接触。”加里斯抿了抿嘴。其实他是几年前跟卡里兰交过手，当然他肯定不会这么说。 “这次以后术师军团就基本没再出过前线了。然而即使这样术师们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停死在猎杀者箭下。” “术师死倒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伯爵的亲人战死。他们本意是想让年轻人过去体验锻炼一下，谁知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了战场上。这对他们而言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是啊…”佣兵点了点头。“所以后来他们就后撤了。他们一走帝国军团便节节败退，先前占下来的地方也都还了回去。” “其实猎杀者最早在十年前就出现了，只不过那时候还是雏形。说起来其实很奇妙，创建者是一个北方有名的猎人。当时有一场战斗发生在他每天打猎的森林中，于是他悄悄绕到侧面在某处十分隐蔽的地方一个人击杀了了超过十名纹术师，虽然最后也战死沙场。以此为启发，加莉亚王国秘密组建了一个专门负责射杀纹术师的小队。他们严格训练单人或两三人一组行动，只以单个纹术师为目标在远离正面战场的地方进行远程击杀。” “原来是这样…”老佣兵点点头。而坐在他右边年轻的那位则继续开口问道：“但为什么这几年他们才突然活跃起来。”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加里斯尝了口菜，咂咂嘴继续开口：“虽然以那猎人为模板创建了这个精英小队，但事与愿违的是他们几乎没能发挥太大作用，相反第一次投入战斗就基本全灭，至于到底击杀多少纹术师那就不得而知了。”加里斯顿了下。“其中原因有很多，但显而易见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太容易被发现了。那位传奇猎人能做到的原因更多是天时地利的巧合，然而一旦术师军团注意到这点更加谨慎之后，比如时时刻刻保持着防护，不与其他士兵脱节，这些猎人就起不到太大作用了。而且他们只适合在森林中作战，一旦远离这地理优势基本就和普通的弓箭手无异了，除了更准一些。所以猎杀者的计划那时候就这么不了了之，再加上当时第二次净化运动开始。伴随着内战爆发和北方的战斗也暂时告一段落，猎杀者更没了发挥的机会。直到前几年帝国复侵时他们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面貌再次出现在战场上。”突然停了下来，加里斯慢悠悠地品了口美酒。 “什么？什么？”年轻佣兵赶紧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 “完全不同的面貌，其中主要的不同就是——他们手中的武器。从原先单人操作的猎弓，变成了几乎要三人操作的重弩。”加里斯声音突然低沉下去。“这一点武器上的更改，直接完美弥补了先前的不足。我认识的某位高层研究过缴获来的唯一一枚重弩。据他说这武器真的是非同凡响。快，准，狠，虽然是平射弩，但它使用特殊的摇柄上弦，射程比大力士开满的长弓还要更甚，因此能够保持在极远的安全距离进行狙击。而其力道之大可以轻松贯穿树干，这种杀伤力对普通纹术师来说基本不可能抵御住。即使是很厉害的术师想要防住此等武器也必然会牵扯掉大量的能量和精力，这样就失去了对普通士兵的加持作用。说实话跟他们这突然出现的重弩相关谜团实在是太多太多，比如特殊的机械上弦，发射完会破碎的一次性弩弦，准度令人惊讶的瞄准镜，独特木料制作的弩失。感觉就像上天突然送给他们专门用来对付纹术师的礼物。不论如何，总之利用这种独特的武器，猎杀者军团重出江湖。他们的战术也进行了一定的变更，首要目标从击杀纹术师变成了不被发现。因此他们最先训练的是隐蔽，寻找有利位置，寻找最佳时机，进而才是射击练习。重生后的猎杀者军团这次变成了术师军团梦魇般的存在。他们总会在两军激战正酣时，在意想不到的位置或者单纯足够远的距离处，射出致命的劲弩。甚至都不观察是否成功命中目标，他们在射出一发后会立刻转移到下一个位置，就像潜伏在阴影中的刺客。到现在为止死在他们手中的术师差不多有三四百，几乎快赶上北方术师军团三分之一的规模了。而既害怕又愤怒的术师则称他们为‘无脸人’，因为几乎从来没有见识过他们的真正面目。” “****……”年轻佣兵听得愣住了。 “这么说来那个重弩是怎么缴获来的，师父？”一旁林德突然问道。 “有一次通信的风骑士赶着路正好发现了一个猎杀者的三人小组，于是顺手就给拿下了。毕竟他们重回战场也有四五年了，概率上来讲产生这种巧合也不奇怪。说起来其中两个人当场自杀，第三个人因为一开始被击晕所以变成了俘虏。这些情报也都是从他口中套出的。”加里斯转回身子，准备开始吃东西。 “那那个俘虏……”林德犹豫了下继续问道。 “嘛，他后来怎么样我倒是没问，毕竟谁都能知道的，包括林德你，不是吗？”加里斯笑了下，但却是那种无奈的笑容。 于是林德咽了下口水，便也没再追问。只是他感到自己忽然就没怎么有食欲了。 第三十四章 三个孤儿一场戏 吃着饭又闲聊了一会，夜幕就悄然而至。前来收拾残羹剩饭的侍者拿着一张手写的纸张。“大人，这样可以吗？”他双手递给加里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恩，差不多就这样。”说着加里斯掏出印章，接着他在手部招出纹路。 “哇哦！”看到闪闪发亮的光芒，侍者不由惊叹出了声。 “等一下，难道你是光术师？？？？”老佣兵看到这洁白的光芒先是皱了下眉，接着突然反应过来。 “是啊，在议会工作的光术师，可是只此一家哦。”加里斯笑了笑，把黑色的漆印放在自己激活纹路的手上抹了抹，紧接着漆印便渐渐软了下去，就像被加热的蜡烛一般，只不过形状没有丝毫改变。这样把印章摁在纸上，不一会一个完整的图案便成型在纸面，而随着时间流逝剩下的漆印也渐渐变回了先前坚硬深沉的模样。收回漆印，加里斯满意地点点头。 “哇塞。”林德也不由得赞叹了一声，接着又问道：“为什么不把饭钱房钱都一起用这个付了呀，师父。” “不同印章根据用途不同能使用的次数也不同。我这个其实是从老婆那里拿的，嘿嘿，类似于火伯爵自家的福利章，总共也就能用五次，所以用在一般的吃喝上显然太浪费。不过又鉴于每月都能换一个新的，这快到月底了不用也是白不用，所以这次正好用这个请次客。”说着加里斯喝干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 “难道…难道您就是传言中那个强者…”老佣兵回想起曾经听过的流言，其中就包含着相关信息。 “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推论了，自然是没有错。”加里斯只是笑笑，接着拍了拍林德肩膀。“走吧，回去休息了。明天早起还要继续赶路。” 房间内，林德洗了个澡，舒服地躺在床上。加里斯则站在窗边默默看着夜空。“您在看什么呢，师父？”林德随口问道。 “回想。”加里斯没动。 “回想？回想什么呢。”林德挠挠头。 “今天发生过的一切。有没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够好，有没有遗漏掉的细节。”顿了下，加里斯又继续说：“你应该也有类似的经历吧，比如哪天工作上不小心犯错了，回家后还一直想着这件事，觉都睡不着。” “是有不少，现在想起来还记忆铭心呢。” “旁观者清，在一天结束后的晚上重新回忆总结一整天所发生的事情。重新站在一个相对客观的视角上评估自己的所作所为，基于自己理想中存在的可能情况推断有哪里做的不好，哪里可以改进，如果是发展成了其他情形应当再作何反应，等等。进而再思考已作行动可能会对未来产生的影响。嘛，说了这么一堆，实际上就是每天反思一下自己，再展望一下未来。至少这样可以把所有杂事烦事都隔开来，安然地睡个好觉。” “这样啊……”林德似乎明白了，他点点头。 “说起来现在我倒不推荐你这么做。因为如果是没有足够认知的话，不管对凡事还是对自己，这么做容易步入越陷越深或者错上愈错的怪圈。” 这个林德倒是没太搞明白，他头一歪皱了下眉。 “总之就是这样啦。”说着加里斯转回身子，坐到床边。“这个其实还是我师父，海拉姆这么教诲我的。只不过他自己某种意义上却是越陷越深了，哎。”加里斯目光中突然露出一缕浑浊。 “爷爷他……爷爷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光术师们人人都不待见他？”提到老人，林德也有许多想说的想问的。 “说来话长。不过反正早晚都是要告诉你的，现在就给你仔细讲讲吧。”加里斯坐直身体稍微往前伸了伸，双手撑在腿上。“你知道…你知道海拉姆多大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林德摇摇头。 “他今年已经77了。而一切的一切还要从他十五岁第一次净化运动时说起。”加里斯放缓语速，娓娓道来。“那时候距离新术师，也就是我们光术师，的出现已经过去差不多30年，第一代的新术师刚刚形成足够战力开始崭露头角发展壮大。在这个时刻议会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掀起第一次内战。当时新术师们分成了两派，主流的一派是以大导师欣尔加为首，他们最主要的想法是进入议会，成为第五方共同掌管帝国。另一个不管人数还是声音都很小的派别则是以教父涅图斯，也就是后来海拉姆的师父为首，希望独立于议会建立自己的势力。而议会方面则设了个局，他们假装邀请新术师们来共同商讨，结果实际上设下了天罗地网重重埋伏。当时议会和新术师之间并没有实际冲突其实，有的只是身体和理念上的差异，因此欣尔加没想到议会已经坚决地准备开战，便和她追随者们前去了会谈。涅图斯一伙其实也没有想到议会会这么做，他们没去的原因只是单纯想表明自己独立的理念。所以最终结果就是在帝都——没错，会谈地点就是在帝都。这也是为什么新术师们没怎么怀疑的原因，议会确实下了真正的血本，以帝都被破坏的可能为代价让新术师们来赴约。总之在帝都爆发了一场大战，那场大战后议会死伤惨重，帝都也毁掉大半。但新术师的主力几乎全灭，所有前去赴约的无一幸免。这直接导致了新术师们几乎长达另一个三十年的断档期。紧接着为了搜寻其他的新术师，包括在在民间的和幸免于难的涅图斯一帮人，开始了净化运动。因为后来有第二次，所以现在来说这次就被称为了第一次。当时十五岁的海拉姆，也就是在那时候变成孤儿的。说起来……和我的经历几乎是完全相同。当然实际上后来我发现许多光术会中浩劫下的幸存者都是这样，在净化中失去双亲，后来被光术会发现收养。所以与其说是巧合…更像是某种幸存下产生的趋势。”加里斯顿了顿。听到这里林德不禁也回想起了他自己的身世。三个人，三个孤儿，三个影响巨大的天才，这是何等的一种命运。 “总之，后来流浪的海拉姆被同样流离失所的涅图斯发现了。那时候涅图斯刚带领剩下的新术师们成立光术会，改名光术师。海拉姆就这样跟着涅图斯进入光术会，继续在围剿搜索中东躲xc苦不堪言。这第一次的净化行动真的持续了太久太久…应该是整整十年。议会为了斩草除根真是倾尽全力。不过说起来也确实奇怪，最开始光术师的基数还是挺不错的，很多地方每个镇子都能找到一个操纵光术的孩子，或者按照我们独特的叫法‘光之子’。但是在议会几年屠杀后，不仅光术师基本没有了多少，新出生的光之子数量也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下降，可是他们是怎么影响到变异的概率的？说实话我是不知道，但不管怎样总之净化行动确实卓有成效。虽然有效，不过议会还是发现了一个根本问题，那就是确实无法斩草除根，于是在国立也耗得差不多了，同时西比斯人突然越过栖山来袭后，第一次净化运动总算迎来了尾声。” 加里斯稍微休息了下，继续开口说：“毕竟也是天才，海拉姆在涅图斯的教导下很快就成长为主力之一，并且在光术会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这其中的往事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但总之海拉姆很快就爬到顶层的位置。最终在涅图斯去世后，正式接替他成为光术会的领导者，大长老海拉姆。只不过………上位后不久，他就做了一个十分惊人的决定——和议会再次开战。说实话当初海拉姆遇见我时，第二次内战已经基本结束了，因此我也无法再还原当初海拉姆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和想法做出的这个决定。但我至今为止还十分清楚地记着这么一句话，那时候我跟着海拉姆差不多有一年了，有一次他喝醉了酒，这么给我说：‘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加里斯，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再去辩解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培养起来，希望自己以后不要无人问津地死在荒野里的某处田地中。’”一股思绪涌上心头，加里斯突然感到鼻子一酸，他赶忙抬起头来。屋顶的吊灯进入到他的视线中，看着平稳燃烧没有波动的烛火，他似乎稍微安了下心。“然而我还是辜负了您啊……”这么想着，加里斯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当然海拉姆也不是鲁莽地就这么开战。当时的情况是北方的老国王，也就是乌拉斯王去世，因为王位继承的问题整个北方陷入动荡之中。挑准这个时机帝国开始入侵北方，并占领了大片土地。我之前所说的猎杀者军团也是在这一时期首次成立出现。差不多是在战争进行到难解难分的僵持拉锯战一段时间后，海拉姆才带着光术会与议会开战。当然其后果就是帝国直接停止侵略北方的行动，甚至先前占领的地盘都不要了，直接调转矛头对准光术会，第二次净化行动也就这么拉开了帷幕。当时海拉姆的算盘是北方人一定会复仇向下入侵帝国，他带着光术会再兴风作浪让议会首尾难顾，但没想到的是北方在战争结束后随着乌拉斯王的大儿子，乌玛王的去世直接陷入到分裂当中。本来维持着乌玛王统治的就是因为来自战争威胁，他的兄弟叔伯早已对其位置虎视眈眈。更不用说这几年战争让他们的军队，势力早已成型，因此北方迅速分裂成四个部分，倒是没有太过兵戈相向，但其中小范围也是乱战不断，根本没有入侵帝国的可能性。其实只论成效的话，光术会做的还算不错。他们隐蔽在深山老林中游击作战，确实对议会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毕竟也只是隔靴搔痒，完全不能从根本上动摇纹术师们统治的根基。再加上他们又重新回到了过去流离失所，担惊受怕的日子，一些同样经历过第一次净化运动的元老们首先站出来反对他，紧接着大半个怨声载道的光术会也跟着倒向他们，于是海拉姆被夺去了管理权，从大长老的位置上退了下去。当时虽然他不再手握大权，但依旧还是精英部的老大，最精锐战力响雷小队的队长。而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则是彻彻底底让海拉姆被失去一切信任，几乎被逐出光术会。”加里斯突然凝重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康德斯之战 “那是62年末吧，我记得。差不多到内战的后期了。当时议会调查到光术会的行踪出现在西加行省南部，红河城一带。于是他们迅把主力派到这个地区，包括三个整编的帝国军团，两个术师联队，整个东加省的驻军以及议会的特别行动队。所谓特别行动队指的是几位伯爵钦点特组的超强战力术师小队。其中风骑士、爝火者、裂地行者各有数十名，而率领他们的也都是伯爵的亲人或者主力家臣们，比如当时风伯爵的小女儿雅兰纳，大地伯爵的二子巴兰，水伯爵家的少师加拉布等等一干伯爵们手中的超强战力。领导整个小队的则是一个你肯定有印象的名字：艾德·法尔曼。”加里斯停顿了下。 “哦哦我记得，那个…那个上次说的镇压了铭锤城暴动的。”林德一拍手说道。 “没错。从我所拥有的各种消息来看，他绝对是个天赋之人。不仅实力超群而且能力出众，就连其他伯爵都能放心让他去领导自己的手下，可见一斑。”于是加里斯继续说下去：“当时光术会确实也是在那个区域活动，毕竟红河城周边有大片大片的沼泽丛林，十分便于隐藏。总之在议会的行动下光术会开始向东转移，他们准备转进到东加省的森林盆地那边，毕竟跟议会主力硬碰硬是完完全全的自杀行为。然而就在这个光术会有序撤退的节骨眼sh拉姆得到一个消息——有一个搜寻光之子的小队在返程汇合的途中暴露了。而他们本来预定要去的接头地点是在红河城东南不远处一个叫康德斯的小村子。当时光术会已经撤离了了一半的有生力量，再回头去管他们显然不明智而且太危险，因此只能决定放弃他们。然而海拉姆却…不愿这么做。说实话在他心中肯定对此事是有正确认知的，但那时他刚被从大长老位置上踢下来不久，对于新的管理层长老们他有无数的不服与不甘，只是无处发泄。于是在那一刻他感到这是属于自己的机会——组织一次成功的救援行动来证明自己。说实话如果这次行动最后确实圆满成功他确实有可能一扫先前颓势重新寻回自己一定的话语权。但抛开结果只是单纯评价这个决定的话，我只能说这是一次失去了理智的冲动，一次赌上一切的搏命。记住，除非你已经一无所有，不然永远不要拿你的一切去对赌，永远。不管怎样海拉姆做出了这个决定，他绕过长老们，擅自带着整个响雷小队出发去了康德斯。而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得到消息的议会行动队也出发去阻击带着光之子的光术师队伍。其实他们也犯了个错误，那就是没有等术师联队和帝国军团一起，而且为了抢时间仓促直接出发。说是错误，但实际上如果他们确实按部就班跟着大部队联动一同过去的话，海拉姆他们可能完成任务早就跑没影了。这也是议会在内战时期无奈的一个缩影，对普通的单位他们必须让术师，军队一起联合行动，不然的话只是单纯军队或者单纯术师小队很难对光术师们形成有效威胁，甚至可能还会被反杀一波。基本上初期光术会都是这样来占便宜的。后来议会开始将士兵与纹术师严格联动起来，但这样造成的后果又是行动缓慢各种错过时机。大部分时候他们总会晚上一步让光术师逃之夭夭。不过说起来这次艾德率领的特别行动队确实有足够资本随意行动，估计他也是这么坚信着的。当时议会在东加省的行动耗资巨甚，但是成果却十分了了，根本没有对光术会的主干力量产生实质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艾德估计也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毕竟暴露的光术师队伍并不算小，而且其中有几十名光之子，所以他果断出击准备抢占先手。最终，打头的风骑士在康德斯碰上了光术师的队伍，双方直接交火。不得不说风骑士确实是难以针对的存在。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光之子。一番交手过后双方有生力量几乎没什么损伤，但毫无战斗力的孩子们几乎被杀了个一干二净。就在这时海拉姆赶到了，其实这时候如果他果断一些改变计划直接逃跑后面估计也没什么事了，但显然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这些光之子们的尸体让他顿时红了眼，立刻加入到战斗中。因为响雷小队的加入局势瞬间倾斜过来。这些精英中的精英自然十分清楚如何对付风骑士，顿时风骑士们死的死伤的伤，紧接着仓皇逃窜。但是海拉姆接着又犯了个错误——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他居然准备继续追击风骑士。据沃尔加，也就是当时响雷小队副指挥，海拉姆最亲信之人后来的说法，那时候整个小队大部分人都不同意追击的决定，也包括沃尔加自己。他们希望迅速撤离。而海拉姆的反应则是——自己和少数几个还听从他的成员抛下其他人直接动身了。为了不让海拉姆就这么送死于是其他人不得不一同跟了上去。然而他们甚至还没有追出村庄的田地，艾德就带着别动队主力赶至了。顿时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爆发，双方均使出浑身解数各种神通。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汹涌的火焰无处不在，每道闪过的强光都伴随着灵兽绝望的哀嚎。我自己没有亲历过那场战争，所以也无法形容出更多。但明显两方拼尽全力的目的不一样。光术师这边必须要做的是逃命，不然等议会的大部队赶来他们更加插翅难逃。惊天动地的交火中海拉姆总算清醒了过来，他望着周围陷入鏖战的小队，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毕竟逃命要紧，绝望中他还是组织起小队进行撤退。就这么边打边退，他们几乎一直打到旭日升起，最终议会方还是放弃了追击——因为伤亡实在是太过惨重。实际上双方在这场战斗中的死伤都是无法衡量的，不是在数值上，而是在价值上。而此时光术会长老们率领的大部队也赶至接应。他们在发现海拉姆的行动后急忙组织部队前来救援，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战斗已经结束了，这场没有胜者的战斗。”加里斯忽然停了下来，而正听得入迷的林德不由愣了下。“接下来呢？”他急忙问道。 “接下来…接下来就是清算了。这场战斗双方均是死伤惨重，但如果真要说哪方损失更重，那肯定是议会方面。虽然他们都是议会中顶尖的纹术师，但毕竟光术师本身就比纹术师要强力，响雷小队更是王牌中的王牌，因此面对着几乎双倍于自己的敌人战损仍然打了个近乎一比二的比例，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惊叹。更不用说…艾德·法尔曼也死在了这场混战中。但如果真要说谁胜谁负，那毫无疑问却是议会。因为议会势力太大了，他们死得起。就算死了如此多精英，他们仍然能再拿出一批批。但是光术会…这种程度的损失不能再有第二次。因此他们很快就停止了一切活动，跑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完全隐藏起来。而受挫的议会虽然没有伤到根基，但再怎么说这种伤痛也不会好受，再加上国力的耗损所以很快也停止了净化行动，第二次内战就这么结束，这是剩下的背景。而至于海拉姆……这场战斗结束后，他就失去了在光术会中的一切。长老们其实还算念旧情，只是把他的一切权利剥夺了，并没有进一步惩罚他。但是……上面不追究不代表你就能安稳生活了。所有他认识的人，所有先前跟他一起并肩作战形影不离的伙伴全部抛弃了他。其实也不能说抛弃，毕竟在这件事sh拉姆辜负他们在先。总之那时候在光术会中，没有人愿意听到、谈到、见到他。他在光术会中，在同类们身边，但却像变成了一个完全透明的隐形人。没有人搭理他，跟他说话，甚至看他一眼。他所待的地方其余人会自动散开，他居住的地方没有人会去靠近。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快就觉得自己要疯了，于是便就这么不辞而别离开了光术会。说是不辞而别，实际上他甚至都找不到几个人能去告辞，总之就这么样他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加里斯缓缓舒了口气，停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听完后林德感到心中像重锤般震撼。老人的那些举动，那些让他捉摸不透的东西，此时突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像豁然开朗一样，接着就感到心中堵堵的，似乎有难过，惋惜，但又不是那么得明显。“爷爷…”他轻语了一声。 “剩下的还有一些，但今天就这样吧。不早了，回来有空再告诉你。”加里斯则笑了下，但这次林德一眼就看出了他明显是在强颜欢笑，似乎心中也有什么东西在纠结着悸动着。 第三十六章 忤逆与悖逆 霜白公国雪门堡 白色荒原中，一座庞大低矮的堡垒凸现在广袤大地上。寒风凛冽，日夜肆虐的冰雪将堡垒表面洗刷出一层光滑圆润的晶霜，有时在阳光普照下会反射出粗璀璨光芒无比动人。当然，仅仅是阳光普照的晴朗天气对驻守的士兵们来说就已经十分动人了。 此时城堡里，华丽高大的内室中，几位大臣和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正坐长桌前。室内前后左右站满了守卫，好像在准备一场重要的会议。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着御衣的老者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从。 “陛下。”“陛下。”在座的几人赶忙起身，向老者鞠躬行礼。而守在屋内的士兵们则纷纷跪下来。“嗯。”简短的回复，接着老人在主座上坐下，两位侍从则紧紧站在他身后。“布置得如何了，德加？”活动了下身体适应座位，老者问向左手旁将军模样的人。 “回陛下。”他低了下头。“卫队都已经完全就位了。王室卫队的五百人占据着整个堡垒，外面我挑了手下一千精锐围住整个地方。另外城堡三个方向不远处各有两千将士随时待命。对面靠近加莉亚王国边境的森林里也有暗哨和埋伏的士兵。” “哈哈，不错，德加。”老国王粗犷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 “一切为了陛下。”将军则坚定地回道，语气无比尊敬。 “陛下。”开口的是右边一位大臣。“基利斯大人怎么没有跟您一同前来？” “他忙着玩他的女人呢，哪里还听得进去我这个爷爷的话。哼，这个小兔崽子，亏他还是我孙子，真他妈没用。”听到这个老国王显然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息怒，基利斯大人只是还未经历练罢了。相信在您的教诲下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跟您一样出色的国王。”另一个大臣赶忙说道。 “算了算了，讨论正事吧。”老国王挥挥手，赶跑这个话题。 “陛下，从乌里尔的信里看，他似乎有想要与您联手的意思。您准备怎么决定？”先前发问的那位大臣跟着转入正题。 “看看再说吧。听说这个年轻人也还有两把刷子，正好就这这次机会让我见识见识，要不我才懒得去搭理他这种毛头小子。”老国王如此说道。 “是呀，主动权在陛下手里，就看乌里尔有没有足够的诚意了。”另一位大臣接着附和道。 “他要是不识数浪费我的时间，后果有他尝的。”老国王继续说道。“格尔斯。”他转头看向方才发问的那位大臣。“这次会谈要是没什么成果，你就把乌里尔的这封亲笔信送去给乌加和弗里斯让他们看看。” “属下明白。”格尔斯低头回道。 “哈哈，这样一来这个乌里尔刚继位就要与整个北方为敌了。”另一个称赞道。 “也不说为敌，至少乌加和弗里斯不会去信任他了，这样最好。”老国王似乎笑了下。“这两个小辈现在也是对我的地盘虎视眈眈，总归不能让乌里尔这个未知因素把现在的局势搅混了。” “蓝基王的土地，尽管让他们放马过来，属下保证杀的他们片甲不留。”德加将军如此开口。 笑了下，蓝基王没说什么。 “对了，陛下。为什么选择此地？”将军接着问道，好像又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改口说：“还请陛下恕罪，属下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只是这地方环境十分恶劣，怕对您身体不好……” “诶，将军，哪里的话。”蓝基王挥了挥手，打消了将军的不安。 “这地方并非陛下指定，是乌里尔在信中写到的。”格尔斯则替国王回答了问题。 “乌里尔说的？”听罢将军略显疑惑。“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 “暂且算是他的诚意吧。”蓝基王开口道。“既然他自己选了个在我地盘上的军事重镇，难不成我还会怕他耍什么伎俩？”。顿了下，他又接着开口：“说起来我倒是有意让他来都城找我谈，但想想还是算了吧，哈哈哈。怎么说也是我侄孙，还是照顾下吧。再者说万一他是真想谈，结果让我这么一搞坏了事，那也不好玩。” “确实。按理说白松镇是对乌里尔来说更好的选择，正好处在两国边境线上，又是废弃已久。但既然他退而求其次主动让步，陛下宽宏大量自然也不会不接受。”格尔斯补充道。 “对了，格尔斯。”蓝基王突然又问向大臣。“乌里尔先前在这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吧？我好想记不太清了。” “回陛下，您的记忆完全没错。当时乌兰王刚上位，北方已经几乎就要分裂了。他的大儿子更是在皇宫中被人投毒暗杀，据在下推测可能是乌兰王的…弟弟佛里斯所做，所以为了保护二子年幼的乌里尔，乌玛王把他和她母亲送来了这边居住。当时管理此处的索兰将军是乌兰王的忠臣。” “对对对，想起来了。”蓝基王拍了拍桌子。 这时敲门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传令官走进。“陛下，发现乌里尔的人马了。”来者躬身下跪向蓝基王开口道。“总算来了。”蓝基王则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们人数有多少。”德加将军接着问向传令官。 “回将军，大约只有几十人的样子。凯达队长正在瞭望塔继续监视他们。” “几十人？只有这些？”德加将军皱了下眉。“有没有来自外哨的消息？”他接着问道。 “回将军，目前还没有。但队长已经派人同他们通信了，应该过不久就能得到确切情报。” “预计他们多久后到？”蓝基王开口问道。 “回陛下，以现在他们的速度估计还要一到二十分钟。” “先继续监视着，别放他们进来。”蓝基王如此命令道。“等周围暗哨的消息都确认后再说。” “属下明白！”说着传令官退了出去。 “几十人…”德加小声嘀咕道吗，接着转向蓝基王。“陛下，乌里尔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蓝基王敲了敲桌子。“要么真的是诚心诚意，要么就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哼，我倒要看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到底想干嘛。” 此时，外面不远处。乌里尔王和李正带着几十名死士向城堡缓缓走去。望着披着白霜的堡垒，乌里尔不禁出了下神。“还是曾经熟悉的感觉，但却伴着如此陌生的气息……”他默默想着。 “准备好了吗？”回过神来，乌里尔王问向身旁的李。 “一切就绪，陛下。”后者露出自信的笑容。 “说实话……我有些担心。”一丝犹豫还是浮现到乌里尔脸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陛下。这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一环，您也知道。现在放弃其实也还不晚，只不过走其他路恐怕很难在余生实现您的梦想，就像我们先前讨论的那样。” 沉默了一会，乌里尔王突然开口了：“谢谢你，李。” “何故要谢我。陛下。” 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其实也没什么。”乌里尔王沉声道。“只是让我看到了希望。”而李则只是微微一笑。 一个士兵从后面赶来。“陛下。”他小声向两人开口：“附近森林里几乎全是对面的人。” “跟想象中一样。”李开口了。“预定地点呢？” “没发现敌人的任何痕迹。” “太好了，他们确实没有发现。现在就让我们祈祷吧，希望计划能够顺利进行。”说着李好像从口袋中掏出什么东西，塞入耳朵中。 一会过后。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进来的是凯达队长。“陛下，乌里尔他们到了。”他跪下行礼，同时开口道。 “周围情况确认了吗？”德加将军问向他。 “回将军，确认完毕。方圆三公里内都没有对面的人手。不过对方似乎也有对森林进行侦查。”凯大队长如是回向他。 “哼，果然这家伙也有行动。”德加将军横着脸说道。 “倒也无妨。如果连这么一点行动都没有那就是真的傻了。”蓝基王倒是不以为然。“不过也要让他付出些许代价，等二十分钟再给他开门。”挥了下手，他命令向队长。后者点点头，退了出去。 “奇怪了，怎么还不给我们开门？”门口，站在乌里尔王身后的一位壮硕男子不满地说道。 “别急，莱基。”李回向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试探，总之先耐心等着吧。” “妈的。”莱基碎了一句，也没再说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李逐渐感到自己身体冷了起来。在这寒风凛冽的荒原，一旦停止活动蚀骨寒意便会渐渐渗透进身体，侵蚀着人的肌肤和意识。好在过了一会随着齿轮转动的闷响，堡垒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里面，凯达队长带着一群精锐士兵已经等候在那里。他们怒目圆瞪，紧紧盯向着门口的不速之客。而乌里尔带着的壮士们也纷纷回以凌厉的目光。 “这里真是******冷啊。”紧张气氛中，李突然开口了。他抬起双手搓了搓，伸到嘴边呼了口热气。 “带路吧。”乌里尔王则开门见山，向队长说道。 “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收缴所有武器。”后者回向乌里尔，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什么？凭什么？同是国王，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们下武器？”听罢莱基怒声喝向对面。 “凭的是这里的规矩。不除武器，就是敌人！”话音未落他一招手，顿时士兵们群喝一声，长矛架起利剑出销，齐齐对准乌里尔一干人。而乌里尔的手下们也拔出武器，摆出防御的架势。血战似乎一触即发。 “没事，我们把武器下了。”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局势下，乌里尔王突然开口了。说着他带头把腰间的佩剑解下扔到地上。看到乌里尔率先做出反应，他的手下们互相看了看，便也跟着扔下了武器。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算你识相，这边请吧。”凯大队长笑了下，点点头，带着他们向内走去。周围的士兵们则收齐武器让开了一条道路，但依旧紧紧围绕着乌里尔一行人，似乎随时准备一拥而上把他们生吞活剥。 第三十七章 雪与血（1） 堡垒内部其实十分宽阔，但此时在蓝基王层层卫兵的保护下显得十分拥挤狭窄。一行人在一处华丽大门前停了下来。“陛下就在里面。”凯达向乌里尔说道，接着又补充了句：“只能你一个人进去。” “果然是这里啊，皇厅。”一丝浅浅的笑容浮现在乌里尔脸上，他接着说：“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所以本来也没打算让卫兵一同进来。但这一位。”他转头指了指李。“他是我的另一个脑袋，所以我只要求带上他一人。” 看到乌里尔指向自己，李掏出一打写满东西密密麻麻的卷纸。“这都是会议所需的重要信息。”他接着说：“让我这个传信的侍从进去总没什么事吧。”虽然是平静的说，但声音却有偏大，回荡在静谧的走廊内格外明显。 “那我先去请示一下。”皱了下眉，凯大队长敲敲门打开一条缝隙走了进去。不一会出来后点点头。“那就你们二位进去吧。”整整衣冠，于是乌里尔王迈步走入，身后紧跟着李。而他的守卫们则被带到了另外的房间里。 “哈哈哈，乖侄孙，别来无恙啊。”房间内，蓝基王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而旁边德加将军则扭头示意了下，接到指令的凯大队长转身将门锁上，粗重的锁闩砸下发出一声闷响。 笑了下，乌里尔王回道：“叔公才是，身体还是这么健朗。” “哈哈，毕竟要管理北方最大的国家，身体不好可不行啊。”伴随着笑颜深深的皱纹浮现在蓝基王脸上，看上去有些狰狞。“这么冷的天还让你等了会，乖侄孙没冻着吧？” “哪里的话叔公。小辈见长辈要先等一等这是自然。”说着乌里尔转头打量起屋内。 “哦吼吼，差点忘了，乖侄孙你小时候还在这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吧。怎么样，跟以前不一样了吧？你叔公我稍微装修了一下。”他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神色，仿佛现在作为城堡的主人在嘲弄着乌里尔。 “改变确实挺大的。”乌里尔王的目光落到正烧着柴火的壁炉处，突然神秘地笑了一下。“不过貌似壁炉没有变呢。” 皱了下眉，蓝基王没想明白乌里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一瞬间的功夫他接着就变了个脸，盯着乌里尔开口：“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说废话的吧，乌里尔？” “确实，我来这里不是说废话的，叔公。有样东西，我必须要给您看一下。”说着他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项链本身是普通的白金，平淡无奇。但项链上带着的挂坠却让蓝基王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目光。那是一个黑色的圆球，大约有三分之一个手掌那么大。表面看上去则是坑坑洼洼，布满了孔洞。 “这是？”蓝基王出声问道。第一次见这个怪异的东西，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趁这个空隙乌里尔悄悄将手伸向右耳，以撩头发为掩护将一块黑色的东西塞入耳中。 “这是能打开海尔加遗迹的东西。”刻意压低着声音，乌里尔如此说道。 “什么？！”能打开遗迹的东西？”蓝基王显然感到一丝惊愕。 “没错，给您看一下。”说着他抬起手好像要抛给蓝基王，然而手腕一挥，圆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确实却是精准地投进壁炉内的火堆中。 “你这是干嘛！？”质问着德加将军转头看向火堆处，其他人的目光也纷纷转了过去，除了李和乌里尔。此时他们两人闭上眼睛张大嘴巴，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扑向地面。 “你们……”德加将军话音未落，伴随着来自火焰中的一声爆鸣整个屋子瞬间陷入无边白昼，无法抗衡的强烈闪光和震破骨膜的猛烈声浪同时作用，顿时接触到的所有人发出一声声惨叫跌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脑袋乱成一团。 “什么情况！”外面发觉不对劲的士兵赶忙敲门询问。 “救…快救陛下！”靠在门旁七窍流血的凯达队长挣扎着说出这句话，接着便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开门！快开门！兄弟们赶紧撞门！”使劲推着纹丝不动的大门，外面士兵急忙叫来人手试图破门而入。原本是用来保护的门锁此时却成了致命的关键。 “妈的，这东西果然厉害。”踉跄着从地上起来爬起来，乌里尔王只感到天旋地转。虽然做了所有的防护，但他仍然受到了很大的波及。伸手取下塞在双耳中的黑泥，一缕鲜血顺着耳廓缓缓流出。使劲摇摇头，他伸手把李拉了起来，后者则翻着白眼直站不稳。 “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下去，李总算清醒一些了。“妈的。”他也如此骂道。赶紧行动，陛下！”说着他也把堵住耳朵的东西迅速取了出来。 点点头，乌里尔王跑向壁炉。方才爆炸的冲击波基本把火焰吹灭了，只剩下泛着火星的炽红木炭。他迅速将长袍脱下，裹着手将木炭和所有余烬残尘扫了出去，露出下面漆黑的石板。 另一旁李则抽出地上士兵佩戴的长剑，走到蓝基王身旁。 “一，二，撞！”门外士兵们结成团试图强行将门撞开，伴随着响声大门摇晃了一下，沉重的门锁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呼…呼…哈…”此时蓝基王正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和地上其他许多人一样。另外那些一动不动的则明显直接失去了意识。他目光涣散，显然是处于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状态下。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感觉到危险来临，挣扎着向后靠去。 “呲啦。”刀剑入肉的声音，还有一声短暂而又尖锐的颤叫，顿时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和血肉的缝隙就涌出。踩着蓝基王的肩膀，李将长剑拔回，来自心脏搏动的热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他的裤子，打湿他的上衣，甚至有几滴飞溅到脸上。 “嘭！”又是一次巨响，门栓处的木头似乎裂了一点。 想了想，李接着走到德加将军身旁，利落的一剑从眼中刺入，带出红的白的一片液体。接着快步走向乌里尔，略带焦急地问向他：“好了没，陛下？”后者此时正牙关紧咬，青筋暴露，双手艰难地扳着石板的一角，已经掀开了大约有三分之一，露出下面整齐的砖块。。“快…来…帮…忙…”屏着气乌里尔示意向手中的石板，于是李赶忙上去搭把手，他手刚放上去顿时就像触电般缩了回来。“好烫！”虽然下手的地方有长袍包裹，但李仍然感到这股热度绝非他所能承受。此时他才注意到乌里尔的整个手掌已经被烫烂了大半。 “嘭！”这一次大门发出了实实在在的呻吟，一处门栓炸裂伴随木屑四散飞出。 李看了眼石板，起身去旁边拖来一柄长戟和大臣坐的厚实椅子，斧矛头伸进石板边缘缝隙中柄身架在放到的椅子上就开始撬起来。他用尽全身重量和吃奶的力气，终于石板咔吱一声又起来一大半。“哈！”一声怒喝乌里尔顺势猛地一推，整个石板最终被整个掀起。 “嘭！”李看了看大门，又有两个门栓脱离本体变形飞起。“陛下，没时间了！”一丝慌乱浮现到他脸上。“我知道！”乌里尔显然也有些焦灼，他颤抖的手摸向下面一块块石砖。“找到了！”说着他猛地一按石砖，顿时好像激活了什么东西，伴随液体流动的声音砖块移动开下面居然出现一条单人宽的通道。毫无犹豫乌里尔跳了进去，紧接着传来落地的声音。 “嘭！”大门已经快撑不住了，一道半人宽裂缝隙露了出来 “快下来！”乌里尔话音未落，拿起地上长剑的李也跳了进去。 手撑着墙壁滑下大约三四米的落差，李触碰到通道底部。在他面前是一个单人宽高笔直延伸的暗道。黑暗中乌里尔开口：“快，跟我来！” “嘭！”又一声闷响自上方传来，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因为同时传来的还有大门碎裂的声音。 李摸索着刚向前走了两步，乌里尔便又按了下墙壁上的另一处砖块，只不过这次却什么也没发生。“草，一楼壁炉没开，水冻住机关失效了。看样子挡不了追兵，我们赶紧跑！”说着他带头向前方黑暗中奔去。李刚想问什么，但前面已经没了乌尔里的身影，他只得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第三十八章 雪与血（2） 奔驰在隧道中，李居然感到有风不时吹过。看样子每隔一段距离是有着换气的地方，这倒是打消了他先前的疑问。只不过这通道好似没有尽头，随着时间流逝李开始感到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 “呼…呼…陛下…呼…呼…您跑慢点…”跑了也不知有多久，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实在累的不行了，停下来靠到墙壁上喘着粗气，手中的长剑也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马上就到，再坚持一下！”前面的乌里尔也停了下来，他同样劳累不堪但咬牙坚持着。转身伸手抓住李的胳膊乌里尔把李拽了起来。 “让…让我…歇会…”李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半张着嘴巴，扭头吐出一口口水。 乌里尔刚要再说话，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夹杂着人喊话的声音。“他们就在后面，再坚持一下！”乌里尔一惊，拉着李就继续奔去。后者在求生本能下也重新迈开脚步奔跑起来。 又跑了没一会，李突然发现前方隐隐约约有光亮传来。“到了！”乌里尔大喜过望。再临近发现原来前面是一个向右的转角，在那边耀眼的亮光弥漫照射过来。 急忙奔向那里，刚一转身李就被炫目的光芒闪了个措手不及，冷冷冰雪伴随呼啸寒风拍打在脸上，顿时让他感到好像重回人间一般。 “陛下！”隧道口士兵们等候已久，看到乌里尔和李两人他们赶忙过去帮忙把他俩带了回来。入口处的岩壁堪堪露出一个能过人的大洞，再结合散落一地的碎石，很明显这里是被强行破开的。 “后面还有追兵。”稍微恢复了视力，乌里尔向门口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说道。 “交给我们吧陛下。敌人的骑兵已经攻向这边了，兄弟们抵挡不了太久，还请您赶紧回撤。”说着他一招手，几个士兵牵来两匹骏马。 点点头，乌里尔王翻身上去。另一边李稍事休息下喘了几口气后也翻身上马。两人在一队骑手的护送下扬长而去。 策马飞奔不久，他们就回到了加莉亚王国境内。在那里整装待发接应的军队看到乌里尔王的归来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乌里尔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计划进行的很完美呢，陛下。”李也不禁露出欣喜满足的表情。 “是呀，你的这个东西真是天工巧物啊。叫什么来着？我又给忘了。” “其实没什么正式的名字，闪爆珠是我自己给它起的称谓，陛下。” “只可惜复制不出来，哎。”乌里尔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如果能大量生产，不说北方，只怕帝国那些家伙也要被我们踩在脚下。” “放心吧，陛下，总有一天会的。”李笑了笑。 “现在的存货还有多少？”乌里尔转头问向他。 “我从遗迹中一共就发现了七个，除掉实验用的一个和刚刚用掉的现在就剩五个了，陛下。” “完全不够用。”乌里尔摇了摇头。“如果让你回去你还能找到更多吗？” “恐怕很难，我也只是探索已经开启的遗迹部分时偶然发现的。更多的存货可能还要再往深层，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打开它。” “那就这样吧，能有这一个帮助我已经十分庆幸了。”说着乌里尔看到了李身上凝固结冰的血迹。“妈的，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只可惜不是我亲自手刃的他。”乌里尔指的自然是蓝基王。 “哈哈，这种细枝末节就不要再去在意了，陛下。把目光放在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上才是更好的选择。” “我自然知道。”乌里尔王张了张嘴，好像欲言又止。“只是…终归感到咽不下心中这股恶气。”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缓缓点点头，李也没再说什么。回想起乌里尔王给他讲述过的那段历史，他也能理解此时乌里尔的心情。 “不管那么多了。”叹了口气，乌里尔移开话题。“接下来要可要苦一阵了，我们一定要撑住。”他目光坚定不移，接着说：“虽然蓝基他孙子基利斯是个废物，但铁盾公国毕竟是现在北境第一强国，我现在就怕他们的复仇怒火会瞬间把咱们吞没，以至于后面就算乌加和佛里斯趁乱打进去我们也没有实力再跟他们周旋了。” “陛下，您对领土怎么看？”没有直接回复乌里尔的担忧，李却是如此问道。 “领土？在我眼里是象征着国家实力与荣耀的东西，怎么了？”乌里尔略带疑惑。 “那您对失去大片领土这件事怎么看？”李又接着问道。 “失去领土？那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好像忽然又想到什么，乌里尔接着说：“不过…考虑到他们手中的领土本来就应该都是是我的，似乎不接受也不行呢，哎。”叹了口气，他摇摇头。 “如果您能接受的话，我有一个建议。就是在稍后铁盾公国打来的时候，拱手把领土让给他们得了。”李如是说道。 “什么？把领土送给他们？这是什么主意？我的将士们可都做好了输死一搏的准备，现在你让他们逃跑？”乌里尔皱了下眉。 “您刚才所说的话中，有两点十分重要。其一是，您担心在血战后实力消耗过大。其二是，您觉得领土是象征着国家实力的东西。”李顿了下。“再结合陛下您的计划，那么一个最有效的推论既是——保存实力，放弃领土。” “你是说……”好像明白了一些，乌里尔王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没错，陛下。您的计划是通过在这里挑起和铁盾公国的战争，让霜白和穆白两国找到机会趁虚入侵铁盾公国，这样来打破北方的局势。而您所顾虑的则是虽然能成功打破僵局但战争损耗会十分巨大让其余两国白白得利自己更加被动，对不对？” 乌里尔王点点头。 “所以如果我们只是象征性地进行一些抵抗，保存主力后撤同时暂时放弃这些领土，会给乌加王和佛里斯王造成一个十分直观的假象，那就是加莉亚王国节节败退，几乎要丧国。那么这样会产生另一个让穆白，霜白两国入侵铁盾公国的理由，那就是不可能坐视本来就强的铁盾公国再接着立马吞并加莉亚公国，那样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和铁盾公国抗衡。以此再结合上面所说因为铁盾公国兵力空虚而产生的机会，几乎可以断定乌加王和佛里斯王必然会入侵铁盾公国，相当于对您的计划增加了一层额外的保险。” “没错。”乌里尔王点点头。 “而同时您又保存了有生力量，之后等乱战爆发后再反扑夺回土地，如果操作得当我们完全有能力成为这次行动的真正受益者。当然前提也是要能接下这即将到来暴风骤雨来的巨大压力不被其碾碎。” 沉默着思考了半晌，乌里尔王开口道：“很有道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李。”他似乎满意地笑了下。 “哪里，陛下的英明计划在先，我只是做一些微小的补充罢了。”李也笑了笑。 “不用谦虚，李。这么久了，我自然了解你。那对于我再往后的计划呢，你有没有什么新的补充？”乌里尔追问道。 “暂时还没有，陛下。我也只是走一遭想一遭。等目前的计划达成后我自然会再找陛下详细讨论。”李微笑着向乌里尔王稍鞠一躬。 第三十九章 疑云重重 中央王土帝都 “蹬蹬蹬”鲍尔斯走在自家宅邸中，沉重皮靴踩在光滑地板上发出阵阵回响。此时已是深夜，宅邸中没什么人活动，这规律的响动更突显出四周的静谧。 来到一处房门前，他伸手敲了敲门。“进。”门内大地伯爵沧桑的声音传出。 推门而入，伯爵此时正倚坐在桌前审阅一封封函件，书房中只有他一人。 “父亲。”他低头行礼。 “哦，回来啦。”抬头看了看鲍尔斯，伯爵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切还顺利吗？” “基本顺利。”这么说着，他却回想起偷袭加里斯的那段回忆。“除了…有些意外的发现。”于是他赶忙打开话题，赶走这份记忆。 “跟龙蜥有关的是吧，我把你送来的信件在会议上给他们看了。”大地伯爵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另外三个伯爵。“既然你回来了，再详细说说吧。”说着他坐直了身体。 点点头，鲍尔斯坐到对面的座椅上。“从哪里开始说好呢”他稍微想了下。 “那些线索，一个个来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好。我就先从龙蜥死后说吧。”鲍尔斯清了清嗓子。“当时龙蜥死后，我去到它待的地方，也就是矿坑第三层看了看。我先探索了下它钻出的通道，想找到它的巢穴。但通道中段因为塌方堵住了，所以我当时也没再继续前行，想着就这么打道回府得了。然而就在我回去的路上，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破碎的龙蜥蛋。”鲍尔斯顿了下。 “嗯。”大地伯爵则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一开始我倒没怎么多想，只是以为龙蜥在这里下了个蛋。但随后我又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首先是这颗龙蜥蛋，似乎是被用工具打碎的。蛋壳碎裂处有明显的凿痕。这让我不禁起了一丝怀疑，之后我又仔细检查了下这片地方，发现破碎的龙蜥蛋原本应该在石堆深处，但可能因为龙蜥的翻动现在却露了出来。这就让我产生了一个猜测：龙蜥蛋是被偷偷带入打碎后隐藏在这里的。这个可能性顿时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于是紧接着我安排人手去搜索周围地区。先前的推测是挖到了龙蜥的巢穴，所以士兵曾在附近搜索洞穴的出入口，但是却一无所获。一开始我还没把这当回事，只是觉得这些士兵不靠谱而已。但现在有了新的猜测后我似乎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如果龙蜥是被引来的那自然在附近找不到洞穴。”鲍尔斯喘了口气。 “恩……”大地伯爵则点点头。 “所以之后我让士兵们扩大了范围，到周围更远的地方。”鲍尔斯继续说。“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在矿sd北处的森林里找到了一处地下入口，而在那里面正是龙蜥的巢穴。于是我立马过去查看。巢穴中有条看起来很新的地道一直延伸向矿山，我顺着它走下去，发现果然就是通向矿坑的道路。”鲍尔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综合这些信息，这次龙蜥事件的起因很明显了，并不是什么挖到巢穴的自自然事件，而是有人刻意策划实施了这次行动。” “恩。”大地伯爵还是只嗯了一声，不过这次声调更重，似乎多了一丝赞许。 “所以…基本就是这样了。”见父亲没回话，鲍尔斯又加了句总结。 “然后呢？”伯爵则如此****向他。 “然后…”鲍尔斯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丝细小的汗珠从他额头流下。 “你是所有这些一手信息的接触者，除了这个单纯的推论外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吗？”伯爵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向窗户边。“仅仅这一个推论有什么用？” 好像忽然理解了父亲的意思，鲍尔斯赶忙开口：“我知道了，父亲…我认为这次的事件，十有八成是光术会操作的。”他低了下头，继续说：“具体的手法，应该是贿赂了工人把龙蛋带进去。我已经让东部军团控制住了所有工人，艾尔玛也正在全力排查中。” “恩，这就很不错。”伯爵点了点头，好像忽然又有些疑惑。“艾尔玛？现在是他在管理法尔曼的第三矿坑？” “是的，父亲。” “哈呀，果然是老了，这都记不住了。”伯爵笑了下，摇摇头，又继续说：“你觉得是光术会干的，理由呢？” “这种能对议会造成打击的隐秘行动，比较像他们的行事方式，况且现在似乎也只有他们有理由做这种事。”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鲍尔斯。”伯爵转身又坐了回去。“我倒不认为他们有胆子做这种事。我们四人稍微讨论了下，虽然信息大都不明晰，但有一点我们都基本同意，那就是如果仅仅为了打击议会来做这种事，这代价也太大了吧。”伯爵喝了口茶。“或者换句话说，以我们对光术会的了解来说，他们不会干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如果目的仅仅是为了困扰我们的话。” 低头思索了下，鲍尔斯回道：“确实，父亲。我也有这么想过。但除了他们我也想不出来其他会做这种事的组织来。” “因为你把重点搞错了。”伯爵顿了下。“重点不是谁会去做这样的事，而是这件事的目的所在。虽然无法准确推断，但我们四人的一致意见是此事不可能仅仅是为了针对议会而做。首先这个行动但实施起来绝对不会很轻松。毕竟偷龙蜥蛋，这要是一个步骤没做好，那绝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它会对议会产生的实际影响，也就像挠痒痒一般。同时对他们可能会产生的后果却又会是十分，十分严峻。”伯爵冷笑了下。“所以目的不可能单纯是骚扰我们。” “您是说…”鲍尔斯陷入沉思。 “一个十分可能的目的，是为了传递信息。”这次没再让鲍尔斯回答，伯爵直接说道。“像是一个信号，传递信息的信号。” “难道…这个信息是，和议会为敌？？”鲍尔斯目光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很有可能。当然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猜测。光术会很有可能是信息的接收者，但绝不会是传递者。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到底谁想传递这个信息给谁。”伯爵又喝了口茶。“黑水矿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能实施这种计划，起码说明对那里有所了解。比如，曾经在议会待过的纹术师。” “流浪术师…确实很有可能。”鲍尔斯点点头。 “流浪术师中比较大的组织就那么几个，我们就先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以此为切入点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图谋吧。”伯爵拍了拍座椅扶手，如此说道。 “明白了，父亲。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这次西岚事件还没结束。风伯爵准备让你背锅，这次我不出面了，你自由发挥。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大地伯爵目光凝重起来。 听到这鲍尔斯感到腹部一紧，似乎十分紧张。但接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顿时一丝欣喜浮现到脸上。“放心吧，父亲。定不会让您失望！”他低头说道，语气坚定。 “很好。”伯爵微微一笑。刚想挥手放他走，突然又想到什么于是接着开口：“对了，加里斯之后去了哪里？” “他似乎南下了，去了哪里我倒不是很清楚。难道他还没回来吗？” “没有。看样子是亲自去接那个小孩了。” “什么小孩…难道？！”鲍尔斯大吃一惊。“难道他要亲自抚养那个孩子？” “没错。这场谈判回来我再抽时间详细告诉你经过。应该对你会有帮助。” “明白了，父亲。”鲍尔斯点点头。“只不过…现在加里斯似乎有些太过自由了吧。在我们眼皮底下简直像出入无人之境。” “这也没什么办法，他太强，这是事实。”伯爵摇摇头。“他是斗不过我们的，终有一天会解决掉他。不过或许那时候就到你们这一代了。”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这看似无意的话语让鲍尔斯顿时一惊。“扑通扑通。”心脏不自觉地加快速度，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因为激动都颤抖起来。“你们这一代。”这几个字像是幻灯片一样重复在他脑海中。 “先回去休息吧，孩子。”伯爵双手放回桌上。“我还要再忙一会。” 第四十章 行者所见 愚者所闻 帝国东加行省 “驾，驾”行驶在乡间土路上，速度自然也快不起来。缓缓路过两旁延伸向远方的肥田沃野，感受着清爽微风徐徐拂过，抬头又见蓝天白云几只悠闲飞鸟，加里斯不禁愉悦地哼起了小曲。“鸟瞰沃野千里，马踏青空白日。”他居然吟了句诗。“师傅，您还会作诗呀？”身后林德倾身问道。这闲适的风光景色让他也感到十分舒畅，连屁股上的酸痛都暂时忘却了。“嘛嘛嘛，心情所致有感而发罢了。作诗什么的那还是算不上的。”“嘿嘿，原来如此。”林德开心地笑了下。“还有多久到休息的地方呀？”他又问向加里斯。“白鹫城就在前面不远了，差不多中午就能到。咱们在那里好好休整一下，接着直奔遗迹了。”“知道了，师傅。”林德又扭了扭身体。 再往前就来到了村庄，然而奇怪的是却依然没见一个村民的身影。“怪了。”加里斯疑惑地摇头看向四周。“村民人呢？明明白日当头，田地里却无人耕作，现在更是连村子里都不见人影。”“这是什么情况…”林德也感到很是疑惑。 “吁。”加里斯放缓速度，马儿徐徐前行。他看着周围农舍里活蹦乱跳的各种动物，更加不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在加里斯奇怪的时候，隐约的人声从不远处村子中心传来。“师傅，前面好像有人耶。”林德也听到了，加里斯点点头又加起速度向前驶去。 越往前人声越明显嘈杂，转过一个弯后两人便发现村子中间的空地处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村民，他们围成一圈似乎在对中间的什么东西议论纷纷。 “原来都在这呢，看样子似乎有事情？”加里斯皱了下眉，下马牵着马嘴走了过去。林德也跟着下来，现在对他痛苦不堪的屁股来说走一会都算十足的休息了。 缓缓走近，他们的声音也越发明显。“真的是惨啊…这谁干的。”“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熊怪？”“别瞎猜，等术师大人来了就知道了。”“就是啊，你别乱讲，到时候下个死的就是你………” 这时外面有几人发现了加里斯，他们转过头来。“你好啊，旅者。”其中一人向他打了个招呼，其余人则又把目光调了回去。 “你好。”加里斯点头致意。“这是怎么了？”他问向那村民。“啊，村子里有人被袭击了，被某个怪物。” “怪物？”加里斯皱了下眉。“怎么确定的是怪物？” “肯定是怪物啊，人类不可能做成这样。”说着那人又使劲探头朝里看了看。“太惨了。” “可以让我看看吗，我对怪物多少还有些了解。”加里斯如此说道。 “有了解？您是……”打量了下加里斯，那人确实感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气质，顿时语气恭敬起来。 “啊，我也算是研究这方面的学者。这不正带着徒弟旅行的吗。”加里斯扭头看了下身后的林德。 “这样啊，那我先带您去见下村长吧。”说着他带领加里斯走到另一旁，在那里不少人或趴或坐在地上，其中几个妇女还在止不住地抽噎着，显然是死者家属。而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安慰着他们，身旁围着一群青壮男子。 “村长！”那人朝他们喊去。其中一个耄耋老人应声看向这边。“这里有位旅者，说是知道那怪物！”这句话一出，顿时众人目光集中到这边，就连中间围成圈的村民们也有不少看向加里斯。 “喂喂喂，我可没这么说啊！”加里斯苦笑了下。“我对怪物还有些研究，或许让我帮你们调查下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看了看加里斯，村长皱了下眉。“年轻人，你是做什么的？” “我在议会工作。”此言一出，顿时人群诧异起来，议论声不断。加里斯又继续说：“当然我不是纹术师，只是怪物研究这方面还有建树。” “这样啊…那你去看看吧，昨晚死的那几人。”说着村长又瞅了眼跟着加里斯的林德。 拥挤的人群让开一条路，加里斯走了进去。“哼嗯………”终于看到了地上那几具尸体，加里斯皱了皱眉。林德也稍稍探头望去，只见五个平放在白布上的尸体。尸体显然已经被稍微处理过，血迹都清洗掉了。但这样更加露出狰狞的伤口，只看了一眼林德就忍不住扭过头去。说是尸体，但一眼看上去更像是被扯烂的人偶，每个尸体都少了一大片部分，缺少部分的伤口处像是撕开的破布一样皮肉外翻参差不齐。 加里斯走上前去仔细检查起来。“看尸体的情况，死亡时间应该有一两天了吧。” “没错，他们几个前天去南边森林里打猎，紧接着就就失踪了。于是我们派了些人手去找他们，昨晚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赶紧把他们带了回来。”村长点点头。 “伤口应该是怪物咬合所致。五个伤口全都如此，而且没发现其他爪痕，说明怪物是用嘴部作为主要攻击手段。这样来说很可能是爬行类，根据损失部位和伤口大小推断，怪物头部直径应该有半人左右，那么体型上差不多三到四人长。”听到此处围观村民们发出一阵惊叹声。“不愧是是行家！”“太好了，有眉目了！”没管他们，加里斯转头问向村长：“清洗伤口的时候有发现不寻常的地方吗？比如毒液，灼烧或者发臭的痕迹？” “都没有，只有凝固的血液。所以我们才清理掉了。” “这些都没有？”加里斯皱了下眉。“连异味也没有吗？” “卡达，你负责清理的他们几个，你来说吧。”村长转头示意向身旁一位年轻男子。 “啊，那个。”卡达挠了挠头。“怪味嘛…应该是没有的，我只问到了血液的味道，其他还真没什么印象。” “这样么……”加里斯陷入沉思。“味道都没有？难道不是爬行类？爬行类的唾液都会有异味这是肯定的。”他这么想着。“或者只是他单纯没注意？如果尸体暴露时间过长的话味道确实也会挥发掉大部分。”他摸了摸下巴。“而且伤口看上去没有继续撕咬甩动造成的多重伤痕。一口分尸，这种龙蜥才有的咬合力普通爬行类是怎么做到的？不应该啊。” “怎么说？这位先生？”见加里斯半天不语，村长问向他。“初步推断应该是大型蜥蜴类，不过也有一些疑点。”加里斯又仔细瞧了瞧死尸。“而且这不太符合爬行类的作风，它们很少放置猎物不管的，一般都会在狩猎后直接吃掉。” 就在这时，不远处马蹄奔腾的声音传来。从声音判断似乎人数还不少。“村长，白鹫城的术师来了！”一个骑着马的小伙子先行来到，边说着下马狂奔向这边。 “术师大人来了！太好了！”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声。林德和加里斯也跟着看向来者们的方向。 最先出现的是十几个装备精良的骑兵，他们分开成两队，紧接着三个身穿白袍的术师带领十几个骑马的猎手行进而来。 “标准的狩猎小队。”加里斯挑了下眉。 “我是加尔·德伦斯。白鹫城驻守术师。”领头的那位术师开口向众人介绍道。“谁是这里管事的？” “术师大人，我是这里的村长。”村长蹒跚着在几个青年人搀扶下赶忙走了过去，他行了下礼回道。 “哦，我接到通知说有怪物出没，具体是什么情况？”术师直接切入到正题。 “大人，我们有几个村民在森林里打野的时候被怪物袭击杀害了，这里是他们的尸体。说着他指了下中间，人群也识相地分开让出空来。 下马查看了一番几具死尸，加尔抬头开口：“应该是巨蜥或者蛮头蛇怪搞得，从伤口看起来体型不小啊。” “请您一定要帮我们解决掉怪物啊，大人！”说着村长就跪了下去，周围村民们跟着也纷纷跪了下去。“大人！拜托您了！”“拜托您了！”人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这种东西，交给我吧。”术师走上前，拍了拍村长的肩膀说道。 “太好了！谢谢您，大人…”村长话还没说完，术师却又伸出手在他眼前搓了搓。“只是你们要知道，这怪物也不是那么好办的。”他重读了“那么”两字。 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村长急忙点点头。“没问题，大人。钱我们能出！” “我说，你们这里是第一次出这种事吧？”加尔突然俯身向村长小声说道。 “是的，大人。先前森林里没遇到过怪物的……” “怪不得，你们连规矩都不知道。”加尔突然变了个语气，十分愠怒地继续说：“这可不是能不能出的问题，而是出多少的问题。你觉得你们要是连钱都不出我还会过来吗！？” “那，您，您要多少，大人。”村长赶紧低下头。 “我就收个公平点的价格了，一千银元。” “什么，这…这快赶上小半年的收成了…”村长犹豫了下 “那刚刚好，不多不少。”加尔笑了笑。“最好别让我白跑一趟，村长先生。不出这钱那就请兄弟们吃个饭然后我们回去了。” 村长还没回话，一旁看到此景的加里斯撇着嘴摇了摇头“啧啧啧啧啧。”也不知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总之加里斯的嘲弄声被这个叫加尔的纹术师听见了。他转过头来怒目盯向加里斯，似乎这就要动手把他收拾掉。 第四十一章 能力与责任 被“普通人”嘲弄了的加尔就要发火，转身却见加里斯又似乎不是村民。“这个人是谁？”疑惑着，他问向村长。“啊，这位先生说自己是在议会工作的学者，研究怪物方面的。刚才正好路过此地过来帮忙的。” “哦？在议会工作？”惊奇了下，加尔又看向加里斯。“哈哈哈哈，有意思，你在哪个部门？”加尔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问道。目光中充满凌厉。 “嘛，我在上城学院做研究。”加里斯如此回向对方，语气平静。“毕竟也没几个凡人能进得了自然学院。” 听罢加尔倒是皱了下眉。“哪个系？”他快速追问道。 “普通系。” “上司是谁？！” “红澪大人。” “学院的院长是谁？！” “比拉大人。” “学院入口在哪里？！” “学院有十几个入口，您问的是哪一个？” “………”几个问题下来，加尔倒是不说话了。他哼了一声，开口：“本以为你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江湖骗子，没想到还真是学院里的。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了，赶紧滚吧。”一想到被这个“普通人”嘲弄了但还不能对付他，加尔有些生气。 “好吧，大人…我们出钱。”此时村长跟其他老人们商量了下，点点头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很好。带我们去怪物出没的地方吧。找几个精壮的小伙子一起跟着。”加尔满意地笑了下。 “妈的，这个家伙。”听到这加里斯心中十分不爽起来。“做本职工作都收这么多私钱就算了，居然还要拉村民当垫背的诱饵。” “喂，你，刚才不是给你说了赶紧滚开吗？”一名骑士发现加里斯还没有走的意思，上前质问向他。 “好好好，我这就走。”摇了摇头，加里斯拉上还在看戏的林德回到马背上准备离开。这时人们的议论声又传入他耳中：“太好了，不用再担心怪物了。”“你着什么急啊，这不还没开始杀怪物么。”“哎呀相信术师大人啊，肯定没问题。”“但是这一千银元也确实太贵了吧！”“抱怨又有什么办法？”“哎，确实也没办法，只能怪咱们命不好喽，碰上了怪物。” 叹了口气，加里斯一扬马鞭，带着林德奔驰而去。后面加尔带着浩浩荡荡的狩猎小队也开始行动了。 继续行在路上，但加里斯已经没了先前那愉悦的心情。他似乎有点不爽，但也没什么明显反应。 “师傅。”赶了一会路后，林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个纹术师是谁啊？” “他？不认识。”加里斯的语气中带着不屑。“议会派到白鹫城的某个纹术师，仅此而已。” “但…为什么感觉他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哈，山高皇帝远。没了纹术师之间的竞争这些小卒在这种普通人环绕的地方反而过的挺滋润。本来维护治安就是他们的本职任务，狩猎怪物自然也算在内，但这样看一次能捞的油水真是足得可怕。整整一千银元，完全不是笔小数目了。而且这还不是关键，更令我无语的是他居然还带上村民当诱饵，当牺牲品。” “那您怎么不制止他啊，师傅？”林德没想到原来带着的村民是这个作用，顿时张大嘴巴十分震惊。 “制止有什么用？凭借我的实力肯定能让他屈服，但之后呢？我又没有权力把他调走，更何况踢走他又来个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加里斯有些愤愤不平。“至少他还确实有干事的样子。我就算现在出头，那也是治标不治本，真正造成这些事情的根本原因还在帝国中央，议会身上。而就是因为不能做鲁莽的行为，所以我才特别不爽，十分无奈。”加里斯叹了口气。 “哎…”林德也叹了口气。 “嘛，换个角度想，至少村民们不用再受怪物侵扰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挺好的吧。” “不过我还真想看看这怪物长什么样，大蜥蜴？那得有多大，哈哈。” 说道这里，加里斯似乎又有点疑惑。“不过我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爬行类怎么会就这么把猎物扔下不管了呢，理论上就算刚觅食完他们也会贮存食物的，更不用说…对呀，伤口没有腐烂。如果是大型爬行动物撕咬，伤口必然会严重腐烂。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加里斯好像忽然惊醒了，一拍脑袋。 “啊咧，那难道真的是熊怪？”林德接着开口道。 “熊怪？”加里斯倒是好像没听明白。 “我听那些村民们讨论的，传说中的熊怪。” “那个呀，这种流言蜚语没什么有用的，权当助兴的就好。”加里斯笑了下。不过忽得，“熊怪”这个东西让他好像灵光一闪，想起来什么。“难道…难道…”这突然出现的想法顿时让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难道是那个东西…可是为什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边说着他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嘶鸣着停了下来。在后面的林德冷不丁一头撞向加里斯宽阔结实的后背，发出一声闷响。“哎呦，好疼！”他惨叫一声，不过接着就发现加里斯的异样。“怎么了，师父？”他赶忙问道。 加里斯先是低头沉思了下，接着回向林德：“我想我知道怪物是什么了，八九成的把握。”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地可怕。“巨型骨齿兽，先前只在东加省最南部的原始密林中有过目击的记载。这里虽然也是极其靠南，但那几个死去村民的活动范围最多最多也就是触及到密林外围，为什么会碰上这种怪物？” “巨型…什么兽？”林德一脸茫然。 “骨齿兽。这么叫的原因是因为它的一端手部，或者说一个笼头样的骨质部上，上下端咬合处长满了尖锐的骨刺，就像利齿一样，所以被称为骨齿兽。这也正好符合死者们的伤痕。巨钳一夹，就像巨蜥大口一咬，一部分身体直接被夹碎扯出。单纯杀死他们则可能是因为领地被侵犯。当然这是我的猜测，因为现在没有关于这种生物领地意识的相关信息。” “那这怪物…很强吧应该？”从加里斯的语气中林德都能听出来一丝端倪。 加里斯调转马头，一甩缰绳，马儿抬起前蹄接着飞奔出去。这一下又让没准备的林德差点仰过去。“这东西可是能跟石鬼魔打个平手不落下风的存在。当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大的威胁，但那个狩猎小队肯定不是它的对手。我要赶紧过去，不能让他们这么送死。”他甩下这句话，加速驶去。 正午阳光打在丛林中，映出枝叶树杈间轻轻飘浮的微微光尘。地上行虫走兽不时经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更凸显丛林中的静谧。然而这宁静随后就被浩浩荡荡驶来的一队人马打破。加尔带着他的狩猎小队和几个村民骑马而至，顿时惊起一片飞鸟。 “还要再走多远？”加尔问向前面带路的村民。 “大人，以现在的速度咱们再有差不多半小时就到了。”村民赶紧回道。 “妈的，热死我了。”加尔扯了扯长袍的领口，摇头呼了口气。在他额头上汗珠清晰可见。他身后那两位跟着他的纹术师亦是如此。“先歇会吧，早知道换短袍出来了，******。”加尔咒骂了句，命令向队伍。于是一阵吆喝声，小队停止了前进。翻身从马上下来，加尔到一旁先解了个手。“哈……”一泻千里，舒爽的表情浮现到他脸上。 “加尔大人！”一个纹术师凑了上来。“这次可不可以让我来对付怪物！”他看上去很是年轻，似乎只有十几岁不到二十的样子。他的语气中露着激动，同时又带点紧张。“哈哈，你小子居然主动请缨了。”加尔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时候看情况，也让你露两手。”“太好了，谢谢老大！”年轻术师顿时兴奋起来，一脸雀跃。这时另一个术师也走了过来，年纪明显大一些。“那我就不出手了，这大热天的我也不想多动弹。”他如此向加尔说道。“随便，反正你做好记录就行。”加尔点点头，继续说：“等下结束赶紧回去，还一个饭局等着我呢。”“那你还从这休息浪费时间呢。”“妈的，你自己不也说热死了吗，看你这脸，就跟喝高了一样红。”又放声笑了几下，加尔继续说：“正好等会回去请你们一起喝一遭，妈的好久没赚钱了。”“喂喂喂，别忘了我的那份哈。”年长术师提醒道。“放心吧，老伙计还能坑你？”加尔锤了下他肩膀，后者则也笑了笑。“我也要我也要！”另外一边小术师跟着起哄道。“你个毛头小子掺和什么？好好看好好学，等你啥时候也能出任务了自己赚去。”“好吧…”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突然间伴随一声低沉洪亮的闷响他们脚下地面震颤着微微摇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加尔大吃一惊，他突然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第四十二章 血腥丛林 这闷响让所有人停下了手头动作和嘴里的话语。他们转头望向四周，却又发现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一样，找不到具体的方向。伴随着闷响马儿似乎开始焦躁起来，它们嘶鸣着想要挣脱出去。 “所有人集合！”加尔命令向众人。“这响动…不像是巨蜥的啊。”年长术师感到有些紧张。年轻的那位倒是没这反应“怪物自己送上门了，哈哈！”他小声说道，依旧兴奋满满。 “有点不对劲，这肯定不是巨蜥或者蛮头怪的动静。”一丝冷汗从加尔额头上流下。“妈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内心的焦虑让他感到十分不爽，不禁大声咒骂道。“操******，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接着加尔转头看了看队伍，骑士们长矛竖立，猎手们整装待发，顿时缓解了一丝他心中的焦躁。“兄弟们，准备战斗！”他下达了作战指令，自己则开始准备起纹术。另外两名纹术师也跟着招出纹路来，包括刚才说不想动手的年长术师，危险的气息让早已让他把先前的想法抛之九霄云外。 又一声闷响，不过这次距离更近了，声音也更加清晰洪亮，震感也更加明显。紧接着树丛杂草被翻动的声音传来。“列队！”加尔大喊一声，士兵们驾起盾牌长矛指向响动传来的方位。猎人们紧跟在后面，弓箭上弦刀斧出鞘。“你们几个，看好马匹！”加尔厉声命令向那几个不知所措的村民，他们急忙围过去拉住几欲逃跑的马儿，试图把它们赶到一起。说着加尔身上火红的条纹亮了起来。一个燃烧着的浑浊火堆在他双手间出现。猎手们围过来将斧刃剑锋箭矢放置到火焰中灼烤一下。待他们再取回时兵刃上便附着了一层冒着热气的暗红，而火焰也随着武器的不断附着变得来越小最终消失。 另一边，怪物的声音暂时停了下来，似乎在暗中观察着形势。于是整片地方陷入到紧张的沉静中，唯有人们急促呼吸声此起彼伏。终于，树林间一个黑影浮现出来。待距离越来越近它的样子也逐渐显露。四肢着地，一眼看去有将近三人高四人长的躯体，算上尾巴则长度直逼五人。浑身上下深棕色毛发密密麻麻油亮发光。骇人的肌肉线条透过厚实毛皮一览无余，清晰无比。一片片沉重坚硬的骨板覆盖在身体重要部位上，堆叠在头部的骨甲则最为显眼，一眼看去就像盛开的鲜花般向后散开，除了后颈漏出些许空间外其余整个头部以及脖颈都覆盖在严严实实的防护下。两对小眼透过骨板上的小洞盯向对面加尔一群人，再往下微张的缝隙似乎就是它的嘴部，密密麻麻的细牙间热气不断呼出。怪物的右臂似乎比左臂要大上一圈，随着怪物身影完全浮现出来，加尔终于知道那闷响从何而来了。这怪物的右臂下并不是和左臂一样巨爪，而是一个重锤。大量骨组织在这里聚团，形成一个特殊的骨质笼头，延伸出骨板包裹住整个前臂。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两人粗一人高的巨型棒槌。而先前的闷响估计就是骨锤震地发出的响动。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加尔惊讶地张大了嘴。看到这个不知名怪物士兵们也纷纷有些慌乱。“不要怕！保持阵型！”加尔大声喊道。 好像读懂了众人的心思，怪物发出一丝低吼，它举起右臂——笼头底部不像加尔所想那样平滑，反而更像一个头壳。紧接着骨锤居然分开了，露出里面无数交错相间的利刺，活生生就是一个巨口，一个恐怖的骨质巨口。 “嘭！”怪物右臂肌肉颤动，骨口猛然咬合发出一声爆响，瞬间被剧烈挤压的空气甚至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扩散出去。 “这…这是什么怪物！”这一下示威过后士兵们顿时有些乱了阵脚。紧接着战马首先扛不住了，来自本能上的恐惧让它们冲破阻拦奔了出去，顿时小队陷入混乱的气氛中。“稳住！稳住！别乱了…”加尔话还没说完，那边怪物瞅准时机后腿蹬地尾巴一甩突然就冲了过来。炙热的气息从它面部的骨甲下方喷涌而出，庞大身躯带着劲风势不可挡，掀翻沿途地皮横扫一片树木。猎人们射来的弓箭就像小孩扔向城墙的石子一般毫无作用。年长术师在地上招出一个凸起的地刺，然而瞬间就被摧枯拉朽的冲势击碎。紧接着怪物就奔袭到小队跟前。“哇啊啊啊啊！”没来得及反应做出反应，怪物的身躯就碾了上来。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反应反而是最好的反应，毕竟长矛架起盾牌竖立。只可惜这些东西对怪物似乎不怎么起效果，它一头撞飞身前四五个士兵，邻近士兵也纷纷被携带的冲势撂倒，小队瞬间就撕开一个缺口。紧接着怪物就势左爪一个横扫又拍飞出去两名士兵，他们吐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轨迹。后面猎人反应还算迅速，早已散开来等怪物冲锋结束后开始试图反击，然而面对这个装甲怪物他们却感到无从下手。两三个猎人摸到身后，其中一人卯足力气冲上来挥斧就要砍向怪物后腿，然而骨锤向后一挥他人就不见了，连声音都没出。没想到怪物如此敏捷，其他正要上来配合袭击的猎人顿时纷纷收手赶紧后退，一个稍慢一步的倒霉蛋直接被怪物张开的骨口咬住右半边身体，一阵夹杂着碾碎破裂撕扯的声音过后这一块从肩膀到小半肺部带着整个右臂的身体就跟他说再见了，就像那几个死去村民一样。几乎也是没怎么出声，他便一头栽倒。残躯上喷出的鲜血和怪物右臂骨口中流出的血河肉泥交相辉映。 “卧槽，这个怪物…怎么会这么厉害！”年轻术师被吓得有些懵。“操******，保持距离，千万别被它近身！”加尔则大声命令向众人。他稍微估计了下局势，士兵们身着盔甲行动缓慢，基本已经都是死人了。那几个村民吓得屎尿横流瘫坐在地上，更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猎人们也都惊魂未定毫无战意。“好机会！”他惊觉到。“赶快跑！！！”话还没说完他放出准备已久的纹术然后脚底抹油拔腿就跑。出手的数颗灼热火球在怪物身上爆裂开来，一时烟雾弥漫，怪物低吼一声抖了抖身体，一片毛皮被烤黑发出油脂燃烧的味道，显然它也不好受。趁着这个机会还能行动的众人都赶忙四散而去。愤怒的怪物看了看逃命的人们，动身向加尔冲去。“妈的，它怎么追过来了！”加尔顿时感到惊慌无比。他原以为怪物肯定会先拿必死的或者好追的目标开刀。“妈的谁让你非要放招数惹火它的？”在他身后的年长术师咒骂道，转身也把自己准备的纹术放了出来，只见一个土球伴随着纹路闪耀出现在他手中。转身甩手将它扔向怪物，土球在空中炸裂成大片泥土碎屑，迅猛冲来的怪物正好撞上去洗了个澡，突然被糊住眼睛失去视野再加上脚下一打滑，怪物顿时摔倒在地滚出一片狼藉。“吼！”吼叫着重新站起来，怪物伸出左爪摸了摸脸，然而巨爪抚到脸上却怎么也抹不到眼睛里的沙子，看上去居然还有些蠢萌。又吼了一声，怪物拼命眨眨眼睛，也不管钻进来的沙粒重新向加尔几人冲去。“它又冲来了！”年轻术师看到身后黑影再次逼近，不禁寒毛竖立两股战战。“妈的，分散开！”加尔大吼道，向左偏去。年长术师则果断右转消失在灌木丛中。“诶，等一下！”年轻术师发现顿时发现周围没人影了，而怪物没有转换目标还是在冲向这边。“不要啊！！！”感受到身后气息已经近在咫尺，他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惊恐的表情扭曲了他的脸庞，张大的嘴巴还在喊叫，然而下一秒就被怪物的巨锤压成了肉泥。“不要！！”旁边加尔的声音传来。他发现情况不对正要回来支援年轻术师，然而后者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身上纹路的光芒甚至还尚未散尽。当然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用出来了。怪物稍作停顿，对准加尔继续冲去。“…”似乎是觉得自己没救了，加尔也放弃了抵抗。他仰天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知到什么。“等一下，这是！！！”话音未落，一个炽热的炎弹在怪物身上炸开，它大叫一声乱了步伐。趁这个机会加尔拼上老命闪躲向一旁，成功没有被踩扁撞飞。 “喂，你还好吗？”一个清脆女声传来，紧接着数人从旁边出现，他们身上闪耀着纹路，风水火土各色纹术不停招呼向怪物。 第四十三章 狩猎与被狩猎 怪物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打蒙了，他防御着向后缓缓退去。“你没事吧？”一个男子在战斗间隙来到加尔跟前。他看了眼地上惨死的那位术师，遗憾地摇摇头。“啊…我…我没事。等一下，你们是谁？”愣了下，加尔反应过来。他发现来者们均是身穿麻布袍，不像议会术师的样子。“我们是附近的术师，闲话不宜多说，先来帮忙干掉骨齿兽！”男子如此说道，紧接着继续加入战斗。他们以行大约有十几人，看上去配合默契井然有序，凶猛的火球炎弹不停倾泻正面打击，脚下不间断的土系纹术则让骨齿兽步履蹒跚行动困难，灵风吹拂过战场让众人状态倍增。 处于被动的骨齿兽嚎叫挣扎着。这些招数虽然对它来说完全不致命，但也架不住如此凶猛的压制。更何况火系纹术打在身上怎么着也是疼痛难耐。它大叫一声重锤猛烈砸地，顿时似乎天崩地裂般大地摇晃起来，众人直站不稳。趁这个机会骨齿兽从缠在脚下的土堆中脱身而出，一溜烟跑开了。 “追！”领头的一位中年术师命令道，于是他们一行人向着骨齿兽奔去。 “穆加。”先前那个女声再次出现。“追这么紧不太好吧。” “不怕，别忘了我们就是来猎杀它的，亚莉。刚才应该已经让它负伤了。”叫穆加的那人不置可否，于是亚莉没说什么便也跟上队伍。一旁加尔愣了愣，思索几下也赶紧跟了上去。 骨齿兽速度十分惊人，几步就跟他们拉开了距离，所经之处一片狼藉。一行人保持着队形紧紧追去。“妈的，这怪物速度怎么这么快。”这次开口的正是先前向加尔说过话的那位男子。他看上去十分精干，凌厉目光盯向延伸出去的痕迹。“确实，不过这种速度它保持不了多久，而且还白白消耗体力。我们保持队伍这么追就好。”穆加回向他。显然这三人是小队的领头成员。 不一会骨齿兽速度果然慢了下来，众人与它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穆加看准时机准备下令开始攻击时骨齿兽突然一个急停刹住车，右臂顺势扫断一颗大树，左爪夹住树干一个回身巨木便旋转着横飞过来，众人一惊急忙躲闪，然而还是有几人被挂到跌倒在地，阵型顿时全乱了。 “吼！”一声巨吼，骨齿兽紧接着转身冲向队伍，半途中又打断临近一颗大树投掷过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不像如此巨大体型般敏捷。这第二颗横木让刚重组起来的小队再被打散。限制不足，顶着术师火力的骨齿兽一个猛子扎进队伍中，骨锤一拍压扁地上正要爬起来的一位术师，接着转身一个回旋，没来得及散开的几人便被扫飞出去。不过毕竟纹术师，除了一人在树干上撞断腰之外其他人挣扎着看样子还是能行动。 “拉开距离！分散作战！”穆加大声命令向众人，手中炎弹则不停招呼向巨兽。经过刚才一番洗礼和现在又一轮轮的打击，骨齿兽本来浓密的毛发已经全被烧光了，全身从深棕色变成了黑色，白色的骨板也被熏黑。不过同样打击也带来怪物愤怒的飙升。动作更加残暴敏捷。 “妈的，果然是硬茬！”穆加边骂着迅速移动，躲开了怪物的袭击。先前紧密的小队此时散开来，两三人一组从四面八方不断袭击，而骨齿兽则左冲右撞横抡竖砸，顿时两个先前被扫飞还没爬起来的倒霉蛋被拍扁在地。 “坚持住，消耗它体力！”穆加下了命令。于是他们游击着前后左右四面八方不停牵扯怪物。然而骨齿兽却好像不知疲倦一般凶狠依旧。完全傻了眼的加尔则躲在一旁草丛中瑟瑟发抖。 “这些纹术对它没什么用！掩护我招爆焱！”精干男子大喊一声。说着火红的纹路开始大量析出。收到指令的其他人则开始更加卖力地攻击骨齿兽，一些人不惜拉近距离试图卖破绽来为他争取时间。然而骨齿兽似乎明白了他们的计划，重锤再一震地，就朝着男子冲去。后者目光一紧，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似乎就要跟骨齿兽刚正面。“它想这么玩咱们就陪它玩，兄弟们准备大招！”穆加大喝一声改变战术。顿时包括领队三人在内的五六个术师全都停下行动开始准备高级纹术。看到此景，骨齿兽居然——转身跑路了。“什么？！这怪物应该不是灵兽啊！”亚莉大吃一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怪物居然有如此智慧。小半人员都在准备纹术，剩下的火力也不足以限制住骨齿兽，幸好在它拉开足够的距离之前有两个纹术还是呼啸着打了过去。而其他包括男子在内未完成引导的几则人不得不纷纷收手。这一紧一松他们反而消耗了大量体力，一个个气喘吁吁面色难看。两个成功招出的纹术分别是一个波动的风刃和一个游动的火蛇。前者擦过骨齿兽的头顶，居然把头部外露的骨甲削掉一块。后者在接触到怪物身体后便缠了上去，游走的同时尽情灼烧。在这火蛇的缠动下骨齿兽惨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总算是把它熄灭掉。不过此时骨齿兽也已经撤开了足够远的安全距离，他们一行人不敢也不能贸然冲上去。 “妈的，你们搞什么，这么多人一齐引导？”战术完全被压制了，精干男子十分不爽。他自然没想到会被这个怪物看穿。 “要不先收手吧，穆加！”亚莉说道。她看了看队伍，死伤已经有三分之一了。 “妈的，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强。”穆加也有些虚了。“但就这样收手能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们吗？”他咬了下牙，紧盯着不远处的骨齿兽。后者也看向他们，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它只是受伤了，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我们这边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不上岂不更是前功尽弃？”精干男子显然也不希望就此打住。 “来日方长，等回去叫上更多人手再来报仇也不迟！”亚莉据理力争，试图劝退其余两人。 “妈的，来日谁知道这怪物还在不在了。说不定这之后它就跑回原来待的地方了。”男子却不这么想。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骨齿兽重锤震地再次冲了过来。 “操！”穆加骂了一声。也不用想追击不追击的了，更重要的现在是保住性命。火力再次齐齐打击向骨齿兽，然而已经完全不复先前的密度和烈度。硬抗着纹术的攻击，骨齿兽开足马力冲向离他最近的术师。后者先前刚引导过高级纹术，反应速度慢了一拍没完全躲过被撞飞出去。 “加莱！”亚莉大叫一声，看向那人。只见他撞停在树干上，一口鲜血喷出，不过至少性命没丢。然而这一下分神却是十分致命的失误，待亚莉移回注意力时骨齿兽已经冲到了她身旁，只怕下一秒就要被压扁在地。邻近死亡的瞬间，亚莉突然感到骨齿兽的速度慢了起来，求生本能让她的知觉无限放大。在这感知扩展的时候，亚莉却察觉到一股陌生的庞大能量，就在旁边不远处，紧接着一串跃动的磅礴能量分离出来迅速接近自己。而此时骨齿兽的目光中不知为何也露出了惊恐无比的表情。 “亚莉！”穆加大惊失色，眼看着她就要葬身在此，耀眼的闪光从一侧突然迸出，下一个瞬间伴随着疾驰而过的破空声什么东西在骨齿兽身上爆炸开来，激发出雷霆烈焰强光和惨叫。烟雾缭绕中，骨齿兽脚下抹油玩命般跑走了，沿途鲜血遍洒大地。 一时众人都愣住了，包括草丛中的加尔。不过这白光让他意识到什么，赶忙趴下重新躲藏起来。 “这是…”穆加也是目瞪口呆，不过紧接着他就跑向亚莉。“你没事吧，亚莉？”后者刚从生命危险中脱出也是惊魂未定，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无大碍。 “这是光术错不了，难道光术会的人也在这边？”精干男子有些疑惑，又有些许担忧。随后一阵马蹄声传来，声音由远至近不一会两人一马便从杂草灌木中现出身来，正是加里斯和林德。 第四十四章 救场 “来者何人？”穆加问向加里斯。 “不是你们的敌人。”加里斯淡淡说道，随后抬头看向刚才骨齿兽待的地方。爆炸让一整块地方变成了焦土，混合着骨齿兽留下还在冒烟的血肉。 “等一下。”仔细看了看，穆加似乎认出了来者。“你是…加里斯？！” “你知道我？”这一下倒是让加里斯有些诧异。他身后林德此时则伸出头四处看来看去。 “没错，我以前在议会的时候在帝都见过你。”穆加肯定地点点头。听罢这个消息顿时术师们都惊讶了，他们齐齐瞄向加里斯。 “以前在议会的时候，所以你们果然是自由术师？”其实加里斯看到他们装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这一下更确定了。 “我们是青松会的术师。”亚莉替他开口道，随后单膝跪下。“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加里斯先生！” “应该的。”加里斯只是微笑着颌了下首。“青松会？”他接着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们就是在这一片活动吧，怪不得会前来猎杀骨齿兽。” “没错，这一片都在我们的活动区域之内。所以发现这只怪物突然出现后就组织了队伍前来狩猎，只可惜还是低估了这只怪物。”穆加看了看地上死去的兄弟们，叹了口气难过地摇摇头。 “巨型骨齿兽可不是什么通常的怪物。”加里斯如此说道。顺着他的目光林德也看到了地上血腥无比的惨景。鲜血体液混杂着扁成一滩的肉泥他胃部一紧转过头去就吐了起来。 “你…所以您也是前来狩猎它的？”穆加接着问道。 “路过顺手想来帮个忙。不过现在让它跑了。”加里斯自然知道等更接近后再出手肯定就能干掉骨齿兽了，但他是不可能为了消灭怪物而错过救人性命的机会的，他的良心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毕竟您的实力如此強劲。”穆加点点头，继续问：“您要继续追击它吗？” “那就算了。它这样子的逃命，要追它的话只怕要一直追出帝国边境。更何况我这边也还有其他事。所以我也建议你们也不要继续追它了，追不上的。这一战后它应该也尝到苦头不敢再靠近这片区域，实际上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加里斯又扫了一遍众人。 无奈地点点头，穆加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这口气确实难以下咽。 “这个孩子…”起身后亚莉的目光就一直看向林德。“难道这个孩子就是最近传出来的那个天才！？”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失声惊讶道。 “啊，是呀。”加里斯不置可否。一时间众人目光又全聚集到林德身上，感受到灼热目光的林德赶忙缩回身子低下头来。 穆加则略带疑惑地皱了下眉，因为他在这孩子身上并没有感到任何的能量波动，但紧接着立马就明白肯定是加里斯的保护所致。 “要不要来我们这歇歇脚？加里斯先生？”亚莉开口邀请向加里斯。“您应该也认识我们老大，‘热诚之火’哈里亚。他还给我们讲述过您的许多事迹。哦不，应该说请您一定要来，让我也有机会答谢您的恩情！” “哈哈，那家伙啊，自然有印象。不过还是算了，我们急着赶路，就不去打扰了。恩情什么的算不上，如果真要说的话就当欠我个人情得了。以后有机会还给这个孩子就好。”加里斯笑了笑，婉拒道。 “那就这样吧，我代表青松会再谢您一次，对于帮了我们整个队伍。”穆加开口替亚莉回道。他也看出来加里斯还是想继续赶路。于是亚莉朝着加里斯再鞠一躬，便也没继续邀请他。 末了又想起来什么，加里斯接着开口：“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几个议会术师率领的小队？他们也来狩猎怪物了。” “您说的是这一位吗？”一位术师开口了，他把一直旁边躲在草丛中的加尔拉了起来。“…”后者没说话，抬头看了看加里斯。“怪物学者…”他恨恨地说道。“原来你是加里斯，看到我们送命了你开心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又回来？还不是想回来救你们？”加里斯哼了下。没等加尔反驳，加里斯继续说：“要怪就怪你自己，把我这个‘江湖骗子’赶走了。结果等我意识到这个怪物是骨齿兽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加尔顿时无言以对，毕竟实情就是这样。他一脸沮丧，失落无力地叹了口气。 “你的小队们呢？都死了？”加里斯继续追问。 “没…死了一部分，其他人都跑散了。” “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先回村子吧。可能你成功逃命的部下们也在那里。我送你回去。” 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加尔看向加里斯，然而从后者的目光中没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于是加尔呆呆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我把他送回去之后也出发了。有空再去拜访。”加里斯又向青松会的几人说道。 “一路顺风！”穆加点点头。 目送着三人消失在视野中，穆加转身看向亚莉。“好险。”他开口道。“妈的，这次行动，实在是太失败了。”摇了摇头，穆加觉得十分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们。 “不是你的错。”亚莉赶忙安慰道。“确实谁也没想到骨齿兽这么强，把兄弟们的遗体埋了我们也回去吧。” “恩。幸亏遇到了他。”穆加点点头。“他”指的自然是加里斯。“要不然只怕我们也凶多吉少。” “他的实力果然不同凡响。”沉默半天的精干男子开口了。“如此巨大破坏力的一招看上去像是随意就能发动的样子。”顿了下，他又继续说：“其实我也能做到相同的威力，但估计引导时间就够骨齿兽杀我十遍，更不用说消耗了。” “不用跟他比，兄弟。”穆加拍拍他的肩膀。 “不过术师间的对战和****对战也还是有区别。”精干男子继续沉思道。“毕竟人没有怪物那样的防御，这样想不知道如果跟他对打的话，能不能通过更加迅速的招式击败他呢。” “你再练个几十年说不定还有可能。在不老的前提下，哈哈。”亚莉锤了他一拳。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男子也笑着摇摇头，转身跟其他人一同忙活去了。 另一边，幸运地在林地里找到一匹逃散的马儿，加里斯带着加尔很快回到了村子。果不其然一些逃回来的士兵正等在那里，年长术师也在其中。 “加尔！”看到加尔回来了他赶忙上来迎接。“太好了你逃出来了。”接着他转头看向加里斯。“这不是…先前那个学者吗？” “学个屁者。”加尔没好气地回了句。“这位是加里斯，他救了我，总之就是这样。” “什，什么，加里斯…”术师一脸懵逼地看向加里斯。后者点头致意。“那…那个…先前多有不敬…还望海涵。”术师咽了下口水。加里斯则没什么反应。 “我觉得你也不用跟他说这些废话。”加尔倒是开口了。“兄弟们回来了多少？” “回来了有接近一半了。我派了几人回白鹫城搬救兵，等大部队到了可以再去搜索剩下的人手。” “那就这样吧…哎…剩下的交给军队吧，咱们回去。”加尔叹了口气，带上他准备回白鹫城。 “术师大人！”一个老者凑了上来，正是村长，他身旁一人怀抱看起来装满钱币的袋子。 “大人…这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了…还请大人恕罪啊，我们也不知道怪物如此厉害，请大人一定要收下作为补偿！” “…”加尔看到满满的钱袋，伸手刚要拿加里斯却突然出手夺了过去。“不说骨齿兽最后是我赶跑的，我就当做你的救命钱收下了。”他微微一笑。 “…”对于加里斯，加尔也没胆子和心思再计较。更何况他现在只感到劳累无比生无可恋，于是要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等一下，这。”村长显然也认出来了这位先前见过的“学者“，犹豫着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管怎样…确实还要谢谢你回来出手相救。”加尔憋出一句话，随后一扬马鞭，带着另外那个术师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目送他们两人消失在视野中，加里斯摇了摇头俯身把钱袋放回地上。“先生，你这是…”村长有些不明白他的举动。“拿回去吧，老村长。”他开口道。“不用担心，钱我收下了。如果能把它们分给死者家属的话，那我会十分开心的。”又是微微一笑。“我的天…”他身后的林德则发出一声惊叹。没等村长再说什么，加里斯驾马也朝白鹫城动身而去。 第四十五章 城市风味 东加行省白鹫城 “终于到了，大城市！”进入到繁华的城市中，林德扭了扭身体惊叹道。这段时间的长途跋涉让他的屁股产生了严重抗议，以至于现在都要趴着睡觉。 “是啊，咱们到达的第一个正常城市。”加里斯也点点头。先前在界山省经过的几处城市对他而言怎么说都是某种畸形的存在。 慢悠悠策马来到皇家旅馆前，加里斯停下来。“虽然比预计时间晚了许多，不过也还好。”他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将要但也还没落山。“咱们可以去集市逛一逛，买点东西。” 把马牵到水槽边，加里斯带着林德走进旅馆。内里装饰还是一样味道，皇家旅馆的华丽堂皇。林德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几名纹术师正坐在中间喝酒聊天。看到有人进来，几人转头看向这边。“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纹术师开口道。话毕其他人哈哈哈地笑作一团，看样子这酒喝的是酣畅淋漓。前台的工作人员抬头看了看，嘲讽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嗯哼，那就算了。”加里斯小声嘀咕了一句，拍了拍林德背，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啊。”那个纹术师又开口了。“来一起喝点小酒，让哥几个认识认识你。”他又哈哈笑了起来。“就是啊，来了就是缘分。”另外一个纹术师也附和道。 听罢加里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先生们好好喝吧，我带着孩子还有事，就不打扰几位的酒兴了。” “哎呦。”一个纹术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你这个小兔崽子，哥几个给你赏脸，你这什么意思？给脸不要脸？”他拍了下桌子，顿时杯盏震颤酒水四溅。另外几个人也纷纷露出生气的表情。 “妈的，早知道不来这里了，贼麻烦。”摇了摇头，加里斯还是走了过去。“那好那好，小弟就陪几位大哥喝杯酒。”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几个纹术师显然也都喝大了，没注意到这个“凡人”的异样之处。“你先去歇会吧。”加里斯又转头向林德说道，后者点点头转身扑倒在一旁沙发上，舒适地将整个身体深深陷进去。 “小子，你是哪里人啊？”那人继续问道。 “我出生在西加省。”加里斯如实回道。看到桌旁还有个空位，加里斯走过去正要准备坐下，那个术师突然开口喝止住他。“诶诶诶，你小子想干嘛？！这是给我们兄弟留的位置，你他妈还想跟我们坐一起呢？哈哈哈哈哈。”边说着那人大笑起来。 “你这个小子不懂规矩啊。”另一个术师也开口附和道。“一个凡人还想跟我们平起平坐？要放平常你得跪下给我们敬酒，明白不？今天哥几个心情好，你就站着给我们添酒吧，可别让哥几个杯子空了我告诉你。” 加里斯面无表情，强忍着不爽开口道：“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办法了，其实…”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大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妈的，可算处理完了。”那人骂骂咧咧地碎道。这声音突然让林德感到很熟悉，他转头望去，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这也太慢了吧，加尔。”饭桌上的术师开口招呼向来者。“我们都喝了好几圈了，赶紧来罚酒！”“好好好，今天真******是糟透了。”说着加尔看向这边，目光正好跟加里斯交汇在一起。 双腿一软加尔差点就跌坐到地上。“你你…为什么又是你…”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了加里斯，加尔感到有些崩溃。“什么，加尔，你认识他？”饭桌上那人疑惑地望了望加里斯，又转问向加尔。 “啊…他就是那个加里斯…”加尔掩面说道。 “什，什么…加里斯！”听罢几人全都站了起来，似乎酒都被吓醒了。 “这…这…刚才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对不起，加里斯先生！”他们赶忙向加里斯道歉，手忙脚乱地打翻好几个酒杯。 “这倒是省事了。”加里斯依旧面无表情。“那就赶紧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于是几人赶紧拉上瘫软的加尔赶紧溜了出去。 “哎…果然还是少去皇家旅馆来得好。”摇摇头，加里斯叹了口气。 “那，那个…”先前待在前台的侍者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请随便坐…先生…我这就给您准备食物去…”鞠了下躬，他也扭头赶紧跑回去了。虽然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看到那几个纹术师的反应他自然也知道面前这人必定是来头极大。 “哇塞，师父，你就这么把他们吓跑了？！”其实林德也感到很震惊。 “这也算是出名的好处吧…”加里斯回向林德，不置可否。 “不过说起来，师父…我当时都以为你要出手了，还在想要不要先跑出去呢。”林德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肯定不会。这种不理智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去做的。”加里斯顿了下。“真说起来，我能活到现在这个地步靠的也就是这个了吧。有时候明辨是非容易，但控制自己却很难。”他笑了笑，随便挑了个饭桌坐下。“不管怎么说事情是解决了，我们能开饭了。”“太好了，饿死我了！”说着林德欢呼雀跃地跑过去也坐下来。这段时间的旅程中他跟着加里斯吃到过的美食真是让他大饱口福。或者应该说，在之前他根本没有对“美味佳肴”这种东西的确切印象，毕竟黑水镇旅馆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大餐。所以这一趟足实是让林德大开眼界，不论从哪个方面说起来。 吃过饭后，两人来到了白鹫城的集市。已经是傍晚时分，下班手工酒足饭饱的人们聚集出来谈笑风生，而从周边地方起早贪黑赶来卖东西的商贩农民则收拾着行囊准备离去，一时人来人往也是热闹非凡。街边店铺也都收回摊位亮起了灯火。似乎看到一家不错的衣装店，加里斯带着林德推门进去。 “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些什么？”看到来客店家迎了上来。“我看您气质不凡，要不要试一下我新进的正装？最近帝都正在流行的款式哦。” 顺着他指向的地方加里斯望了过去，确实是帝都流行的款式——只不过是半年前的而已。“我在给孩子找衣服呢。”加里斯指了指林德。“来身好看耐穿的。” “好嘞，尺寸要多大的？” “这…”这个问题倒把加里斯问住了。他看了看林德。“你穿多大尺寸的衣服？” “哎呀我说这位先生，您怎么连孩子衣服的大小都不知道呀。”说着他又来回看了看林德和加里斯，好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加里斯倒也猜出他憋回肚子里的话了。“误会了误会了，哈哈。其实他是我徒弟。”加里斯略显尴尬地笑了下。“刚收的徒弟。”他又补充了句。 “我也不太清楚其实…”然而林德自己也不清楚。“我基本都是穿着老板娘给的工作服，平常有时候就穿穿家里的旧衣服，自己也没买过所以。” “没事没事，我现在量一下就知道了。”说着店家走回去掏出量尺，照着林德比划了一番。 趁他工作的功夫加里斯打量起店铺来。内里不大不小，方方正正。两边墙壁挂满了衣服。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战士模样的图腾挂饰。 “哦？”看到这个挂饰加里斯略显惊奇。“你是战锋商会的？” “好眼力啊，先生。”店家如此说道，不过加里斯感觉这话乖乖的，毕竟这么明显的装饰… “先生感到很奇怪吗？确实认出来这个标识的人不多。”店家没有抬头，一边忙着一边说道。 “是啊，毕竟是为数不多的不属于议会的商会。” 好像有些诧异，店家手上的动作也稍停了一下。“先生是了解人啊。” “哈哈，还好。多少知道一些。你这边生意如何？” “哎，别提了，自然是没有那些个商会手下店铺来得好。毕竟是小商会。” “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个呢？”加里斯问道。 “更自在啊。说起来也就这么一回事其实。好嘞，量好了。”店家起身开始在衣服堆中找来找去。 “这件怎么样。”他拿出来一套衣服，上衣是黑色的长袖带领衬衫，胸前还有白色的绣花。裤子则是深色的马裤。“这一套实际上稍微大了点，但它是束身的，所以应该差不多正合身。在这夏天不会多热，也能耐得住长途跋涉。”店家推荐道。 “恩，可以。”加里斯点点头。“你觉得呢？”他接着问向林德。 “挺好的…”其实林德没穿过这样的衣服，但看上去就挺不错的，他自然也没有意见。 “里面有换衣间，要现在就穿上看看吗？”店家伸手指向里面一道侧门。 “诶，现在就穿？”林德不知为何反而有种还没准备好的感觉，似乎是突然就觉得自己配不上这身衣服。 “就是买给你穿的呀。”加里斯摸了摸林德的头。笑着说道。犹豫了下，林德便抱着衣服走进去了。 “您说这位是您的徒弟对吧。”外面店家突然开口问向加里斯。 “是呀，怎么了？” “感觉…您是光术师吧，应该？”店家突然看着加里斯说道。 一摊手，加里斯笑了下。“被你看穿了。” 里面，换好衣服的林德呆呆地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他似乎不认识这个镜子中的人是谁了。倒不是因为小房间中的昏暗烛光，而是来自于他心底的触动。缓缓转了下身体，林德就这么盯着镜子里身着衣装的自己，久久不愿离去。 第四十六章 身份的苦恼 中央王土帝都 夕阳西下，帝都中平凡又忙碌的一天眼看着即将结束。上城学院的学生们也纷纷三五成群赶回住宅。这些学生的主要来源是伯爵家族中不上不下的那一群家臣。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进入自然学院或者家族法堂，但就这么弃之不顾也甚为可惜，于是便将这座位于四位伯爵家脚底下议会公用的建筑群分出来一部分组成了一个专门的学院来教授他们。有能力者出来后或许也能平步青云，无能力者就老老实实待在最底层等着分配到不知哪个边边角角。实际情况也是如此，未能在上城学院中毕业的术师最后有接近一半都变成了自由术师。唯一的区别是有的被动，有的主动。 学院深处房间中，红澪正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似乎有轻轻鼾声从她微张的嘴唇中呼出。“唔！”突然一个激灵，红澪从桌上抬起身子。她目光略呆滞地望着前方，咽下口水咂了咂嘴。 “呼…”摇摇头，红澪清醒了一些，转头望向窗外，落日的余晖正好映照在她脸上。伸手挡住虽然混沌但依旧刺眼的日光，红澪轻轻哼了声。“我这是睡了多久…居然已经这么晚了…”话音未落，门口敲门声传来。 “进。”红澪抬头看向门口，进来的人是她的同事。“怎么了？”红澪整了整衣服，随口问道。 “比拉老头找你呢，说有事要商量。”他语气轻快，一屁股坐到旁边椅子上。 “哎呀，这家伙真的有必要什么事都找我说一遍吗，搞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说着她从旁边抽屉里拿出梳子对着墙上的镜子整理起头发来。 “毕竟你的地位在这里呀，老大。哈哈哈”那人开口道。 “哎呦我可受不起啊。”红澪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文职人员，怎么就成你嘴里的老大了呢。”没等他回话，红澪又继续说：“其实我也有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不是以这个火伯爵女儿的身份，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身份来到这里的话，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有这待遇呢。假设能力跟现在相同不变的情况下。” “别想太多呀，老大。要是学院内有这等能力的术师，早就被调到自然学院，或者烈焰法堂里去了。” “不不不，我指的是单纯跟现在工作有关的管理方面的能力。” “这…”那人似乎也陷入了思索。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因为其实我也一样。”红澪顿了下。“如果不是这层特殊的身份，只怕没有人会这么叫我‘老大’。其实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事情，但有时候身在高处就是看不清楚。能认清这一点也算是我来这里后的一个意外收获吧…虽然这个事实还是挺让人伤心的。我一直对自己的能力其实挺有自信，但一想到这些所有的能靠自己能力得到的荣誉很可能实际上全部却是通过身份得来的，就让我觉得很难受。明明你有能力获得的赞誉，却被身份这层标签掩盖，以至于会被人仅仅透过这层标签来大肆批判。但如果没了这个身份…只怕连给我施展能力的机会都没有了。”红澪放下梳子，苦笑着说道。 “是啊…不过这种事也只有你们这些有身份的人才会去苦恼。像我们这些小喽啰，根本没有思考这些的必要。”那人摇了摇头，他的话里明显包含了更多的无奈。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没没，我也没那个意思，哈哈哈。我一直都是羡慕您的，不管是能力还是身份，这次也算是一个额外收获吧，能听您这些有的没的。”他笑了笑，继续说：“等会还要继续去给教授们上课？” “是啊。”红澪抬手顺了顺头发，把梳子放回抽屉里。 “你这简直都成固定项目了啊我说，每天下学后还要花时间再给他们开小灶。” “嘛，上课这个说法倒也不太准确。只是指导一下那些教授。他们都这么来请求我了，那我自然也不会拒绝呀。”红澪顿了下。“不过你这么一说也还真是成固定项目了。”她歪着头想了想。“从开始到现在差不多有小半年了都。最初只有火系的那几个教授来找我，现在扩展到其他系的也有一起来的了。再加上一些还算有天分的学生。话说你要不要也来一次？”她邀请道。 “我啊？”那人则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拉倒吧，老大。我一个普通人去能干啥子呀，想一想都贼尴尬。” “呼，也是。”红澪点点头。“其实我会讲不少东西的，对你的研究说不定也会有用。不过你说的也对，确实会挺尴尬的。” “主要是，这个占用的都是你的生活时间啊，这个你都没意见的吗，老大？” “我…也还好吧。”红澪放下梳子，抿抿嘴。“其实如果学院能给我专门开个课那我自然会很开心。不过别忘了我再怎么说…也还是被流放到这里的，连学生都不能教，只是作为一个管理普通系的文职人员。虽然现在通过这种私下的方式授起课来。”她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我还真挺疑惑的，他们都不管的吗？”这里的“他们”指的自然是专门负责监视红澪的议会人员。 “他们自然也管过…不过没什么用，后来也就不说什么了。我都觉得和他们之间产生默契了现在，每天跟着我来学院再跟着我回家两点一线。” “至少没打扰到你的生活，那还不错啦。” “说是没打扰，其实是原本的生活已经变成了现在这种适应后的生活，所以自然也就感觉不到被打扰了。” “恩，这么想也是。”那人赞同地点点头。 “哎这个就不提了。而且别忘了我现在最不缺的可就是时间。这种程度的工作对我来说和闲职基本无异，所以给他们开个小灶倒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说起来这样教学对老大你也是有益的吧。毕竟不在自然学院了，纹术上的修为怎么说应该也会受影响的。俗话说传授也是最好的回溯。” “哈哈。”听到这个红澪突然笑了。“大多数人都是跟你一样这么想的。然而实际上正好相反。毕竟别忘了我的爱人可不是一般的强哦。”红澪温柔地说道，连语气都柔下来。 “等下…”那人却有些不理解。“可是加里斯他是光术师啊…” “他虽然是光术师，但训练方式基本还是通用的。更不用说他一直以来给我当陪练的成果。总之真要我说的话，跟他一起得到的提升比在自然学院里能得到的还要多不少呢。” “居然是这样的原来…长见识了。”那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话说回来，加里斯还没回来吗？” “还没。”想到这里，红澪鼓了鼓嘴。“哎……”她幽怨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去找比拉了，明天见。”舒了口气，红澪起身向外走去。 “明天见！”那人挥挥手，目送红澪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时间学生们基本都散光了，走廊里也没什么人。偶尔有路过的纷纷低头向红澪致意，挨个回向他们，走了半天后红澪总算来到了目的地。她抬手敲了敲门。“请进。”待里面比拉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回后红澪轻轻推门而入。 “你来啦。”比拉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着文件。看到红澪进来后他停下手头的动作抬起头来，顺手摘下圆圆的小眼镜放到一旁。 “您找我什么事？”红澪熟练地坐到他对面椅子上。 “那个，狩猎祭这不快到了吗。”比拉顿了下，打开一侧抽屉翻起文件来。“学院也准备组织活动。这里是初步定下来的备稿，你看看呗。”他拿出夹在一起的两三页纸，双手奉上递给红澪。“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话，显然是在征求红澪的意见。 “哎呀比拉大人，我就一闲职，您老是这样让我涉足学校方面的事务，搞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虽然这么说着，红澪还是起身把文件接了过去。 “话不能这么说啊。不管名义上再怎么讲，学院的事情也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的。更何况你的支持也确实对学校的发展大大有利，所以我还得说声麻烦你了呢，哈哈。”比拉干笑了两声。 “哎…”红澪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读起文件来。 “恩。”半响后，她抬起头来。“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呢，挺不错的。” “那就好。”比拉点点头。“其实也还有件事…那就是这次的狩猎队伍能不能请你来带？” “啊？”红澪愣了下。“可是…我倒是没意见，只不过不知道上头同不同意。”反应过来，红澪其实还有些向往，毕竟好久没有机会参与正式的活动了。 “哎呀反正跟规则上没有冲突的。要求必须是本组织的人，你不正是上城学院的一员吗现在。” “唔…这么说也是。”红澪手指缠着头发思索道。“那…那先这么暂定着吧。”末了她点点头。“具体的细节呢？” “太好了。”没想到红澪这么就答应了，比拉顿时感到喜出望外。“之后会组织会议的，到时候详细再说。”没等红澪回话，比拉激动地继续说道：“这次终于能不再做垫背的了！” “哈哈哈。”红澪笑了下。“嘛嘛嘛，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别高兴太早啊您呐。”说着她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向还沉浸在想象中的比拉道了个别，红澪转身走了出去。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知为何让她感到有些开心，走向夕阳的身影也不自觉轻快起来。 第四十七章 私下会议 就在红澪从比拉的办公室离开的同时，上城区另一边一个男子也刚踏入风伯爵家的宅邸，正是鲍尔斯。 “哈哈，鲍尔斯先生，很准时呀。”里面早已有人在等着他，看到鲍尔斯进来后他便迎上去打了个招呼。 “你这话说的，杰罗。谁有胆子跟伯爵大人不守时？”鲍尔斯回以点头致意。 “再晚几分钟说不定你就是喽。”杰罗的话语和他微笑着的狡黠表情完完全全不一致，不禁让人感觉冷冷地寒毛竖立。 不过鲍尔斯显然早已习惯这些，他依旧是招牌般的面无表情开口道：“我可不敢。不过你要再磨蹭会估计你也是了。” “哼，那就这边请吧。”听罢杰罗放冷了表情，带着鲍尔斯向内里走去。 宅邸非常庞大，毕竟是伯爵的住所。两人在里面七扭八拐，沿路仆人纷纷向杰罗行礼。走着走着杰罗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一趟旅途如何啊，鲍尔斯。” “还好。”鲍尔斯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短。 “有没有碰上什么怪物袭击啊。” “啊？”鲍尔斯有些不理解。 “哦，原来你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大地伯爵有给你说过呢。”杰罗啧了啧嘴。 “…”鲍尔斯则直接没有回应他的挑衅。看到鲍尔斯倒是没有反应，杰罗便开口解释道：“最近东部和中东部的这片地区不知为何怪物活动突然变频繁了，怪物袭击事件也多了起来。不过看样子你在路上没有遇到过呢。” “这样啊。”这个消息倒是让鲍尔斯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准备过两天去一趟自然学院。“对了。”他接着开口。“西岚怎么样了？” “哈，没想到你还记得他呢。”杰罗回道：“完全没问题了，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了现在。” “那就好。他的纹术什么时候恢复的？”鲍尔斯继续追问。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他回来后就直接开始了训练，看样子应该是在半路上就恢复了。” “明白了。你没去学院吗今天？” “没有。今天没什么工作。” “哼嗯，怎么狩猎典礼快到了反而感觉你这么清闲。”鲍尔斯反问一句，话中带刺。 “养精蓄锐而已，到时候还望鲍尔斯先生手下留情啊。”杰罗回道。“不过看样子你现在这么忙，估计也没什么怎么准备狩猎的事吧。”杰罗叹了口气，不怀好意地说道。 “确实没怎么准备。”鲍尔斯道。“不过对我这个常客来说也没什么准备的必要。” “这倒是。”杰罗点点头。 “烈风系今年谁来带队？还是玛奇？”鲍尔斯紧接着问起来。 “不了，加文准备换个新人来带。你也知道的，让他历练一下。至于具体是谁嘛…恕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恩。”话说到这里，其实鲍尔斯心中也基本知道会是谁了。 “王土系呢？”杰罗反问向鲍尔斯。 “不太清楚。德加拉还没跟我讨论。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有人选了。” “明白了。不过这样看来大地法堂的队伍应该依旧还是你来带了吧。” 鲍尔斯没回话，只是笑了下。也不知默认还是无可奉告。 正说着，两人似乎来到了目的地。杰罗伸手敲了敲房间门。“大人，鲍尔斯先生到了。”他大声开口说道。 “进来吧。”里面风伯爵尖利的声音传出。 于是杰罗推开门，目送鲍尔斯走了进去。临走前他嘴动了动。“祝好运。”小声向鲍尔斯说道，杰罗笑着带上了门。 “文迪斯大人。”鲍尔斯先朝风伯爵行了个礼。 “坐吧。”风伯爵则点了点头，于是鲍尔斯坐到对面椅子上。坐正后，鲍尔斯先是问道：“西岚他没事了吧？” “哈，好倒是好得很，就是一直打不起精神来，让我这个当爹的也不好受啊。”说着风伯爵拍了拍椅子扶手。 虽然知道风伯爵说的根本上其实是屁话，鲍尔斯还是低了下头。“没能照看好西岚公子，在下真的是万分抱歉。” “抱歉？我怎么没看出来啊。”风伯爵不依不饶。 “没想到西岚公子行事如此干脆利落，确实是在下能力不够未能尽到保护公子的职责。”鲍尔斯则如此说道，似褒实贬。 “哼，这句话这么给我说是没用的。除非你就这样把它写进议会的报告里。”话题似乎转入了正向，文迪斯轻轻哼了一声。 “只是这种话写在报告上似乎意义不明啊，文迪斯大人。”鲍尔斯思索着回道。 “那没关系，你可以现场解释。” “我肯定会解释自己的部分。不过我也希望同时西岚公子也会详细解释他的那一部分。”鲍尔斯平静地说。 盯着鲍尔斯，风伯爵没说话。气氛沉默起来，一丝汗珠从鲍尔斯额头滑落。这静谧的气氛让他开始紧张起来。“哈哈哈哈哈。”风伯爵突然笑了。“你这个家伙。”他摇了摇头，“真以为我有这闲工夫陪你这个小辈在这里耗？如果下句话我再看不到任何诚意和意义，这件事就还是让我和你父亲来谈吧。”风伯爵显然不想再墨迹下去了。 虽然鲍尔斯其实也一直在等一个开口的机会，但没想到风伯爵的这句话这么狠且准，他内心不禁也咯噔一下。局势似乎到了关键的时刻，鲍尔斯咽了下口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不会在报告中让步的，实情就是西岚的责任。不过考虑到这对他会产生的影响，不过我有个提议，可以让西岚将功补过，抵消负面影响。” “你说。”听罢，文迪斯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这次的狩猎祭，我不知您会选择谁来带疾风法堂的狩猎队伍。不过如果您选择西岚，我会把我这边的猎物数量分给西岚一部分，让他能拿此次狩猎排名第一的位置。虽然狩猎祭的结果实际上并不会产生什么大的影响，但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就能带领队伍拿下桂冠，对西岚而言这个成绩完全可以抹消掉这次行动中所产生的负面影响。” “哦？”风伯爵的语气中居然透露出一丝惊讶。“有意思。”他又拍了拍椅子扶手。“有意思。不过，我总感觉有些不可信啊。”他紧盯着鲍尔斯。“你已经确定了吗？这次土伦还是派你领导队伍？” “这倒还没有向我父亲确认，文迪斯大人。”鲍尔斯则如实回答。“不过我有十足的把握。另外我还有额外的保证，总之如果西岚拿不到第一名，我便会担下此次行动的责任，当做诺言无法实现的补偿。至于我自己这边，拿个低一些的名次也无所谓，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先前也不是没有得过不好的名次。反正有上城学院和两个水系垫底。况且历年来基本都是烈焰法堂第一我们大地法堂和您这边争夺二三名，这种情况下送西岚上第一也不会有多难，我个人估计分出来四分之一的猎物足够了。” 思索片刻，风伯爵利落地回道：“哼，可以。”末了他又加了句：“这倒是真的让我没想到啊，鲍尔斯。说不定明年狩猎比赛的规则就要因你而改了。”他玩味地说道。 “多谢伯爵大人夸奖。”鲍尔斯也罕见地露出了笑颜。“既然事情谈妥，那我也不再打扰您了。”说着他起身鞠躬行礼。 “恩，你走吧。我会给西岚说的，具体的你再找时间跟他谈谈。说起来我本来也有意让他出这次活动。” “明白了，那在下告辞。”于是鲍尔斯接着走了出去。 “呼…”门外，鲍尔斯舒了一口长气。 “呦呵，居然能有看到你这幅样子的时候。”一直等在旁边的杰罗啧了啧嘴，开口道。 似乎有些累，鲍尔斯招牌的面无表情中也浮现出一丝疲倦。 “所以谈的怎么样啊？”杰罗继续追问，同时动身向外走去。 “不错。接下来要专心准备狩猎了。”鲍尔斯回道。刚才这一番谈话，对鲍尔斯来说西岚反倒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风伯爵本人。仔细回味了一番，鲍尔斯似乎很是满意。“情况不错。”他暗想着。“这次如果处理好应该能搭上风伯爵这根条线了，到‘那时候’，这一切的努力就有成果了。”这么想着，鲍尔斯跟上了杰罗的脚步。 第四十八章 蜕变 东加行省盆地遗迹 丛林深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高大粗壮的苍茫古树。交叉盘错的枝干遮天蔽日，就连正午的日光也很难穿透进来，让周围显得有些阴森昏暗。不过好处则是相比外面凉爽了太多，好像从夏天迈入清秋一般。 加里斯带着林德缓缓前行。边行着他左右望去，似乎在回忆什么。 “怎么了，师父？”林德探出头问向加里斯。 “好久不来，有点忘记路了。”加里斯话虽如此，但实际上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可言。林德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继续问道：“这周围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样啊师父，要怎么办？” “我自然有办法。只是…啊，有了。”加里斯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策马前去。“找到了。”顺着他的目光，林德看到一个巨大的石块，突兀地立在林地中。“我就说呢，没理由找不到。” “诶，这不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吗。”林德左瞧右看，但终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呀，就是普通的石头。” “啊？还真就是普通的石头？！” “要不然呢…就是拿来当做地标用的。这块石头在白鹫城的正西边，出了大路进入森林后对照着太阳一直往西，看到这块石头后转向南再走一段路就到啦。”加里斯详细解释了一番。“记好了，以后你肯定也会用到的。”他又补充了一句，随后策马向南驶去。 就这么又赶了会路，一个空地出现在两人面前。空地中央是一个鼓起来的小山包。杂草占满整个地方，但不知为何这一块地方就是没有任何树木生长。拉缰收马，加里斯从马背上下来。“到了。”总算是到目的地了，他轻快地舒了口气。 “这里就是？”林德已经十分熟练，一个翻身就从马背上蹦了下来。 “是啊。遗迹都是在地下的。入口处也都是普通的样子。”加里斯解释道，把马拴在一旁的树边。 “恩。只是跟想象中…确实有些不同，嘿嘿。”林德摸着脑袋笑了笑，在他想象里，应该是古树围绕下荒凉破败的残垣断壁半露在杂草乱尘中这么一番荒芜的景象。 “那我们怎么进去？”林德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任何的入口。 “自然是用我们独有的方式了。”加里斯笑笑，走到山丘底端，伸手摸索起来。不一会他似乎找到了什么，将手贴了上去。伴随着身上纹路闪耀，岩壁上也出现了发亮的条纹，紧接着一道石门敞开露出里面向下的漆黑通道。 “走吧。”加里斯开口道。他伸手招出一个光球，带头走了进去。等林德也进来后，加里斯按了下墙壁上的机关，伴随着咔嚓声石门缓缓关闭。 当最后一丝来自外界的光线消失后，林德扭头打量起周围来。参差不齐的岩壁在白光照耀下显得十分惨淡狰狞，通道大小则跟炎都遗迹外围的通路基本一致，即使是最为高大健壮的人类走在其中也不会感到太过拘谨。 “要向下走一段距离。”加里斯如此说道，于是林德赶忙紧跟上去。两人就这么向下走着，脚步声回荡在封闭的通道里。不知不觉中两人的步调慢慢就同步起来，一震一震发出规律的响动。 “对了，我给你说过你为什么没有纹线的原因吧。”走着走着，加里斯突然开口道。 “没错，师父。因为我是什么‘超适者’，所以纹线必须要激活才能出现。” “对的。不过当时我没再给你多说其中细节，现在正好告诉你。超适者，这个其实是我个人根据光精灵的记录自创的称谓，总之代表着处于第五阶体内拥有异乎寻常庞大能量的个体。和其他两种适格者不同，超适者的一大特点就是无法自主进行光术的使用，必须要先在尘之池中进行对纹线的激活和对能量的限制。”加里斯顿了顿。 “还有限制？”林德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对。具体的原因我并不十分清楚，但我的猜测是，像你身上这种如此庞大的能量理论上是超出自然个体的掌控范围的。所以系统，也就是你的身体，为了自保反而阻止了能够获取并且使用它们的通道，也就是纹线的生长。不然的话很可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能量外泄导致自身毁灭。”加里斯思索着说道，显然他也推理过许久。“所以需要在尘之池里首先将你的能量进行一些限制，这样你的纹线才能够得以激活。” “原来是这样激活啊！”林德恍然大悟。他这下明白了，激活纹线其实是能量限制的副产品。 “这也是我说为什么你最好记住路，以后一定会用到的原因。”加里斯狡黠地笑了下。“因为等你身体逐渐适应后，还要回到这里打开限制。不过具体会有多少限制，你又需要回来多少次，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一切都要让尘之池来决定。” “这个尘之池…是什么东西。”林德倒是已经知道它的此种用途了，但还是感觉十分神秘。 “光精灵留下的东西，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对于这个加里斯倒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从壁画上来看是用来进行第五阶个体的…蜕变，的。”加里斯想了下，说出这个词语。“没错，蜕变。也是我自己对精灵语的翻译。” “呀，不过感觉这个蜕变…反而会拉低实力呢，哈哈”林德打趣道。 “嘿，你这么说其实也对。”听罢加里斯也笑了笑。“不过也没有办法，这是自然规律对你们的限制，自然平衡下必然的逻辑结果。” “不过这个限制…具体是怎么限制的呢。”林德继续问道。 “这个或许应该由你来告诉我。”加里斯回头看了下林德。“毕竟你是第一例，所以之后我拿你当实验对象的时候可别介意哈，乖徒儿。”他又哈哈笑了两下。 “完了完了，我的师父原来是个变态！跟错人了！”林德身子一缩，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于是两人笑作一团，欢快的声音在通道中来回回荡。 一边说着，两人终于来到了通道尽头。加里斯故技重施，打开了石门。再往里就是开阔的地下空间了，和炎都遗迹依旧十分类似。许多石质建筑矗立在大地深处。只不过规模上跟炎都遗迹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放眼望去林德都能估算出走到另一端大约要花多少时间。 “上次来还是好久前的事了，挺怀念的呢。”加里斯触景生情，突然笑了下。他想起来上一次还是跟海拉姆一起来的这里，两人谈了整整一晚上。“这边来。”回到现实中，两人来到一处低矮的大型建筑前。加里斯伸手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带着林德走了进去。在加里斯光球的照亮下建筑内里显现出来。虽然是亘古的荒废遗迹但里面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包括蜘蛛小虫蝙蝠这些废弃建筑的常客们。让林德不由得也产生了这里有人生活的错觉。入门的大厅十分宽阔，墙壁上充满奇异但精美的雕饰。不过加里斯显然早已见怪不怪，径直向更深处走去。左顾右看的林德赶忙跟上加里斯的步伐。最终在又一尊高大的石门前加里斯停住脚步，他再次用光纹将石门开启，里面一个巨大的池子出现在林德眼前。池中一片漆黑，即使在光亮覆盖下也是完完全全丝毫不透明的纯正黑色，不过一眼看去倒还能发现是某种浓稠的液体，和炎都遗迹中林德见到过的光池也还是有许多不同之处。 “就是这里了。”加里斯呼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神秘水池的缘故，房间内温度比外面要冷许多，林德不禁抱紧了身体。“你肯定在光池做过检测了，跟那时候一样，躺进去就好。”加里斯走到房间一角，用光术将一盏独特的灯台点亮，自己则收回了光球。 “躺进去？”林德却感到有些疑惑，他似乎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有躺进去过光池中。 “哦对，忘了还有麻醉。”加里拍了下手，倒是想起来什么。“哼…”看样子只有这么办了。”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定下心来。“准备好没？”他问向林德。而林德则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于是加里斯伸出亮起纹路的手，在林德眼前挥了一下，伴随一道闪光林德便失去意识直挺挺倒入加里斯的怀抱中。动手把他的衣服脱掉，加里斯将林德缓缓放入水池中。液体入手带来刺骨的凉意，连加里斯都不禁颤了一下。他轻轻一推，林德便浮向水池中央。 “呼…”深呼吸一口，加里斯来到了水池对面。他在地上刻画着复杂雕纹的地方跪下来，双手分别按在两个圆圈中。伴随着能量的导入地上雕纹亮了起来，先是从加里斯附近的位置，之后一路沿着水池边缘缓缓蔓延。最终围绕着整个水池的庞大纹阵全部激活，伴随着微微的嗡鸣声池水开始震动，颜色也逐渐发生了改变。浓浓黑色开始褪去，转为清澈纯净的无色。黑色消逝的同时无数光尘也被激活，它们悬浮在水池中，泛着纯正的亮白色。不一会整个尘之池完全被激活，放眼看去好像无色天空中数不清的洁白浩瀚繁星一样。另一边加里斯的消耗明显也非常大，他穿着粗气汗液浸湿了衣服。 又深呼吸一下调整节奏，加里斯闭上眼睛继续为纹阵提供能量。而林德也开始和池水发生起反应来，一个涌动的漩涡出现在他身下，紧接着周围的光尘开始顺着涡流进入林德体内。渐渐地漩涡越变越大速度也越来越迅猛，整个池水被带动着旋转起来，这无数光尘排着队向林德蜂拥而去，最终全部没入了他体内。而随着最后一个光尘的消失，水池平静下来，池边的纹阵也开始消退。 “呼…呼…呼…”大汗淋漓的加里斯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抹了把汗，看着水池中林德欣慰地笑了下。 第四十九章 触感 “唔…”好像沉沉地睡了一觉，朦胧中林德半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白亮的光芒让他感到些许刺眼。稍微适应了一会，林德俯身坐起来。 “醒了？”一旁加里斯熟悉的声音传来。 咂咂嘴，林德想开口说话，但紧接着感到喉咙干涩无比。“水…”他不自觉地说道。 “哎呀，水壶还在包裹里，没拿过来。”此时加里斯正盘坐在林德身旁，似乎也刚从冥想中出来。 “…”待感知全面恢复后，林德不仅是感到又饥又渴，而且整个身子就好像虚脱一般，十分沉重用不上力。这种情况下他连话也说不出口了。看到林德软榻的样子，加里斯背起林德，向回走去。 “我的错。纹线生长需要大量的养分，我把这事给忘了。”回去的路上，加里斯开口道。“我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强烈，看样子被束缚已久的纹线解除限制后迅速生长了一波，吸收光了你体内储存的养分。” 而林德只是默默听着加里斯的话语。这种情况下他不想也开不了口。不过虽然身体处于无力的状态，他的脑袋却还是清醒的，或者说格外清醒，似乎身体内还仅有的那一些能量都传递给了大脑。在这种情况下，林德在体内发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是一股澎湃的暖流，突然出现在体内经过，随后消失不见重新融入进肉体深处。这股感觉十分朦胧缥缈，没等林德反应过来它就已经玩玩完完全全失去了踪影。 “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感受到体内的光能？”正巧加里斯这时也开口说起来。“你还没有在冥想和训练中将它们和可感知的意识连接起来，因此理论上这时候也还是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的。不过鉴于你这种体量，光能被你不自觉激活在体内运动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在这种情况下你就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了。”加里斯的话恰到好解决了林德的疑惑。 “是…”林德从喉咙中迸出些许声音。这时候他想说的和实际上口中窜出来的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别急，马上就回去了。”加里斯显然听成了“水”。于是他加快脚步，奔跑着从遗迹中重回地表世界。 把林德放在树干旁，加里斯从马背上的包裹里取来了水壶。大口喝着清凉的泉水，感受水流划过干燥的喉咙冲进痉挛的胃里，林德可算是恢复了些许元气。 “呼…”林德长舒一口气，拉长的尾音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浅浅的呻吟。 “怎么样，能赶路吗？”加里斯蹲下身来，问向林德。 “还好..”林德小声回道。“就是浑身没力气…而且好饿…”如果真要让他形容的话，就好像发烧时那种身体的无力感，只不过没有胃口这一点上正好相反变成了十分十分饥饿。 “这附近就有村子，先带你去吃点东西。顺便今天就住那里吧，等你什么时候恢复了我们再继续上路，怎么样？” 点了点头，林德这时候又有些困意，不过腹部饥饿不安的搅动让他倒是感觉不可能睡得着。 于是加里斯把林德抱回马背上让他坐在了前面，自己则坐在后面这样握着缰绳的双手正好环抱保护着林德。这一幕忽然让加里斯回想起上一次和人这样同骑一马的事了，那次坐在前面的正是红澪。突如其来的甜蜜回忆让加里斯有些想红澪了，他仰头看了看被无数枝条打碎的天空，默默念到：“呀…这趟旅途真的是久啊…” 如此策马行了一会，两人来到了一处略显荒凉的村庄。毕竟这里是帝国边陲，人的踪迹相对少了许多，自然的气息则无处不在。 “你好。”加里斯叫住一个扛着锄头正走在路上的村民。“请问村长家怎么走？”他俯身问道。 “直走，最大那个房子就是了。”村民伸手指向道路前方。 “好的，谢谢啦。”于是加里斯朝着他指向的地方行去，果然发现了一个明显比其他民宅大出一些的房子。除了大之外看上去明显也比周围的泥墙草宅好许多，不过当然和城市中的房子也还是没得比。 加里斯翻身下马，他四处找了找也没发现哪里能拴马。于是干脆牵着马来到门前。“砰砰砰。”他轻轻敲了敲门，接着又转头看了看瘫坐在马背上的林德。“感觉很难受吗？”加里斯皱了皱眉。 “还好…”林德倒是没感到什么十分明显的不适感，当然现在这样也不会很舒服就是了。 正说着，里面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出。“来了！”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来。“请问你们是…”看到加里斯和林德两人，男人问道。 “我们是途经此地的旅者，请问您就是村长吗？” “啊没错，我是这里管事的。怎么了？”男人有些狐疑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加里斯。 “是这样的，我们旅行到这里，小孩突然生病了。所以想问问能不能在这里借宿一下，当然我会付钱的。”加里斯如此说道，同时指了指林德。 于是村长又瞧了瞧好像焉了一般无精打采的林德。“哼嗯。”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响声，似乎有“明白了”的意思在其中。“既然是来客，那我肯定也欢迎啊。”村长笑了笑。“不过这地方旅者还挺少见的…你们这是自哪里来又要去哪里啊？” “我们从白鹫城出发，准备去西边的红河城呢。”加里斯如此回道。他看了看林德，又接着开口补充：“这是我妹妹的孩子，她人现在在红河城呢，带孩子过去聚一聚。”说着这番话的加里斯面色神色毫无波动，显然是老手中的老手。而这一路上听了无数类似谎言的林德也只觉得加里斯在这方面的造诣真的是出神入化。 “这样啊…”村长思索了一番，倒也没发觉不对劲的地方。实际上他对这突然前来的两位“旅者”的身份感到十分怀疑，生怕引狼入室。“那你们请进吧。”不过最终似乎觉得他们确实不像什么恶人，村长便同意了。 “太好了，十分感谢！”加里斯则开心地笑了，当然这幅真正身在旅途的行者才会有的感激涕零的表情也是他装出来的。“哦对了，马要拴在哪里？”他接着问道。 “先拴在门口吧。等会我把它牵到后面，跟我的马拴一起。”村长回道。于是加里斯把林德扶下马，搀扶着他跟着村长向屋内走去。 “这里就是客房…不过一般没人住，所以有些灰尘。”客房门前村长停下来说道。 “没事…”加里斯话还没说完，村长打开门后的光景就把他下面的话憋了回去。里面似乎就没怎么打扫过，到处都蒙着一层灰。“…”加里斯张张嘴，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情况就是这样。你看着办吧。或者我可以安排你去其他人家里住，不过其实也都差不了太多。”村长说完正要回去，加里斯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我说…”边说着加里斯从衣服里掏出三个银元。“或者…要不让我们两个今晚住一下您的侧卧您看如何？这两个银元给您。” 看到加里斯手中的银元，村长惊讶地张大嘴巴，一时愣住了。在这穷乡僻壤三个银元也自然不是什么小数额。 “怎么样？”加里斯把钱塞到村长手中。“就一晚，这价钱应该还不错吧？” 掂了掂手中的钱币，银块的扎实重量和质感不禁让村长满意地笑了。“可以。”不过紧接着他又开口道：“看样子先生是个有钱人啊，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他伸出五指。“五块，让你住在侧卧今晚。” 叹了口气，加里斯就知道这家伙会再抬一抬价。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思索犹豫了一番后才点点头。毕竟谁知道如果这次依旧爽快的话村长会不会脸皮更厚点再要个更高的价格。其实再多几个银元对他而言也完全没什么，他只是不想有这种被耍一般的感觉。“另外，我们这一路过来都已经饥饿难耐了，给我们提供些吃的应该也可以吧？”毕竟已经付过钱，加里斯换了个底气十足的语气。“没问题。”村长则爽快地点点头。总之交易是达成了，村长把加里斯和林德带到卧室里，叮嘱一番后便出去准备吃的去了。 卧室内，加里斯把林德扶上了床。“我想了下。”他自己则拉过来椅子坐在到一旁开口道。“不管纹术师还是我们光术师，因为体质的原因身体上都很少出现恙疾或者不适，所以你现在似乎并不是单纯的营养不良，不然反应不该如此强烈。”加里斯努力思索了一番，但似乎没什么结果。“嘛…但我对这方面了解的也不是特别清楚，看样子等回去后要去一趟自然学院了。” 第五十章 初次训练 “嗯…”清晨的阳光照在林德身上，还在睡意惺忪的他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满足地打了个哈欠。昨天在把村长家里的食物扫掉一半后又这么美美睡了一觉，林德感到身体的不适轻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的影响了。 屋内加里斯早已起来了，鉴于这个床也是不怎么大昨晚他选择睡在了椅子上，看到林德似乎醒了于是他走到窗边将半掩的窗帘一把拉开，顿时闪亮温暖的光芒充斥进整个屋内。林德稍稍回避了下，接着缓缓坐起身。 “天气真是好。”边说着加里斯又推开窗户，新鲜充沛的空气夹杂着不知名的鸟叫声一同涌入，混合着和煦日光以及沐浴在光线中飘飘然的浮尘微粒，一副完美的乡村晨景。 “确实…”林德望着窗外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在他生活的黑水镇可没有这么好的绿色光景，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带点深沉的黑色，也不知是真的黑还是就这么耳濡目染的感觉。 “看样子恢复了？感觉如何？”加里斯接着问道。 “就感觉体内怪怪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不舒服的地方倒是都没有了。”林德又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 “那就好。不过如果还是有奇特感觉的话，那果然不单纯是过度劳累的问题，总之你先留意着，看看以后情况的发展。”加里斯坐回椅子上。 “好嘞，师父。”林德点点头，又接着问：“那…我们今天就上路吗？” “不急，还是让你先继续休息下吧。”加里斯倒是没有此意。这时敲门声响起。“二位客人，看样子你们起了吧？”显然两人的谈话声透过房门传了出去，于是村长夫人前来问候了。“早饭都准备好了，可以来吃了…我额外准备了不少饭菜。” “好的，谢谢啦。”加里斯则回道。回想起昨晚饭桌上村长一家人看到林德狼吞虎咽时惊讶的样子，加里斯现在还想笑。这间侧卧其实本来是村长儿子住的，所以昨天村长夫人和他儿子劳作回来后先是不满了一番，不过当看到作为酬劳的银元后又立马改口欣然同意了。 “先去吃个饭吧。”加里斯对林德说。“然后今天剩下的时间…我准备给你上第一节课了。你的光术第一课。”说着加里斯笑了笑。 “真…真的吗！”听罢林德激动地张大了嘴，他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其实，虽然在这穷乡僻壤的如此情景下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 而对加里斯来说他也是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他更加迫切地想知道林德在极其重要的其他几个方面上，是不是同样也是天才。毕竟…这关乎到他整个未来之名做下的赌注。不过想到这个层面，加里斯自己也多了一丝丝犹豫和逃避般的抗拒。 “那还能有假，光术的训练，自然是越早越好。”加里斯拍了拍林德肩膀。“不要急，咱们先吃早餐去。” 心不在焉地匆匆吃过了早饭，林德跟着加里斯回到房间里。第一次的训练，终于正式开始了。 “关于冥想，你从白佳那里学到哪里了？”正坐在椅子上，加里斯问向林德。 “刚刚能进入冥想的状态吧。”林德则回忆了一番。 “知道了。”加里斯则点点头。“第一步，是要建立起来意识与体内光能间的联系。换句话说就是让大脑意识到能量的存在，之后则是通过不断的训练掌握通过纹线调动使用它们的能力。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小孩子学走路，正常个体的腿部都是与生俱来就存在的，但是大脑一开始并不能做到走路这般对于腿部肌肉运动的协调掌控，所以要做的就是通过不断地锻炼来让大脑形成模板般的运动记忆。最终目的则是可以达到不用思考也能随意使用的程度。在这个层面上对纹线的掌控和对身体其他部位的掌控是完全同样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这番解释十分浅显易懂，林德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嘛，不过万事开头难，首先光能这东西，其实跟所谓的‘体力’有些像。你不可能直观地观测到它们，相反你只能去感受它们，就像如果你能感到自己体力充沛，也能感到自己劳累不堪一样，观测的方式是以自己的感受作为基准。因此在这个层面上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果你很快找到窍门可能下一秒就建立了联系，但也有可能花上十天半个月也无法突破。另外对于纹线的控制，从无到有这个过程也是最为艰难的。虽然纹线也是身体的一部分，但不像肌肉骨骼这些日常使用的身体组织，纹线一般都是潜伏在体内，对于初学者来说很可能十几年都没有使用过，因此开头的部分通常也都十分艰难，甚至可能带来身体上的不良反应，更不用说你先前这十几年一直甚至一直是处于没有纹线存在的状态，所以你要做好准备，林德。”说到这里，加里斯突然又想到：“难道先前林德身体上发生反应的原因是新出现的纹线对整个身体所产生的影响？”这个想法不禁让他皱了下眉，不过只是如此想着并记下了这个想法，加里斯回道现实中接着看向林德。 “我明白。”听罢这番话后林德点了点头。虽然加里斯说了许多，但对林德而言这种还没开始尝试的事情他自己倒是完全不会产生太好的预期亦或是太大的恐惧。有的仅仅是：来试一下就知道了的这种态度。 似乎也察觉到林德的意思，加里斯笑了笑，这种反应在他看来是个十分积极的信号，于是他接着说：“那我们就开始吧。首先还是冥想。如果说你先前学习冥想时的目标就是进入冥想本身的话，那么现在你要有一个清晰的目的，那就是在冥想中感知自身的能量。”加里斯顿了顿。“冥想是我们人类考察自身最方便简洁的途径，不论是纹术师光术师还是普通人经过学习都可以进行冥想，在冥想中我们的思维是放空的，身体是放松的，状态也是最为自然的——这些白佳应该都给你说过吧。”在林德肯定地点点头后，加里斯继续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冥想我们可以感受自身的存在与信息，特别是身体的内在信息。而光能的存在就包含在这些信息中。所以你先在要做的就是不断通过冥想察觉体内潜藏着的光能。一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一无所获，但随着第一次的成功发觉，之后的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轻松一些，最终经过不断地重复后达到不用冥想也能感知到光能的程度。这时候第一步，所谓的建立联系，也就达成了。”怕林德还有不理解，加里斯又补充道。“至于其中具体的做法…其实就像我刚才说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总之你先以这个为目标来进行冥想就行。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好像突然之间光能就像自己的体力一样可以随时察觉了。”这番话其实加里斯准备很久了，只不过在林德没激活他的纹线前加里斯一直不敢更进一步而已。毕竟如果在万一，万一他搞错了尘之池没有效果林德的最终纹线无法进行激活，那这些过早授予的知识对林德而言，就有些残酷了。 “好…我试一试。”林德仔细揣摩了一番，随后点点头，开始按照加里斯说的来进行冥想。说实话先前冥想他也是刚刚才学会，而这一路上又没怎么训练所以都生疏了，不过就像白佳说的林德天赋似乎果然不错，在一番回忆和试探后林德再次成功进入到冥想中。这一次进入冥想，林德遵循加里斯的指导抱着完全不同的目的，那就是感知自身，感受内在。在这种预设的意识下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体内大量的种种信息。有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有温暖的血液在奔腾，有肌肉运动产生的颤动，甚至隐隐约约还有身体组织产生的呼吸声。当然这些都不是真正发出来的声音，而是它们的存在在林德脑海中的具现化，或者说身体自身产生出来的一切信息，在冥想中被处理成了一种可以被意识所接受并理解的形态，也就是所谓的“声音”的质感。总之随着林德的越加深入，这些信息也越发密集，越来越多混在一起也变得愈发嘈杂，很快林德就感觉有些受不了了，脑袋嗡嗡的好像要炸一般，于是他赶忙退了出去。“呼…”长舒一口气从冥想中回来后，林德发现自己居然满身是汗了。 “怎么样？”加里斯急忙问道。 “感觉到了…好多好多声音啊。”林德描述道。“各种各样的来自体内的声音，太杂了，受不了了所以退了出来。” “恩，开头不错。”听罢加里斯笑了笑。“刚开始就能接收到如此多的信息的话，那说明事情发展的非常不错哦。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继续冥想，慢慢理清这些所有的声音，逐一侦查它们的来源与存在，如果光能就存在于这些声音里，那是最好的。但一般情况下光能不是如此轻易就能被觉察到的，所以可能这之后你还要在冥想中继续深挖内在。而至于一天的冥想次数…因人而异，当你觉得再怎么冥想也不会再有变化了的时候，那就说明你需要休息了，第二天再来吧。”加里斯继续说道。终于，他有一种迈上了正轨的感觉。而林德的内心深处也如被点亮般兴奋起来。 第五十一章 战火喧嚣 北方加莉亚王国 火光冲天中，刀剑入肉声鲜血喷洒声与痛苦惨叫声不绝于耳。 “莱恩将军！这个村子清理干净了。”一个似乎是队长的战士穿过层层护卫，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俯身说道。他手提的长剑上鲜血还未凝固，散发着热气缓缓滴到地上的残雪泥泞中。 “有发现敌人军队吗？”将军回问向他。 “没有，将军。只有一些没用的民兵稍微抵抗了下。除此之外没发现任何敌人军队的踪影。” “哼，这个缩头乌龟。”将军显哼了声。“我倒要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乌里尔。我倒要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继续向天门堡行军，沿途杀光抢光烧光一切！”将军向周围的军团长们下达了指令。“是！”“遵命！”“明白”于是一片附和声，队长俯身行礼，也回去继续执行命令了。 与此同时，天门堡中，乌里尔正和李以及手下一干将领们举行会议。 “陛下！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横行无阻下去了！村庄被夷平，城镇被烧光，您的子民们正在被屠杀啊！”一个将军激动地吼道，他脸上青筋暴露，显然十分愤慨。“我愿率领军队一马当先杀入敌阵！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继续吼道。 “陛下，玛伦将军所言极是，我们不能这么一味地撤退啊。”另一个将军也跟着谏言道。 “不急，玛伦将军，缪兰将军。”开口的是李，乌里尔只是神情痛苦地闭着眼，没有什么反应。“欲速则不达，他们兵强马壮，现在为国王复仇心切士气正旺，此时跟他们硬碰硬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李继续说道。 “那这么躲着就明智了？！”玛伦将军显然不认同。“损失的可是我们王国的土地，怎能就这么袖手旁观？！”末了他又加了句：“你一个来自帝国的人怎么会明白我们此时的心情！” “话不能这么说，玛伦。”此时乌里尔开口了。“我明白你的感受，此刻我也跟你一样感到十分难过。但为了大局考虑，恕我不能答应你出兵的请求。” “陛下！请您三思啊！在这么下去我们都要亡国了，还有什么大局不大局的？！”玛伦更激动了。而缪兰将军倒没说话，他只是皱了下眉，看向李的目光十分复杂。 “是啊，陛下，这样不行啊。”“陛下，三思啊。”另外有几位将领也纷纷附和着玛伦将军。 “你们是国王还是陛下是国王啊？”一直没说话的众人里一位将军开口了。“陛下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还请诸位忍耐一下。” “你说的倒是好听，哈莱。”玛伦转头看向他。“毕竟战火现在烧的不是你的领地。”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玛伦。”另一个将领听罢也开口道。“难道你的领地不是是陛下的领土？！” 一拍桌子，玛伦生气地说道：“埃亚，你这他妈的又是什么意思！？” “够了！”乌里尔吼了一声，顿时将领们都安静下来。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这时一个传令官火急火燎地赶了进来。“报告！”他半跪下向众人说道：“敌人的先头部队已经越过白林河，预计最早后天就能抵达天门堡。顿时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大约有多少人手？”乌里尔也皱了下眉。 “先头部队大约有不到两千人的样子，全都是骑兵。后面大部队的数量不是很清楚，但数万肯定是有的。他们行军较慢估计还要四五天才能到这里。” “知道了。”乌里尔招了下手，传令官便火速退了出去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战争时期，信息和情报是最重要的东西，不能耽搁一分一秒。而这个消息对乌里尔来书也是相当的沉重，他看了看李，后者似乎稍微摇了下头，但随后还是肯定般点了点头。于是乌里尔继续开口道：“玛伦，我自然也了解你的想法。土地落入敌手，人民颠沛流亡，其实这些都是我一人造成的恶果。但为了未来大计，我不得不这么干，其中也包括现在的避战。所以…我们要准备下，撤离天门堡。” “什么！陛下，可是…”玛伦大惊失色，他刚要开口乌里尔却打断他道：“当然这次不会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跑路。我会亲自领军，将对方先头部队斩杀殆尽，你们趁这个机会带领部队全速赶往雪狮城。沿途跟先前所说的计划一样，带上所有能带的东西，疏散所有人民。” “陛下，作战的任务还请交给我吧！”玛伦急忙开口道。“您还要指挥王国和军队，亲自动身去太危险了！”“是啊，陛下。”“这样太危险了。”这次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附和道。 “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说了。”然而乌里尔却早已铁了心。因为他深知这次的行动是必须的，不仅是为了安抚将士们不安的气氛，更是要为自己证道。当然也确实如将领们所说十分危险，在大部队撤退的时候率队阻击敌军。 “同时。”乌里尔继续开口。“天门堡作为绝佳的堡垒，自然也要发挥其作用，为撤退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我计划留三千士兵在这里防御敌人大军。这是必死的防守，没有援军，没有退路，唯一的目的就是争取足够的时间。所以我也不愿指派防御部队，让各位的士兵们自愿出战吧。”听罢众人都沉默了，确实这是送死的行动，让人感到十分沉重。“当然如果确实没有人自愿…那就不防守这里了。”乌里尔平静地说道。“不过我相信，我们加莉亚王国的军队不是由懦夫组成的，我相信我的将士们。”乌里尔诚恳的目光扫过众人，他们也纷纷赞同般点点头。 “陛下！”这时玛伦又开口了。“我愿亲自领军镇守天门堡！”顿时众人全都被惊到了，一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玛伦。 “什么？”乌里尔显然也被玛伦的这个决定吓了一跳。“不行，玛伦。王国不能在现在就失去一个将军。”乌里尔铁青着脸说道。“你冷静下，玛伦。”埃亚将军也开口安抚向他。 “人民在受苦，国土在沦陷，陛下都亲自率领部队阻击，我作为将军又岂能不作为？！”玛伦则据理力争。听罢乌里尔皱起了眉，他自然看出了玛伦明显不是随便说说的。 “玛伦将军…你…你真的确定吗？”乌里尔又郑重地再问了玛伦一次。 “我确定，陛下。”后者目光诚挚，丝毫没有犹豫。“为了王国，我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我的女儿就交给您了，陛下。”说罢他居然起身行了磕头礼。五下结结实实的磕头伴随着咚咚的闷响，和将军额头上留下的一缕鲜血。 “…”于是乌里尔不说话了，代表着默认。他倒是可以强制命令玛伦不要这样做，但这种情况下他又如何能说得出口。“那就这样吧…”叹了口气，乌里尔最终也只得同意了。 一旁的李则也皱起了眉头。他同样想劝住玛伦将军，但左思右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众人又商讨了一段时间，散会后乌里尔就动身前去着装，准备即刻出发迎战敌人。 “陛下。”李紧跟在他身旁。“陛下要不要再去劝一劝玛伦将军？”显然李对这件事依然如鲠在喉。 “哎…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事到如今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乌里尔居然看上去十分沮丧。他自然对玛伦将军的能力和重要性最清楚不过。 “…”李也感到束手无策。不过忽然间他又记起来什么。问向乌里尔：“对了，玛伦将军的家人都在这里吗？” “他的夫人前几年伤寒死了。就一个宝贝女儿，一直跟在他身旁。目前就在这里没错。怎么了？”乌里尔反问道。“你是想打亲情牌吗？”他也猜到了李的想法。 “我有这个意思…只不过不知道具体结果会怎么样。”李犹豫着说道。于是乌里尔忽然停下了脚步。“那你就留在这里做你想做的吧，李。”他思索着说道。 “当真，陛下？”李有些不可置信。 “这有什么真不真的，正好我还担心你能不能从战场上回来。”乌里尔笑了下。 听到这句话李也笑了笑。“那您自己千万小心，陛下。”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既然上天没让我在先前死去，这一次也不会是我的葬身之时。”顿了顿，乌里尔继续说：“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击败敌人，你来稳住将军。我等着回来后听到你的好消息，李”说着他伸手拍了拍李的肩膀。 “没问题，陛下。这里的事交给我吧，您放心去痛击敌人。”李微笑着，低了下头回道。 第五十二章 凯蒂亚小姐 “出击！”伴随着乌里尔王的一声令下，整装待发的骑士们纷纷挥舞起马鞭，军队整齐有序地开始行进。回头朝送行的李以及将领大臣们点点头，乌里尔策马奔向队伍最前方。因为只是要消灭对方的先头部队，所以乌里尔仅带了三千精锐骑兵。此时半个王国的军力都集中在堡垒周围，首尾相连的营帐遮天蔽日似乎一直延伸到天地尽头，乌里尔带着的队伍穿梭在营地间反而不那么明显了。等他们最终消失在视野里后，李转身和其他将领一同向城堡回去。走在路上，李开始仔细思索起来。说实话虽然许下了承诺，但实际上他对劝留住玛伦将军这件事并没什么太大的把握。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不管怎么说，先去见一见将军的女儿吧。”如此自言自语着，李准备先观察下情况，再仔细想想对策。于是他先去找了城堡的内务总管哈德。哈德先生是个稍胖的中年人，此时他正在训斥几个手下的仆人，看到李前来赶忙朝他躬身行礼。“大人。” 点点头回以致意，李开口道：“怎么，手下犯错了？哈德先生。” “啊，其实也没什么，他们有工作没做好，教训下而已。要不然这丢的可是缪兰大人的脸啊。”哈德如此回道。这倒提醒起李此处天门堡是在缪兰将军管辖下的，其中自然也包括日常的运转维护等等。李接着望了望那几个低着头瑟瑟发抖的仆人，暗想道：“果然是个严厉的人呐。”一边想着，李继续说：“辛苦啦，哈德先生。这段时间很忙吧。” “不敢不敢，本分工作而已。”哈德憨厚地笑了笑。又开口道：“您找我有事，大人？” “没错。你知道玛伦将军的事了吗？”李先是如此问道。 “…我不太明白…您指的什么，大人？”哈德则一头雾水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是毫不知情。 这个信息倒是让李松了口气。毕竟越少人知道这件事越好扳回来，如果玛伦将军的决定现在就传到全军将士的耳朵里了那就真是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啊，是这样的，玛伦将军他在议会上跟陛下吵架了。似乎有很严重的意见分歧。”李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那这可如何是好，大人。”哈德也一副紧张的表情。“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还请您尽管吩咐。” “玛伦将军不是特别疼爱他的宝贝女儿吗。”李终于说出正题了。“所以我想去拜访下，看能不能让她来劝一劝玛伦将军。不过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还望哈德先生能带我过去一趟。”将军家属的住房一般都是不会公开的，特别是像玛伦将军的千金这种，更是要重点照顾的对象。李可不想让自己去找人家姑娘的闲话传播开来，这里北方的规矩还是挺森严的。 “没问题，大人。”哈德点点头。“请您跟我来吧。” 走在路上，李呼了口气。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小心翼翼过头了，不过谨慎点总是好的，他自然是不希望有任何的节外生枝，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玛伦将军什么都知道了那他的计划肯定也就破产了。 正想着，哈德带他来到了一处有几个士兵驻守的大房间前。“这里就是凯蒂亚小姐的房间。”他鞠了一躬。“我就先回去了，还有许多工作要忙呢。”笑了笑，他转身走开了。 看到李走来，门口的士兵们低头行了下礼，其中一个侍卫开口道：“大人还请止步，这里是凯蒂亚小姐的房间。” “嘛…我正是来找凯蒂亚小姐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她商谈。”李则如此说道。 “对不起，大人。凯蒂亚小姐现在不在。当然如果您急着找她我可以现在就去找将军汇报。” 听罢李皱了皱眉，他看向紧闭的房门.“她绝对在里面…”李的直觉告诉他他要找的人绝对就在门里面。于是他接着开口：“我理解你们的难处，但希望你们能通融一下放我进去。不然的话…只怕以后不管是凯蒂亚小姐还是你们都再也见不到玛伦将军了。”李突然大声说道。 “什么…您这是什么意思？！”守卫显然被吓了一跳，紧接着有些气愤地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陛下准备撤离天门堡，带着军队一起。然而玛伦将军…他想要坚守在这里和天门堡共存亡。或者换句话说就是想要战死在这里。”李顿了下。“所以我这次来，是抱着陛下亲自给予的任务与期望，希望能找凯蒂亚小姐谈一谈，让她来来劝一劝将军。如果凯蒂亚小姐真的不在的话，那就请你们把我的原话转告给她，我们可以晚一些再谈。而如果凯蒂亚小姐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此时不想见人的话，我还希望二位能帮我现场传达一下鄙人的意思，毕竟时间不等人，军队现在就已经开始撤离了。” “这…”守卫们显然都愣住了。 “我是谁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某种程度上甚至我都能代替陛下来说话，所以我也没有必要骗你们。另外无论如何还请你们不要把我来找凯蒂亚小姐此事告知给将军，不然这一切就都没意义了。”李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就在守卫们面面相觑犹豫着的时候，门内突然传出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让他进来吧。”声音轻柔缓慢，似乎有些飘忽不定。 “啊，小姐，可是您…” “没关系，让他进来吧。”这一次少女的语气似乎加重了一些，像是下了决心一般。 守卫们相互看了看，点点头便拉开了房门。里面凯蒂亚小姐已经站在了门口。她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身材高挑体态优雅。交叉的双手紧贴在身上，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泛白指尖透露着她的紧张与不安。 “你好。”没想到她就这么出现在门口，李稍微愣了下，紧接着赶忙打了声招呼。紧接着他就看到凯蒂亚小姐红肿着还蓄着泪水的眼睛，顿时明白了一切， “您好，大人。”凯蒂亚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请您进来坐吧。” 点点头，李走了进去。他抬起头打量起屋内，典型的达官贵爵爱女们住的华丽闺房。不过李总有种怪怪的感觉。的另一边凯蒂亚则又对守卫行了下礼。“麻烦你们了。”她如此说道。 “小姐，这样可以吗…”一个守卫看了看李犹豫着说道。显然他不放心就这么留李和凯蒂亚两人独处在屋内。 “放心吧，没事的。”凯蒂亚回道，接着又说：“另外…这件事还请不要告诉我父亲，不然就像这位大人说的，一切都没意义了。” 守卫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关上了门。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凯蒂亚小姐转头向李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伸手擦拭了下泪水。 “不不不，我才是。这时候来打扰你…十分抱歉。不过你也知道，时间不等人，我必须尽快见到你。”李略带歉意地说道。其实一开始守卫说她出去后李就有些猜测了，果然是将军已经告诉了她一切，所以悲伤失态中她并不想见人。 “请不要这么说，本来…我已经连想要去死的心都有了，但是您的话好像让我感到重新活过来了。”真挚的情感从凯蒂亚碧蓝的瞳孔中透露出来，她说的话完全没有夸大，眼前这人的突然出现带真的是带给了她从内心深处迸发的希望。“请先来坐下吧。”她快步走向桌子旁，拉出椅子说道。 “好。”于是李过去坐了下来。“虽然我基本已经知道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再确认一下，您父亲，玛伦将军已经把他准备留在这里的决定告诉你了是吧。” 此时凯蒂亚正端着茶盘，听到这句话动作停顿了一下。“是的…”她小声回道，走到桌前给李倒了一杯茶，自己则去对面坐下来。 “我知道了。你…你有试图劝他吗？”此时面对着面，李才发现凯蒂亚精致的容貌就像洋娃娃一般，唯美且动人。 “我…我…”似乎是回想起先前的情况的缘故，凯蒂亚忍不住眼眶再次红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平复了下心情，凯蒂亚重新缓缓说道：“我说了一切希望能劝到他的话…甚至说出了自己也不准备活下去之类的话，但都没什么用。”她痛苦地摇了摇头。 “以死相逼，这都没有打动你父亲？”李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虽然我说的话确实有影响到他，我能感觉到，但…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坚决的样子，所以还是没能改变他的决意…而且说实话这种话说出口…我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他…” 仔细琢磨了一番，李开口道：“果然肯定是有用的，宝贝女儿的想法。只是现在看来口头上的东西是没什么用了，既然如此不知你愿不愿意演一场戏呢，凯蒂亚小姐？”说着，李突然起身走到窗户面前，向下望去。 第五十三章 大家与小家（1） “我的天…这样真的可以吗…”听完李的一番讲述，凯蒂亚不禁伸出手捂住嘴惊讶道。显然李的计划有些超出她预期。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首先安全方面你绝对不用有什么顾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其次…”李话还没说完，凯蒂亚开口打断了他。“不，大人，这些其实都无所谓…”她犹豫了下。 “没事，你的想法是什么，说出来就好。” “虽然我确实不想让我父亲就这么…离我而去…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出来这种事…他都已经如此坚决了…我是不是其实支持他的决定反而更好呢…这样让我演一出赴死的假戏…我觉得对不起他…” 看出了凯蒂亚心中那无限反复的挣扎与纠结，李转而开口道：“凯蒂亚小姐…希望你能明白，这不单纯是你们父女间的事。”他顿了顿。“不管算不算上你父亲，天门堡都要留下来三千士兵防守。这些士兵的家人可能有着和你一样，不，甚至可以说比你还要更甚的痛苦与难过，毕竟他们都只是普通人，没了父亲或者丈夫这个顶梁柱只怕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但也正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所以如果我见到了他们家人，我会做的是仅仅安慰他们接受这个事实。而与此相反，的你父亲，是陛下最信任，王国最可靠的将领之一，如果在这里就失去了他那以后整个王国的命运说不定都会改变。我相信将军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心中对王国的虔诚还是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所以现在只能靠你来扳回局势了。希望你能想明白，在这个层面上你的决定所影响的不光是自己的家庭，更是我们整个国家。” “……”这番话让凯蒂亚顿时愣住了，她突然感到心中好像被铁锤猛击一下，惊愕之余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看到凯蒂亚的样子李感到有些愧疚，但他也没有办法，将这些一股脑压到凯蒂亚身上是为了得到她的同意进而保住将军。而至于如此对她造成的困扰…“不，作为将军的女儿…早晚这个身份会给她带来相同的困扰，时间问题而已。”想到这里李释然了一些。他转而思索起如果这步真的行不通那该怎么办。“难道只能让陛下亲自开口来强制命令玛伦将军了吗…”以他对陛下的了解，只怕是难。倒不是脸面之类的问题，而是因为这是态度问题，直接关系着乌里尔威信与统治的态度问题。 “我…我知道了…”凯蒂亚最终同意了。她是如此艰难地说道，微弱的声音中夹带着令人难以忘怀的颤抖。 “那就好。”李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准备，等会再来找你一趟，明早开始行动。” “这么快？”凯蒂亚显然还没做足心理准备，犹豫了下。 想了下，李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操之过急。先前时间紧迫是因为不确定性太多，而现在既然搞定了凯蒂亚小姐，又考虑到她才是计划施行的关键所在，如果这个点没准备好就急着进行反而可能会出差池。于是他改口道：“也是…真的对不起，凯蒂亚小姐。你今天已经挺难过了，我又这么给你徒增了许多压力。”他带着歉意说道。 “不，大人…实际上您刚才的那番话对我触动很大，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天真。”她突然如此说道，盯着李的清澈眼眸昭示着此话是从她内心深处吐露而出的。“不过现在我感到脑袋很乱…总之我会尽快调整好。” “明白了。我这边也先开始准备着，明天再来拜访。”李起身鞠了一躬，在凯蒂亚的送行下走了出去。 离开后，李绕到堡垒背面，来到了凯蒂亚小姐房间外的空地。他先是抬头看了看凯蒂亚小姐房间的窗户，嘴里念念有词地再次估算了下离地面的距离。“五六米的样子…正好。”接着他观察了下四周，方圆十几米内都是杂草丛生混杂着泥土白雪的空地，再往外到城墙脚下则都是军队驻扎的营帐。“不错。”李微微一笑。他走到城堡根部，蹲下来翻了翻土地。寒冷的泥土虽然有些生硬，但还是能被掀起。向下挖掘了一番表层之下也没有任何冻土的迹象。“太好了。”李安心地舒了口气。此时寒风吹过，不禁让他打了个冷战。“妈的，北方的夏天。”他碎了句。 当然准备工作还没完成，李动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那里一个传令官似乎等候已久，看到李回来立马凑了上去。“大人。”他半跪行礼。“缪兰将军找您。” 皱了下眉，李感到有些不对劲。“他怎么突然来找我…难道…”似乎想到什么，李点点头，回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他。另外你转告一下马洛斯队长，让他一小时后来找我。”“遵命！”传令官跑着离开了。而李则快步赶往缪兰将军的房间。整个王国的高层有一半现在都住在这座天门堡中，人多空少以至于很多大臣连堡垒内部的房间都分不到只能住在外面的帐篷里。李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了缪兰将军的住地。通报给了门口的侍卫，不一会数个军团长队长模样的人从屋内鱼贯而出略显忙碌地各奔东西，紧接着缪兰将军走了出来。“你来了，先生。”他低头致意了一下。同样低头回以致敬，李开口道：“将军似乎刚会议完毕？在下没有打扰到吧？”“哪里的话，先生。是我遣人请你来的，怎么会有打扰不打扰的。”将军又接着说：“军队要尽快撤离了，给属下们下达一些指令而已，没什么重要的。” “那就好，请问将军找我有何事？”李开门见山地问道。 “先生进来说吧。”缪兰伸手引了下路，于是李迈步走进房间。里面是临时改造成了小型指挥室的客厅，而将军本人就住在一旁的卧室中。两人坐正，缪兰将军开口道：“先生怎么没跟陛下一同去参战？” “你也知道，我本身就不善于厮杀，再加上堡内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所以就留在这里帮陛下打点一下。” “明白了…我这次请先生来，主要想知道陛下准备怎么处理玛伦将军的事。”缪兰转入了正题。“玛伦将军可是陛下手中为数不多的靠谱将才，就在这里让他送命…恐怕也不会合陛下本意吧。” “确实，陛下也十分纠结…但似乎陛下尊重玛伦将军他的决定…也不愿直接干涉将军他的自由。” “确实，这种情况陛下反而不好再说些什么。不过不知先生您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玛伦将军他改变主意呢？”缪兰突然如此问道。“毕竟先生你一直帮陛下出谋划策，相比肯定对这事也有想法。”他双眼紧盯着李，似乎想要把对方的心思看穿。 “我？”这突然的发问倒是让李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表面上则没有丝毫显露，只是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如玛伦将军所说…我只是一个外人…这种事我也是束手无策啊。” “这样啊…”缪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听说玛伦将军有个女儿，而且十分疼爱他的这个千金宝贝，不知道能不能让她来劝一劝玛伦将军回心转意呢。” “妈的。这个狗日的哈德，果然忠诚啊。”心里暗骂了一句，李嘴上则说道：“这个…这个算是将军家里的私事吧，我估计也不好干预。” 微微笑了下，缪兰将军开口道：“我只想让你知道，先生，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告诉我。我跟玛伦将军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总之如果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回心转意，我会尽我可能去帮忙的。” “…”李咽了下口水，这段话中意味深长，不过起码李知道了缪兰将军不会干扰自己的计划，至少在眼下。于是他回道：“我知道了，将军。谢谢您的好意。请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什么了，抱歉耽误了先生的时间，就为了这些有的没的。” “哪里哪里，将军您对王国这般顾虑我相信陛下也一定也会很开心的。”客套了两句，李起身走了出去。望着李离去的背影，缪兰将军低沉地哼了一声。而另一边李则感到有些难受。“妈的，这把柄被他抓到手里了，有些不爽啊……” 第五十四章 交锋 正是晌午，北境久违的好天气，艳阳高照风和日丽。茂密的针叶林中三个身着黑衣的北方人正策马前行。他们相隔不远，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谨慎地通过眼神互相交换着信息。虽然骑马但完全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这时突然一声闷响传来，一支利箭已然插在了最左边那人胸口上，紧接着他便从马上一头栽下。其余两人见状急忙左右散开，然而“嗖嗖”两声，两只从天而降的箭矢同样将他们射下马来。还没有结束，又是几只箭矢飞过，两匹匹正向回飞奔的马儿也被射倒在地，不过最后那匹倒是躲过了袭击，很快就消失在林子中。 “草，漏了一匹。”几个士兵从树冠上露出了身影，方才的箭矢就是他们发出的。 “没关系，早点晚点被他们察觉而已。”说着他们敏捷地爬下树来，奔向被射倒在地的那三人。“这个死了。”一个士兵伸手探了探地上一人的脉搏，摇摇头。箭矢命中在胸口，估计是当场就死掉了。“这个也是。”第二个直接被箭矢贯穿了脖子，士兵随便踢了踢一动不动的尸体，连检查也免了。“这个斥候还活着。”另一边被箭矢射到腹部的那人则还没死，挣扎着哼着气。于是士兵们把他架起来：“你们的部队在哪里？离这里多远？”其中一人开口问道。“呸。”不顾疼痛万分的伤口，斥候一口碎到士兵脸上。“狗东西还挺倔啊。”被喷到口水，士兵显然十分恼火，抓住插在斥候身上的箭矢就是一拧。“啊!”一声惨叫从那人口中穿出，不过因为上气不接下气的虚弱反倒没有多大声，紧接着他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算了，不用管他。斥候都到这里了，大部队肯定也不会远，赶紧回去通知陛下。” “好。我们先回去通报了，你们留在这里小心，情况不对就赶紧撤。”说着其中两个士兵向远方奔去。 此时树林深处，乌里尔和他的士兵们正驻扎在这里。因为是国王御驾亲征，所以带来的都是加莉亚王国的精锐部队，此刻他们刀斧在手剑盾擦亮，各个精神亢奋摩拳擦掌。“报！”一个士兵火速赶来。“陛下，前面截到了敌军的斥候，一共有三人，全部杀掉了。” “加上刚才东边截到的另一组，敌人肯定不远了。”一个副官向乌里尔开口道。 “看样子他们没有绕道，而是直接横穿林子。很好，全军准备出发。就在树林里送他们归西。这里不适合骑马作战，让战士们下马，留一百人看在这里，剩其他人跟着我杀过去。另外给你五百骑兵，你绕路从侧翼切断敌军退路，一个都别放跑。”他吩咐向副官，后者拱手低头：“是！” 收到命令，传令官们策马飞奔开来。“下马出击！准备作战！”伴随着他们的喊声向波浪一样卷过，乌里尔带着军队动了起来。虽只有千人但却携带着万军之势，大军行过寸草不生在林地中清出一片片不毛之地。看着战士们眼中浓浓的战意和手臂上虬起的肌肉，乌里尔不禁笑了。一股热血的感觉从他心中冉冉升起。自从他登基后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就算是在上次暗杀蓝基王那样危机的情况下，除了紧张以及兴奋外他也没有这种激动的热血感。而这次率领着大军，面对着即将要到来的肉体厮杀与血液四溅，曾经熟悉的战场记忆终于再次回响。“呼…”颤抖着呼出了一口气，乌里尔感到十分舒畅，他咬紧牙关，享受着此时热血沸腾流经身体的战争意志。“报！”此时探路的斥候赶来。“前方发现敌军！他们正在整顿队伍！” “哈哈哈哈哈，发现我们了，那正好，兄弟们，跟我冲！”乌里尔王大吼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脚下一个重踏长剑出鞘就奔跑起来！“杀！”“冲啊！”跟随着他的脚步所有人一同加速起来，像海浪般咆哮着冲去。人影未至震天的喊叫与响声已经传遍树林，撼动大地响彻云霄。果不其然，透过树木紧接着敌人就出现在乌里尔的视线当中。他们虽然堪堪列好了队伍，但眼神中突如其来的惊惧和慌乱已经出卖了他们。“冲锋，冲锋！”虽然慌忙，但敌军的将领好歹反应了过来，他拔出长剑，伴随着指令骑兵们冲向乌里尔军。 第一波的交锋总是最为激烈的，一眨眼的功夫两军就碰到一起，肉体碰撞演奏出骨骼碎裂鲜血迸发钢铁崩坏的交响乐。虽然林地中骑兵速度堪忧而且冲锋的距离十分短暂，但人马合一的冲势还是比肉体要强出太多。顿时骑兵们撞倒开头的两排步卒冲进乌里尔军的阵线当中。然而这点劲头随后就被蜂拥而至的乌里尔军淹没，撕扯进来的骑兵还没能挥舞起刀刃就被斧头锤头掀翻在地大卸八块，接踵而来的骑兵堪堪攒起冲锋的势头就一头撞进钢铁碰撞肉搏厮杀的漩涡中心，再后面的骑士更是不得不急忙勒马停下脚步以免碰到自己人，顿时敌军乱作一团，互相推挤阵型全破。借此机会乌里尔军却只需要砍砍砍，劈劈劈，杀杀杀。斧起斧落下一匹匹战马嘶鸣着跌倒，刀光剑影中无数骑士惨叫着跌进泥泞中。“散开，散开！”率领骑兵的将领显然发现情况不妙，大喊着下达指令。顺着他的命令两侧的骑士纷纷散开试图合围住乌里尔军以此建立些许优势。接着他又向身旁的队长们说了些什么，于是一拨骑兵在队长的带领下分离开来向左边奔去，似乎是想利用机动性的优势迅速脱离再回击插入乌里尔军的左腹，紧接着右侧也有一波骑兵驶出。 厮杀中乌里尔显然也发现了敌军的反应，他长剑上挥打开迎面而来的一击，顺势一个斜劈就是一个开膛破腹。看到有人攻击乌里尔王周围的士兵赶忙紧围上来。“注意左右两边！小心敌军二次冲锋！”甩掉剑锋上冒着热气的鲜血，乌里尔王下达了指令。伴随着传令官挥舞的旗帜左右两翼的士兵在队长的带领下同样向外散开，不给敌人包围的机会。这时左右分出来的骑兵们已经就位，他们扬起马鞭再次冲向乌里尔军，一路撞翻砍倒一片片士兵。虽然卓有成效，但奈何数量完全不够无法冲散阵型，于是从左右到中阵，战局从最初的交锋进入到了血淋淋的搏杀阶段。开始就占据了巨大优势，再加上有乌里尔的亲自带领，敌方的中阵很快就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将士们势如破竹勇往直前，在狭小的林地间充分发挥步卒的优势，打的骑兵人仰马翻叫苦不迭。随着同伴的不断倒下敌人开始纷纷露出恐惧的表情，虽有将领大声叫喊试图稳定军心，但奈何败局几成定数，他们的战意也开始纷纷消散。就在这节骨眼上，敌人的后排突然炸开了锅，原来乌里尔的副官带着游走的骑士已经从后路包抄过来，时机恰到好处。看着兄弟们正浴血厮杀的乌里尔军骑士战意高昂，咆哮着冲杀进来，本已军心涣散的敌人此时直接如大坝决堤般开始溃不成军，剑锋所至一触即散，丢盔弃甲仓皇逃窜。看到此景乌里尔微微一笑，他知道剩下的就只是一场屠杀了。 没过多久，喊叫声逐渐散去，战争似乎打完了。乌里尔军从树林内一直杀到树林外，除了一小股敌军成功逃走，其余绝大部分敌军都变成了冰冷冷的尸体，堆满了整片地方，以至于乌里尔在回去的路上都是踩着尸体回去的。整片树林在这场厮杀后似乎也变了个颜色，到处都是鲜血，像是神明用暗红装点了整片树林。不过要是真有神明的话，只怕面对如此这般的速度和烈度也会摇头叹息，望尘莫及。这就是战争，而这一场，还不过只是拉开未来浩大战争帷幕的小小序曲而已。乌里尔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西下，虽然没怎么察觉但半天的时间在厮杀中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溜走了。于是他叹了口，准备即刻启程回天门堡去。 第五十五章 大家与小家（2） 清晨时分，旭日的初温还未能驱散寒夜的凉意，天门堡已经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了。撤离从昨天清晨开始。到现在围着堡垒的营帐已经少了一大半，此时最外围的士兵们已经准备妥当，列好队伍带着辎重开始缓缓前行。埃亚将军带着他的一干卫队和亲属走在队伍中央，显然此刻正在撤离的是他的部队。再向里的士兵们正忙着将打包好的帐篷行李等物件装上马车，继续向内那一圈士兵正热火朝天地忙着拆散营帐，一切看上去井井有条。 另一侧，驻扎在城墙和堡垒间隔里的士兵们刚结束完早操。在最内侧的他们显然也是现在最悠闲的。“你说等到咱们得什么时候啊？”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的士兵伸了个懒腰，问向一旁年长他不少的另一个士兵。“谁知道呢。这个地方估计也没驻扎过这么多军队。我觉得今天应该差不多吧。昨天一天就走了那么多。”年长士兵抽了口烟，伸手递给对方。年轻士兵接过来吸了两口，随意地点点头。接着开口到道：“对了，守城的事怎么样了后来？之前不是说要我们自愿报名吗？怎么就没动静了？”“你这小子，难不成想留在这里守城？”另一个士兵拿着瓶啤酒走了过来，他脸上蓄满了络腮胡，喝了口酒继续说：“好像玛伦将军亲自调了他手下的人来守城，所以这事也就没影了。”“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感觉还是让咱们将军调人更合适吧。毕竟自己一直管的地方，手下肯定也更熟悉。别的不说我自己就轮换来过两次。”他口中的将军指的自然是缪兰将军。这座堡垒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也因此他的部队最早到达这里驻扎在最靠里的地方。“这个…也轮不到咱们评论。”年长士兵显然对这个话题没兴趣。“不过…这么一直逃跑总感觉不合适吧。”他又接着说道。“是啊，一开始接到来这里的命令还以为总算要真刀真枪地干他妈的了，没想到现在还要跑…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啊。”年轻士兵点点头也表示同意。“我猜多半是那个帝国人的主意，这家伙他妈的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陛下会这么信任他？”“这个咱们自然也知不道啊。”络腮胡摇摇头，又喝了口酒。“妈的但是我总感觉…他这么是在祸害我们啊，总感觉这狗日的帝国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年轻士兵显然有些不爽。“那你给乌里尔王说去，从这里发牢骚有什么用。”年长士兵没好气地说，随即又赞同道：“不过确实，再这么跑下去不说其他的…也确实不是个事啊…” “看那里！！！”就在这时不远处卫兵突然传来的叫喊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一下把士兵们都吓了一跳，他们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开口的是一个大惊失色的卫兵，他伸手指向城堡。同时其他卫兵已经开始奔向城堡。顺着他的指引望去，一个少女顺着窗口爬出了房间，紧接着就这么扑向了地面。 “如果你真的是站在我们王国这边的话，先生。”城堡内部，玛伦将军和李正并排走着。“麻烦你好好劝一劝陛下。这里是他的国土，生活着世世代代效忠于于国王的子民，怎么可以就这样拱手让给敌人！” “我会尽力的，总之…” “…”似乎是觉得李根本没有认真考虑他的这番话，玛伦将军转而说道：“也是，先生只会说这些无用的话。可惜我还抱有着的期望了。”接着他摇了摇头。 没等李再说什么，忽然间一个卫兵匆忙地跑了过来。“止步！”围在将军和李身旁的士兵挡住了他的去路。“将，将军大人。”停下脚步，那卫兵惊魂未定地开口：“您…凯蒂亚大人她从房间跳了出来…”卫兵是犹豫着说的，措辞更是谨慎地不能再谨慎。“什么？”好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玛伦反问了一句，紧接着双眼猛地睁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皮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怎么会！”不可思议的神情挂在李脸上。“凯蒂亚小姐她没事吧？”他赶忙问道。虽然先前的不可思议是装出来的话，但李在这句话中的紧张倒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毕竟如果计划出了岔子凯蒂亚小姐真的死了…“好像是没有生命危险，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们已经把凯蒂亚大人送去了道斯先生那里。”“那就好，那就好。”李舒了口气，接着转向玛伦将军带着焦急地开口道：“将军，我们赶紧去道斯医生那里吧！”此时将军还处在呆滞的表情中。他僵硬地转头看了看李，嘴角抽动了两下。“快走。”话音未落将军拔腿就奔了出去。李见状赶忙也跑起来跟了上去。 虽然李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跟北方人没得比，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完全追不上穿着盔甲的玛伦将军。转了几个弯后气喘吁吁的李就发现已经找不到将军的影子了。“我…我…卧槽…”终于到目的地了，李停下来歇了歇。“妈的，真，真该锻炼锻炼了。”他深深吸了口气。这里是城堡内的医务部门，几十个床架整齐地摆在大厅内，不过此时没有病人伤员。几个护士围在最里面道斯医生的房间门前，显然正在待命。整了整衣服，李向房间走去，在他身后将军的卫兵们也都赶了过来。敲敲门，待道斯医生打开门后李赶忙走入房中。屋内凯蒂亚就躺在中间的病床上一动不动。将军则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凯蒂亚的手。“什么情况现在是？”李扭头问向道斯。“回大人，真的是万幸，小姐没有生命危险。现在能知道的仅仅是一些外伤，身体上的多处擦伤以及右手骨折，肯定需要静养许多时日。至于体内特别是脑部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估计还要等小姐她醒来多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判断。”“那就好，那就好。”李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不过凯蒂亚小姐骨折了…这还是让他感到十分愧疚。“说起来小姐真的是好运气啊。”道斯接着开口：“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般人肯定是要伤个七七八八的，但是小姐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是啊，运气好，运气好。”李刚松弛下来的心弦被道斯医生的这句话又给说得紧绷起来，他随便附和了两句，悄悄扭头看向将军，幸好此时将军完全沉浸在对女儿的担忧中，似乎连他们两人的对话都没注意，更不用说起疑心了。 于是房间内陷入到沉默当中，李就这么站在一旁陪着将军。过了半晌，玛伦长叹一口气，艰难地坐到一旁椅子上。他垂拉着脑袋，神情中充满疲倦难过与没落。“怎么会这样…”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得，亦或又是自言自语，总之玛伦将军喉咙动了动沙哑地说话来。“她给我说过…我没想到她居然是说真的…”捂住脸庞，玛伦将军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哽咽。 “将军…”李开口了。他握紧双拳，因为他知道能不能劝住将军，就看接下来的发挥了。“凯蒂亚小姐她…怎么会做出如此举动…” “给你说了又有何用。”玛伦将军显然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深吸一口气，李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跟您选择留在天门堡的决定有关吧。”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将军忽然大声吼向李，这事已经让他感到如此纠结难过，现在连女儿都为此差点搭上了性命，此刻李又突然挑起的话题让他直接爆发了。“你又知道些什么？！”他接着喊道。 “我知道，您不仅是一位难得的将军，更是一位伟大的父亲。”李的语气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就像您所说，我并不是王国内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但就连我也知道您对王国的重要性。”顿了下，李继续说道：“站在王国的角度，我还是希望您能放弃留在这里的决定，不管是为了您女儿，更是为了王国自身。” “你他妈的。”将军冲过去一把抓住李的衣领。“你他妈的跟我说王国的事？！” “我为什么不能说？什么才是真正的效忠祖国？你们这些北方人一直口口声声说着忠于陛下，忠于祖国，私下里却做着谁也不知道的苟且之事，又有什么权利来指责一直为陛下为王国尽心尽力的我？！”李也吼了出来。“如果您真觉得比我更忠于王国，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不仅伤害陛下且有害于王国的事？难道您的脑袋真的秀逗了连其中利害也无法分辨吗？！” 听罢扭曲的容貌浮现在将军脸上，他抬起拳头对着李就要打去。 “二位大人请别这样！千万别打扰了伤者的休息啊！”在这紧急关头道斯医突然说话了，他小心翼翼地试图劝开两人。似乎这番话语突然点醒了将军，他缓缓收回紧握的双拳，一把放开了李。 “这里不方便说话，还请出来谈吧。”李的表情异常冷静，平淡。边说着他推开门。“如果打我能让您清醒过来，那还请您尽管来。” 哼了一声，将军走了出去，李紧跟着他的步伐也走到外面，他感到自己内心现在平静无比，无数思绪起起伏伏但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第五十六章 大家与小家（3） 走到窗户旁，李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您又或者其他将军是怎么看我的，或许觉得我是跳梁小丑，或许觉得我是别有图谋，但事实就是我现在才是跟着乌里尔王出生入死的那个人。”他站得笔直，好像从未这么挺拔过。“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无论如何我在你们眼里都是外人，这我完全理解且接受。其实当我踏上北方这片土地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可能会受到的种种差异偏见做好了准备。”顿了顿，李看向玛伦将军，而后者同样也直直地盯着他。“我说这些话的原因…是想让您知道。最起码我的一切行动，我的一切想法都是完完全全基于加利亚王国，基于乌里尔王的利益出发的。当然我有自己的目的，不过我不会说的，就算说了八成你也认为我在扯谎。总之现在的我百分百是为了王国而活而且会把自己的一切贡献给王国，所以请您认真对待我的话。站在王国的角度我真的十分希望您能改变先所做的决定。”李的话坚决而又诚恳。 “你又知道什么…我现在就算你是诚心为了王国，为了陛下。但你不了解我，不了解北方。”说着玛伦将军转而看向窗外，不知道他此时内心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我虽然不了解，但我知道利与弊。”李继续开口：“您是陛下手中最重要的将领之一，如果失去了您王国接下来的行动会变得更加艰难，所有计划，甚至王国命运可能都会因此改写，这一点您不可能不明白啊！” “明白，不明白又如何。在我们北方，没有逃跑这条路。我每天行过的村庄，问候过的人民，此时正在敌人的蹂躏下呐喊哭泣，而我却只能像缩头乌龟一样逃窜。不论这是不是什么计划，不论这是不是什么计策，我都感到无法接受。既然不能出兵，那就做我所能做的，尽力守住这座堡垒更长一点时间，也算是对陛下的补偿吧。” “那请问您准备怎么补偿自己的女儿？”李话锋一转。 李的这句话让玛伦将军眉头一紧，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显然现在这一点正是最折磨纠结着他的东西。“我…我不知道。”他无力地回道，语气跟先前简直是天差地别。 “虽然我确实不是北方人，但我知道不管在哪里，只要是男人就要顶天立地，扛起肩膀上的重任，为了国家的重任和撑起家庭的重任，大家与小家。但是恕我直言，您所做的选择却完全与此相悖。您说您厌恶逃跑，但是您现在所做的逃避现实和逃避战争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您大可以继续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对国家如此这样的‘忠诚’来麻痹自己，以此心安理得地一齐甩下肩膀上大家和小家两个担子，还能得一个烈士忠将的美名。”李毫不客气地说道。而听罢这番话的玛伦将军则一时有些愣住了。 “驱使人做出选择的，要么是情感要么是事实。而您的这个选择把自己的个人感情强加在国家与家庭之上，再次恕我直言这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您确实是北方人，现在被侵略的也是您的领地，您感到难过不满又或者其他任何情感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不论北方传统如何，您又有多么难过，这一切统统都只是个人的情感，都只是您的感觉而已。现在我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恳请您先放下这些私人的感情，不要被它们蒙蔽了双眼，恳请您拨开他们真正去想一想作为一个肩上扛着大家和小家的男人做出这种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深深鞠了一躬，李扭头走开了。看似平静的背影下他的内心此时却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生效，他希望会，但现在他甚至不敢回头去和玛伦将军对上视线。他怕的不是其他，而是失败。毕竟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了。 另一边玛伦将军显然被刚才那番话镇住了。他呆呆地望着李远去的身影，不禁低下头思考起来。“男人…”半响后，他抬头望了望还躺着自己昏迷女儿的病房，默默吐出两个字。而他的眼神忽然变了一下，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走回了病房中。 望着病床上女儿安详温暖的脸庞，玛伦将军不禁微微一笑。 就这么待在这里一直到了中午时分，静谧的气氛被传令官的到来打破了。“将军！”那人敲了敲门。“陛下凯旋归来了！”一个激灵，玛伦将军急忙站起身来。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转身离开了。“你们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他吩咐向外面自己的卫兵，接着向外走去。还没出城堡士兵们震天的呐喊声就穿过石墙岩壁透了过来。而一出城堡更像是陷入了沸腾的海洋中。伴随着士兵们尽情的欢呼呐喊中，乌里尔带着部队缓缓驶向城堡。 此时还未撤离的将领大臣们都聚集在了城堡门口，他们的表情中明显也透露着喜悦之情，不过和士兵们对胜利的激动以及喜悦不同，他们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的那般舒心。 “将军，所以您有答案了吗？”身旁突然多出来了个人，正是李。也不知他是正巧走到这里还是混在人群中等候已久。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说的没错。”玛伦回道。 “那我就把这当成确认的意思了啦。” 笑了一下，玛伦看向李：“没错，这次你赢了。或者说你不仅成功了，更唤起了我对你隐藏在神秘面纱下那真面目的兴趣。所以接下来我会紧紧盯住你。直到发现你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的那一天。”看似开玩笑的语气中却带着肃杀的气息，将军看着李的眼神更是变得不同寻常的锐利。“到时候…自会见分晓。” 靠的太近的时候，正是暴露最多的时候。听罢李只是哈哈干笑两声。但实际上此时他心中泛起了一股好久没有品尝过的感觉——后悔。“早知道让他死了得了。”这句话在李内心深处划过，紧接着他便开始思索起来。不仅只有这件事，还要和缪兰将军有关的事。 “乌里尔！”“乌里尔！”“乌里尔！”士兵们的喊声变成了整齐一致的口号，在这他们的注目下乌里尔缓缓使进城门。进来后乌里尔翻身下马，快步向着城堡走去。“陛下，您没事太好了！”“战况如何啊陛下？”看到乌里尔过来了大臣将军们赶忙围上来。“简单的胜仗而已。”乌里尔随意说道。虽然这只是一次很小很小的交锋，但它是加莉亚王国在这场战争中的第一次的出击以及第一次的胜利，而且还都是由皇帝本人所率领指挥的。所以也难怪人们反应如此强烈。“撤离进行的怎么样了？我看大部分军队都已经走了。”乌里尔接着问道。“回陛下，就剩玛伦将军和缪兰将军的部队了。估计再有三四个小时就没问题了。”“很好，他们两个现在在哪？”乌里尔转头问道，两位将军赶忙走出来回应。“你们跟我来一趟。其他人也赶快离开吧。不用等我一起。”此时很多大臣没走的原因正是担心着乌里尔，现在既然班师凯旋了他们自然也确实要尽快离开了。“对了，李！”扫了下正好发现了李的身影，乌里尔朝他喊道。“我在呢，陛下。”“一小时后来找我。” 去到凯蒂亚坠楼的地方检查了一番，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于是来到了乌里尔陛下的房间。“太好了，李，我果然没看错你。”乌里尔看上去非常开心，显然玛伦将军已经把改变主意的事告知给他了。“哪里哪里，陛下才是，这么快就解决了战斗。” “小鱼小虾而已，不足挂齿。”乌里尔对自己的胜利倒是不以为然，其实在内心深处他都不觉得这种程度算得上真正的战斗。“你是怎么谋划的？说给我来听听。” “回陛下，我也只是做了点微小的工作而已，哈哈。就是去找凯蒂亚小姐演了出戏。” “哦？演戏？怎么个演法？” “伪装了一次凯蒂亚小姐的自杀。就在今天早晨，她从自己住的房间，城堡三楼里跳了出去。”回想到这里其实李也有些后怕，万一计划没成功…不过看到表面上还是一副轻描淡写样子的李，乌里尔显然感到有些惊讶。“这…这是怎么操作的？！” “其实原理很简单，重点是找了许多猪内脏，膀胱和胃啥的，把他们做成气囊，然后放置在凯蒂亚小姐窗户外的土地里。当然是做好伪装的，地表挖开一层把这些气囊放进去，之后上面放回去一层浮土掩盖。这一切都是在晚上进行，交给马洛斯队长的人来做的。当晚巡逻这片区域的本来是缪兰将军的人手，不过马洛斯作为陛下您的禁卫队长，稍稍操作调换一下人手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再往后今天早晨，队长的手下先去预定位置准备好，也就是附近不远处。跟凯蒂亚小姐对好暗号后凯蒂亚小姐跳出来，而队长的手下则迅速前去，抢先把小姐救出，之后以保护现场为名把这片地方封锁，随后稍稍处理一下恢复原样即可。至于为什么选择跳楼…最主要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可信度高，当时在周围的士兵们全都看到了，产生的冲击定然也不小。二是震撼度高，相比独自在卧室里自杀这种定然会给玛伦将军造成更大的…怎么说呢，更大的…影响，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李长舒一口气。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实际上其中风险...想到这里李忽然感到凯迪亚小姐十分了不起，如果换做是他来跳，只怕也会犹豫许久，即使是在清楚知道下面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而听完全部的乌里尔则拍了拍李的肩膀：“果然，我没看错你。” 第五十七章 令人无语的晚宴 中央王土平南堡 经过了几天的赶路，加里斯带着林德终于来到中央王土的边陲。离他们的目的地帝都也只有一步之遥了。此时邻近傍晚，一座灯火通明的宏伟城堡出现在他们前方的地平线上。“今晚我们就去那里留宿。”加里斯放慢速度，向林德说道。“这里是平南堡，中央王土的南大门，统领此处的维利马将军是我朋友。”这倒是有些出乎林德的意料，毕竟自打他跟随加里斯以来似乎遇到的大部分人都是…带着敌意的。特别是跟帝国利益相关的群体。“这座城堡看上去好大！”转而向前方望去，林德不禁对着城堡庞大的身影惊叹道。“毕竟到了中央王土。平南堡，东临堡，西望和北望堡。这四座城堡就是镇守中央王土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帝国内四座最大的堡垒。中央军团的主力就分别驻扎在这四个地方。随着越加临近这座堡垒的宏大就越发明显。像是一座耸立在平原上的巨大山丘一般。不一会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骑兵向两人靠过来，显然城堡的哨所早就发现了他们两人。“前方军事重地，来者何人？”骑兵们将加里斯和林德围住，领头那人开口问道。“我是加里斯，议会人员。说着他掏出一路上屡试不爽的令牌。”不过显然这里的士兵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骑士看了看令牌，接着躬身行礼说道：“明白了，请问大人是途径此地还是要前去堡垒？”“当然是去城堡，不然我走这条路干嘛。”加里斯如此回道。通往帝都的官路就在城堡向东附近不远处，在那里也有城镇和皇家旅馆可供住宿。不过加里斯想着正好能见见老朋友所以选择前来此处。想到这里加里斯又开口：“对了，麻烦通知一下维利马将军，就说加里斯找他。”“明白！骑士招手派了个手下先行前去城堡通信，接着说：“请大人跟我来吧。” 于是在骑兵们的护送下加里斯带着林德来到城堡门前。伴随着大门缓缓开启，里面一个人高马大，长着密实络腮胡的大叔激动地迎了出来。“加里斯老兄！！”说着他向着刚从马上下来的加里斯就是一个熊抱。“哈哈哈，好久不见，将军。”拍了拍大叔宽阔的后背，加里斯也爽朗地笑了起来。“诶…”林德倒是撇了撇嘴，原来眼前这个穿着便衣的奇怪大叔就是维利马将军啊，这让他有些意料不及。“是啊，好久不见。赶快进来坐吧。”将军热情地把加里斯拉了进去，林德见状也赶忙跟上。“哎呀忘了问了，这孩子是？”稍稍寒暄了两句，将军看着林德问向加里斯。“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叫林德。林德，这位是维利马将军。”“你好…”林德弱弱地打了个招呼。“你的徒弟！？我天，厉害了厉害了。能当上你的徒弟，那以后岂不是能翻天？哈哈哈哈哈。”听罢加里斯也笑了起来。“这还真没错，以后就是他的天下了。”欢声笑语中加里斯心中暗暗想道。 “你们一路过来估计都饿了吧。正好晚宴做好了，赶紧来一起吃。。” “太好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加里斯点点头，带上林德跟着将军向大厅走去。 “看样子你最近生活挺不错嘛。”路上，加里斯边走边聊道。“还有晚宴，是不是预料到我今天会来拜访你了，哈哈。” “对了，说道这个，等会我们最好先装作互相不认识吧。”走廊内两步一盏灯，十分宽敞明亮。 听到将军的话语加里斯不禁皱皱起眉头，他追问道：“怎么了将军，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举行晚宴…是因为有个大人物从帝都来了。他两个时辰前刚到，也是正好途径住在这里。” “大人物？”加里斯瞬间便明白了。“我知道了，那咱们等晚上找时间再叙叙旧吧。”如果被上面的人知道了维利马将军和加里斯关系要好，特别是将军还是镇守如此军事重地的要职，那用屁股想都知道他肯定在这个位置上干不长远了，一个通敌的嫌疑起码少不了。想到这里加里斯不禁又有些担心，先前是不是已经暴露给士兵了…不过又想到将军在士兵面前毫无戒备，那想必他的这些手下也都是值得信赖的。于是乎他轻轻松了口气。不过实际上他想多了，真正的情况是…那些普通士兵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又是什么人物，，所以自然也不用担心到会暴露这种事… “对了，那个‘大人物’是谁啊？”加里斯接着问道。 “好像是自然学院的，总之马休，议会前段时间派过来的新内务总管，看到那人就赶紧吩咐准备晚宴，想必肯定也是大有来头。” “那我应该认识…这真是…”想到这里加里斯感到有些不爽，好不容易来见老朋友一次却又碰上议会的人。不过这地方本来就是议会的地盘，也是没办法的事。紧接着加里斯突然想起林德来，他不知道几位伯爵是不是已经给手下们透露过消息了，万一没有的话带着林德过去岂不是会出乱子。就算他们已经知道林德这事，场面上绝对也还是会十分尴尬…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三人已经到大厅了。门口驻守的士兵看到将军到来赶忙拉开门，顿时食物的香味和交谈声从里面扩散出来。“算了，早晚要碰上这种情况，晚至不如早遇。”这么想着加里斯整了整衣服跟着将军走进去。而跟在后面的林德倒是完全没想太多，食物的味道让饥肠辘辘的他胃口大开垂涎欲滴，已经等不及想要大饱口福一顿美味佳肴。 “将军啊，你这是干嘛去了？”刚走进去，一个稍显胖胖的男人就问向他。“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马休。又有一位议会的贵宾来了。好像是火伯爵大人的手下。”将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着说。听到他的发言围坐在长桌周围的几个议会术师全都看向了这边，在看到来者正是加里斯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盯向他，顿时有说有笑的晚宴就这么安静下来，气氛也开始变得有些怪异。“诸位请坐请坐，没必要这么欢迎我，哈哈哈。”加里斯笑着打了个趣，试图缓和一下突然紧张起来的氛围，同时他向后打了个手势把林德挡在了门外，暂时没让议会的人看到他。 “加里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到你。”几位术师的中间，一个穿着红黑条纹绚丽相间看上去十分华贵长袍的术师并没有起身，他看着加里斯略带惊奇地说道。很明显他就是将军口中的那个大人物。 “原来是你啊，亚修。我还正疑惑维利马将军说的另一个从议会来的是谁呢。”加里斯回道。果然是他认识的人… “你们坐下吧，不要这么紧张。”亚修向手下们吩咐道，几个术师倒是从命坐了回去，不过都警惕地继续看着加里斯。“你准备回帝都？”安抚完手下们，亚修接着问向加里斯。 “是啊，在外面待了够久了。” “有耳闻呢，不少人都在找你。” “哈哈，我什么时候这么炙手可热了。”加里斯撇了撇嘴。 “既然你都来了…那就一起来吧。毕竟我也没这个能力赶你走，你说是不是？”亚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呀是呀，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来了就是客人，赶紧来坐下吧。”继续演着戏的将军也在试图缓和气氛。 “不过我还带来一个特别的客人哦，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介意。”加里斯微笑着说。 “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个叫林德的孩子？”亚修摇晃着酒杯回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消息传得这么快，你都知道啦？”听罢加里斯倒是松了口气，他伸手示意了下，于是林德满脸疑惑地走进来，虽然不明就里，但读懂气氛的能力他还是有的，便也是一副谨慎的样子。 注视着林德，亚修接着开口：“是啊，你跟伯爵们上次会议的结果已经都传递给高层了。说起来我也是将来会去向你讨教纹术共鸣的一员，以后还请多指教喽。”亚修抿了口酒，说话的同时目光倒是一直没有离开林德。 带着林德坐到桌子的空位上，加里斯回道：“好说好说，我最喜欢教别人了。不过我可是很严厉的哦。”他撕下一块面包，对亚修笑了笑。而后者也回以笑脸，接着没再说话。 于是晚宴就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下继续进行。期间没有了什么交谈，有的只是目光的交流躲闪和碰撞。将军倒是试图打开话题，但每次都无功而返，便也识相地闭上了嘴闷头吃饭。不过林德没在乎这些，安静吃饭其实正是他所希望的。而加里斯倒是若有所悟，他之前搞错了，林德根本不会像他所想的那样成为重点，一如既往的其实还是自己。这个事实不禁让他想道：“如果我放开对林德体内能量的隐藏…不知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虽然尘之池限制了林德起码有一半的能量，但同时也让沉寂已久的能量活动了起来。所以如果没有加里斯的隐藏林德那庞大的能量反应绝对会带来感觉上直观的震撼与冲击。不过只是这么一想，加里斯笑了笑安心吃起饭来。总之他很庆幸需要担心的东西少了一件。 第五十八章 光之悸动 “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不知是吃饱了，还是感到十分无趣，亚修起身说道。他的手下们便也结束用餐一同站了起来。“晚安。”加里斯回了句。“我送您回去吧。”将军和一旁的马休则赶忙起身，几人迈步走出了大厅。 “他是谁啊，师父？”紧接着林德就扭头问向加里斯。“‘晨曦之火’亚修。现在自然学院神火系的主任，火伯爵手下头号人物之一。”如是说道，加里斯又想起了红澪…因为亚修正是在红澪被贬出去后接替了她神火系主任的位置，并且一直干到现在。不过这都是陈年老历了，某种意义上。所以加里斯喝了口水继续说：“其实议会高层一般不会亲自出任务，特别是他还要负责管理神火系。所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还是挺意外的。”不过加里斯也没去询问，反正他对方肯定不会透露信息给他的。 “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喽…”林德又吞下一口烤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是自然，嘛，不过暂时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暂时？”林德反问了句。 “是啊，如果他这次行动是跟光术会有关的话，那倒是就跟咱们有关系了。”加里斯也在猜测这家伙准备去哪里又要干嘛，不过信息实在是太少自然也不可能得出什么结果。“等会你安心冥想，我和维利马他叙叙旧。”加里斯转而说道。 “对了师父，你又是怎么认识这个将军的？” “这个啊，说来话长。其实跟那个，叫什么来着，埃伦娜将军那时候有点像。” “什么？谁？”看到林德一脸疑惑的样子，加里斯才忽然想起在黑水矿那时候林德还不在自己身旁呢。“忘了忘了，当时你不在场，我给搞混了。”加里斯尴尬地笑了笑。但紧接着他又想到，如果那时候林德真的在场…恐怕鲍尔斯的偷袭就会转向林德了…这不禁让加里斯心一沉，未来的路肯定并不会好走的。“总之就是…有次在机缘巧合下救过维利马一次，后来他正好调到了这边，一来二去就成朋友了。”回到现实中来，加里斯继续说着。 “原来是这样…总感觉好神奇啊，命运一般的感觉。”林德不禁惊叹道。 “嘛，真说起来…应该是因为我救过的人太多了吧。其中主要分两类，好奇心过旺的和太过执着非要让自己陷入绝境的。比如维利马将军，就是后者之一。”“当然埃伦娜将军也是。”加里斯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那…师父，你杀过多少人？”林德突然间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听罢加里斯也是一愣，他看着林德，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这个问题…我的确结束过许多人的性命…算了这个以后有时间再谈吧。”加里斯摇摇头，居然回避开了。他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而且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说辞，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贸然去扯开来讲。不过其实连加里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逃避着这个话题，逃避着某些…自己不愿去想的回忆和挣扎。 这时将军回来了，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开口道：“加里斯老兄啊，这晚宴吃的可真是够累的我说。”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是告诉你这是议会里各种宴会的常态呢？”加里斯大笑着说道，他倒是有些夸大了，不过某些时候也确实如此。特别是有他存在的时候。也因此他早已习惯了这感觉。 “妈呀那还是杀了我吧。”将军苦笑道。“你们吃得怎么样？” “我是吃饱了，不错不错。”加里斯好像十分满足地轻舒口气，接着问向林德：“林德你呢？” “我也饱了。”一直在专心吃饭的林德更是心满意足。 “那我们也回去吧。”加里斯整了整衣服，向将军示意了一下，于是后者低带着他们两人来到了住处。“你之前来时候住的房间给那个大人物了，还望别介意啊加里斯老兄。”将军示意士兵打开房门接着向加里斯说道。 “哪里哪里，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加里斯倒是完全不介意。将军说的那个是城堡里最豪华的房间，亚修先到先得也是理所应当。待士兵把房间内的火烛灯饰都点亮后，三人迈步走了进去。 “我去！”看到这就是今晚住的地方后，林德真的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先前将军的一番话让他以为可能会是一般般的地方，没想到…好像来到了宫殿，进门的大厅装潢华丽宽敞无比，一眼看去装下十几人载歌载舞都没问题，两层楼高的空间上一个巨大的吊灯更是格外引人瞩目，虽然没有点亮但林德轻易就脑补出它开启后那摇曳生辉如幻似真的景象。除此之外各种奢侈的物件装饰跟一路上皇家旅馆里最好的比也是只好不差。一时间林德都不敢想象居然还有比这更好的房间，就在这城堡里。“怎么样，也还不错吧。”看到林德的反应将军开心地笑了，加里斯倒是完全没什么反应，只是舒适地将自己身体深深陷进沙发里。 “这么豪华…那个更好的得什么样子啊？”林德张着嘴巴问向将军。 “这里是整个城堡第二好的房间，至于最好的那个可是按照议会客房的标准设计的。” “议会客房的标准？”林德明显不是特别理解这个解释。 “就是说普通议会客房的标准。”一旁加里斯说道。“注意只是普通哦。” “那…最好的标准呢…” “这个啊，以后你会见到的。”加里斯微妙地笑了笑，继续说：“像这种地方至少还可以用语言来形容下，至于某些地方嘛…也说不清，你只能亲自去看看才明白。”贫与富的差距，很多时候是语言形容不出来，甚至其中许多鸿沟更是无法想象的。从黑水镇长大的林德对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感到如此的震惊，加里斯都不知道如果他有朝一日见到伯爵宅邸里的光景后会作何感想。 “我和将军准备聊聊天，你先去房间里休息吧。”加里斯接着说道。 “好嘞。”一路舟车劳顿，林德倒也确实累了，便扭头走进右边的寝室。 “我们就在这里聊吧，可以吗将军？”加里斯扭头问向将军。 “当然了，等我先去取瓶好酒来，哈哈。”将军笑着先走了出去。而加里斯则起身找了一番，从抽屉里拿出几个酒杯。和议会的人待在一个建筑里，加里斯感到甚至都不敢远离林德一步。考虑到这个事，加里斯忽然想起了先前伯爵们给他的那个提议，关于杀掉老人以确保没人会找林德麻烦的…“果然没我想的这么简单啊。”叹了口气，加里斯自言自语道。 没一会将军就回来了，拿着他收藏的珍酿。酒塞开启顿时浓郁的酒香飘满屋子。“不错嘛。”加里斯笑了笑。可惜他从来没尝过喝醉的滋味，这次也一样不会。倒不是他酒量多好，而是他深知自己的处境。 房间内，林德倒是没直接睡觉，而是做起冥想来。一路以来又经过数次冥想，现在他已经能轻松聆听分离自己体内表层的各种杂音了，而更深处许许多多的信息也在有条不紊地挖掘着。不过感到确实有些劳累，林德准备随便冥想一次就睡觉去了。他闭上眼睛缓缓将自己浸没到状态中。感受着来自自身的一缕缕信息，倾听着他们充满活力的跃动与旋律，林德慢慢向下沉去。仿佛好像在无边无际浩瀚无垠的深海中，意识被限制在一个无限开放但又完全封闭的环境当中，一切形式的观察都是徒劳的，能做的唯有接受与感受流经自己身旁的未知。就这么向着更深处前进，表层中嘈杂的乱流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隐晦和低沉的声响。似乎有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似乎有着微弱的呲啦声，似乎有着融合消解的无法形容之声。一切都是那么…充满生命的气息。 就在这时，林德感受到一丝悸动——就好像在那深不可测的海洋中游荡的拂晓神鲸，亦或是什么不知名的庞然巨物突然现身游弋略过自己身旁，磅礴的响动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冲击瞬间扫过林德，似万马奔腾大地颤动，似天降惊雷长空撼震，一瞬间他好像被无数光芒包裹住，顿时居然失去了意识…… 在冥想中失去了意识，林德猛地惊醒回现实中。紧接着他感知到体内充满了…力量，无数暖流涌聚在身体各处，肌肉因此颤抖不已，血液因此澎湃沸腾。不过只是一个眨眼间，能量便好像退潮般消失不见，跟他的感知断了联系。不过林德知道…他成功了！成功迈出了第一步！满头大汗的他就这么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方才好似梦境却如此真实的力量感让他心里一片空白。他抿了抿嘴唇，细细回味品味着这一切… 第五十九章 终于,帝都 “起床了！”加里斯咚咚的敲门声把林德从床上叫醒。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平时这个时间他都是自然就醒来的，可能因为昨晚冥想的特殊缘故让他这次睡得很沉。不过一想到昨天居然成功迈出了第一步，林德不禁兴奋起来，睡意也消散得无影无踪。“来了！”他向加里斯应声道，随后起床穿衣。因为是在堡垒内窗户全都十分狭小，所以纵然外面晨曦和煦内里还是要靠灯烛来一起照明。 一出门，加里斯就发现了林德的不对劲，于是他问向林德：“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林德眼睛里都闪着光芒。“我昨晚做到了！感受到体内的光能了！” “什么，这么快！”加里斯听罢也是一惊，紧接着他面露喜悦地拍了拍林德肩膀：“可以啊，比我当时都要快。” “真假？”林德一脸不可思议。“那还能有假，我当初用了一周左右。不过我当时每天冥想不停的，考虑到咱们在旅途中你都没多少机会做，确实是比我快不少。”说罢加里斯接着继续问道：“这第一次…你感觉如何呀？” “好像，好像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使不完的劲用不光的力一样。”林德如是描绘出了他的感受。 “那果然没错。”听罢加里斯点点头，这感觉证明了确实没错。“我得恭喜你了，林德，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加里斯明显很是开心，他感到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至少在这个方面…林德的天分确认了。“先去吃早饭吧，等会咱们直接奔赴帝都。这一路劳顿也没能给你提供好的训练环境，赶紧回去是最好的。”加里斯带着欣慰说道。在一天的初始就得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加里斯感到今天都会是十分美好的一天。 吃过早饭阔别将军后，加里斯带着林德走上最后的旅途，向着帝都前的最后一段路程进发了。漫漫长路，如人世恍惚。且行且停，不拘于尘泥。夜行明月昼逐阳乌，天地为伴晨星指路。这是林德在他人生中所经历过的第一个真正旅途，也是他一切的开始。在这趟漫长但又回味无穷的旅程中，林德得到了太多太多。从黑水镇的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开始，他终于要迈向帝都开启自己的新生活，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脚下行走的旅途虽然可能暂时告一段落了，但人生的旅途却从不停止。加里斯就这么带着他，带着自己的的希望和命运的赌博，朝着全新的未知领域进发了。 夕阳时分，四皇塔高耸入云的浅影总算出现在了天边。林德吃惊地望过去，他无法想象天地间居然竖立着这么一座雄伟的建筑，就像凡间通向天堂的巴别塔，连接着地表和天堂。此时四皇塔沐浴在夕阳的无限光辉中，更显得壮观绝伦美轮美奂。 “这就是议会的核心，四皇塔。”加里斯向林德解释道。他心中也十分舒畅，总算是回来了。 “天哪…”林德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去形容了，此刻他确实地感到了自己作为人类那沧海一粟般的渺小。随着距离不断拉近，帝都的整个轮廓渐渐浮现出来，超出想象的庞大，超出理解的规模。“这就是帝都，作为城市的极限，只有亲眼看到过才能明白的存在。”加里斯如是说道。 “真的是，无法想象自己会在这个地方生活…”林德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听到这句话加里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孩子，生活这东西是不需要也无法去想象的。它就是我们的存在的当下而已。初来乍到总会是新奇的，特别是在帝都这种地方。不过很快你就会发现其实它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都是由人组成的地方。” “这样啊…” 一路边说边走，很快他们两人就来到了帝都外围的边陲，四周到处都是忙碌劳累的身影，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贫苦大众。这一下好像就把林德从理想中拉回了现实，他感觉似乎理解了一些加里斯的话语“都是由人组成的地方。” “师父，为什么这些人都住在外面？”望着帝都外围无数的砖瓦草房和人来人往，林德感到很是奇怪。 “因为里面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加里斯回道。“帝都分为三个部分，核心区，上城区以及下城区。核心区就不用说了，议会的本体所在。上城区则是所有议会术师居住的地方。而下城区，是服务这些术师的普通人们居住的地方。至于普通人生活所需的一切…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帝都外围。换句话说，这座城市中是为了术师们的居住而建，因此大部分普通人在这座城市中是没有立足之地的，因此只能生活再这城市之外。” “原来是这样…”林德好像明白了。“难道这些术师们也吃这里的东西？”林德看到这边杂乱的农田和里面良莠不齐的作物接着问道，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那肯定不可能。术师们的粮食都是从皇家农场专门种植再运来。咱们来的时候经过的大片大片沃野桑田，你应该也都看到了吧，就是专门供给帝都术师的。” 确实林德回想起路上经过的大片农田，当时他还疑惑为什么只见田地却不见村庄，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路略过城外之城，两人来到帝都城墙脚下。在术师专用的通道处出示了下令牌，加里斯带着林德顺利进入。城中之景映入眼帘给林德的第一感觉就是整齐有致，错落有序。特别是跟方才经过的帝都外围相比。在这里所谓城市的质感实实在在的体现了出来。宽敞干净的街道，衣装得体的行人，雅致整洁的店面，无一不透露着“秩序”与“规矩”的实感，也就是所谓城市存在的基础。聚集起来的人，最多只能称之为聚落。只有在发展出道德底线与规则约束后，才能开始称之为“社会”。而城市，自然也就是社会发展所带来的产物。忙着四处看着城中光景，林德像是初入大观园的懵懂少年一般。当然实际情况亦是如此。 “师父，那面墙壁…是什么…”都不用回去看林德的目光，加里斯知道他指的肯定是灵法之壁。“那个是灵法之壁，分隔开上城区和下城区的城墙。” “看起来好壮观！”林德感叹道。“不过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此时天色以渐晚，灵法之壁透出了有别于其他建筑更加深沉的黑色，就好像黑夜本身一般。所以虽然他的庞大和恢弘让林德十分震惊，但这奇怪的地方也让他十分不解。 “习惯就不觉得了。”加里斯只是简单的回道。他在更深一层的理解上也知道灵法之壁的独特之处，但他同样也不知道原因。总之这堵墙壁中有着非同寻常的秘密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挖掘出来。 又行了一会，两人终于来到了灵法之壁脚下，抬头向上看去的林德不禁流下一丝冷汗，墙壁略微倾斜的角度这样看去就像随时将要倒向自己的巨山一般，林德感到自己连呼吸似乎都收紧起来。 故技重施两人来到上城区，先前帝都外围和下城区的差异如果用天差地别来形容，那么下城区和上城区之间带给林德的感受便也是同样的天差地别。如果说帝都外围存在的核心是“生存”，下城区的存在的核心是“居住”，那么上城区的核心…便是“享受”。从奢华美观的街道，到华丽无比的建筑，再到街上珠光宝气的行人们，这里所透露出来的气氛，是一直以来挣扎在生计中的林德所从未体会到过的。不用担心吃饱穿暖，不用担心风餐露宿。只是站在这里，林德就有了所谓衣食无忧的感觉。甚至对这里而言“舒适”都不再是一个衡量标准，而是最最基本的要求之一，充分满足在吃饱穿暖之上那多姿多彩更加复杂的种种欲望，似乎才是这里存在的意义。加里斯左转右转，最终在一处建筑前停下马来。“我们到家了。”边说着，加里斯露出了难得一见发自内心的真挚微笑。 第六十章 初来乍到（1） 出乎林德意料的，加里斯的家中倒是没有太多摆设，简单不过不简陋，在不算大的房间中刚好显露出优雅与温馨的感觉。客厅中铺着绣着不知名模样巨龙的针织地毯，上面一个原木茶几和几个真皮沙发。周围一些柜子摆放物件，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墙壁上满满的挂饰，有硕大的尖角，有不知名的鳞片，有似乎是利齿样的东西，还有一些林德叫不出来名字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整面墙看上去…就像展览壁一样。 “这些都是我狩猎得来的战利品。”看到林德惊奇的目光，加里斯走过去介绍道。“有时间再给你一一介绍。”他的目光定格到下方一个软软的物体上，正是前不久刚刚拿到的龙蜥舌。此刻它安安稳稳地挂在墙上，好像先前激烈的战斗不复存在一般。“红澪她…你师母还没回来。说起来你应该见过她了吧？”加里斯转而问向林德。 “见过，见过。”回忆起上次也是第一次见到红澪的时候，林德点点头。这段记忆对他来说可谓是印象深刻，不仅因为红澪的美丽与独特，也因为那一刻正是他命运的又一个转折点。 “先来房间看看吧。”加里斯接着说道。他带着林德来到了客房。“家里空不是很大，一共也就两个卧室，你就先住在这里吧。过几天我们再搬去新家。” “诶，新家？”说着林德打量起房间来，确实不算多大，但住下他倒是完全足够。一个普通大小的单人床，书桌椅子是标配，一个摆满书籍的书柜和一个空着的衣柜。窗户向着东边太阳升起处，向外望去宽阔的街景一览无余。家具看上去有些陈旧也没什么使用过的痕迹，但十分整洁一丝灰尘也没有。相比一路上住过的奢华旅所，林德忽然觉得这里才是真正居住的地方。同样的风格让他想起了自己在黑水镇的家，熟悉的感觉顿时让他对这里产生了十足的好感。 “没错，现在你是家里的一员，三个人是时候换个大点的地方住了。”加里斯回道，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家么…”林德回味着这个词语。或许是期望已经饱和了，又或许是感到命运着实弄人，林德没再有上次听到这个字眼时的感受，此刻他只觉得波澜不惊。正想着加里斯把他的行礼——其实也就一个包裹，带了进来。“你先收拾下吧，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等会红澪回来一起吃晚饭。” “好。” 伴随着轻轻的关门声，林德现在独自一人了。现在已经入夜，外面灯火辉煌的大千世界透过玻璃传递进来，在一个人的寂静中映照着浮世众生的欢声笑语。这番场景林德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甚至开始习惯聆听自己独处时被无限放大的每一个动作响声…不过此时，在这个对他而言理应是无比陌生的地方，他却没有再感到孤独的感觉。长舒一口气，林德笑了笑，开始整理起东西来。说是整理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把自己屈指可数的几件衣服放进衣柜里，床单被子明显都是刚洗过不久的也不用再清洗，稍微翻了翻各处的抽屉和摆放着的书籍但又不想看，林德无聊地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腿。“哦对，冥想。”差点忘了这个，于是林德盘做到床上开始冥想起来。 外面加里斯则有些忐忑的坐在沙发上。这是头一次，他感到自己莫名的…没那么自由了。许多要干的事一一浮现在他脑海里，他要去一趟议会，要去自然学院，还要再去找火伯爵…有许多要找的人和要谈的话，但此时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待在这里，恰恰正因为现在住在这里的还有林德。他头一次如此明显地感到自己必须如此地寸步不离，不然万一发生了什么…“幸好红澪在。”这么想着他稍微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担忧起来，他们两个都有着自己的工作，平日也不在家，难道要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林德？这也不是个事。同时还有更为关键的，并不是不信任自己的爱人，但就算让红澪带着林德…加里斯也感到隐隐的惴惴不安，她能做到对林德完全的保护吗…这方面即使是加里斯也不敢确定，不确定就代表着危险的可能性，想到这里加里斯略带烦躁地喘了口气。面对现在摆在面前的首要难题，加里斯感到自己有些束手无策，他懊恼着自己早没想到这些。然而人无完人，没有人能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既然先前未曾考虑到的问题出现，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想方设法去解决。就在他思索的同时，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红澪的身影出现了。 “亲爱的！”看到就坐在沙发上的加里斯，红澪先是一脸诧异，随后瞬间笑逐颜开，满脸欢喜地扑向加里斯。 “唔…”紧紧拥抱着爱人的身体，深深吻向熟悉的双唇，加里斯突然感到一切思绪都消散了，有的只是满满的爱意和激动。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大概就是如此。“好了好了，林德还在屋里呢。”一番缠绵爱抚后，加里斯轻轻推开红澪小声说道。“哼嗯…”不情愿地嗯了声，红澪起身坐回沙发上，紧贴着加里斯。 “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带着一丝责备和一丝委屈，红澪问向加里斯。 抬起十指紧扣的双手，加里斯又轻轻吻了下红澪的手背。“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下…真是对不起了亲爱的。”他带着歉意笑了笑。“回来有时间再给你细说。” “哎，一个人无聊死了。”红澪撇了撇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吃饭了没，亲爱的？”加里斯接着问道。 “没呢，刚从学院回来。” “这么晚，是不是又去给同事们上课了？” “是啊，你又不在，回来也没事干。” “嘛嘛嘛，我这不就回来了吗，亲爱的。”轻声细语，加里斯温柔地说道。 “不过就算你回来了…晚上是不是还是没什么可做…”似乎猜到就在客房中，红澪看了眼客房，然后又转头回来凝视着加里斯，故作失望地小声说道，语气中则带着一丝兴奋的期盼，似乎希望着加里斯能说出反驳的话语来。 “是啊…隔音不太好呀…放心，我明天就去找一趟火伯爵，尽快般去新家。”不过加里斯还是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地保证道。 房间的隔音似乎确实不太好，两人的耳厮鬓摩化作窃窃私语传到刚做完冥想的林德这边。虽然倒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甜蜜的气氛林德还是能感受到的，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有些徒生尴尬地嘶了口气…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感到有些燥热激动。 没一会，敲门声传来。“在吗，林德。”是加里斯的声音。 “来了！”回着，林德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着加里斯和红澪。看到林德出来红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见面啦，林德。”莞尔一笑，她再次打了个招呼。 “啊，晚上好…师母。”林德犹豫着该叫什么。 “哎呀，不用这么正式，叫我红澪姐，或者干脆姐姐就好。”岁数相差其实不是特别大，所以红澪总觉得“师母”这个称呼怪怪的。 “这个随意啦，走咱们吃饭去，算是给新家人的欢迎礼。”加里斯微微一笑，拍拍林德肩膀。 上城区真正的光景正是体现在夜生活中，两步一个的路灯将整个城区照的灯火通明。和其他地方不同，大部分灯光都是来自清澈透明的晶白萤石，期间穿插着为数不多熊熊燃烧的火炬，因此整个地方丝毫没有烟雾缭绕的感觉，环境和白天几乎一般清新清爽。身着华丽衣装的行人们举止优雅谈笑风生间从林德身旁走过，没见过这般世面的林德感到自己似乎连路都不会走了，抬脚落脚都别扭起来。悠扬清远的歌声和从旁侧地方传来，混合着器乐悦耳的伴奏。所经之处每个地方似乎都散发着不同的香气。有来自行人身上的不知名香水挥散，有来自饭店的香料透鼻，更多的则是随处可见无数花卉的芬芳滋润。先前林德还没怎么注意，但此刻真正漫步在这个地方，林德才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所谓“繁华的味道”。他不禁笑了起来，能住在这样的地方…仅仅是这个事实就让他忽然高兴起来，紧接着莫名的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六十一章 初来乍到（2） 吃晚饭的地方…毫无疑问可以说是林德这辈子所去过的最好的饭店，没有之一。实际上可以说也是整个帝都，换句话说整个帝国中最好的。按理说这里要事先预约，不过加里斯和红澪似乎是贵宾的样子，直接就可以去预留位。饭店是水伯爵手下所开，因此一半雅间都是给议会高层的预留位。当然先到先得，因此也经常碰到满员的情况，不过这次初来乍到的林德似乎运气不错，位置还有几个。至于晚餐…基本都是林德见也没见过的东西。前菜加里斯点的似乎是混杂着各种蔬菜和调味料的浓汤，虽然看上去繁杂但却意外的好喝至极，林德从未想过种种普通食材和不知名香料混合在一起能演奏出如此曼妙的乐章，蔬菜芬芳和浓郁香味透过舌尖传递到每一处味蕾，刺激着口水肆意分泌食欲倍增。主菜加里斯点的是鸭腿，炖得恰到好处松软糯口带着看上去就很好吃且完全入味的甘甜酱料。红澪点的则是河鲜，冒着热气的巨大螃蟹蒸得赤红透白，像皇帝一般端坐盘中围着一圈已经剥好去掉虾头虾线水盈盈的鲜味生虾。至于林德…看着菜单一脸茫然的他真的是不知所措，甚至连许多名字都看不懂。“要不要我给你点？我可是全都吃过的。”当时加里斯如此说着。待林德正要答应时侍者却开口说道：“现在可不是了哦，加里斯先生。我们刚刚新进了一个菜品，反响特别不错，要不要给这位先生来点来尝尝？用的均是森林深处来自大自然的极致美味。”第一次听到别人叫自己“先生”，瞬间有些飘飘然的林德便欣然同意了。不过待到他的菜肴上来后…林德整个人瞬间就懵掉了。虽然摆放华丽，带着一片片发酵完美松软甜润入口即化的面包，但这青菜的样子…正是他在黑水镇旅馆吃过无数次的藤花叶菜… “那个，我说…”一脸苦丧的林德问向侍者：“这个是不是在旭日森林里的藤花叶和芦荟酱啊…” “诶，先生您怎么知道！？”侍者也震惊了，顿时对林德刮目相看，难道是深藏不露的美食家不成？！ “啊…因为这道菜…我不仅经常吃…而且经常做啊…” 后来这件事让加里斯和红澪笑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带着林德来到了这最好的餐馆，却让林德吃到了早已腻得不能再腻的“家乡菜”，而苦闷的林德直到吃下后面美味无比回味无穷的甜点蛋糕后才缓过劲来。 “你们是怎么新加的这道菜呀？”期间一边笑着一边好奇心大发的加里斯问了侍者，得到的回答是似乎从风伯爵那边认识的厨师那里传来的，由西岚和雅兰纳大人倾力推荐，真的是造化弄人呢…… 吃过晚饭，想着一天旅程也挺累的，加里斯和红澪便没再准备带着林德转一转，而是直接回家去了。夜深人静，冥想过后林德一动不动地躺到床上。静谧中他开始慢慢回味这一整段说长不长但也绝不算短的旅程。说起来，这一路所带给林德的最直观感受…确实是累的够呛。特别是中途腰酸背痛屁股痛最难受的那几天，现在回想起来依然酸爽无比…还好到后来身体很快就习惯了。抛开身体上的感受，林德对这整一趟还是无比开心的。从未远行过的他也亲身经历了这么一次奇妙的旅程，一路上吃住不愁，虽不说顿顿山珍海味但大部分时候都是能吃到最好的也是超出林德预期的东西，住的地方更经常是林德未曾想象过的。而提到这些，就不能不说加里斯。毕竟他也可以算是这一切的基础。对于加里斯，林德除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感觉外，剩下的就…崇拜和尊敬。林德只觉得三生有幸，能在加里斯的陪伴下经历这一切，从帝国苍茫遥远的边陲来到众生繁华的帝都。他好像突然出现在林德的世界中，就像失海迷雾中的闪耀着光芒的明亮灯塔，死寂黑夜中带来希望的璀璨明月。如果说海拉姆是林德的救世主的话，加里斯就是他的启蒙者和引路人，缘分从老人而起辗转缠绕至加里斯手里，接过命运缰绳的加里斯选择将它紧紧握在手中，试图通过自己的双手来打造共同的未来，于是旅途就这么开始了。不过想到这里，林德感到有些…空白。所有旅途都有它的目的地。然而自己的在哪里？林德感到一丝想不通。帝都？确实这是目的地，但又真正算不算自己的呢？或者说最为重要的一点，这趟旅途的目的，或者说意义，对自己而言又是什么？他倒是能想出来答案，但也仅仅是想出来。似乎他并不是背负着包袱一往无前的那个，他真正所做的…仅仅是随波逐流而已，带着一身的轻松，欣赏着沿途风景，走马观花不带牵连。 如果连自己的目的都不知道，又怎知旅途的终点在何方呢？ 就在林德沉思的同时，外面加里斯和红澪也在谈话。 “亚修？这时候他怎么会被派出去？”红澪端一杯红茶窝在沙发里，旁边紧挨着加里斯。显然加里斯正讲述着这一路上的种种。 “我也正奇怪呢。”加里斯摇摇头。“看样子他都不准备筹备狩猎祭了吗。” “嘛，倒也无所谓，每年都有反正。话说，比拉前段时间找我来着，说这次上城学院的队伍准备让我当领队。”红澪抿了口茶。 “诶，这样可以吗？”加里斯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我也有怀疑啊，不过名单倒是已经交上去确认了，没被上面没驳回。” “嘛，就是不知道是没被发现还是没被拒绝...” “哎呀无所谓了，正好我好久不参加活动了，憋得难受。”红澪摆了摆手。 “也是，总之是好事，想必你也很期待吧，亲爱的。”加里斯看着红澪微微一笑。 “那可不是，看看那些三脚猫们是不是都忘了老娘当年的威风了。”说完红澪自己噗嗤一笑，又喝了口红茶。“不过亚修确实是有实力的。”莫名的话题又转了回来。“还在家里的时候我跟他切磋过不少次，虽然一直是我赢但那是他故意放水，真说实际上反正我是打不过他。”红澪指的自然是当年她还是火伯爵珍贵千金的时候。当然现在也还是…不过仅仅是在名义上罢了。 “现在可就不好说了，你实力的突飞猛进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加里斯倒是不置可否。 “哎，希望吧。”红澪努努嘴。“反正你又没啥可担心的，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的攀斗比试，你这条大鲨鱼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呀，亲爱的。”红澪故作娇羞的说着，用手肘碰了碰加里斯。 “别这么说啊，亲爱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加里斯温柔地低语着，伸手顺了顺红澪美丽的秀发。 “对了。”好像想起来什么，加里斯接着开口道。“你明天有时间没？” “怎么了嘛？”红澪轻柔地回道。 “能不能先照看下林德…我明天有不少事，要去好几个地方。” “啊？我这边也是啊但是，狩猎祭的准备还正忙着呢。” “就这一天，好不好？” “就一天的话倒是也可以..不过再往后呢？难道你是做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的打算了吗？”红澪略有不满的说道。对于林德的到来她倒是做好准备了，但一上来就来这个着实让红澪感到有些焦虑，对未来的生活有些焦虑。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似乎有种初为父母般的矛盾感？虽然这个“家”现在根本没有根基实际上，维系它存在的只不过是寥寥几缕关系而已，真正重要的“情感”部分空出了一大片还在等待着时间来填补。当然无法填充的可能性也存在，不过很明显没有人愿意看到这种情况，也因此每个人在底线之上所能做出的妥协与让步都多了几分。 “这个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可能会多麻烦你一些，抱歉了亲爱的。”加里斯带着歉意说道。 “那就这样吧。果然，到头来置身事外什么的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啊…”红澪则叹了口气。她想起了曾经天真的自己，以为可以让自己的爱情置身于世俗纷争之外，就像一座孤岛，屹立在狂风暴雨的天地间创造一处极乐净土。然而这一切终归是少女那不切实际幻想中一页篇章而已，没有什么是可以超脱于世外的，除非自我先做到如此。当现实的残酷击碎幻想后，她倒是没有放弃，而是寄希望于某种意义上的明哲保身，转而试图脱离漩涡中心就像一叶扁舟，虽然艰难但倒还是可以随波逐流在汪洋浪涌中。不过现在看来…只怕这也是不太可能的了吧。这也是她感到焦虑的另一个原因——纵然先前加里斯纵横捭阖给他们两人创造了一方可以生活的乐园，但终有一天，她要做出选择，关于到底站在哪边的选择。而林德的前来将这个红澪一直不愿去想的问题笔直地摆在了她的面前，无处遁形无处可逃。 第六十二章 忙东忙西与百般闲适 第二天一早，加里斯就动身出门了。这一段旅途下来多出了一大堆事压在他身上，更不用提他自己还打算着要去做的一些东西。不过纵然如此多的事物和顾虑，昨晚加里斯倒是依旧睡得不错，毕竟是回家了。 先去驿站托人给比拉带了个话——因为要照看林德，红澪今天就不去上城学院了。接着加里斯理了理思绪，动身奔向四皇塔。黎明晨曦的光晕打在加里斯脸上，映刻出光暗分明的沟壑。一边前行加里斯在脑海中仔细思索着，不一会就到了四皇塔脚下。这时间正是议会术师们开始工作的时候，一群群白袍绵延汇集到此处涌进四皇塔，当然其中也混杂着红蓝绿棕和其他各色法袍，相互认识的人们抱着团一边低语一边前行，通过塔底四个方向庞大的门扉鱼贯而入。虽然这是每天早晨都会上演的景象，不过很少清晨来的加里斯还是不禁放慢脚步边走边观察起来。其实相比帝都城门或者灵法之壁那边的人流量这里只能用少得可怜来形容，但这股人熙攘攘同时庄严肃穆的仪式感确却是独一无二。毕竟是议会，毕竟是整个帝国最高层的统治机构，在这里帝国已经和人融为了一体，正是这些前行的人们肩上背负着帝国的现在和未来，至少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穿着独特长袍的加里斯在人群中显然算是半个异类，不时有疑惑地目光扫来，虽然看不清带着头帽的这家伙是谁，不过想必在这戒备森严的核心区也不会有危险人物存在，于是大部分人的目光也不会停留很久。有些通过长袍认出加里斯的人倒也见怪不怪不投以注意了。 轻车熟路地进去申请会见伯爵，待批准的消息通报回来后加里斯径直走入他坐过无数次最高层特备的电梯。不一会，他终于又来到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法王厅。伴随着传令员的话语，加里斯整整衣衫走了进去。 内里跟上次几乎完全一致，四个面具，四个伯爵。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伯爵们并非上次那样的…普通。他们的衣服在闪闪发光，镌刻在衣料上的无数花纹似乎涌动着元素之力，红蓝绿棕像是星河般闪亮瞩目。而在他们身体周围，一些像是又不是生物般的东西在漂浮游动着，是用纹术幻化出来的拟像。这一切的装饰，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创物造世的神，像是手握能力无匹的至高存在。如果是普通人，肯定直接会五体投地竭诚拜服。不过对加里斯而言这些小计俩也就让这四人看上去多了些神圣感而已。 “我们还正准备派人去叫你。正好你自己来了。这次出行的时间可不短啊，长到不禁让人怀疑你跑路了。”火伯爵开口道。城中到处都是伯爵们的眼线，加里斯回来的事情他们自然也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好消息。今天的早会还真是惊喜不断啊。”接着说话的是风伯爵。这时候其实正是四位伯爵的早会，处理昨天晚至的事物以及今天主要的事情。早会过后就是两位伯爵执政到下午而另外两位休息，顺序上则是轮班制，一周调换一次排序。所以伯爵们现在夸张的特效实际上正是做给手下们看的，而且效果十分不错，无声却携天神之威，无形亦如泰山压重。至于专门跟加里斯会面的时候比如上次…那肯定就没必要再用这些伎俩，毕竟对对方而言只是雕虫小技无足轻重。 “是啊，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下。”加里斯回道。 “能给我们说说什么事能让你‘耽搁’一下吗？”风伯爵冷笑一声。 “私人之事，不便公开。”加里斯则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哼，想也是，肯定是跟林德有关的吧？”火伯爵紧接着说道。这其实也是惯用技巧，他们四人当然不知道实情只有猜测，因此迅猛出牌看能不能打个对方措手不及。 不过加里斯这个老油条自然不可能中这种套，表情毫无波动滴水不漏道：“谁知道呢。”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水伯爵接口道。“现在你已经把林德带来了，那履下的约定也准备好对付吧。” “没问题，先是给你们情报。明天找个时间？我今天还挺忙的。” “哼，你把这里当什么了？还要我们照顾你不成？”听到加里斯的话语风伯爵明显十分不满。 “这倒无所谓，时间什么的。那就明天下午，老时间。诸位都有空吗？”不过土伯爵显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反复，他摆摆手说道。在得到所有人的肯定后，火伯爵点点头接着开口：“那就这样定了，你要没什么其他要紧事就先走吧，别打扰我们的早会。” “正有此意，反正我也就是来报个到。”听到这句话加里斯伸了个懒腰，起身微笑道。“那么诸位，明天见。” 就在同一时间，林德打着哈欠从香甜的睡梦中醒了过来。他望了望窗外升起的太阳，忽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干嘛。总之先换好衣服走到门外，客厅里红澪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呀，你醒了，林德。”看到林德后红澪坐正了身子，紧接着指了指餐桌：“早饭在桌子上，赶紧吃吧。” “那个，师父人呢？”林德挠挠头问道，一边走向饭桌。 “他出去了，估计要忙一整天。” “这样啊…”林德回道，同时轻轻抽出椅子坐下。“那…我今天要干嘛？”他接着问向红澪。 “诶，加里斯他有告诉你要干些什么吗？”听罢红澪放下书，看着林德回道。 “好像，没有…”林德努力地回忆了一下，答案确实是否。 “这家伙，就是这么教徒弟的么…”红澪小声嘀咕了句，接着说：“那..先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在外面奔波这么久了毕竟。” “好哦。”林德点点头。他看了看桌子上准备好的早餐，金黄的煎蛋配上泛着油光的香肠，还有松软的面包，不禁食欲大增埋头吃起来。看着林德又馋又小心翼翼试图克制着自己不想太狼狈的样子，红澪笑了笑接着看起书来。 一时间屋里陷入了沉默，只有闷头吃饭的林德不时发出一些声响，不过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点尽量收紧动作轻拿轻放，似乎有什么东西围绕着他不敢打破一般。而这相同的气氛也感染到了红澪，看着书的她也开始心不在焉起来，这氛围总让她感到有些…尴尬。 吃掉最后一片面包，林德舒适地轻轻舒了口气。他四下看了看，起身收拾起桌子来。 “我来吧。”红澪想这么说来着，但看到林德麻利的手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忘了，这孩子以前还一直是侍者。”她想道。接着一个事实浮现到她脑海中，她其实并不了解林德…所以现在关系实际上是生疏的，而并非她所想的那样。当然这也恰恰正是为什么她会感到尴尬的原因。 “对了，林德。”待林德基本收拾妥当后，红澪开口喊住了正要回房间的他。“给我讲讲黑水镇的事吧，我都没去过那里呢。”还没说完，红澪就在心里吐了吐舌头。“这什么鬼开场啊喂…我本来就没什么可能去那里的啊喂。”她暗想道，赶忙改口接道：“听说一年四季旅客不断，估计也有不少趣闻之类的吧。” “啊…确实有不少…”林德顿时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红澪所顾虑的跟他顾虑的完全是两个东西。这些旅客们是有各种各样奇门八卦的消息，但无一例外几乎都是跟议会有关的…而且很多又恰恰正好跟红澪有关…不要说红澪，就是说给普通的议会术师听都会被当成傻瓜的吧啊。 “太好了，来坐下吧。”红澪放下书，拍拍身旁的位置微笑着向林德说道。看着看向自己的红澪，林德只感到肌肉绷紧心跳加速，不过话已出口，他便愣愣地走过去坐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开始了让各自都有些心累的谈话。 第六十三章 离奇的答案 出了四皇塔后，加里斯长舒一口气，转身赶往不远处的自然学院。围绕着核心区的自然学院倒是没有四皇塔那般突破天际的高度，但是在规模上却是更胜一筹无与伦比。环形的学院将太阳光辉拦腰折断，打在地上投出排山倒海般的大片阴影。未近其身先入其影，不过在这夏天里倒也不失为避暑的好去处。自然学院比着上城学院那简直就像是天差地别。这里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氛围上都透露着一股天下唯我的至尊气魄。最为显眼的是建筑顶端的某一层，整个楼层居然没有任何立柱石料支撑，只有边缘一层洁白透亮好似无物的玻璃承天墩地。这种天工巧物般的设计似乎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得以实现。环形的学院整体分为了四个部分，每个部分代表着一个元素系，设计装修乃至风格都迥然不同特色各异。但唯一不变的则是整体上那宏伟的震撼。 从绿色的大门走入，加里斯来到了烈风系。他顺着楼梯上到三层，在透露着空灵气息的走廊中左转右转，最终来到了一个办公室。敲敲门，他向里开口道：“达拉斯教授，我是加里斯。” “哎呦喂，贵客啊贵客。”里面一个老者的声音传出来，紧接着门打开了，一个瘦瘦小小绿色长袍松垮披在身上的老人满面笑容地看着加里斯。“怎么今天突然找我来了？”说着达拉斯敞开门放加里斯进去。 在紧靠着办公桌的老位置坐下，加里斯笑着说道：“这不刚回来，正好来看看您老人家嘛。” “得了吧，你小子哪次有过只是来看望我啊，哈？”教授语气轻快地说道，显然他对加里斯的来访还是很开心的。“说吧，这次又有什么问题啊，让老朽来听听。” “主要呢，有两件事。”加里斯便也不墨迹，直接切入正题。“首先是关于林德的…你应该已经知道这个孩子了吧？” “是呢，虽然还没有扩散倒是，不过大概的我也知道了。总之他是比你天赋还要高的存在吧。” “至少现在看来是的。有一个问题，这孩子因为体内过于庞大的能量存在因此这十几年中一点纹线也没有生长。前段时间我设法突破了限制成功让他获得了纹线生长的能力，不过伴随着纹线的生长他似乎有些异样，就好像生病一般。虽然现在已经完全无恙了，但我想知道这可能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会不会他未来纹线的锻炼产生影响呢？”生病是其次，加里斯主要担心的是潜在的是否会影响到将来修行的问题。 “这样么…”听罢教授陷入了思索。“说起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个普通人，却能通过纹线和纹术的研究进入自然学院吗？”没错，达拉斯教授正是一个普通人——不是纹术师更不是光术师。这在自然学院中应该说是非常罕见，两只手都能数出来的数量。没等加里斯回话，教授继续开口道：“因为我通过另一条和你们不同的途径来看待，研究它们。那就是通过生物本身的视角。”他顿了顿，接着说：“根据我的调查，大部分纹术师，估计你们光术师亦是如此，对纹线这东西都是有着无比的感情和喜爱。毕竟这正是帮助你们超越普通人的东西之一。但是，注意了但是，根据我十几年的研究…你们的身体本身，对纹线似乎却并不这么看待。”教授停了了下，让加里斯消化理解。“虽然你们的意识喜欢它，但身体却某种意义上…排斥它的存在。比如根据我追踪调查的上百个纹术师少年的成长来看，患病和纹线的生长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正向的联系，特别是自内而外的病症比如发热不适等。当然这意思并不是说纹线生长就会导致患病，只是有很大一部分病症都是跟纹线生长同时进行的。为了更加验证我的假设，后来我又做了另一个研究，让这些孩子定期进行能力测试，主要是身体方面的各项机能。研究的过程经过比较繁杂，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之后来有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那就是在纹线生长后的一小段时间内，身体的体能会有一个明显幅度的下降，不过随后过段时间便会恢复并且超过以往的上限。这个发现说明了两件事，其一是你们术师身体素质强于常人的原因之一正是纹线的存在，其二则是然而在生长纹线的时候以及之后一小段时间会让身体处于虚弱的状态。” 教授说完了这一大段话，加里斯则张着下巴一副有些震惊的样子。“居然是这样…” “其实这是一个十分普遍的现象，只不过并没有太多实际影响，再加上你们对纹线更关注的是它在纹术方面的运用，也因此这个通常现象一直没有被总结出来。我虽然确实做了这个工作现在，但也完全没有必要发表，不仅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呢…”教授诚实地说道。 “确实，这个发现会让很多人不愿接受的。”加里斯点点头。“不过纹线会让身体虚弱的原因呢？是消耗过多能量的原因吗？林德在后来休息补足后症状就明显轻了下来。” “这是最为符合直觉的推断，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事实似乎却并非如此。”教授笑了下。“能量确实会损失，补充能量也确实会减轻虚弱状态，但能量的摄取与消耗并不是造成虚弱的本因。在我的研究对照组中，刻意让一些孩子超量进食，也刻意让一些孩子进行节食，后来发现他们虚弱的程度确实有差异，但却没有一个人不再经历虚弱状态，即使超量补充也一样，只能减轻，不能消除，这个模式的存在本身不会因为能量摄入的改变而消失。”教授喝了口水。“所以之后我又开始探究原因，过程我同样也不细讲了，总之我所认为的原因…是在生物学范畴上十分常见的一个因素——排物，也正是我刚才说的，身体排斥纹线的存在。” “排物？”加里斯皱起了眉头。 “是的，就像不明物体突然进入了你的体内，身体做出反应排斥它的存在。当然这个我就无法进行验证了，最多只能提出这种假设。似乎对于身体来说…纹线并不是应有的存在，而是外来的产物，也因此每当纹线生长扩展时身体便会排斥产生不适，变得虚弱。不过后来待纹线稳定后，身体却又像是接纳包容它的存在了一般，不会再产生任何不良反应了。相信林德也是一个道理，不适正是来源于纹线扩展时的排物。” “……”即使对加里斯来说，这个理论也是颇具颠覆性的，他一时感到难以下咽。“不过…”想到什么，他追问向教授。“我所知道的一些排物反应，比如战场上有些用自己血输给别人却造成对方死亡的...这些都是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如果这纹线也是排物反应的话，会不会太轻了点？” “这也是我一直在思索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有可能是渐变的。”教授捋了捋胡子。“一开始我们人类对于纹线的排物反应…很可能就像你所说大到超乎想象。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两者之间相互适应融合，演化到现在最终基本没了什么影响。不过如果实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另外多出来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问题，那就是纹线，本源核心，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理论下它们不太可能是普通人类变异来的，而更像是某种外来的东西，最终和身体产生了共生关系。当然这只是我的理论而已。可惜没有更早先术师生活的数据，不然我就能着手开始研究验证它了。”教授叹了下气，又喝了口茶水。 “以生物和个体的角度来看原来是这样么…”加里斯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中。他自然也知道这只是一个猜测，不过顺着这个思路他推理下去，他感到前方有着无数至关重要的谜团正等待着被揭示。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谈话声，紧接着房门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熟悉的声音让加里斯不由得挑了下眉，而达拉斯教授抬起脑袋看到打头那人后开口道：“今天下课怎么这么晚啊，盖加。” “这不是碰上贵客了吗。”说着盖加教授让开身子，鞠躬介绍身后那人道：“鲍尔斯大人亲自过来了。” “鲍…鲍尔斯大人？！”看到来者后达拉斯一惊，赶忙起身行礼。而刚进门来的鲍尔斯正准备回手致意，紧接着就发现了坐在里面的加里斯。 纵然鲍尔斯城府之深不可测，他还是瞬间就变了脸色。看样子加里斯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是十分显著的。“怎么又见到你了？”他嘟囔着说道。 “哈，议会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么，鲍尔斯先生。”加里斯倒是一副悠然的样子。而鲍尔斯很快也恢复了神态，他点点头，便也没再继续搭话，转而向盖加教授开口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吧，教授。” “别急着走，我也还有事情要问盖加。”想着时间挺紧的，加里斯还是想尽快把事情和疑问解决掉，于是他开口打断了鲍尔斯的话语。“很快，也跟帝国息息相关，不会耽误你们太久的。” 第六十四章 同样离奇的理论 “这…”听到加里斯的请求，盖加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鲍尔斯。而鲍尔斯则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妈的，正说着这事就碰上他了，真是倒霉。”他暗暗想道。 “教授，您知道跟骨齿兽有关的信息吗？”事不宜迟加里斯直接切入正题。 “骨齿兽？”盖加皱了下眉。“了解一些但不多，毕竟它们很少在帝国境内出现。” “这正是我想找您询问的原因。我回来的路上，在东加省南部的一处森林里…碰上了骨齿兽。不仅如此，它已经袭击并杀害了一些村民和士兵。” “什么，在人居地附近？”听罢盖加显然吃了一惊。他紧接着问向鲍尔斯：“鲍尔斯大人，这事您有耳闻吗？” “不清楚。怪物袭击的事不归我管。这个‘骨齿兽’会造成很大危害？”鲍尔斯摇摇头回道。 “倒不是危害问题，而是…”盖加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起身跑到书柜里翻了一番，找出一张帝国全境的地图来铺到桌子上。 “骨齿兽先前的活动范围应该是在这里。”盖加指着地图最南端边界线以外的地区说道。看到他忽然严肃的表情其余三人不禁围上来一同听着。“你遇见骨齿兽的地方在哪里？”紧接着盖加问向加里斯。 “大约是在这里。”说着加里斯指向地图上一点，在方才盖亚所指地点向上半个小臂的间距。 “我的天，这么远…”盖加不禁失声道。 “怎么了，这很稀奇吗？”鲍尔斯不解地说道。他本想尽快结束加里斯引出的这个话题，不过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也因此他有些不爽。 “鲍尔斯大人…重点不是稀奇不稀奇，而是发生了以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盖亚抬起头看了看鲍尔斯。“而这件事，很可能正好牵扯到我们刚才所讨论的有关东部怪物活动变频繁的事情。” 听罢鲍尔斯不禁皱起眉头，教授的语气让他有种不详的感觉。 “诶…你不是说怪物袭击的事情不归你管吗？”这时加里斯突然开口问向鲍尔斯，他说完笑了笑。 “我是不管，但龙蜥狩猎我是负责人，所以我要知道东部突然活跃起来的怪物是不是因为这次狩猎所致。”鲍尔斯平静地答道。“我曾经有耳闻…关于大型灵兽对整片地区的影响，所以来找盖加谈一谈。”盖加教授正是研究灵兽的专家，同样也是一位普通人。 “你说对整片地区的影响？”加里斯虽然对各种生物灵兽也有着丰富的知识，但仅限于一些数据上的了解，毕竟经常作为刽子手的他要对这些生物个体信息足够了解，也因此他几乎没有从整体的角度上去思考过这一类事情。“确实龙蜥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没错…但在黑水潭这偏远荒凉的地方还能产生多大影响？” “不不不，这你就可就错了，加里斯先生。”盖加直截了当地打断加里斯道。“这只石晶龙蜥，虽然居住地只是在黑水森林，但它的领地范围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领地范围？”加里斯好像明白了什么，同样鲍尔斯和达拉斯也开始更加认真地听起来。 “当然它的领地范围具体有多大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龙蜥这种处于顶端的存在有着非常庞大的领地范围。而因为现在龙蜥死了，它先前所划下的领地也不复存在了，因此与它领地接壤灵兽们的活动范围…便增大了。毕竟大部分灵兽都没有龙蜥那般实力，它们的领地范围和活动范围都是一致的。所以在东部行省好多怪物就像被打破了束缚一般，向北向东扩进活动，而这些地区中很多是原本没有怪物存在迹象的人类活动区，因此报告中怪物袭击事件突然增多。”盖加顿了顿，接着转向加里斯。“也因此，骨齿兽的异常活动很可能也跟此有关。” 这倒是让加里斯感到十分震惊，不过他又感到有些不对劲，便问道：“但是教授，黑水森林在帝国极东极北的地方，而骨齿兽…它们原本甚至是生活在帝国南境以南，如果真是这样影响施加的速度有些快的不正常了吧？”回想起从猎杀龙蜥到遭遇骨齿兽，时间尚不足一个月，这种速度让加里斯有些不可置信。同样的鲍尔斯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你这个问题非常好。”听罢盖加好像忽然激动起来，能明显看出他的身体开始有些微微颤抖，好像什么极其重大的发现就在他眼前伸手可及一般。“首先，灵兽和普通生物不同，它们不用传统的气味体液等方式来划分领地，而是通过彼此之间的能量感知。像龙蜥这种，它们元素能量的波纹传递到上百公里外都十分正常，这也是它们领地范围通常十分广阔的最主要原因。总之灵兽们通过相互之间的能量信息划分彼此的领地，这种信息的传递是非常非常之快的，也因此改变同样非常快。龙蜥一死其他灵兽很快便能感知到，紧接着开始重新分配领地。”教授顿了下，似乎想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不过好像有些徒劳，他的声音也开始有些微颤起来，没管这些他接着开口：“不过确实就像加里斯先生所说，这从北到南传递的速度也还是快的有些不寻常，如果只是这么一环一环相互传递变更的话。因此我有一个…十分惊人的猜测。”终于到他想说的重点了，教授飞快地舔了下嘴唇。 “难道是…传递次数的关系？”一旁默默听着的达拉斯好像恍然醒悟，一拍手说道。 “没错！就是因为传递次数不多，所以影响从黑水森林抵达南部东加省的速度才如此之快。而传递次数不多，意味着...有非常强大的灵兽，存在于其中。”边说着，教授指了下位于中间那片横跨东部行省，亚述行省和东加行省的广袤森林。“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很可能是一只，一只非常，非常，非常强大的灵兽占有着这整片森林。所以当龙蜥死后，这头灵兽稍微北上扩大了自己的地盘，而处于它们两者缝隙中或者夹杂在两者领地边缘处的其余灵兽也跟着北上，在东部行省造成了一系列麻烦。而更南方的灵兽紧接着补足空缺，最终结果就是在东加省南部留出了一片真空区，所以才出现了骨齿兽活动至此的迹象。也正是因为这一只极其强大灵兽的个体活动，所以像这次石晶龙蜥死后才会触发明显的连锁反应，导致这么多乱象丛生。之前加里斯先生你也不是没狩猎过龙蜥或者其他同样强大的灵兽，但那些时候可能因为周围灵兽一层一层杂且多，领地改变的传递就像水塘中的波纹一层层消散得很快，也不会造成这次这种太大的能引起我们整体警觉的改变和影响。” 良久的沉默，加里斯鲍尔斯和达拉斯都不约而同地盯着中间这片横跨三省叫做三界森林的庞大区域。 “所以龙蜥的死导致了帝国境内灵兽版图的变更，进而导致了这些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加里斯总结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在这里的强大灵兽么…”而鲍尔斯的注意则紧紧集中在这个推测中的未知灵兽身上。 “当然我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森林中两三个灵兽共同占据着这里，不过鉴于这次影响范围之大和迅猛我倾向于是有一个皇帝般的存在位于三界森林中，触角覆盖整个三届森林甚至延伸到黑水潭。总之到底是什么情况还需要后续的研究。所以，鲍尔斯大人，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帮我再拿到些经费让我可以跟进调查…..”盖加换了个语气，满脸期待地向鲍尔斯说道。而后者，则是一脸严肃，沉默了一会后才回道：“我先去找米尔加了解信息。过后会再来找你的，教授。”说罢鲍尔斯直接转身走了出去，干脆利落风行雷厉。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加里斯显然还沉浸在思索中，他连声音都低沉了很多。 “是啊，加里斯先生。我们存在的世界其实是一个整体，每一个地方的扰动都会影响到其他地方。就像你这次杀掉的龙蜥一样。” “那我这到底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罕见的，加里斯感到有些迷茫。为民除害，保护弱者什么的，一直也是他做着议会肮脏工作下支撑自己信念的自我安慰之一。然而现在这个消息…似乎让他的价值观产生了一丝动摇，不禁疑惑地问着教授。 “这个…就不好说了，加里斯先生。除了神之外没有谁能告诉你准确的答案。” 第六十五章 故人旧友 跟盖加和达拉斯道别后，加里斯迈步向王土系走去。不过还未离开烈风系他就在楼梯转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当然后者也看到了他。“好久不见，西岚。”加里斯一边走着伸手了个招呼。“看起来身体完全无恙了嘛。”西岚果然是有些…与众不同，即使对加里斯来说。绝大部分时间加里斯在自然学院里碰到这个少年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或两三人为伴地独行独处，相比其他大部分伯爵直系小孩在学院里前呼后拥般的阵势来讲完全是另一个极端，这也不禁让加里斯对这孩子产生了些许兴趣。 “是啊，多谢关心，你个贱人。”西岚抬起头一脸难受地碎了句。 “哈哈哈，果然是年轻人呢。放心吧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你是否是以完整的状态来我这学习，我还指望你能作为最先掌握的那批帮我分担下压力呢。”加里斯脚步没停，笑着走了过去。 “什么？你怎么知道父亲派我去跟你学习共鸣的？谁告诉你的？” “你告诉我的。”加里斯本是打算这么说，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只是伸手指指自己脑袋。而后面西岚的心思紧接着跑到了加里斯那后半句话上。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加里斯的背影，似乎有些惊喜，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与自然学院表面上的庞大无比相对的，是它内里人脉纠葛交互间的深不可测。甚至可以说是议会中水最深的地方。毕竟在这里获得的地位直接代表着在整个纹术师世界中的地位。相比在议会工作可能不一定有那么直接的权力，但能获得无与伦比的权威。 刚到王土系没多久，加里斯又碰上一个老面孔。“好久不见啊，加里斯先生。”这次先开口的是对方，一个中年人在楼道另一头向加里斯招呼道。他穿着带有精美棕色条纹的黑色长袍，跟亚修所穿有些相似只不过红色条纹换成了棕色。因此他的职务也跟亚修相似——王土系管理者，自然学院七座之一，德加拉·土伦。此刻他带着几个手下，不知是要去哪里。 “好久不见，德加拉。”加里斯回以点头致意。看到对方放缓脚步他也停下来。“恭喜你，除掉了石晶龙蜥。”德加拉笑了笑，古铜色的皮肤似乎在闪闪发光。 “要是你一个小时前给我说这话那我会很高兴的，现在听起来却只是感到如鲠在喉十分难受，哎。”加里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算不算自言自语。 “听起来似乎遇到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了呢，加里斯先生。”德加拉显然不太明白这句话。不过他也没准备多问。 “算是吧，反正也不重要，暂时而言。” “说到这个，我还是挺有兴趣深入了解下你和龙蜥战斗时的情形的，特别是关于龙蜥在土系术式方面的一些细节。不知等先生有空的时候可否让我去拜访探知一番？” “来拜访就不用了，我倒是也正好要写议会报告，等下午我忙完去办公室找你吧。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另外如果你能找个小伙子代我记录一下那就更方便了。”加里斯想了想笑着回道。 “好，那就下午见，加里斯先生。”接着他扭头向一旁的手下吩咐道：“把下午的巡视取消，改成会谈。” “好，等会见。”加里斯点点头，接着错开身子继续前行。 “哼嗯，德加拉。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勉啊。”一边走在路上，加里斯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过说起来，我好像也没专门回忆过这场战斗。”确实，那次厮杀虽然挺惊心动魄，但对加里斯来说也没什么独特的，因此也没有怎么去回想过。不过有几个特别的瞬间这时候还是从他脑海中闪现而过，一次是龙蜥最后倾尽全力的死亡冲锋，另一次则是在岩壁边缘自己差点被一口咬住的瞬间。想到这里加里斯不禁慢下了脚步。“还是有些大意了..”他自言自语道。“那次是真的有些意料之外的险峻…没想到这只龙蜥的战斗头脑比好多人类还聪明。”他摇摇头。“或许一开始这种随意的态度就是有问题的，毕竟也是同样的一条生命。不过确实也没什么难度说实话。”边想着加里斯来到了目的地。一个沉重的大铁门竖立在眼前，门上大量铁链纠葛环锁，似乎在里面的东西危险异常。而这里..可以说也是在整个王土系最偏远的地方，附近连路过的学生都稀稀两两。捡起放在地上的石锤，加里斯敲了敲门，真正意义上的敲。 “砰！”“砰！”“砰！”伴随三声闷响，不一会铁门上的观察窗被人推开，一个老者的眼睛盯了出来。“加里斯啊。”看到来者后，那老人松了口气。“孩子们都在里面做实验，这时间我还以为谁会来呢。” “哈哈哈，波尔得教授，我没来的这段时间学生又跑了几个啊？”加里斯笑着打趣招呼道。 “你个龟孙子，就知道乌鸦嘴。”一边开锁，教授干笑了两声回道。 “什么，难道真被我说中了？” “哎，可别提了，光这月就走了七个，主要是五个新来的一个留下的都没。喂，你们两个，是不是瞎了！！赶紧来帮忙开门！”正说着教授向里吼道。 “我说教授啊，您这方式还是改下吧，不然只怕以后他们走光了呀。”加里斯哭笑不得地开口道。 “哎，你不知道，我也是无可奈何啊。”教授叹了口气。“这是什么地方你也不是不明白，一个不小心自己少条胳膊断个腿都是轻的。不这么做我就是拿他们的生命当儿戏啊。我这把老骨头的倒是无所谓，但万一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正说着两个学生听到招呼后急忙跑过来了，教授便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语气大声朝他们喊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不知道来搭把手啊，累死老头子我以后你们不仅这儿不用来学院也不用来了！”“对不起，教授…”“知道了教授，十分抱歉..”两个学生诺诺地应道，接着忙乎着打开门来。而外面听着这一切的加里斯则略带新奇地哼嗯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沉重的铁门在吱嘎吱嘎声中终于打开了。还没进去熟悉的感觉就从里面透露出来。主要还是那闻过一次就令人难以忘怀的混杂着无数东西的奇怪味道…迈步走进去，五六个宽大的工作台依次排开，再向里则是一个个单独的小房间延伸至最深处一个小门前。每个单间都封闭严实，只有人脸大一个窗口可供探看。房间左右两侧则是摆放着各种材料的巨大立柜，上面各种标签密密麻麻得令人眼花缭乱。加上来开门的两人此时共有三个年轻学生在外面工作实验，而单间中似乎有四个在散发着萤石的光芒。说到这个房间里的照明清一色全部是萤石，似乎火焰在这里比外面更加危险。 “我们去里面说吧。”教授向里引了下路，一边接着向在这边的三个学生吩咐道：“你们继续，一小时后我再来检查成果。” 来到教授的单间，里面一个小一些的工作台和一个办公用的书桌。加里斯坐到工作台前——因为一共只有两个椅子。而教授则坐到了另一边书桌那里。 “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啊，加里斯？”还未坐定，教授就开口道。 “上次的研究怎么样了，教授？”加里斯倒是没急着说正事，他看着工作台上干净透亮的瓶瓶罐罐说道。 “跟我预想中有些出入，不过总体上倒也还好。算是发现了融酸的另一种获取途径。” “让我猜猜，‘有些出入’的意思是不是指成本上的啊，比如新方法比现有的还要贵许多什么的。”加里斯嘿嘿一笑。 “妈的，你这混蛋，来就是为了取笑我的不成？！”看样子是说中了，教授一拍大腿，没好气地回道。“况且以后啊，说不定就便宜了，这种东西也没个准，多一种方式总归是好的！”嘴上似乎说着不想继续聊这个，然而口中的辩解却还是停不下来呢。 “哈哈没错，万事皆有可能嘛教授。说起来，我这次来呢…是想拿点荣升树化石。”加里斯话锋一转，微微笑着说道。 “哦？这东西倒是还有。不过，可不便宜呐。”听罢，教授好像玩味地笑了下。 第六十六章 亏本买卖（1） “你这里还有多少量啊，教授。”加里斯紧接着问向波尔得教授。“我这次可需要不小一笔呢。” “大约有个四五公斤的样子，具体的我还要再去看一看。不知够不够你用？”教授想了想回道。“你也知道，荣升树本来在它们生活的时期就数量稀少，现在残留下来的化石数量更是屈指可数。还好除了你之外能用得着它们的也就那四个人的衣服，所以这东西我也没消耗。更多的你只能去伯爵家里找了。” “这数量倒是也差不多。请开价吧。” “在说价钱之前，我还是想先问问这次你准备拿来做什么呢，加里斯？”波尔得摸了摸胡须说道。 “如果情报能换来一些价钱上优惠的话，我倒是会很乐意说的。”加里斯则看着教授徐徐回道。 “哈哈哈。”教授似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加里斯，你不去做生意可惜了啊。不过你这一次要这么大的量…确实也让我十分好奇。这样吧，你把信息告诉我，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说个最近听到的消息，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那种。” “可以，很公平。”加里斯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开口：“想必你也知道我要把徒弟带来帝都的事了吧。” “既然你现在已经站在这里，就说明那孩子也已经来了喽。” “没错。所以我准备用荣升树化石给他做一件足以自保的装备，一个即使他独自待在这帝都中我也能安然入睡的东西。”加里斯双手交叉，十分自信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教授先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随后好像突然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挺直身子开口道：“既然这样子，那我可不能卖给你了，加里斯。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做砸自己饭碗的生意。”现在加里斯要做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一件可以制衡议会的东西，如果到时候在博弈中发挥了作用，牵扯到自己身上不仅这教授的位置铁定没了，小命都难说。 “没人知道的饭碗，又谈何去砸呢，教授。”加里斯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笑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的难不成化石自己会说话？”说着加里斯瞥了眼铁门，闭实得严丝合缝。“而且教授，从你刚才的话语听起来这东西应该也不是学院那里拿的要经常记账的吧？不然这么点的数量您怎么会不清楚还要再去检查。而如果这些是您平时外出私人带回来的，除了我们两个岂不是更没有另外知道这件事的存在？” “话是这么说倒没错…”教授一愣，似乎实情正是如此无法反驳。 “我了解您担心的问题，教授。毕竟这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不过我相信您也明白，任何交易都是在风险中竭尽全力摄取最大的利益。而这些化石…相信在这帝都里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去试图获取它们。正如你所说不算我的话也只有四位伯爵要这东西绣到它们衣服上搞那些张牙舞爪的小计俩，但是他们有自己的物药师也麻烦不到您这里。所以您要么屈从于这比实验失败炸塌学院还低上几百倍的风险概率继续藏着这些化石让他们永无天日继续当无用的鸡肋，要么跟我来个交易，把这些压在仓库最深层的‘废品’卖给我，或者换给我，正好我知道您也不在乎金钱。以我的手段，只怕能让你拿到许多梦寐以求的东西也不难吧。”加里斯四指敲着工作台说道。规律的响声在这密室中格外入耳。“另外您可要考虑清楚，教授。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您现在不答应的话那我立马就带着这孩子启程去找化石，到时候您再下仓库检查物件不小心看到它们蒙着灰尘静静躺在那里的时候可别感到后悔哦。” 不得不说加里斯的这番话还是很有力的，教授不禁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而加里斯倒是不急，他开始不紧不慢地观察起工作台上的各种瓶瓶罐罐液体粉尘来。 “既然这样…”良久后，波尔得教授终于开口了。“也确实如此。”他似乎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没有错…”又犹豫了下，最终教授似乎打定主意了，继续开口：“既然这样那我先开个价吧。你也知道，调和油的品质一直是我们做实验的重中之重，可以说直接决定了产物的质量和数量。我这里虽然稀有的调和油也不缺，但记载中顶尖的哪几种，我还没有机会试试呢。” “这下就明晰了，所以是要我帮你讨伐灵兽取肝喽。” “没错。我们搞物药的对灵兽信息还是挺敏感的，根据最新消息似乎在东部行省那边发现了一条赤羽蟠王蛇，这家伙的蛇肝油可是极品中的上品，性质暴烈品质纯正。再过段时间就是狩猎祭了，我怕到时候它再被其他人捷足先登，所以这就是第一个目标。” “这算是我种下的因果么…”听完后加里斯在心里叹了口气。很明显这只灵兽也是因为龙蜥事件后突然出现在人类视野中的。 “第一个？”不过加里斯很快就回到现实中来，他啧啧嘴继续问道：“意思是还有第二个喽？” “这么冒险的事，我出个高点的价格也是无可厚非的吧，加里斯。你放心，一共也就两个。”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别忘了你对这次交易风险的认知都是建立在我诚实地将用途透露出来这个前提下的，这样子利用我难得的真诚坐地起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教授？”加里斯笑着说道。虽然似乎是吃了亏的样子，但他语气表情中却丝毫没有一丝不爽不满的感觉。 “额…那是你自己选择要说的啊加里斯，不能算到我头上来吧。”教授干笑了几下堪堪回道。“况且我也有作为交换的情报要给你，这么算可就不对了。”脑子转了过来，教授的语气恢复了常态。 “哈哈，那我就先期待着你的情报吧。所以第二个目标是什么？” “第二个嘛…是关于记载中不存在材料的调查和实验。我就长话短说了，听说你们光术师居住的遗迹中有一种神奇的水，人可以在里面呼吸沉睡，甚至都不用吃喝。我记得最早开启的遗迹距现在也不过才十年左右吧？所以还没有任何关于这种物质的研究，起码是在我们纹术师的世界里。所以麻烦你给我取点样本来让我也饱饱眼福。” “这我还真没想到。”加里斯思索了下，点头回道。“不过也没问题，这个你急用吗？不急的话我下次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一些。” “这个早点晚点也无妨，蛇肝油是眼下的重点。” “我知道了。”加里斯点点头，接着伸出手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把化石给我。我要赶紧制作这..勉强叫它护符吧，等我制作完备后立刻就出发去给你取蛇肝。不然的话我也抽身不能啊，希望您能理解。” “这个…”教授显然有些犹豫。 “哎呀教授，您还不相信我吗？这又不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了。”加里斯坐直身体继续说：“说实话您这两个条件也都不是什么轻松事呢。赤羽蟠王蛇对我来说虽然是小菜一碟，但如果是带着一个拖油瓶再去狩猎它，那可就是另一码事了。更何况我也不能这几天就把徒弟放在帝都家里，如果没有足够保护的话。而取你想要的那个‘水’虽然过程上并没有什么难度…但这万一被发现问起来了，怕是也麻烦解释啊。”加里斯顿了顿。“总之我既然已经答应过肯定是不会反悔，不然从哪方面来讲对我这一个外人好不容易在帝都建立的那么一丁点人脉关系都是没好处的。所以如果您想尽快完成这笔交易的话干脆先把化石给我吧，我在你给的条件上没有再反复也正是考虑着想尽快拿到东西而已。”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等我一下。”说着教授走出密室，掏出钥匙进入了最里面那个小门。而外面加里斯则舒了口气，他咂咂嘴盯着工作台出了神。 “你要的化石。”不一会，波尔得教授便回来了，手中拿着几个木片。说木片只是因为在遥远的过去它们曾经是木头，尔后在大地中沉寂静默了成百上千年。经过这岁月洗礼时间磨砺，承受着风吹日晒泥沙淹埋，现在它已经像磐石一般深沉坚硬，颜色上则是乌黑透亮，表面上一层油光闪闪下是死寂一般的黑。 第六十七章 亏本买卖（2） 波尔得教授又看了看化石，随后略带不舍地递给加里斯。后者双手接过后先将它放在了身前的工作台上。“那么…您要透露给我的情报又是什么呢？”他接着问向教授。 “这个嘛。”教授坐回椅子上，拿起水杯压了口水，开口道：“说你肯定不知道，因为这是前几天上面才发下来给我们物药师的命令，一笔数量不小黑尘的制作命令。之后我联系了认识的几个其他物药师朋友，他们也都收到了相同的指令。总之就是接下来一个月里一大笔黑尘会送到议会那边去。当然他们具体要用这些黑尘来干嘛呢…就不是我的考量了。” “哼嗯…确实算是比较核心的消息。”听罢加里斯点点头。 “那必然，虽然不至于说跟你提供的完全对等，但也算比较秘密的消息，只是说出口来这种程度我可能就要遭殃喽。”教授打趣着说道，似乎对交易还算满意，心情挺开心的呢。 “不错是不错，可是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太大用处总感觉。” “说不定就是要攻打你们光术会了呢，哈哈哈哈。”波尔得大笑起来。听到他的玩笑加里斯也笑了笑，开口道：“区区一点黑尘而已，那自然是不可能。嘛，不过我姑且也算了解了。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啦。”说罢加里斯起身就要离去，不过波尔得教授却又叫住了他。“先别急先别急。说起来….我还是挺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做那个，护符的。”教授的眼中居然流露出孩子一般的好奇目光，他犹豫着开口道。 “这个啊。”加里斯则稍稍思考了下，回道：“其实我是准备等时机成熟了再回来找你的，因为反正护符的制作肯定要您的帮忙呢，教授。不过既然你现在问我了…” “等一下，需要我的帮忙？什么意思？”听到这里教授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急忙打断加里斯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教授。”加里斯狡黠地笑了笑，接着开口：“至于这具体步骤嘛…” “你先给我等等。”忽然间教授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也不知是密室里惨白萤石的映衬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让我帮你做这个东西...你觉得我是不想要这个脑袋了吗…” “哎，教授。你以为我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个化石的用途是为了什么？”加里斯忽然摇摇头叹了口气。“让你完全知了请，也因此接受了你的高价，正是因为这个交易还有后续的呀。”。 “什么！可恶啊，你这个…”教授顿时一惊，狠狠的说道。 “既然您接受了一开始的提议。”然而没等教授说完，加里斯就夺口打断他道：“在知道我这么做的情况下仍然还是选择了卖给我，现在再进一步又有何不可呢？” “这是两码事，我告诉你加里斯..” 依旧是只说到一半，加里斯找准时机迅速开口又断了教授的后半句话：“说得不好听点教授，这笔交易已经让您趟进浑水中了，虽不能说什么类似于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这样的话，但总之前脚已经完完全全地踏进了门里，而我现在所需要的协助嘛…您只需要再把后脚放进来就可以。反正门您是早已经答应进来了，程度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被人发现都是一样的。所以要我说咱们继续这笔交易，我这边再答应您一个无理点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这种机会可十分难得哦教授，别忘了毕竟我可是不常做亏本买卖的。”这一切的一切，其实还是为了让教授帮忙制作护符。如果打一上来就开口给教授提这事只怕难做成这笔交易，所以加里斯选择一步步来把这个交易拆成两部分，先让教授搭上第一根线，这样第二根便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加里斯本来是想着过两天再来提后面制作这事的，但正好教授问起来禁不住还是说出了口。因为实际上他对说服波尔得教授也没什么把握…这股不确定感让他也不想拖慢了干脆怎么快怎么来现场直接开门见山。 “…”而听完后的教授阴沉着脸没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此景加里斯也没再试图继续劝说，他开始重新评估起形势来。 “这个底线…我是碰不得啊。”良久后，教授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说的确实没错，前脚后脚，一开始着了你的套我已经踏进这趟浑水了。但有一点你没说对，纵然如此我也不能随心所欲就这么往深处继续走。至少你跟我‘合作’的这条底线，我是绝不能碰的。” 同样舒了口气，已经知道这条路失败了的加里斯开口道：“我知道了，教授。那就这样吧，关于制作我自己再去想办法。”摇摇头，有些失落的加里斯拿上化石正准备要离去，教授却再一次开口叫住他。“等一下！”似乎笑了下，波尔得教授道：“不过…我倒是有其他办法。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来自战锋商会的物药师，而且他的能力不虚于我，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找他你应该也能制作出护符来。” “跟您能力相当的物药师？帝都里居然还有这种人物，我之前居然完全不知道。”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加里斯愣了下，随即他略带惊奇地回道。 “这其实也正常，物药师的圈子本来就小，里面的信息也跟外人离得比较远，所以之前黑尘的消息我才有十足的把握你是不知道的。更何况这个物药师也是前段时间才来到帝都，算是刚混进我们这个圈子吧。” “一个来自普通商会的物药师，能混进你们的圈子？”加里斯居然有些不可置信。教授说的完全没错，物药师圈子非常小，而且相差甚远。像波尔得教授和四位伯爵家的那些物药师们以及其他几位自然学院里和伯爵下属商会里的大牛算是一个圈子的，也是最顶级的圈子，直接听命于议会高层，其他物药师很难很难融入这个圈子。当然这也是加里斯为什么来找波尔得教授或者说为什么从很久前就开始联系教授的主要原因之一，他需要一个能力极强的物药师，而波尔得正是加里斯认为的最有可能跟他搭上线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混进我们圈子。因为他的能力确实很出众，某些地方能替代我们自己的工作了甚至，所以有时候我们会把一些的工作出给他来做，特别是懒得时候。所以姑且算是我们的一个帮手吧。” “原来是这样…”加里斯点点头。“行吧教授，我会去找他的。那么作为提供我信息的回报，你要什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加里斯直截了当地问向波尔得。 “两件事。第一件，还是请你吧制作这护符的方法告诉我吧！我确实有些好奇。”说这话的时候教授语气中居然带着几分激动，甚至都有些按耐不住的样子。“第二件吗…我给你说了这么多关于他的厉害之处…所以以后你有类似的事还是去找他吧，拜托了，也算是对我们都好…”苦笑着，教授如此说道。 “果然如此。”加里斯也无奈地笑了下。一开始当教授说要介绍其他物药师给自己认识的时候加里斯还是怀疑的，毕竟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的顾客介绍给别家不是么，不过紧接着后来就明白了…于是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教授。这次我也是真的无路可走了，十分抱歉。” “道歉什么的就免了，对我来说说跟没说都一样。”每天都要听到来自自己学生的无数次对不起，教授早已经把这当成空气般无物。 “好，那我就给您介绍下这个护符的制作吧。或者用我自创的专业术语：体外固纹。” “体外，固纹…纹线？纹术？！”这个名字让教授是大吃一惊，他瞪大眼睛看着加里斯。而后者坐回椅子，一条腿抬起搭到另一条腿上清清嗓子开口道：“别急啊教授，且听我慢慢道来。” 第六十八章 体外固纹 “荣升树化石的作用…..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吧。它是除了我们体内的纹线以外目前为止唯一能运输能量，不管是元素能量还是光能，的一种物质。”加里斯缓缓说道。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四位伯爵就是用的这个技巧。用化石粉末填充衣服上的花纹，这样一来可以将体内部分能量的流动转移到体外，看上去十分…厉害。”教授点点头。 “原理是这样没错，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有难度的。必须要对能量有着超高的控制力和无比精确的把握才能做出这种‘表演’。不过这是题外话，任何术师都能把能量释放到化石上，但如果说到通过释放时完美控制能量能实现再回收的，那就只剩四位伯爵和其他了了几人了” “是啊，所以我才说也就对那四个人有用。那你又是准备怎么个用法？” “虽然对于你们纹术师来说化石的用法也仅限于此了。不过对于我们光术师来说..情况则是另一码事。”说到这里，加里斯略带自豪地笑笑。“那就是，我发现光能可以被储存，进而固化在化石中。虽然施行起来比较困难，但总之光能可以以固体的形式永久性地贮存在化石中。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元素能量行不行其实，但总之肯定没有任何一个纹术师能做到这一点。” “固化，储存？！”教授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可是这为什么..能量放出来理论上很快就会消散，如何把它固定起来？”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光能可以被储存，以为就像元素能量一样只能流通而已。不过后来有一天我偶然发现光能可以滞留在化石中。”说着加里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东西来，它通体亮白看上去十分纯净。“这是我之前得到的化石碎片之一，当然现在它已经是储存着能量了，所以看上去才这个样子。”教授看着这个亮白的东西点了点头，于是加里斯继续道：“总之我发现能量可以停留在化石中，虽然它们最终会消散一空，但是输入的能量确实可以被储存起来。随后一个月里我做了许多实验，具体过程就不细讲了，总之最终找到了能永久储存能量的方法。总结起来需要三点。一是爆发式的超量注入，二是绝对的能量控制，第三则是特殊光术的运用。首先注入能量让化石达到饱和状态，随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大量能量强行灌入，为了防止能量溢出逃逸还需要利用一个特别的光术封锁住化石，这样一来过饱和后越积越多的能量最终会渐渐和化石合为一体，也就是所谓的‘固化’住了能量。为什么要极短时间内操作是因为如果将时间拖长流不出去的光能会将化石烤焦。所以要在光能变成热量毁掉容器之前将它们迅速压缩固化。这是我毁掉差不多大小的另外两个化石碎片后得到的教训。而为什么说绝对的能量控制，是因为当化石中能量过饱和同时其他的出路又被光术封锁后，仅仅是将自己的纹路和化石连接在一起都会受到巨大的反噬。堆积在化石中的能量就像找到了发泄口会疯狂地试图涌进来，因此如果没有绝对的能量控制力指挥自身能量压住这股反冲并且顶回去的话，只怕自身的纹线都会被这股能量反冲击坏。而且越接近固化的状态时能量的反噬就越强烈，即使对我来说做一次能量固化都不是易事…所以我也有理由相信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做出这个东西来了。”加里斯讲完后，又展示了下手中的固化着能量的化石，纯净无暇的亮白色确实就和释放光术时的能量一模一样。教授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无与伦比的平滑，触摸无物好像水面一般。 “原来如此…..”教授呆呆地吞了下口水。“按照你说的来看…元素能量应该做不到这一点。我对荣升树化石的研究也有不少，元素能量在其中流动就像风吹过雨洒下，一点丝毫停留的迹象和痕迹都没有。或许这是两种能量根本上的差别所导致的吧....”教授叹了口气，接着问向加里斯：“基本原理我明白了。不过…这个能量要怎么激活使用？另外从你说的‘体外固纹’来看，是要把这东西雕刻出纹阵吗？” “像这样储存着的能量，只要链接自己的纹线就能直接激活。”说着加里斯拿着化石的手上出现了几丝纹路蔓延至化石，紧接着整个化石开始发光发亮，炽白灿烂无比在这幽暗的密室中好似一颗晨星降世。 “我的天呐。”教授被照得直睁不开眼睛，他侧过头去惊叹道。 “用光能可以轻易激活它，但是固化的能量是无法变回去重新再回到体内的，只能就这么慢慢消耗掉。可能是因为它们和化石里的结构融为一体的关系。经过我的测试化石可以重复使用，能量耗干后再充能继续用。不过似乎每次使用后都会有一定的损耗，直观来说就是会发生一定形变，体积上也有轻微的缩水…所以说有使用次数的限制呢。”顿了下，加里斯收回纹路接着说：“不过那都是后话，别看这么小一块，你知道里面贮存了多少能量吗？” “看它这发出的光芒…只怕非常庞大吧。”一开始教授看它这么小没觉得什么，但刚才激活后的光芒着实让他有些不敢断言了。 “这么小一块，消耗掉了我体内接近一半的能量，算上制作时的花销。” “什，什么……”这个度量衡让教授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说…” “没错，就是我体内储存的能量。再形象一点，这块石头中的能量足以让我炸掉整个上城区。” “我的天…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事实告诉我，仅仅是肉眼能分辨大小的以固体呈现的能量，都是恐怖异常的。”加里斯摇摇头，接着说：“嘛，这部分说多了。能储存能量，但是不能再收回体内，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固化能量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紧接着我想到，能不能让储存的能量变成光术直接使用呢？就像我们体内储存的能量，透过纹线就能使用出来，这样储存在化石里的能量是不是也可以通过相应的途径使用？这么想着后来我在另一块碎片上刻了一个纹路十分简单的光术，没想到居然还真能使用。不过有个问题是…刚才我说过每次充能再使用都有一定的损耗，因此蚀刻的纹路很不稳定，没用几次就坏掉了。而那块化石我又重复刻了几次，总之现在已经基本毁了，所以也没一起拿过来。” “也就是说，你需要东西来固定纹路…难道是要用固化剂？”教授好像明白过来了，一拍手说道。 “正是。我要给这块大型化石上蚀刻一个十分复杂光术的纹路，你也知道的，为了保护林德。”说着加里斯看了眼手中的化石块。“这种复杂程度…至少我是无法雕刻出来。再加上蚀刻的同时还要精确地填充固化剂，做到既不影响整体的能量储存又要能保证固定纹路，也因此我才要一个强有力的物药师协助。” “原来如此…..”教授不禁啧了啧嘴。“那个…”犹豫了下，教授支吾着好像要说什么。 “怎么了，教授？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等制作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去观摩下…”虽然自己选择拒绝了加里斯的合作提议，但教授显然对这个事情有十足的兴趣和好奇，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目睹一下这种“奇迹”。 “这个嘛…到时候再说吧。”加里斯只是笑了笑。 “也是，也是，再说吧…”估计也没预料加里斯不会轻易答应，教授姗姗道。 “待的够久了，我也先走了，教授，回来再联系你。”说罢加里斯摆摆手，留下还呆坐在椅子上回味着这些信息的波尔得教授起身走了出去， 第六十九章 不确的未来 从自然学院里出来后，加里斯看着化石沉思起来：“要不我先带上试试什么感觉吧…”自言自语着，他将化石一片片放进自己长袍内竖在在腰间，然后整理了下皮带将它们束紧固定住。“恩…果然会影响活动…不过还要再打磨，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稍微活动了下，加里斯还算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向下一个地方前行。 走在路上，加里斯回响了一番跟波尔得教授的讨论。“虽然透露了不少信息，不过波尔得这里应该传递不出去，总的来说没什么用呢…..嘛，就算是朋友间的交谈吧。”紧接着他又想到教授提供的信息，关于黑尘的。“突然要一大笔黑尘…议会这是准备做什么…”作为用黑金制作出来专门对付术师的东西，议会的这一手举动不禁让加里斯有些疑惑。“真的是要发动战争？不太可能啊。”加里斯不禁皱起眉头。“如果不是针对光术会的话…难道？！”忽然间加里斯想起了什么，他伸手从长袍中掏出一封信来。信件似乎已经放了很长时间，折痕深刻锐利，正是黑鹰团的人上次递给加里斯的那封。在确定了周围没有可疑人等后，加里斯展开信件再次仔细看起来。“下城区么，没想到黑鹰团的眼线已经安插进帝都了。这么说起来或许黑尘是议会准备消灭黑鹰团的？难道他们已经确定了龙蜥是黑鹰团搞的事情？还是说黑尘是准备给其他自由术师的呢？”信息缺失得太过严重，加里斯感到完全没有头绪，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等晚上先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吧。” 稍稍整整情绪，加里斯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行去，正是火伯爵的宅邸。当抬头尽是红色屋檐的时候，就说明来到了法尔曼伯爵的地盘。最外围住的其实是普通人——服侍整个伯爵家族的最底层奴仆们。虽然他们确实是住在上城区没错，但没有一丝一毫地位可言，只能待在同样的地方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工作，就像嵌在钢板上的铆钉一般也没有任何自由。不过纵然这样，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能被招选为服侍伯爵家族的奴仆已经是一个庇荫三代幸运至极的事情了。家人的生活不用再担忧不必说，更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机会被伯爵家人看上从而飞黄腾达。毕竟这些奴仆中也有三六九等和上下数层环环相管。不过想也是，他们要服侍面对的是纹术师们私下日常的生活，所以术师们自然也不可能给他们空间和自由。也因此他们必须住在这里像监狱一般，而至于维护城市日常运转的那些普通人，统统赶到下城区便完事了。 再向里就到了术师学徒们居住的地方。加里斯在旅途中可没少见——那些壮志酬筹视他物如狗屎，一边在亲朋好友载歌载舞的欢送下向帝都议会前行一边梦想着今后天之骄子生活的年轻术师们，最终却发觉自己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稍微幸运了那么一点的蝼蚁，和其他无数个相同的自己最终止步在“术师学徒”这儿，蓦然独身回到那小小出生地，用自己曾经骄傲的能力一边谋个生一边感叹上天不公壮志难酬地活着。上天对他们确实是有恩的，给了他们纹术的能力。但同样也把他们扔进了一个唯实力独尊的世界，一个很难…回头抑或低头的世界。 望着这些或新来兴奋感尚未消散或已常驻面带慵懒的年轻人，加里斯不禁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从这里他感受到十足的活力，来自无数年轻梦想的活力。因为经常走过这片区域，所以不少人加里斯都很是眼熟，而他们同样也知道加里斯，各种各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便一齐聚焦到他身上。不过加里斯早已习惯这种感觉，他无所谓地继续穿行在其中。从这里开始再继续向里就是等级逐渐升高的家臣们所居住的地方。四个伯爵对于家臣等级评判的标准有些不同，火伯爵这里几乎是完全用纯粹的实力和硬指标来划分等级。从学徒开始就划分从低到高四三二一这四级学徒和考试，最终全部通过后才能算正式进入普通家臣的行列。也因此火伯爵这里学徒占比是四位伯爵中最高的。向上到家臣这里，实力的不同会用绣在荣誉长袍上的火星来表示。从最低的一星到目前为止最高的十七星。 其实伯爵宅邸的北门可以直通议会，毕竟它就建在建筑群最顶端靠近议会核心的地方，四个伯爵都是如此。不过只有伯爵亲属或者极其信任的高层才能使用。也因此加里斯绕了这一段路总算是来到火伯爵那恢弘庞大的家门口。 “请止步，加里斯先生。”门卫家臣早就认识加里斯了。“来找伯爵大人？” “是啊。”加里斯点点头。这时候火伯爵应该是在家的，除非早会拖延了太久太久。果不其然不一会通报消息的奴仆便回来开口道：“请进去吧，加里斯先生。” 跟着奴仆和几个侍卫的引导，加里斯来到法尔曼的书房前。大门虚掩着似乎里面之人也正等待着加里斯到来。门口的侍卫家臣看到来者后点点头，轻轻推开门放加里斯进去了。 “别来无恙啊，法尔曼先生。”门内，穿着便装的火伯爵正聚精会神地看书。加里斯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对面椅子上，他用余光瞄到了书本封面上的标题：《自由与颠覆》。 “哼嗯。”听到招呼后火伯爵抬头看了眼加里斯，缓缓把书合上。“来找我干什么？”他问向加里斯，声音略带低沉。 “这书房，好啊。”加里斯倒没直接回话，他环顾四周左看右看，同时不住地点头称赞道。 “哈。”火伯爵冷哼一声。“这地方你来过多少次连我都记不清了。别废话，要提什么就快点说。” “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找你看看能不能给换个房子住而已。” “…就这个？”火伯爵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啊，其实也就这件事。之前我跟红澪都不准备要孩子，住在现在这地方倒是完全没问题。但是现在又多了个成员，空间上有些不够用呢。” “不仅空间上吧。”说着火伯爵玩味地笑了笑。一副动若明晰了若指掌的感觉。 “也是呢，都挺不够用的，不过只是现在当前而言。”加里斯也微微一笑，是胸有成竹对策在手的自信感。 “你住的那边应该还有一些空房，反正都是隶属上城学院的住房，你自己随意挑吧，我等下签个手谕找人给你送过去。不过另外我要提醒你一下，先前我们讨论过的的那个提议依然有效。而且提议的内容也是可以再变化商讨的。”火伯爵重新打开书本，接着说：“如果你还有兴趣，可以随时来找我。不然再碰上其他额外的麻烦…就不要想着这么来找我就能解决了。”说着火伯爵继续阅读起来。 “好，我会谨记在心的。”加里斯起身应道。法尔曼所说的提议指的自然是上次讨论过的可以保护林德不受不必要麻烦的伯爵令。而内容可以变化商讨，指的是“杀掉海拉姆”这一项内容可以变更成其他条款，或许是又一次艰难的狩猎，又或许是什么肮脏的清算。但总之不再是噱头而是可以实打实地商讨。联想到今后可能会产生的种种冲突，加里斯这句话倒是说实在了，他也真正把这一手当做可用的策略开始考量。 “那我先回去了。”转身向门走去，加里斯开口道。 “走吧，亏我还以为有什么事。”火伯爵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让人听不出任何情感。 在门口稍稍停留了下，加里斯快步走出门外。“火伯爵不知道这事吗…”回去的路上，加里斯在思索着什么。“如果上面审查接收材料的但凡有人看到红澪在上城学院名单里的话，火伯爵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可能默认。现在看起来他还真是不知道..意思是上城学院的名单都没人关注的么，原来这么没有存在感。”想到这里加里斯暗暗笑了下。“不过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一方面打心底里加里斯还是想让爱人开心的，但另一方面他总觉得之后可能发生相反的更加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算了，到时候就知道了。”想到这也不算十分重要，加里斯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过了日头正准备向西坠去。“时间过得好快啊…”他不禁感叹道。“接下来去找德加拉吧。”喃喃自语着，加里斯再次上路了。 第七十章 初现的暗流（1） 从德加拉那里出来后已经是下午了，加里斯来到黑鹰团在信件中提供的位于下城区的据点。这里是一片居民区，此时里面的住民都在各处工作还没回来，整个地方冷冷清清的，唯有嬉戏打闹的儿童跑来跑去带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加里斯顺着房屋的标号来到了目的地，一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房。“唔…果然大家潜伏的模式都一个样。”这让加里斯想到了光术会设在各处的隐秘联络点，也都是同样的套路。 按照信上提供的方法他敲了敲门，不一会随着门锁转动的声音一条小缝打开来。“加里斯先生！！”里面的人透过门缝发现居然是加里斯，不禁低声惊叹道。说着他打开门来，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对了，您….” “放心吧，我都检查过了，没有议会的眼线。”加里斯早已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便直接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快请进来。” 信步迈入，里面同样也就是普通民宅的配置。年轻人手脚麻利地关上门后开口道：“那个，加里斯先生…长官他还没下班呢，不过这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要不您先坐会？”年轻人说着赶忙拉出桌旁的椅子。 “长官？”听到这词加里斯挑了下眉，他坐到椅子上接着问：“意思是…你连同伴的本名也不知道吗？” “有假名代称，拉亚。但真名我确实不知道…我们是从不同分部被派来的，他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则是协助他的。另外我叫马来。”年轻人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回道。 “所以你们之间互相什么都不了解喽？” “没错。” “哼嗯，很小心呢，你们。”加里斯点点头回道。 “那可不，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加里斯接着问向对方。 “我是半年前来的，来的时候长官就已经在这，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等会。你不是纹术师吧？” “没错，我就是普通人。” “你们黑鹰团不是术师至上吗？为什么会把你一个普通人派来，还是在帝都这么重要的地方？”加里斯觉得有有些蹊跷，不过随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还是说…你是内部的…” “没错，加里斯先生。我父亲是黑鹰团的…一个成员。”年轻人点点头。 “怪不得。你上司呢？我猜他也是普通人吧。虽说下城区确实也有一些自由术师，但作为伪装的自由术师来说住在这个地方只怕太过扎眼。” “一点没错，加里斯先生。” 听罢加里斯只是点点头。“这么说的话…这个负责人来头不小啊。作为普通人能被选上作为驻扎帝都的暗线，身世上父或母肯定是黑鹰团的要员。不过这样他们不担心可能会暴露太多信息吗？或许对黑鹰团来说不会，反正对于他们来说任何普通人也都只是工具，不可能接触到深层的东西，也都是随时能被抛弃的东西。”他心里暗想道。 正说着，一阵相同方法的敲门声传来。 “啊，长官回来了。”年轻人赶忙过去开门。进来的也是一个年轻人，只不过明显比他手下要老成许多，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那一类。看到里面坐着的加里斯，这个叫拉亚的负责人赶忙鞠躬行礼道：“加里斯先生！没想到您来了，十分抱歉让您久等。” “哪里的话，我也才刚来而已。”加里斯笑了下。“不过我时间宝贵这是真的，咱们赶紧谈正事吧。”说着加里斯掏出信来展开铺到桌子上。 “没问题。”拉亚点点头，坐到桌子对面。而马来则默默站到一旁。 “我就开门见山了，从信里看起来，你们似乎想要给我合作，具体是想怎么个合作法呢？” “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不仅想跟您，也想跟光术会一起合作。那边似乎已经开始联络了，您这边咱们这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别忘了我还没答应呢。”加里斯啧啧嘴。 “但您这次既然过来了，怎么说也算是对我们的提议有所回应吧。”拉亚抿了抿嘴，继续道：“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议会。它虽然如此庞大，但如果我们联起手来，一步步瓦解掉它也不是不可能。闲话我也就先不多说，再过几天狩猎祭就要开始了，我们准备对此做出一些行动。但是我们独自显然闹不出什么大动静，不过如果咱们三方联手，绝对可以搞一票大的，正好也可以算是序幕，为以后更大合作事业的开场。” “哦？在狩猎祭上搞事情？”听罢加里斯感到有几分兴趣。“不过我没办法帮你们，我现在的位置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正是维持着平衡的那颗最重要纽扣。我不可能跟议会兵戈相向的。”他接着说。同时心里想着：“至于光术会…如果他们卷进去..似乎也是很大的变数啊..而且只怕经过林德这事后那几个老头也不信任我了，很可能会选择和黑鹰团合作…” “放心吧，加里斯先生。”拉亚继续说。“您要做的其实很简单…或者说正是您现在一直做的，就是置身事外就好了。几个伯爵不也经常派您去消灭对议会有威胁的术师么，所以到时候您只要不插手，比如找借口随便去个偏远的地方，让我们可以尽情发挥就好。” “首先纠正你一下，逮捕议会指定的术师确实是我的工作之一，但我不负责‘消灭’这种事，还请你区分清楚。”加里斯平静地说道，而他的表情，居然难得一见的严肃至极。 “这样啊，如有冒犯还请见谅，加里斯先生。”拉亚先是一愣，赶忙回道。 “没事，我们继续吧。”摆摆手，加里斯继续道：“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说给你们空间让你们和议会自由对抗喽。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不难。但是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到你们足够的诚意呢，首先你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这个总要完整告诉我吧？” “这个…我也只能告诉您大体上的，因为再具体一些…我级别不够也不知道。” “哼嗯，想来也是。从我发现你们两个是普通人就看出来了。没有冒犯的意思，只不过你们防备的够深啊，万一我带着议会的人一起来了那直接把这个小据点舍弃掉，果然你们能生存壮大到今天这地步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加里斯冷笑了下。 “确实是这样没错，毕竟我们也要考虑风险…” 没等拉亚说完，加里斯打断他道：“所以我才说你们诚意不够。想要跟我合作，不冒风险那是不可能的。总之通知你们的上线，让他们找适合的知道足够细节的人来找我谈或者约个时间地点再谈吧。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没意义的事情上。”顿了下，加里斯开口道“我可不经常主动抛橄榄枝哦，希望你们不要浪费掉这次机会。” “…”看着加里斯，拉亚也明白暂时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我明白了。”他转而点点头开口道：“我会立刻转达的，如果可以的话后天这时间再来，到时候我再告诉您详细的时间地点。” “哼，你们果然也什么都准备好了不是么。”说着加里斯站起身来，拉亚也站起来过去开门，点头示意下，加里斯便整整衣服离去了。“看来他们根基也不深呢。”走在路上，加里斯默默想着。“通过这种方式来约我…或者该说是一种试探？嘛，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七十一章 初现的暗流（2） “你说亚修去骏谷城了？”大地伯爵宽敞的书房中，葛兰正向土伦报告着什么，而那两位高瘦和精干的左膀右臂也在一旁默默听着，除了这四人外德加拉也在，他就坐在土伦身旁。 “没错，大人。来自骏谷城商会负责人戴蒙的报告…而且亚修在那边把东部的自由谷地全划给了龙火商会。”葛兰回道。 “这！”高瘦家臣不禁脱口而出惊呼道。“那边起码有几千亩地，全被亚修划走了？！” “恐怕是的，因为亚修亲自批下的戴蒙他们也不敢说二话。”葛兰点点头回道。戴蒙虽然是土伦伯爵麾下神石商会在骏谷城的负责人，但论地位跟亚修完全没得比。甚至可以说亚修这一级别的在那边就是半个皇帝般的存在。 “哼，这个假公济私的狗东西！”精干家臣跟着碎了句。 “大人，亚修因为改道骏谷城所以行程上会比原计划晚半天，或许我们以耽误公事为由可以…” 没等葛兰说完土伦就摇头打断她道：“没用的，法尔曼既然派亚修出去，那从一开始自然也就没打算只是让亚修完成议会的任务。”顿了顿，土伦继续道：“他既然在这时候让神火系的权力中心空出来，肯定也是看好了值得冒这个风险的利益。相信这一手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明白了，大人准备下一步怎么处理？”葛兰低头问道。 “你觉得呢？”土伦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向德加拉。 “学院七座中的大多数，包括我在内，一直想推新预算条例，不过因为这个新条例涉及到的关于材料支出问题会让神火系增加许多费用，因此亚修一直反对所以搁置到现在也没通过。这次他缺席我们七座剩下的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把条例敲定。”德加拉回道。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主要是跟整个学院利益相关的，具体到这次事件如何应对我这里倒是没准备什么对策。” “算了，你也不关注这方面的问题。”土伦摆摆手，继续道：“亚修那边先不急，看看法尔曼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再说。一点小农田就当送给他了，不能现在打草惊蛇。总之你先继续收集这方面的情报，葛兰。”土伦吩咐道。 “属下明白。”葛兰低头道。 “其他信息呢？”伯爵接着问。 “我们在下城区的人发现加里斯今天下午过去了。” “加里斯？他过去干嘛？”土伦皱了下眉。 “不清楚，线人只是有目击，并没有跟踪。” “嗯，跟踪他也没什么用。不过这是个有趣的消息。今天一天他可没闲着，议会学院间来回跑，还去见了法尔曼。在这种时候居然会专门去一趟下城区…这事你要调查清楚，葛兰，该怎么做相信也不用我多说。”土伦略带严肃地说道。“有新进展立刻给我汇报。” “属下明白。”葛兰牢牢记在了心中。 “另外说到这事。”一旁德加拉突然开口了。“我正想来找你商量这个的，土伦，跟加里斯有关的事。” “嗯？什么，说吧。”土伦点点头。 “从先前我就觉得加里斯…是个可用之才。今天下午我跟他谈了许久，可以说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他在个人能力上有着无可比拟的天赋，也因此能做出许多超出我们限制的事情，但是除了议会外他现在只跟火伯爵有关联。如果…” “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大地伯爵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开口打断德加拉道。“德加拉，你在学院一切都做得很出色，但希望你别被那边歌舞升平的假象迷醉了，不要忘记敌人是谁，更不要去试图和敌人合作。” “土伦，这话你说错了。”没管土伦的变化，德加拉一脸平静地继续说。“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这种根本不是‘合作’，只是单纯地相互利用。” 看着德加拉的反应，土伦笑了下，移开视线。“那就好，你继续吧。”他点点头道。 “总之现在的情况是，除了作为整体的议会外因为红澪的关系加里斯基本只和火伯爵有关联。而这就导致…火伯爵无形中多了这一手优势。虽然加里斯确实是敌人没错，但就从目前来看火伯爵和加里斯之间的关联却能带来我们其他三方很难得到的一些利益。所以我想说的是，不能让火伯爵独享这个有潜力能带来利益和优势的手段，我们也应该尝试和加里斯建立…某种类似的联系。” 德加拉说完后，土伦倒是没有直接回话。他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伯爵大人…属下觉得德加拉大人说的有道理。”这时候葛兰开口道。“即使从我这边获取的情报来看，加里斯为火伯爵个人利益所做出的工作都不是一星半点了，您肯定也比我更清楚，如果德加拉大人有方法拉拢他的话，未尝不是一个有益的手段。” “其实我也赞同，伯爵大人。”高瘦家臣也开口附和。“利用一下他，似乎不是一个坏选择。” “这事，表面看上去是这样没错，我自然也清楚。”听罢几人的劝谏，土伦却是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只是朝更深远来看…这事牵扯到的问题太多。重点是，这是不是也是加里斯他布的局呢。他帮火伯爵做了多少事，我们三人比谁都更清楚。但是我们之间目前也还没有人尝试去拉拢他并借此获利，如果我现在这么做，那么平衡就被打破，其他两人也不可能不去做出相同的策略来应对。到时候加里斯在我们四人间周旋，很可能反而会给他掌握主动权的机会。我相信那两位也是在这种考量下所以一直也没有轻举妄动。你们以为加里斯为什么要帮火伯爵做这么多事？你们又以为他为什么会做的这么张扬？葛兰，他的能力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易隐藏起自己的一切行踪。但是从开始的腹声兽一直到后面的真炎石，每一次他都做的相当引人注目。除了向议会秀肌肉这个目的外，只怕就是做给我们三个人看的。”土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大人远见，属下明白了。”听罢葛兰默默回了句。德加拉没说话，不过也是点点头。 “但是法尔曼他做的有些过了，他太贪心了。”话锋一转，土伦接着开口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上一次真炎石所给他带来的利益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之后会议上我和文迪斯就这事认真和他商讨过。所以他这段时间也没怎么用加里斯。总之再继续观察下吧，如果法尔曼把我们的警告当耳旁风的话，那我也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伯爵大人，我记得鲍尔斯大人最近和加里斯有许多接触，如果到了那必要的时候说不定可以让鲍尔斯大人来负责此事。”这半天一直听着的精干家臣此时开口了。 “这个我自有定夺。其实也怪我们当初没有变通，只是想着能怎么杀死这个家伙，没想到等他扎下根来后就已经跟法尔曼绑在一起了。不过这也算是造化吧。法尔曼他抛弃了自己的女儿没想到却因祸得福现在，哼。”土伦冷哼了声。“不提这个了。葛兰，加里斯那个徒弟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个叫林德的学徒，今天一天都和红澪待在家中，没有其他任何行动。” “他们都做了什么？” “似乎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在聊天…下午后各自回去房间中就没了动静。” “加里斯这家伙，千算万算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招，没想到这事就这样？还是说他在试探我们…”土伦居然也露出了摇摆不定的犹豫神色。 “不如我们现在就派人去把他抓起来。”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那人信步走进来。 “回来了，巴兰。”听到声音后土伦点点头到。其他人纷纷行礼致意，除了德加拉。他只是伸手招呼了下。 “德加拉，你怎么也在？”同样的一进门看到德加拉后，巴兰有些诧异地开口说道，也不知是真还是假装。“你不是不参这些事了吗？”他接着质问。 “谁说我参与了？我只是来汇报工作，顺便在这里休息下而已。”德加拉哼了声。 “你们两个先消停会吧。”土伦没好气地说道，于是巴兰和德加拉两人便也没再继续下去。 “不过说起来，这时候似乎确实是个好机会。”葛兰这时候开口了。“如果现在派人过去，肯定能把那个孩子拿下。” “我是不反对。”土伦缓缓道。“实际上我很想这么做，但如果不是四人一致同意，我也无法单独做下这个决定。不然到时候只怕问题就不是加里斯那边，而是他们三人会对我这种越界行为的弹劾了。沃尔特和文迪斯其实还好说，法尔曼是一定会试图让我付出代价的。况且考虑到加里斯承诺提供的情报还尚未兑付，再加上也不清楚他有没有超出我们预料的后手准备…总之先静观其变吧。”听罢众人也纷纷点头同意。 “不过，只怕这是唯一的机会啊..”巴兰小声叹了口气。 第七十二章 加里斯与黑鹰团 帝都下城区某处工房中 一个带单眼镜的男子正坐在工作台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密布着条纹的复杂图纸，同时左手拿着羽毛笔一边在图纸空白处写写画画着。 “砰砰砰。”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听到后男子摘下眼镜，向旁边喊道：“玛丽！” “来了来了！”这位叫玛丽的似乎是男子的助手，听到招呼后她赶忙从旁边房间跑出来，抹了下头发双手拉开门。 “哈哈哈，贵客贵客啊。”来者是一个寸头的中年男子，看到店主热情地招呼向自己，他笑了笑脱下披风递给身旁的玛丽。 “快里面请。玛丽，接下来一小时先不接客了，另外你去准备下明天的材料。”起身把客人引到内室，店主接着吩咐向玛丽，随后转身带上了内室的门。 “尤金大人，刚才拉亚汇报加里斯应邀前去了。”待店主坐定后，那寸头“客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哦？这么快。”“店主”尤金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有什么进展？” “看样子他没有选择出卖我们，而是选择了对话。” “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他必然也看得出那个联络点就是用来卖的，如果需要的话。那么，对话最终是什么情况？” “和我们预想的一样，他要求约定时间地点下更高层的会谈。” “嗯，那就先继续按计划进行，通知费兰让他去跟加里斯碰头。地点就在斗术场吧，他下周在那里应该会有战斗，让拉亚问清楚时间。” “明白了。”寸头点点头。“不过…”他又接着开口道：“您有考虑下要不要亲自去和加里斯碰面吗？我怕让费兰去加里斯可能依旧会不满意。” “你是怕费兰谈不妥吧。”抿了口茶，尤金笑着回道。 听罢寸头赶忙一低头，道：“属下不是质疑大人的决定，只是…虽然我跟费兰只是在联络点通信也没见过他本人，但从和他共事这么久以来的感觉告诉我以他的能力恐怕不足以胜任啊。” “哼嗯，你说的没错。”尤金却是不置可否。“就因为这样所以她也是一个可以抛弃的选择。谁知道下一次加里斯会不会带着议会的人来呢？对潜伏在这里的我们而言万事还是小心为妙，相信这我也不用多说了。另外她也知道原计划的全部细节，这对加里斯而言应该足够。不过同样我也会独自跟过去，如若到时候他和费兰谈崩了…我可能会亲自出马的。” “对了，大人。说到计划…上面决定的怎么样了，真的要变更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三号那边提供的信息确实有些瞩目…没想到红澪会去狩猎祭…这确实也是个无比难得的机会。” 听罢寸头也点点头，但又有些担心地说：“可是这靠谱吗？以红澪她的身份应该不能够才加狩猎祭才对。” “我也不敢说绝对。不过三号很久前就打入了上城学院，而且还是穆长老的下线之一，情报源上来讲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消息来的确实太过突然，如果放平常按理来讲上面应该不会去应对，真实性上有疑虑准备时间也不足。但问题是加里斯这个徒弟的出现…他的存在现在让计划能达成的效果可以说是直接倍增，也因此上面似乎开始同时做起两手准备。总之先继续等通知吧，告诉加里斯的肯定也是原计划就好。”尤金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条路，要么按照原计划搞一次合作，光术会承诺提供的一部分物资已经到了，只要再搞定加里斯这边来一次成功的试水，到时候三方结盟共同对付议会，对我们大业的实现也是十分有利。或者要么做这一次风险高的，成功了议会和光术会开战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失败了那就像以前光术会做的那样自断尾巴老老实实藏起来发展吧。”说罢尤金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另外上面准备怎么应对加里斯那个徒弟？据情报来看确实是个十足的天才。” “肯定要在他成长起来前做掉他的，这个现在无需多虑，静静等待时机即可。” “属下明白了。我这就去和拉亚费兰他们两人通信。” “好，你这次过来都干了些什么？” “买了下周一周要用的原料：紫兰花、羽草叶、鎏金树皮各一袋，铁树粉、滑石粉两袋，还有飞鼠兽皮灰背熊皮各两张。顺便和店主喝了杯茶聊聊天。” “嗯，那就这样。”尤金点点头，站起身来。“下周一我去给你送货，顺便收钱。”他笑了笑。寸头也赶忙站起身来，低头行了个礼，紧接着在店长的陪伴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 “诶，现在就就打烊了吗？”门外，加里斯看紧闭的大门和空无一人的屋子不禁皱起眉头。“嘛，算了，明天再来吧。”说着他正要转身离去，忽然里面传来两个人的谈话声，紧接着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精致制服的男子和一个寸头走了出去。看到门外的加里斯，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下。同样的加里斯也愣了下。 “那个，请问蒙佛利先生在吗？”反应过来后，加里斯看着两人问道。 “我就是，请问您…”店长话还没说完，加里斯就笑着开口道：“太好了，我是波尔得教授介绍过来的，说您是实力出众的物药师，应该可以帮到我一个忙。”说着加里斯掏出一张纸，正是波尔得教授写给他的纸条。 “那我就先走了，老板…”这突然的…遭遇，让寸头有些没回过神来，他姗姗地说道，僵硬地挥了下手。 “嗯，你走吧。”而店长蒙佛利先生，则意味深长又带点喜悦地微笑了下。“周一我再去给您送货，准备好钱别忘了哦。”他平静如水地挥挥手，目送寸头的背影离开， “您是波尔得教授介绍过来的啊。”回过头来，店长毕恭毕敬地接过那张纸，仔细看了看。“哎呀，那真是稀客，贵客贵客啊！”双手将纸递还回去，店长伸头向屋内喊道：“玛丽！玛丽！快去沏茶！” “哎呀呀，您不用这么客气。”看到此景加里斯似乎有些满意地笑了笑，他收回信件摆摆手客套道。 “您这话说的，来来来里面请。”说着蒙佛利将加里斯引入屋内。“对了，请问该怎么称呼大人您？” “大人就免了，听着有些怪。我叫加里斯，想必你应该….” “嘶…..！”没等加里斯说完，店长惊愕的表情就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店长一把握住加里斯的手。“哎呀，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本人，真的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我说…”这倒搞得加里斯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没料到店长居然会是这般反应。不过同样，他也丝毫不知道这实际上是蒙佛利，或者说尤金，完完全全装出来的。 “对了，在下叫蒙佛利，经营这家小店，哈哈。”店长接着补充道。 正说着，玛丽已经添完了内室里的茶水，于是蒙佛利带着加里斯来到了内室。 “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吩咐，加里斯先生。”屁股还没坐定，蒙佛利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不同于先前，这股急切想知道详情的感觉和语气同样来自于外壳下的尤金。 “蒙佛利先生，咱们不用这么正式，就当正常的生意买卖来谈就好啦。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占人便宜，您怎么客气让我实在是有些问心有愧呢，哈哈。”加里斯却是没着急转入正题，而是如此说道。 “也是，也是，我明白的，明白的。”听罢蒙佛利点点头，略显紧张地喝了口茶水。 “事情是这样。”于是加里斯清清嗓子，开始诉说起来。开口的同时他伸手将长袍内用皮带束在腰间的化石掏出来一片。当然，掏木片时那动作看上去就有些…别致和诡异了，加里斯自己也尴尬地笑笑，继续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看着加里斯手中这块木片样的陌生物品，蒙佛利不禁皱起眉头。他接过来摸了摸，随即开口：“难不成是某种化石？” “不愧是行家，一试便知。”加里斯赞许地点点头，接着道：“没错，全名叫荣升树化石。”是千百年前曾经存在过的一种植物，现在唯有埋藏在地底的这些化石昭示着它们曾在这世界上有过一席之地。”加里斯抿口茶，缓缓道来。 第七十三章 固纹石 “原来如此…”看着手中的冰冷化石，蒙佛利点点头。“那么…您准备让我拿它来做什么？”他接着问向加里斯。 “不光这一个，而是用这几片一起来帮我制作东西。”说着加里斯把余下那几片也都掏了出来放到桌子上。“我就长话短说了，这些化石是一种可以贮存光术能量的物质。而如果在它们表面雕刻出纹路的话，则可以变成能释放光术的…物体，当然前提是要用自身纹路连接保证化石中的能量处在激活状态。” “什么，天底下还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听罢蒙佛利惊讶地再次看向手中的化石。 “你可以试试，纹术师的元素能量虽然不能在它们中储存，但是可以流通。” 听罢蒙佛利释放出手中的纹路，棕色的代表着土元素的光辉。伴随着纹路触及到化石，同样棕色的能量似乎流进化了石中，紧接着像水一般自底部流出触及外界变成一粒粒沙土散落下去。“我的天。”张大嘴巴，蒙佛利惊讶道。同样尤金也是震惊无比，他倒是第一次得知这种神奇的东西，随即电光一闪他似乎明白这个是要用来干什么的了。 “所以我需要您来帮忙雕刻出纹阵，当然是很复杂那种。与此同时，因为使用光术的同时还会消耗化石本身，所以需要在不影响纹阵整体使用的前提下用固化剂来固定住纹路。说白了就是不能让固化剂完全阻断纹路和其他部分的接触。”顿了下，加里斯继续道：“另外，我还需要这几个化石片还打磨拼接起来成一整块，这个也可以做吗？” “我明白了。”蒙佛利仔细看着化石，同时伸出手仔细感知了一下它的特性。“质地比较坚固，硬且不脆。打磨可能需要一番功夫，用粘合剂应该拼接应该没问题。另外雕刻要大约多深？” “为了保证纹路的持续时间，尽量深吧。”加里斯回道。 点点头，蒙佛利估么着说：“考虑到纹阵很复杂假设占满表面的话，差不多一指宽的深度是极限了。当然具体还要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纹阵。您有纹阵的图纸吗？” “暂时没有，我今晚就去画出来。您确定能做这个…暂且把它叫做‘固纹石’吧。您确定能做出来它吗？”虽然是波尔得亲自推荐，但加里斯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表情严肃地郑重问道。 “只是说没有用，请跟我来，给您展示下我现在正在做的作品。”看出了加里斯的顾虑，蒙佛利起身带着加里斯走出内室，来到他自己的工作台前。“这是先前我从火伯爵手下物药师塔司先生那里接到的工作。”他指着桌子上那遍布复杂线条的图纸说道。“是一个特殊的容器，用来做多种材料调和实验等等的复杂容器。其中就包括精细的加工和雕刻等等。之前我已经给另一位客户做了一个，再得到认可后塔司先生才找到我来订购的。” “原来如此。”看着这让人眼花的复杂图纸，加里斯似乎安心些地点了点头。“哎。”感觉到有些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这种没办法也没得选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难受。“我明白了，那就先定下了？我明天把图纸给您带过来。” “没问题。另外您着急吗…毕竟塔司先生的事情在先…” “还请麻烦先做我的，塔司那边我亲自去说，您尽管放心。”虽然跟塔司不是特别熟，但加里斯也有接触，况且既然是火伯爵手下的物药师…让对方帮个忙加里斯还是挺自信的。 “我明白了…” “价钱您准备怎么开呢？我明天一同准备好带来。” “这个…我也不赚您钱了，加里斯先生。您是波尔得教授的好友不说，同样也是我们商会的好朋友，所以我也不能赚您的钱，就三个金币的手工费吧。” “没问题。”加里斯点点头。在这件事上价钱不是问题，即使对方开价三百他也会接受。不过给了自己一个这么便宜的价格加里斯倒也确实没有料到，于是不禁对蒙佛利产生了一丝好感。“似乎还是个不错的人呢。”他默默想道。“那好，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与是加里斯道别起身正准备离去，不过蒙佛利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加里斯先生，可以问您件事吗？”店主如是问道。 “什么事？” “您下周一会去斗技场的吧？其实我一直挺想看看您战斗的，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忙也没机会，这次一定要去一趟。” “哈哈，原来是这个。”加里斯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会去的。之前一段时间我也是一直在外面已经错过数周了，能轻松赚钱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去呢。另外我找那边的管理说声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也算是对您帮忙的回馈吧。你要去的话到时候直接报下自己名字就好。” “那真是太谢谢了，加里斯先生。”说着蒙佛利伸出手来，加里斯见状也伸出手。“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蒙佛利先生。”郑重地握了握手，加里斯点点头转身离去。 “哼。”目送加里斯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尤金冷笑了下。“哎呀。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呀。”重新坐下来，尤金喝了口茶感慨道。 “诶，先生，客人这就走了？”外面玛丽疑惑地探过头来问道。 “他可是个忙人呢，交易谈妥自然就先行离开了。” “这么快！？”玛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没错，是个爽快人。总之他给的活明天就要开始做，你去准备下材料，固化剂和粘合剂各一罐，锉刀刻刀石凿磨利洗净，每样多准备一幅。” “明白了，先生。不过您之前不是有活在身了吗？这样跳过去没关系吧？” “放心，没问题。你也不用管这些。” “知道了，先生…抱起多嘴了，嘿嘿。”听罢玛丽挠挠头不要意思地笑了笑，露出女孩特有的可爱笑颜。 站起身，蒙佛利接着开口：“我出去一趟。今天先到这里吧，你做完准备工作就可以回去了，别忘了锁上门。” “好嘞。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里啊，先生？”玛丽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转身就准备回去工作，不过紧接着好像有些不放心便回身问道。 “见客户，没什么特别的。”说着蒙佛利走到了门口。“明天见，玛丽。”挥了下手，他信步走了出去。 走在街上，尤金边走边思索起来。“固纹石是么…肯定是给他那个叫林德的徒弟携带的。果然不愧是加里斯啊。”边想边走，尤金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书写起来。“用这种超出预料的方法在帝都中保证林德的安全。虽然可行性暂且持疑，但不管怎么说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考虑到将来总有一天肯定要杀死这个小孩….算了，等他的固纹石完成后再说吧，说不定需要我动一些手脚呢。”皱了下眉，蒙佛利好像十分不满意地摇摇头叹了口气，紧接着把纸揉扁搓成球扔到了一旁草丛中。四处又观察感知了一番，在确认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他的举动后尤金冷笑一下继续前行了。 第七十四章 光术训练（1） “哈…..”从冥想中退出来，林德躺到床上舒了口气。“呀，天都黑了…”才发现外面天色已暗，林德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这一天...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排的上号的无味的一天呢。就这么闷在家里，时间也好像匿起了行踪，不知不觉中流逝过去。待回首时才蓦然发现，原来一天已经结束了。而自己又都干了些什么呢？ “不过…倒也很开心…”望着还有些陌生的天花板，林德默默想道。整个上午基本都在和红澪交谈，渡过了最初的些许尴尬和生硬后….两人聊了许多许多。从他们的过去聊到可见的未来。虽然都是一些浅显且直白的东西，但作为不断揭露着自身的回报，林德感觉自己和红澪没了最开始的那股距离感。也算是…不错的开端吧。另一边红澪其实也一样。她都没料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么多，甚至还有一些她自以为已经忘却了的事情。面对一个孩子敞露心扉….似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呢。坐在屋里写着文案的红澪想到这里不禁也停下笔来。“这孩子….真的是块璞玉呢。”叹了口气，红澪慵懒地仰到椅背上。“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能尽到这份责任…”这个没由来冒出的想法让红澪自己一惊，什么时候下意识里已经默默地把林德放到如此位置了？还是难道说…其实从一开始起自己内心深处那触碰不到的地方其实就是向往着的？所谓的犹豫与拒绝不过只是表象而已？有些诧异，红澪愣愣地咬住了食指。她所诧异的不仅是这个事实，同样也是这个想法本身。 “果然冥想也不是什么易事。”从床上坐起来，林德活动了下脖子。一整个下午他就是在冥想-休息-冥想的重复中渡过的。也因此虽然他感到有些虚度光阴，但实际上其实并没有。不过冥想所带来体力和精力的消耗还是让他有些惊奇。先前在舟车旅途劳顿下他还没有什么明显的感受，而现在则明明白白展现了出来。不过这种不同于他以往从早到晚端茶倒水忙东忙西下身体疲顿的累，倒是让他感到一丝清爽和新奇。就好像汗水沥遍身体爽快放松，这种感觉下内心似乎也被洗涤净化了一番清新自由。经过了这半天的冥想，林德和体内光能的联系似乎也更近了许多，开始能保持上数十分钟的感知了。“嘛…总之再来一次吧。”这么想着，林德从床上起来坐定，再一次进入冥想中。 界山省炎都遗迹 一处建筑内的露天空地中，几十个学员正在练习着光术。他们身着制式统一的白色汗衫和黑色马裤，招出纹路，组成纹阵，准备释放，再收回。这些年轻人们有条不紊地一次次重复着过程。“速度慢了。”教官走到其中一个学员身旁开口道：“撑住劲，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管你累不累！” “明白！”那学员挤了下已经浸满汗水的眼睛，喘着气大声回道，同时咬紧牙关加快了一丝动作。 “很好，继续保持，还有五分钟！”教官满意地点点头，同时扭头朝学员们喊去。 而这时空地的另一旁则被十几个身着紧身衣的男女占据着，他们当中的一男一女正在激烈地打斗中，其余人则围在一旁观战。众人中一个身穿长袍蓄满络腮胡的男子格外显眼，他背着手身上纹路涌现，正是海格长老。 此时切磋中的两人激战正酣。男子身体表面布满了条纹状的光纹，手部则随着纹阵变换招出不同样式的招数武器来，只见他找准时机左步上前压住女子的身位，左手亮起光芒试探性地一个徐晃后右手中光刃出现便向着对方面门刺去，似乎被佯攻分散了注意的女子看见光刃袭来迅速低头抬起左手抬起堪堪挡开灼热的锋芒，闪亮的刃边从她脸颊上划过，伴随着电光火星撕开一层护盾，女子身上同样遍布着的光纹则黯淡下去一部分。只是好不容易躲过了锋芒，男子左手的光芒却没有消散，而是愈发积蓄起能量。察觉到后女子虚握着一个小光球准备攻向对方腹部的右手凌空一变向外推开男子左手接着抬腿顶膝向上怼住对方冲过来的膝击，在冲力作用下她重心一个不稳干脆直接向后倒去同时抬起的腿直伸进对方两腿间勾住男子唯一还在站立的那条腿，连带仰到后离地的另一条腿将对方下盘锁住。猛不迭被对方困住的男子一个趔趄便也被对方拉倒，左手蓄力完毕的光弹虽然是射出了但偏了十万八千里，径直向外飞去下个瞬间便撞到一层看不见的光壁上，与此同时海格长老身上的纹阵闪了一下。向前倒去的男子移动着四肢刚想准备撑住自己，然而紧接着身下就传来一阵激荡——他的腹部正好落在女子抬起右手托着的成型光球上，伴随着噼里啪啦闪光流雷男子身上的纹路一层层迅速瓦解掉，在最后一层消失的时候爆发出一道闪光，宣告着战斗的结束。 “啪啪啪啪啪啪啪。”周围想起了一片掌声，男男女女们小声讨论着刚才的数个瞬间，有的似乎赞扬地点着头，有的有些可惜地摇摇头，当然，也有无动于衷漠不关心的。 另一边低级的那几十号学员似乎也被这番场景吸引了，他们纷纷投以羡慕和憧憬的目光，一时间手头的动作也慢了三分。看到此景教官先是笑了下，接着对他们开口道：“你们也想向他们那样？那就继续努力！现在！快，加速！”“是！”“是！”学员们的回应充满了热情。 “哈……哎你赶紧起来啊，压死我了。”躺在地上的女子先是很开心地舒了口气，紧接着推向趴在他身上的男子。 “哎…你赢了。”有些失落的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摇摇头叹了口气。 “做的不错，你们两个。”一旁海格长老开口道。说着他收起身上的纹路，而那层似乎覆盖着周围一圈若隐若现的光璧便也跟着消失不见。 “德兰，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海格问向那男子。 “轻…轻敌了？”调整了下状态，德兰晃晃脑袋回道。 “放屁。你的动作哪有点轻敌的样子？”说完海格转头问向旁边另一个学员。“德拉，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没想到自己被点名，德拉先是一惊，随后摇摇头说道。 “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你吗？他们两个这一场打下来，你在白日梦里跟多少美女幽会完了？” 话毕周围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 有些脸红的德拉则开口道：“我…这有什么可看的吗，我觉得没意义。” “这样啊…”海格先是点点头，突然毫无征兆地踏步冲向德拉，起拳好像就要打向后者面门。德拉则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抬手护住面颊，然而想象中海格的拳头却并未打来，反而是稍一撩腿，德拉便扑哧一下向后仰去。 半空中抓住德拉胡乱挥舞着的一只手臂，海格稍一用力将德拉扶正起来。“你说没意义，我还以为你已经修成正果了，没想到原来只是狂妄自大而已。”海格冷笑道。 “我…”没等面红耳赤的德拉开口，海格打断他继续道：“希望这下能让你明白为什么要上这门斗术课。如果刚才攻击你的不是我而是议会的人，只怕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我知道你在进阶和高等光术课上的成绩不错，但你知不知道我们光术会和议会间有记录的战斗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发生在就刚才那样近距离且不超过六人之间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专门开设这节课并且有时间就尽可能亲自来教你们的原因。考虑到实际行动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秘密进行，且遇敌后的战斗目标也多半是速战速决尽可能地悄无声息，斗术是你以后想要生存下去必备的技能。即使你掌握再多强力猛烈的高级光术，如果一点斗术也不会那么在刚才的情形下一样也是死。根本没有时间给你准备大型光术的纹阵，而小型纹术如果不配合斗术使用就会像乡野匹夫打架般，浪费能量和体力。” “………”无话可说的德拉只是沉默着，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其实也还有另一种方法。”这时先前战斗过的女子突然开口了。她身上条纹状的防护纹路刚刚褪去，几丝汗珠顺着刚过肩的黑色发梢流下，标致动人的身材被浸湿的紧身衣勾勒而出。“那就是将能量和纹线的操控力都锻炼到起码五级以上，实现大部分普通光术的瞬发以及小部分高级光术的速发，这样子你手头的光术在这种近距离情况下应该就能有些许武之地了。” “提拉说的没错。这也是一种方法。”海格点点头，接着道：“不过相比起实现后者的难度来…很明显掌握斗术是更轻松且实际的方法。当然这也取决你以自己，德拉。如果你确实不想学并且坚信自己以后一定能达到提拉所说的高度，那我也不为难你。否则的话就好好看好好学，记住学这些东西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你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了。”而另一边德拉搓了下手，努努嘴回道。从他带着委屈有些躲闪的目光中海格倒是看出来这句不是假话。于是他满意地微笑了下，开口道：“下一组继续。” 第七十五章 苏醒 帝都上城区 天色已黑，工人们点燃街道上的各处火炬，混合着萤石路灯的光芒照亮一栋栋建筑和脚底之路。这时间虽然人潮已经过去，但整条街上也还是人头攒动，绝大部分都是刚结束一天工作朝着下城区走去的普通人们。虽然为数众多但他们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生怕自己不合适的举动破坏了这里的氛围。沿路些许术师也在行路，但似乎和赶路的一伙伙普通人不是处在同一个世界中。 附近一栋建筑的二楼里，加里斯正趴在窗户边上向外望着。这里似乎是住房的样子，卧室客厅厨房一应俱全，只不过空着没什么家具就是了。加里斯盯着外面，眼光聚焦到远方屋顶上一个细小黑影。笑了下，纹路瞬间出现没入他的眼眶中，随着瞳孔变亮千里眼轻松地看清了那个黑影的一切，是个穿着灰袍的中年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盯梢着。“这么明显，肯定是文迪斯的人。”加里斯啧啧嘴，目光移动，不一会又锁定了一个正在打扫着街道的男子。“土伦的人？”有些犹豫，他接着切换目光，搜索一会后目光穿过玻璃定个到一位正坐在咖啡店里看书的女士。“这是沃尔特的人？还是法尔曼的？”来回搜寻又辨认了一番，加里斯摇摇头收回目光。“没想到这么多新面孔，这几个老头派了不少人来啊。”自言自语着他转身下楼去了。“只是为了盯梢么…果然他们也顾虑得狠嘛，哈哈哈。”笑着加里斯离开了这栋建筑，走过没一个街区后在门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门，加里斯开口道：“我回来了。”边说着他扭头看了看下，方才留意过的人似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来了。”红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由远及近，熟悉的感觉让加里斯瞬间清空了一切思绪，望着打开门迎接他的爱人，加里斯露出一丝疲倦但欣慰的笑容。 “你可回来了。晚饭刚做好。”红澪身上还穿着围裙呢，紧接着她注意到加里斯的些许异样，于是张开双臂抱了下他开口道：“怎么看上去比昨天旅途回来时的样子还要累啊，亲爱的。” “哎，因为旅途至少还有能看得见的未来啊…”加里斯叹了口气，亲了下红澪的脸颊后步入屋内。 脱掉皮靴长袍，拿出化石放到一旁柜子上，加里斯一身轻松地滩进沙发里。而红澪走到林德房间门前轻轻敲敲门道：“可以吃晚饭了，林德。”等了下，不过里面却没传来回音。“林德？”红澪又问了一遍。 “估计在冥想，没事你先吃吧。”加里斯开口道。 “哎呀，我这一天闲在家也不饿。”红澪解掉围裙，坐到加里斯身旁。“你这是一路上能量消耗多了吧，要不明天我回家给你多拿些黑金回来？”红澪转头问道。她这里说的“家”指的自然是自己父亲火伯爵那里。 “也就杀龙蜥的时候费了些，一路上吃饭就补充回来了。”加里斯回道。不论纹术师还是光术师，储存在体内的能量主要都是靠吃下去的东西来补充。也因此吃什么变成了最为重要的考量。加里斯虽然在龙蜥身上消耗了许多而且没什么补给，不过这一路上吃饱喝足便也将能量补充满了。 “那就好…”就在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林德屋内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沉闷声响，紧接着随着哐当一声门被重重推开，猛地砸在墙上呻吟着抖动落下无数木屑。“我…”看到差点就被自己一把击碎的房门，林德先前喜悦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不知所措。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师父…”他诺诺地开口道，而此时加里斯却好像十分震惊，他急忙站起身来，一边走向林德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成功唤醒光能了？” “诶，什么意思…” 没给林德解释，加里斯伸手把住林德的脉搏。“哼嗯…”感知了一番，加里斯点点头小声道：“厉害…厉害…” “怎么了，难道…”先是愣了下，随后红澪似乎也明白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我刚刚…冥想完后，好像感觉光能突然就融入体内了一样…跟之前都不同，正好又听到师父您在外面所以想出来说一下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身体有些怪怪的…我就推了下门没想到就这样了…”林德哭丧着脸回道，好像还有些心有余悸。 “正常。”加里斯回道，从茶几上拿了个杯子给他。“你拿着。” 哦了一声，林德接过杯子，刚入手“嘭”的一声玻璃杯便被林德捏得粉碎。“卧槽…”林德惊呆了，甚至都没注意到几丝鲜血顺着手中的玻璃渣流了出来。 “哎呀你干嘛让他拿杯子啊。”看到林德被划伤了红澪埋怨了下加里斯，接着张开林德的手掌帮他扫掉了玻璃渣。 “没错，这正说明，你成功和光能建立起了联系，林德。以后光能就和你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可以自由支配了。当然还需要经过训练，不过大门已经被你打开，你成功唤醒了体内的光能。”加里斯虽然也对直接被捏碎的杯子惊到了，不过他更多的是满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林德握呆呆地握了握手，疼痛的感觉慢慢浮现出来。红澪拿来一卷布帮林德包了下伤口。 “这就是术师异于常人的地方之一了。能量和纹线的存在不仅仅可以让我们使用各种术式，而且对自身本体也有…强化的效果。储存在你体内各处的光能，现在被唤醒后不自觉地在一举一动每个动作间使用出来，比起单纯肌肉带来的力量要强上太多太多。这都是每个术师必经的阶段，毕竟还无法熟练地运用和控制自己体内的能量。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磨练后就能做到随意掌控让生活回到正轨了。毕竟不管元素能量还是光能都是极其宝贵的东西，将它们浪费在日常的行动中就有些不值了。” “不仅如此。”加里斯刚说完红澪便补充道：“如果一直这样使用能量的话自身体能也会相应地减弱，所以一般而言还是像以往正常生活就好。嘛，总之你也不用急，林德。”红澪温柔地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听罢林德果断舒了口气，接着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说起来你这么大的改变…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虽然没什么问题，但先前也被震惊到的红澪啧啧嘴如此说道。 “我也是。比当初的我更甚。”加里斯点点头附和道。“根据自身能量储备的大小不同…一般来说唤醒能量后的反应也会有不同。因为林德你体内如此庞大的能量…现在真可以说是像有了无穷的怪力一样呢。所以估计这段时间也不会特别…轻松吧。不过好在咱们马上就要搬新家了，倒也无妨。”他接着说道。 “诶，这么快？”听罢红澪扭头惊讶道。 “今天去跟你父亲谈妥了，说到做到。”加里斯开心地笑了笑。而一旁林德听完加里斯的话语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不过随后就恢复正常叹了口气道：“这算是力量的代价么…哎呦！” 加里斯轻轻敲了下林德的脑壳。“臭小子，还没开始训练呢就飘飘然了。” 没等一脸委屈的林德说话红澪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赶紧吃饭吧咱们。” 第七十六章 光术训练（2） 晚饭林德吃的有些难受，即使全神贯注轻手轻脚他还是捏碎了作为餐具的瓷碗，于是不得已只能手抓着随便吃了点面包。不过幸好这一天没怎么活动，早饭午餐都吃得饱饱的现在也不是很饿。总之是吃完了，林德正要回房间，加里斯开口叫住了他。“林德。”似乎在想着什么，加里斯接着开口道：“既然你已经成功唤醒了光能…我想也是时候开始下一步的训练了。” “什么，现在就开始啦？”听罢林德脱口而出，带着一丝激动。他一直是有着这种迫不及待的感觉，现在更是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气血上涌，甚至开始紧张起来。 “当然只是一些最基础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理论性的。所以算是讲课吧。讲的同时会适当指导你操作一番，总之先来坐下吧。”说着加里斯坐到沙发上。林德则跟过去坐在一旁。 “不介意我也观摩下吧。”从厨房里出来的红澪也靠过来这边，笑着说道。她倒是没去坐下，而是靠在墙上看着两人。 加里斯也笑了下，根本不用回答。清清嗓子，他开口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光术会把你这样的孩子叫做‘光之子’，概括来讲就是所有体内存在着光能的光术适格者。而想要从光之子真正变成光术师，则要经历三个关键点。第一个叫做窥探，也就是通过冥想发现体内的光能。这个显然你早已达成。而第二个，就是你刚刚达成的唤醒。所以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向第三个节点也是一个关键点，激发，迈进。” “激发？”林德感到有些奇怪。“可是…总感觉我这已经激活了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林德回道。 “这种程度只是唤醒光能后的自然反应而已，当然你比较独特，太过庞大的能量储备导致反应比较强烈…不过依然也还只是来自身体的自然反应。而所谓的激发，指的是成功通过纹线调动起光能来，是让自身可以自由支配，调动它们。还记得我以前给你打过的比方吗？就像小孩子学走路一样。现在光能已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了，接下来需要一步步掌控它。” “哦对对，有印象！”林德确实回想起先前加里斯向他简要介绍过一些，那时他还似懂非懂，现在则要开始认真理解了。同样的加里斯也是详细讲解起来。“只是这么说有些笼统，现在我会告诉你具体实施的步骤。”喝了口水，加里斯接着讲述。“第一步，用意念寻找光能。第二步，用意念连接光能。第三步，用意念操控光能。” “…就这样？”本以为这里会有怎样的长篇大论，然而实际上却只有寥寥数语，这让做好了准备刚要仔细听的林德真的是一脸茫然。 “没错，还记得那句话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怎么用意念移动你自己的身体，就怎样用意念去使用光能，一个道理。显然没有人可以教你怎么抬手怎么迈腿，这都是自己自然而然领悟掌握的。这三个步骤是在大量实例下总结出来的一个相对高效的学习办法，当然也仅此而已了。那么，你是怎么理解这三步的？”料到林德会有如此反应，加里斯只是笑笑，接着问道。 “理解的话…首先是感受出来这股能量到底在哪里，接着…”好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又或者确实云里雾里，总之林德挠挠头没了下文。 “接着。”加里斯开口补充道。“接着，全神贯注。” “全神…贯注！原来如此！”好像明白了什么，林德一拍手，发出一声爆鸣。紧接着从手上传来的痛感让林德“哇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一边倒吸凉气手舞足蹈般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好疼啊。”林德定睛一看，手掌上被玻璃划出的伤口也又出血了。 “哈哈哈。”看到此景加里斯和红澪都忍不住笑了。“没关系，等纹线覆盖过去就好了。说起来我也是把这事忘了，当初给你杯子让你握的时候还想着你手上已经有纹线了。那样的话肯定一点事也不会有的倒是。” “亏你还是林德师父呢。”红澪啧啧嘴，一脸嫌弃的样子。“不称职啊！” “哎呀对不起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加里斯咳了两声把话题拉了回来。“总之就是全神贯注，用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去…联系体内的光能。这也就是所谓连接光能，是一种比较主观的说法，因为自己注意力的完全集中，或多或少可以让意识和光能之间的关联增强。再接下来第三步则是尝试去移动光能，就像移动自己身体一样。”说着加里斯配合话语的解说稍稍转了下身体。“当然，光能只能通过纹线移动。有趣的是我们对自身纹线存在与否以及疏密强弱也是无法自觉的，唯一的检验方法用光能流动去感知。打个比方来说就像你不会直观地察觉自己到底有多少肌肉，除非用力的时候。不过露在外面的肌肉多少还能去看到一部分，纹线就不行了，必须要有能量充斥才会显形以及被感知到。”说着加里斯随意在胳膊上招出一条纹路。“所以有时候感觉控制不了光能不是真的因为无法控制，而是纹线不足的问题，考虑到你不久前才激活纹线的特殊情况。当然身体上会有直观反应告诉你的。实际上每一次充斥光能都是对纹线的锻炼。纹线在正常情况下的自然增长速度可以说是十分缓慢，于是唯一的办法便是——不断重复运转光能，用它们填充冲击甚至撕裂纹线。每一次纹线遭到破坏再修复后的过程就是它增长的时候，同时每一次新生的纹线也会比更加强韧坚固。当然这个稍微扯远了点，总之你现在就开始尝试激发光能。一般来说这个还是挺好做的，所需时长完全取决于个体专注力的强与弱。” “好，师父。让我试试。”林德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接着开始集中注意力感知体内的光能。全神贯注中林德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虽然充斥在他体内的光能因为之前多次冥想的结果现在随时都能被感知到了，但如若想要去发现它们到底在哪里，却像是海中捞月一般。意识划过身体每一处都存在着光能，但藏匿于无形中却又无法触碰。就像体力，来源于自身充沛着全身但同时无论如何无法分离。不管怎样，林德还是集中着他所有的注意力，断了杂念，断了思想，甚至连五官感知都快断掉了，将这一切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都集中到体内充斥着的光能上试图去操控它们。 内里的艰苦卓绝也反映到了外表上。看着林德双眼紧闭牙关绷紧甚至带些狰狞的表情，红澪摇摇头小声道：“你们这里这么麻烦啊原来…” “这里确实跟你们有不同。存在本源核心的纹术师只需要集中注意力去本源核心就可以了，而我们则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去寻找连接潜藏在体内各处的能量。也算是力量的代价吧啊。”加里斯点点头。 “力量的…代价吗…”这句话让红澪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似乎也无法反驳。 总之这么过去了十几分钟，林德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呻吟一声瘫倒在沙发上。意识消耗过度让他眼前发黑直看不清东西，浑身肌肉因为长时间不自觉的紧绷也开始抽搐起来。“真的是…好难…”喘着气，林德低声说道。 “实际上不。”然而，加里斯却微微一笑。他目光盯向林德的脖子，在那里一丝浅浅的光纹闪烁一下接着缩了回去，好像初生的嫩芽般。 第七十七章 激战天门堡 加莉亚王国天门堡 “城里的守军你们听着！这里是来自霜白王国瓦尔亚将军的口信。如果你们现在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我们将军可以保证…”话音未落，一直利箭循声而至划破黑夜将传令官射下马来。“妈的，撤！”另外几个士兵随从见状调转马头向回奔去。 而就在百步开外的不远处，霜白王国的军队已经摆好阵势将天门堡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几个随从穿过层层士兵来到了中军处。“将军！”他们翻身下马，向面前那个穿着雄伟盔甲的男子说道。此人正是瓦尔亚将军，他身材高大，面目冷峻。听完几个士兵的回报后，将军冷笑一声，向周围的手下们开口道：“各就各位，准备攻城。”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如果不是眼前这般情况只怕一点也听不出来一场血战即将来临。 是夜，静如止水的天空漆黑一片。昏暗的月亮在云层中时隐时现，露出的惨淡光芒被凌厉寒风撕碎扯断消散在半空中。繁星更是隐藏起它们的身姿，让天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融为了一体。 呼吸声，或急促紧张，或平静释然。在一片漆黑如死寂般的城墙上，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无数呼吸声。这些加莉亚王国的士兵们此刻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此刻他们脚下踩着曾经生活的土地，肩上背负着整个王国的未来，被死神注视着的眼睛中却透出明亮无比的目光，穿过静谧深沉的黑夜直到远方永昼之地皑皑白雪里加莉亚神的怀抱中。 “放箭！”突然间一声洪亮无比的口号将黑夜击溃，随后无数明火在城墙上被点亮，刹那间整个城池好似沐浴在千军万马般的沸腾中，与此同时箭雨从天而至无情尽情地挥洒到战场上，一时间霜白王国军队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全军，突击！”既然被发现也没必要偷偷摸摸地了，随着命令传开士兵们呐喊着向城池奔跑起来，一束束火炬伴随着旗帜竖起也被点亮，顿时大军奔赴照亮了整个天地。 “看起来没多少人对面。”中军里，将军身旁一个军团长说道。显然他是从箭雨的密度上来推算的。“估计已经把这里当成弃子了。总之速战速决，最好不要跟莫里斯他们拉开太远路程。”说着瓦尔亚将军一挥手，接到指令的传令官挥舞着旗子喊道：“第二列，出击！” 此刻最前线的士兵已经快冲到了城池脚下，一队队士兵抬着工程梯就向城墙奔去。“弓箭手掩护！”各队长纷纷下达指令，紧接着无数箭矢由下而上射向城垛，数个身影应声从城墙上掉落下来砸到地上。在弓箭手的掩护中士兵们冲向城墙工程梯起架搭将上去，顶着上面下来的箭矢落石士兵们开始向上爬。“妈的，这地方怎么跟之前都不一样。”一个士兵边爬着边骂骂咧咧道。之前在加莉亚王国境内如入无人之境根本没什么抵抗，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坚城利璧让他多少有些打怵。还没骂完一只流失射来贯穿他的脖子，徒劳地挣扎两下他便掉了下去，连带着他身下另一个倒霉的士兵。他人还没落地，另一边也炸开了锅，一个没架牢的攻城梯被上面加莉亚王国的士兵掀翻了，伴随着梯子轰然倒地上面的士兵全部掉落下来就像下饺子一般。 随着肉搏厮杀就要开始蔓延上城墙，霜白王国的第二波士兵带着攻城车投入到战斗中。好像是什么不知名巨兽头骨制造的巨大笼头看上去十分骇人，里里外外十几人推着车子向着城门直奔而去。 “攻城车！集火推车的士兵！”城墙上加莉亚军立刻发现了这个大家伙，于是密密麻麻的箭矢蜂拥而至，打在包着铁皮的外壳上发出叮叮当当响声后便被弹落地上，不过车子周围的士兵们就没这么幸运了，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如割草般纷纷倒下，这里正好又是上坡攻城车顿时停了下来，似乎还有要向回滑的趋势。 “操他妈的，盾兵呢？！”看到此景附近指挥的军团长忍不住骂了句娘。话音未落后面带着大盾的士兵赶了上来。“你们干什么吃的，赶紧保护攻城车！弓箭手都给我过来火力掩护！”吼叫着下达了指令，盾兵们蜂拥而至将攻城车围了起来，手中盾牌向上一举便是罩住大半个身体连带着周围不少地方。在这盾牌阵的防护下士兵们重新推起车子，而附近看到旗帜挥舞的弓箭手也纷纷赶来，围绕着攻城车向上射矢还击。 “这都是什么玩意。”在中军高地的瓦尔亚将军完整无遗地看到了这一切。他皱了皱眉，显然对手下士兵的表现和配合十分不满。“将军，其他三面也都开始接敌了。”这时一个传令官跑来汇报。“让他们持续进攻不要停。打不打得下来无所谓，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时间。”“是！”传令官翻身上马飞奔而去。“将军，敌人似乎比想象中硬一些呢。”旁边一个待命的军团长开口道。“哼，杂鱼俩三。”将军哼了声道。 虽然瓦尔亚将军不以为然，但此刻他手下的士兵们却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敌人的强韧，城墙上的厮杀已经进入到了十分血腥的阶段，占据着绝对数量优势的霜白王国士兵们一波接一波向上试图爬上城墙，但每一次都被加莉亚士兵们的刀斧剑戟阻止在半空中。无数尸体像雨点般纷纷落下，砸在地上的人堆尸堆也已经有了浅浅一层。这时打头的攻城车终于慢悠悠地来到了城门前，后面的几辆也在缓缓驶来。 “泼油！”话音未落城墙上像是打翻了墨盆般大量又黏又滑的不明液体倾洒下来，打湿了下方的所有人和攻城车。紧接着一束束火炬从天而降，一瞬之间大火像洪荒巨兽咆哮着席卷吞噬了整片地方，在这爆发的火海中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生气跳出一曲名为“痛苦”的悲惨舞蹈，在冲天焰火中疯狂扭动着像是一场献给死神的祭奠，庆祝那即将到来丰收般的死亡。 “妈的，头一次见这种不要命的！！”指挥着冲车的军团长骂了句，火攻虽然成功破坏了攻城冲车烤熟了里面的士兵，但城门在熊熊烈火的舔舐下也收到了很大的影响，虽不说着起火来但连接处的铁栓以及城门门栓上的金属部分都被烤的开始微微发红。 “舍弃冲车！撞锤给我上！弓箭手准备齐射！”看到火势变小，军团长大吼着命令道。伴随他的一声令下已经快到城门脚下的第二辆冲车居然被士兵们拆开了，只是简单地将连接处的螺栓卸掉包着铁皮的实木外壳便跟车架分离开来，里面光着膀子敢死队般的士兵左右起架抬着单一根撞锤就向城门奔去。 “放箭！”城墙上一片片箭矢再次聚集而来，不过这次盾兵反应迅速掩护着撞锤奔赴向城门。 “上沸水！”眼看攻城锤就要抵达城门，城上指挥官下达了指令。然而还未等士兵们将滚烫的沸水泼下伴随着一声“给我射!”的口号，底下齐射出来的无数弓箭便将城门上方的这片城垛洗了个干净，如此密集的的齐射覆盖让所有露出来的身体变成靶子，无论只是露出多小的一部分。这一下顿时让城垛上的加莉亚士兵死死伤伤，更重要的则是沸水根本没有机会泼下。与此同时撞锤已经抵达城门，携着勇往无前决心意志和全力奔跑下迅猛冲势的撞锤一声爆响结结实实撞在城门上，看似坚固不可摧的巨大城门呻吟一声颤动着崩出碎屑铁片和裂痕。 第七十八章 殊死拼杀 “一，二，撞！”伴随着口号撞锤“轰”的一声再次撞向城门。虽然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第几次，但从摇摇欲坠的城门来看倒是再用不了多少次了。大门上方城垛里加莉亚士兵被不间断的密集射击压制得根本无法抽身使用战术，虽然城墙上其他部分的友军也不断射下一支支利箭，但奈何双方人数差距太过悬殊根本无法压制住对面阵势庞大的箭雨，城门附近刚才还熊熊燃烧的烈火经过无数士兵踩踏卷起泥土尘沙现在也已消失不见。“嘭！”又是一声巨响，城门中央已被砸凹的一块终于绷不住裂开一条宽痕，露出里面城内同样用血肉之躯顶着城门的加莉亚士兵。 “城门快要撑不住了，兄弟们做好准备接敌！”里面指挥守城的队长大吼道，他也在奋力顶着城门的人堆中，话音未落又一次冲击来袭“嘭”的一声将顶门的士兵们撞得前仰后合，再次扩大的裂痕中数支利箭突然出现射了进来，临近的士兵被箭矢正中靶心叫嚷着跌倒在地。“用盾牌顶！”队长喊道，反应过来的士兵们纷纷从背后拿起盾牌顶在身前继续压向城门。 “差不多了。荷斯，让你的人上吧。”中军里，观察着战场的瓦尔亚将军扭头吩咐向身旁一位军团长。“遵命！”后者低头领命，一扬马鞭疾驶而去。随即将军向传令官挥了下手。“第七列，出击！”旗帜飘扬中又是一波士兵向血肉与钢铁的碰撞中奔赴而去。 虽然城门即将告破但城墙上霜白王国的士兵们却无论如何也拼杀不进去。加莉亚守军明显有着十足的经验，他们也不是怼在城垛上当下面弓箭手的靶子，而是在梯子架起处留出些许空间，待敌军爬上来立足未稳之时一拥而上大卸八块。唯一的问题是清理尸体的速度赶不上蜂拥而至敌军的死亡速度以至于城墙上死尸积堆行动都开始不便，这倒是也给了霜白士兵上来后站稳脚跟的空档，零零散散的地方开始有霜白士兵攻上城头跟加莉亚士兵肉搏厮杀了。 “嘭！”又是一声巨响，先前的裂痕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破口，同时原本密密麻麻的门栓现在也只剩寥寥几个半挂不挂地附着在城门上。“后退，准备接敌！”眼看城门已经岌岌可危，队长果断指挥手下向后退去摆好阵型迎敌。 “撞！！！”这是一声混杂着汗水血液和生命的嘶吼，伴随着话音撞锤冲击下这堵严实的城门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门锁断裂被完全撞开来，飞崩出去的木块碎屑散落一地，卷起的泥土烟尘还未散去无数支利箭飞矛就射向门外，摆好阵势的加莉亚军満弦弓发长枪劲掷，顿时哇啦哇啦的惨叫声从门外传来，然而紧接着想象中应有的血肉纷飞声痛苦哀嚎声就消失不见了，传来的却是金属碰撞摩擦发出的叮当声以及刺耳的尖锐噪音。 “这是…停手！”指挥着这些士兵们的队长抬手止住了他们的攻势，硝烟散去黑夜中一队全身包裹着同样黝黑坚甲的战士向这边冲来，从头到脚不留缝隙紧紧覆盖在板甲下，而那些箭矢长矛打在上面轻则只留一道白痕重也不过是些许凹陷。他们双手持着闪耀寒光的长剑，盔甲在运动下发出丁零当啷的脆音，好像来自黑夜的骑士。“不要怕，兄弟们上钝器，决不能让他们攻进来！！”距离他们冲杀过来还有些许距离，队长扔下手中的铁剑从腰间掏出一把单手的短柄战锤，其余士兵也纷纷换起武器，没武器可换的士兵们则干脆抛下利器用盾牌来御敌。这边还没准备完，霜白王国的重甲骑士们便冲击而至，后面跟着协同的步卒们。没有想象中呐喊着的口号，也没有热血沸腾的鼓舞，长剑劈下战锤抡起便是一阵钢铁碰撞摩擦闷响，这是真正来自战争的声音。 近身肉搏，一个肩抗长剑的骑士冲锋到近在咫尺后踏步起剑就是一个下劈，对面加莉亚的士兵急忙抬起盾牌堪堪挡住这一击，重剑在盾牌上刻下深深一道沟壑同时震得士兵是虎口出血脚步趔趄，没等他反应过来骑士剑身一横拨开盾牌硬实的剑柄便砸向士兵的面门，噗嗤一声血流满面，接着骑士干脆利落地回刀一挥白刃进红刃出连带着肠子血液喷洒而出。没有停顿骑士转身压刀抵住袭来的锤子接着翻手一个剑花利刃便割向敌人的脖颈，呲啦一声喷涌出来的血液打湿了黑亮的盔甲。然而还没等他收手后面的进攻接踵而至，骑士下意识地歪下头，挥舞的双手战锤是便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左肩上，这一下过后骑士的整个左臂瞬间就软塌了下来，不过战斗本能让他的动作倒是没受太大影响转身单手持剑就是一扫，然而对方也很聪明拉开了距离剑尖几乎顶着胸膛略过。一击不成骑士看到对面又抡起来的锤子突然加速冲去直接将对方撞倒在地随后抬手一个下刺直取对方面门，但是单手使剑力道不足，被在地上挣扎的士兵抓住了剑身。骑士想抵近用身体将剑压进去然而士兵抬起的脚顶着骑士的身体却让他又接近不能。这时旁边刚抽回穿身之剑的骑士赶过来帮忙补了个刀，刀尖从面门直入像是戳破了一个气球，再拔出后这位曾经勇猛顽强的士兵就变成一个破烂的娃娃般不忍直视。 “格兰斯队长，底下的兄弟们有些低挡不住了。”城墙上，一名匆匆跑来的士兵向负责指挥的守城队长开口道。“我知道。等会我亲自带人前去支援。至于现在…”说着格兰斯抬头看向前方城头处。 一番厮杀下来骑士们虽然战果硕硕，但面对如此生猛不怕死的加莉亚士兵虽不说损失严重但也是没有几个完好无损的，本来乌光亮闪的精美盔甲此时是左凹一片右陷一块。更重要的则是体力上身披重甲的他们也已经到极限了。这时号角声响起，第二波骑士带着无数霜白军的士卒冲了上来——打头的这些骑士圆满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成功在加莉亚守军这里撕开了一个缺口。然而就在他们呐喊着想要撕碎瓦解加莉亚军的时候，城头上突然抛下大量液体，跟先前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换了个方向朝内了而已。于是紧接着火炬扔下，瞬间升起的大火形成一道厚实的火墙覆盖住城门和附近一圈，正好在下方的士兵顿时没入火海变成一个个手舞足蹈的火焰行者。被引火烧身倒还是其次，最关键的却是这些攻进来的霜白军全被困在了里面。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格兰斯带着更多人手支援过来。“放箭！”随着他一声一声令下，城头上以及下面援助过去的士兵搭弓上箭瓮中捉鳖，伴随着惨叫连连像割麦子般霜白王国的士兵们一片片倒下。重甲的骑士们虽然不怕弓矢但奈何数量有限，在加莉亚军重新组织起来推进的步步紧逼下也只能自保，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没了后路可退，前面又突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纵然他们是都是精英无论士气上还是心里上也都开始动摇。而心理素质比他们更差上许多的普通士兵此时已经完全溃乱了，后面是死亡的火焰退无可退只能拼命挤向前面的同伴，而前方敌人冒着寒光的武器已然近在咫尺，在这情况下霜白的士兵甚至开始缴械投降幻想着能免于一死。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加莉亚军手起刀落取走一个个哀嚎求饶着的恐惧灵魂。实际上有一半根本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就被挤进火堆中万劫不复。 第七十九章 白热化 雄鸡破晓，朝阳初升，新的一天已然来临。然而从昨晚持续到现在的战斗…此时却没有丝毫结束的意思。 “没油了！”城头上，加莉亚的士兵将桶里最后一滴油倒向下面的火墙，在他们身后十几个空桶堆在一起还残留着些许油渍。不仅油没了，火墙在大量霜白士兵肉体涌入以及城外士兵拼命扔土洒泥的情况下慢慢变小，最终变成薄薄一层人高的火焰。管不了那么多，里面还剩下没死的霜白士兵嚎叫着冲开火焰向外奔去，一部分倒在半途烈焰焚身，另一部分幸运些的看到外面初开的晨曦像是获得了新生般，更加拼命向回冲去。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同样悲惨的命运。 “放箭！！”城外，一个身着华丽盔甲领军模样的男子冷酷地开口道。于是弓矢齐发，射向的不仅是城内加莉亚军，同样也是这些逃出来的自己人。被友军箭矢射倒在地的他们眼中还洋溢着那刚看到希望的曙光。男子正是荷斯，这些重甲骑士的指挥官。此刻他内心中充满了怒火——一想到自己手下的战士被困在里面生死不明。这些战士都是他亲自培育屡屡立下汗马功劳的精锐，也都是让他自豪的亲信战友。总之他现在十分生气，怒火化为力量双拳攥紧咯吱作响。向一旁摊开手，边上骑士恭敬地将佩剑递给他。握住兵器，荷斯开口道：“冲！”话音尚未落下，他人已经奔至了最前线。 城墙上的鏖战此时已经完完全全进入到了白热化。霜白军的士兵一波波冲上来和加莉亚军厮杀成一团，前赴后继血流成河，拼掉一波下一波顶上来，好像永无止境。而另一边加莉亚的士兵们死守着防线，一丝一毫一分一步也不退让，同样用血肉维持着阵线。两军厮杀下整个城墙都被鲜血覆盖了，甚至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地方。遍布的尸体更是堆积如山，踩着同伴或敌人的尸体士兵们已经失去了任何想法，唯一能做的只有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战斗着，直到自己也被砍倒在地成为无数死尸中的某一个。 “报！！将军，攻城军到附近了，要让他们前来协助吗？”中军里，两个士兵骑马飞奔至瓦尔亚将军旁下马报信。其中一人身穿棉布轻甲，和将军手下明显不是一个类别的。“瓦尔亚大人，我奉坦桑将军之命前来问候，请问是否需要攻城器械的协助？”那人随即躬身开口道。 “不用了。你给坦桑说让他继续前进吧，等我打完这里追上去给你们殿后。”瓦尔亚将军头也没转，依旧看着战场上的形势。 “您确定吗，只是一部分器械的话不会耽误我们太久…”没等那人说完，瓦尔亚将军一挥手打断他，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攻下来这地方只是时间问题了。虽然死伤比我想象中要多上许多，但局势已经很明朗。给你们拆装再打包的时间说不定我已经打完走人了。况且你们还是尽快赶去融雪城比较好，那地方可是个硬骨头，”将军平稳地说道。但实际上…现在他的心里十分不爽，进攻一个小小的没多少人守的地方居然花了这么多时间和人手，甚至到了别人插手过来问要不要帮忙的程度。不过表面上他倒是没做任何反应。 “...我明白了。”那人鞠躬道。“我这就回去给坦桑大人传话。”话毕他翻身上马一甩马鞭扬雪而去。 “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吧，将军。”将军身旁一个军团长向他低头开口道。“确实攻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但如果有器械协助想必损失能少许多…” “无所谓了。还是让他们尽快前行吧，现在用不到这个人情。”将军则如此回道。 “属下明白了。”一点头，那人便也没再继续。 “报！！”这时另一个传令官策马奔驰而来。“将军，西边攻进去了！”带着捷报，传令官激动地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很好。那边是贝克在指挥吧。”将军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不过他身旁刚才开口那军团长却是皱了下眉，显然是有些不爽。虽然他们同作为军团长的位置都很高了，但地位却也还是有明显的高低之分。自己还没机会上战场崭露头角，竞争的同僚却已经立下战功，这自然让他感到十分憋屈。 “回将军，没错。贝克大人现在正亲自率军从西面城墙杀过来。” “哼，终于要结束了。”将军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缓缓说道。 另一边，亲自率军的荷斯领着手下精英骑士和配合的无数步卒已经厮杀进了城池内，一部分人开始顺着阶梯爬上城墙里外包夹加莉亚军。 “队长！西边失守了，敌人顺着城墙攻过来了！”浴血奋战中，一个士兵拼命突破重围来到格兰斯身边。一拳撂翻红着眼冲过来的敌人，手起刀落了结他后格兰斯抬起头分别看了下眼前和城墙上的形势。“这就是我们的极限了吗…撤退！全军撤退，撤回内堡！”他大喊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不仅是给身旁这士兵所说，更是给周围其他士兵所说。“明白，队长！”那士兵得令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向城墙奔赴回去。停顿间又一个敌人冲了过来，随即被队长旁边一个士兵砍翻在地。“队长，我们还能再坚持一会！”那人抽回已经染满鲜血千疮百孔的长剑，向格兰斯大声开口道。“我知道！”格兰斯回向他，声音瞬间淹没在人群的厮杀呐喊中。“我们尽量拖，能撑多久是多久！！”于是他加大音量继续喊去。然而声音不止传入士兵耳中，同样传入了不远处另一人耳中，正是荷斯。转头望向声音出现的地方，荷斯翻动了下手中的长剑，二话未说便向格兰斯冲去，连带着围绕在他身边的数名骑士。他们的盔甲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荷斯身上那原本精美的装饰雕纹在鲜血映衬下此刻只显得张牙舞爪十分可怖，几人像是死神的化身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切断斩碎沿途的一切抵抗。另一边格兰斯此时也注意到了异样，他扭头望去，发现好像一群钢铁的恶魔正向自己袭来。“保护队长！”周围加莉亚的士兵们见状抱团聚集到格兰斯身旁，用身躯组成一道血肉防线。骑士们冲锋而至，钢铁洪流瞬间撕扯进士兵们的阵线中，顿时众人乱战作一团。混乱中荷斯准确定位到了格兰斯的位置所在，他双手持剑快步向对方走去。 虽然是率先冲入到战场中，但荷斯在大军而至后就暂且退回二线指挥战局保存体力去了。作为骑士指挥官的的他自然也知道穿着这身重甲绝对无法全程参战，因此保持着相对良好的体力一直到现在，果不其然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旁边一个加莉亚的士兵冲过来，荷斯脚步不带停出手剑锋一压一划，便是将对方脖子开了个豁口血喷如泉。剑还未收一旁敌袭再至，却被荷斯一拳直接放倒在地，劈来斧头落下的余威在荷斯盔甲上划出一道白痕。剑回身前补上一刀，荷斯三步两步最终来到了格兰斯面前。 第八十章 胜与败 望着面前压迫而来的这个铁疙瘩，一丝冷汗不禁自格兰斯额头滑下。他望了望先前斧头劈砍留在铁壳盔甲上的印痕，深吸一口气攥紧手中的盾牌，战斧则在掌中旋转一圈斧刃朝上锤背朝下。紧接着荷斯就冲了过来，长剑抬起剑尖直指格兰斯面门。稍退两步，格兰斯压低身体抬起盾牌挡住这一下刺击。然而点到即止的荷斯迅速收剑抬脚对着盾牌就是一蹬，这一下突然袭击让格兰斯踉跄着差点被踹到在地，随即对方的挥剑下斩就袭来，携着全身之力的长剑砸在盾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震得格兰斯头皮发麻。不过毕竟挡住了，格兰斯右手一伸锤背就向着荷斯头部挥舞而去，而荷斯抽剑一横，一手握在剑柄一手握在剑身凌空接住格兰斯的挥击，剑刃在斧柄上留下一道刻痕，紧接着荷斯手一翻剑身划圈从格兰斯胳膊上方绕到腋下，另一只手眼看就要用力一推，格兰斯反应迅速左手盾牌迅猛一顶“咚”的一声把荷斯撞开了，不过离开的同时也把夹住的格兰斯的武器卸掉了。剑尖一扫把格兰斯的斧头撇到远处，荷斯再架起姿势，这次双手持剑立于肩旁再度向格兰斯冲去。而后者不得已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虽然他也不想这样但只能说是了胜于无了。荷斯出手迅猛，一个斜劈过来砸到格兰斯架起的盾牌上又是一声闷响伴随着震荡，紧接着荷斯突然火力全开一下一下猛烈不停歇地劈挥击砸向格兰斯，没什么办法只能用盾牌防御的格兰斯一下下承受着巨大的冲击，然而荷斯的攻势好像暴风骤雨般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虽然在攻击中露出了些许破绽但徒有一把小匕首的格兰斯也是无计可施，反而在敌人潮水般的进攻下他的防御也开始出现失误了，长剑一砸一压一戳差点就贯穿进他的脑袋，幸好格兰斯一个激灵及时低下了头剑锋只是卷起几缕头发。有时候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机会最大的时候，大吼一声格兰斯盾牌向上挑开荷斯的长剑，身体向前一顶撞向荷斯，没料到本来缩头乌龟般只能防御的格兰斯此时突然袭来，荷斯被撞到踉跄了一下，抓住机会格兰斯俯身抱住荷斯的双腿将他扳倒在地，手中的匕首就眼看要从暴露出的下身刺进去，然而一个冰凉的物体却先穿入了自己的脖子——倒下的瞬间荷斯从腰间抽出匕首抢先了一步，果然最危险的时候可能也是机会最大的时候。“荷斯大人！”旁边骑士看到荷斯被摔倒在地赶忙跑来支援，沿途却被同样支援过来的加莉亚士兵拼命推倒在地同样扭作一团。“想不到…这些家伙这么能拼。”抽回匕首，荷斯将还在抽搐的格兰斯推到一旁站了起来。他望了望周围，放眼所至处都是如此血性的战斗。“我们撤，做的足够多了，损失也足够大了。”他走向在地上扭作一团的两人，一剑结果了士兵，然而将他踹开后却发现手下骑士面罩的缝隙里已经插着一把短剑了，血液咕咚咕咚涌出来像温泉一般。摇摇头，荷斯带着手下其他骑士从血腥的战场上撤了下来。回去路上骑士们明显累惨了，有不少一丝力气也没了只能被众人抬到马上。周围遍地是无处不在的尸体，荷斯从他们的服装上简单看了看，死掉的己方士兵比加莉亚士兵明显要多上许多。“…”感到有些不解，不过荷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一扬马鞭默默向回行去。再穿过军队回到中军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原本围绕着天门堡那层厚厚的人海已经投入了有一半之多。中军处瓦尔亚将军已经不在了，他的副官代替他守在这里。“将军呢？”勒住马，荷斯问向副官。“将军大人先行回营帐休息了。”副官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回道。点点头，荷斯转而向营帐驶去。“也是，就快结束了。”边行着荷斯回头望了望冒着硝烟的天门堡。“愿战争之神保佑你们的亡灵。”颌首祈祷了一句，再抬起头时瓦尔亚将军那硕大的营帐就出现在眼前了。下马步行，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荷斯经过低头行礼的卫兵走进帐内。 “回来了。”里面将军穿上了便装，此刻正喝着酒看着书，很是惬意的样子。看到荷斯进来后他点点头，继续道：“战况如何了？” “回将军，已经攻到内堡，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了。”荷斯低头回道。 “哼……”将军似乎有些不满，当然不是对荷斯，而且似乎不光是对这次的战斗，更是对…整场战争有话想说。“你那边损失怎么样？”他接着问向荷斯。 “回将军，损失比想象中大不少。具体多少尚且不清楚，但我第一批派出去的二百多位骑士几乎全部葬身此地，后来增派的也是损伤过半。” 听罢，将军默默合上了书。“是不小啊。虽然打下来的时间跟想象中差不多，但损伤完全超出了预期。” “用人海战术堆出来的胜利，就是这样的呢。”只是心里想着，荷斯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虽然加莉亚方的守军只有寥寥两三千，但他们的坚韧程度确实超乎荷斯的想象。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头几波打不下来就要暂且撤退休整，不过这样必然会耽误大军行进的进度，况且瓦尔亚将军肯定也不想这样被同僚得以用“连个小小堡垒都打不下来”的说辞来嘲讽看低，所以用潮水般的攻势总算是攻了下来。但损伤上来讲…荷斯甚至觉得这种程度的损失在战术上来讲与输无异。当然战略上就是另一码事了。 “你是不是觉得，损失如此之大很难接受？”好像看穿了荷斯的心思，将军如此开口道。 “…是的，将军”荷斯的回答也是干脆直接，没有什么拖泥带水。 “你会这么想也正常。但…我也没有办法。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场就不是我们所经历过的正常的战争。”将军居然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是一个出色的战士，但仅限于战场上，所以可能不理解我所说的话。这场战争的意义从出征的时候起就已经变了，变得十分彻底。” “…恕属下无知，我们现在不是正为了给先王复仇吗，乌里尔这个背信弃义的…” “出发点是这个没错。”没等荷斯说完将军就打断了他。“但是现在的真正意义已经变了。还记得北方是怎么分裂的吗？”将军反问他道。 “…乌兰王上位后，实力不足以服众因此他的兄弟叔叔们纷纷举兵自立。” “实际上，乌兰王的能力比不他的兄弟们差。这一点是从后来他统治加莉亚时期的成果来看的。但也只是不弱于，乌兰王并没有达到像老国王那样绝对的手腕和能力，而且他的兄弟叔叔在跟帝国那么长时间的战争中培养出了自己的军队，自己的亲信和自己的势力。这种情况下乌兰王在都城中甚至都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家眷而只能选择送他们去雪门堡避难。所以可以说…分裂的种子早在乌兰王上位前就早早埋下。” “您说的这些…等一下，难道？”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一丝冷汗自荷斯额头流下。 “没错。蓝基陛下是我瓦尔亚除了老国王以外最佩服的王，因此我也有充足的理由和像年轻人般满腔的热血向乌里尔复仇。但是…蓝基陛下的孙子，继承了整个霜白王国的基利斯王…只怕是不足以胜任王位这个位置啊。”将军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继续道：“不是我卖弄流言蜚语，基利斯公子之前每天的所作所为就是吃喝玩乐，现在上位了更是整天玩女人，御前会议都经常不参与。所以我很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足够的能力统治霜白帝国，或者换句话说，统治其余众人。” “您所说的其余众人…除了您外指的是其他将军吗…”荷斯咽了下口水。 “没错。其实我并不确切地知道其他几人对此怎么想，但我认为他们应该也是有所顾虑有所考量的。我就长话短说了。这场战争在我看来…实际上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几个将军之间的比拼。通过这场战斗获取来的威望与筹码，可能直接影响着着日后谁能在这片土地上称王。就像曾经帝国与北方间的战争一样。不过这次的结果不会是分裂，而是王权交替。” 第八十一章 战争风暴 “...”听罢荷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站着。 “我给你说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什么意思的吧。”将军重新坐回椅子上，盯着荷斯开口道。 “回将军，属下这条命是您给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无论任何命令。”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响，是荷斯半跪下来膝盖碰到地面上发出的。他先是低头如是说道，紧接着抬头迎上将军的目光，坚贞无比毫不动摇。 “很好。”微笑了下，将军似乎很是满意。“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打仗从来都不是舒服的事，即使对你这样的勇士来说。” “属下明白。”荷斯站起身来，不过他又好像想起来什么，犹豫了下开口问向将军：“将军，刚才说到基利斯王…有一事我有些疑问。” “尽管说，尽管问，荷斯。” “我在想，如果情况是这样没错的话，乌里尔他是不是也同样知道基利斯王的…无能，因此选择暗杀蓝基陛下，之后等我们霜白王国可能出现内乱后再反咬一口呢…” 听完荷斯的话语，瓦尔亚将军倒是没有直接回答，他用手摸了摸下巴，神情似乎也变了一些。“你说的…”半响后，将军终于开口了。“你说的也不无可能。虽然我认为乌里尔应该并不了解基利斯的事情，毕竟是我们的内政，只有一部分真正接触到的高层才知晓。但是…确实这场战争就有些诡异，我虽然不了解乌里尔，但我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来从未打过如此顺利的战争，从这次攻城战的的结果来看加莉亚军在战力上完全不比我们差，这应该也是乌兰王韬光养晦的成果之一。但是整个加莉亚王国在我们面前却是如此地势如破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乌里尔是真的无能，要么…就是他在计划着什么。仅从他行刺蓝基王的安排上来讲我认为他绝不是普通之辈。你这番猜测我倒是并不觉得会发生，因为至少在这场战争结束前我们霜白是不可能发生内战的，即使之后的王权争夺也应该是在兵不血刃的暗处进行，毕竟在现在北方的局势下内战基本等同于自灭亡国，这一点他们几个也不会不清楚。不过虽然我认为乌里尔应该不是如此准备的，但他一定也在计划着什么。只不过以土地沦丧山河破碎为代价…真的会有任何一个王会去这么做吗？在我们北方大地上真的存在着这种…领袖吗？”叹了口气，瓦尔亚似乎很是费解，对现在所经历着的一切。 “报！！！”这时外面由远及传令官的声音传来，听到后荷斯开口道：“看样子战斗结束了，将军。”听罢将军却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伴随着马蹄声的停止，传令官小跑着进到帐内后半跪下开口道：“将军，巡逻的士兵在战场外围抓获了几个行踪可疑的男子，现在卡莱队长正在审讯他们，请问将军准备如何处置？” “行踪可疑的人？”听完传令官的汇报将军皱了下眉，虽然不认为他带来的会是如荷斯所说破城的消息，但这个消息倒也确实让将军没有想到。“带我过去。”反应过来，将军如此说道，接着起身披上毛皮外衣准备前去。 “属下明白，请将军跟我来。”传令官赶忙起身撑起门帘。 “要一起来吗，荷斯。如果累的话先回去休息吧。”将军又转头问向荷斯，后者躬身道：“在下愿随您前去。” 点点头，将军和荷斯一前一后走出营帐。“关于那几人现在知道什么信息了？”翻身上马，将军问向传令官。“回将军，暂时还不清楚，我出发的时候他们刚被押送到队长那里。” “知道了。”将军点点头。此时荷斯在卫兵的协助下刚爬上战马。三人向着外围奔驰而去。 路上，将军接着问向传令官：“攻城进行的怎么样了？” “回将军，敌人全部缩进了内堡，士兵们现在正用烟熏。” “用火攻？还要这么费事？”听罢荷斯有些诧异。 没等传令官回话，将军谁先开口道：“大概是敌人太过顽强…无所谓，亚杜跟了我这么久，相信他的判断吧。”亚杜自然就是将军走时指挥权移交给的副官，也是将军比较信赖的左膀右臂之一。 “回将军，荷斯大人，士兵们尝试过强攻，但损失太过惨重，所以就…” 想到之前在战场上的经历，荷斯确实也实打实地感到对方的顽强和坚韧。“将军，或许由我带队再出击一次，保证…” “罢了罢了，我也没想到他们能守成这样。还是别让骑士们再多损失了吧。你们是我的精英，一定要随时保持良好完备的状态，以备任何不时之需。” “明白，将军。” 正说着，三人来到了目的地。还未下马，营帐中一个穿着铠甲面目非凡的壮士便应声迎了出来。“队长，什么情况？”从马上下来，将军问向队长。后者刚躬身行了个礼，抬起头后开口道：“回将军，刚才问了出来，这几人是穆白王国的探子。” “从穆白来的探子？”听罢将军顿时愣了下，同样的荷斯也是，带着重甲费力下马的身体都停顿了一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将军小声地喃喃自语道。 北方穆白王国班加城 宫殿中，一个侍者正略显匆忙地在走廊中快步前行着。外面肆虐的寒风吹进来划过他的脸庞，打在墙上惹得火烛颤动，于是侍者更加抱紧了胸口。半响后，在一处大门前他停下脚步。向侍卫耳语几句，后者便敲了敲门，待大门刚打开一条缝侍者便急忙跻身进去，带着几缕冷厉的寒风。 里面空间并不大，但是装修华丽庄严肃穆。一个圆桌占满了绝大部分空间，围坐在圆桌周围的众人更是让这里略显紧促，他们当中有身穿盔甲的，有身穿缎袍的，此时他们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什么。“只怕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两周他们就能打到融雪城了，乌里尔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这么没用？”“他先前刺死蓝基王陛下还是有喜有忧，现在看起来真是没什么可忧虑的，废物一个。”“也不好说，前哨好像有消息说他在集结大军。”“那又有什么用？都让人把自家扫荡一遍了，他再怎么抵抗也绝对是亏惨了，况且到时候他们打起来对我们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众人的交谈似乎很激烈，不过这些都不是侍者所在意的，向众人鞠躬行礼后他快步走到最里面那个威严十足的中年人身旁，耳语了一番后从胸膛中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他，之后再一躬身便顺着原路退步离开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或者应该说，在这里他不是能够被值得注意到的存在。 中年人打开信封，大致扫了扫，里面的内容让他稍稍皱起眉头，紧接着却又微微一笑。吐出一口长气，中年人开口道：“诸位，先停一停。”他的声音浑厚雄亮，带着低沉的磁性。见他开口，众人便停下了交谈。“陛下。”短暂的沉默过后，一个穿着华丽铠甲将军模样的人朝中年人一低头开口道：“我和诸位同僚都认为是时候采取一些行动了，不能让霜白的人如此轻易获得好处。属下认为现在的时机也刚刚好。” “嗯哼。”中年人倒是没回话，他扬了扬手中的信，转手递给身旁一个穿着丝绸缎袍的大臣。“你念一下吧，阿尔德。”中年人接着吩咐道。“里面有十分有趣的信息，跟我们现在所讨论的息息相关的东西……”嘴角一撇，中年人似乎笑了下。 第八十二章 风暴扩散 从中年人手中接过信件，阿尔德清清嗓子开始读起来：“铁盾公国佛里斯王亲笔，至穆白王国乌加王亲启。”这开头顿时就让众人大吃一惊。“这难道是…”没管他们，阿尔德继续读下去：“北方局势，扑朔迷离。你我虽时有摩擦争端，但在此重要关头，却有着十分明晰的共同利益，值得让我们摒弃前嫌携手合作。如果你觉得合作并无可能，那么下面的话便也不必再看。反之如果你觉得合作不无可能，那么为了能够让我们共同谋求一个彼此都满意的结果，我在此提议举行一次会谈。署名：佛里斯·拜因兹·乌尔亚。” 话毕，众人倒是沉默了起来。他们都在细细咀嚼着其中背后的含义。“怎么说，诸位。”此时中年人，也就是乌加王开口了。他的目光扫过一圈，最终定格到先前向自己谏言的那位将军身上。“你怎么看，加纳斯。” “佛里斯王指的肯定也是关于霜白和加莉亚战争的这件事。这样说起来…如果真的能够合作，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陛下。”将军琢磨着回道。 “我总感觉信里提供的信息太匮乏了，不像是有诚意的样子。”一个大臣则开口如是说道，显然对此有些谨慎怀疑。 “毕竟是白纸黑字的信件，这些信息足够了。”乌加王倒是不担心这个。 “既然现在提合作，说明佛里斯王跟我们所想的一样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并且应该也是有计划出兵了。”另一个将军开口道。 “确实。”听罢乌加王点点头，显然比较赞同。“合作…除了共同举兵霜白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我是不觉得有。” 又是一番沉默，看样子大部分人对此也是有了答案。 “如果只说可能情况的话。”又一个大臣开口了。“三方合作共同瓜分加莉亚也能算是一种可能。” “这么说是也没错。但这个没有讨论的必要。我们两国的军队要横穿霜白去加莉亚王国，就算基利斯王如传闻中那样无能也不不可能会同意。况且隔着霜白在加莉亚我们也只能搜刮没办法占领，留下的土地白白给霜白做嫁衣，相信佛里斯王也没必要谈这样的想法来愚弄我。”乌加王如此说道。 “陛下说的是。”那个大臣赶忙低头道。 “所以，就像以这种可能作为前提来讨论吧。诸位怎么看，对于合作这件事？” “我赞成。”乌加王话音未落，加纳斯将军便率先开口道。“在这件事上我们和铁盾公国确实有着共同的利益，也有着足够的理由共同完成这件事。霜白现在虽然大军主力在加莉亚境内，但作为实实在在的北方最强戍守边疆的军队并没有少一丝一毫，至少根据我手下密探的消息来看是这样的。先不说我们独自是否有足够的能力突破霜白的防御达成目标，如果佛里斯那边没有动静我们甚至连计划都会很难以进行，还要防备着他们再在我们背后插上一刀，就像我们现在准备对霜白做的那样。” “这点确实没错。”乌加王也点点头表示同意。“本来这次御前会议的目的…就是商讨出兵与否。综合诸位的看法后我本也有意派人打探下佛里斯王的态度，不过现在倒是他先递来了橄榄枝，仅从这点上来说是让我比较喜出望外的。但是佛里斯能先于我一步传来讯息，也说明他的情报比我更甚，所以能更先得到加莉亚那边的信息，更早一步出手。这样来说的话至少现在他是占据着主动权的。总之需要做好完善的准备来应对。” “陛下多谋远虑，属下佩服。”加纳斯将军低头恭赞道。 “不过，陛下…真的有必要出兵吗？我一直在怀疑，这是不是乌里尔他所计划好的？现在出兵霜白岂不是便宜他了？” “便宜他，也好过便宜霜白。”乌加王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看不太懂乌里尔到底演的是哪出戏。就算霜白因为我们的出兵而立刻班师回朝，对乌里尔来说也是绝对，绝对的惨败。国家被人蹂躏一番，人民颠沛流离城市村庄化为乌有，他有什么便宜可赚？相反的，如果我们不管这事，霜白轻轻松松获得大片土地战利品…正如加纳斯所说霜白本来就是北方最强，虽然我不愿承认但这也是事实，这样让他们如虎添翼只怕对我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因此…不管乌里尔打的什么算盘，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管了。” “陛下，根据我手下探子的消息，乌里尔的主力部队似乎并未在战场上直接出现过…当然准确与否还有待确认，毕竟为了隐蔽我的探子们也都只在外围活动，而且战场瞬息万变。但如果…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他是隐藏着主力准备待我们和霜白开战后，再奋力反攻霜白，也是有可能最终反而获利更甚的。”加纳斯将军皱起眉头，显然也十分忧虑，由未知衍生而来的焦虑。 “这种情况的话…别忘了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我们的目的就只是让霜白的军队放弃进攻加莉亚并且回撤。所以只要用相同的策略不和霜白的军队硬碰硬，把他们牵扯回来后我们也迅速退回国内，谅霜白肯定不敢打过来。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乌里尔。因为他已经付出了如此血本，他是输不起的，而我们不同，我们甚至连牌都还没出。”顿了下，乌加王又继续道：“不过..现在加莉亚的这情况确实让我十分不解。相信在座的诸位也都一样。乌里尔到底在干吗？他到底是根本不会打仗，还是真的如你所说在保存实力？”说和乌加王看向加纳斯。“我也不了解乌里尔，所以不敢做下判断…至少对于我来说，是不敢做出这种决策的，我相信在座的诸位，甚至北方所有人都一样。有耳闻说他身边一直有个帝国人在帮他出谋划策，如果情况是这个帝国人的建议而乌里尔接受了…那他们两个自求多福吧。乌加王突然冷哼了声。“相信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教会这个帝国小子什么是‘北方’的，接纳了如此计策的乌里尔，相信也不会好过。” “无论如何。”一阵沉默后，乌加王再次开口了。“接下来讨论如何应对佛里斯王的来信吧，诸位有何想法？” “既然是现在这种特殊的情况，我建议陛下派亲信前去回应佛里斯王。”一个大臣开口道。 “陛下…虽然我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毕竟小心使得万年船，当心佛里斯王可能会别有用心，就像乌里尔对蓝基王那样…”一个将军犹豫着此时也开口说道。 “嗯，小心自然是应当的。不过…这方面应该是没有问题，会面的时间地点等等选项过会我们再仔细斟酌。繁文缛节就先放一边了，我也准备找个靠得住的帮手将信息传递给佛里斯王。这个差事十分关键，因为我们在合作关系上已经处于被动了，所以他要有能力代表整个穆白王国，代表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去其他国家的都城和对方的王当面对谈判。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在座诸位有没有觉得自己可以胜任的此次任务的，来自荐一下呢？”乌加王微微一笑，如此问道。 第八十三章 顶级纹阵 自然学院外，波尓得教授正站在上午的暖热日光下。每日在密室中与萤石冷光相伴教授对阳光其实挺敏感的，不过此时正在等待何人的他显然并不在意这些。望向道路远处的目光中透露着些许焦灼，教授抿抿嘴唇感到了一丝燥热和不安。又过了没一小会，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道路那边。教授定睛看了看，顿时喜出望外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你可来了！”激动地说着教授快步向来者走去。“我还以为你临时改变主意了呢，加里斯。”好像突然放松了的样子，教授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那怎么会呢，教授。既然答应了带你去观摩…我肯定不会食言的。刚才去了趟议会，耽误了些许时间而已。”没错，加里斯迫不及待想要的固纹石马上就开始制作了。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同意波尔得教授先前的请求，带上他让他也能够亲自目睹一番，作为给老朋友的礼物。三步两步两人就走到一起了，加里斯背着一个布包，看上去还是以往那轻松安稳的笑容，而教授的急不可耐则明明白白挂在了脸上，好像需要着固纹石的不是加里斯而是波尔得教授一般。实际上作为真正的需求者，纵然表面上波澜不惊然而加里斯内心中此时也早已按耐不住心跳加速情绪翻涌。这种感觉对经历过各种起伏的他来说其实挺不常见的，不过也侧面说明了固纹石对他而言的重要性。或者应该说林德的安全与否对他而言的重要性。当然其中倒也有些许顾虑并不是出于对对方的真正关心，而是为了达成自己目标的私心。而至于教授的急迫之心…则是完完全全出于对物药学的热爱和一颗赤诚的求知心。两人简单打了下招呼后便一同上路了，目标直指蒙佛利的工房。 一路无言，晌午的日光洒在身上让人血液翻涌心率加快，不过对急着赶路的两人而言倒都不是事儿。“教授啊，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走着走着，加里斯忽然开口了。他本意不想说话的，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没忍住。或许是想找点什么转移下注意力。“什么？”教授没转头，一边看着前行之路一边回道。 “你这一直不会骑马…去野外工作的时候岂不是十分麻烦？”是的，两人是走着从自然学院去到下城区的，因为波尔得教授并不会骑马。不然这不近的路程加里斯肯定会选择骑马了，考虑到下午傍晚那时候还要去找四位伯爵，时间约节省越好。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没必要也学不会了。反正有替我干苦活的，徒步虽然确实耗时间…但是对身体好啊，哈哈。”教授干笑了两声。 “得了吧您那。这么聪明的脑袋还学不会骑马不成？”加里斯显然对这个借口不太信服。 “身体上不行啦，一把老骨头的，骑着骑着说不定就散架了。” “哈哈哈，也是。”加里斯突然有些感慨。不过转念一想事情可不是如此呢，纹术师就算老了身体素质也绝不是一般人可比，骑马什么的更是绝对没有问题。虽然想到这里不过加里斯没再说出口，毕竟说到底也不是他的事。 又走了一会，两人到了目的地。加里斯伸手敲了敲门，随后大门打开蒙佛利的身影显现出来。“您来啦，加里斯先生…等一下，波尔得大人，您怎么也来了？！”看到后面跟着的波尔得教授蒙佛利显然很是震惊，不过随后反应了过来赶紧问候道。 “我就是好奇过来一起看看，哈哈，放心吧不会打扰到你的。”教授刻意收敛起了激动的样子，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回道。 “没问题，没问题波尔得大人。那我就在这里献丑了。”蒙佛利也哈哈一笑，随即吐了口气，道：“设计图您带来了吧，加里斯先生。”虽然调整了下心情，但蒙佛利的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他也是紧张得不行。毕竟…他是亲自操刀制作的那个人。而这种复杂又没有过制作经历的东西，纵然是老手如波尔得教授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不用说蒙佛利了。而对尤金来说甚至更甚，这一手能不能成功更关乎着他在这帝都的地位能否更进一步。 “当然带来了。”加里斯解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卷起的绵纸递给蒙佛利。后者双手接过后展开铺在桌子上，从衣襟领口拿起眼镜带上仔细端详起来。而另一边波尔得教授装作不经意地也走过来，目光同样直直盯着图纸上的纹路。虽然两人都是每时每刻接触纹路的纹术师，但这图纸上的线条一眼望去还是让两人不约而同吃了一惊，这种复杂程度简直看不出是术式所用的纹阵。不过细细一瞧却又能感觉到图形中所蕴含着的高级纹阵特有的规律。有了这种感觉后两人赶忙更加仔细寻找起这由重复构建起的规律来，不过却是一无所获——整个纹阵实在是太过复杂了。或者说，规律重复的元阵本身就十分复杂，以至于组合堆叠之后再想找出其身更是无比困难。 “加里斯先生…”看了半天后，蒙佛利突然摘下眼镜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向加里斯开口道。这一下转身差点撞到沉浸在观察中就不知不觉走近过来的波尔得身上，后者一惊赶忙咳了下嗓子站到一旁。不过蒙佛利此时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加里斯，继续说道：“十分抱歉，我看不透这个纹阵，还请您讲解下吧。”蒙佛利没看懂，同样的尤金也没看懂。这个纹阵的层次显然高出了他一层。 “哈哈，这是自然。你要是这就看懂了那才真是不正常了。”加里斯笑了笑，走上前拿起图纸，转了九十度换个方向后用手指着其中一点开口道：“看到这条线了没，顺着它一直向下看，有许多分支出去的线条组成了一个闭环。”顺着加里斯的指引，两人向下看去。“哦哦哦，发现了！”蒙佛利似乎是发现了，情不自禁地开口道。而教授也同样发现了，不过沿途其他复杂的线条让他有些头昏脑涨。“然后回到原点，再向上还有另一个椭圆的图形，这一圆环一椭圆组成的就是这个纹阵的元阵。”加里斯继续说道。于是两人集中注意接着看起来。“这个椭圆隐藏在不同角度不同位置的其他元阵之下，就像整个复杂的纹阵一样，所以可能有些难发现。不过说实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来分辨，除非我现场给你们画一遍那是最简单的。”加里斯耸耸肩，补充道。而那两人此时则沉浸在观察中只是点点头也没了其他反应。“哦哦哦，我看到了！”这次率先开口的是波尔得教授。参悟许久后突然发现那豁然开朗欣喜若狂般的感觉让他将先前刻意装饰的神态抛之脑后情不自禁地叫出口来。“啊…我还没看到…”蒙佛利却是还没发现。“你这样看，顺着这个点左右去掉不一致的线条……”教授一番指点后蒙佛利也突然一拍手。“看到了！”他也是喜上眉梢。“我的天呐，这个纹阵…这真的是纹阵吗…”紧接着蒙佛利便感叹道，显然这种程度的存在甚至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您居然能看懂，波尔得大人，不愧是自然学院数一数二的物药师。” “哎得了吧，我看懂个屁，跟你一样也只是大概知道元阵的样子了而已。”教授叹了口气，显然也是一样处在了未知领域。 “知道元阵什么样就足够了。”加里斯此时开口道。“接下来只要知道他们的位置就好，放心吧我会一个个指给你看的。” “恕我冒昧，加里斯先生…这个纹阵里一共有多少元阵…” “四十九个。”说完加里斯笑了笑，说实话他还是挺喜欢对面两人那吃惊的表情的。 半响过后，口干舌燥的加里斯抿抿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讲解部分总算是结束了，蒙佛利现在完全了解了整个纹阵的构造和其中结构，接下来就可以正式开始制作固纹石了。“真的是惊为天人呐。”同样也知晓了整个纹阵的波尔得不禁感叹道。“这是…这个纹阵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吗？”他接着问向加里斯。而加里斯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回话。“也是，这是秘密。不过这纹阵真的能现实使用吗…我甚至都有些怀疑…”波尔得教授倒不是将信将疑，而是由费解发展出来的不敢置信。“算了，我就给你们展示下吧，正常使用下的效果。反正等完成了到时候也要对照做的。”说罢加里斯脱下了上衣，洁白的光芒从他上身裸露的皮肤浮现现出来，这纯净的白光不仅耀眼无比，照射到两人身上甚至都有灼烧的感觉，能量之汹涌可见一斑。而加里斯这突然就开始的举动让波尔得和蒙佛利更是愣住了，虽然被光芒照得直睁不开眼但两人还是拼尽全力瞪圆眼睛观察着加里斯身上的变化。只见在一片光晕中纹路渐渐浮现，不是通常那种由里到外蔓延攀爬，而是线条不断结成纠葛慢慢连成片，每一片正是元阵的样子。一片一片又交替点亮最终组成了跟图纸上一模一样的复杂纹阵，不过这次不是在纸上而是在身体上，随着身体曲折起伏下的纹阵看起来甚至更加复杂，同时还带着一股独特的立体感。“这个光术的厉害之处在于，它不像一般纹路那样要将体内储存的能量牵引到其中后才能聚成术式，而是直接将绝大部分储存着的能量整体激活，直接让这些能量化为术式本身的一部分，而不是燃烧用的木炭。”整个上半身覆盖在白亮的纹阵下，加里斯一眼看去十分威严神秘。或许是因为纹阵的缘故，他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变了一些。 “我的天，妙啊。妙啊！”两眼发光的波尔得此时已经抑制不住惊奇激动的心情，走上前去就摸向加里斯，然而他的手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碰到加里斯的身体，光芒一闪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好像摸到烙铁般教授猛地抽回手，紧接着抱着自己那只手嘴里直嘶气一副痛苦的表情。另一边震惊中的蒙佛利其实也十分想上去摸一下…但是毕竟跟加里斯不如教授那样熟，而且他在好奇心这块也没有教授那么强烈，所以便没有动手，这下看到教授触雷般的反应后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赶忙问向教授：“您没事吧，波尔得大人？” “这是纹阵激活态下我控制它所能做到最弱的反应了。”说这话的时候，一颗汗珠从加里斯额头滑落，随即触碰到纹阵化作一缕蒸气消失不见。“要不然估计起码这个夏天你都要养手了，教授。”加里斯微微一笑。 “我没事，就是突然一下猛烈的刺痛，像是被利剑穿透。紧接着像是被灼烧一样难受了一会。”好像没什么事了，教授心有余悸地回道。” “后面的倒不是此光术的缘故，而是我的能量在激活态下有腐蚀性。” “腐蚀性？这么厉害？！”蒙佛利显然震惊了。 “也没什么其实，一个不足挂齿的长处罢了。”加里斯耸耸肩，继续道：“不过你们应该能看出来了吧，这个光术首先自带防御。实际上它的防御能力在我所知的所有光术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真正意义上的数一数二。”加里斯继续说明起来。从他的声音言语的变化中两人甚至都听出来这个光术所需要的消耗十分巨大。“就像我刚才说它能整体激活自身能量，也因此它可以运用全身的能量，同时进行防御。换句话说，术式或者物体的攻击想要突破这层防御，必须要有强与自身整体能量幅度的威力才可以。所以显而易见的…面对绝大多数知识只是用部分能量来激发的纹术光术，以及大部分重型武器外的物体攻击，这一招都是可以轻松防御的。” “果然厉害。”听罢两人都点点头。蒙佛利更是称赞起来。 “这样的话，即使一个不会光术的孩子…等一下，你的徒弟他没有能力保持这个术式吧，那你怎么…”教授忽然想到什么，转而问向加里斯。 “别急，有什么疑问之后再说。”加里斯却没有直接回他，而是接着说起来：“如果这个术式只有防御的能力…那估计我也不会选择它了。实际上如此强大的防御能力在这个术式的真正作用面前也只是一个陪衬，一个相对还挺有用的陪衬罢了。而这个真正的能力嘛…就是引爆激活的能量。” “引爆？！”蒙佛利倒吸一口凉气，同样教授也是十分震惊。 “没错，点燃所有激活的能量。在这个纹阵如此广域的覆盖下，基本上来讲就是能让体内绝大部分能量同时爆发出去。用现在的我来做例子话，一念之间这半个帝都肯定就没了。当然我自己也必然是连灰都不剩。” “怪不得。”教授好像明白了什么。“怪不得你有资本能和四位伯爵讨价还价，还能够留在这里，先前我一直不解，不过这下算是明白一些了。” “你说的很对，教授。”加里斯微微一笑。“这是我对你们整个纹术师势力而言独有的绝对优势之一，也是能够让我坐上谈判桌的筹码之一。所以我现在如此明白地透露给你们也没什么，就像我展示实力给伯爵们看的时候一样。” “原来如此…”表面上蒙佛利一言未发，实际上尤金内心中像打开大门般也同样明白了许多。紧接着他开始羡慕起来，对加里斯这种绝对实力的羡慕。“如果我有这种实力，能做多少事…”尤金有些不甘地如此想着。 “呼…也挺累的，总之就先这样吧。”说着加里斯身上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不过纹路的模样还是存在刻印在皮肤上。“这样就退出激活状态了，意思是，体内的能量不再随着纹阵保持激活状态，但只要想的话随时可以进行激活，当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加里斯继续说道。“这就是解决你刚才疑问的关键，教授。这种隐藏态也需要很大的能量消耗来保持，但相比激活态那变态的消耗却是小了太多太多。不过同样的主动防御的能力虽然存在但也弱化了许多许多，大约相当于一个高阶防御术吧。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这个纹术能以隐藏态存在在固纹石上，连接着物化储存在固纹石中的大量能量。我徒弟需要做的仅仅是将自己的纹路和固纹石连接起来，随时保持能量流通确保术式没有‘死’，或者换句话说保持术式的启用就可以了。其中保持术式所消耗的能量从固纹石中出，也因此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补充一次能量。” “而每次补充能量可能会导致化石变化，所以才要固定住纹路，是这样吗？”教授接口道。 “一点没错。”加里斯点点头。 “不过即使如此…化石也还是会有损耗的吧，这样说起来…”教授好像欲言又止。 “不能无限重复使用的意思喽？”蒙佛利将余下的话补完了。 “哈哈哈，这世间万物，哪有能无限使用的。”加里斯哈哈一笑。“而且荣升树化石这种可以不可求的东西，也很有足够的数量让我再复制一个固纹石。不过实际上我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在这个固纹石废掉之前，那孩子就能成长成一个足够强悍的存在了。”加里斯自信地微笑着说道。 第八十四章 精雕细琢 “里面是什么人！？”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盔甲响动从外面传来，紧接着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十数个士兵刀盾架起将门口围了起来，领头的则是几个身穿白袍的议会术师，开口喊话的正是其中一人。 “是光术师！”看到身上泛着白光的加里斯，那人一变好像就要反应，不过紧接着又看到旁边穿着棕云袍的波尔得，几个术师的动作顿时又停在了下来，疑惑的表情浮现在他们脸上。 “我是波尔得，自然学院王土系教授。这个人是加里斯，不是敌人。”波尔得显然也被这突然的情况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开口道。 “啊…波尔得大人，我们先前接到报告说这里有可疑的疑似光术师痕迹的光芒出现，所以…”另一个纹术师认出了波尔得，急忙开口解释道。 “不愧是帝都卫队，反应如此之快。”加里斯啧啧嘴，带着一丝赞许的语气。“我是加里斯，想必你们应该也听闻过我的名字吧。在下是光术师没错，不过就像波尔得所说在下现在不是你们的敌人，哈哈” “原来如此，那对不起二位大人，属下打扰了。”那光术师见状收回动作，站定鞠了一躬。 “不用道歉，这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波尔得点点头，继续道：“代我向是玛尔亚问个好顺便。” “属下明白。”一招手，几个术师带着卫兵们撤离了，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剩下周围一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在疑惑地指指点点。 “这速度…即使是在下城区都如此吗。”加里斯默默想着，接着收起了身上的光术。同样此时尤金也在如此考虑着。“只怕以后要更加小心了，议会的暗线果然如传闻中那样遍布全城。”想到之前有些时候随意的举动，尤金不禁一丝冷汗从额头留下。 这时窗户上一个人头小心翼翼地露了出来。“玛丽，你在干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蒙佛利开口问向她。 “我的妈啊老板，刚才是什么情况？吓死我了。”看到一切相安无事的玛丽赶紧从正门走了进来。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袋子。“东西买回来了，不过刚才看到那些家伙在我没敢靠近…” “总之是一场误会而已。咱们继续吧，加里斯先生。另外玛丽，明天去找人修一下门………” 又过了半响，在加里斯细致的讲解下蒙佛利总算是完全参透了整个纹阵。这时候加里斯都有些庆幸自己让波尔得教授一起跟过来了，不然首先刚才那事不好快速解决不说，一旁帮助自己用物药师特有的眼光来给蒙佛利讲解也确实节省了许多时间。不过同样的加里斯在心中对两人的悟性也是十分称赞…应该说不愧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物药师，如此复杂的纹阵应付起来居然也不是感觉不是特别的困难。于是事不宜迟蒙佛利立刻开始制作起来。整个制作的过程倒是没什么独特的，纯粹是精细的手工活，再配上下午的炽热阳光让加里斯都感到有些昏昏欲睡。不过波尔得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毕竟也是物药师。从他专注热情的目光中感觉好像就差要插上一手了，只可惜他不能够也不敢。虽然加里斯觉得这半天教授帮的忙已经足够能让他的名字添加进作者列表当中… 夕阳西下。加里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向聚精会神工作中的蒙佛利和聚精会神观摩着的波尔得两人。 “做的怎么样了，蒙佛利先生？”说着加里斯看向桌子上的固纹石，几块形状各异的化石经过打磨拼接后变成了一个直径有半个手臂长的圆形石板，两侧稍带些适应人体弧度的弯曲，用以穿戴在胸前，就像加里斯要求的一样。此时蒙佛利正聚精会神地雕刻着纹阵，一只手拿刻刀镌刻另一只手握固定剂的流管，很是一丝不苟。而从图案上来看大约完成了四分之一左右。 “还不错，加里斯先生，一切正有序进行呢。”听到加里斯的话语，蒙佛利抬起头回道。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双眼。 “确实做得不错呢。”波尔的教授也开口赞同道。“至少在手艺活这块，完全达到了自然学院的标准。说超过许多甚至都不为过。说起来你想不想去学院啊，蒙佛利？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 “什么…这是真的吗？！”蒙佛利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而尤金此时内心也是攒动了下，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对他而言也必将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那还能有假。不过自由术师直接进入学院也没那么容易，有许多手续要办和许多测试等着你。如果你想好了的确有意的话，我也确实可以帮你。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来我学院找我就行。眼下还是先搞定手头的事吧。”教授微微一笑。 “哼嗯…”看到这里加里斯倒是有些想法，他有些想知道教授给机会抬一手蒙佛利的原因。不过现在这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于是他接着开口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蒙佛利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们再继续。” “诶，今天就这样？我倒是还可以再…” “哈哈，不必啦，蒙佛利先生。我等会还有事，今天就先这样吧。图纸你留着，明天下午我再来找你…”说到这里，加里斯接着又问向蒙佛利：“对了，还记得上次说的事情吗，明天上午要不要来斗术场玩玩？” “您放心，我肯定会去的，加里斯先生。”蒙佛利哈哈一笑回道。 “你还有这方面的爱好啊，蒙佛利。”听罢波尔得教授开口道。“之前好像没听你说起过。” “哎呀，其实也不是什么爱好。主要是加里斯先生太过有名，我也一直想亲眼目睹一番。现在得此机会岂能错过。” “也是。”教授点点头。“虽然我对斗术没什么兴趣…但加里斯的表演我也是看过的，确实足够精彩。据说自从你过来后帝都斗术场赚到的钱翻了一番，这是真是假？”教授转头问向加里斯。 “过奖啦教授。不过斗术场确实赚了许多是真。别忘了像您这样原本没什么兴趣的都来观摩过，更不用说帝都里无数或在好奇心驱使下或在探知欲驱使下想亲眼目睹一番光术师战斗的纹术师又或是拿钱参加报名要与我一较高低的纹术师了。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带着不用说的目的专程前来研究我作战的纹术师。不过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不知道他们研究到现在是不是首先研究透我用过的纹阵了呢。”加里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哈，哈，好像是呢…”教授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没错，他先前也正是抱着研究目的去的人之一，不过作为明白人他很快就放弃了。加里斯的话配上这个刻在固纹石上的纹阵，更是让教授庆幸自己早先放弃了没有浪费更多时间。 “总之我先行一步啦。”加里斯向二人点点头，接着拿上固纹石向外走去。 “等下，我也一起回去。”既然今天的制作结束了于是教授也准备离去。 “这里咱们就不能再同行了，教授。”加里斯笑了笑。“我要骑马回去了，您慢走，还想看的话明天下午再见。”打了个响指，加里斯穿过坏掉的大门，转身走远了。 第八十五章 光术会的一二事（1） 回到四皇塔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加里斯看了看安置在塔前的巨型日规，时间刚刚好不早也不晚。老样子来到法王厅，那四人已经等候在这里了。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旁边方桌上手拿纸笔的记录侍者多了两个，看样子是为了确保信息的正确记存。 “很准时啊。”火伯爵望了望摆在一侧的沙钟，率先开口道。 “还好吧。”加里斯耸耸肩。 “你这个周末，看起来挺忙的啊。”开口的是土伦。 “也就那样。”这个周末相对来将确实有些不太一样。平时的星期日他都是和红澪在家喝喝茶看看书什么的还是十分悠闲。不过这次倒是上城下城跑了一圈。而红澪则在家里陪着林德——虽然说是只让红澪帮忙照看一天就好，但正好又轮到周末，于是变相的就相当于多照看了一天呢。想到早晨红澪突然发现这事时又想气又想笑的样子加里斯忍不住一丝笑意浮上嘴角。 “算了，赶紧谈正事吧。”看到加里斯的样子水伯爵皱了下眉开口道。 “那我们把话语权交给你了，加里斯。”土伯爵点点头跟着说道。 “好啊。不过我这里信息还是蛮多的，不知你们想从哪里开始听起？” “炎都遗迹，先从这地方开始吧。不用管我们知道多少，有什么就说什么，一些地方我们会随时问你的。” “炎都遗迹么…当年我开启这遗迹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边说着一丝回忆涌现到加里斯的脑海中。这些来自过去的回响某种意义上在他内心中激发出了些许愧疚感。整理了下情绪，加里斯继续道：“炎都遗迹的整体就在界山内部。入口在一个山坡上，位置在金沙镇出发向南大约一小时车程的地方，具体描述的话倒还真没什么独特的地方，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山坡一模一样。沿途有光术会的探哨负责接应和联络，从入口进去先是一段极其复杂的…” “只有一个出入口？”火伯爵打断加里斯开口问道，作为最为重要的根据地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暗道出口之类的话，显然有些令人不太信服。 “是的。不过还有另外一种作为出口的方式，那就是激活遗迹内的光阵在山体上炸出开口。你们可能不相信只有一个正常的出入口，但我只能说事实就是如此。当初选址的时候我和几位长老一同考虑了许久最终选择了这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出入口十分容易掌控，从入口进去后是一段极其复杂的庞大通道，我们称之为遗迹外围或者外围通道。整段通道不禁复杂如迷宫而且大都处在光阵覆盖下，只要激活便可爆炸坍塌。所以想要通过控制这一个连接口来达到困住光术会是不太现实的。同时我们可以通过引爆山体在许多不同的位置逃出生天，不存在固定的逃生路线。” “如果你们是在内部的话，引爆山体岂不是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开口的是大地伯爵。 “遗迹的整体是在山体的内部，但是许多通道连接到外围表层的山体，在那里有光阵可以启动炸开岩层。我们经过研究认为这些通道存在的本身意义就是逃生，曾经在这座城市中居住过的子民们建造的逃匿通道。” “这些光阵炸开的岩层有多厚？”土伦接着问道。 “逃生通道向外一直延伸到山体很浅层，我们没有实际试验过不过大约是三四米厚的样子。如果你想问的是是否可以通过逃生通道来攻入内部那我的答案是不可能。因为逃生通道本身同样可以引爆坍塌。而且逃生通道数量繁多位置遍布整个界山，除非你们能在光术会未能察觉的情况下同时包围堵住所有逃生通道的位置和主出入口，不然围困光术会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光术会的探哨也是遍布在周围。” “哼嗯，原来是这样…”法尔曼捋捋胡子道。加里斯说的倒地有几分真几分假四人也不能直接判断，但他们通过不断问出问题来看加里斯能否自圆其说这种方式还是能大致推断出真实与否的。细枝末节对他们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只是作为检验主体是否属实的一个工具而已。而另一边加里斯其实就没打算插科打诨瞒天过海亦或是无中生有之类的。他所想仅仅是尽量保存住最为关键的信息，其他的就如他承诺的那样透露就好。不然的话加里斯觉得对他而言并非什么好事，风险成本太高，考虑到在这帝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基础。 “你继续吧。”文迪斯示意加里斯继续说下去。 “过了外围部分后就到了遗迹最为庞大的部分，我们称之为都城的地方。所谓炎都指的也就是这里了，建立在火山中的一座城市。都城十分庞大，总的来说分为四个部分。生活区，顾名思义光术会绝大部分成员都居住生活在这个部分；训练区，将三个类似斗术场的大型露天建筑和其他一些建筑以及空地划分出来专门用来训练教学的部分；管理区，负责控制运转光术会日常运作的地方；后备区，最大也是最闲置的部分，总之就是整个都城中空闲着一般用不到的地方。” “似乎最重要的部分你却介绍的最少呢。”水伯爵开口道。 “管理区么…实际上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像在议会中工作的那些纹术师一般，大家各司其职维护组织的正常运转，说是管理区其实就是指令的集中和分配地而已。真正重要的发出指令的决策层…是在都城中心被称为王城的建筑中。”加里斯将话题引向了下一阶段。实际上在整个都城中最为重要的其实是后备区，这也是都城真正的核心部分。已经不存在了的远古住民们留下来的各种设施物备比如愈合光池，炼化石坛以及明光锻炉等等都位于这个区域内。而这些东西也正是当年加里斯和诸位长老最终选择这地方作为根据地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 “先停一下。”加里斯正要继续向下讲，文迪斯却开口打断了他。“在这之前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尽管问就是。”加里斯喘了口气，这半天说的他也有些口干舌燥。重点倒不是讲了多久的缘故，而是每句话都在心中的纠结反复的缘故。 “既然炎都在大山中，你们又是如何生活在里面？难道永不见天日只靠萤石火烛？” “那自然不是。都城建立在山体的巨大中空里，这个巨大空间应该是先前的居民所挖造出来的。而在这空间的顶部岩层上覆盖满了散光萤石。在这层萤石之上许多共生萤石穿过厚厚的岩层一直向外生长到大山的表面，连接到外面生长着的大量聚光萤石上。不论白天夜晚日光月光被聚光萤石凝聚通过共生萤石折射到下面散光萤石之后散射出来，给整个城市带来完全相同的日光月光白天夜晚。” “…”这个事情显然让几位伯爵都非常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毫无疑问这个肯定也是先前那些居民们设置的，仅凭自然怕是无法做到如此。实际上这些萤石的名字也是我在研究过它们后根据它们所承载的用途来进行命名的，是不是十分简单易懂，哈哈。”加里斯打趣了下，笑了两声。但是紧接着他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内心突然绷紧起来。“不过…”他赶忙继续开口道：“至于天气就无能为力了。虽然下雨在界山省也不太多，不过雨过天晴微风徐徐那种大自然的感觉在遗迹中确实是感觉不到了。而且空气流通也不是特别好，”加里斯在心里开足马力想要赶紧转移话题。先前在萤石的说明上他说的有些太细了，特别是原理方面和古居民的重要性方面。如果四位伯爵紧接着在这方面继续追问那其他有关古居民的信息那可能它们遗留下来的东西就藏不住了。也正是这个失误让加里斯罕见地留下一丝冷汗。还好经验丰富的他没有表现出什么破绽。 “你说通风？”土伦好像有些兴趣。“作为山中的城市，那么又是如何通风的呢？通风口又在哪里？”说起来如果加里斯不提起的话他们四人还真的把这一点给漏了，想到这里一丝微笑浮现在土伦的嘴角。“言多必失，纵使你这个老狐狸也是如此啊。”他在心里默默想道。不过话题的方向却是如加里斯所愿转移开来了，这点只怕四位伯爵也是没有料到的吧。 第八十六章 光术会的一二事（2） “说起来还真没有其他和外界相通的地方…所以我才说空气流通不是很好。”接着土伦的提问，加里斯继续说道：“但奇怪的是生存却完全没有问题。虽然不说有农田耕地什么的，但植物树木什么的居然还有不少。其实我也是通过这些生长的植物才敢确定萤石反射的就是日光，不然它们怎么可能生长在这地方。” “居然还有树木…那水源呢？难不成还有什么从外界引雨水的东西存在？另外你们生活在其中需要的用水又是从哪里获取？”事情似乎已经进入到了他们无法理解的未知领域，文迪斯边说着脸上也是写着茫然的表情。 “倒是没有这种东西存在，植物生长和我们的用水来源都是一条从下方流经的暗河。我猜就是因为这条暗河才会选择在这里建城的吧。”其实这话里有一半是假的。火山里存在暗河这件事虽然也有，但在炎都遗迹下面的这条河流就和头顶上的萤石一样都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同样由是古居民建造出来的。“至于这条暗河的流经和去向…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这个倒完全是实话，源头和去向加里斯也并没有探查到，只能猜测是在地底的某个暗河被改道或者引流过来一部分流经城市下方。 “…”从通风口和水源这方面都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几位伯爵显然也是有些…带着出乎意料的无奈的恼火。不过加里斯的话里却又没有什么破绽说明他是在扯谎，于是也只能先这样认同着了，虽然打心底他们觉得加里斯肯定在哪里耍了手段。其实加里斯还真没有，虽然有一部分为了掩盖信息的假话但在大体上完全属实。只不过这些出自古居民之手反直觉的事实让伯爵们被动地产生了意料之外的不爽和拒绝的想法而已。 “这方面就先这样吧。接下来的问题是，你们是如何获取粮食和补给的？”火伯爵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 “主要是通过购买。城内本身有囤积的大量粮食和各种用品，除此之外每周都会从外界购买补给一次粮食和其他的消耗品。主要来源是周边的镇子，村庄，有专门的人员负责购买这一块。界山省这地方水土贫瘠，所以实际上我们吃的东西也都不怎么好。” “金钱来源呢？”法尔曼接着问道。 “山里面的矿藏。估计黑市里的黄金走私有一大部分是我们的功劳呢。而且储量上来看用十几年没什么问题。”这里加里斯却是扯谎了。炎都遗迹虽然在山体内部但这个区域并没有什么矿藏可言。光术会真正的饭碗来自于大约有总成员数量一半之多的经营部的活动里。这些经营部的成员伪装成普通人，在随处可见的地方干着随处可见的生计。或作为农民耕地，或作为工人卖力，或作为商人牟利。之前的密尔顿和艾斯就是经营部一干人众里的一个两人小队，分别扮演着工人和搬运工的存在。正是他们种的粮挣的钱出的力撑起了光术会运营的基础。而这也是加里斯不愿透露的原因，太过容易被针对，从而对光术会的生存造成严重的打击。 “哼，原来如此。”法尔曼冷哼一声，显然对此十分介意。毕竟这些走私的黄金正是影响他们利益的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基本上就是如此。还有什么其它问题吗？”加里斯耸耸肩回道。 几位伯爵小声交流了一番，随后土伦开口道：“你先继续吧。” “好。”加里斯点点头。“在都城的正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封闭建筑，我们称之为王城的存在。而光术会的核心的决策部分长老会，也就是七位长老正是住在这里面。这七位分别是：达斯长老，雅西长老，莉长老，海格长老，辉长老，尤佳长老和卡加长老。整个王城也十分繁杂，但总的来说这七位长老坐镇其中指挥着整个光术会。” “关于这七人的具体信息，有多少讲多少，此外还有光术会的组成。”听罢文迪斯如此说道。 “那还是挺长的…”加里斯则显得有些无奈，不过也没办法他只能接着说起来。“光术会的话，总的来说由六个部分组成。行动部，精英部，组织部，建成部，经营部和长老会。行动部由莉长老管理，直接负责光术会在外的各种活动例如情报收集任务出动之类的。作为能指挥这个部门的头号人物，莉长老身为光术会的强者首先实力十分出众，其次她过去也是执行任务次数最多的成员之一，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综合这两点原因所以长老会才决定让莉长老来担当这个职责。行动部以小组为单位划分，每个小组大约十几人到几十人不等，一般有一个组长以及两到三个副组长。至于具体有多少个小组我也不太清楚。小组没有命名只有数字标识例如第一组第二组。除了小组外行动部有直接培训的一些次参和正参，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编入小组或者在其他部门人员外出任务时一同随行作为参谋提供支持。接下来是精英部，精英部顾名思义是由光术会中最为顶尖的战力组成，也是整个光术会的实力之证，旗下由五个小队组成。这五个小队都有自己的名字，分别是碎石小队，破纹小队，厉火小队，纪念先师欣尔加小队。”说完这个有些奇怪的名字加里斯自己也不禁努了努嘴。“以及最后你们都十分熟悉的，响雷小队。”他继续说道，而这最后一个熟悉的名字确实也让几位伯爵有所反应，风伯爵的脸色更是直接阴沉了下来。没管他们，加里斯接着说下去：“精英部由雅西长老和辉长老共同管理，两人都是顶尖强者这点也是毋庸置疑，其中雅西长老作为最为年轻的长老是当年也是康德斯之战的亲历者，艾德·法尔曼就是死在她手下。”说这话的时候加里斯眼珠转动刻意观察了下火伯爵的表情，后者却是面色平稳毫无波动，而至于他心底里会不会激起什么波澜加里斯就不知道了。不过这话却是将整个屋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诸位伯爵的沉默此时似乎变得更加低沉死寂。“而辉长老，则是涅图斯仅有的两个直系徒弟之一，另一个想必也不用我介绍了。辉长老是涅图斯在训练出海拉姆后培养的，目的本来是想让他作为海拉姆的辅佐协助海拉姆。不过现在看来…更像是替代者了。如果说现在长老会里谁最有可能成为大长老，那就是辉长老没跑，其次则是莉长老。总之辉长老和雅西长老两人掌控精英部，日常的管理和训练主要是雅西长老来做，毕竟辉长老作为长老会的支柱要兼顾其他许多事。”加里斯打住歇了歇口舌。 “精英部一般都负责什么样的任务？行动的频率怎么样？”还没喘口气，水伯爵的发问就接踵而至。 “精英部的话…现在这个时期基本没有什么外派任务或者特别任务。主要的活动反而是教学——帮组织部培养新生力量。偶尔有外出的机会也是陪着行动部的一起，当做支援或者随行指导的样子，不过也大都是单独指派，小队出动在这个时期里只有寥寥几次整体练习的时候才用到过。” “知道了，你继续吧。”沃尔特点点头道。 “哎…真他妈的累。”加里斯在内心深处长叹了一口气。口舌上的累其实反而是最次的，完整回忆起这一切然后再将它们近乎毫无保留地透露给敌人，这才是让加里斯感觉最累的，心累。毕竟这一切的建立也是有着他的汗马功劳也是由他一手创造的。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多想无益，唯有劈开沿途荆棘贯彻到底了。 第八十七章 光术会的一二事（3） “接下来是组织部。”加里斯清清嗓子再度开口了。“组织部主要负责的是训练培养成员和整个光术会日常的生活起居之类的杂物事。其实这两者间是有共通之处的，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负责光术会日常杂碎琐事的就是这些年轻的学员们。他们平日训练外的工作主要也就是这些，在我看来也确实算是人尽其力的一种方法。不过你们肯定用不到，反正有整群整群的普通人无时无刻都在梦想着来服侍你们。”加里斯挑了下眉，继续道：“负责管理组织部的是海格长老。海格长老本身在七位长老里实力不算出众，但理论方面却是颇有建树。应该说他在对于光术的理解这方面十分惊人，我甚至觉得水平都不比我差。”其实关于海格还有一点是他在体术方面也实力雄厚，加里斯跟他搏斗过居然也只是六四开而已。而且他十分注重体术训练。不过这个消息加里斯就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所以长老会选择他来带领组织部教授学员，就是这个原因。对于新人以及刚来到光术会的同伴都会进入组织部中学习训练，他们中的大部分在初中级课程结束后就会被分派到其他部门，或直接指派或自行选择。不过他们在其他部门工作的同时依然还会继续接受组织部的训练。所以总的说来组织部的涵盖范围非常之广，毕竟学无止境，实际上大部分的光术会成员会一直在组织部继续学习练习光术，也因此训练区是平日里最热闹的地方。除开大多数人外另外一小部分天赋十分卓越的则会继续留在组织部深造高级课程，他们未来的目标基本就是精英部这个地方了。”加里斯继续说道。“再往后是建成部，建成部是负责光术会日常维护以及器材工具打造的地方。通俗点说就是有铁匠裁缝医术木工啦等等技能的成员都被分到了这个组织中，或者就像前面所说新成员也会被分派到这里学习相关技艺负责相关工作，不过这样被指派来的一般都是天赋不佳的就是了。总之这个部门就是专门负责技工技术活的地方，而负责这个部门的是达斯长老。达斯长老说实话我不是太了解…只知道他父亲是个木匠，子承父业的他原本也是要当一个木匠。或许这个就是长老会选择他来管理建成部的原因吧，当然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最后一个是经营部，直接点说就是通过赚钱维持光术会生存的地方。除了行动部外这个部门是平日里外出活动最多的地方。贸易是他们的强项，做着买卖矿藏以及其他许多倒买倒卖之类的事情。另外光术会的账簿也是他们负责，总账直接汇报向长老会。七人里剩下的尤佳长老和卡加长老负责管理这个部门。这两位长老是夫妻，也算是光术会里最早的那一批元老了。这倒不是说他们年纪多大，两人貌似都是幼年就来到了光术会，所以在光术会的履历十分深厚。卡加长老负责赚钱的生计，尤佳长老负责算账的工作，总账就在她手里。”既然卖矿藏什么的是扯谎，那经营部的真实面目自然也一起掩饰过去了。不过作用上来讲加里斯倒是说的句句属实，确实是用来赚钱的没错。 “知道了。”土伦点点头，几位伯爵又互相交流了一番，大地伯爵接着开口道：“接下来问你几个详细的问题。首先，既然光术会的金钱来源是走私矿藏，那么你们主要的下家都是谁？又是通过何种方式运输贸易的？其中相关的组织都有哪些？” “妈的，竟然还真从这方面研究起来了。”加里斯心中暗骂了一句。既然有贸易就说明有和外界的交互，那么也就是议会最容易针对的地方，相比内封闭的整个光术会和炎都遗迹来说。不过加里斯也有相应的准备，他开口回道：“最主要的几个贸易方么…自然是也有赚钱需求的那些组织，比如独立于议会外的自由术师组织。另外就是存在于各大城市中的黑市了，至于货物流通，每日进出界山省的贸易商队和运输车队数不胜数，包含在其中的光术会的部分相比起来也就是沧海一粟喽。当然再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毕竟经营部和建成部这俩也是我最不了解的地方。” “再不了解相关的利益方你也是肯定知道的，加里斯。”法尔曼直盯着加里斯如此开口道。 “…”调整了下坐姿，加里斯抿抿嘴唇突然笑了，似乎有些无奈的样子。他接着说道：“比如…黑鹰团。经营部或自己派人雇人，或在附近城镇里通过商会寄运，一般选择你们手下那几家以外的商会比如战锋商会，隐藏起来运送至大城市。远至东都白练，近至铭锤冶火，在那里就有相应的下家接收了。或是来自这些组织的人，或是当地黑市的人。货物分流在大量次的运送中，因此也没什么风险，就是麻烦点罢了。不过毕竟矿藏丰富，能赚钱就好，少赚好过不赚。” “果不其然，你们跟那些个流浪术师的组织也有联系。”文迪斯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会没有联系？只要大家有一致的利益，比如金钱。虽然光术会里包括我本人在内很多人并不愿跟他们打交道，不过毕竟也是实实在在的赚钱，所以干脆就拉下脸来做了。”加里斯耸耸肩。 “哈，拉下脸来。难得你们能这么自命不凡。”文迪斯冷笑一声。 “情况本来不就是如此吗。”加里斯忽然笑了笑。“倒不是我们自命不凡…而是有些事情天注定而已。不然也不用劳烦您们还要大举‘净化’我们了。”他哈哈大笑了几下，来自心底的笑。好像这半天以来堆积的压力和愧疚都在这笑声中释放了出去。 不过这番话显然有些激怒文迪斯，咬牙切齿下脸颊上的肌肉都鼓了出来。“哼，加里斯，不用你自鸣得意，有你难看的时候。”风伯爵压低着声音如此说道。 “没必要跟他废话这些，文迪斯。”虽然其他三个伯爵多多少少都有些许反应，不过法尔曼却是依旧一脸平静如常，他先是向文迪斯开口道，接着转向加里斯：“看到已经说了如此之久的你还有兴致继续逞口舌之能，我本人还是十分欣慰的。毕竟这也说明你还有充沛的体力和精力来继续我们的话题，接下来说一些更具体的东西吧，比如光术会成员的训练方式，日常的活动日程之类的。”他如是说道，平稳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 “…”加里斯倒是罕见地被噎到没话说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讲述起来… 夜幕笼罩灯火长明中加里斯总算结束了全部的谈话，而一旁记录侍者写下的材料也堆出了厚厚的一沓。 “啊……”长舒一口气，加里斯仰靠在椅背上。 “你的这部分承诺算是完成了，加里斯。”土伦开口道。“虽然中间有些许插曲，不过总体上我们还是认可的。” “哈，那就好，那我也算是没有白白付出。” “用真假难辨的情报换取你那徒弟在帝都实实在在生活的许可，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不满？”沃尔特没好气地说道。 “对于付出和回报，每个人都没自己的想法，将自己的付出看的太重而又易于对回报表示不满，这不就是人之常情么。”加里斯微微一笑。“况且我刚才说的这一通到底是真是假你们应该也是有数的。” “哼。”哼了一声，水伯爵也没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这也姑且算是加里斯所拥有的一个算不上优势的优势吧，处于高位的伯爵四人一般不会把自己扯进加里斯的闲侃碎话中去，而这无形中似乎给了加里斯多说一些话的机会。 “不过今天的会议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土伦接着开口道。“一个目标需要清剿，具体的信息明天玛兰会告诉你。” “哈，开口给活干倒是直爽呢。”说着加里斯站起身来。坐了如此之久的他屁股都有些麻了。“不过我也没意见，毕竟是应当做的。那么诸位晚安了，睡个好觉。”伸手做了个收到的手势，加里斯转身向外走去。 “哦对了。”刚要出门，加里斯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他回头说道。 “怎么？”火伯爵问向他。 “今晚记下来的这些信息。”加里斯指了指一旁完整记载下这一切后堆得高高的纸张。“能多抄写一份送我吗，如果可以的话。” 听罢四位伯爵互相看了看。“如果你想要的话。”文迪斯开口道。“给你一份也无妨，反正都是你嘴里吐出来的东西。” “那就感激不尽了，毕竟回想一次确实还挺累的。”加里斯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接着信步走了出去。 第八十八章 大斗术场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清晨的太阳刚挂上天边还未来得及驱散前夜的阴凉，加里斯就带着林德上了路。坐在马背上，林德问向加里斯。 “斗术场。一个…专门切磋对战的地方。”虽然名字叫的挺高贵，但加里斯总觉得其本质上就是打架无误。“打给观众们看，一方娱乐一方赚钱。”他接着补充道。 “那师父你…”林德似乎明白了。 “是啊，我当然是去战斗的了。”加里斯哈哈一笑。“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姑且我也算是台柱子之一吧。要不然你以为我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诶，纹术师和光术师对战吗…”林德倒是还有些疑问。 “给你打个比方吧。”加里斯想了下，开口道：“你是更想看两个普通人打架，还是更想看普通人和狮子搏斗呢？特别是如果你已经看过无数普通人打架了。” “那肯定还是后者。”林德回道。 “因为人和狮子两者间有本质的不同。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对于纹术师们来说在这座城市中生活的咱们两个其实是异类般的存在。纵使根本上来讲大家都是人类，但在战斗这个领域的差别就像普通人和野兽一样。狮子，豹子，老虎，猩猩又或者随意的其他猛兽只是一个比喻，只是一个说明我们与他们在这方面差异的比喻。我们和他们所用的一切招式，甚至攻击的方式和体内的武器都不同。也因此他们会产生浓厚的兴趣，来到斗术场看我这个野兽跟他们的角斗士战斗。除此之外，我的战斗方式…怎么说呢，稍微有些华丽系的感觉吧。带着很多表演性质的。也因此很多人把我的打斗当成了茶余饭后固定的娱乐节目，由此产生的那么一丝人气也是在帮助我和斗术场赚钱的。” “原来是这样。”林德啧啧嘴。“那师父你的感受如何啊，在里面战斗。” “我么，说实话，没什么特别的。因为大家实力相差太大，对我来说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表演得更华丽些，其实对斗术场来说也是如此，反正大部分时间跟着它们的剧本走一走演一演稳稳拿钱就好。不过被无数的人观看…这种感觉真的是会让人上瘾的，一旦你接受了它之后。”加里斯笑了笑道。“虽然这些目光里自然也有很多带着敌意的，毕竟考虑到我的身份。另外还有很多人固定来观看我战斗只是为了研究我。毕竟俗话说知敌方能御敌，甚至有时候我的对手也是专门被派来跟我对战试图了解情报的。也不知道现在他们都研究出什么来了。” “研究？他们能研究什么啊？。”林德有些不解。 “招式，套路，以及更深层的战斗机制。”加里斯不假思索地回道。“要我说，如果换成一个其他普通的光术师，那他们确实能研究出来许多，比如光术师常用的术式以及相应的纹路，在不同情况下会作何反应的套路。甚至说不定作为战斗根源的光能性质和它的使用方式也会被偷窥一二。但是对我来说…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因为我对光术的使用向来是比较随意而且多变，不会把定式规律让他们研究出来的。”加里斯能轻松说出这话的原因是来自强者的底气。像他这种实力的存在在其余人面前是不需要讲究模板和套路的，以力破巧仅用量级不同的威能就可以轻松淹没敌人，更不用说他自创的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不过实际上纹术师们到底有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他也是不知道的。 正说着两人似乎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栋露天的环形建筑，虽然是露天但建筑主体是一整块密不透风的环壁，外表面上刻满了精美的浮雕，一眼看去十分华丽精致。而建筑本身也比周围建筑高出些许，有种位于区域核心的感觉。至于占地…似乎没有林德想象中那么大。其实作为一个单独建筑而言斗术场已经足够庞大了，只不过有两个跟它相似形状的建筑实在是太过显眼，对比之下让它失去了许多色彩，这两个建筑毫无疑问就是自然学院和灵法之壁。整体看完后林德的目光被大门吸引了过去。在那里两尊几乎有半个斗术场一般高的威严石像一左一右矗立镇守在大门旁边。而巨大的正门看上去似乎由纯铁打造，深沉的黑色中透露着一丝来自金属的冰冷质感。虽然现在大门还没有开，不过已经有一些人侯在门前等待着了。他们的身影在庞大门扉和巨大石像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渺小。 这时邻近不远处几个看起来是侍者模样的人发现加里斯后赶忙动身向这边迎来，似乎早已在此等候他了。 “加里斯先生，图森大人正在等您。”服侍两人从马上下来，其中一个侍者开口向加里斯说道。 “我知道了。”加里斯点点头，两人便跟着侍者走近斗术场。靠近后林德才发现原来墙壁上还有侧门，侍者将其打开后两人走了进去。从外面时还不觉如何的林德刚一进入便被整个地方的宽敞庞大震惊到了。场地本身是一整片沙地，正中间有一个超大型的圆形岩石平台。周围则是一层层扶摇而上的台阶，被东南西北方向上四个建筑分化成了四片不同的观看区，而这四栋建筑里则是观景完美的独立贵宾室。 从一层看台处的门进入内场，里面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和不绝于耳的嘈杂人声顿时让林德感觉像是换了个世界。左转右转后两人来到一处大房间前，里面十几人正围坐一团，认真听着中间那蓄一层浅胡子的中年光头男讲话。到了这里侍者鞠躬行礼后便退下了，加里斯则伸手敲了敲敞开着的房门。 “你可回来了，加里斯。”听到声音光头男看向这边，眼见到加里斯后不禁一丝欣喜之情浮上眉梢。 “是啊，别来无恙啊图森。”加里斯随口回道。 “行了，就这么做你们别忘了，赶紧去准备把。”点点头，图森先是将众人吩咐走，接着和加里斯交谈起来。“这个孩子…就是你徒弟吧。”看着林德，他如是问道。 “没错，今天正好把他带来了。所以今天要跟谁打？”加里斯显然对无关话题没什么兴趣，迅速开口问道。 “排名赛还是没你什么事，表演赛我就随便给你派几个了，因为今天这次更主要的是上面派来的人。”图森回道。“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总之很强的五人，貌似说是这五人之后会向你学什么东西，所以今天就先来讨教一番。” “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加里斯点点头，不出意外这几人就是几个伯爵派来学习纹术共鸣的主力了，所以加里斯大概也能猜到五人中应该有四位分别是伯爵们手下的强者，至于第五个可能是谁他就不得而知了。“另外，之前我传信给你说的那事还记得吧？”加里斯接着问向图森。 “这个你放心，专门给你留出来两间贵宾室。反正也很少用满…不管怎么说，我印象中你专程带人来观看的次数好像不多啊。” “毕竟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你说呢图森先生。”加里斯狡黠地一笑。“总之这次来的算是个…生意伙伴吧，说早就想找机会来看看。指不定也就成你们的常客了呢。”加里斯随口扯了扯，反正他自己都没当真。 第八十九章 偶遇 “哼，肤浅的地方。不过倒是挺华丽的。”望着眼前的斗术场，尤金心里暗想道。此时正值上午十分，斗术场大门敞开迎接着鱼贯而入的观众。跟在人群中的蒙佛利十分不显眼。“不过这里应该也能结交一些权贵，对工作会有很大益处…这次看看情况决定以后要不要把这里当成一个活动地点吧。”一边想着，他稍向旁边看了看，不远处同样混迹在人群中的寸头看到尤金递来的目光后稍稍颌了下首接着重新隐匿进人流中。 在正门前停了下来，尤金朝伸手向他要门票的侍者开口道：“我是赴加里斯先生之约来的，不知道你们…” “啊，您就是蒙佛利先生吧。”检票的那个伙计似乎很是疑惑，不过他旁边领班样子的那位看起来是知道的。 “没错。” “你带这位先生去东三号房。”领班向另一个侍者吩咐道，于是在侍者的带领下尤金进到东面的那栋建筑第三层的单独包间。 “这里就是了。”侍者打开房门，恭敬地向蒙佛利开口道。“有什么吩咐请拉一下这里的绳子，保证随叫随到。”侍者指着里面一条从墙壁里伸出来挂着铃铛的绳子说道，随后再一鞠躬便转身离开了。“似乎挺忙的呢。”看着他匆忙的样子，尤金随口说道。 “这里一向是如此忙碌哦。特别是自从那家伙来到以后。你是头一次来这地方吧，以前应该没见过你。”尤金正要进去，一个女声突然从旁边传来停住了他的脚步。转头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精美的女子，她似乎刚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 “是的…”尤金看了看对方镶着宝石红钻的黑色丝绸上衣和半裙，又看了看自己那普普通通的织布长袍，顿时明白对方一眼看穿自己第一次来的原因了。 “果然…你是哪个部门的？”女子似乎对蒙佛利产生了一丝兴趣…她走近后问道。 “抱歉，我不是议会的人。”蒙佛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道。此时他才发现女子长得十分貌美，水亮的眼眸配上樱桃般精致的嘴唇显得无比动人。不过她所展现出来的气场倒是跟容貌不符的强势。 “不是议会的人？”听罢女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哼嗯，不是议会的人…”女子双手抱在胸前更靠近了蒙佛利，似乎想把对方看穿。“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她接着问道。 “我…算是被邀请过来的吧。”尤金想了想，如此回道，不多不少程度正好。 “被邀请…一个不是议会的人能被议会高层邀请到这里，那想必你也不是一般人吧。虽然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实力…还是说你在刻意隐藏？”上下打量了一番蒙佛利，女子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多深厚的元素能量。于是不禁如此问道。 “这家伙还真是直接啊…说不定是什么大人物？”被如此挂起来询问的尤金感到有些不爽，不过综合言行举止来看对方似乎来头不小，说不定也是个机会。这么想着尤金摆出一副有些窘迫的样子开口回道：“没有没有，在下的实力确实十分一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物药师而已。” “物药师？原来如此。等一下，难不成你是塔司说起过的那个在下城区工作的物药师？” “塔司……原来她是火伯爵的人。而且听她如此随意地称呼这位火伯爵手下的头号物药师，想必肯定是伯爵的圈内人。”到这里尤金大致明白了对方的地位和身份所属，于是表现也稍稍变得恭敬起来，只是稍稍的原因是他觉得变化太大可能会产生破绽和不自然。“原来您认识塔司大人，如果没错的话在下应该就是塔司大人口中提到过的那位了，这段时间正好在帮事务繁忙的塔司大人制作一些器具。” “那还真是巧呢…不过即使这样我也很怀疑是谁会邀请你过来。莉莉娅？加斯金？阿扬？”女子继续追问道。她所说的这几人正是另外三位伯爵手下的物药师。 “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这一点让尤金更加确信了先前的推断，他紧接着略显犹豫地开口说道：“不…其实…我不是议会高层邀请来的。” “不是议会的人？”这下更让女子有些找不到方向了。“这家伙在耍我吗？”眉头一皱，女子如此想道。“不过看他这样子也不像在说谎。” 就在尤金考虑着应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紧接着一高一矮两个人的身影浮现出来，正是加里斯和林德二人。 “我去，这地方好阔气啊。”一边走着左瞅右看的林德简直停不下来口中的赞美之词，毕竟是给贵客用的地方。 “原来如此...”看着突然出现的加里斯，女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随后摇摇头放弃了。而另一边加里斯也看到了这里的两人。“蓝莺小姐，没想到你也在啊。”加里斯微笑着向女子打了个招呼，接着问道：“你们这是？” “没什么，遇到了之前没见过的陌生人所以来打个招呼而已。不过这下都明白了。”蓝莺向加里斯回以相同的微笑，迷人的笑颜无比动人。 “这也能算是打招呼啊…”尤金在心中默默吐了个槽，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转身向加里斯点头致意道：“您来了，加里斯先生…” “所以是你邀请他来的对吧。”蓝莺开口确认道。 “没错。刚才侍者给我说客人来了于是我这不就上来了么。还没给你介绍吧，这位物药师叫蒙佛利。蒙佛利，这位女士是蓝莺，神火系主任亚修的爱人。” “我就说呢，怎么觉得你犹犹豫豫表现得又鬼鬼祟祟，哈哈。原来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跟加里斯的关系啊。”蓝莺笑着此时说出了刚才没出口的话。实际上在脑海深处的直觉中，蓝莺的第六感发现的是披在蒙佛利这层外壳下尤金的鬼鬼祟祟。不过没意识到如此的她以为对方只不过是怕关系暴露而已。“其实你倒不用担心这个，毕竟加里斯认识的人…还是挺多的。”说这话的时候蓝莺明显换了副口气，显然知道是对方是加里斯带来的人后蓝莺也重视起来。纵使认识加里斯的人挺多，但作为地位和实力证明这一块加里斯多少还是能有保证的。通过他能联络到的自然也都是精英中的非凡之辈。 “亚修的爱人…”虽然想到对方应该是大人物没错，不过这个情况倒也还是让尤金吃了一惊，不由得更加恭敬起来。“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十分抱歉刚才多有失敬，蓝莺夫人。”他赶忙开口说道。 “没事没事。”蓝莺笑着回道。接着把目光转向林德“这位少年就是你徒弟吧。” “哎，是不是每个人都要把这种显而易见的事说一遍…”听过太多次相同话语的林德在内心中叹了口气。不过对面这个漂亮大姐姐直盯着自己的清澈眼睛还是让林德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哈哈哈，好可爱的孩子。”看到林德的举动蓝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家里没人照看，所以我就把他带来了。”加里斯则如此解释道。 “这里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照看会哦。”蓝莺嬉笑着说道，完全听不出到底是真是假。 “那还是不必了…”虽然不论真假加里斯都不可能会这么做的，不过顺着对方的话加里斯还是在心中推演了一下，以他对蓝莺的了解她其实说不定能信得过。“亚修不在，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独自来看戏了。”加里斯接着问道。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干……不过……”蓝莺似乎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听两人说来谈去的尤金其实也十分想加入到其中，不过却又找不到自己有什么可说的。“这么好的搭关系凑脸熟的机会浪费掉了，可恶。准备工作没有做好。”叹了口气他在心中暗暗自责道。 “不过…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加里斯。”蓝莺接上刚才的话，突然提出了如此请求。 这下顿时让加里斯有些诧异，不过他紧接着便反应过来。“好。”他点点头，向屋内伸了下手。同时在内心中他开始排列起来各种蓝莺找他的可能性，虽然总感觉是一头雾水。 “那…我就先等在这里了。”蒙佛利尴尬地笑了笑道，真是好不容易才吐出了这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呢。 第九十章 旧相识 林德坐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小声交谈的加里斯和蓝莺，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他搞不懂的是这位大姐姐有这种要私下里来说的事，为什么会跟师父有关。而候在门外的尤金倒是想到些什么。“难不成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加里斯？有意思。”这么想着尤金抿了抿嘴。 另一边两人似乎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要是没在这里偶遇的话，你等会也准备在休息的时候来找我的对吧。”加里斯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蓝莺问道。 “没错。”蓝莺却是避开了加里斯的目光看向其他地方。相比之前她的身体似乎也僵硬了一些，看样子接下来要说的对她而言很是重要。“你有任务要去白练城那边对吧。”蓝莺有些迫不及待地接着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话让加里斯有些不解。蓝莺指的是伯爵们昨天说的那个任务吗？他感到十分疑惑，因为关于这个任务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要等玛兰联络后才…想到这里加里斯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玛兰告诉你的？”他直接问道。 “对。我只是知道了任务的地点而已。其他相关的她什么都没说，当然我也没准备去问，毕竟是机密。”蓝莺说到这里，加里斯便也完全反应过来。“忘了她同样是水伯爵的侄女了，肯定是昨晚或者今早问的玛兰…”如此想着，加里斯继续问道：“虽说如此，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问出来地点的。” “这是女人间的事啦…”然而发现加里斯好像不是随便问问的，蓝莺叹了口气开口道：“我就说想要些不同地方的特产啦好玩的之类的，问她能不能说下要去哪里我看看那边有什么想要的让她帮我捎回来。” “原来如此，够简单有效。”听罢加里斯也点点头。作为没有什么事干的夫人们中一员的蓝莺有足够理由和可信度说出这种请求。不过这也让加里斯在心里默默感叹道：“这个女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猜不透。” “是这样的…我在白练城那边有个认识的自由术师。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给他带去个东西？正好碰上这个机会，可以帮我这个忙吗…”小声说出这番话时蓝莺的脸居然微微变红，话语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看到这反应的加里斯似乎明白了什么。“自由术师…指派妻子…”他默默想着，同时开口道：“原来如此…啧啧，是我想的那样吗？” “差不多吧…虽然都是曾经的往事。不过总有些话还是想要传达过去…”叹了口气，蓝莺如此回道。 这下加里斯便确定了。这个自由术师应该是蓝莺的旧相识，以前也在议会工作。更大可能两人曾经是一对恋人，不过在蓝莺被嫁给亚修后这位伤心欲绝的术师便离开议会去到了其他地方。 “原来如此…哈哈”加里斯居然笑了下，他对这件事莫名感到有些开心。或许是淤泥中待久了偶然发现一朵绽放白荷花般的开心吧。“我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回道。“你要我捎过去什么所以，一封信吗？” “太好了。”没想到加里斯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蓝莺喜出望外的神情浮现在脸上。她是没想到加里斯实际上还挺希望能做些这种事的，也相当于给自己肮脏的手偶尔清洗一下沾点香气。“没错，就一封信而已，只不过里面还有个小物件罢了。”蓝莺带着激动点点头道。 “那我该怎么去找到他？”加里斯接着问向蓝莺。 “好久以前上次跟他有过联络的时候，他说可以去白练城里的圣白商会找他，就说要找加金斯。不过这也是好久前上次跟他联系时告诉我的，现在不知道这地方还在不在…” “原来是圣白会的人…等下，加金斯，难道是圣白会的那个教头？”想到这里，加里斯回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地方确实还存在得好好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吧。” “呼，太好了。”加里斯的保证让蓝莺松了口气。“信就在我房间里，等下再取给你。”说着蓝莺撇了下门外。“总之不能让不相干的人有一丝注意到的机会。” “了解。”加里斯点点头。他看了看蓝莺的穿着。这种贴身和外露的程度也不像有地方能藏下信件的样子…… “怎么样，好看吗~”似乎发现且误解了加里斯的举动，蓝莺微微一笑挑下眉调戏他道。 “啊，不…”加里斯居然脸一红，尴尬地咳嗽了下移开目光。“那就先这样。斗术快开始了，准备欣赏比赛吧。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紧接着加里斯就恢复了常态，向蓝莺开口道。 “好的。虽然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不过看你比试总还是很尽兴的。加油哦。”眨了下眼，蓝莺转身向外走去。“回见呐，年轻有为的物药师先生。”在门口跟蒙佛利又道了个别，她径直走入自己的包间里。“果然就像你所说，简单有效呢。”关上门，一丝微笑浮上蓝莺的嘴角。 “回…见。”向着逝去的背影回了个话，蒙佛利叹了口气。 “怎么样，蒙佛利先生。”加里斯从桌上拿起一瓶酒和一只杯子，走到门口向蒙佛利开口道。“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吧。” “是呢。”其实蒙佛利也不知道加里斯指的是斗术场还是这个贵宾室，不过他对反正两者的回答也都一样。 “这地方怎么说呢，虽然位置极佳视野完美，但总也是少了人群的激情和喧嚣。”加里斯笑了笑，一边拔出酒塞倒上半杯佳酿。红中透紫的鲜艳琼浆瞬间散发出葡萄酒特有的芬芳。“如果你是第一次来斗术场的话，我倒是推荐你可以先去外面体验一番，稍后再来这里细细观赏。”摇了摇酒杯，加里斯将美酒递给蒙佛利。“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哈哈。”他补充道。 “谢谢。”双手接过酒杯，蒙佛利接着开口道：“不过那还是算了吧，我们干物药师的普遍都喜欢安静环境。太嘈杂的话对敏锐的感官也会造成负担的。” “有道理。总之我就是来看下，接下来请尽情欣赏享受吧。”加里斯回到桌旁放下酒瓶，向林德招手示意了下。 “哎…再坐一会多好啊。”如此舒服的沙发让林德想在里面窝一整天，不过只是这么说着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 “那我们先下去了。”又向蒙佛利打了个招呼。“好的，待会见。”待蒙佛利点点头回以致意后加里斯便带着林德走下去了。 “哈…”长舒了口气，尤金望了望手中盛着佳酿的亮银酒杯，冷笑一下走进屋内。“费兰…希望你能给点力，不要最后轮到我来出场。”一边想着尤金环视起房间来。放眼望去没有地方不是用金银珠宝来装饰的，就连墙壁似乎都泛着一层薄薄的金光。而屋内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从沙发饭桌到酒柜书柜无一不是奢华的装饰。面朝着斗术场地的巨大玻璃窗上居然还有厚厚一层窗帘，似乎是给那些来这里反而不是为了看斗术的人准备的。“不然…”环视一圈后尤金坐到沙发上品了口葡萄酒。“不然最终如果还要我来出面，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础就废掉了啊。”尤金摇了摇头，不知是因为美酒味道还是脑中所想的缘故。 第九十一章 排名赛 内场中，加里斯和林德两人正坐在椅子上。他们面前就是通向外场的大门，通过敞开的门扉大半个外场的景象一览无余，此时比赛将至观众也已基本上满，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片人山人海。 “平时没这么多人的。”加里斯开口道。打头的其他杂项和排名赛这周没他的事，所以等在这里准备随后上场。“可能是因为今天我来了，再加上有特殊的安排所以才这样的吧。” “没想到师父你这么出名啊。”虽然之前也说过，但现在这视觉上的直观震撼让林德不禁感叹道。“也不是什么好事。”加里斯则只是如此回道。 “对了师父，刚才那个叫蓝莺的姐姐…她也跟你很熟吗。”视线转回屋内，林德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们这些夫人平时也没什么事做，所以到处社交玩乐。再加上她是亚修的妻子住在火伯爵家也能经常被我遇见，一来二去所以还算熟识吧。” “原来如此…等一下，她们，是什么意思？”林德刚想点点头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赶忙问向加里斯。 “说她们…因为这些夫人们是一群特殊的存在吧。有些令人唏嘘的存在。”加里斯抿抿嘴回道。此时外面爆发出了震天的呐喊，比赛终于开始了，主持人位于半空中的吊篮里一边在地上工作人员的操作下徐徐上升一边激情满满地开口道：“女士们先生们，又到了周一这个令人激动的日子！在下不知道各位周末是否过得愉快，可能一整周顺心如水，也可能有无数多的烦心事魂牵梦绕。不过无论怎样，今天的表演绝对会让那些上周感到难过的人们忘掉忧愁，让那些感到快乐的人们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大声喊着话的主持人向周围伸出双手转身朝四面八方向观众们致意着，配合着他浑厚有力的话语和动作观众们口哨呐喊欢呼一齐迸发，顿时整个斗术场陷入到了沸腾的声浪中。 “等会再给你继续说。”加里斯耸耸肩如此对林德喊道。 “有人说一周之始是最怠惰无聊的。”待声浪减弱主持人再次开口道：“那说明，他没有来到过这里，没有来观看过真正属于勇士间的对抗！”说着主持人抬手向上食指直戳苍穹，于是又一波比方才还要响亮的声潮发出一扫而过。场内的整个气氛似乎已经被调动起来。不过林德这边就感觉不到了，周围都是来来往往形色匆忙的工作人员和选手“勇士”们，不是看客的他们可没时间充当看客的角色。 “今天，在这热情似火的盛夏伊始，本季度的排名赛也正式拉开了帷幕！今天来自八个组的勇士们将在混战中淘汰出他们中的最弱者。是谁壮志酬勤，但却在大战的开始就折戟沉沙呢？又是谁，会在一众强者中拼杀脱颖而出，携着神灵的眷顾去挑战那个来自闪电地狱的恶魔呢！让我们拭目以待！现在，有请参赛者们登场！” “已经夏天了啊…”主持人的话语突然让加里斯意识到原来夏天已经到了。这么想来狩猎祭下周就要开始了。“时间过得好快呢…”加里斯自言自语道。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关于和黑鹰团的那个约定。 “师父，那个‘来自闪电地狱的恶魔’…是不是说你的啊。”这时林德吐吐舌头问向加里斯，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能有谁。除了我这个用光术的。”加里斯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被当成反派角色塑造了，不过想来这也是应当的，毕竟对他们而言本来我也是现实中的坏人。” “是呢…” “布里尔，这个身材如棕熊般魁梧的年轻人来自烈焰法堂！”此时主持人正一个个介绍着场上的参赛者们，话还没说完观众席上一部分穿着红色火之长袍的术师们就为这位选手呐喊助威起来。 “说起来这个排名赛实际上还是很正式的。至少做到了纯正的实力比拼。”加里斯向林德开口道。“大部分能来到这里的都不是随随便便的术师，至少是有一颗想要证明自己或者准备接受历练的心的。甚至议会对个人考核的时候也会拿这个排名比赛的成绩作为参考，如果有的话。更不用说它可能会产生的对地位的潜在影响。实际上因为只要是纹术师就可以报名，因此也有很多自由术师参加这个比赛，希望与其通过申请进入议会慢慢向上爬不如通过这个比赛拿到一个好成绩直接打开议会更高位置的大门。” “亚雯，这位目光锐利如刀刃的女士来自东都，是一位自由术师！”正说着主持人就念到一个。 “虽说最终成功的例子很少…但也有。曾经就有一个自由术师穿过重重强者站到了最后。最终直接进入到自然学院当了教授。”加里斯接着说道。 “那师父你呢？”林德转而问起这个来。 “我就是凭实力一路过关斩将。哦不，这么说有些夸大了，总之是一路动动筋骨就拿下了头号。上届的头名也是两三下轻易战胜，接着首位的桂冠一直保持到现在。其实这也是我认为这个排名赛挺不错的一个原因，比的就是是绝对的实力，也没有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在其中。” “接下来这一位，想必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半空中的主持人还在介绍着参赛选手。“西岚，来自自然学院。”伴随着十分简短介绍结束的是观众席上突然的一片沉默。似乎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其中也包括加里斯。没接触过的林德一开始倒没觉得什么以为也属正常，不过随后便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好吧。”加里斯耸耸肩。“说不定这赛季过后我就要收回刚才说的话了。” “他妈的，有什么可奇怪的。”此时站在台上的西岚碎了句，接着戴回头帽。而他周围两米内不知为何突然就没了其他选手的身影。 “诸位，无需疑惑，无需顾虑。这里是斗术场，是为所有勇士战士们提供证明自己机会的伟大圣殿。只要你有一颗敢于挑战的心，身份永远不会是问题！我们有平凡之辈通过此路步入青云，自然也会有神运之子选择这里证道在此。不要让世俗的目光影响了我们的兴致，影响了比赛的荣光！诸位！请为敢于站在此地的勇士喝彩！”主持人的话显然发挥了作用，先是稀稀落落的掌声传出来，紧接着所有人鼓起掌来。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传达至斗术台上。 “有意思…”加里斯摸着下巴喃喃道。 “师父，这种情况…很稀奇吧？” “以前没发生过，我没记错的话。”加里斯回向林德。“伯爵孩子来这里参加比赛…我是想不太出意义何在。考虑到这一点应该不是风伯爵的意思，反而更像是着急想要证明自己的西岚说服自己父亲来参加比赛一样。毕竟不是每个伯爵都溺爱自己孩子的…” “可是，师父。”林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向加里斯。“我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风伯爵会让他来参加。万一受伤或者出了什么意外…” “放心吧，这个是不用担心的。”加里斯一边说着，千里眼已经用出目光看向站在斗术台上的西岚。皮肤上没有纹路显示，近在咫尺的林德甚至都一点也没发现加里斯的动作。“哼嗯…”看着那个有些矮小孤单的高傲身影，加里斯默默想道：“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83章和84章之间先前漏了一章，现已补进83章后半部分。） 第九十二章 指派夫人 “这里的所有比赛都有着严格的保护措施。”加里斯向林德解释着他先前不解的地方。场下有一个术师团专门负责给每位选手做防护。就是刚才在图森房间里的那些人，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他们都是防御纹术的高手，会在每场比赛前给参赛者上足应有的防护。一般风水火土四种元素的防护各一层，外面还有两层综合防护和一层针对可能受到的物理打击的防护。最外面则是一层薄薄的反应纹阵，当对方的攻击打破这层反应纹术后就代表胜负已分。纹术方面这么多的防护可以说是完全足够了，毕竟这里都是高手实打实的小规模或者一对一对抗因此也很少会有机会能看到大型高级纹术。至于术式很难防御的物理首先这里的比赛不允许使用兵刃武器，再加上对体术的限制也很大例如不能用纹术加持自己的体术所以也不用特别担心这方面可能会造成什么意外，最多被打个鼻青眼肿抱头鼠窜而已。”说这话的时候加里斯笑了笑，因为实际上这也是他经常做的，用体术将对方打得连滚带爬叫苦连天。“再加上杀伤力过大的高级纹术也是禁用的，所以斗术场存在这么久以来倒也没出过什么问题，至少没听说过有。” “原来如此。”林德顿时明白了。毕竟是存在了很久的活动，一切都是在有充分保障的前提下进行的。 而此时台上选手们的介绍已经结束了，他们正在抽签分组。有时候运气确实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决定上限的总归还是真正的实力。 “刚才没讲完的那个话题，你还想听吗，离比赛开始也还有段时间。”加里斯问向林德。 “当然想。”林德倒很是热切，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城市让他有想了解一切的欲望，来自少年那似乎无限的好奇心和精力。 “刚才说道，这些夫人是一群特殊的存在吧。这话的意思是，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有别于其他人的地方，那就是没有自己选择的丈夫，相反的是被指派给某人奉命成亲组建家庭。”加里斯缓缓开口道。 “被指派…为什么？”林德有些迷茫不解。 “主要是为了后代的血统。”加里斯冷笑一声，接着道来：“基本上四大家族包括伯爵在内的高层里，他们的夫人从来都是鲜有露脸。这里的露脸指的不是通常意义的外出什么的，而是在整个议会中来讲。她们没有任何职务职位，对整个议纹术师世界来说唯一的用处就是作为妻子繁衍后代。虽然这么说不好，但就像工具一样……”摇摇头，加里斯继续开口道：“而至于其中的原因…可以说复杂也可以说是挺简单的。主要就是为了四个家族直系的平稳繁衍和血统稳定。虽然对大部分纹术师家庭而言后代并不就一定也是纹术师，但从初代伯爵延续下来的血脉却是奇怪的十分稳定。只要父母双方中有一方包含着初代的血脉，或者说父母中有一方是伯爵血亲，那么后代就一定也是纹术师。这个是最主要的大前提。另一个前提则是，四大伯爵都要保证自己家族有足够数量的下一代纹术师。这两个前提综合起来，再加上一个近亲间不能成家的规定，据说好像是会让下一代变白痴？我也不太了解。这些加起来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情形，每个伯爵都会选出自家的一些女孩，大家互相交换配对给对方的男方组建家庭共同保证四大家族后代的延续和血统稳定。这个制度又被称为…‘公平产出协定’。”加里斯哼了声，显然对此很有话说。 “我去，居然还有这种…不过为什么不是男孩，而是让女孩去配给男孩呢…”林德不解地问道。 “实际上也有你说的例子，男方被配入别的伯爵家。但很少。而其中具体的原因就牵扯到更细的规定了。不过我们先不说这个，除了这种家族间强制性的互换分配外，在这个由四大家族组成的议会中，你觉得男男女女的恋爱会少吗？”加里斯转而如此问向林德。 “诶，我…我不知道额…”作为没有一丝恋爱经验的林德被问到如此问题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常识性问题而已。“应该也少不了吧…” 听完林德的回答加里斯哈哈一笑。“是啊，肯定少不了的。实际上在这个分配的规则出现之前四大家族之间的联姻主要是靠相互自由组合和介绍谈亲。但是这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两个不同家族间的夫妻应该被算到哪个家族门下呢？对于这个问题最后的解决方案是：从夫或者从妻都可以，但从的那一方，或者说跟着另一半去到对方家族的那一个，从此以后不能再修炼纹术以及进入议会，这个规定被称为静默者协议。意思是那些选择爱情进入到其他家族的术师会相当于在整个议会世界中被静默了。” “我去……”即便林德不是纹术师，也不从属四大家族和议会。但他依然能感觉到这个规则背后所意味着的是何等程度的放弃与决意。 “其实想来这也是符合逻辑的…不然四大家族早晚会融为一体。但实质上的元素属性差异让他们又不可能真正意义上融为一体，也因此虽然这个决策很无情，但也是正确的。总之进入到本家族中的外系纹术师基本就相当于放弃了纹术师这个头衔，只能做一些日常的事物和为另一半繁衍后代。不过虽然不能再修炼以及进入议会，这些人的生活和地位都会和另一半一样地被同等对待。这也是符合逻辑的，不然长此以往这个制度不可能延续下去。” “所以说…”联想到蓝莺，林德顿时明白了过来。 “没错，这些被指派的夫人们也遵循同样的规则。她们进入到对方家族中后便失去了继续修炼以及进入议会的权利。实际上这两个制度也是某种意义上相辅相成的，因为作为纹术师存在的意义都近相当于被剥夺，因此在静默者协议生效后议会中跨家族之间的自由恋爱顿时近乎消声绝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了爱情而付出其他一切……再加上为了减少血统问题而存在的非结婚不得生育规则，家庭的组成和后代的生育也都基本回到了各家族自己的范围内。但是这样一来是选择范围少了许多，二来是有时候政治联姻也是必要的，更何他们认为况不同元素属性间的血统交流也很重要，因此后来便实施了公平产出协定。说到这里…你明白为什么基本都是指派夫人了吗，林德。” “难道是…”林德皱起眉头思考起来。“因为孩子的元素属性？”好像突然惊醒，他一拍手回道。 这个回答倒是让加里斯愣了下。“你说的这点…其实并不是。不过我忘了说了。虽然初代血统必定会让后代成为纹术师，但其元素属性跟随哪方并不一定。就拿蓝莺为例，他的爱人是亚修，所以后代可能是水，火，亦或者双修这三者之一。实际上蓝莺现在生了两个孩子了，一个水系的男孩送回了水伯爵那边，第二个火系的男孩就在火伯爵家里。至于这些夫人或者是家族中外系术师所生的外系子女，一般都会送回他们本家那里抚养长大，说白了不会算在这个家庭中，也不会告知其真正的生父生母，更不会再有亲情的联络。回到主题，真正的原因是议会顶层主要还是以男性为主，所以伯爵们一般不会选择让自己可能成为下一任伯爵亦或者顶层管理者男孩来指派，毕竟这样就相当于断了以后在议会里可能的道路。相反的他们便更多是选择女孩来进行了。当然他们也是会精挑细选的，比如你师母红澪这种…肯定就不会被当做指派夫人而是会在议会中被寄予厚望。” “原来如此…”林德点点头，这下都明白过来了。 “哦，马上就要开始了。哎。”加里斯看着台上的光景说道，不知为何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第九十三章 斗术（1）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第一组已经准备就绪，他们到底会带来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呢？让我们瞪大眼睛拭目以待吧！”随着主持人站在篮子里被缓缓拉了回去，斗术台上战斗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来自第一组的12个人将在今天淘汰出三个不能继续下去的选手。“这是积分赛，击败一人获得一分，总共打三场，分数最低的三人淘汰，剩下9人将会按照分数不同排进天地人三个不同的级别中。天是15分以上，地是10分以上，其余的就是人。你看到中间的那个旗子了没，这个旗子一个就值10分，不过只有在场上剩余9人以上的时候拿到才会算分。”加里斯接着向林德解释着他所需要了解的知识，边说着加里斯的目光定格到西岚身上。没错，西岚正是被分到了第一组。此时台上12人已经各就各位准备完毕。他们相互隔开一定距离在斗术台最外围围成一个圈，或双眼紧闭凝神屏息或摆好姿势蓄势待发。而广阔的场地容纳12人大展手脚你来我往也是绰绰有余。“外面的沙场如果掉下去三次或者三十秒内没能爬上来就算失败。”加里斯接着补充道。他继续用千里眼看着西岚，身影在一众选手中有些瘦小的他此时嘴角莫名挂着一丝微笑。“总算要开始了。对不住了，杂鱼们。”西岚默默想道，紧接着就是一声洪亮的钟鸣响彻全场。“战斗开始！”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战斗开始了。 和林德想象中不同，战斗伊始这些人却没有太多动作，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边招出纹路一边在观察着两侧敌人的同时向斗术台中间缓缓前行，在那里鲜红的旗帜飘扬着似乎在等待勇士来拔得头筹。就在众人谨慎行进的时候，一个绿色的身影突然加速向旗帜冲去，正是西岚。在风之纹术的加持下他速度飞快，一转眼就过了半场。 “枪打出头鸟。”林德脑海中忽然冒出来这个词语，果不其然随着西岚的动作几个纹术师也开始加速，同时几乎是所有人都施展出纹术对准奔驰的西岚。顿时嗖嗖嗖霹雳的火焰波动的风刃尖锐的土刺从四面八方一同袭来。只见西岚冷笑一下，浑身纹路变亮伴随着周围空气肉眼可见的扭曲，一道波纹从他周身释放出来。被压缩过的气流猛烈展开横扫一片，沿途被波及到的那些低级飞行纹术顿时都消散一空，火焰熄灭风刃断裂土刺溃散。不过更多的攻击紧随而至，西岚一边准备着纹术一边靠着速度加成的身法左躲右闪。起跳翻身落地侧闪加速，更多的攻击在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中大部分都错失目标，有几个虽然擦到或者成功击中西岚但还不足以停下他的脚步，虽然有跟土刺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差一点就撕开他的防御。“这么拼真的好吗…”仔细看着的加里斯皱了下眉。 眼看西岚和旗帜间的距离更加接近了，其他术师准备过后的更强反制也接踵而来。首先袭来的是一团烟云状的火焰自头顶倾泻而下，略有液态质感的火焰看上去灼热无比。然而西岚看上去一丝躲闪的样子都没有，径直冲进了这堆火云中直接来了个全身洗礼。顿时观众席上发出一片片惊呼，不知是在担心伯爵的孩子还是似乎觉得西岚就这么止步于次不可思议。“有意思…”然而加里斯一眼看出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果不其然紧接着一个身披烈焰的身影从火云中突了出来，熊熊火焰在西岚身上燃烧着然而却似乎没有妨碍到一丝他的动作。“他是怎么做到的，师父？”不解的林德赶忙问向加里斯。“他在周身召出了一层气流覆盖全身，让火焰在其中燃烧的同时隔绝和自身的直接接触。”虽然相当于刀尖舔血，但西岚出色的控制力还是让他保持的相当完美，周身火焰尚未熄灭一片土墙直接迎面飞来。“哈，还真是简单粗暴。”加里斯啧啧嘴。然而场上的西岚可管不了这么多，他伸手一把扯下长袍带着身上的流火向土墙抛去，同时周身控制的气流瞬间凝聚集束快速射向土墙。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土墙被风束炸开来四分五裂，一跃而起从爆炸中心跳过的西岚紧接着翻滚在地侧身继续滚灭身上的余火，爆裂而出的土屑在摩擦碰撞中倒是帮了他大忙。 “果然…没有配合还是很难奏效的。不过这个伏击应该能让你中招吧。”加里斯目光盯着地上的数条水线说道，它们从伏在地表上蜿蜒而来不仔细观察很难会被发现。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前行中的西岚就踩在其中一条水线上，下一个瞬间无数水流从脚下激射而出扑向他，一眨眼的功夫西岚就被包在了一个水球中动弹不得，只漏出一个脑袋看上去十分滑稽。“水困术！？”似乎有些许惊讶，加里斯望向那些水线的源头，正是那个叫亚雯的自由术师。眼看攻击奏效她转身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踏入陷阱区也在向旗帜狂奔的术师，随后陷阱触发一条升腾的水龙直接把那人身上的反应纹阵击碎，爆发出来的闪光和爆裂声宣告着他的出局。同一时间场上又爆发出另外两个闪光，也是很靠近旗帜的两位选手被击败出局。一个是被风旋击中腿部，要不是有防御纹术只怕这条腿就没了；另一个则是被火鞭抓住拉倒在地一个炎爆直接炸飞。突然之间场上就只剩下了9人，也就是说，能否拿到旗帜的分数或者别人能否拿到分数…成了接下来所有人面前的头等大事。“妈的，干！”反应过来之后，靠近旗帜的几个术师突然加速飞奔去来，而后面的术师则火力全开——对准身旁最近的家伙，对他们来说现在就是要拼尽全力再打飞一个人。而另一边西岚显然则有更要紧的事要关心，比如临门而至的一道螺旋风枪。“又来这个？”仔细观察着的加里斯发现西岚又用出了先前的招数——一道微薄的气流包裹在他周身，让他虽然被卷在水球中但并没有丧失活动能力。这层气流和缩紧的水流在动态中不断拉扯，同时在西岚皮肤上红色的纹路也浮现出来。眼看攻击将至西岚突然散开气流整个人陷进水球中。风枪携着螺旋风浪一头扎进水球中，顿时炸出无数水花四散溅射。紧接着一声爆鸣，突然之间火光冲天，炎浪激起冲散风波同时和周遭的水花融合消散迸出无数蒸汽。“殉爆？”加里斯看上去似乎有些惊讶。“虽然是直接炸未完成的纹路，但同时运转两套纹术还是一风一火不同属性…果然不愧是天才少年。”在这层蒸汽覆盖下西岚失去了踪影，水和火交响为他提供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让他可以隐匿其中暂时躲过周遭的袭击。不过此时西岚已经不再是众人袭击的主要目标了——后来居上的纹术师有两人同样越过重重障碍和旗帜已经只有十数步的距离。这时烟雾中的西岚激活了他先前一直准备着的风纹术。然而准备释放的他遇到了一丝麻烦。“妈的，旗帜呢？”蒸汽中一片白茫茫的他找不到旗帜所在的方向，算是被自己坑了一把。“这股能量反应…难道…”而另一边加里斯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九十四章 斗术（2） 就在西岚暗自骂娘的时候旁边风术师招来的劲风吹开了蒸汽，一瞧见旗帜的影子西岚毫不犹豫立刻招式放出，都没理会那风术师接着抛来的数枚风刃。实际上他也不必理会，因为出手的风术凝集成一股旋流飞速卷向旗帜，速度之快沿途和旁边的一切攻击招数都被撕碎扯开。看到这波攻势邻近旗帜的两位术师也不得不停下脚步避其锋芒。风流到达旗帜后速度瞬缓但依旧未停下脚步，卷起旗帜继续向前奔去，再往前正好有一个参赛术师站在那里，看到摇摇晃晃飘过来的旗帜他脸都笑歪了。“哈哈哈，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兴奋无比的他三步并作两步向旗帜跑去。“啪叽”，一声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响动从脚下传来，是正好踩在了亚雯陷阱水流上的声音。然而没有预想中的触发，水流却急速退去回到了不远处亚雯身旁。站在那里的亚雯眉头皱起，回收的水流变成一个深蓝色紧实水球将她包裹起来。 “够聪明。”来自加里斯的一声赞美，紧接着他伸手捂住了林德的耳朵。“诶，师父…”林德的话还没问完那位幸运术师就来到了旗帜旁，他伸在半空中的手就要抓向旗帜，然而在这之前先触碰到的却是一层气流。嘴角上扬，微微笑起的西岚右拳一握，突然旗帜旁看似软弱无力似乎随时可能消散的气流猛烈波动起来，伴随着一声撕破耳膜般恐怖尖啸，波动的气流旋转着迅速膨胀在一眨眼间从斗术台内侧旋到外面沙地。几个闪光从空中发出，是离纹术中心比较近的术师被膨胀气流击飞了出去，稍微外面些的术师也被气流牵扯到有的掉下台去有的也踉跄了下直站不稳。不过极速膨胀的气流越是向外威力就成倍递减，所以他们到也都安然无事。然而比较靠近的那几个…暴涨的气流像是重锤实打实地抽在他们身上，最靠近的那个术师更是一头栽到数十米开外，口吐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衣服都碎成片了更不用说那些防御纹术也都被强行爆开。“原来他就没想去拿旗帜。”加里斯松开林德的耳朵如此说道。此时林德倒也完全明白加里斯刚才举动的用意了…观众席上有很多人都被方才巨大嘶鸣搞的抱头大叫。“哈哈哈，旗帜这种东西，你们想要就去抢吧。反正我要做的就是把你们全部打下去。”大笑着西岚如此说道。不过他还是看了眼最惨的那人，在确认对方没有生命危险后似乎放下心来。紧接着他纹术出手，一道波纹向亚雯袭去。作为离得较近但是却毫发无伤的唯一一人，亚雯松了口气褪去防御。然而光顾着庆幸的她一时松懈没注意到西岚之后补来的进攻，等意识到时已经晚了，风纹“唰”的一下削去她身上自己的防御将反应纹阵直接引爆。 “经验不足，不过也正常。做的不错了。”加里斯点点头，显然对这个叫亚雯的自由术师还是十分肯定的。 “师父，刚才西岚那个不会算违规吗，威力这么大…”林德似乎有有些不甘地问道。 “实际上他已经手下留情了。不过选择这个物理系的攻击手段…是有点狠的。这个术你看起来很强，但其实不是高级纹术。应该说类似中级纹术的再演绎。因为他自己实力比较強劲，所以用中级纹术也能发挥出高级纹术的实力。如果没有防御纹术的话，只怕这几个人的尸体估计都没有人形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战斗也是非常逼近现实的。胜负其实靠的并不是相互之间招数的威力，而是释放的人之间的博弈。大部分时候招相同实力术师间招式的威力都是溢出的，所以重要的是看穿对方的想法和行动，并以此来反制应对。纯粹招式之间的对拼…很罕见。”加里斯向林德解释道。 又过了不久第一场比赛就结束了，西岚没有悬念地干掉了其他众人。展示出了他那压倒性的能力。毕竟是天才…虽然还是个少年。“放心吧。”加里斯拍了拍林德的肩膀。他其实看出来了林德是有些不服气的，来自对同龄人的好胜心吧。不过这也是好事，联想到这两天来林德在学习方面继续的突飞猛进，已经可以招出能持续一段时间的纹路了。这么说起来论“天才”的程度，只怕西岚面对林德也要稳稳的甘拜下风，至少是在某些方面。“小伙子，不用多久，一两年时间。”加里斯继续说道：“保证你比现在的他还要更强。” “真的吗！”憧憬的目光从林德眼中流露而出。毕竟是对未来的期许，人们总是会看向积极的那一面，以此来给自己无穷动力。 笑了笑，加里斯刚要回话这时旁边一个传话的侍者跑来打断了他。“加里斯先生。”那侍者开口道。“有个人说跟您有约，想要现在见您。” “跟我有约……知道了，让他来吧。”加里斯随即反应过来绝对是黑鹰团的人没错了。“这时间倒也可以，反正离上场还有挺久。”一边想着加里斯看了看下斗术台，上面第一组的第二场才要开始打。 “诶，师父，你不看比赛了吗？”林德问向加里斯。 “实际上我自己的话一般是待在后场或者包厢里不看这部分的，毕竟对我而言没什么必要。不过对你来说应该还有些作用所以我才带你过来。所以你先在这里继续看吧，等下我和那人去旁边谈。” “哦，好的。”林德其实挺好奇约加里斯见面的会是谁，不过在旅馆工作多年养出来的对这类私事不插话不多言的习惯让他没有问出口。 随着钟声响起第二场比赛开始了，旁边侍者带着那人也来到了此处。此人正是蒙佛利指派来的费兰。 “上午好，加里斯先生。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在下听闻您名声已久”他身材适中相貌普通，一眼看去就像芸芸众生里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男子，连加里斯看到他第一眼后也犹豫了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果然是…最合适不过的潜伏者类型呢。”默默想着，加里斯嘴上则开口回道：“上午好，我们去旁边谈吧。”他伸手指了下墙边，那里视野良好没什么人经过，而且最重要的是能随时照顾到林德这里。 “没问题。”确认了下那边的情况后费兰点点头。于是两人来到了一旁，剩下林德津津有味地继续看着场上的比赛。 “让我先来明确下。”加里斯率先开口了。“你是因为龙蜥那事来跟我商谈的吧。”他看着对方问道。后者听闻似乎一个不解。“加里斯先生，应该是狩猎祭那事，如果您没记错的话。”他如此回道。 “嗯。”加里斯只是点点头。他就是想确认下以防万一而已。不过对方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直接一些。“所以，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他也不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先前跟您联络过的人员应该说过计划的主题了吧，伏击议会的狩猎祭队伍。”费兰低声回道。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具体的东西呢。”加里斯微微一笑是，双手抱到胸前准备仔细听听对方接下来的讲述。 第九十五章 谁才是猎物（含重要通知） 重要通知：本书即日起将会在巫师图书馆继续连载，感谢各位看官大大（如果有人看到的话2333）一直以来的支持！ “了解周边地区灵兽情报的，不止有议会一家。”费兰向加里斯详细说起来。“从很早前我们就开始调查附近各种大型灵兽的情报，甚至要更早于议会。虽然在隐蔽为主的前提下再加上人手也不多所以信息获取比较缓慢，但总归是拿到了足够数量的有用情报。总之我们选择并且定位了中央王土之内以及再周边地区的一些大型灵兽，不出意外它们应该也都会，或者起码一部分也都会在狩猎祭中被当做狩猎目标。之后我们就是在灵兽的活动栖息地附近设置了伏击点，等议会的狩猎队跟灵**战时再背后补刀，基本思路就是如此。” “我知道了。”加里斯点点头道。他发现对方好像有些稍许紧张，话语不是特别地平稳，似看样子这些话都是他提前打好稿子这里复述的。 “狩猎祭的队伍一般来说大都是几个老手带着各大家族的学徒和自然学院的学员，主要目的是通过战斗和狩猎来历练这些年轻人，想必您也是知道的。”费兰接着说道。“而我们则会出动手中的主力，以此来保证袭击的效果。对我们而言只要能消灭到他们的年轻术师就算成功了。所以我们找到您只是希望能保证到时候我们的队伍不会碰上您，不然以您的能力…只怕袭击就变成我们这边的白白送命了。” “所以就是要我不参与这次狩猎祭喽。”加里斯摸了摸下巴。 “如果可以这段时间里最好也不要待在帝都，不然万一，万一有些突发情况比如伯爵让您去跟随一个队伍狩猎灵兽，就像两年前的那次，也有可能造成上面那种可能性。” “哈，还真是考虑周到呢。”加里斯冷笑一声。“不过我有些怀疑你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倒地何在。”他接着问道。“出动你们的主力，去袭击议会的新生力量…这种程度的收益值得你们冒如此风险？一个不慎可就是主力受损，而对庞大的议会而言也不过是困扰一些罢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关于这个不让我知道的话我也很难给你同意与否的准确答复。” “…加里斯先生，我所知道的信息也就是这些了…都是上面传递来的消息，其他的我也不敢随意乱说…” “这样啊…”加里斯笑了下，这个回答让他感到这家伙有些太实诚了…甚至有些木讷的那种感觉。说到这里配合着前面的判断，加里斯对他的身份地位便也有了大致的猜想。肯定不是高等级的负责人，同样也只是一个传话的。只不过他所带来的信息倒是相对比较充足了。这么想着加里斯刚要说话费兰却又接着开口打断他道：“不过我这里同样还有许多更为细节的信息，不知道能不能让您打消一些对我们行动的顾虑。” “总之你说来听听吧。”加里斯点点头道。 “比如我们对中央王土东部的调查清单。”稍微观察了下加里斯的反应，费兰继续道：“在这个地区我们找出的可能狩猎目标有七只灵兽，分别是穿山坚甲兽，巨林犀，肉食地灵藤，银月独角蜥，地王蛛，绿羽蟠王蛇以及高林巨鸟。前段时间再向东到东部行省那边好像还发现了赤羽蟠王蛇，但是对我们而言没时间再做详细调查所以就没把它算入进去。” “赤羽蟠王蛇…”费兰说到这后加里斯想起了先前跟波尔得教授的约定，关于蛇肝油的约定。“看样子消息大都传开了，过两天就去把它收拾掉吧，免得再被别人捷足先登。”他默默想道。 而另一边，费兰则没停继续说道：“地点信息我并不清楚，是上面的机密，行动前才会传达下来。不过我知道其中一部分的作战准备。穿山坚甲兽作为强大的土系灵兽，大地伯爵或者王土系的队伍应该会首先去尝试狩猎它。因此我们在灵兽栖息地附近专门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植被繁茂便于隐藏同时有许多能做掩体的参天大树。等议会的人员到达后用抓来的巨白蚁做诱饵将穿山坚甲兽引到伏击区域，接着就是坐等议会队伍踏进来了。巨林犀在一干灵兽中相对简单分数也低所以按照先前的经验来说前来狩猎的应该只是狩猎队伍的一小部分人，所以我们打算派遣主力把他们全吃，之后再伏击来联络的其他人。地灵藤应该会是火系的队伍去狩猎，所以我们集中了水系的术师来针对他们。其实对于这部分我们只要别让地灵藤被很快烧死，剩下的杀戮让它来做就可以了。银月独角蜥通常晚上才会出没，议会的狩猎队伍肯定也会在晚上前去狩猎它。利用夜色我们可以更好偷袭。不过银月独角蜥活动范围比较广不好定位，所以我们也预先准备了它喜爱的大蝗虫，作为诱饵来定位追踪它…”费兰正要继续说下去加里斯却抬手打断他道：“好了我知道了。”想了下，加里斯继续开口道：“这些你提供的信息倒是让我承认你们确实不是随便搞搞而是有着充分准备和明确目的的。只不过…这个对你们来讲明确的目的我依旧不清楚。而看起来你也给不了更多这方面的信息了。”边说着加里斯思索起来：“看起来他们应该是确有其事没错。不过打击议会，到底怎么个打击法…难不成是针对重要目标的斩杀行动…比如伯爵子嗣？”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加里斯皱了下眉。 “您说的没错，加里斯先生。我所能提供的只有这些了，更多的怕是只保留在长老们的手中，不到最后一刻不传递下来的那种。”另一边费兰还在尽力解释，虽然有在听着但加里斯的思绪此时已经跑到了别处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肯定掌握很多各狩猎队伍的重要信息，这么将来很可能议会高层里估计有黑鹰团的卧底……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回过神来，加里斯接着费兰方才的话回向他道：“我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都是珍贵信息。只不过，方才这些有关你们‘狩猎’的详细信息就这么透露给我，是不是有些太过轻浮了呢。”加里斯微微一笑，如此问向对方。 “关于这点…虽然先生未曾和我们合作过，但我们认为您至少在利益方面和我们是有共同之处的。如果我们不先对您坦诚相见的话，又何谈一起合作呢。而且我们也想不到您有什么理由去转而和议会合作针对我们。” “哼嗯。我知道了。”加里斯点点头道。他还在考虑。其实这次黑鹰团要他做的事情很简单，说白了只不过是不插手罢了。但往深了讲相比较此次狩猎祭合作与否的问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到底要不要接这根橄榄枝，或者换句话说要不要以此为基础接着建立起共同的合作关系。狩猎祭只是个敲门砖，加里斯觉得自己差不多试探出对方的态度了，对他来讲黑鹰团倒是有够坦诚，只不过总感觉关键的那个部位上还缺少了些什么，好像被隐藏在迷雾中视而不能见。也因此加里斯对于要不要答应还在犹豫。 “如果您实在…”费兰刚要开口说什么，加里斯却突然伸手示意打断了他。“你先走，有人来了。”留下这么一句话加里斯转身走回林德那边。紧接着意识到有事发生的费兰便也默步走开了。刚走两步，一个身穿蓝袍的身影带着一个议会术师从不远处墙角转过来。 “加里斯先生，不知现在方便打扰吗。”向带路的侍者点点头，蓝袍术师径直走向加里斯开口问道，声音还是一如既往那么正式和严肃的感觉。 望了此时激战正酣的斗术台，加里斯回道：“离我上场还有段时间呢，足够听你解说任务的详细信息了，玛兰。”说着他向玛兰笑了笑。 “那就好。”好像松了口气，玛兰走近后开口道：“今天议会那边我有许多事物在身，正好现在有空想着尽快把消息传递完毕所以才现在赶来找您。总之我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的。”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玛兰接着开口道：“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圣白会的一个人物…” 听到这里，加里斯忽然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