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情缘》 一 春游遇险(一) 三月的江南,莺飞草长,春风暖暖吹来,像情人的手一般在脸颊佛过,令人心情愉悦。 此刻,心情愉悦的凌小雅正坐在大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微眯着一双美眸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上周,那个工作狂老板宣布要组织员工春游时,凌小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知道那个一天要工作18小时的老板怎么会舍出一天时间来做对他来说简直是浪费时间的事,难道他良心发现,想要善待他可怜的员工了?凌小雅向好友魏琳投去询问的目光:老板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会意了她意思的魏琳耸耸肩,用手指了指地下,凌小雅知道,魏琳说的是:鬼才知道! 收起思绪,凌小雅挺了挺身,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继续倦在座椅里看风景。此时距她们此行的目的地,仅剩15分钟的车程。 “啊……我今天要玩个痛快!”车还未停稳,凌小雅便急不可耐的跳下车,像个孩子一样对着面前的青山振臂高呼。 “啪!”魏琳给了凌小雅一记爆栗,一边对着天空翻白眼一边不屑地对凌小雅道:“小雅,我现在真是怀疑是不是你的脑筋也搭错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蠢啊,下次你再这样,我就拒绝承认你是我的好朋友。” 凌小雅咧着嘴揉了揉脑袋,对魏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人家太激动了嘛,好久没有这样和大家一起游玩了。琳,不要不理人家嘛”说完,一双美眸对着魏琳频频放电,一付极力讨好的表情,弄得魏琳哭笑不得,只得又送了一记爆栗给她。 “呜……你又打人家……”凌小雅不禁捂住脑袋哀嚎,一双美眸登时蒙上一层水雾,好看的柳眉纠结到一起,粉嫩的唇嘟着如一朵初绽的樱花。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疼不已。 魏琳嘴角抽搐着,看着正极力装出可怜样的凌小雅,发觉手又痒了起来,于是缓缓抬起,想再赏她一下,却被凌小雅飞快的抓住了手。 “琳……”凌小雅发嗲的声音激得魏琳不经打了个冷颤,“琳,你打得人家好疼,你得补偿人家……”说着,凌小雅倏地凑近,吻上了魏琳的红唇,魏琳微微一愣,随后便热情地回应着凌小雅的吻。周围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工作狂老板抚着前额,一脸无奈地说:“我说,你们俩个就不能收敛一下吗,我可不想一个好好的春游就这样被你俩破坏了。”这两个美女员工每天都在办公室里上演激情的吮吻,还美其名曰:为了调剂枯燥的生活。不过好在这两人只是举止有些不太正常,并不是同性恋。 闻言,凌小雅放开了琳,对老板不好意思地吐吐小舌:“老板,不好意思哦,又刺激你的视神经了,不过,我们也是情不自禁啊,是吧,琳……”说着一脸暧昧的望向魏琳。 “咳……好了,大家出发吧。”工作狂老板轻咳一声,率先走向面前的青山,再这样耗下去,他恐怕要被凌小雅弄得精神分裂了…… ---------------------------------------------------------------------------- “琳,快点啊,我们已经被落了好远了。”凌小雅不满的嘟着嘴,对琳发着牢骚,而魏琳此时已累得没有力气反驳,而能不停地对她翻白眼。 “来,抓着我的手,我来带你。”凌小雅向魏琳伸出手,平日疏于运动的魏琳还未爬到半山腰便已气喘吁吁,光洁的额头此刻已皱得能挤死蚊子,得体的妆容也被流淌下的汗水冲花。回去之后一定要给琳制定个健身计划,凌小雅在心里暗暗想着,一边拉着魏琳向山顶爬去。 “哎呀!”身后一声惊呼,凌小雅未及反应,便觉得手上一沉,身子一晃便与魏琳一起跌坐在地上。 “琳,你怎么了?”看着魏琳痛苦的表情,凌小雅焦急地问道。 “我的脚扭伤了,好疼……”魏琳痛苦地抽气,脚踝传来的疼痛令她脸色发白,红唇微颤。 “我看看。”凌小雅扶魏琳坐好,便小心翼翼地脱去魏琳脚上的运动鞋、棉袜。虽做好心理准备,但看到魏琳高高肿起的脚踝,还是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天啊,肿得这么厉害……”边说边在包里急急地翻找,心知爬山难免会受伤,便早早备下了云南白药,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凌小雅一边给魏琳上药一边还不忘奚落她:“你呀,平时不运动,今天吃到苦头了吧,回去后开始好好运动吧,我可以做你的教练,免费的哦!” 云南白药果真名不虚传,魏琳的脚踝虽还红肿得像馒头,但上药后,痛感便减轻不少,不再火辣辣的了。魏琳不禁苦笑,看来真是该多做做运动了,这该死的扁平足,只要走的路多一些便酸痛的要命,路面不平便极易扭伤。 抬头向上望了望,早已看不到同事们的身影。凌小雅低下头细心地为魏琳穿上鞋袜,一边说:“琳,我扶你下山吧。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周一应该就能痊愈了。”并小心地扶起魏琳。没走出几步便又停下,琳的伤脚不敢用力,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让她吃不消。这样下去,不但不能安全把琳送下山,也许还会让琳再次受伤。 “我的力气太小,怕是不能把你安全送下山,还是找个男同事来扶你吧。”凌小雅边说边又扶魏琳坐稳,掏出手机正欲拔号,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不由皱眉低咒道:“该死。”无奈地耸耸肩对魏琳道:“手机没有信号,我现在去前面找他们,你在这乖乖呆着,不要乱跑。” 魏琳看了看自己的脚,苦笑道:“你看我现在还能乱跑吗。” “那你就乖乖呆着,好好休息吧。”说完凌小雅便奋力向山顶跑去,却不知一场恶梦正等着自己…… 二 春游遇险(二) 在林中转了近一小时后,凌小雅终于接受了迷路了事实。懊恼地扔掉失灵的指南针,低声咒骂着:“该死!”又不解恨地上去踩了几脚。便又启程。 当凌小雅第三次看到那个该死的指南针时,她终于绝望了,这片林子里透着诡异,无论她怎样走,最终都会回到起点。认命地闭上眼,靠着树缓缓坐下,打算休息一下再继续走。琳一定等着急了吧,小雅一边揉着发酸的脚踝一边想着。 “扑棱、扑棱……”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凌乱地响起,前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小雅的心跳不觉加快,心里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理智又告诉她:不要去,也许会有危险。然而,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理智,小雅起身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原本茂密的树林渐渐变得稀松,不知不觉,小雅竟已走出了困了她近两个小时的树林。 然而,面对豁然开朗的景色,小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眼前血腥的场面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来。 一个黑衣男子背对着她,正用刀刺向绑在树上的一个人,一刀又一刀……被绑缚的人早已被刺得血肉模糊,但小雅看得出来,那人还没有死,黑衣男子每刺一下,那人的身体便会抽搐一下。 小雅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同时小心地后退,不料却踩到一截干树枝。 树枝折断的脆响在空旷的山林里异常清晰,黑衣男子听到响声后立即转过身来,望向小雅的眼满含杀意。回手立落地将刀推入身后血肉模糊的躯体,精准地刺入了那人的心脏。便极速向小雅袭来。 凌小雅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双脚发软的望着向她袭来的男子,身子摇摇欲坠,但还是努力压下无垠的恐惧,用尽全力拔足狂奔。 望着凌小雅逃走的方向,男子不由得微眯起眼睛,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前边是断崖,深得望不到底……男子回到尸体旁边抽出刀,在死者脸上抹干刀上血迹,便不紧不慢地向凌小雅追去。那丫头是逃不出他的手心的,这样想着,男子脸上是一付猫咪折磨猎物时的表情,慵懒而又狠毒。 ---------------------------------------------------------------------------- 望着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断崖,凌小雅彻底领悟了绝望的含义。无力地跪倒在地,身子瑟缩着如深秋的寒叶。怎么办……往回跑吗?不行,往回跑必死无疑;跳下去吗?可这断崖深不见底,跳下去也是必死无疑。她已经没有退路,要么奋起反抗,要么等死。想到这,凌小雅翻出了登山包里的瑞士军刀,她才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青山里。 看着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的黑衣男子,凌小雅努力稳住身子,可双腿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泄露出她心底的恐惧。男子看着眼前极力装出镇定的凌小雅,不觉嘴角上扬。举起刀做势一挥,凌小雅立即吓得扔了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蠢女人,闭上眼睛便不会觉得痛了吗,”看着小雅的举动,男子不禁冷笑道。这个猎物还真是可爱呢,自己要好好折磨她一番再了结她,这样想着,男子缓缓向小雅靠近。 “啊……你不要过来。”看着慢慢靠近的男子,凌小雅终于忍不住瘫倒在地。冰凉的手指触到了被太阳晒得温热的石块,本能促使她抓起石块向男子扔去。男子只是微微闪身便躲了过去,继续逼进。 小雅瞄了瞄掉落在地的军刀,军刀落地时顺着石头滑出了约有三米远,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地上的东西向男子扔去,一边慢慢挪过去,眼前就能够到军刀了。 男子看出她的意图,倏地靠近,用脚踩在了军刀上,微眯着眼玩味地看着凌小雅。 小雅看着近在眼前的男子,吓得已忘记了叫喊,求生的本能促使她迅速地狠狠地咬向男子的腿。男子未料到她会如此,被咬了个正着,不禁吃痛地微倦起腿。小雅乘机抽出刀,奋力刺出 “咝……”男子未及躲闪,刀刺中了他的大腿,看着涔涔流血的伤口,眼中杀机顿起。狠狠地拎起凌小雅,他怒不可揭地吼道:“你这该死的女人!”随即将手中的匕首送入了小雅柔软的小腹。 小雅瞪大双眼,颤抖着看向黑衣男子,口里涌上一股甜腥。 “去死吧。”男子狠狠地将小雅扔飞出去,小雅急退了几步后一脚踩空,跌下了断崖…… 小雅的身子在空中急速下坠,她仿佛看到死神正向她招手。腕上的青玉镯忽然发出了灼眼的金色光芒,小雅感到自己轻飘飘地浮了起来,玉镯的光芒愈加灼眼,小雅发现自己似乎正被镯子所吸收,想要抗拒,却无力争脱,终于失去了意识…… 三 借尸还魂(一) 黑衣男子在密林里穿梭,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自己,目光所及的景色渐渐熟悉起来,远远地已能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是琳! 男子缓缓抽出刀,悄悄地向琳靠近,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小雅心下一惊,立刻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琳,快跑,有人要杀你!” 在发呆的琳惊觉起身,看到黑衣男子手里的滴血的刀,立刻尖叫着逃开了。男子怒不可揭地回转身,怒吼道:“臭女人,你找死。”手里的刀向小雅刺来…… “啊,不要……”小雅尖叫着起身,才发觉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恶梦。抬手擦拭着额角的冷汗,无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屋里,屋子里是一堆披麻哭丧之人,此刻都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诈尸了!”忽然一个人哀嚎一声冲了出去,其他的人也同时回神,一边哭叫着“鬼呀”、“诈尸了”、“妖怪呀”,一边争先恐后地冲出屋子。 “我说……”小雅被他们的举动弄得不由一愣,正欲发问,却发现仅几秒的时间,偌大的房间就只剩自己一人了。讪讪地收回手,小雅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来。 雕花的门窗,包金的桌椅,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富有、多金。雪白的生绢挂满了屋子,屋里每根柱子上都挂着生绢制成的白花,这屋子分明是一间灵堂!那么自己……小雅僵硬的脖子努力下弯,果然,身下是一副棺材,而自己身上正穿着寿衣!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没有死,还掉入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然后那些人以为我死了,就给我办葬礼吗?可是,对一个陌生人,有必要这么隆重吗……”小雅不禁偏着头自言自语,眼角的余光瞄到了披散下来的头发。不由发出一声哀嚎。 “啊……”怎么回事,自己的头发明明刚刚及肩,而现在,竟然已过了腰,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身体啊……“怎么会这样,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右手无力地抚上前额,深深吸了口气,忽然从小腹传来一阵刺痛,左手下意识地捂住小腹,小雅开始梳理思绪。 “单位组织春游,我和琳被落在了后面,琳又扭伤了脚,我便去找同事帮忙,为了抄近而进了一个鬼林子,好不容易出去后却看到一个变态在杀人,然后,我被那个变态捅了一刀,并被扔下了断崖,醒来时就在这里了。”小雅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奇怪,总觉得好象漏掉了什么,是什么呢?”小雅边说边按着太阳穴,想借此帮助自己回忆,无意中瞥到了右腕上的青玉镯,登时惊喜地叫道:“想起来了,在我失去意识前,这镯子曾发出过金光,当时还有种要被它吸入的感觉。难道……我现在已经被镯子吸收了,我正处于镯子中的世界?” 再次看了看腕上的镯子,小雅否定了这一猜测,因为镯子还带在她的手上,这就表示自己并没有身处于镯子中,那么,难道是这只镯子有魔力,带着自己穿越了时空? 正想着,大门忽然被人撞开,一个身着素衣的少妇跌跌撞撞的向她跑了过来,边跑还边说:“我就知道我的女儿一定不会就这样死去,我就知道……”说着便朝小雅扑了过来。 “哇,你不要过来,我……”小雅还来不及说出有伤两字,便被少妇扑倒,小腹立刻又痛起来,痛得小雅几欲晕倒。 “啪!”小雅按住疼痛难忍的小腹,咬牙切齿地给了少妇一记爆栗,怒吼道:“叫你不要过来,你难道听不懂吗,人家有伤在身啊。”少妇被打得耷拉着脑袋,目光正对上小雅的小腹。小雅小腹上的伤口被她一扑,又开始流血了,鲜血染红了小雅身上的寿衣。 “啊,快来人啊,快去叫大夫……”惨呼声中,那少妇又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求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小雅终因承受不住伤口的疼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迷糊中,伤口传来清凉的触感,好舒服。小雅幽幽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软榻上,粉红的床幔垂下,外面的一切都朦胧的看不通透。 门外有人正在说着什么,小雅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大夫,我女儿她怎么样了?”是那少妇焦急的声音 “夫人不用担心,小姐只是伤口撕裂,流了些血而已,只消吃些补养之药便可。”一个老者温和地安慰道。 “可是,我女儿她已经断气两天了,现在又忽然死以复生,这是怎么回事。”少妇又急急问道。 “那……可能是小姐生命力顽强吧。”老者的声音有些犹豫,想他行医数十年,也从未听说有人能死而复生的,为敷衍许夫人而随便胡诌的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但愿许夫人不再深究。 “哦,原来如此。”少妇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细想,便叫下人送大夫出府,并大方地付了三倍的诊费。老者接过钱道了谢,并随下人出府了。 少妇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推门走了进来。少妇轻轻拉起粉红帐幔,见小雅正盯着自己,不觉一愣,随后便温和地笑笑。在床边坐下。 “芊芊,你醒了啊,伤口还疼吗?”少妇的红唇一张一合,悦耳的声音自她口中传出。 小雅不觉微微一愣,芊芊是谁,面前的美女姐姐是在和自己说话吗?想到这,小雅不禁低声问道:“美女姐姐,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少妇被小雅问得又是一愣,道:“我当然是在和你说话了,难道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吗,你这是怎么……”话未说完,少妇倏地站起身来,一双美眸睁得宛若小铜铃,纤纤玉指颤抖着指着小雅问道:“你,你……你刚才叫我美女姐姐?芊芊,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把娘给忘了吗……” 什么,娘?小雅惊得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眼前这位少妇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而自己今年已二十四岁,可这美丽少妇怎的就成了自己的娘了呢。但看那少妇的表情又并不像在说谎。想到这,小雅只得低下头,小声说道:“人家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实话,想她初来乍到,根本谁都不认识,说不记得了不过份。 少妇闻言,身子登时瘫软下来,无力地跌坐在床头,一双美眸没有焦距地睁着,整个人仿佛没有灵魂的娃娃。 “那个,你别这样啊,我虽说什么也不记得了 ,可是,我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嘛,只要好好养病,应该能记起以前的事的。”小雅小心翼翼地摇晃着少妇的手臂说,并暗暗在心里念道:能想起来才怪。 少妇终于被摇晃回神,一脸心疼地抚着小雅光洁的额头,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你如果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可怜的孩子。”说着,泪水便自眼底汹涌而出。 “那您就先简单地说一下吧,比如我的名字,这是哪,我多大了……还有啊,您别哭了”小雅最见不得美女流泪了,马上摇着少妇的手,缠着她告诉自己一些基本信息,想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继续洪水泛滥。 少妇闻言忙用帕子拭干泪水,一边娓娓道来…… 四 借尸还魂(二)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从小雅的房间传出一声怒吼“你给我出去……”惊得正在打扫庭院的下人把扫把掉到了地上。只见夫人正急急地退出房门,并一边说着:“芊芊,你不要激动啊,牵扯到伤口就不好了,芊芊,你要乖乖休息,晚上我再来,芊芊……”没等夫人说完,一个香囊飞出,正中夫人的额头。 扫地的下人不禁张大了嘴巴,这小姐死而复生后怎会变得这样泼辣,完全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竟然扔东西砸自己的娘亲,好在只是一个香囊,如果是荼杯,那夫人可就要吃苦头了……想到这,扫地的下人不禁打了个寒战,以后一定不能惹到小姐,不然下场一定很惨…… 伸手抚上气得有些发晕的头,小雅发出无奈的叹息。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那个美女姐姐一直在废话连篇, 头晕脑胀地听了半天,小雅才总结出以下几点: 第一, 她确实是穿越了,而且是以借尸还魂的形式穿的,如今她正身处盛唐时期; 第二, 她借尸还魂的这具身子,本是一个叫许芊芊的富家千金; 第三, 她现在的这具身子正是二八妙龄(太好了,可以重温一下少女时光,小雅不禁暗爽),已经订婚……未婚夫叫林文远,现年十八岁(还只是小屁孩嘛,小雅心里暗想着); 第四, 她现在的爹爹,名叫许志渤,此时正出门在外,到杭州发展许氏分号去了。她有一个现年二十二岁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比我真实年龄小两岁啊,不想叫她姐姐……小雅郁闷地暗想),名叫许菁菁,目前正和夫君云游四海; 第五, 那个自称是她娘亲的,名叫沈晓晓的美丽少妇其实已经三十五岁,而且,她的神经绝对有问题…… “天啊,还以为她只有二十七、八呢,以后得问问她,是靠什么保养皮肤的。不过,这样神经兮兮的,真是让人受不了,还总是一口一个‘芊芊’地叫啊,真是快被她弄得疯掉了……”小雅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抓起一缕发丝编着小辫,长长的发丝在指间跳跃着,柔顺的触感宛若上好的丝绸。 “芊芊,该吃药了,”许夫人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手下意识地护住药碗,生怕再飞来一个香囊。打到她倒没什么,若是掉到药碗里就不好了。宝贝女儿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对自己的名字感到烦感,每次一叫她“芊芊”,宝贝女儿就会眉头微蹙,叫得频了便会发火对她大吼。 小雅抬眼看了看许夫人,努力地扯出一丝笑,说道:“谢谢娘为我端药,娘您辛苦了。”看着许夫人的美眸溢出惊喜之色,小雅不禁暗暗苦笑。这个女人如此单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并不是许芊芊,而真正的许芊芊已死的话,她会不会因为接受不了而疯掉呢?不过话说回来,这许芊芊又是怎么受伤的呢?这样想着,小雅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娘,我是怎么受伤的?” 许夫人微一愣神,眼里顿时又腾起水雾,幽幽答道:“这……说来话长啊……” “那你就长话短说。”小雅见势不好,忙打断了她,不然自己的耳朵又要出茧子了,这女人简直和唐僧有一拼。 许夫人眼神哀怨地看着小雅,似乎很不满正要说的话被她打断,微叹了口气,道:“你是被文远误伤的。” “误伤!”小雅几乎要跳起来了,“只是误伤就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惹是有意的,那我岂不是已被大卸八块了,林文远那小子是不是不想娶我,才想尽办法要把我除掉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要小心点,这样想着,小雅不禁缩了缩身子。 “芊芊……”许夫人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文远也是为了救你啊,只是当时情况混乱,才不小心伤了你。”说完许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这宝贝女儿死而复生后性情大变,不但讨厌起自己的名字,还这样蛮不讲理,真是……不过,即使这样,也比天人永隔要好啊。 “为了救我,难道我被人绑架过?你刚才怎么不说呢?”小雅听得一头雾水,不禁对许夫人发问道。 “是你让人家长话短说的……”许夫人微垂眼睑小声嘟囔着。 小雅忽然又有了想扁人的冲动。左手在被底按住蠢蠢欲动的右手,小雅嘴角抽搐着说道:“要你长话短说,并不是要你避重就轻好不好,你还是详细说一下吧。”天啊,我快被这女人弄疯掉了,小雅不禁在心里哀嚎。 “可是……”许夫人闻言,竟有些犹豫,一双水眸可怜巴巴地看着小雅。真要她细说的话,宝贝女儿可能又会受不了而乱扔东西了。 看出了许夫人的顾虑,小雅马上保证道:“放心,我绝对不会再乱扔东西了,你放心说好了。” 许夫人闻言,便放下心来,把许芊芊受伤的事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说给小雅听,小雅一边听一边不由在心里暗想:靠,说得还真是有够详细……就这样,两个小时的时间在许夫人的详尽叙述中匆匆流过。 ---------------------------------------------------------------------------- 天渐渐黑了,许夫人已经走了很久了,小雅躺在床上,脑中仍不时回响着许夫人的话:“那天,文远邀你外出游玩,你很高兴地答应了,还特意换上新做的杏黄衫子和同色的绣鞋,那衫子是城里最好的裁缝做的,绣鞋是小红丫头做的,但那上面的花是芊芊你自己一针一线绣的……” “天啊,这女人哪来这么多废话。”小雅不禁皱起柳眉,真不知道芊芊生前是怎样忍受自己的娘亲的。 原来,许芊芊并没有遭人绑架。许芊芊遇害那天,受林文远之邀外出游玩,在途中突然冲出一伙人要杀她,林文远拔剑与那些人打斗起来,而胆小怕事的芊芊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林文远以一敌四,不小心中了掌,身不由已的后退,惊觉身后有人,便本能地一刺,却发现刺中的是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的未婚妻——许芊芊。 小雅仔细揣摩着,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伙人一冲出来便对许芊芊拔刀相向,这说明他们并不是要绑她向许家索要钱财,而自己刚刚也向许夫人询问过,许家一直老实本份,从未得罪过任何人,那仇杀便也不能成立。再说那个林文远,以一敌四时,神经固然高度紧张,可是也不至于只是发觉背后有人便出手乱刺吧,必竟他不是独自一人时遇险的,而他中掌后退时,那四个人应该都在他眼前吧,那么身后的人就只可能是许芊芊了,难道他还这点都想不到吗?还是他根本就是想借机除掉许芊芊…… 一大堆疑问弄得小雅头昏脑胀,受伤的身子又虚弱不适,很快,小雅便带着满腹的疑问沉沉睡去。 月至半空时,在床上躺得腰酸背痛的小雅幽幽转醒,刚睁开眼睛便看到屋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人似乎正要推出进来,小雅马上又闭上了眼睛,并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装做还在熟睡。大半夜乱钻女生房间的,一定不是好人…… 门外的人又站了一会,听着屋内均匀的喘息声,抬手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五 文远夜袭 小雅正暗暗祈祷站在门外的人快些走开,却听到推门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却清晰得甚至有些刺耳。天啊,他走过来了,怎么办……小雅不由得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一声冷哼在头顶响起,是清冷而好听的男音,想来这人长得也一定不差。若是平日,小雅早就要犯花痴地流口水了,但现在小雅却只想那人快些消失掉。芊芊遇险本已身亡,而自己却借尸还魂,借由她的身躯转生到这世上。许芊芊死而复生的事怕是早已在外面被传得沸沸扬扬了,而欲致芊芊于死地的人,一定不会就此罢手,这个人恐怕就是来取她性命的吧…… 小雅紧闭着双眼,努力想着脱身计划。忽觉床榻一沉,原来那人已在床边坐下。 “别再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小雅在心里发出绝望的哀嚎,老天爷啊,人家还没有嫁,人家还不想死……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小雅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男子有着优雅的轮廓,由于他背对着光,小雅看不清他的五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是一个美男子,这样想着,不雅不禁又开始犯花痴。但一想到目前的危险处境,又急忙回神,颤声向男子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子闻言不禁一愣,继而冷哼道:“听说你失去记忆了,看来是真的,不过,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了,因为……”边说边缓缓抬起手,手上赫然是一把利剑。 “啊……唔唔……”小雅吓得尖叫出声,却被男子及时用手捂住,只能发出沉闷的唔唔声。震惊地瞪大双眸,小雅极力挣扎,双手对着男子捂住自己嘴的左手又抓又拧。 “别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男子淡淡地开口,却成功地阻止了小雅对他左臂的蹂躏。左臂有些微的刺痛,大概是刚刚被抓伤了。“我现在把手拿开,你若是敢再叫喊,就等着明早被人收尸吧。”淡淡地说出威胁的话,男子松开了手,小雅乖乖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可是,紧接着,小雅便发现,眼前这个美男子并不守信。男子在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左臂后,握剑的右手已再次缓缓抬起。努力抑制着想要尖叫的冲动,小雅颤声问道:“不是说,只要我不出声便不会杀我了吗。你怎么言而无信?” 黑暗中,男子的双眸闪烁如寒星,依旧清冷的声音缓缓道:“我刚刚只是说,暂时不杀你。”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小雅不甘心地做着垂死挣扎,见男子停下动作,便继续说道:“这位大哥,我不知道我以前怎么得罪你了,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起码要让我死的明白点吧……”“没那个必要”男子未等小雅说完便打断了她。 “等等……我,我还有话说……”小雅抓住了男子握剑的右手,男子不由一怔,继而厌恶地甩开,冷冷说道:“快说。” “这位大哥,就算我真的罪该万死,你也要可怜可怜我啊,我还没有嫁人呢,我还不想死啊……”小雅哀吟着。 “嫁人?你可知道我是谁?”男子冷笑道,倏地俯身上前与小雅对视,温热的鼻息喷在小雅脸上,小雅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一个名字赫然在脑中浮现:林、文、远! “你……难道,你是林文远?”小雅试探着发问。 “正是在下,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也能死得瞑目了,至于嫁人,还是等下辈子吧。”林文远说完直起身,又举起了剑。 “等一下……”小雅死死抓住林文远的右手,颤声问道:“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对我赶尽杀绝?” “因为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而且我不想娶你。”林文远淡淡道出原因,竟果真如小雅所想一般。不过,他说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此事另有隐情? “什么叫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可不可以说得明白点,虽然我现在失忆了,但是,只要你说出来你想要什么,我一定尽力去办,只要你别杀我。”先哄他让他暂时放自己一马,明天再想对策,过了今晚,他再想杀自己就没这么容易了。 林文远却并不买小雅的帐,冷哼一声道:“你失忆前都办不到的事,我又怎么能指望现在的你去办。”星眸中射出的光没有一丝温度。 “我……我娘说,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她都会告诉我的,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明白就去问我娘,只求你不要杀我。”小雅小声恳求着,心里不禁暗暗为自己打气,林文远既然能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就表示他的杀意已经淡了很多,自己要再接再厉,赶快送走这个瘟神。 “我想要你曾祖父留下的藏宝图。”林文远想了想,终于对小雅说道。说完起身欲走,小雅见状不由松了口气。 谁料,林文远倏地挥剑指向她,小雅惊恐地睁大眼睛,已经吓得忘记了尖叫。“不是吧,怎么说了半天还是要杀我啊……都说了我一定会帮你的了……”小雅哀嚎道。 “记住你的承诺,还有,不要和别人说今晚的事。”说完,林文远快步走了出去,留下吓得浑身无力、不住颤抖的小雅。 经这一吓,小雅再无半点睡意,只盼着天快些亮起来。睁大眼睛望着床帐上装饰的彩色流苏,林文远的面无表情的脸渐渐浮现,吓得小雅立刻用被蒙住头,虽然知道那只是惊吓过度所产生的幻觉,虽然被窝里的氧气少得可怜,但她还是不愿把头伸出,就这样缩在被子里,一夜无眠…… 六 不幸中毒 鸡叫三遍时,天已大亮,许府的两个丫环小春和小秋,奉命去服侍小姐洗漱更衣。 “小秋姐,听说小姐死而复生后,性情大变呢。”小春忽然神经兮兮地开口道,弄得小秋不禁打了个寒战,随即又点头说道。 “是啊,听昨天在小姐院中打扫的阿四说,小姐竟然扔东西砸夫人呢,真怕她一会儿也会扔东西砸我们。”说着,小秋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我看啊,这事不简单,我从没听过死人还能复生的。你说,现在这个小姐,会不会是妖怪变的啊?”小春见小秋有一点怕了,不禁又继续逗她,可是话一出口,自己心里也是一惊,该不会,真的是妖怪附上了小姐的尸身吧…… “小春,我……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去,我……我怕。”小秋闻言,身子不由瑟缩起来。昨日小姐复生之时,自己正在庭院中,忽见金光一闪,随后便传来小姐复生的消息。如此说来,难道那金光便是妖怪,若真是这样,那自己宁可受罚挨打,也不要去服侍小姐了…… “小秋姐,别怕,我刚才是逗你的,我们快去吧,不然小姐该等急了。”虽说自己也有些怕了,但小春还是硬着头皮,拽着小秋朝小姐的小院走去。 “可是……”小秋还想说什么,可是见比自己还小的小春一脸无谓,便不好再说,只得被动地任由小春拽着向前走。 站在门口,两个丫头踌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 “小姐,奴婢们是来服侍小姐起床的,小姐?”小秋抑住心底的恐惧,恭敬地唤着仍缩在被里的小雅,见她没有反应,便小心地上前两步,继续唤着:“小姐,你醒了吗?” 小雅缩在被里,脑袋因为缺氧而有些发晕,听到有人开门,更是紧张得不得了,生怕是林文远又改变主意,折返回来要杀掉自己。听到小秋的呼唤,小雅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拉下被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无力地盯着小秋,有气无力地问道;“天……亮……了……吗……” 小秋毫无预警地对上了小雅憔悴的脸:灰白的面色、大大的黑眼圈以及布满血丝的眼,再加上那有气无力的声音。这分明,分明是幽冥界中的女鬼嘛。小秋强压住的恐惧一下子喷薄而出,失声尖叫着“鬼啊……”回身拉上小春,便夺路而逃。 望着小秋和小春落荒而逃的背影,小雅长长地吁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那个小屁孩没有折回来杀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压抑的睡意涌来,小雅只觉眼皮越来越沉,头一歪便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小雅发觉床边有人,便转过头。只见小秋和小春正满脸歉意地看着自己,见自己醒来,便上前不住地道歉:“小姐,对不起,早晨我们对小姐无礼,还望小姐原谅……”水汪汪的眼睛不时地偷瞄着自己。 看着这两个如小鹿一般可爱又胆小的小丫头,小雅不禁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快起来吧。早上,我的样子确实是很吓人。我还很担心会吓坏你们呢。” 小秋和小春闻言不禁抬起头,正对上了小雅如花的笑颜,不觉有些失神,眼中满含歆羡之意。小姐复生后,似乎更加妩媚迷人了呢,就是脾气差了点…… “咕……”小雅的肚子在此时很煞风景地响起,小秋和小春不禁回神,看着小雅羞怯的样子,不由得掩嘴偷笑。 “死丫头,我都饿成这样了,还不快给我弄些东西来,就知道傻笑。”看着肆无忌惮偷笑的二人,小雅不禁直翻白眼,不满地嘟起粉唇埋怨着。 “小姐别急,奴婢这就服侍你起床用餐。”小春不好意思地对小雅吐吐舌头,并走上前来帮小雅更衣。 ---------------------------------------------------------------------------- “小姐……这,这已经是第三碗了!”小秋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雅风卷残云般吃下三碗莲子羹,并示意还要再来一碗,小秋不由得将心中的惊叹脱口而出。以前小姐早晨只吃一碗羹便饱了,今天已经连吃了三碗,竟然还是一副没吃饱的表情!是不是复生后,小姐的食量也增大了…… “可是,人家是早饭和午饭一起吃啊,当然要多吃一些。”小雅不以为然地说,并自己动手又盛了碗莲子羹。 “可是,小姐,你还没吃药呢,还是留些空喝药吧。”小秋不由得又出声相劝。 “哎呀,没关系的,不就是一小碗药嘛。”小雅无所谓地摆摆手,继续吃着。 “谁说是一小碗药了啊?”清冷的声音响起,门随之被推开,林文远漫不经心地踱步走进,手中托盘上,是用海碗装着的药。 “少爷。”小秋和小春恭敬地向林文远福了福身子。 “你……你怎么来了,咳咳……咳……。”颤抖地看着眼前优雅潇洒的林文远,小雅不禁颤声问道,未及细嚼的莲子整个地滚下喉咙,小雅立刻被噎的直咳。 “芊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林文远满眼怜惜的走近,抬手轻轻扣着小雅的背。小雅又咳了一下,吐出了噎在喉头的莲子。“谢谢。” 轻声道谢后,小雅不露痕迹地挪了挪身子,拉开了与林文远的距离,还是离那个要杀自己的小屁孩远点比较好……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林文远温和地笑笑,对小雅说。小雅偷瞄了一眼,从林文远和风般的笑颜中,一点也看不出他昨晚曾想要致自己于死地,这个小屁孩还真是个千面郎君…… 看着林文远绽开的笑容,小秋和小春的脸上不觉飞上两抹红晕,这一切都被林文远看在眼里,二人爱慕的眼神让林文远有些不悦,于是便对小秋和小春道:“由我来照顾芊芊就好了,你们俩个退下吧。” 小秋和小春应承着,收起餐具出了房门。 “喂,别走啊……”小雅不禁出声挽留,但看到林文远瞬间变得冰冷的眼神,只得乖乖禁声,耷拉下脑袋。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吃的嘛。”林文远忽然出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静。 “还不都是因为你,半夜摸进人家闺房,吓得我直到天亮才睡着,连早饭都还没吃,午饭当然就要多吃点了。”听出了林文远话中的不屑,小雅不禁皱眉反驳。 “你该吃药了。”不理会小雅的反驳,林文远将盛药的海碗向小雅面前推了推。 “什么,这么一大碗!”看着满满一大碗的药,小雅的眉毛不由得拧到了一块。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是,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她也还是懂的,看着明显超量的药剂,小雅不由得怀疑,林文远这小子是不是想让她每天超量服药,以致于最终导致她中毒。 “你早上都没有吃药,中午当然就要多吃一点了。”看着小雅纠结到一起的五官,林文远不由得想笑,更套用了一下小雅说过的话。 “这是药啊,又不是白米饭,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可是会要人命的!”小雅不由得怪叫了一声,该死,这小屁孩竟敢学自己说话。 “药是伯母准备的,有什么不满的话,就和她说吧,我只是帮忙端药而已。”林文远又将药碗向小雅面前送了送,事不关已地耸耸肩说。 “该死,那疯女人想要我的命吗。”闻言,小雅不禁暗骂道,却不小心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林文远听了不禁一愣,嘴角不由得上扬。 “你竟然这样说伯母,不知道伯母她听到你这样说她,会是什么表情。”言语中略带上一丝威胁,林文远缓缓对小雅说道。虽说自己也觉得伯母有些神经质,不过,没想到芊芊会这样直白地说自己的母亲,她还真是变了很多呢…… “你……你想怎么样。”听出了他的威胁,小雅得缩了缩脖子问道。 “只要你乖乖把药喝光,我保证不会向伯母告密的。”林文远一脸阴谋得惩的表情,笑着说道。 “哼,喝就喝,反正都死过一次了,不在乎再有第二次。”小雅皱眉嘟嚷着,端起海碗,将碗内的药一饮而尽。 “咳咳,这是什么药啊,又苦又酸的。”小雅不禁抱怨道,一边为自己倒了杯水漱口。一口水还含在嘴里,就听林文远淡淡说道。 “又苦又酸,是因为,我在这药中加了样东西。”说完林文远迅速拿起托盘挡在身前。 “卟……”小雅闻言,含在口中的水立刻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痛苦地咳了一会,小雅平稳了呼吸,咬牙切齿地问道:“该死的,你在药里加了什么?” 看着小雅气急败坏的样子,林文远强忍笑意道:“也没什么,只是一些我自制的毒药。昨天思来想去,还是不太放心,现在你中了我的毒,我就不怕你会乱说什么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慢慢给你解药的”说完玩味地看着小雅。 小雅面色苍白地看着林文远,这个小屁孩是魔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林文远满意地看着小雅瞬间苍白的脸,翩然起身,清冷的声音自唇中溢出:“别忘了问地图的事,明天我会再来,若你表现的好,明天我会给你一颗解药。”边说边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了。空留下已成石化状态的小雅。 七 破碎的地 “芊芊,在想什么呢?”许夫人推门进来,发现小雅正坐在床上发呆,甚至没听到自己进来,不禁好奇地发问。见小雅还是没有反应,便上前轻轻摇了摇小雅的身子。 小雅被摇晃回神,可怜惜巴巴地看着许夫人道:“娘……人家也没想什么,只是听说,曾祖父曾留下一张藏宝图,人家很好奇。”一双美眸水汪汪地,任谁见了都会怜惜不已。 许夫人不禁一愣,又马上回神,无奈地叹道:“你这孩子,是听谁说的有藏宝图的?” “当然是从你那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未来女婿那了。”小雅边说边忍不住地翻白眼。 “原来是文远告诉你的啊,一定是你缠着人家和你说以前的事,他才告诉你的吧,呵呵……”许夫人听了不禁笑道。小雅的手又痒了起来,苦于不好发作,只能暗暗一下下地抓挠着被子。 “娘啊,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有没有那样一张图啊,人家很好奇啊。”嘟着粉唇,小雅轻轻摇晃许夫人,人命关天啊,快告诉我吧,我好快些拿到解药……小雅心焦地暗想着。 许夫人宠溺地看着冲她撒娇的小雅,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爱怜地说:“好好好,这就告诉你,宝图啊,确实是有一张,而且现在就在你手上,只不过,你小时候不知怎的,突然迷上了拼图游戏,把图给铰成了指甲般大小的一堆碎片,结果后来还原不了,我就做了个锦囊帮你把碎片收起来了,就放在那个大木箱里。”说着,玉手盈盈一指,小雅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的红色有大木箱。 没想到宝图原来就在自己手上,小雅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但一想到宝图已经变成了碎片,不禁又头疼起来,这可怎么向林文远交待啊,若是直接将呈碎片状的图交给林文远,他不吃了自己才怪!这个许芊芊也真是的,没事迷什么拼图游戏啊,智商不够就不要玩嘛…… “娘啊,能不能给我讲讲宝图的事啊,我想知道。”见许夫人回答的这样痛快,说到许芊芊为玩拼图而铰碎图时,也是一脸宠溺,小雅不禁有些奇怪,林文远这样看重的一张图,许家人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呢?小雅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 “好,娘讲给你听。当年,你曾祖曾被人追杀落崖,结果却因祸得福,在崖底的石洞里发现了大量的武功秘籍、绝世医书和稀世珍宝。你曾祖照医书上的方子很快疗养好身子,又习得了部分秘籍中所记述的武功,便带了几件珍宝返还。你曾祖回来后卖掉了带回的珍宝,并扩建了许氏武馆,还收养了很多孤儿,传授他们武艺。后来,许氏武馆在江湖上有了一定威望,你曾祖便设立了许记镖局。但是,虽说道上的人给你曾祖面子不劫许家的镖,但押送路上还是难免出现意外。那年,江南暴发瘟疫,镖局的几个镖师押镖南下时,不幸染病,最终都客死异乡。为此,你曾祖心痛得三天三夜没合眼。后来,你曾祖决定再去石洞一次,取出医书出来,再从弟子中挑选悟性高的,在习武同时学医,以便日后押镖时,每队都能有一个救死扶伤的人。“感觉有些口干,许夫人顿了顿,啜了口荼,又继续说道。 “由于记忆有些模糊了,你曾祖几经辗转才找到了石洞,因担心日后再有需要时找不到石洞,你曾祖便在选完医书后返还时,一路画下了地图。后来,地图在你曾祖弥留之际传给了你爷爷。你爷爷不谙名利,对于石洞的宝贝并不上心。而你爹爹也是随了你爷爷的性子,对宝藏并不重视,在你姐姐及笄之时便交给了她。后来你姐姐随夫君云游,地图便给了你。结果你这小淘气竟然把图给铰成碎片玩拼图。”说着,许夫人宠溺地伸手点了点小雅的头,小雅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暗暗道:“靠,让我背黑锅啊,不爽……” 为了解药,得快点把图拼好才是,这样想着,小雅撒娇地摇晃着许夫人道:“娘啊,人家现在这样躺着很无聊啊,你把地图的碎片拿给我好不好,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拼好。”说完满含期待地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许夫人宠溺地笑笑,便起身去取了碎片交给小雅,并叮嘱她道:“芊芊,你身体还没有痊愈,小心劳累到了,玩一会就歇着吧。” 小雅展颜一笑道:“知道了娘,我会注意的。”随后便低头打量起呈碎布状的地图。 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芊芊也做的过火了点,碎成这样,小雅自己也不敢肯定能拼好。怪不得芊芊活着时一直没有告诉林文远地图就在她手上,碎成这样,换成是谁,都难以启齿吧…… 看来,今天是别想能拿到解药了……小雅郁闷地想着,小心地拿起碎片,努力拼着…… 八 玉镯隐秘 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碎片,小雅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娘,只要拼好地图,便能顺利探洞寻宝了吧?” 许夫人闻言不由一愣,难道宝贝女儿对寻宝有兴趣?但看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又不似有心寻宝,大概只是好奇吧,告诉她也无访。于是,许夫人开口道:“地图固然重要,但是,若没有你手上的玉镯,是无法进入石洞的。” 小雅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上的玉镯,在现代时,和琳一起到古玩店淘宝,偶然发现了被收在锦盒里的玉镯,一见之下,便被这镯子深深吸引,不惜花重金买下。后来,又因这镯子,自己穿越时空来到了千年之前的盛唐,当时已觉得这镯子不凡,没想到,它竟然还是开启石洞的钥匙。不过,转念一想,也只有这不凡的物件,才配做这宝洞的钥匙吧…… 回过神来,小雅不禁有些奇怪,许夫人平日里说废话的功夫,可是天上地下无人能及啊……而刚刚她却对如此重要的镯子只字未提,难道她不希望我知道的太多?好奇心驱使小雅问出心中疑惑:“那你刚刚怎么没和我说镯子的事呢?”而许夫人的回答差点让小雅气得吐血…… 只见许夫人一脸委屈地扁扁嘴,说:“刚刚你只是想知道地图的事,我就没说。”一双盈水双眸可怜巴巴地看着直翻白眼的小雅,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又惹宝贝女儿不高兴了…… 天啊……这女人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吗?小雅不禁暗暗哀嚎。真不知该怎样形容这许夫人了,天真?傻?有这么一个让人无语的娘,估计许芊芊也好不到哪去,怪不得林文远不喜欢她。小雅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对许夫人说:“这镯子既然和石洞有这么重要的联系,你就该说才是啊。”许夫人点点头,轻啜一口荼,便讲了起来…… —————————————————————————————————— 原来,芊芊的曾祖最初发现石洞时,还不知有这样一个镯子,况且当时洞门大开,也不似有机关的样子。当他重返石洞,取得医书出来时。刚好阳光照在了镯子上,他这才发现了隐没在草丛中的玉镯。只见那镯子玉质晶莹通透,工艺古朴大方,在阳光下泛出柔美温润的光。他一下子便被这玉镯深深吸引,不由得伸出手去,想把镯子拿在手中好好观赏。 但是,细看之下才发现,那镯子是嵌在石头上,伸出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未及收回,忽而刮起一阵怪风,狂风席卷着沙石扑面而来,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却不小心被茅草锋利的叶缘伤了手指,血立刻涌了出来。狂风也在此时止了,一切归于沉静。不在意地甩甩手,一滴鲜红不偏不倚正滴落在镯子上。只一瞬,镯子的光芒大盛,发出万道金光将他笼罩其中。镯子在这金光中倏地升起,同时,石洞传出了隆隆声,一块巨石落下,封住了洞口。 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他惊觉,原来这镯子竟是石洞的开启之匙。伸出手拿过仍浮在空中的镯子,试探着按回石头上的凹坑。巨石果然又在隆隆声中升了上去。他不禁赞叹着机关设计者的神伟设计。 小心地收起玉镯放入怀中,驱动内力,飞身上了崖顶,百丈高的崖,只在空中足点山石借力几次,便稳稳落地。这上乘的武艺,是秘籍中记录的,除了儿子,他不曾传给他人。 ———————————————————————————————————— “娘,那现在许氏武馆还在吗?”小雅不禁两眼放光地问。一直很羡慕那些会轻功,能在空中飞来飞去的人,并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有那样的本事。听了许夫人的一番叙述,这许家一定是个武术世家了,又有意外得来的武学秘籍,自己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把轻功学到手。小雅心里美美地想着,没有发觉口水已经溢出嘴角。 “芊芊,你怎么了?”看着小雅口水直流的痴相,许夫人不禁有些慌乱,宝贝女儿莫不是发臆症了?于是急急地晃着小雅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小雅被摇晃回神,对许夫人不好意思地吐舌笑笑,说:“娘,我没事。只是,很想学武功……”说完,一双水眸充满渴望地看着许夫人。 许夫人看着小雅满含期待的眼,不禁摇了摇头,轻叹出声:“芊芊,你怎么会想要学武功呢,你该做个大家闺秀,修习琴棋书画才是啊,一个女孩子,整天舞刀弄枪的多不好。”宝贝女儿思维跳跃得太快了,真是有点跟不上节奏,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许夫人不禁暗想。 小雅闻言,脸不由得拉得老长。小时候在现代,姥姥要自己像闺秀一样,琴棋书画要样样精通,若是自己偷懒,姥姥便会对着镜子一边数皱纹一边叹气,一付一脸的的皱纹都是她气出来的样子,弄得她不得不认真学习。现在穿越到了古代,又是借尸还魂到武术世家的小姐家上,本以为能达成心愿练武了,结果,还是被逼着学习琴棋书画……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说服许夫人,小雅眉头紧促暗自思索着,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出一条妙计来。 手在被底悄悄地、狠狠地拧了下自己的大腿,双眸立时蒙上一层水雾,小雅梨花带雨地扑到许夫人怀里,哀怨地道:“娘啊,可是人家好怕啊,上次那些人没有杀死我,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不要这样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活……”边说边死命眨着眼睛,直到一直在眼中打晃的泪珠滚落下来,才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许夫人。哼哼,就不信你不上钩,小雅心下得意地暗想着。 “可是,有文远可以保护你啊。”许夫人怔怔地看小雅自眼底滚落的泪滴,底气不足地说,必竟宝贝女儿上次是在有林文远保护的情况下受伤的。 靠,就是那小子想杀我啊。小雅的脸拉得更长了,却又不能把实情讲给许夫人听,只得又扑到许夫人怀里,在确定许夫人看不到她的脸后,咬牙切齿一番,才继续说道:“可是,他不可能时刻都守在我身边吧,况且,若我一点防身的招式都不会,即使他能时刻守在我身边保护,还是难免会受伤的啊,娘,你就让我学武功吧,你也不想我再受伤吧。”说完,小雅撒娇地摇晃着许夫人的衣袖。 “这……好吧,不过得你伤好了以后才行,还有,琴棋书画决不能就此放下。”沉吟一下,许夫人终于还是答应了小雅的要求,但也提出了条件要小雅遵守。 小雅忙不迭地点头,只要能学武,就算让她天天刷马桶,她也会欣然接受的。但一想到腹部的伤口,情绪不禁又有些低落,要等到伤好后才能学武啊,可这伤要何时才能好啊。想到这,小雅轻叹出声:“我的伤要多久才能好啊。” 许夫人有些为难地搔搔头发说道:“如果你那些懂医术的叔叔伯伯们在的话,最多十日便能痊愈,只是镖局散了以后,他们被你爹派到各地的分号打理生意了,都回不来啊。所以,你就安安分分的呆上一个月吧。”说完两手一摊,一付无能为力的样子,让小雅立刻郁闷到极点。 看到小雅的脸色有些发暗,许夫人认为小雅是有些累了,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殊不知小雅并不是累了,而是郁闷心焦。 目送着许夫人离开,小雅不禁哀嚎道:“天啊,我要怎么熬过这一个月啊……” 九 讨要解药 仔细地研究了一天,拼图工作却没什么进展,小雅仅从其中找出了五片能拼接上的碎片。 小心翼翼地把碎片粘在纸上,小雅伸了个懒腰,用手揉捏了一下酸疼的脖子,并在心里又把许芊芊咒骂了一番,这才小心地将余下的碎片重新放入锦囊里。 将锦囊藏入褥底,小雅暗自思谌着什么样的谎言能让林文远看不出破绽,又能给自己解药。 恰在此时,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一个白影闪了进来,在小雅略一分神的时候,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抵在了她的脖颈上。小雅看着那把已不再陌生的剑,一言不发,不是她胆大到无所谓了,而是她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这个小屁孩怎么这么变态,总是拿剑对我比划……小雅郁闷地想着。 “你和伯母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会让我搬到你隔壁来住?”清冷得不带温度的声音响起,林文远有些厌恶地质问着,对于搬到小雅隔壁这件事很不爽。 小雅小心地用两根手指捏住剑,微微地往外推了推,这才如释重负地说道:“你若是不愿意住隔壁,那你大可以到别的房间住啊,许家的客房不是很多吗。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住我隔壁,我可不想过着整夜担经受怕,每天醒来都要确认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的日子。”淡然的声音却有着一丝颤抖,泄露了心中的恐惧。 林文远不动声色地地了皱眉,冷冷地开口问道:“你问了吗?” “问什么?”思路明显跟不上节奏的小雅,一脸茫然地问。 林文远微眯起的眼睛射出精光,杀气顿起。小雅不禁打了个冷颤,当下反应过来,吱唔着说道:“那个……我问过我娘了,但她说,地图被我爹收起来了,她也不知道放在了哪……”小雅飞快地想出对策,边说边心虚地打理着林文远,看到林文远拿剑的手紧了紧,不禁吓得逸出了一丝低吟。 “不过,我娘说了,等……等我爹回来了,就让他把地图……把地图给我。”说完惊慌地抬头对上林文远的眼,看到他眼中的杀机淡了,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林文远盯着小雅看了一阵,才撤回剑说道:“但愿你说的是真话。”说完转身欲走。 “哎……先别走啊。”小雅见他要走,不由得出声阻止,这小屁孩还没给自己解药呢…… “还有事吗?”林文远微微皱眉,臭着一张俊脸问道。 “那个……那个……你还没给我解药呢。”小雅低头绞着双手,声音微颤地说,心里闷闷地想着:唉,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竟然得向一个小屁孩低头,被琳知道了,还不得被奚落死啊……“解药?什么解药”林文远不禁一愣,很快又释然。是了,昨天自己曾骗她说给她下了药,还说只要她表现的好,就会慢慢地给她解药。不过,她这样算是表现的好吗?想到这,他的嘴角不禁开始上扬。 “你说过的,会给我解药,只要我表现的好……”小雅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的底气不足,这样的表现算好吗……他一定不会给解药吧,闷闷地想着。抬头看了看林文远,发现他脸上阴晴不定,嘴角还有上翘的嫌疑,看起来好危险……不过,为了解药,豁出去了。 万般无奈之下,小雅只得忍下心来装哭:“呜呜……地图现在拿不出来又不怪我,我爹再过十几天就会回来了,到那时就能把地图给你了,你就不能把解药预支给我嘛……”并一边用衣袖擦着眼睛一边偷瞄着林文远。见他无动于衷,小雅便更加卖力地干嚎。 林文远嘴角抽搐着看着眼前卖力假哭的人,考虑着要不要真的喂她粒毒药,手鬼使神差地探入衣内,却摸出了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药丸。看着自己无意识掏出的药瓶,他不禁愣住了,为什么会拿出这个药呢? 小雅看到林文远拿出的药瓶,欢喜得两眼放光,也顾不得林文远的异样,抓过药瓶就倒出了一颗药丸服下。预想中的苦涩却没有袭向味蕾,反而有些许的甜。“这药真好吃。”小雅感叹道,又细细品味了一下才咽下药丸。 林文远适时地回神,看着小雅,不由得有些懊恼。这两天怎么一看到芊芊(小雅)就会有些精神恍惚呢?是因为太担心弟弟了吗?收起思绪,面无表情地收回药瓶,冷冷道:“这解药只是十分之一的量,你别指望吃了一颗就没事了。”话一出口,林文远就后悔了,后悔得不禁想抽自己几耳光。这么一来,自己岂不是还要给她九颗药丸…… 小雅不由得扁了扁嘴,心想着:早知这样,刚才多吃几颗就好了…… 看出了小雅的想法,林文远不由得又开口道:“你该庆幸你只吃了一颗,不然你现在已经七窍流血而亡。”情不自禁地想要吓唬她、欺负她,喜欢看她欲哭无泪的表情。天啊,自己怎么会这么邪恶了……林文远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咳咳……咳咳……啊,好疼……”听了林文远的话,小雅不禁轻咳两声,想掩饰一下自己的心虚与庆幸,却不小心被口水呛到,真的咳了起来,而伤口也在此时来凑热闹,随着小雅剧烈的咳嗽而抽痛着,痛得她不由得轻呼出声。 “你没事吧?”不假思索地上前,林文远用手轻扣着小雅的背,帮她顺气,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小雅看着林文远满含关切的眼,不禁一愣,他在关心自己吗?是为了地图还是别的?一定是为了地图吧,我有什么值得他发自内心地关心的……自嘲地想着,小雅长长呼了口气,淡淡说道:“谢谢。” 林文远这才回神过来,身子不由一僵,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看到她难受的样子,会不自觉地想帮她?一定是因为地图吧,如果她有什么闪失,那就拿不到地图,也救不了弟弟了。林文远自欺欺人地想着,不去承认自心底悄悄萌生的情愫。复生后的芊芊,不似先前那般做作,虽说有些小小的放肆,有些小小的狂妄,可是那些都深深的吸引着自己,让自己忍不住想要靠近。 无视心中小小的挣扎,林文远起身,背对着小雅说道:“你用不着谢我,我只是为了地图。”手却在小雅看不到的角度紧紧握拳,为自己违心的谎言。 “呵呵,我早就知道了,我又怎么会比地图重要呢。”小雅淡淡地笑道,这小孩倒是够直接,如果是真正的许芊芊听到了这番话,一定会心碎一地了吧,照许夫人的描述,芊芊是爱慕着林文远的。这样伤一个爱慕自己的女子的心,这小孩还真是冷血…… 闻言,林文远的身子不由一震。略带不安地回头偷瞄一眼小雅,心不禁跳漏了一拍。 斜倚在床的人,因伤口的抽痛而脸色发白,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看了让人心疼,却丝毫无碍那脸上淡然的神情和微笑所带给人的恬美感觉。从没见她这样笑过,这种笑让自己看不出她的情绪。她是在伤心吗?印象中芊芊是爱慕着自己的,自己刚才的话,一定伤到她了吧……林文远自责地想着,连指甲陷入手心的肉里都毫不知觉。 就这样,两人自顾自地猜想着,屋里是长久的沉静。 “咦?你还没走啊?”收起思绪,小雅看到了仍在房中站立的人,不由得奇怪的提问出声。 听到小雅的声音,林文远总算回神,身子不禁有些轻颤,自己竟然在她的面前失神这么久。以后,还是少来她这里比较好……这样想着,林文远转身欲走。 “等一下!”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小雅不禁出声阻止。林文远则听话地停下脚步,回转身来,疑惑地看着小雅。 “许家有藏宝图这件事,有很多人知道吗?”见林文远停下,小雅平缓下呼吸问道。这可是个大问题,如果这件事人尽皆知,那自己做为许家人,会有危险的吧。虽然许夫人告诉过自己,有藏宝图的事除了许林两家,再没有外人知道,可是还是有些担心啊…… “这件事,只有许林两家的人知道,而且,林家也只有我和父亲知道而已,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林文远不带一丝感情地答道,眼底的一丝柔情,却泄露了心事。好在小雅从没恋爱过又神经大条,没有查觉到那一丝温柔。 “那你为什么要得到地图呢?”小雅继续问着,这林文远看着也不像是贪财之人,那么武功秘籍和医书,哪个是他想要的呢? 闻言,林文远不禁皱了皱眉,暗暗感叹道:这女人的话怎么这么多,要不要告诉她呢?再看看小雅那眨着水漾双眸的无害表情,心跳不禁有些加速。 “不想说就算了,本也没指望你会告诉我。”看到林文远皱眉,小雅不由得扁了扁嘴,身家性命还在他手里,可不能把他惹生气了,照他的性子,今天能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已经很不容易了,既然他似乎不想说,那就不问了吧。 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林文远开口说道:“我是为了医治我弟弟。”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不再理会小雅。 逃离般地步出小雅的房间,林文远长长呼出一口气。今天破例地和她说了很多话,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不可以爱上她,自己想要的,是可以陪自己仗剑走江湖的人,而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闺秀。不可以爱上她,爱上她便是失去了自由。双手紧握,林文远在心中暗暗提醒着自己。然而,心却不由自主地想向她靠近…… 十 初识文轩 平安无事地渡过了三天,林文远在小雅醒着时没有再出现过,但每天小雅醒来,都能发现被放在枕边的药丸。 伤口已经不疼了,而且,天天来给她看病的老大夫说,她的伤好的很快,估计半个月就能痊愈了。得知这一消息,小雅欣喜不已,这样一来,就可以提前学武功了,这样想着,小雅又开始流口水。 如今,小雅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好动的她在得到允许后,就急不可待地下了床,穿戴整齐后,就直奔屋外,全然不顾小春急急的呼喊:“小姐,慢点,当心牵扯到伤口!” 来到这里六天了,终于能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虽说只是自己居住的小院,不过也总好过一直呆在屋里,这几天她在床上躺的都快发霉了……看着清馨别致的小院,小雅很是满意。小院的围墙下,种满了淡雅的小花;一颗高大的榕树挺立在小院的西北角,如盖的树冠遮住了近一半的阳光,最粗壮的枝桠被当成了秋千架,精致的秋千正随着微风轻轻荡漾; 正北面的院墙边架起一竹棚,上面爬满葡萄藤,嫩绿的叶片在暮春的风中微微摆动,棚下是大理石琢磨的石桌石凳,在葡萄藤的遮护下,泛着微绿的光彩。 这正是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小院啊!曾幻想着有一天,和琳都老态龙钟时,就到一个小村子,置下一个有小院的房子,然后一起生活一直到回归尘土。现在,带有小院的房子有了,和琳却……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想到这里,小雅不禁暗自神伤,闷闷地下了秋千,踱步到石桌前坐下,将头埋在臂弯里,无声的哭泣。 “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见到小雅有些异常的举动,小春不禁有些担心地问。 小雅暗自平稳了呼吸,略带慵懒的声音自臂弯下传出:“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先去忙别的事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 “是,小姐。”小春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小雅偷偷抬头看着小春离去的背影,喃喃道:“琳,我好想你……”恍惚间再次泪湿眼眶。 终于坐够了,小雅起身准备回房,却被侧屋吸引了目光,主屋两侧的两间侧屋,哪间是林文远的呢?很好奇古代男子的卧房是什么样子,而且现在他应该不在房中吧,就趁机去看看好了,小雅的好奇心逐渐飚升,有些蠢蠢欲动。可是两间屋子,到底是哪间呢?小雅手抵下巴,垂首思索着,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地上的小树枝。 “有了,就用这个来帮我选择吧。”惊喜地蹲地拿起树枝,小心地立在地面上,打算松手时树枝指向哪就先去哪个侧间。闭上眼念叨着:“小树枝啊,就靠你了,帮我选一选哪个是那小屁孩的房间。”说完松开了手。 其实也没必要这样选择,两间屋子相距不远,就算找错了,出来几步便是另一间了。这实在只是小雅为了排遣寂寞的自娱自乐。 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小雅瞄了眼地上的小树枝,当下差点气绝,只见那小树枝直直地指向主屋……睁开的睛又合上了,伸出手稍稍一拨,树枝换了方位。 重新睁开眼,满意地看着小树枝,小雅站起身,大踏步地走向左侧的侧屋,没在听见从大榕树的树冠中传出的一声嗤笑。那是在她伏桌哭泣时,藏身在树中的林文远。 看着那抹淡黄的身影闪入侧屋,林文远纵身跳下了树。 ———————————————————————— “咦,好重的药味,是这间吗……”小雅刚一进屋,浓厚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印象中,林文远的身上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药香。 轻轻合上门,小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侧屋的摆设布局和主屋相差无几,一进门便是一套嵌玉虎纹桌,东侧是红木书桌,靠墙还立了个红木书架。西侧同样是由屏风隔出了起居空间,轻轻踱步过去,却发现帐幔皆垂的床上隐约似躺着个人。 “不是吧,都日上三竿了,还睡啊。”小雅嘴角抽搐地嘟囔着,不禁自额头拉下三条黑线,古代练武的人不都是闻鸡起舞的吗,难不成林文远闻的不是公鸡报晓,而是母鸡生蛋时的叫声?看到床上人的无知无觉,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小雅的好奇心又一次战胜理智,迈开步子走上前去…… “呀,这是……这人和林文远长得怎么这么像?”终于看清了床上人的长相,小雅发现那并不是林文远,不过这人长得和林文远倒是有七分相像。 “因为他是我弟弟,林文轩。”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林文远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哎呀……”小雅大惊失色之下急急地想回身,却笨拙地被自己绊倒,整个人向床铺倒去,实实地压在了林文轩身上。奇怪的是,熟睡的人并没有因此转醒。 “你……快给我起来……”林文远看到弟弟被小雅实实地压在身下,不由得剑眉倒竖,一身杀气丝毫不留地泄了出来,一个闪身上前,把小雅拉了起来。眼中更是射出足以杀人的精光,死死瞪着小雅。 被林文远杀人目光盯得身子发虚的小雅,终于觉查出林文轩的异样,不禁奇怪地开口问道:“你弟弟怎么了,怎么睡得这么熟?”漂亮的柳眉纠在一起,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睡的如此沉。林文远看着小雅因惊吓而略显苍白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收起了外露的杀气说道:“他不是睡着了,是重伤所致,罹患失魂之症。” “失魂?”小雅闻言,眉毛不禁纠得更紧,失魂症是什么病啊,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小雅捏着下巴他细地想了又想,连粉嫩的下巴被指甲摧残得呈现出一道道红印,也毫无知觉。 “啊呀……哦,我想起来了。”直到下巴不小心被划伤,小雅才适时地回神,同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在穿越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有对失魂症的描述,失魂症说白了,就是植物人。 “你想起什么了?”林文远看着小雅一边冥思苦想,一边又摧残自己下巴,最后还幡然醒悟地自说自话,不禁被她弄得满头雾水,便好奇地问道。 “我想起来是在哪曾听过失魂这一词了。”小雅抚着下巴上的伤口,笑得一脸痴呆地说。登时成功地给林文远脸上拉出三条黑线。 林文远嘴角以及眼角都抽搐着,因生气而有些变调的声音颤声问道:“你就是为了回想曾在哪听过这一词,才冥思苦想这么半天吗?”手不由得握紧,打算小雅若是点头,便好好教训她一顿。刚刚见她那般苦思冥想,还以为她是知道能怎么救治,结果却……果然还是不能对她抱有太大期望。 小雅此刻正背对着林文远,所以没注意到林文远不爽的表情,以及紧握的拳头,只见她摇摇头,十分正经地说道:“当然不是只为了那么无聊的事,而且,我想我或许能试着医治一下。”照顾植物人,无外乎每天的肌肉按摩,喂食喂药,最重要的是要用语言、用感情来唤醒病人沉睡的意识。也不过是自顾自说话罢了,她小雅正好暂时无事可做,就陪陪这个小弟弟吧。林文轩可比文远可爱多了。 下一秒,林文远已激动地扳过小雅的身子,颤抖的双手紧握着小雅双肩“你说的是真的?你会治失魂症?你……”如果她真的有办法治,那就不用再苦等地图了。 “喂,你……可不可以先放手,很疼啊……”小雅的双肩被捏的生疼,不由得皱眉低叫道,因疼痛而纠到一起的五官却丝毫无碍她给人的美感。 “对……对不起。”林文远发觉自己的失态,马上放开了小雅,轻声道歉,继而又略带迟疑地问道:“可是,你确定你可以治吗?连那几本从石洞中带回的医书里,也没有医治的方法……” “所以,你才想要把地图弄到手,希望能在留在洞中没有取出的医书中,找到救治的方法,是吧?”不等林文远说完,小雅便打断了他。见林文远点了点头,小雅继续问道:“那我和你的婚约,是不是也是因为地图?你来求地图,而我爹娘又相中了你,就和你说,只要和我成亲,地图便可以给你,是这样吗?”本是毫无意义的推理,但无聊之下,小雅还是问了出来。 “是这样的,只是,之前的你让我实在是……所以我才会找人演了那出戏,以便借机除掉你……”说许间,林文远的手再次握紧,最后一句话被他憋要心里,没有说出:谁知你断气后又活了过来,还性情大变,让我真不知该庆幸你的改变,还是该为你的复生而为自己感到不幸了。其实,若是现在的她,也不失为一个好的伴侣,这样想着,林文远不禁感到脸有些发烫,索性别过头,不再看他。 “天呐,真是要命……”小雅不禁暗自翻了几个白眼,低声叹道,并打定主意,晚上要和许夫人来次“促膝长谈”,好好讨伐讨伐这疯女人的罪行…… 十一 冰心开释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还是给我讲讲你弟弟现在的情况吧。”小雅叹了口气,手抚上有些发晕的头,再整天这样皱眉伤神下去,真怕自己会过早衰老…… “可是……你不是失忆了吗?”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林文远回想起了许芊芊(小雅)失忆一事,刚放下的心不由又悬了起来,她明明连文轩和文轩罹患失魂症之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还能记得医治失魂症的方法? “这个……”小雅也自觉说话出了纰漏,不禁有些语塞。飞快地转动大脑,一个绝妙的对策便被她想了出来。低下头,好好地酝酿了一下,直到觉得感情够真实了,才抬起头来,欲语还羞地望着林文远。见林文远好看的剑眉又有合拢的趋势时,才轻启樱唇,娓娓道来。 “我确实是失忆了,但是,我假死那几天的记忆却还在。当日,我因身受重伤而魂魄离体,不知不觉间,竟飘入太虚幻境,遇到了太白星君。星君说我阳寿未尽,愿助我还阳。只是,若想还阳还需服食还魂丹,这神丹又岂能平白无故送人,于是,作为代价,星君收去了我的记忆。至于失魂症的救治之法,也是我神游太虚之时偶尔瞧见的。”说完,小雅定定地看向林文远,水漾的双眸没有一丝波澜。 林文远见状不禁微微皱眉,芊芊(小雅)复生后,最大的改变就是,即使说谎,眼眸也不会再泛起一丝波澜,每次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都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的话,虽说明知道有时她是在骗自己……这次,还是暂且信她一回吧…… “那,要如何救治?”林文远收起心底的一丝不信任,开口问道。 “首先,照这个药方,每天早晚煎服……”小雅踱步到书桌,在砚台里研好了墨,边写边说着。小说是人杜撰的,但那医治失魂症的药方,自己曾上网查过,确实是真正的药方,而且药效一点不比西药差。 看着宣纸上娟秀的字迹,林文远不禁皱了皱眉,她连笔迹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呢,不过,字还是写的很漂亮。小心地吹干墨迹,林文远将药方收入怀中。 “其次,每天都要给他按摩筋骨肌肉,不然总是这样躺着,肌肉会萎缩的,那样一来,就算治好了,他也很难再站起来。”一边说着,小雅换过一支细毫,画起医理图来,将各处有助于病人清醒和复健的穴道都标注出来。看着医理图,林文远不由得完全放下心来,看来这次,是可以放心地相信她了,医理图上标注的几处大穴,正是自己每天给弟弟按摩时,经常按的几处。 “喂,你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小雅叫住转身欲走的林文远,不禁有些不高兴,这小屁孩真没礼貌,人家话还没说完,他就急着要走,真不可爱…… “怎么了,还有事吗?”急于按医理图给弟弟按摩的林文远听话地站定,回过头看着小雅,不解地问。 “我还没说完呢。”小雅不高兴地扁扁嘴,一双水眸含怨地看着林文远,继续说道:“还要多和他说说话,虽说他现在对外界无知无觉,但是,和他说话他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的,他醒不过来是因为意识薄弱,只要有人能天天鼓励他,他终有一天能战胜黑暗转醒的。”说完,小雅在心里暗暗补充道:在我们那时候,很多植物人都是在亲人的不懈鼓励下醒来的,你可要加油啊。 “哦,我知道了,对不起,刚刚一心只想着照顾弟弟,没注意到,你还没有说完……”林文远低下头诚恳地道歉,这是他第一次对母亲以外的女人低头。 “没关系,我知道……”小雅大度地摆了摆手,越过林文远,向躺在床榻上的林文轩走去,边走边问道:“你弟弟他进食情况如何?”心下想着,如果林小帅哥吞咽能力尚可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喂他吃药吃饭,反正这几天也无事可做,对于小帅哥,小雅从来不吝于帮助的。 “他尚能吞咽,但是喂食时,还是流出来的比吃进去的多,每次都要半个时辰才能喂他吃完一餐饭食。喂药也是如此。”说到这里,林文远不禁有些神伤,虽说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弟弟并未消瘦,但弟弟苍白的脸色还是让他心痛无比。 “怪不得你会这么急着要地图。”小雅恍然大悟道,并无视林文远的白眼,自顾自问道:“我还是很奇怪,既然你想得到地图,为什么当初还要杀我呢?我死了,你不是更得不到地图了?” 林文远冷哼一声道:“到现在你还是不说实话,地图明明就在你手里。你推脱不知道地图的下落,不过是怕我逃婚吧?当时,我本想杀了你,造成府内混乱,便可以借机在你房里搜找地图。可是,却一无所获。你到底把地图藏在哪了?”林文远越说越激动,不禁上前揪起小雅的领口,用力一收,小雅顿时咳了起来。 “咳咳,地图一直放在我房中的木箱里,由锦囊收着的。”小雅双手握拳,用力推打着林文远。 “一派胡言,木箱里的锦囊明明装的是一堆碎羊皮……”林文远眉头纠结着,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恶狠狠地道,忽又恍然大悟地松了手劲,不可置信地问小雅道:“难道……那些就是地图?” 小雅猝不及防地跌在地上,用拳头轻轻捶着胸口大口吸气,一边对林文远翻白眼,一边点了点头,直到气息平稳了,才开口说道:“地图早在几年前就变成碎片了,一直没有拼接还原。我本是想等地图拼好了,再拿给你的,不然,难保你不会揍我。”说完,双眸跳动着水光看向林文远,林文远见状不由有些失神。 慌乱的别过头不再看小雅,林文远淡淡说道:“若你早早言明,事情又怎会如今日这般混乱,不过,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不论怎样,我都不会娶你的。” “那太好了,我正好还不想嫁呢,你说话可要算数啊。”小雅闻言不禁高兴得连连叫好,虽说林文远一表人才,但必竟和她差了6岁,自己可是对姐弟恋一点兴趣也没有,况且这小子也对自己没有感情,及早挑名了,反倒更好。 看着小雅雀跃的表情,林文远竟有些心痛,原来,她这么不想嫁给自己,而自己还自以为是地以为,她一直对自己爱慕有佳,不曾想,自做多情的人,一直是自己啊…… 小雅兀自回神,拍了拍林文远的肩说道:“现在有办法救你弟弟了,那地图也就没什么用处了,你还摆这张死人脸做什么,难道我欠你一大笔银子,并尚未归还?”嘿嘿地笑着,小雅无视林文远额上有些暴起的青筋,自信满满地认为他现在一定不会再欺负自己了。却不想,林文远伸出手,狠狠地弹了她一个脑蹦儿,疼得她抱着头哇哇大叫。 “啊……你到底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本来想说,看你自己照顾弟弟那么辛苦,想帮帮你的。哼,不帮了,你还是自己照顾他吧,最好把你累到吐血……”说着,小雅迅速抬脚,狠狠踩了林文远的脚一下,飞快跑出屋去,离下林文远一人兀自发愣。 林文远呆呆地看着小雅远去的背影,冷如冰的心,正以他不可查觉的速度,慢慢开释…… 十二 南柯一梦 “哼,真不乖,一点也不可爱。”小雅狠地撞开房门,揉着头上鼓起的小筋包,恨恨地说道。 径自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小雅边喝边回身关上了门。一阵困意袭来,小雅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微眯的双眼泛起迷离的水光。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小雅踱步到屏风后,褪去外衣,钻进了被窝。 小雅把自己整个窝进被里,扭动着身子,想找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休息,眼睛瞄到自褥底露出一角的锦囊。暗自想了想,小雅伸手取出锦囊。经过三日的努力,她已经拼出一小半了,相信再有10天便能拼完了。 “要不要拼完它呢?现在地图也没什么用了,嗯……还是拼上吧,说不定以后会有用的。”小雅手捏着已拼出的一小块地图,仔细端详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终于还是决定了要将地图拼完整,小雅小心地收起锦囊,便又舒服地窝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 时至晌午,小秋端着药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见小雅仍在睡觉,便放下药碗,走上前去轻轻摇晃她。 “小姐,醒醒,该喝药了,喝了药再睡吧,小姐……”小秋小心地轻摇着小雅的肩,生怕动作过大而弄疼了她。 小雅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正在和琳互诉衷肠,琳摇晃着她的肩,缠着她要她讲在古代的见闻。小雅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用老办法——以吻封唇,每次琳撒娇时,这招总是很有效。于是小雅伸出手搭在琳的肩上,樱唇慢慢对上了琳的红唇…… 而事实是,小雅从被中伸出手,拉低小秋的身子,缓缓抬起头,准备献上倾情一吻。并用低沉媚惑的声音说道:“琳……先不说那个,来,香一个。”粉嫩的唇瓣越凑越近,眼看就要贴上小秋的唇了。 “啊……”直到小雅的粉唇离小秋的唇不足两寸时,小秋才缓过神来,尖叫着推开小雅,跑了出去,与守在门口的小春撞了个满怀。 “小秋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春扶住小秋,焦急而又关切地问道,并向未关严的门内张望着,心怕是小雅出了什么意外。 “小春,别进去,小姐,小姐在里面发臆症,把我当成了林少爷,刚刚差点……差点亲了我,你别进去了,还是和我一起去叫大夫来吧。”小秋站稳身子,努力平复着呼吸,惊魂未定地说。 “那……那就快走吧。”小春细心地关上门,便和小秋跑出了别苑。 听到小秋和小春的脚步声渐远,林文远推门走了出来。刚刚,他刚给弟弟喂完药,正在收拾。忽然听得小秋的尖叫声从小雅房中传来,一颗心猛然揪紧,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手挨到门上,还是顿了顿,打算先听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臆症吗?只是梦吧……”回味着小秋的话,林文远暗自思谌着,还是推门走了出去,打算去看看芊芊(小雅)要不要紧,更想去确认一下,芊芊(小雅)对他是否真的有意。 轻轻地推开门,林文远走了进去。此时小雅已经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微蜷着腿,头向里侧卧着,枕头被她斜斜地被在怀里,只有一角仍支撑着她的头。睡梦中的小雅笑得一脸甜蜜,不时在枕头上蹭着,显然是把枕头当成了琳。 “琳,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以后,我们……一起好好地……生活。”小雅在睡梦中抱着琳动情地说着,喜极而泣的泪在眼角凝聚。 而在林文远看来,则是小雅在抱着枕头,充满爱意的声音在低声呢喃,而小雅眼角溢出的泪花更是牵动着林文远的心:原来,我在她心中,竟是如此重要吗?即使失忆了,在心底依然记挂着…… 思及于此,林文远不禁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了小雅的脸,动情地呢喃着:“芊芊……你……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如果你不是个文弱的闺秀,那该有多好,我们便可以一起携手江湖……”一双星眸流连在小雅脸上,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拭去小雅眼角的泪痕,将泛着水光的手指放入口中,苦涩的滋味由舌尖,瞬间散至全身,林文远不由得剑眉微促。 躺在床上的小雅此时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惊惶地尖叫着:“不要,不……琳,琳……不要离开我,不要……”一双手放开了枕空,伸向虚空胡乱地抓着,挥舞的手碰到了林文远撑在床上的手,便如溺水的人遇到浮木一般,紧紧抓住不再放开。 “芊芊,醒醒……芊芊。”林文远不自在地想抽回手,无奈小雅抓得太紧,只得做罢,却还是不甘心地想要唤醒她。她这情况,显然被梦魇到了,若不唤醒她,还不知她要痛苦多久。看着小雅泪水泛滥的脸,林文远伸出尚且自由的手,快速点了小雅的几处穴道,小雅总算是慢慢开始转醒了。 “琳……”幽幽转醒的小雅依旧沉浸在梦中,梦的最后,一股强大的吸力硬生生分开了她和琳,把她拉向未知的深渊…… 迷朦的泪眼缓缓张开,瞥见床前的人影,尚未恢复神志的小雅猛地起身抱住了眼前人,急急地叫着:“不要走,不要,不要离开我……”泪水四溢着,溅湿了林文远的衣襟。 林文远被小雅突然的举动惊呆了,就那样直愣愣地站着,任由小雅抱着他的腰,将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听着小雅含泪绝望的呢喃,林文远不禁抬手,紧紧回抱住小雅。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不要哭了。”林文远用脸磨蹭着小雅的发丝,心疼地劝慰着,感到怀中的人儿渐渐安静了下来,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恰在此时,门突然被撞开,先前离去的小春和小秋带着大夫回来了。林文远因为心系芊芊(小雅),竟没有查觉到他们步入别苑的声音,只能尴尬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将自己与芊芊(小雅)紧紧相拥的暧昧姿势,尽收眼底…… “那个……芊芊小姐似乎并无大碍,老夫……老夫就此告辞……”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显然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由于便找借口开溜了,从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看去,一点也看不出他已经七十五岁高龄。 小秋扶住几乎要掉到地上的下巴,轻轻拉拉小春的衣角,尴尬的声音颤声说道:“小春啊,刚刚夫人好象交待过,要我们去取小姐前些日子订做的衣服,我们……我们快去取吧。”说完,便拉着尚未回神的小春,飞也似的逃了。 感到怀中的人动了动,林文远的脸愈加红了。低下头,对上了小雅迷茫的双眸,心不禁一颤,那双迷离的尚带泪意的眼,就如一个深渊,紧紧地吸住自己,让他无法自拔……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在这,还有……你抱着我干嘛?”小雅迟疑着问出心中疑问,刚刚哭过的嗓音,低哑而又媚惑。 林文远不自在地收回手,支吾着说道:“我……对不起,刚刚你好象做噩梦了,我过来叫你,结果你……突然抱住我,我……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 小雅看着急切向自己解释的林文远,偏头想了想,问道:“那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刚刚似乎是梦到琳了,而自己又有说梦话的习惯,看着林文远羞红的脸,大概自己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琳、林,呵呵,这两个字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啊…… 闻言,林文远又羞红了脸,低下头避开小雅探寻的目光,诺诺地说道:“没,你刚刚没说什么。” 小雅看着林文远,不由在心里暗想:这小子脸红的样子倒是蛮可爱的,可惜,平时太凶了。刚刚自己一定是说了让他误会的话,要不要向他解释一下呢,不然让他误以为自己喜欢他,可就不好玩了。 “那个……” “那个……”两声同时发出,林文远尴尬地看着小雅。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又是异口同声,小雅无奈地抚额,在心里默念道:靠,不要和我玩什么心有灵犀好不好,不好玩的啊…… “咳……还是我先说吧。”小雅轻咳一声,打破了屋内短暂的沉静,“那个,我刚才神志不清,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就当我是发臆症好了,可别当真啊……”说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林文远,一双水眸眨呀眨的,可爱至极。 林文远看着小雅,紧抿薄唇,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并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沉溺了,你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双手暗暗握紧,林文远低沉着嗓音,淡然说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便回去照看文轩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至于刚刚被下人误会之事,我自会向伯母解释。”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小雅长吁了口气:“但愿那两个丫头不要在许夫人面前嚼舌根。至于许夫人,也是时候该讨伐一下她的‘罪行’了。” 与此同时,正在房中给许老爷写信的许夫人,突然打了个寒战…… 十三 讨伐之夜 晚饭后,许夫人照例来看望小雅。看到小雅一丝不苟地坐在书桌后,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不由得脚有些发软。硬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后,许夫人慢慢转身,打算开溜,却被小雅及时叫住。 只见小雅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的湖笔,优雅地出声阻止道:“娘,别走,我有话问你。” 许夫人不情愿地转身,一双水眸幽怨地看着小雅,诺诺地出声道:“芊芊啊,今天天色已晚,你重伤初愈,该早些歇息才是,有事明天再说吧。”边说边悄悄向门口挪去。 “啊,好疼……”小雅刚欲起身拦阻,半站起的身子突然蜷成一团,双手无力地抚住腹部的伤口,粉面立时变得煞白,小巧好看的鼻子皱出了不雅的细纹,嘴角抽畜地呻吟着,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滴落下来。 许夫人见状,尖叫一声扑了过来:“女儿啊,你怎么了?” 小雅在许夫人蹲在她身前的瞬间果断出手,死死拽住许夫人宽大的衣袖,邪邪地笑道:“嘿嘿,这下你跑不了了。” 许夫人方知是诈,无奈衣袖被小雅抓住,只得耷拉着脑,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任由小雅拽起。 小雅见许夫人一副将要上断头台的表情,不禁想要仰天长笑,但碍于淑女形象,还是忍住了。轻轻拍了拍许夫人的背,小雅柔声劝慰道:“娘啊,别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女儿有些私房话想说与娘听。” 许夫人闻言放松了不少,爽快地在床边坐下,摆出一副慈母的架势,打算聆听小雅的“私房话”…… 小雅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慢慢切入正题:“娘啊,我和林文远的婚约,似乎是在您胁迫下订的,可有这事?” 许夫人咧开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躲闪的眼撞上小雅探寻的目光,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嘟囔着:“怎么会呢,许、林两家早想结为姻亲。但是,你林伯父怕文远会逃婚,本以为要绑着他,才能让他与你拜堂。两家正在商量对策之时,文轩却发生意外,被一个蒙面人打伤,罹患失魂。你林伯父在心焦之余,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能让文远乖乖就范……” 小雅唏嘘着打断了许夫人的话:“想不到,林伯父竟然这样算计自己的儿子。”微促着眉头,在心里暗暗给林伯父打上红叉,这林伯父和许夫人是同类人——都是疯子,要避之绕行……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小雅便又问道:“以地图逼婚的计策,岂不是会延误文轩医治,林伯父……林伯父难道对文轩一点都不关心吗?”边说边抚弄着下巴,已结痂的伤口再次被划破,小雅不禁疼得倒吸口凉气,轻声呼痛。 许夫人长叹一声,握住小雅不安份的手,双眸蒙上水雾,凄然说道:“不是你林伯父不关心文轩的病,只是,就算是遗留在洞中的医书中,也没有医治失魂之法啊。眼看着文轩成了活死人,而文远又执意要外出询药方,你林伯父生怕文远再有什么闪失,才出此下策。随后,他便和你林伯母去绝世谷找医仙求助了,因为在文轩出事之前,外界曾有传言说,医仙已悟出医治失魂症之法。” 小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习惯性地想抚着下巴思考,可双手都被许夫人握着,只得不自在地扭扭身子问道:“外边传出医仙悟出医治失魂症的方法,然后文轩就受伤了,这件事也太蹊跷了,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计,想搞什么阴谋啊……再有啊,娘,你们怎么知道洞里的医书中也没有药方的,难道你们去过?”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让小雅有些参不透。 许夫人又是一声长叹:“我们当然想过,就算是阴谋,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试一试啊,医仙前辈已在绝世谷蛰居三十年,真的已经悟出解救之法也说不定,我们也只好涉险一试了。至于那石洞……” 说到这里,许夫人顿了顿,脸上飞上了可疑的红晕,少女怀春一般微低着头,继续说道:“当时,我与你爹及你林伯父尚年少,也就是你和文远这般年纪。那时,你爹刚刚从你爷爷那得到了地图和玉镯,而我和你林伯父又好奇那传说中的宝洞,便撺掇你爹一起去探洞。由于你爷爷的默许,所以我们一路还算顺利。到了洞中后,我还特意留心查看了一下那些医书,因为当年你外公就是遭歹人所害,罹患失魂后不治身亡的。当时,我翻遍了洞中的医书,也没有找到医治失魂症的药方,顿时觉得很无趣,便提意回去,在归家途中,你林伯父邂逅了你林伯母,我们这趟出行,也算是有所收获了。更为惊喜的是,回家后,你爹便向我提亲……” 小雅点点头,不禁在心里暗赞道:今天倒是很乖,没有叽叽歪歪地说废话。转念一想,若是林文远知道他被他老爹设计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想象着林文远暴跳如雷的样子,小雅不禁抿唇轻笑。 许夫人看着小雅兀自笑得欢喜的样子,不禁轻轻地唤了声:“芊芊?”而小雅此时正沉溺于自己的想象之中,没有听到许夫人的呼唤。 许夫人见状,急忙悄悄地逃走了,待小雅回过神来,屋里只空余她一人了。 “算了,今天就先放过她。”小雅无所谓地耸耸肩,伸了个懒腰,便合衣倒进床铺会周公去了。 夜色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咒骂;“那个死老头,我决饶不了他……” 十四 主动请缨 清晨,小雅心不在焉地坐在梳妆台前,迷蒙的睡眼看着镜中的自己。第一次照镜子时,还真是吓了一跳,这许芊芊与16岁时的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相像,不过这样也好,顶着一张陌生的面皮,即使是绝色,也会不自在吧。 小雅从镜中看着小春为自己梳头,一头秀发半梳半留,被小春的一双巧手挽成惊鸿髻。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小雅摆摆手,婉拒了小春要插入发中的步摇簪。低头拔弄着首饰盒中的饰物,小雅挑了对小巧的珍珠耳坠为自己戴上,一边吩咐道:“小春,以后若是家中没有贵客,就不要给我带那些饰物了,居家时,还是打扮的朴素一点比较好。” 小春望着小雅,眼中显出敬仰之光,轻声应着:“是,小姐。”这小姐平日里从不摆架子,身为富豪千金,却不喜打扮,衣着朴素的简直像个下人。能服侍这样的小姐,自己真是荣幸。 此时,小秋已经布好饭菜,轻声招呼着小雅道:“小姐,梳洗好了便来用膳吧,今天早饭还是你最爱的莲子羹。” 小雅伸手拿下小春簪在她鬓角的花,起身应道:“来了,今天我要吃两碗……” 闻言,小春和小秋对视一眼,耸耸肩,无奈地摇了摇头。 ————————————————————————————— 吃饱喝足,小雅又在房里看了会儿书,便起身打算去看看林文轩。 推开侧间的门,小雅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林文远。林文远正在给弟弟喂饭,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看着林文远细心照料弟弟的样子,小雅不禁又开始发花痴,心里想着,要是有一天他也能这样照顾自己的话,那生病也将是很幸福的事,但一想到林文远和自己差了6岁,还是晃晃头,甩掉了自己的花痴想法。 林文远斜瞄一下小雅,冷冷地问道:“你来干嘛?” 小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回望了一眼屋子正中的圆桌,桌上放着一份已冷掉的早餐,那应该是林文远的吧。 先在心里将林文远骂了一遍,小雅扯出一丝微笑,对林文远说道:“我来看看文轩啊,想不到你对弟弟倒是温柔体贴,宁可自己饿着,也要先喂弟弟吃饱。不过你这样不顾自己也不行啊。你看你,这几天又瘦了一圈,像喂饭、喂药这样的小事,还是让下人去做吧。” 林文远用软布细心地擦去自弟弟嘴角流下的羹汤,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让下人照顾文轩,必不如我这般细致。如果没别的事,你还是请回吧。” 小雅把蠢蠢欲动的手背在身后,生怕会一时冲动而冲上去揍他。看着林文远十分欠扁的脸,小雅努力平复下情绪,尽量微笑着对林文远说:“若是信不着下人,那我呢,由我来帮你照顾文轩,如何?” “你?你可以吗?”林文远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置疑地看着小雅,想不到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竟然会主动请缨,要帮他照料弟弟。 看着林文远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小雅不由得撅起嘴,不高兴地嚷嚷着:“林文远,你别瞧不起人,不就是喂饭嘛,有什么做不好的。”说着,上前抢过碗勺,大咧咧地在床边坐下。 看着小雅的举动,林文远不由得微促起眉,心底起泛起一丝酸意,竟突然羡慕起弟弟来。如果自己生病了,芊芊(小雅)会主动请缨来照顾自己吗?大概不会吧,自己之前对她那么凶……想到这,林文远低下头,扯出一丝苦笑。 “喂,发什么呆呢?”小雅见林文远低头不语,趁机踢了踢他,见林文远抬起了头,便继续说道:“文轩由我来照顾,你去吃饭吧,吃前先让厨房热一下,不然总吃凉饭会害胃病的。” 林文远闻言,身子不由一颤,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即使自己先前那样对她,她还是不计较,仍在心里惦记着自己吗? 不,不要,不要对我好,不要让我更加爱你,不要让我陷得更深……林文远双手紧握,内心苦苦挣扎着,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再想着芊芊(小雅),但却于是无补,一颗心,仍是渴望温暖一般地,想要向芊芊(小雅)这个“暖炉”靠近。 林文远眼底的挣扎被小雅看穿,小雅不禁长叹一声:看来,那个拥抱还是让他误会了,现在,误会还没澄清,自己又说出这样明显是关心他的话,只会让误会加深,让他以为自己对他有意。看他那个样子,自己心里突然充满犯罪感…… “你好生照料文轩,我去去就回。”林文远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急对小雅说道,说完便端起已凉透的早餐走了出去。 小雅无奈地耸耸肩,便开始细心地喂文轩吃饭。当年,小雅外婆临终前,汤饭都是由小雅喂的,那时的外婆已经神志不清,与活死人无异。所以在照顾病人饮食这方面,小雅绝对称得上专业。 小雅细心地喂食,慢慢地将碗里的小米粥,一滴不剩地喂入林文轩口里,又仔细擦拭着他的嘴角,将沾染的残渣清理干静。 林文远轻轻推门入内,看到正悉心照顾弟弟的小雅,不禁有些不可思意。原来,芊芊(小雅)并不是如自己想象般的无用,除了琴棋书画外,她还能细心地照顾病患。几乎每一天,都能发觉她不为自己所知的优点,她的随和、她的质朴、她的……林文远发现,自己已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十五 为君分忧 小雅神态悠然地清洗着手中的软布,为林文轩擦嘴的软布上,满是食物残渣和涎水,小雅却毫不厌恶地细心清洗,仿佛那是自己随身的丝帕。 林文远一言不发地看着小雅,为小雅身上所散发出的母性光辉所折服,对小雅的好感不由又加深了一丝。她以后,会是一位贤妻良母吧。念及于此,林文远不由得紧抿薄唇,自己注定成为不了那个人,那个,她能与之举案齐眉的人…… 林文远自幼便随父云游习武,15岁后更是常常独自外出修行,早已收不住心性。这次,弟弟意外受伤,才使他停下脚步,并日日忍受许芊芊的聒噪,最后,终于忍无可忍,设计一剑刺向许芊芊,以求耳根清静。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许芊芊竟然死而复生。复生的她性情大变,简直堪比自己心中所想的妻子形象。可是,她不懂武功,这一事实时刻都在刺痛他的心。虽然他已不再排斥这桩婚事,但还是矛盾地不想成婚。 若是成亲的话,照自己的性子,很难收心,怕是还会外出云游。在自己能收性前,芊芊(小雅)该怎么办?带上她吗?不行,她就如一块白绢,江湖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不适合她,况且,她一介文弱女子,跟在自己身边,难保不会有危险;让她呆在家里吗?也不行,追求完美的自己,怎能忍受夫妻分隔两地。 仔细思量之下,林文远还是决定放手,即使她在心里已是无可替代。不能自私地强求她等自己,不能任她在深闺中蹉跎岁月。只要知道她在某个人的关怀下,幸福地生活着便好。 此时,小雅已洗好软布,细心地拧干水份,将软布晾在架子上,一回身看到了正兀自沉思的林文远,不禁开口问道:“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林文远闻言,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不禁有些手足无措,略显惊慌地别过头,林文远努力平复下胸中汹涌的情潮,平静说道:“已经有些时候了,只是你没注意到。没法到,你照顾病患倒是有一手。” 小雅对林文远的夸赞很是受用,得意地扬起下巴道:“那是自然,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吧,以后,可不要再小瞧人啊。” 林文远看着小雅得意洋洋的样子,突然恶质地伸出手,揪住小雅的粉面,略微施力地向外拉扯着。害得小雅连连呼痛。 终于打掉了林文远的手,小雅抚着被捏青的脸,不满地叫嚷着:“喂,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空出的一只手握成拳,捶打着林文远。 林文远看着小雅撒泼的样子,眼底是深深的宠溺。心中再次警铃大作,林文远抓住小雅的手,正色道:“芊芊,你既然不愿嫁与我,我也不勉强你。只是,我希望能与你结为知己好友,你意下如何?”还是无法割舍对她的感情,若是不能相守,那便退而求其次吧…… 小雅抬头,看着林文远一脸认真的样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好,不过,以后你不可以再欺负我。” 见林文远点头应允,小雅又得寸进尺地要求道:“你还要教我武功。” “嗯……嗯?你说什么?”林文远下意识地应允,待反应过来小雅说的话后,又不敢置信地问道,她刚刚是说要学武吗?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小雅只得又重复一遍道:“我要学武功,你得教我。” 林文远欣喜地点点头,忙不迭地答应着:“好,我一定教你。”内心涌起一阵狂喜,想不到,芊芊(小雅)竟然想要学武,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还有希望呢。 没有注意到林文远欣喜的神情,小雅开心地说道:“那就一言为定,做为回报,我帮你照顾文轩吃饭、吃药。”说着,伸出小指,示意林文远要和他打钩钩,林文远无奈地笑笑,伸出手钩住了小雅的手。 “今天天气不错,带文轩出去晒晒太阳吧,对他的病有好处的。”看到外边太阳正好,小雅便提意道。见林文远赞同地点点头,小雅便出门吩咐下人,要他们抬了躺椅放在院中,又亲自抱了被子铺在躺椅上,使之不会过于冷硬。 林文远默默地看着小雅布置好一切,抱起弟弟走了出去。 —————————————————————————————————— “以后,这躺椅便放在院中了,天气晴好时,你便带文轩出来晒晒太阳。总呆在屋里不好,就算是身体强健的人,整天闷在屋里不见天日,也会生病的。而且,经常搬动他,也可防止他生褥疮。”小雅坐在秋千上,一边轻轻荡着,一边对林文远说。 “嗯,我以后会经常带他出来的。”林文远一边为弟弟按摩,一边应着。 小雅加了些力道,将秋千荡得更高一些,嘻嘻笑着说:“本以为我的伤口要一个月才能好,没想到竟愈合这样快,听大夫说,只消半个月,便能痊愈了。真好,能早一些学武功了。” 林文远偏头看着小雅,小雅明媚的笑靥,随着秋千的悠荡而忽近忽远,衣袂飘飘如碧落仙子,给他一种,她即将羽化升天,离他而去的错觉,他不禁出声唤道;“别走……” 小雅闻言,不觉一愣,不明所以地问道:“啊?什么别走?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嘛。” 下了秋千,小雅踱步到林文远面前,伸手抚上林文远的额头,又回手试了试自己的温度,不禁微微促眉,低声嘟囔着:“奇怪,没有发烧啊,怎么说胡话。” 林文远因为小雅的亲昵动作而羞红了脸,在听得小雅怀疑他生病后,不由得又恶质地伸出手,揪住小雅另一边脸…… “啊……疼,疼……快放手!”小雅扑打着林文远,长长的指甲不小心划上林文远的手,一道血痕立现。林文远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小雅眼含歉意地看着林文远,却故意气鼓鼓地冲他嚷嚷道:“别指望我会道歉,你这个坏蛋!明明说了不会再欺负我的,我……我恨死你了。”边说边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回房中。 “这小屁孩下手也太狠了点,不擦点胭脂在脸上的话,一会被小秋她们见了,还不得被笑话死啊。”小雅在梳妆台前坐定,盯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着。 略施薄粉,取了胭脂均匀地敷在脸上遮住青痕,又用画眉细笔沾了黛青,轻扫柳眉。小雅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整整衣服准备出门。低头瞥见了总是惹祸的长指甲,略一思索,小雅取出剪刀,将指甲一一剪短,这才又出门了。 一出门,见林文远正遥望着自己,小雅便快步走了过去,不满地嘟着嘴对他说道: “喂,以后不准再掐我的脸,听到没。” 林文远紧抿薄唇,并不做声。小雅便当他是默认了。 看着小雅伸出手理了理弟弟被风吹乱的鬓发,林文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看到自己手上的伤,才惊觉,原来她剪短了指甲。 看到林文远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小雅不以为意地笑笑道:“嫌长指甲太碍事,便剪掉了,不然以后照顾文轩,恐怕会不小心伤了他。” 林文远看向小雅,她那美丽的双眸如两湾深潭。林文远费力地吞咽一下,从喉咙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不禁被吓了一跳,忙慌乱地低下头,小声说道:“谢谢。” 小雅看着林文远难得一见的可爱表情,不禁笑笑,说道:“知己之间,何用言谢?身为知己,理应为君分忧才是。” 林文远垂下眼帘,心里暗想着:其实,像现在这样,也不错…… 十六 情敌出现 小雅捏着下巴,皱眉思索着:“学武的话,该有件趁手的武器,嗯……我该用什么武器才好呢……” 林文远接过话茬说道:“用剑吧,灵动飘逸,很适合你。”芊芊(小雅)舞剑的样子,一定会很美吧,这样想着,林文远的脸不禁有些微红。 谁料,小雅果断地摇头道:“不好,虽说我很喜欢剑。但是,我不想伤人,更不想杀人。我学武只是为了防身,武器的话,只要能挡住别人的攻击就好了。可是,什么样的武器能既不伤人,又能保全自己不受伤害呢?”小雅苦思冥想着,她可怜的下巴再次被捏得通红。 林文远见自己的提示被毫不留情地否定,不禁心情恶劣,没好气地对小雅说:“那你干脆带个铁棒防身好了。”说完,还冲天翻了几个白眼,以示不爽。 “讨厌,你给我正经一点。”小雅拍了下林文远的头,嗔怪道。哼!铁棒,亏他说得出口,真是找打。不过,能满足自己要求的,怕是也只有铁棒了,小雅搔着头发,郁闷地想着。 突然,小雅脑中灵光一现,重重地拍了一下林文远的头,开心地叫道:“有了,我想到了!我可以用笛子做武器啊。” 林文远揉着被拍的生疼的头,咬牙切齿地怒道:“许芊芊!下手那么重,你以为我不会痛吗!”说着抓住小雅,做势要弹她脑崩儿。 小雅忙以手护头,哀嚎道:“我不是有意的……” “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芊芊和林公子了。”一个温和的男声突兀响起,打断了正欲“辣手摧花”的林文远,解了小雅的危机。 小雅感激地看向来人,身子不由一震。天啊,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之人!来人一袭白衣,一头黑发半披半梳,用白玉冠束起,淡眉下一对细长明亮的凤眼,英挺的鼻梁,两片薄唇微抿出好看的笑,俨然是个儒雅公子。而要命的是,小雅对这类的男子,向来没有免疫力…… 林文远也警觉地看向那白衣男子,眉头微促。这人显然是个练家子,刚刚他进来,自己竟然毫不知情,看来,他武功不低,自己以后要小心提防才行。转过头,看到一脸痴相的小雅,林文远心中警铃大作。芊芊(小雅)显然是对这白衣人有意。 悄悄地碰碰小雅,林文远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快把口水擦一擦,真难看。”真是该死,与芊芊(小雅)之间刚有一丝转机,就凭空蹦出一个白衣人来,看着小雅一脸痴迷的样子,自己有把握战胜这个情敌,赢回小雅的目光吗?林文远紧抿双唇,不安地想着。 小雅闻言,忙抬手擦了擦嘴角,不好意思地冲林文远笑笑,便转脸望着白衣人问道:“你是谁?怎么闯进我的别苑?” 白衣人温和地一笑道:“我是教授你古筝技艺的师傅——廖仲明。你失忆了,当然不记得我了。想不到,我外出三月,竟会发生如此变故。不过,你能活过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伤你的人,我绝不会让他好过的。”说完,廖仲明看了林文远一眼,只一瞬,便又别过脸去。 “不好意思,刚刚收到林大哥夫妇的飞鸽传书,便耽搁了。”姗姗来迟的许夫人一边走,一边赔罪着。 许夫人在石凳上坐定,得体地笑着说:“想必仲明已经告之他的身份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了。芊芊,仲明师傅先前外出,今天刚刚回来,便来探望你了。来,你为他抚上曲,一来为师傅接风,二来让师傅看看你这三月来,筝艺可有长进,再者,也让文远欣赏一下你的技艺。”说完,摆摆手,小秋便捧琴走了过来,将琴放在石桌上,便低头退下。 小雅微低着头,脸上飞起红晕,柔声应道:“是,芊芊献丑了。”说罢便坐下,戴上玳瑁指,开始抚琴,高山流水的曲调在空气中散播开来,廖仲明闻之,不由惊得张大一双凤目。 一曲完毕,廖仲明拍手叫好道:“想不到,鄙人离去三月,芊芊琴艺竟有如此长进,”说着,又拱手对许夫人说道:“仲明惭愧,自知琴艺有限,恐无法再教授芊芊了。” 小雅闻言,忙摆手劝道:“师傅言重了,芊芊学艺未精,如今只是略通皮毛,许是还抵不上师傅的十分之一,还望师傅继续教导芊芊才是。” 林文远看着廖仲明,不由在心里暗骂道:好一招欲擒故纵,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廖仲明似感应到林文远的注视一般,转头看向林文远,嘴角浮起一丝挑衅的笑,似在向林文远宣战。 恶狠狠地瞪了廖仲明一眼,林文远便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双手却不由得握紧…… 十七 心思难猜 许夫人欲留廖仲明在府中用膳,却被婉言谢绝。 廖仲明略一拘礼道:“多谢夫人美意,只是仲明还有事,请恕在下先行告辞。” 许夫人得体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强留了,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到前厅处理,就由我来送师傅吧。” 廖仲明拱手道:“有劳夫人了,芊芊,我明日再来看你。” 小雅忙不迭地点头道:“嗯,师傅慢走。”一双美眸流连在廖仲明身上。 林文远脸色铁青地看着小雅,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言语,默默地注视许夫人一行人离去。 廖仲明跟在许夫人身后,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影:“芊芊和林公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看他们情投意合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 许夫人走在前面,没有看到廖仲明眼中闪现的,一丝算计的精光,轻声笑道:“是啊,待文远行了弱冠之礼,他们便会成亲了。” 一行人行致前厅,廖仲明便拱手告辞,许夫人看着廖仲明步出大门,渐行渐远。突然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 许夫人一行人离去后,小院总算又恢复了安静。 小雅又随意拔弄了几下琴弦,便吩咐小春取来纸笔,打算画一张设计图。 心里已做好打算,要请匠人打制一只长笛。长笛是小雅唯一能演奏的西洋乐器,而且硬质银身的长笛,很适合做为防身武器。只是,这里的人都没见过长笛,她只得画出长笛的分解图,打算到时自己组装,她对长笛的构造可是了如指掌。 小雅细心地画着,并在一侧注明,笛身长几许、笛壁厚几分、音孔间隔…… 林文远偏头看着正在做画的小雅,手抬起又放下,欲言又止地低下头,抓起林文轩的手,一下下揉捏着文轩的指节。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得小雅长吁一口气道:“呼,终于画好了。”小雅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林文远走过来,审视一番,不禁新奇地开口道:“这笛子,较之常见的笛子,要长出许多,”又一指画的一角问道:“这是何物?” 小雅顺着他的手看去,笑着解释道;“那是音键,这笛子也是我神游太虚时所见的,与普通的笛子有很大不同。”不能说实话,便只能撒谎了,小雅在心里暗暗道:神啊,宽恕我吧,我不是有意要骗人的…… 原本圆滑的键杆被小雅改成了针状,打算做为暗器。虽说曾信誓旦旦地说不愿伤人,但小雅还是觉得,这样改动一下比较好,以备不时之需,同样,铁芯也被小雅设计成了尖锐的长针状。 “芊芊,你觉得廖仲明这人如何?”林文远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 小雅一双水眸眨了眨,嘟着粉唇沉吟一阵,脸上一红,痴痴笑着说道:“他很好看。” 林文远听了,额上青筋登时暴起,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是让你评论他的长相!只是想知道,你觉得他人品如何?” 小雅见状吐舌一笑,耸耸肩说道:“我不知道。不过,这人不简单,往后的日子,会很有趣吧……”说着,小雅看向远方,微眯的眼中是迷离的光。 默默注视着小雅迷离的眼神。良久,林文远低下头,抿起下唇:廖仲明,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若你对芊芊(小雅)图谋不轨,我发誓,绝不会让你好过。 “文远,你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我不认得路……”小雅突然出声,拉回了林文远的思绪。 林文远抬头看向小雅,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代你转达便可,你重伤初愈,还是少走动为妙。” 小雅扬了扬手中的图说道:“我想把图交给我娘,让她找个巧手铁匠来帮我打制笛子。” 林文远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图,自言自语道:“原来这怪异的笛子要用金属打制。”然后又转向小雅说道:“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去办吧,你留在这陪文轩。”说完,便起身走出了小院。 小雅看着林文远的背影,又伸手,随意地拔弄着琴弦,想到廖仲明,脸上不由浮起一丝笑…… —————————————————————————————————— “伯母。”林文远推开书房的门,对正在写信的许夫人,恭敬地叫道。 许夫人抬起头,温和地笑着问道:“怎么,有事吗?” 林文远点点头应道:“嗯,是这样的,芊芊说你前阵子答应了让她学武。今天,芊芊画了张图,想请您找个技艺精湛的匠人,为她打制图上的笛子,以做为她日后防身的武器。” 接过图,许夫人仔细端详一阵,不由自语道:“这笛子好生奇怪,不但比平常的笛子长出不少,更是要用金属铸造,这样的笛子,能吹得响吗?” “看芊芊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能吹得响吧。”林文远答道,并解下佩剑,交到许夫人手上。 许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文远,不禁凝眉问道:“文远,你这是干嘛?” “请伯母将这剑溶了,为芊芊铸笛。”林文远略带留恋地看了佩剑一眼,平静地说道。 “可是……”许夫人看着手中的剑,难以置信地说道:“可是,这剑乃是千金难求的玄铁所铸,溶了岂不可惜?” 林文远的目光飘向未知的角落,喃喃道:“若是为她,便不可惜。玄铁较之一般的生铁,更为坚韧,能更好地保护她。” 许夫人闻言,不禁轻笑道:“若是芊芊听到你这番话,定会感动不已,不会再在我面前抱怨你,说你不够温柔,总是欺负她了。” 说到芊芊(小雅),林文远的眸色暗了暗,苦笑一声道:“芊芊醒后,对我一直是若即若离,而且,她现在似乎是对廖仲明有意。文远现在很是后悔,当初不该总是冷落她。” 许夫人慈爱地拍拍林文远的肩,劝慰道:“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芊芊命中注定要嫁给你。你尽管放宽心,待你年满二十,行了弱冠之礼,我们便要请亲朋好友来喝你们的喜酒了。” 林文远脸色一红,低头支吾着道:“伯母,莫要取笑小侄了……” “哦,对了,今天收到了你爹娘的飞鸽传书,他们已经到了绝世谷,只是医仙前辈一直避而不见,所以,他们回程的时间,要比预计的晚。”许夫人突然想起了刚刚想要说,却一时忘了的事,便马上交代道。 林文远闻言,点了点头道:“文远知道了。又到了文轩该喝药的时间了,我回去照顾他了。”言毕,躬身拘礼,便要退下。 许夫人却突然出声阻止:“等一下,”见林文远听话地站定,便接着问道:“听负责煎药的小厮说,你这两天拿给他的药,与往日不同,这是为何?” “药方是芊芊给我的,据她说,是她在假死那几日,神游太虚时所得。我便想试试,看是否真能治好文轩。”林文远淡淡解释道。 许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好了,你去照看文轩吧。” 听着林文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许夫人颓然倒进红木雕花椅,口里喃喃唤着“芊芊……”一双美眸空洞地睁着,泪水霎时盈满眼眶…… 十八 措手不及 林文远回到别苑时,小雅正在给林文轩喂药。 只见她用瓷勺舀着药汤,细心地吹凉,小心翼翼喂进林文轩口中,并不时用软布擦着林文轩的嘴角,将不小心流出的药汤抹拭干净。 “让我来吧。”林文远走过去对小雅说道,并伸出手去,打算接过药碗。 小雅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吹着勺中的药说:“已经快喂完了,还是我来吧。”奇怪,怎么总感觉好象缺了点什么?小雅一边喂药,一边偏着头思索着。 又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小雅觉察到,原来,林文远从不离身的佩剑不见了,不由得问道:“咦,你的剑呢?” 林文远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答道:“那把剑不太趁手,我交给铸剑师溶了,让他重新为我铸造。” “啊?”小雅闻言,不由得张大了嘴。半晌,才出声问道:“重新铸造,那剑还能有以前好了吗?” 林文远轻笑一声道:“铸铁经千锤百炼,方能制成削金断玉的宝剑。反复锻造,能增加剑身的韧性,使剑舞起来能更加灵动飘逸。你此前未曾习武,自然不会了解。” 小雅听了,不禁汗颜,想当年她可是化学尖子,一直稳坐全年级第一把交椅的。如今,她竟然把这么简单的化学原理给忘了。老师,小雅愧对你的栽培啊…… 在心里向教过自己的化学老师一一致歉,小雅想到了更为实际的问题,便习惯性地捏着下巴,问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不就没有武器了吗?” 林文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道;“不碍事的,反正我现在要照顾文轩,也没时间出门修行,佩剑反而累赘。” “可是……”小雅双唇开合,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文远不解地问道,希望小雅能说出心中顾虑。 而小雅却摇摇头道:“没什么。”以文远的武艺,一定能看出来,那个廖仲明身怀武功吧。看他现在悠然的神情,也许已经有所准备了。念及于此,小雅总算放宽了心。 一回想到廖仲明在许夫人面前,装出的一副文弱相;以及他看向自己时,眼底深藏的一丝算计的精光。小雅心里便会涌起一阵恶寒,那些带着各自的目地接近自己的人,都让小雅觉得恶心。只是,林文远是个例外…… ———————————————————————————————————— 掌灯时,许夫人照例来看小雅,而小雅心中正好有许多疑团未解,便拉着许夫人,希望她能为自己一一作答。许夫人被缠得没法,便只得留下,为小雅解惑。 小雅摇晃着许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娘啊,为什么你要让文远他们搬到我的隔壁啊?你就不怕下人们出去乱说,毁我清白吗?” 许夫人闻言,委屈地扁扁嘴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当时你说,害怕那伙伤你的人卷土重来,我就让文远搬到你隔壁了。这样一来,不但能保你周全,还便于你俩培养感情。今日一见,收效甚大啊。”说着,许夫人不禁掩唇轻笑。 小雅长吁口气,伸手按了按有些发晕的太阳穴,无奈地说:“林文远自那天之后,就有些怪怪的,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是不是,你在梦中呼唤他名字那天呀?”许夫人两眼放光,扯着小雅宽大的衣袖,摇晃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小春告诉你的?”小雅无比郁闷地问。 许夫人皎洁一笑,说道:“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那天,你俩抱……唔……” 小雅死死捂住许夫人的嘴,不让她再出声,并焦急地解释道:“那是误会,我和文远之间是清白的。” 掰开小雅的手,许夫人轻拍着胸脯顺气,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清白的,只是,你这样急着解释,只会使误会加深啊。” 小雅闻言,不禁默然垂首。小雅从未谈过恋爱,不懂爱也不懂情,在现代时,那些对她趋之若骛的男子,都是觊觎她父母留给她巨额的遗产,那些或赤裸裸,或隐藏极深的欲望,被小雅看得通透。自此,小雅不再相信,自己还能得到真挚的爱情。 若不是身边还有魏琳、工作狂老板等几个知已好友,小雅怕是真要变成冷血冷情的冰人了。那些知已,温暖了她贫乏孤寂的心。所以,小雅特别珍视朋友之情。当林文远说,想与她结为知已好友时,那认真中夹杂一丝期盼的眼神,使小雅回想起了幼时的魏琳。由于,小雅毫不犹豫地点头,交下了她来到古代后的第一个朋友。 可是,她到底还是不够谨慎,把在现代时的做派显露出来,对林文远说了些暧昧不明的话,加之先前,她本着助人为乐的原则,交给林文远的,治疗失魂症的药方。小雅惊觉,林文远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同往昔,那是自己不曾了解的情愫。 固执地认为林文远只是感激自己,小雅便又开口道:“看来,文远他一定是误以为我倾慕于他,而我又帮他照顾文轩,所以他在感激之余,对我的态度才会有所转变的吧。可是,他大可不必这样,做为知己好友,帮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许夫人偏头,略带惊讶地看着小雅,问道:“难道,你对文远只是知己之情,并无男女之爱?” 见小雅点了点头,许夫人又语重心长地说:“你可知道,文远对你,并不全是因为感激,也不是因为误以为你爱慕他,而心觉有愧。文远他,已经爱上你了。” “啊?爱……爱上我了,他?林文远?”小雅不可置信地张大嘴,语无伦次地喃喃道。 看着许夫人无比认真地点点头,小雅无力地抚额,喃喃自语道:“原来,他眼中那异样的情愫,便是爱吗……” 许夫人看着小雅,不禁感慨万千。先前,芊芊倾慕有佳,而文远却避如蛇蝎;如今,文远已爱上了芊芊(小雅),而芊芊(小雅)对他,却只余知己之宜。如此,她也只能长叹一声,天意弄人了…… “他爱我……他……”小雅兀自喃喃着,真是意想不到,自己在现代二十四年都不曾拥有过的,真挚的爱情,竟然在她来到古代不足一月的时间里,悄然降临。不禁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份情呢?诚然,她贫瘠了二十四年的心,时刻都在渴望着爱情的滋润。可是,林文远他,才只有十八岁…… 是否,自己该以十六岁的心态,试着接受他呢。小雅埋首在许夫人怀里,苦恼地想着。 许夫人慈爱地轻拍着小雅的背,一双美眸怜惜地看着小雅,却隐隐闪动着一丝泪光…… 十九 前尘往事(一) 清晨,小雅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起床,耳中回响着许夫人的话:“文远并不是因为剑不趁手才溶了它,而是为了要给你铸笛,那铸剑的玄铁,坚如金刚石,千金难求……” 为这一句,小雅一夜无眠,不由得想起了魏琳,那个愿意为自己放弃所有、付出一切的女子。以及那些屈指可数的,自己可以放心相信的人…… 与魏琳相遇,是在小雅六岁的时候。那年初春,小雅的父母在外出办公时,突遇车祸双亡。年仅六岁的小雅,在外婆的陪伴下,用稚嫩的双手,从异城的火葬场捧回了父母的骨灰。 小雅将沾染着父亲鲜血的全家福,小心地收入粉红的小挎包。全家福背面,是小雅歪歪扭扭的童体字“爸爸、妈妈和小雅,相亲相爱,永不分离”。然而,原本幸福的三角,如今只余小雅这一条线,孤独地延伸,往日的温馨渐行渐远,无法再触及。 对于死亡的概念,小雅很是模糊,她六岁的思维坚定地相信着外婆的话:“爸爸妈妈,去另一个世界了,那里比这边好,爸爸妈妈先去那边赚钱了,等他们赚够了钱,就会回来接小雅了。” 小雅偏着头,大眼睛呼扇着问:“阿婆,那小雅要等多久,爸爸妈妈才能来接我啊?” 外婆怜惜地将小雅抱在怀里,老泪纵横:“要等很久很久呢,小雅要是等不及了,阿婆就去帮你催催他们,好吗?以后,你就要和阿婆一起生活了,你要好好听话。” 小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好,小雅会乖乖听话的。”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奶奶,可怜可怜我,给点吃的吧。” 小雅从外婆的怀中抬起头,看到了刚刚说话的小女孩。小女孩一头齐耳短发,凌乱地纠结着,头上满是灰土和草屑。一身衣服满是破洞,早已失去了御寒的作用,小女孩缩在破棉衣中的躯体,在寒风中瑟缩着。灰扑扑的小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充满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祖孙俩。 那便是六岁时的魏琳——混迹在火车站,靠乞讨和偷窃为生的小乞丐。 小雅看着正在寒风中瑟缩着的魏琳,又看了看拿在手里,正准备吃的蛋糕,大方地把蛋糕塞进魏琳手中说:“呐,给你吧,不够还有噢。”良好的家教,使得小雅自小便乐于助人。 魏琳当时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一见蛋糕,便三两下塞进嘴里,急急吞下的蛋糕顿时噎得她直咳。 体贴地拍拍魏琳的背,小雅把自己的小水壶塞进魏琳手里说:“喝点温水吧,喏,这些蛋糕都给你,你慢慢吃,别再噎到了。” 魏琳接过蛋糕,感激地看着小雅,突然抱住小雅说:“你真好,谢谢你。”然后便起身跑开了,跑动中,小雅粉红的小挎包,从魏琳破旧的棉衣里探出头来。 小雅不解地看着魏琳的背影,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拿走自己的包包,包包里,装的是爸爸妈妈的遗物。想到那张刚刚放入的全家福,小雅起身追了上去,边跑边喊道:“等一等,我的包包……”小雅的外婆紧随其后,一路小跑着。 车站中的人纷纷侧目,看着这祖孙俩以及在前面奋力奔跑的魏琳。一个站警忽然冲出,擒住魏琳的衣领,大手狠狠拍下,落在魏琳的屁股上,口里还恶狠狠地道:“你这小骗子,又出来骗人了。”魏琳立刻疼得哇哇大哭。 “等一下,别打她!”小雅清脆的童音响起。 站警闻言停下手,抢过魏琳抱在怀中的包,扔给小雅说:“这是你的吧,以后小心点,这些在火车站晃荡的小孩,都是小骗子、小偷。”说完,扬起手又要打魏琳,小雅却扑过来,紧紧抱住魏琳,使他无从下手。 小雅安慰地拍了拍魏琳的肩,小心翼翼地对站警说:“叔叔,她不是小偷,包包是我给她的,只是,有张照片放在包包里,我忘了拿出来了,才要追她的。”怕魏琳再挨打,小雅不得已说了谎。站警皱眉看了小雅一会,最终还是放开魏琳,摇摇头走开了。 小雅把全家福从挎包中取出,将挎包放入兀自哭泣的魏琳怀中,说:“别哭了,这个包包,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言毕,便牵着外婆的手,转身往回走。魏琳看着怀中的包,用力吸吸鼻子,擦干眼泪,默默跟在祖孙俩身后。 “咦?你还有事吗?”回到座位上,小雅发现魏琳还跟着自己,便奇怪地问道。魏琳看着小雅,一言不发,把挎包塞回到小雅怀里,转身就跑,却被小雅的外婆拽住。 外婆掏出手绢帮魏琳擦净脸,温和地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车站里啊,你的爸爸妈妈呢?” 魏琳看着老人温和的笑脸,嘴角抽动着,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地说:“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他们说……说我是赔……赔钱货,把我扔在这里,就……就走了。” 小雅的外婆叹了口气,抱住魏琳怜惜地说道:“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小雅晃了晃外婆的衣角,小声说道:“阿婆,我们带她一起回去吧,小雅好希望有人能陪我玩。” 外婆看了看小雅,又看了看魏琳,柔声问道:“小妹妹,你愿意和我们走吗?” 魏琳张大小嘴,不敢相信地看着祖孙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于是,小雅的外婆便为魏琳买了张票,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行三人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回家后,小雅发现,阿姨、舅舅都聚在家里等着自己和外婆。一见到小雅,那些人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些关切的话,可是,小雅发现,在那些大人眼中,看不到往日的温情。后来,小雅明白了,那些人眼中闪动的光,是算计的光,含着赤裸裸的对金钱的渴望。 小雅的外婆注视着自己的儿女,冷冷开口道:“只要我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别指望能从小雅手里挖走一分钱!”一群人看着自己盛怒的母亲,或悻悻或含恨地走了。 把外孙女紧紧搂在怀中,老人再次老泪纵横:“可怜的孩子,好在你父亲是家中独子,不然,你以后要应付更多的人。” —————————————————————————————————— 由于比魏琳生日大了三天,小雅便以姐姐自居,并本着孔融让梨的精神,把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魏琳。小雅的无私,如春风一般,温暖了魏琳孤寂的心。 小小的魏琳暗暗发誓,以后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好好报答小雅祖孙俩。魏琳在车站流浪了一年,虽年仅六岁,却早已看透世间百态,她看出那些大人对小雅父母遗产的觊觎,而小雅又过于善良,那么,以后,便由她来保护小雅吧。 这天,小雅和外婆出去了,魏琳一人呆在家里看书,门铃声突然响起,魏琳小心地将防盗拉链挂上,才打开门,发现是小雅的二姨。 那中年女人笑容可掬地看着魏琳,塞了一包东西和一叠钱在魏琳手里,悄声告诫道:“把这包东西放到她们的碗里,事成之后,我们还会给你钱,如果你不放,有你好看。”女人的笑容狰狞起来,魏琳害怕地关上门,缩在床下。直到小雅祖孙二人回来,魏琳才钻出来,把纸包交到外婆婆手上,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看着纸包里的砒霜,小雅的外婆登时气得脸色发白,晕了过去。清醒过来后,老人果断地报警。经过调查,原来投毒一事,小雅的几个舅舅、阿姨都有参与,于是,几个人都被剥夺了继承权,进了班房。 小雅的外婆激动地握住魏琳的手道:“好孩子,阿婆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女。” 魏琳扬起小脸,一脸认真地说道:“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雅姐姐的!” 二十 前尘往事(二) 也许真是应了祸不单行那句话,小雅的爷爷奶奶,在痛失爱子后一病不起,不久也双双撒手人寰。 如此一来,爷爷奶奶所得的遗产,以及他们的财产,便都由小雅继承。看着活期存折上的八位数字,看着外界那些觊觎着钱财、如狼似虎的人,小雅的外婆长叹一声:这日子,怕是再难消停了。 一日,小雅的外婆带小雅和魏琳去学古筝,只是中途去了趟厕所的功夫,回到教室时,就发现魏琳不见了,教室里已乱成一团,几个胆小的孩子正在嘤嘤哭泣。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刚刚出门,便有一伙绑匪冲了进来,抓过小雅和魏琳问道:“你们两个,谁是凌小雅?”绑匪只知道两人中有一个是小雅,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 小雅刚要张口,魏琳却抢先说道:“我是。” 绑匪看了一眼,便带走了魏琳,并留下话来,要小雅的外婆准备好五十万,三天后的午夜,在中心公园赎人。若是敢报警,他们就会立即撕票。 小雅的外婆最终还是报了警,她知道,绑匪不会乖乖放人的。 那个午夜,小雅永生难忘。当警察扑向绑匪时,绑匪头头狰狞着一张丑脸,手持匕首飞快划过魏琳稚嫩的背,鲜红的液体喷溅出来,在魏琳雪色的纱裙上开出凄美绝艳的花…… 由于抢救及时,魏琳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那横贯背脊的一刀,还是在魏琳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后来,小雅的外婆带魏琳去美容院,在魏琳背上纹了一枝荷花,那道伤便是荷花长长的花梗。 此时,小雅终于了解到死亡的可怕,也知道了父母的巨额遗产给她带来的危险。从此,心地善良、从不对人设防的小雅,不得不开始用心审视,那些接近自己的人的目光。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小心,不希望再有人为她受伤了,魏琳那一刀,是替自己挨的……一切的一切,都逼迫得小雅迅速成长起来。 后来,小雅的外婆招回了她忠心耿耿的护卫——从大清嘉庆帝时起,便一直如影随行地,世代守卫着先祖乃至自己的张氏。新中国成立后,她便遣走了护卫,本以为从此以后能过着平凡、安稳的日子。却不想,在花甲之年又得重新招回他,以期他能安排可靠之人,保护小雅。 从此,小雅的身边多了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在他们的保护下,小雅和魏琳还算安稳地渡过了之后的时光。 小雅十六岁时,外婆因患胃癌,生命之路到了尽头。小雅和魏琳伏在病床前,一左一右握住老人瘦骨嶙峋的手啜泣着。 小雅的外婆强打起精神,对站在门口的中年人说:“庭之,盛远(小雅父亲)的公司,以后就全权交由你打理了,你是盛远的好兄弟,我相信你,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小雅和小琳。” 顾庭之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颤声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小雅和小琳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爱护,待小雅十八岁成人以后,我就会把公司的另一半决策权交还给她。”顾庭之是小雅父亲的好兄弟,也是公司的合伙人,小雅父母过世后,公司一直都是他一人在打理,但每当有重大决策时,他都会与小雅的外婆一共商量,是小雅屈指可数的,可以信任的人之一。 轻喘一声,外婆又转向魏琳道:“小琳,我要走了,以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小雅,小雅这孩子太善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魏琳含泪点头,握紧了老人的手。 “阿婆,你不会死的,你不要死,小雅不能没有你。”小雅摇晃着头,哭喊道,泪水簌簌而下,沾湿了雪白的被单。 外婆抽出手,怜惜地抚上小雅的脸,喘息着说道:“小雅,别哭,阿婆也舍不得你啊,可是,人老了,终逃不过这一劫啊。” 小雅捧着外婆的手,哽咽道:“阿婆,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小雅不要你死……” 外婆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气息渐弱,强打起精神安慰小雅道:“小雅,还记不记得……阿婆跟你说过,爸爸妈妈……到另一个世界去……去赚钱了,要你安心等着他们来接你,可是,十年了,阿婆想,小雅是不是等得太久了呢。所以……阿婆要去催催他们了。不过,阿婆……阿婆希望小雅能坚持下去,反正已经等了十年……再多等个六、七十年,小雅……小雅也不会怪我们吧……” 小雅张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外婆带着无限眷恋合上双眼,瘦得皮包骨的手无力地自她手中滑落,绝望地痛哭出声:“不……”在场的人也纷纷垂泪,默默为逝去的老人祈祷。 同年,小雅和魏琳双双考入了当地的重点高中。此时,俩人都已是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再加上十年来对琴棋书画的学习,以及,对外婆为人处事的耳濡目染,所养成的优雅气质。二人继初中后,再次成为众人追捧的校花。 然而,那些对她们趋之若骛的人,都不是真心喜欢她们的。要么是觊觎她们的美貌,想追到她们,以此炫耀;要么就是看中了她们的身家背景,想攀上她们,小捞一笔。 小雅和魏琳冷眼看着这些,怀着各个不可告人的目地,接近自己的人,日子久了,不免恶心生厌。 一日,魏琳在午休时去逛街了,向来不喜逛街的小雅留在学校图书馆看书。这时,学校的小霸王周枭翊,带着两个小弟走了进来,零星的几个学生看到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立刻作鸟兽散了,而专心致志的小雅却没有发现这一变故。 待周枭翊伸手抽走小雅的书,小雅才发现,图书馆不知何时,只余他们四人了。手伸进包里,播通了正等在楼下的保镖的电话,小雅尽可能地保持平静的语气,与周枭翊周旋着。 周枭翊却急不可待地将小雅逼至墙角,恶唇随之欺了上来,眼看就要挨上小雅的唇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保镖破门而入,制住了周枭翊。随后赶到的校园110带走了作恶的三人。 事后,魏琳抱着惊魂未定的小雅不断自责,埋怨自己不该留小雅一人在学校。顾庭之盛怒不已,联合商界的朋友一起挤兑周家,使周家无处立足,不得不举家迁出。 有道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经过这一事件,温柔善良的小雅终于爆发了。在下个周一,与魏琳琳一起做旗下演讲时,小雅当着全校人的面,吻了魏琳。操场上立刻响起了长短不一的抽气声,一众追求者,在感官受到极度冲击的情况下,纷纷撤出追逐战,开始对小雅和魏琳避如蛇蝎。 无视于周围人的异样眼光,以及他们私底下的议论——想不到她们是同性恋,好恶心啊,怪不得对男生没兴趣。小雅和魏琳总算是安稳地渡过了三年的高中生涯。 对于那个吻,小雅开始还有些心生愧疚,因为她的冲动,而毁掉了魏琳对初吻的甜蜜幻想。魏琳却不在乎地摆摆手道:“这算什么,只要是为了你,就不可惜。” 后来,小雅在高考填报志愿时,提意想报考顾明宇所在的中国科技大学,魏琳欣然同意。那年的九月,小雅和魏琳俩人在车站结识了,前来接站的顾明宇的好友,也就是二人后来的工作狂老板——丘哲一。 面对大学里那些狂蜂浪蝶,这两个英俊帅气的师兄,主动当起了小雅和魏琳的护花使者。在人前,他们如两对相亲相爱的情侣,而事实上,他们四个只是朋友之谊。虽说他们四个,男的潇洒帅气,女的娇俏如花,然而,让人无奈的是,他们之间就是擦不出火花。 小雅与魏琳上大三时,顾明宇和丘哲一已经毕业,二人在马鞍山市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公司在俩人的用心经营和顾庭之的大力支持下,生意蒸蒸日上。 失去了护花使者保护的小雅和魏琳,不得不重新使出高中时的那招——当众拥吻,以求得接下来两年的平稳。久而久之,两人竟对这不含一丝情欲的拥吻有些无法自拔…… 毕业后,文科出身的小雅,为了能更好地和顾叔叔一起管理公司,打算从基层做起。可公司的人都认识小雅,为免他们暗中协助自己,小雅毅然投身到顾、丘二人的公司,因为在工作方面铁面无私的二人,一定能让自己学到真本事,魏琳也如影随形地跟着小雅,和小雅一起当起小职员来。 后来,顾明宇出国进修管理,丘哲一从此便一人做两人的工作,成了工作狂,再无心陪小雅和魏琳解闷。小雅和魏琳无聊之余,便在办公室里,倾情演绎着拥吻,丘哲一虽然早听说过,两位美女当年用这一招成功阻退了一大群狂蜂浪蝶,初闻时觉得好笑,很想亲眼目睹一下那情景。 但是,当他真的看到小雅和魏琳的表演时,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恶寒。便私下里向两位美女抗议,说她们严重刺激了自己的视神经。然而两人不但无视他的抗议,更是将拥吻进一步衍变成了,更为让人血脉贲张的吮吻。 如此,丘哲一也只能长叹道:“把你俩收入旗下,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错误决策……” 想到当丘哲一欲哭无泪的表情,小雅不禁轻笑出声。 琳,你还好吗?小雅长叹一声,四更天时,才怀着对琳深深的思念,沉沉睡去。可是,还没睡饱,便被小秋叫了起来…… 二十一 心之所属 施了点淡妆,遮住黑眼圈,小雅让小春把一头长发简单地梳成马尾,用与衣服同色的丝带系上,小雅看着镜中英姿勃发的自己,不由自恋地喃喃道:“真美……” 小春和小秋掩唇偷笑,接话道:“是呢,是呢,小姐貌若天仙,怎样打扮都很美。” 小雅嗔怪地看了她们一眼,轻斥道:“贫嘴!”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一碗莲子羹下肚,小雅突然想起,昨天那张图画的不是很好,有一些设计缺陷。自己得赶在工匠做好模具前,画一张改良图来。 说干就干,小雅放下碗意犹未尽地道了句:“我吃饱了。”就跑到书桌前,拿起笔用心地画了起来。 由于有了头一天的经验,小雅画起图来驾轻就熟,考虑到铁芯不能抽出的事实,小雅便另设计了一个机关,设计以嵌在笛身上的红宝石作为驱动机关的按钮,牵动三根长针,每按一次,便发出一针。 图一完成,小雅便急急忙忙地往出跑,想找林文远代她将图交给许夫人。谁料,小雅刚跑到门口,门就被人推开了,猝不及防的小雅撞在门上,鼻子被撞得生疼,不由得倒退两步。 小雅揉着鼻子,一边闷声嘟囔着:“好疼……”一边抬头看向来人,发现林文远正眼含歉意地看着她。 林文远略抬起手,却不知自己想要做什么,便又讪讪地放下,怜惜地问道:“你没事吧。” 林文远今天穿了一袭鹅黄长衫,使他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较以往白皙了不少。斜飞入鬓的剑眉微促,熠熠生辉的星眸略带歉意,英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微抿,唇色是俏生生的红,却让人不觉有丝毫不妥。 看着眼前光芒四射的人,小雅不觉有些呆了,这个小男人真的很适合穿鹅黄长衫。短暂的失神过后,小雅笑着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你别担心了。” 看着小雅的笑脸,林文远本就不小的双眼,一下睁得如铜铃一般,抬手指着小雅的鼻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你流血了……” 小雅这时也感到了自鼻中奔涌出的热流,一边抽出手帕捂住鼻子,一边还不忘调侃道:“呵呵,真是的,和你在一起,我总是会受伤呢。”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因为犯花痴才流鼻血的。 林文远垂下头,脸色晦暗不明,不复清冷的声音坚定地说道:“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一丁点伤害了。”说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小雅。 听着林文远情深意切的誓言,小雅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回想起并不愉快的,对于十六岁的记忆,小雅默念道:既然老天让我回到千年之前,让我上了许芊芊的身,那我就该顺应天意,以许芊芊的身份活下去,以十六岁的心,来面对这个爱我的人。 念及于此,小雅展颜一笑,轻声应道:“嗯。”只是,那明媚的少女式微笑,配上小雅鼻血横流的脸,景象甚是诡异…… “你刚才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啊?”看着小雅滑稽的脸,林文远强忍笑意问道。 小雅这才想起了,还有正事要办,扬了扬被捏的有些发皱的图,对林文远说道:“昨天画的图有些需要改进的地方,我又重画了一张,想在制模前交给工匠。” 林文远接过图看了看,头也不抬地说:“我帮你送去吧。”说完转身欲走。 “那个……”小雅羞怯地出声。 “还有事吗?”林文远转回身,温和地问道。 小雅暗暗吞咽一下,开口道:“谢谢你,我娘……都告诉我了,那柄剑,你是溶了为我铸笛了。”两团红晕飞上粉面,小雅含羞地低下头。 林文远身子轻颤一下,淡淡道:“这没什么,一把剑而已。”说完,就快步离去。 斜倚着门,小雅嘴角含笑地看着林文远鹅黄的背影。重拾起的少女情怀,使得小雅的气质,优雅中又凭添一丝娇媚。 —————————————————————————————————— 时至晌午,用过午膳后,小雅在葡萄架下作画,林文远则坐在躺椅旁,给弟弟文轩按摩。 “芊芊,让你久等了。”廖仲明温和的声音响起,打破小院的温馨宁静,林文远不由抬头,不满地瞪视着廖仲明。 小雅闻声,欣喜地抬起头,柔声唤道:“师傅!”话音未落,人已如小鸟般雀跃着奔向廖仲明。 扯着廖仲明宽大的衣袖轻轻摇晃,小雅嘟起粉唇娇嗔道:“昨天,师傅也没言明几时会来,害芊芊空等一个上午,好生无聊。” 廖仲明宠溺地笑笑,说道:“是师傅疏忽了,芊芊莫怪。” 小雅嘟着嘴,眼珠一转,笑道:“只要师傅把出游一路的见闻讲给芊芊听,芊芊就不怪师傅了。” 林文远脸色铁青,看着眼前亲昵谈笑的二人,不由恨恨地握紧双拳,冷哼一声,抱起弟弟文轩回屋了。 廖仲明看着林文远愤然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地看了小雅一眼。小雅耸耸肩,两手一摊,表示她也一头雾水。 “好了,不管他了,师傅快来坐下,给我讲讲一路的见闻吧。”小雅一边引廖仲明入座,一边催促道。 廖仲明无奈地笑笑道:“好,好,好,不过,得先弹琴,弹好了,师傅才给你讲。” 于是,小雅便先照着廖仲明给的乐谱,弹了一段不知名的小曲。舒缓的曲调,缠绵萦绕,使听者不由放松下来,身心倍感舒畅。 一曲终了,小雅自信满满地看向廖仲明,廖仲明笑着点点头,说道:“不错,不过压弦的力道方面,尚有几处有些不尽人意。让师傅来为你一一指出、纠正。”说着,廖仲明踱步到小雅身后,微弯下腰,伸手轻扣小雅的手腕。 小雅被廖仲明半环在怀中,手腕又被他握住,不由自骶骨处升起一阵恶寒,身子也随之轻颤一下。在心里暗骂道:tmd,廖仲明你这混帐、王八蛋,竟敢轻薄你小雅姑奶奶,哼,以后有你好看。 但是,在没弄清廖仲明的目地之前,小雅也不好贸然发作,只得状似娇羞地低下头,在廖仲明看不到的角度,咬牙切齿一番。 暗器破空的声音呼啸而来,一柄银亮的小刀,擦着廖仲明的鬓发而过,钉入了搭棚的竹竿上,发出“铛”的一声,廖仲明的一缕长发随之飘落。 小雅抬头看了看,只见一抹鹅黄的身影,在侧屋半掩的窗后一闪而过。瞥了一眼飘落在地的黑发,小雅略带歉意地说:“师傅,文远怕是误会了,冒犯之处,还望师傅见谅。”心里却暗暗道:该! 廖仲明温和地笑笑,说道:“是师傅有些越矩了,文远如此对我,也是性子使然。为师还是先给你讲讲一路的见闻吧。” “好呀,好呀,那师傅快讲吧。”小雅做兴奋状,点头应道。廖仲明便讲了起来。 小雅边听边点头,还不时满含期待地接话道:“真想去那看看……”心里却暗骂道:拜托,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好,那些地方的风土人情,被你说得驴唇不对马嘴的,亏你讲得出口! ————————————————————————————-—————— 终于送走了廖仲明,小雅略显疲惫地向闺房走去,想小睡一会。刚推开房门,一柄银色的小刀便钉在了身旁的立柱上,看着犹在晃动的小刀,小雅嘤咛一声,脚下一软,差点滩倒下去。 抓着门板稳住身形,小雅讪笑着看向侧屋门口,林文远正站那里对她怒目而视。 小雅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讨好地说道:“你发暗器的功夫也不错,很准呀,呵呵。”说完,就急忙闪入屋内,打算关上门、拉上门栓。 谁料,林文远飞身上前,用力推开了尚未关严的门。小雅被推力冲得向后疾退几步,跌坐在圆凳上,不由疼得龇牙咧嘴。 未及起身,林文远已来到她面前,拳头狠狠落下,却是砸在桌上。林文远用愤怒又微带一丝惊惶的声音怒道:“你到底想怎样?” 小雅小心地抬眼,瞄了瞄林文远,诺诺地开口:“什么想怎样啊,我怎么了?” “你!”林文远不由得瞪圆了眼,伸出手颤抖地指着小雅,气得变调的声音斥道:“你还好意思问?一个已有婚约的女子,当着未婚夫的面与别的男子调笑,还尽说些暧昧不明的话。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了!”林文远怒极反笑,逼视着小雅。 小雅牵动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笑,不知死活地刺激林文远道:“可是,我记得有人曾说过,若是我不愿嫁,他可以只和我做知己。” 林文远闻言,身子不由一颤,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真是自掘坟墓。一句“我反悔了”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碍于面子,还是硬生生咽回肚里。看着小雅一脸无辜的样子,林文远恨不得想揍她一顿,可是,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看着林文远矛盾的样子,小雅的脸上是恶作剧成功的笑。抓起林文远紧握成拳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小雅给他一个安慰性的微笑,柔声劝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虽说一时还无法对林文远产生感情,不过,廖仲明那个,不知是“蛇”还是“蜈蚣”的生物,她凌小雅是绝对不会爱上的! 二十二 双喜临门 自己与廖仲明那般暧昧,许夫人竟然没有来兴师问罪,这让小雅有些不解。不过,经过这段日子对许夫人的观察,小雅了解到,这个女人,绝不似表面那般单纯,她的不闻不问,该是有她自己的目地吧。 接下来的几日,廖仲明照例来教小雅弹筝,林文远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小雅身边,只要二人的言词稍有越轨,便轻咳一声,及时打断。 这一天,许府张灯结彩,下人们也都换上了新衣,原来是许老爷要回来了。小雅看着忙碌的众人,额角不由拉下三条黑线: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吗…… 许老爷从杭州带回了几件新奇的小玩意,一道圣旨,御赐的十大箱上等丝绸以及几套礼服。 原来,许老爷回程的路上,救下了微服出访遇袭的皇帝——李世民。当时,李世民被淬毒的暗器所伤,性命危在旦夕,由于身处郊外,随行的太医只能暂时以银针封穴。由于之前和刺客的混战,马车已被毁,几匹马也是跑的跑、死的死。 就在皇帝命悬一线之际,许老爷的商队迎面而来。一行人忙向许老爷求助,许老爷了解情况后,取出能解百毒的玉露丸给皇帝服下,只半盏茶的功夫,就解了皇帝所中剧毒。 皇帝醒来以后,对许老爷的救命之恩甚为感谢,欲封许老爷为护国侯,食禄千户,爵位世袭。但许老爷向来不重名利,本想婉言谢绝,但在众人劝说下,最终还是接受了,但那千户的封赏还是回绝了,只愿做个虚位侯爷。 因为遇袭,皇帝无心再体察民情,便打算回长安,由于开始几天还是同路,皇帝便与许老爷同行。 在几天的交谈中,皇帝了解到,许老爷只有一妻两女,且许菁菁是养女。家并无可承袭爵位的男丁,便封许芊芊为韶容郡主。同时,有感于许夫人能使徽州首富始终心系于她一人,封她为无双夫人。并赐她们二人礼服各两套,丝绸百匹。 如此一来,许家便一跃成为贵族。小雅对这一封赏很是受用,因为她知道,在唐代,只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可以穿开胸衫。想到炎炎夏日,自己可以上身只穿一抹胸,着高腰的襦裙,外罩素色薄纱长衫,在府里袅袅而行,小雅就不由得窃笑,看来这趟穿越之旅,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看到那雍容华贵的礼服,许夫人两眼放光,顾不得向许老爷细诉相思之苦,便拽上小雅,去试礼服去了。许老爷无奈地笑笑,看了一眼林文远和廖仲明,二人微抿双唇,拱手道贺。 不一会,换好衣服的两人出来了。看着梳着高髻,身着华服的二人,在场的其他人,不由得看呆了。小雅看着林文远,羞红的脸微微垂下,小声问道:“是不是我再胖一点,穿这衣服,能更好看些。” 林文远却没有正面回答小雅的问题,只是避重就轻道:“不论胖瘦,你都很好看。” 看着那十大箱上等杭丝,小雅暗暗叹道:“这么多,许府怕是七、八年都不用买衣料了。信步走到箱前,小雅打开了一口箱子,一匹暗紫色的丝绸立刻吸引住了小雅的目光。 小雅捧起丝绸,小心地和林文远的肤色对比,心想着:文远若是穿紫色的衣袍,一定会很好看吧。于是便要下了那匹丝绸,打算给林文远做一件长衫。 许老爷笑着应允了,又好奇地问道:“这匹绸的色泽并不适合女儿家穿着,芊芊是打算为何人制衣呀?”说完,眼光飘向林文远,又回视小雅。 面对许老爷的询问,小雅吐吐小舌,调皮地笑道:“秘密!”捧着布匹的手却悄悄并在一起,握成拳勾了勾拇指,然后略带羞涩地低下头。许老爷看到,会意地一笑。 “伯父,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照看文轩了。”林文远看着这对父女打哑迷,而芊芊(小雅)低头的瞬间,似乎瞥向廖仲明一眼,林文远不由得心里发堵,便找借口想离开前厅。 许老爷叹了口气问道:“文轩现在如何?”见林文远轻轻摇了摇头,便又长叹一声道:“去吧。” “等一下,我也回去。”小雅向许老爷福身告退,便跟了出去。廖仲明见状,也起身施礼,跟在小雅身后。 见三人走远,许老爷转向许夫人问道:“晓晓,芊芊她……” 许夫人看着许老爷,脸上露出哀凄之色,轻轻摇了摇头,许老爷长叹一声,拍着许夫人的背安慰道:“天意如此,该来的,终是躲不过……” ——————————————————————————————————— 小雅小心地打量着身边的二人,林文远和廖仲明身形相差无几,只是廖仲明身体较为单薄。 林文远误以为小雅要给廖仲明做衣服,一路上,不论小雅怎样同他说话,他都置之不理。 小雅知他心有气,却偏要再气气他,便转向帮她拿衣料的廖仲明,柔声问道:“师傅,一会芊芊可否量一下您的衣服尺码?” 廖仲明闻言,不由一愣,看着小雅波澜不惊的盈水双眸,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啊。” 走在前前的林文远身子不由一颤,冷哼一声,加快脚步,将小雅和廖仲明远远抛在身后。 看着林文远拂袖而去的背影,廖仲明问道:“芊芊,你不为林公子做件衣服吗?怎么说,他也是你未婚夫啊。” 小雅耸耸肩,嘟着嘴说道:“可是,他总欺负我,我才不要给他做衣服。”心里却暗暗嘲讽道:哼,真是自以为是,我说要量你尺码,便一定是要给你做衣服吗?真是白痴! 廖仲明略为惊诧地看着小雅,问道:“怎么,他对你不好?” 小雅扁扁嘴,点头应道:“是啊,他总是欺负我,喜欢掐我的脸,害我每天都得化了淡妆,才敢出门。”话未说完,小雅双眼已泛红。 “难道,你娘都不管你,任林文远欺负你吗?”廖仲明看着眼圈泛红的小雅,不由皱眉问道。 小雅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林文远现在就住在我别苑的侧屋,是我娘让他搬过去的。” 廖仲明闻言,不由得叹道:“想不到,许夫人竟视亲生女儿的幸福如无物。芊芊,你娘她……是个怎样的人?” 小雅垂下眼帘,略一沉吟道:“我娘是个很单纯的人,她这样安排,也是希望我和文远能日久生情。” “原来如此……”廖仲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酉时,许家三人与未来姑爷——林文远,正围坐一起,共进晚餐。一只信鸽扑棱棱地飞来,落在许老爷肩上。 许老爷解下绑在鸽腿上的短信,一看之下,不由欢喜地笑道:“是菁菁他们,信上说,他们已经行至岭南的广信,由于查出菁菁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所以,他们会在那里小住两年。” “什么,菁菁有喜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许夫人欣喜地叫道,伸手接过信。 小雅凑过头去,与许夫人一起看信,也欣喜地笑道:“太好了,我要做小姨了。恭喜爹娘,明年就能抱外孙了。” 许夫人怜爱地搂过小雅,笑着说道:“是啊,是啊,不过能抱上亲外孙就更好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小雅,又看了看林文远。 “娘,您真是……”小雅娇嗔道,埋首到许夫人怀中。 林文远也脸色一红,不自在地说道:“伯母,莫要取笑了……” 许夫人和许老爷见状,不由开怀大笑,一顿饭吃得甚是开心。 二十三 许家的秘密 晚饭后,小雅正打算和林文远一起回别苑,却被许老爷叫住。 许老爷声音温和,却是不怒自威:“芊芊,你留下,爹有些事要问你。文远你一人先回去吧。” 小雅“哦“了一声,便坐回座位,林文远则对许氏夫妇略一施礼,然后起身走了。 在许老爷和许夫人的带领下,小雅来到了前院的书房。许夫人细心地查看了一下,又小心地关好门窗。看着许夫人精明警觉的样子,小雅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同时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沈晓晓这个女人,真的不一般,往日的单纯都是她装出来的。 许夫人略显迟疑地看了看小雅,问许老爷道:“志渤,真的要现在说吗?”说完,又看了小雅一眼。 许老爷长叹一声,道:“早晚要和她说明的,还是早一点说比较好。” 小雅看着这夫妻,一个神色凝重,一个长声叹息。不禁奇怪地问道:“爹娘,怎么了?”难道许府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接下来许老爷的问话,却让小雅不由得身子一震,僵在当场。 只听许老爷长叹一声,试探着问道:“孩子,你……并不是我家芊芊吧?” 小雅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许夫人以帕拭泪,轻声说道:“还是由我来告诉你吧……” 原来,许芊芊的爷爷和袁天罡有些交情,许芊芊出生时,袁天罡曾为她卜过一卦。当时,袁天罡问过小雅的生辰八字后,掐指一算,不由得大惊失色。许家人见状,忙问卦象如何,袁天罡却只是叹气,摇头说道:“还是不说为妙,免得你们徒增烦恼。” 许夫人情急之下,跪倒在地,哀求袁天罡道:“袁先生,求您告诉晓晓,我女儿……她到底有何不妥?还望先生言明,不然,晓晓便长跪不起,直到先生说出为止!” 袁天罡见状,只得摇头叹道:“卦象显示,芊芊她三魂七魄不全,如今只有一魂一魄,怕是活不过十七啊……” “什么……”许夫人闻言,不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待许老爷掐了掐她人中,才又幽幽转醒,紧紧抱住小芊芊,垂泪不已。 “少夫人,且听老朽把话说完。”见许夫人泪流不止,袁天罡不由出声劝道,并将未说完的话,慢慢道出:“此事尚有转机,芊芊缺失的二魂六魄,如今已堕入轮回。若这二魂六魄投胎后,生辰八字与芊芊相符。那么,机缘巧合之下,它们是能回到芊芊体内的。 见许夫人面露欣喜之色,袁天罡顿了顿又说道:“只是,我后推八百年,也查不出那二魂六魄的去向,它们怕是去千年之后投胎了。时间拖得越往后,这二魂六魄越难与那一魂一魄相融。现如今,我们也只能祈求上苍,能降福于芊芊了。” “那……若是芊芊十七岁前,那遗失的魂魄还不能归体,芊芊岂不是没救了?”许夫人听了袁天罡的话,心不由又沉了下来。 袁天罡又掐指算了算,然后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啊,芊芊命格本身就是变数,不好参悟。况且,似乎又有强大的神秘力量参与,使芊芊的未来更加扑朔迷离。不过,只要芊芊能安然活过十七岁生辰,这变数就算是破了,芊芊此后便可无忧。” 小雅听了许夫人的叙述,喃喃道:“照这说法,难道……我便是那二魂六魄所投胎的?” 许老爷点点头道:“极有可能,你的生辰八字,你可知道?” “嗯,好象是乙酉年癸巳月乙丑日戊寅時。”小雅略一思索,答道。 许夫人听后,惊喜地抓住许老爷的手叫道:“是了,是了,志渤,这孩子就是那缺失的二魂六魄。” “只是……”许夫人话锋一转,神色黯然地道:“现在,原本留在芊芊体内的一魂一魄不知去向了。” 许老爷叹道:“你信中说过,芊芊是断气两天后复生,那一魂一魄,怕是已经堕入轮回了。” 小雅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如果我就是那缺失的魂魄,那我的生身父母算是什么?” “你的生身父母,当然还是你的父母。只是,我们也是你的父母。”许老爷安慰小雅道。 小雅还是有些迷糊,搔搔头问道:“可是,你们说我是许芊芊缺失的魂魄,但我有我自己的记忆,有我自己的感情。我不是许芊芊,我是我自己呀。” 许老爷点了点道:“确实如此,若解释得通透一点的话,就是,你与芊芊本是一个整体,但在投胎之时,你们分裂开了,成了两个不同的人。但是你们的魂魄是可以相融的,身体也可以共用。” “哦,原来是这样……”小雅似乎弄明白点了,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许芊芊会不会是……嗯……到我那个时代去了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许老爷摇了摇头。 许夫人叹了口气,拉过小雅道:“算了,不提这个了。来说说你吧,你叫什么名字,打哪来的?” 小雅微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叫凌小雅,原本生活在距今一千多年后的时代。在一次出游时,不巧碰上有人杀人,那人为了灭口,把我腹部刺伤,待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许夫人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巧合,你和芊芊都是腹部受伤……” “对了,还有啊……”小雅一拍额头叫道,然后转向许夫人急急地说:“这个镯子,我在那边时,逛古玩店见到,并买下了,出事时正戴着。当时,镯子沾了血,发出金光将我罩住。也许,就是这镯子送我来这的。” “这便是机缘了,天意让我失去了芊芊,却又把你送了过来。以后,你便是芊芊,芊芊便是你。”许夫人搂住小雅,哽咽着说。 许老爷拍了拍许夫人的背,劝道:“晓晓,先别哭了,让小雅给咱们讲讲她的身世吧,我们也好借此了解她。” “嗯……”许夫人点点头,放开了小雅。 小雅看着眼前一脸慈祥的夫妻二人,微抿下唇,慢慢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 许夫人换了一条手帕拭泪,搂住小雅叹道:“真是苦命的孩子,以后,我和老爷便是你爹娘,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小雅依在许夫人怀里,点点头轻声应道;“嗯,娘……”许夫人的怀抱,有一种很温馨的味道,让她感到很安心。 在许夫人的怀里磨蹭了一下,小雅问道:“爹、娘,这事要不要和文远说一下?” 许老爷略一沉吟道:“还是别告诉他了,文远我倒是信得过。只是,许府人多嘴杂,万一被哪个下人不小心听了去,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那许府往后便再无安生之日了。况且,从今往后,你便是芊芊,不再是凌小雅,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 小雅闻言,诺诺地道:“可是,人家叫小雅这名,已经叫了二十四年,和芊芊相比,我还是喜欢小雅这个名字……” “如此……那便将这两个名字融合一下,以后,你就叫许芊雅吧。”许老爷略一迟疑,最终还是让步,但却留了一个芊字,以此来记念芊芊。 芊雅、芊雅,唉……倒过来念,不就成了牙签了嘛。小雅有些郁闷,但是,她知道,许老爷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况且他也是想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现在的身份吧。 于是,小雅点头应道:“嗯,谢谢爹。爹,天色不早了,若没别的事,小雅就回房了。” 许老爷点了点头道:“嗯,没别的事了,你回房吧。”又转向许夫人道:“晓晓,你送送小雅。我现在给菁菁他们回信,告诉他们一声,芊芊改名叫芊雅了。” “嗯。”许夫人温柔地应道,带着小雅,将她送回了别苑。 许夫人走后,林文远踹开门走了进来,小雅看了一眼那两扇可怜的门,皎洁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怎么?很好奇我爹和我说了什么吧。” 林文远看着小雅自以为是的笑脸,冷哼一声道:“伯父既然不让我留下,便是不想让我知道谈话的内容,既然是不该我知道的事,我为何要好奇?”说话间,人已走到床边。 小雅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林文远坐下,见林文远不理她,便赔笑道:“那你来,是想和我说什么事啊。” “你当真要为廖仲明制衣?”林文远眉头紧锁,小雅小心地打量着,暗想:要是放只蚊子在他眉心,也许会被夹死…… 俏皮地笑了笑,小雅摇头道:“我为什么要为他制衣啊,再说,我说过要为他制衣吗?” 林文远的眉皱得更紧,略带迟疑地道:“可是,你量了他衣服的尺码。” 看着林文远吃味的样子,小雅不禁大笑道:“那我也量量你的好了。”说着,伸手在林文远身上比量起来。 “你!”林文远不由一愣,拂开小雅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小雅嘟起粉唇,不满地说道:“嘁!我本打算,若是你好好配合我量尺寸,我就告诉你,那匹暗紫的料子是要为谁制衣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我还是继续保密吧。” 林文远恨恨地瞪了小雅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林文远的手刚搭在门上,未及拉开,小雅又懒洋洋地开口道:“对了,刚刚我爹给我改名字了,我现在叫许芊雅。从明天起,你便叫我小雅吧,可别叫错了呀!” “知道了。”林文远淡淡应道,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见林文远走了,小雅取出衣料,照着下午时画好的图样,小心地剪裁着,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连夜赶工,明早便把衣服交到林文远手上。 二十四 得偿所愿 经过一夜的赶工,小雅终于在东方破晓之时做好了衣服。细心地将线绕了个结,拽紧咬断,将线头躲入缝里,小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小雅打了个哈欠,捶了捶酸痛的腰背,轻轻推开窗,看着天色嘟囔道:“好象还能睡一会,嗯……补觉!”小雅三两下脱掉外衣,就钻进了被窝,几乎是一沾到枕头,便睡着了。 谁料,小雅躺下还不到一刻,林文远就悄悄推门进来。看着桌上暗紫色的长衫,林文远不由得眉头紧皱,难道她为了廖仲明,竟可以一夜不睡地为他缝制衣衫?想到这,林文远不禁怒火中烧。 快步走到床前,林文远很没风度地叫道:“芊……小雅,你给我起来!”叫了几声,见小雅一动不动,便伸手去捏她的鼻子。 “呜……”小雅气息受阻,不禁皱眉闷哼,并摇晃着头,想晃掉林文远作恶的手。 终于,小雅在极度缺氧之下,猛地醒来,睁开了双眼。伸手掰开林文远的手,小雅不满地问道:“干嘛啊,想憋死我啊。”这个林文远真是可恶,自己才刚刚睡着,他就来折腾自己,亏得自己为了给他做衣服一夜没睡,这小子真没良心! 林文远好看的剑眉纠结在一起,瞪着小雅问道:“你为了赶制衣服,一夜没睡,是吧?” 一提到衣服,小雅倒是精神了起来,跳下床一边兴奋地说着:“是啊,衣服已经做好,你试一下吧。”一边快步走去,想取衣服给林文远。结果刚走了两步便被林文远拽住。 林文远把小雅的外衣塞给小雅,脸色微红地低下头说道:“你……把衣服穿上……” “哦。”小雅这才发现,自己上身只穿了一件小抹胸,便先将外衣披在身上,这才取来了衣服,放到林文远手里,示意他快些穿上试试。 “这不是你为廖仲明做的吗?”林文远看着手里的衣服,不禁皱眉问小雅。 小雅翻了个白眼,掂起脚敲了一下林文远的头,嘲笑他道:“你个笨蛋,整天乱吃醋,我何时说过要给廖仲明做衣服?昨天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我怎么量你衣服尺寸?我见你俩身形差不多,就只好量廖仲明的了。” 林文远闻言,不由一愣,手捧衣服,呆呆看着小雅,小雅白皙的脸上,一对大大的黑眼圈甚是明显。 “好了,快试试吧,看看合不合身。”小雅见林文远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由急得催促道,并把林文远向屏风后边推。 “我……我还是回屋去换吧。”林文远回过神来,不禁涨红了脸,慌乱地说道。 小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劝道:“我又不会吃了你,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快去换吧,” 林文远又踌躇一下,最终还是走到屏风后面,换上了小雅连夜赶制的新衣。看着新衣得体的裁剪和衣上细密的针脚,林文远不由得暗暗叹道:真是好手艺。 “喂……你是换衣服还是做衣服啊,怎么那么慢啊……”小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地问着。 “哦,已经换好了,这就出来。”听到小雅的问话,林文远才发觉,刚刚自己又失神了,一边慌乱地应着,一边走了出来。 小雅看着林文远修长的暗紫色身形,不禁张大了嘴巴,喃喃道:“哇!好帅啊……”连口水流出来了,也毫未查觉。 林文远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摆弄着衣襟道:“把你的口水擦一擦,真难看……”说完,便退到屏风后,换回了衣服。 “文远,今天就穿着这件衣服吧,可以向廖仲明挑衅一下呢。”小雅笑得一脸阴险,真想看看,当廖仲明看到,那件衣服由林文远穿着时,廖仲明会是什么表情。 林文远偏头看着小雅,见她笑得一脸阴险,又回想起她之前和廖仲明调笑的样子,不由伸手掐着她的脸问道:“你似乎……对挑起我和他之间的战争,很是乐此不疲啊?” 小雅心虚地笑笑道:“怎么会呢……你多心了,啊……疼,疼,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随着林文远慢慢加大力道,小雅的讪笑变成哀嚎,不得不乖乖认错。心里却暗暗补充道:才怪。 “你快去补眠吧,我回去了,今天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开始,我便教你武功。”见小雅一付快哭出来的表情,林文远收回手,主动提起了学武一事。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小雅的身体应该已经恢复好了吧。 小雅闻言,欢叫一声:“太好了,终于可以学武了。文远,你真好!”说着,还搂着林文远的脖子,在他的右侧脸颊“啵”地印上一吻。 林文远被小雅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腾地一下羞红了脸,低头抚着右侧脸颊慌乱地说了句:“我……我回去了。”便飞也似地拉开门跑了。 看着林文远落荒而逃的背影,小雅不禁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懊恼地自责道:“该死,怎么又把和琳在一起时的习惯动作,用到林文远身上了呢……” 不过,想到明天就能学武功了,小雅不由兴奋的连蹦三下,脱下外衣随手一扔,就钻进被窝开始补觉。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才会有精神学武!这样想着,小雅很快便沉沉睡去。 二十五 许老爷的礼物 “嗯……好困啊。”小雅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嘟囔着。 一身紫衣的林文远斜瞥了她一眼,说道:“活该,谁叫你彻夜不眠的。” 小雅不禁无奈地叹道:“真是没良心!唉……我竟交了这样一个朋友,我可真是不幸啊。衣服不给你了,脱下来,我要拿去烧掉!”说着,小雅做势要扒林文远的衣服。 林文远躲开小雅的魔爪,皱眉问道:“在你心里,只是朋友,就重要到可以彻夜不眠地为之制衣?”该死,小雅她……还只是把我看作朋友吗?林文远不由恨恨地想着。 “你可知道,在这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在这里,可以让我放心信任的人,用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说到朋友,小雅不由得想起了琳,神色哀凄起来。 “那廖仲明呢?”看到小雅略带忧伤地垂下头,林文远的心不由一颤,见小雅不回应他的问话,便又问道:“你似乎很欣赏他,在心里,是否也把他当成朋友?” 小雅摇摇头,对天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有兴趣和毒蛇、蝎子做朋友吗?” 见林文远摇了摇头,小雅便又说道:“既然你都不愿意,那我这个比你还要正常的人,又怎么会把毒蛇、蝎子当成朋友呢。” 林文远释然地点了点头,却又伸手揪着小雅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该死,你敢说我不正常,我看你才真的不正常,明明视他如蛇蝎,却还和他调笑。” 小雅哼地一声别过头,不满地嚷嚷道:“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骗子有什么目地,只能将计就计,让他认为我为他的魅力所折服。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倒是你,整天拿剑对着我,才真是不正常呢。” “你……”林文远一时语塞,瞪视着小雅,见小雅气鼓鼓地嘟着嘴,不由得伸手掐住小雅的脸,解恨似地捏着。 “啊……我说过,不要再掐我的脸……”小雅尖叫一声,开始反击,两人便在小院里追逐开了。 林文远运用轻功,灵活地躲闪着,小雅则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后边紧追。可是,眼看着林文远就在眼前,却总是抓不到他。几番追逐下来,小雅已累得气喘吁吁。 这时,脑中灵光一现,小雅想到一个好主意——装病。 “哎呀!”小雅身形一顿,慢慢蹲了下去,手紧紧捂住腹部的伤处,柳眉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又呻吟了一声,便瘫倒在地上。 林文远闻声,回头见小雅正蜷成一团,俏脸痛苦地挤成一团,不由得担忧地飞身上前,扶起小雅,急急地问道:“怎么了?伤口很疼吗?”惊慌之下,他完全忘记,小雅的伤口早该好了。 “嗯……”小雅垂着头,痛苦地应声,脸上却是阴谋得逞的笑容。 倏地扑倒林文远,小雅按住他的双手叫道:“你跑不了了,嘿嘿……”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和林文远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 林文远看着小雅,心不受控制地,开始咚咚地乱跳,脸也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不自在地挣了一下,想抽出手,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伤了小雅。 “咦,芊……小雅、文远,你们在干嘛?”许夫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闻声,林文远身子不由一颤。 微仰起头,林文远看到两个倒着的人影——许老爷和许夫人。忙用力挣出手,推开小雅起身,尴尬地垂下头:“伯父、伯母……” 小雅见许老爷和许夫人来了,就跑到许夫人跟前,拉着她的衣袖,摇晃着撒娇道:“娘啊,文远他欺负我……” 许夫人做出一脸惊讶的样子说道:“是吗,文远欺负我们小雅了?可是,我和你爹都看到,刚刚好象是小雅……是小雅你把文远按在地上啊。是吧,老爷?” “呵呵,我没注意,没看到。”许老爷轻咳一声,把自己置身事外。 许夫人埋怨地白了许老爷一眼,又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林文远的衣服问道:“咦?我没记错的话,这衣服的料子,好象是昨天小雅拿去的那块,是吧,老爷?” “嗯,确实如此。”这次,许老爷终于点了点头。 小雅脸上一红,忙摇晃着许夫人的衣袖,转移话题道:“娘啊,你和爹来我这,有什么事吗?” 许夫人掩唇笑道:“小雅害羞了,那为娘就不说了。我们来,是为你学武一事。你爹有东西要送你和文远。” “哦?是什么啊?”小雅的好奇心一下被激发出来,兴奋地问许夫人道。 许老爷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交给小雅,小雅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两颗丹药,药丸赤红中隐隐透着金光,甚是好看。 林文远走近一看,不禁惊诧地问道:“伯父,这两颗药丸,可是太爷爷和二叔公留下的,融入了他们六十年内力的凝神丸?” 面对林文远的问询,许老爷点点头道:“嗯,正是,本打算将这两颗凝神丸做为小雅的嫁妆的。不过,既然小雅有心习武,就先给你们吧。这样一来,小雅也能学的更快一些。” 闻言,小雅欢叫一声,抱住许老爷,撒娇道:“谢谢爹……” 许老爷宠溺地拍拍小雅的头,转头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小秋:“你去通知一下廖乐师,就说小姐这两天身体不适,不宜学筝。” 小秋福身应道:“是,老爷。”转身便走,却被林文远叫住。 林文远转向许老爷道:“伯父,还是我去吧,正好我有些话要和廖仲明说。” 许老爷探究地看了眼林文远,点了点头。小雅见状,把林文远拽到一旁,小声问道:“喂,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今天怎么接下下人的活,主动去找他?” 林文远垂下头,附在小雅耳边,轻声答道:“我确实很讨厌他,所以,我想看一看,当他见我穿着这件衣服时,他会是什么表情。你不是也很想知道吗?”呵出的热气喷在小雅耳朵上,弄得她脸上有些发热。 看到小雅和林文远亲密的样子,许夫人把头靠在许老爷怀里,轻声说:“志渤,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我们年轻的时候。”许老爷笑着搂着许夫人,夫妇二人一起走出了小院。 —————————————————————————————— “小雅,醒醒,别睡了,会着凉的。”林文远在小雅耳边唤着。 小雅不太情愿地睁开眼,从石桌上抬起头,慵懒的声音轻声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等得我都睡着了。” 林文远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闷声说道:“还不是这身紫衣害的,我路过醉红坊时,被那里的老鸨硬拉了进去,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一回想起刚刚的恐怖经历,林文远便会寒毛倒竖,冷汗直流…… “嘁!”小雅不大相信地嗤道:“你武功不是很好吗,随便比划两下,她们哪还敢缠着你,我看啊,分明是你不想跑吧。”打死她也不信,林文远会被缠了那么久也不出手抵抗。 林文远皱了皱眉,闷声说道:“可是,我不打女人。”那些人把他吓得腿都有些软了,虽说他常在江湖上走动,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是,一见到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一哄而上地扑过来,平时的理智与镇定,一下就被吓得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雅嘟着嘴,不满地说:“哼,可是你总是欺负我,难道我不是女人?”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若是林文远敢点头,便咬死他。 林文远玩味看着小雅,很欠揍地说:“你若这么想,那我也不便说什么。” “你,可恶……”小雅杏眼圆睁,气鼓鼓地瞪着林文远,恨不得把他瞪出两个窟窿。 林文远呵呵笑着对小雅说:“你不是很想知道,廖仲明看到我这身装扮时,会是什么表情吗?” 一句话,立刻挑起了小雅的好奇心,小雅兴奋地凑到林文远身边,完全忘了,前一刻她还恨不得把林文远大卸八块,急急地摇晃着他问:“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啊?”林文远却故意卖关子:“你先猜猜。” 小雅不情愿地嘟着嘴,想了一会问道:“该不会是一副不小心吃了苍蝇了表情吧?” “呵呵,差不多,你真会形容。”林文远不禁为小雅丰富的想象力所折服,笑一了会又说道:“当时,他铁青着脸,还问我为什么会穿这件衣服。看来,他是很自信,你已经倾心于他。” 小雅耸耸肩,问: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照林文远的脾气,一定会向廖仲明挑衅吧。 “我和他说,你是我未婚妻,理所当然只会为我制衣。”说到这,林文远顿了顿,为自己倒了杯水润喉,又接着说道:“最后,如你所愿,他向我宣战了,他说,他一定会说服你爹娘,说服他们解除我俩的婚约,将你许配给他。” 小雅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皱眉嘟囔着:“我才不要嫁给毒蛇,再说,爹娘也不会被他的鬼话所迷惑。” 林文远看着小雅铁青的脸色,不禁打趣道:“怎么,你也吃苍蝇了?” “林文远,你找死……”小雅怒吼一声,握紧粉拳向林文远的脸上招呼过去,林文远轻巧地躲闪,小院里开始上演新一轮的追逐战…… 二十六 一段往事 小雅看着林文轩沉静的睡颜,唉声叹气道:“文轩啊文轩,你快快醒来吧……你知不知道,你哥他担心你担心得快疯了?那个疯子心情不好时,就会欺负我,我好可怜啊……看在我天天照顾你饮食的份上,你快醒醒吧……”边说,还边轻轻摇晃着林文轩的肩膀,并趁机伸出贼手,轻薄着林文轩稚嫩的俊脸。 在现代时,那些围在她身边的帅哥都是吃人不吐渣的毒蛇,只能看不能碰,害得她只能在背地里流口水。仅有的两个极品男,却都是把她当成小妹一样爱护,而自己也和他们擦不出一星火花。 如今到了古代,遇上了不醒人事的小帅哥文轩,就让她小小地放纵一下吧。嗯,不错,皮肤真好,光滑细腻…… 林文远不满地伸出手,拍掉小雅的色手,顺便点了小雅的穴道,小雅便以一个怪异而又难受的姿势定在当场。 “喂,干嘛点我穴道,快帮我解开,我不碰文轩了还不成吗?真是的,对自己弟弟还吃醋,你是醋缸托生的吗……”小雅不满地嚷嚷着,结果又被林文远点了哑穴。 小雅不禁杏眼圆睁,粉唇一开一合,无声地咒骂着:坏蛋,小气鬼,大醋缸,当心一会出门被车撞、被马踢、被牛顶、被……被醉红坊的老鸨抓进醉红坊,然后被一大群女人围 攻! 一想到林文远提及醉红坊时,一付吃了苍蝇的表情,小雅便一遍遍无声地念叨着:醉红坊、醉红坊、醉红坊…… 林文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暗叹道:都成这样了,还是不消停。待看清了小雅的唇语,更是火大,便抱起弟弟文轩,起身回屋了,空留下小雅一人在院子里,接受烈日的洗礼。 小雅见林文远要走,不禁焦急地开口,无声地哀求道:别走啊,我认错还不成吗?我错了,解开我的穴道吧,别走……唉,自作自受,只能等了,但愿他别把我给忘了,小雅郁闷地想着,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让小雅很不爽的是,林文远似乎真的把她给忘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向等得腰酸背痛的小雅,开始小雅还强撑着,随着意识的渐渐模糊,小雅最终还是闭上眼,沉沉睡去。 待到日头偏西,林文远出门为弟弟文轩端药,看到小雅还保持那个怪异的姿势坐在院中,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为她解穴。别苑鲜有仆从走动,小雅以那样怪异的姿势呆了近两个时辰,一定很难受吧…… 想到这,林文远急急地向小雅奔去,却发现小雅双目紧闭,刚一解开穴道,小雅便软软的瘫倒在他怀里,任他怎样叫,也叫不醒…… “小雅!小雅你醒醒,你别吓我啊,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院子里,你醒醒好不好……”林文远焦急地唤着,却依旧得不到小雅的一点回应,林文远只得去找许老爷求助。 “伯父,小雅她怎么样?”见许老爷为小雅诊脉后释然的神情,林文远不禁焦急地问道。 许老爷慈祥地笑了笑,对林文远道:“小雅只是睡着了,她为你制衣,彻夜未眠,今天疲惫也是在所难免的。放心吧,她没事,只是睡得太沉了,呵呵。” 闻言,林文远总算是松了口气,却不由暗暗埋怨着:睡得那么死,难不成是天下第一懒人转世?枉我刚刚担心得要死…… 许老爷又顺道去看了林文轩,发现他脉象平稳,较之先前,已经好了不少,便欣慰地点点头,走了。 半夜,小雅腰酸背痛地醒来,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浑身上下便如针刺一般疼。“该死!”小雅低声咒骂着,不再动弹。 这时,林文远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略带歉意地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小雅翻着白眼,闷闷地嘟囔道:“托你的福,好得很,现在身子就好象被车压了,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对不起,我……我忘了。”林文远低下头,乖乖认错。 小雅斜瞥了林文远一眼,用非常欠揍的腔调说:“见你认错态度还算诚恳,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不过,我现在浑身酸疼,你输点真气给我吧,我听说,那样能缓解疲劳的。” 林文远强压下想痛扁小雅一顿的冲动,抓着小雅的胳膊,倏地拽她起身,不理会小雅的呼痛声,扶她坐好后,自己也盘坐于床上,推掌抵在小雅背上。 “气沉丹田,我现在渡一些真气给你。”林文远平静地说着。 小雅闷声应道:“哦。”便闭上双眼,集中意识。 有一股暖流,自背心缓缓进入身体,小雅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这股暖流在身体里游走一番后,便集中在一起,直冲头顶。可是,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着,再试了几次后,才听得“嘣”的一声,象是一根弦被冲断了。这时,小雅感到前所未有的顺畅,身子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待林文远收了掌,小雅才满意地“嗯”了一声道:“好舒服。” 林文远整了整衣服起身,淡淡道:“我已为你打通任督二脉,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就可以服下凝神丸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 第二天早饭后,小雅和林文远正陪许家二老在前厅品茗,守门的家丁送来一封信给小雅。小雅接过一看,原来是廖仲明写的。小雅摆弄着信封,心想:这个廖仲又想耍什么花样?林文远投来若有若无的一瞥,便当众撕开信封,取出信纸抖开。 顿时,一股浓烈的雪莲香味涌出,。小雅从小就讨厌雪莲的香气,不由得皱眉屏住呼吸,又伸手来回扇着,想把香味驱散。 许老爷初闻香味,不由得一愣,很快又大惊失色地喊道:“小雅,屏住呼吸,切莫吸入这香气。”边说边拉起许夫人、拽过小雅,跑出前厅,来到院中,林文远见状,也紧随其后,跑了出来。 “伯父,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林文远焦急地问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许老爷惊慌的样子。 许老爷却无视林文远的提问,急切地问小雅道:“小雅,你有没有吸入刚才的香气?一定要说实话。” 小雅被许老爷惊慌的表情,弄得有点发懵,摇摇头答道:“刚打开信时不小心吸入一点。我从小就讨厌那种香味。所以,后来一直屏气来着,直到被您拽出来后,才敢呼吸的。” “那就好,那就好……”许老爷松了口气,喃喃道。 小雅、林文远及许夫人见许老爷平复过来,便一起问出心中疑问: “爹,出什么事了,那香气有什么不对吗?” “伯父,到底出了什么事,为如何伯父会如此惊慌?” “老爷,怎么了?” 许老爷神色凝重地看着三人,说道:“刚刚那香气,是摄魂香所特有的,而摄魂香,是许氏武馆所独有的。但是,早在六十五年前,摄魂香的配方就被锁起来了。” 小雅闻言,不禁困惑地问道:“既然已经被禁,为什么爹您刚及不惑之年,却会知道?为什么廖仲明会有摄魂香呢?” “唉……这还要从三十五年前说起。”许老爷长叹一声,道出了三十五年前的一段旧事…… 三十五年前,许老爷还是个五岁孩童。五岁的他和父母、爷爷、大哥以及爷爷的养子,一起幸福地生活在许府大宅中。然而,这一切,却因爷爷的养子见利心起,而改变了…… 这一年,许老爷的爷爷在一次醉酒后,无意说出了地图的秘密,恰被他的养子许杨凡听到,这许杨凡垂涎于洞中的珍宝,便起了歹意,欲把地图偷来,据为己有。 但是,许家把秘密守得极严,许杨凡虽听闻养父醉酒时说,林家也知晓地图的事。但是,林老头和养父是过命的兄弟,从林家自然也打探不到消息,甚至还会暴露他的野心。 正在左右为难之时,许杨凡忽然记起,在他七岁时,养父曾经把一本书锁进书房的暗格中,据传,那本书中所记载的,尽是一些迷药的制法和迷惑人的妖术。何不先把那书偷来,依方制出能使人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迷药,再趁养父不备,给他下药,让他把地图交给自己呢? 说干就干,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许杨凡终于避开众人,潜入书房偷得禁书,并照书上的配方,制出摄魂香。 摄魂香,顾名思义就是摄人心魂,吸入了摄魂香的人,会对当时浮现在脑海中的人言听计从。而且,只要写一封短信、一则留言给要控制的人,再在纸上下药,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住那人心神。 许杨凡制成摄魂香后,先偷偷拿许老爷的大哥试验。成功后,便又对他的养父下手。谁料,许杨凡千算万算还是算露了一点,他露算了他的养父会知道摄魂香的特征。 暴露了野心的许杨凡,挟持着许老爷的大哥,一路逃到了一个百余丈高的断崖。眼见着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许杨凡依然要做困兽之斗,疯狂地叫嚣着:“许老头,想让你宝贝孙儿活命,就乖乖地交出地图放我走。” 无奈,许老爷的爷爷只得从怀中取出地图,喊道:“地图在此,你先放了我孙儿。”然而,那并不是真正的地图,只是一卷内藏夺命毒镖的羊皮。 许杨凡中镖,变得更为疯狂,不甘地叫道:“许老头,今日我杨凡命丧于此,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做鬼也要缠着许家的人,让你们永远不得安生……”说完,便拽着许老爷的大哥跳下山崖— 说到这里,许老爷长叹一声:“可怜我大哥,就这样早早离我们而去了……” “当时,禁书随杨凡一起堕入崖底,如今摄魂香再次现世,莫不是杨凡没死,又来抢地图了?”小雅皱眉问道。 许老爷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现在看来,应该是如此,那廖仲明便是他派来的……” 小雅嘟着嘴,不屑地道:“哼,自己老了,折腾不动了,就派个小的来折腾我们。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先看看他信上怎么说吧,然后再想对策。”许夫人忧虑地说,说完神色一凛,手中的丝帕立时化为飞灰。 小雅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许夫人,没想到许夫人竟是这样身藏不露…… 二十七 将计就计 “芊芊,见字如面。吾闻汝身体不适,甚是挂念,特修书以慰,如今可安好?吾尚有一事未明,今冒昧相邀,望未时于明月桥,与芊芊会面详谈,不见不散。”小雅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信纸,一字一顿地读着。 许夫人冷哼一声:“还真是性急,刚一下药,就急着邀小雅见面。” 林文远略一沉吟道:“可能,他是想确定一下,小雅有没有中迷药吧?” 小雅有些为难地看着许老爷问道:“爹,怎么办,见还是不见?” “还是去见他吧,免得他起疑。”许老爷皱眉说道。 “可是……”小雅更加为难地揪着裙摆道:“我若是装作中了摄魂香,就得对他言听计从吧,要是他让我做什么奇怪的事,那我该怎么办?” 许老爷闻言不禁皱眉,思索一阵说道:“你可以装作,只吸入了一半迷药,那样,便不用对他言听计从,只消对他表示出强烈好感便可。” 小雅不禁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那我就放心了,只是那种程度的话,我还是能表现得滴水不露的。” “我也去。”林文远坚定地出声。 许老爷去摇摇头;“不可,若廖仲明见了,一定会起疑,你还是留下,一起等消息吧。” 林文远不情愿地点点头,暗暗握紧拳头:廖仲明,你若敢对小雅不轨,我绝对饶不了你! “爹,我有个主意,我们不如这样……”小雅慢慢道出自己的想法。 许老爷听后,赞许地点点头,对小雅道:“好,就这么办。” —————————————————————————————— 未时,明月桥。 小雅来到桥下,发现一袭白衣的廖仲明早已等候在那里,便欢声叫着:“师傅!”提起裙摆,向廖仲明跑去。 “芊芊,你身体好些了吗?”廖仲明看着小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小雅神色哀伤地低下头:“其实,我根本没有身体不适,是林文远说服了我爹,不让我见你。为了制衣一事,他很生气。” 廖仲明略带迟疑地问:“芊芊,我的信你可是亲自拆看的?” 小雅点点头:“是啊,信纸散发的香气很别致,只是,我一闻到那香气,便会打喷嚏……哦,对了师傅,我爹已经为我改名叫芊雅,您以后叫我小雅吧。” 廖仲明释然地点头:“可是,我还是喜欢叫你芊芊。其实,今日相邀,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看看你。” 小雅看着廖仲明,一双美眸瞬间盈满泪花,垂下头闷声道:“可是,我不喜欢‘芊芊’这个名字,心有千千结,不好……”话音未落,眼泪已奔涌出来。 廖仲明有些惊慌地问:“怎么了?你有心事?” 小雅抬袖拭泪,凄然道:“师傅有所不知,小雅彻夜为师傅制衣,却被林文远硬要了去,他气我为你制衣,便和我爹娘商量,要为我换个师傅。昨日未见师傅,小雅甚是挂念,今日看了师傅的信,更觉这心里空落落的。便不顾家人反对,偷跑出来,与师傅相见。” 看着廖仲明逐渐放松的眼神,小雅又再接再厉地哭诉道:“师傅,我实在不想与那林文远成亲,我这心里,除了师傅,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廖仲明看着小雅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小雅的一双水眸满是哀凄和无限思慕。廖仲明又观察了一阵,便不疑有他,只道是小雅因为闻不惯那香气,吸入的迷药不够,才会出现这半调子的效果。 轻轻拥住小雅,廖仲明轻声安慰道:“小雅,别哭,我会说服你爹,让他把你许配给我的。” 一番话说得温柔至极,而他的眼里,却满是算计的光。虽说已料定许老爷不会同意,不过,只要能劝服小雅与他私奔,趁机让她偷出地图,不就大功告成了吗。至于小雅,事成后,喂她一剂失魂散,让她自生自灭。 小雅依偎在廖仲明怀里,身子不住地颤抖。但这颤抖绝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她还在装哭,而是,她在廖仲明的拥抱下,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地蹭到廖仲明的白衣上,小雅的脸上是报复的笑,她埋首在廖仲明怀中,暗暗为自己打气:小雅,挺住,可不能在这时候露馅,该死,林文远怎么还不来…… 就在小雅再次用廖仲明的衣襟擦鼻涕的时候,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小雅!” 是林文远!小雅惊喜地回头,却不忘装出惊恐的样子,身子轻轻颤抖着,手也紧紧抓住廖仲明的衣襟。 廖仲明玩味地看着怒气冲冲向自己走来的林文远,耳边传来小雅因惊恐而发颤的声音:“师傅……” 满意地看着小雅的表现,廖仲明已完全相信,小雅是真的中了迷药,只是药量不足。把小雅拉至身后,做势将小雅保护起来。 小雅在廖仲明的保护下,依旧颤抖不止,双手紧紧抓着廖仲明的后襟。任谁见了,都会怜惜不已。 林文远怒气冲冲地推开廖仲明,一把拽过小雅,恶狠狠地道:“跟我回去!” 小雅惊恐地摇头:“不,我不回去。”用力挣脱出林文远的钳制,转身向廖仲明跑去,却又立刻被林文远抓住往回拖。 “不……师傅!师傅救我……”小雅冲廖仲明声泪俱下地喊着,伸出手无力地抓着,目光留恋在廖仲明脸上。 看着这样的小雅,廖仲明不禁有些失神,差点就要飞身上前,将小雅抢回来。好在总算及时回神,没有露了他会武功一事。廖仲明不紧不慢地跟在林文远身后跑了几步,安慰小雅道:“小雅,你不要急,师傅马上就去救你。” 小雅用力稳住身形站定,回望着廖仲明,坚定地说:“师傅,我等你。”眼波流转间,尽是满满的情意。却又被林文远用力一拽,踉踉跄跄地被拽走了。 回到许府,许老爷和许夫人都在前厅等他们,林文远把小雅拽到前厅,用力一推,小雅便踉跄着扑倒在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唤着:“爹……娘……” 许老爷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许家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说罢,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顿时被震得弹了起来,掉到地上,成一堆大大小小的碎片。 许夫人掏出丝帕,轻轻拭泪道:“小雅,文远有什么不好,许林两家是世交,文远人又正直。能得文远这样的夫君,是你的福气,你为什么却要心系那个乐师?” 小雅抬袖,抹掉脸上的泪,跪直了身子,缓慢而坚定地说:“爹、娘,怒女儿不孝,不能服从二老安排,我与文远不合适,还望爹、娘撤消婚约,把女儿许配给廖仲明。” “你……”许老爷用手指着小雅,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许夫人握住许老爷的手,关切地道:“老爷,当心气坏了身子。”随后和许老爷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回头对小雅和林文远说道:“走了……” 小雅松了口气,揉了揉膝盖,对林文远埋怨道:“刚刚你那么用力推人家,我的膝盖现在一定青了,你下手怎么那么狠啊……”说完,欲站起身来,却被许老爷制止。 “慢着小雅,为防情况有变,先委屈你再跪一会。”许老爷略带歉意地对小雅说。 “哦。”小雅点点头,便又跪在地上。 林文远走上前来,蹲在小雅身上,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弄疼你了。可是,为了不让廖仲明怀疑,我只能假戏真作。” 小雅理解地点点头道:“嗯,我知道,我不怪你,不过,真的是好疼呀……” 就在这时,守门的家丁跑来报告说,看到廖仲明走来了,并问一会要不要拦着他。 许老爷沉吟一下道:“拦他一下,不能让他起疑。”家丁点头称是,便退下了。 于是,几人各就各位。小雅跪直身子,又拉开了哭腔,林文远面无表情地立在她身后,许老爷和许夫人坐在椅上,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爹,求你成全我和师傅吧……”小雅一遍遍地哭喊着,待许老爷的脚微微动了一下,便跪着,一步步蹭到许老爷身前,抱着许老爷的腿,继续哭诉。 许老爷抬脚踹开小雅,怒不可遏地说:“不行,你断了这念头,以后乖乖呆在家里,不许再见他。一会,我便会和你林伯父商量,择吉日,让你和文远完婚!” “许老爷,且听我一言。”廖仲明已冲破阻拦,来到前厅,恭敬地对许老爷道。 许老爷不屑地瞥了廖仲明一眼,冷冷道:“这是许家家事,不劳廖乐师费心。”还特意加重音调强调“乐师”二字。 廖仲明上前一步,诚恳地说道:“许老爷,我和小雅是真心相爱,还望许老爷成全。” “廖乐师应该知道,小女已有婚约吧?”许老爷一拂袖,背过身去。 廖仲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再次恳求道:“许老爷,小雅并不愿嫁给林公子。我和她是真心相爱,望许老爷能成全有情人,不要棒打鸳鸯。” 许老爷冷哼一声:“哼,婚姻大事,向来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容她胡来?” “爹,求你成全我和师傅吧。”小雅再次抱住许老爷的腿哀求道,却再次被许老爷踢开。 “你……你这不孝女,我……”许老爷扬起手,狠狠挥下,眼看就要打到小雅脸上了。 “许老爷,小雅也是情难自禁,请不要责怪她。”廖仲明上前抓住许老爷的手劝道。 许老爷拂开廖仲明的手,冷冷说道:“许家家事,廖乐师还是不要插手,请回吧。” 廖仲明突然跪地,诚恳地道:“许老爷,我确是真心爱小雅的,求许老爷成全。”廖仲明看向许老爷的眼神满是诚恳与渴望,小雅默默注视着廖仲明,却读出了他眼中深藏的不屑与杀机。 许老爷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一次机会。听闻在石涅(煤)矿深处,有鼠以矿渣为食,此鼠体大如猫,毛皮莹白似雪,千金难求。你若是能捉来此鼠,并用鼠皮做件皮裘为聘礼,我便撤了小雅的婚约,把她许配给你。你看如何?“ 小雅惊恐地摇头道:“不,师傅,矿井深处危险重重,师傅不要去。我……我嫁……我要嫁给文远,我不能让你死。”说话间,泪水簌簌而下。 廖仲明对许老爷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又转向小雅,深情地说道:“小雅,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就等我好消息吧。”心下盘算着,正好可借此机会,回外公杨凡那重新商量对策。 “师傅……”小雅边哭边摇晃着头。 “小雅,别哭,我不会有事的,你安心等我好消息吧。事不宜迟,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动身。”廖仲明安慰小雅道,对许老爷略一施礼,便离去了。 众人又等了一会,见廖仲明没有偷偷折返,这才松了口气。 小雅很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捶着双腿哀嚎道:“啊……腿麻了,好难受,膝盖又疼……” 林文远无奈地摇摇头,上前搀起小雅道:“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嗯。”小雅点点头,谁料刚一迈步,脚便一软,跌进林文远怀里,小雅尴尬地冲林文远笑笑:“腿麻了,有点站不住,不好意思。” 林文远看着小雅有些打晃的腿,鼓足勇气,将小雅打横抱起,和许老爷、许夫人道别后,快步走出了前厅。许老爷和许夫人相视一笑,并不加以制止。 小雅被林文远抱在怀里,脸色红得似涂了厚厚的胭脂,小声地抗议着:“喂,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林文远薄唇微动,吐出两字:“不放。”看也不看小雅一眼,继续走着,让小雅很是郁闷。 林文远一直把小雅抱到床边,才放下她道:“我去叫小秋和小春准备热水,你先休息一下,一会泡泡热水,再好好睡一觉,晚饭时,我会来叫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雅倒在床上,自言自语道:“啊……一会要把廖仲明碰过的地方,都洗上十遍,真是恶心……” 门外传来一声嗤笑,林文远满含笑意的声音对小雅说道:“当时洗得皮都掉了。” 小雅恨恨地大喊道:“讨厌,不准偷听人家讲话。” 林文远听着小雅的埋怨,大笑着回屋照看弟弟了,心里默念道:小雅,刚刚抱你时,我一直不敢看你,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你…… 二十八 送走瘟神 清晨,小雅还窝在被子里睡觉。小秋来叫她起床,她也不理,还不满地嘟囔着:“走开啦,还没到起床的时间。”忽然感到身上一凉,小雅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林文远欠揍的脸。 小雅抢回被子,不满地瞪着林文远道:“喂,就算你是我未婚夫,也不能这样掀我被子吧?” 林文远不置可否地一挑眉道:“若是小秋敢掀你被子,就不劳我动手了。快起来,你真心实意爱着的廖仲明要走了,你得去渡口送他。” 小雅白了林文远一眼,躺回床上道:“大清早的,不要恶心我好不好……他走不走关我什么事啊,我才不去送他呢。” 林文远将小雅拽起来,把衣服一股脑地塞在小雅手中,无奈地道:“我也不希望你去送他。可是,我们不能让他在这时起疑。他昨天又送信来说,会在今天辰时搭船北上,希望你去送他。现在时间快到了,好歹你先把他送走了再睡。” 一边不情愿地套上衣服,小雅一边问等在屏风后的林文远道:“他昨天又送信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代我看了?” “嗯,我怕他再次下药,就代你拆开了。”林文远理所当然地说。小雅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廖仲明的信,谁看都是一样。 从在马车里,小雅努力地酝酿着情绪。可是,一想到廖仲明这瘟神要离开数月,就乐得她怎样也装不出悲伤来。无奈,小雅只得对林文远说:“文远,一会下了车,你趁推我的时候,狠狠掐我一下。” 林文远诧异地看着小雅问:“为什么?” 小雅无奈地耸耸肩,双手一摊道:“一想到他要走,我就高兴得想唱歌,实在是装不出悲伤来,也哭不出来。一会,你一定要狠狠地掐我一下,千万别留情啊。” “嗯。”林文远点点头,应下了这差事。 随着车夫“驭”的一声,马车停住了,林文远跳下马车,小雅咽了下口水,也不情意地下了车。看着眼前白衣飘飘的廖仲明,林文远出手在小雅背上狠狠拧了一下,顺势一推道:“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小雅踉跄了几步,再次抬头看向廖仲明时,一双美眸已盈满泪花,柔柔地唤了声:“师傅……”心里却在骂道:你个混蛋、王八蛋,要不是因为你,我哪用受这份罪?我可怜的背啊…… 廖仲明温柔地看着小雅问道:“小雅,此行前途未卜,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回来,临行前,你能叫一声我的名字吗?” 小雅扑进廖仲明怀里,颤声唤道:“仲明……” 林文远见状,不悦地将二人分开,拽着小雅冷冷地说道:“该回去了。” 奋力挣脱林文远的手,小雅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放到廖仲明手中说:“仲明,我不能与你同行,你就把这丝帕当成是我,带在身上陪你吧。”说完,一步一回头地在林文远的钳制下,走回马车…… 廖仲明看着手中的绣帕,眼底泛起一丝涟漪,默念道:“事成之后,留她在身边也不错……”又向许府的方向看了眼,便头也不回地登上北上的渡船。情况有变,得去和外公重新商量对策。 ——————————————————————————-——— 马车里,小雅开心地哼着歌,林文远则脸色铁青地瞪着她,不悦地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扑进他怀里?” “为了演得更逼真一点啊。”小雅两手一摊,以示她的无奈。 “只是为了这个?”林文远脸色晦暗不明地继续问着。 小雅不知死活地耸耸肩道:“你刚才把我掐得那么疼,我也得分散一下注意力啊。一恶心,就感觉不到疼了。” “你……可是你让我狠狠掐你的。”林文远火大地指责道。 突然,马车狠狠颠簸了一下,翻了。马车的顶部碰上地面后,脱离了车身,通过没了车顶的车身,人们看到了马车里的人。 小雅被摔得七荤八素,惊魂未定地任由林文远抱在怀里。林文远则焦急地查看一下,发现小雅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路人甲指着车内的二人道:“看,许家二小姐和她未婚夫。” 路人乙叹道:“啧啧,这两人还真是般配。” 路人丙唏嘘道:“真是亲密,果然习武之人就是不拘小节……” 路人丁…… 此时,小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处境,听着周遭的议论,不由得发出凄厉的惨叫:“林文远,把你的爪子拿开……” 二十九 正式学武 “咦,小雅怎么脸色不太好?文远也是,脸上怎么还有手指印?”面对许夫人大呼小叫的询问,两个当事人对视一眼,哼的一声别过了头。 小雅打了个哈欠,对许夫人说:“娘,我还很困,回去补觉了,不和你们一起吃早饭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许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对林文远不怀好意地笑道:“文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俩吵架了?和伯母说说吧,看伯母能不能帮你。” 林文远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支吾道:“伯母,我想起来……我……我还有事要和伯父商量。”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哼,你们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许夫人孩子气地嘟囔道,起身向厨房走去,那些负责买菜打杂的丫头,总是一边做事,一边议论着每天的新鲜事,也许从她们那,能探听到小雅和文远的事。 站在厨房门外,许夫人凝神细听着里面人的谈话。 “真的吗?你在哪听到的?”是大厨的声音。 “是我亲眼看到的,马车翻了,林少爷把小姐紧紧护在怀里,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是吧,小梅?”是负责买菜的小红。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林少爷抱了不该抱的地方,周围人议论,小姐脸上挂不住,打了林少爷一巴掌,气得林少爷脸都绿了。”是另一个负责买菜的小梅。 许夫人咬着丝帕,强忍笑意: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两个孩子脸色都不怎么好,一会儿去找小雅谈谈吧,毕竟文远也不是有意的,该劝她道歉才是。 饭后,许夫人带了红豆沙的小点心去找小雅。正在熟睡的小雅,一闻到红豆的味道,就立刻睁开了眼睛,起身抱住许夫人撒娇道:“还是娘疼我,知道我最喜欢红豆点心,娘,小雅好爱你呀……” 许夫人呵呵笑着,拍着小雅的背说:“娘当然疼小雅了,不过,是文远告诉我,你喜欢吃红豆点心的。” 小雅闻言,不由停了咀嚼,冒着噎死的危险,将口中的食物一并咽下,翻着白眼嘟囔道:“不要提那个讨厌鬼。哼,那小鬼竟然敢趁机占我便宜,我真恨不得咬死他!” 说着,小雅又拿起一块点心,把点心当成是林文远,狠狠咬了下去。结果,不小心咬到了手指头,疼得她甩着手,龇牙咧嘴了好半天。 许夫人被小雅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小雅,点心可不如文远个头大啊,咬的时候要看清楚呀。” 见小雅气鼓鼓地嘟起嘴,许夫人又说道:“小雅,文远是你未婚夫,又比你大,你怎么可以叫他小鬼呢?” “可是,人家在那边时已经二十四岁了……”小雅委屈地扁扁嘴说着,看到许夫人的眸色黯了一下,忙又自责地道:“娘,小雅错了,以后,我不再提了,娘您别伤心好不好。” 许夫人的双眸闪动着泪花,孩子气地说道:“只要小雅答应娘一件事,娘就不伤心了。” 小雅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好,莫说一件,就是十件,我也答应,只要娘不伤心就好。” 许夫人见小雅点头答应了,便要求小雅道:“那,小雅就去向文远道歉吧,当时情况混乱,文远也是无心的。他担心你的安危,你却打了他,这多伤他的心啊。” “我也知道他是关心我,可是……当时人那么多……一会儿,我会道歉的。”小雅低下头,支吾道。心里暗想着:又着了沈晓晓的道了,原以为这女人的不正常也是装出来的,现在看来,她的神经还是真的有问题,唉,果然还是不能对她抱太大期望…… 许夫人满意地拍拍小雅的肩膀道:“那一会儿吃完了点心,就去道歉吧。”说完,许夫人便喜滋滋地走了。 小雅咽下最后一块点心,慢吞吞地起床,一边思索着,要怎样道歉,看林文远脸色铁青的样子,一定气得不轻吧…… 站在侧屋门口,小雅犹豫了半天,终于伸手扣门。手刚一落下,门却突然开了,小雅的手就这样不偏不倚地落在林文远胸口。 “怎么,嫌刚才打得不过瘾,还想再补几下?”林文远一挑眉,用欠扁的口气问道。 “你……”小雅刚要发作,但一想到自己是来道歉的,便努力平复下情绪,用低如蚊蚋的声音道:“对不起……” “什么?”林文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雅竟然会真心实意的向他道歉,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小雅以为林文远没有听清,便又大声说了一遍:“对不起,我早上不该打你,你也是无心的,我不该一时冲动,对你动手。” 林文远看着小雅一脸认真的样子,便释然一笑道:“没什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抱着你不放。对了,刚才和伯父研究了一下,那凝神丸得过些时日才能吃,不然,你的身体会受不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先扎马步和练习内功心法吧。” “拖了两天,终于能学了,太好了!”小雅高兴地拍手叫着,又习惯性地拽住林文远的袖子,来回摇晃。 扎马步难不倒小雅。大学四年以及工作两年挤公交、地铁的经验,使小雅深知,该怎样施力,怎样稳住重心。虽说这个身体的腿没什么力气,不过只要知道方法,还是能很快做好的。 看着小雅像模像样地扎着马步,林文远试探地伸手一推,小雅竟只是上身有些微的晃动。 见状,林文远不禁奇怪地问道:“你以前练习过扎马步?” 小雅摇摇头道:“没有过,不过,我知道基本要领。要气沉丹田,重心要低,对吧?” 林文远赞许地点点头:“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些,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我懂的多了,人称万事通,以后有不懂的,尽可以来问我。”小雅得意地扬起头说着。 林文远趁机,迅速出手一推。小雅因为分心,经林文远这一推,踉跄着向前跑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并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林文远。 “做得倒是有模有样,只可惜,身定心不定。像你这样,练内功一定会走火入魔。”林文远摇摇头,啧啧叹道。 小雅嘟起嘴,气呼呼地道:“走火入魔就走火入魔,我乐意,哼!”说着,双臂环抱,别过头不再看林文远。 林文远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敲了敲小雅的头问道:“你若是走火入魔,出了什么意外,那你爹娘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最后一句,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三十 惹祸的汤 看着小雅认真打坐练功的样子,林文远满意的点点头,轻轻退出了房间。 已经一个月了,小雅每天都认真地扎马步、练内功。开始的几天,林文远担心小雅在练内功心法时,会因为分心而出什么意外,不过见小雅严肃认真的样子,慢慢的便放下心来,不再全程守候了。 看着锦盒内的凝神丸,林文远自言自语道;“明天,就可以给她吃了吧……”然后,便可以教她渴望已久的轻功了。 回想着当初小雅说的话,林文远不禁又笑了出来。当时,问她最想学什么功夫,她毫不犹豫地答道:“轻功!”问她为什么最想学轻功,她也是不假思索地答道:“为了逃跑方便。” 林文远嘴角微微上扬,拿起一颗凝神丸服下,盘坐在床上,开始试着将凝神丸所蕴涵的内力融入自己的经脉。由于许林两家修习的是同样的内功心法,林文远的经脉对那股强大的内力并没怎么排斥,一切进行的颇为顺利。既然她那么怕死,那自己就该变得强大,能护她周全,这样想着,林文远虚弱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饭后,小雅兴冲冲地拉着许夫人往自己的小院走。听说可以服下凝神丸,学轻功了,小雅高兴得特意少吃了一碗粥。因为听林文远说,服下凝神丸后,胃会翻腾一阵,吃太多的话,会吐的…… 服下凝神丸后,小雅乖乖地在床上盘坐好,不一会,胃果然翻腾了起来。似有一把火在胃中燃起,又慢慢地烧遍全身。就在小雅燥热难耐之时,许夫人推掌抵在小雅背心,放出真气,引导着小雅体内乱窜的真气。渐渐地,小雅感到不那么难受了,便在许夫人的引导下,让真气在体内循环,每循环一个周天,便感到气又强了一点。直到未时,小雅总算是在许夫人的帮助下,将强大的内力悉数融入经脉。 “好累……”小雅向后一仰,大大咧咧地倒在床上,虚弱地喊道。 许夫人细心地擦去小雅额角的汗,拉过被子为小雅盖上,一边埋怨道:“真是的,一点也不像个闺秀。” 小雅吐吐舌头,调皮地道:“闺秀才不好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要成天的背三从四德,学琴棋书画,多闷啊……” 许夫人伸出食指,点着小雅的头道:“你呀,总是有借口……” 后来,小秋端来养胃的小米粥给小雅,小雅吃了一些便睡下了。由于小雅身体有些微不适,轻功课程便拖到了第二天。 ———————————————————————————————————— “按照我刚才说的方法,提气,运力向上跃,蹬地要快,足尖瞬间发力。”林文远认真地指导着。 小雅按照林文远教的轻功口诀,认真练习,但是一跃只有三、四尺高。小雅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已经有了六十年的内力,运气却只能跃起四高。 小雅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再试一次。提气、足尖瞬间发力蹬地,小雅只觉眼前一花,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她这次竟然跃起了三米多高。还来不及兴奋,小雅遍一阵晕眩,一头栽了下去。 林文远满意地看着小雅高高在上的身影,却见她两眼一翻,一头栽了下来,急忙伸出手接住小雅,把小雅抱在怀里,焦急地唤着:“小雅,小雅,你怎么了?” 小雅幽幽转醒,不满地瞪了林文远一眼,虚弱地说:“你个混蛋,又趁机占我便宜……” 林文远这才发现自己又抱了不该抱的地方,忙扶小雅坐在地上,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刚刚,你掉了下来,我很担心你……” “文远,嗯……我……我好象恐高……”小雅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对林文远说。林文远看着小雅,一时无语。 如此一来,轻功的练习遭遇瓶颈,小雅郁闷透顶,打算在许府中转转,透透气。 不知不觉间,小雅来到了厨房门口。想到林文远这一个月来,一直尽心尽力的教她,便想做几样拿手菜给林文远吃,以作为报答。 将厨房里的人悉数赶出,小雅关上门,捋起袖子,开始挑选食材。一番挑先后,小雅无奈地叹了口气,现成的食材倒是不少,也能配出不少菜来,但只有一道太白鱼头是自己拿手的,本想多做几样菜,现在看来,只能做罢了。 将鱼头洗净去鳃,豆腐切成块……小雅认真细致地按步骤加入调料,控火。忙碌一阵后,香喷喷的太白鱼头可以出锅了。小雅这才打开门,对打杂的小红问道:“那个……嗯……你来帮我端一下菜,好吗。” 小红忙不迭地点头,便去盛菜。一开锅,香气扑鼻而来,小红不禁用力地嗅了嗅,好香!林少爷可真有口福,这样想着,小红差点把口水滴进锅里。 发觉自己的失礼,小红忙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口水,却不小心把盐罐扫到了锅里。捞起盐罐一看,已有不少盐都融在汤里了。小红不由大惊失色,暗自着急道:“这可怎么办啊……” 小雅见小红迟迟不出来,便进来问道:“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这就好了。”小红惊慌地道,飞快地盛出汤菜,瞒下了盐罐落入汤中的事。 小雅见小红惊慌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便也没说什么,就回别苑了。小红端着汤菜食具,紧跟在小雅身后。 “文远,有好东西哦!”小雅蹦到林文远面前,故做神秘的说。 林文远正在给林文轩按摩,兴致缺缺地应了声:“哦。” 小雅见林文远这样,不由嘟起了嘴,看看风向,正刮的东风。小雅皎洁一笑,打开了瓷罐的盖子,太白鱼头的香气立刻顺着风,飘向林文远。林文远闻到香味,手不由顿了一下,确实很香。 盛了满满一碗汤,小雅献宝似地端到林文远面前道:“来,喝喝看,我可做了很久呢。” 林文远看着碗里乳白色的汤,不禁皱了皱眉,迟疑着问道:“你确定这能吃?” 小雅不高兴地嘟起嘴:“这可是我的拿手菜,人家特意做给你吃,你还这样,真没良心……” 林文远又犹豫了一会,才端起汤喝了一口。好咸……林文远的眉纠结到一起,郁闷地想着:相信她是个错误。 “怎么样,好喝吗?”小雅满含期待地问。林文远看着小雅满心期待的样子,不忍说破,只得折中地说了句:“很特别。” “喜欢就多喝点吧,这一个月来,你尽心尽力地教我武功,我很感激你。所以,做为感谢,特意做汤给你。文轩也有份哦。”小雅开心地说着,取来一只空碗,打算盛碗汤喂林文轩。 “等一下……”见小雅要给弟弟盛汤,林文远忙出手阻止,顾不得多想,抱起瓷罐一通猛灌。这么咸的汤,可不能让她喂给弟弟喝…… “哎……”小雅眼睁看着林文远一口气喝光了汤,不禁心疼地暗骂道:“暴殄天物啊,暴殓天物啊……那汤该细细品的。 林文远的味蕾经咸汤一刺激,口腔里迅速分泌出大量唾液,林文远舔舔嘴唇,努力吞咽着。小雅见状,以为他是意犹未尽,便笑着拍着林文远的肩膀道:“怎么,没喝够?那我下次再做给你喝啊。只要你能治好我的恐高,我就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天,自己像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吗?林文远不禁暗暗皱眉。看着小雅自鸣得意的样子,林文远不由恶劣地想着:治恐高?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你那么急,那就用那一招吧。小雅啊小雅,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汤做得太难喝,就怪你自己太嚣张自大吧…… 想到这里,林文远的脸上,浮上一丝危险的笑意。 三十一 与狼共舞 一大早,小雅便在厨房里忙碌着,一旁的桌上,有好几个油纸包,里面是一些生的鸡翅、鸡腿。 前一天,林文远说要带她到西郊散心,随便试着帮她治恐高症。小雅在高兴之余,便提意在西郊野炊。林文远欣然点头同意,小雅便开始着手准备材料。 鸡翅和鸡腿是买菜丫头一早买回来的鲜货,小雅正在准备的,是调料罐。调料罐是一个个短粗的小竹筒,是小雅昨天花了整个下午才好的,由于工具简陋,只做成了三个。小雅小心地把盐、胡椒粉、辣椒粉装进竹筒里,用已戳出小洞的羊皮盖在筒口,用羊皮绳系紧,再盖上盖子。 “好了没有,再磨蹭一会,干脆就不要去了。”林文远皱眉走进厨房,不耐烦地催道。 小雅给他一个明媚的笑,说道:“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说完,小雅把调料罐一股脑地塞到林文远怀,趁他愣的时候,又把几个油纸包也放到他手上,便很潇洒地一挥手道:“走吧,一会到了地方,你负责捡柴,我呢,就负责烤东西。” 林文远看着小雅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烤东西?她烤出来的东西能吃吗?或者说,她烤得熟吗……再低头看看怀里的一大堆东西,林文远的脸色又变得铁青,小雅竟然把东西全扔给了他,自己两手空空的走了。林文远微眯起眼,开始还些担心,他的计划会不会有些过份,不过,见小雅这样对待他,心中那点小小的动摇,便一下拔除了。 慢吞吞地跟在小雅身后,到前厅见过许老爷和许夫人后,林文远便又慢吞吞地走向大门。并不是他想慢吞吞的走,只是怀里的东西摇摇欲坠,他又分不出手来整理,而小雅摆明了是兴奋过度,哪里还顾得上他?于是,林文远便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走着。 许老爷站在前厅门口良久,若有所思地问许夫人:“他们是要去西郊游玩吧?” “是啊,午膳也不回来吃了。”许夫人点头应道。 “西郊似乎常有狼出没……”许老爷有些不放心地说。 许夫人看了看许老爷,一时无语。 —————————————————————————————- “文远,把这些都插在铁签上。”小雅将油腻腻的鸡翅和长长的铁签,推到刚捡柴回来的林文远面前,命令道。 林文远将柴扔到地上,没好气地说:“我还没生火呢,那东西,你自己弄。” “文远……”小雅扁了扁嘴,眼神幽怨地看着林文远,林文远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得乖乖拿起鸡翅,将它们一一串在铁签上。小雅则拿起火折子,在一旁生火。 见林文远已经串好了,小雅便又指使他去抓鱼。林文远面无表情地看了小雅好半天,忽然一笑道:“好,我这就去。” “这小子,该不会是傻了吧……”看着林文远的背影,小雅喃喃道。从早上开始,不但把脏活累活都推给他做。还一直对他呼来喝去,自己是不是太过份了呢?小雅快速检讨了一下自己的“罪行”,决定要把最先烤好的鸡翅给林文远吃,以作为补偿。 然而,小雅哪里知道。就算她不指使林文远去抓鱼,林文远也会借故走开的。风已经把生肉的香味送到那些家伙那了吧,那些家伙一定已经蠢蠢欲动了吧?一声狼嗥远远传来,林文远满意地微眯起眼,折返回去,躲在一丛灌木后,偷偷观察小雅的举动。 小雅正忙着烤鸡翅,忽然听到狼嗥声,不禁打了个激灵。怎么,这西郊难道有狼吗?不过,若真的有狼,林文远不会提意来这吧。不是常有富户会在闲时带着猎犬到郊外打猎吗,自己听到的,大概是猎犬的叫声吧。小雅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继续烤着鸡翅。 而林文远这边,早已憋笑到肚子疼了。刚刚看她打了个激灵,以为她怕了,没想到,她竟然自言自语地说:“这是谁家的猎犬啊,叫声还真是特别!” 平缓了一下情绪,林文远继续观察着小雅,以及她周围的情况。只是想吓唬她一下,并不希望她真的出什么意外,也不知这附近有几只狼,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小雅已经烤好了两只鸡翅,将调料细细地洒上烤得外焦里嫩的鸡翅,再把铁签插在火旁,小雅看了看天,有些纳闷地想着:林文远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一声狼嗥传来,小雅抬起头,发现有三头强健的灰狼正冲自己走来。这样,小雅再也不能在心里自我安慰那是狗了。同时,也在心里把林文远骂了上百遍:真是的,选哪不好,偏偏要在有狼的地方玩。 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雅运足内力大喊一声:“林文远,你这个浑球,你再不回来,我给你烤的鸡翅可就要喂狼了!” 三头狼被小雅的吼声下了一跳,互相对视一眼,见似乎没什么危险,便开始慢慢上前,缩小包围圈。 小雅从火堆中捡出一根最粗壮,烧得最旺的树枝,拿在手里一挥道:“别过来哦,我知道你们怕火,再过来,我就放火烧你们,让你们变成秃毛狼。”小雅有恃无恐地躲在火堆后,三头狼见了,只能咽着唾液,望而却步。 想不到,她还挺镇定的嘛,林文远赞许地看着小雅,不过,柴已经快烧尽了。火灭了后,她为了活命,一定能忽略掉恐高,使出轻功逃了吧。若真能那样,那她的恐高便算了治好了。 小雅看着越来越弱的火,再看一眼虎视眈眈的三头恶狼,额上不禁渗出冷汗,“该死,林文远怎么还不回来,我要支撑不下去了……”小雅焦急地自言自语着。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棵大树。 捡起一根烧得还算旺盛的树枝,小雅一边与狼对峙着,一边慢慢向大树退去。然而,狼似乎看出了小雅的意图,其中一只悄悄地往小雅身后绕去。 小雅一见,不禁有些慌神,抡起树枝,在身旁挥舞出炽热的半圆。结果,一不小心,树枝飞脱出手。看着肆无忌惮向自己靠近的三头恶狼,小雅的身子不由抖了起来。离那树还有一小段距离,怎么办? “若是能用轻功飞上去就好了。”小雅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不到,我竟然要葬身狼腹了,还是因为有恐高症,使不出轻功而死,真是丢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小雅还是决定试一试。 提气,足尖瞬间发力一跃,结果只蹦起三尺高。三头狼被小雅这一跃吓了一跳,见小雅的举动没造成什么威胁,便又凑了过来。 “哇,我不要死的难看……”小雅哭喊道,再次提气向后一跃,终于斜向后飞了起来。小雅紧紧地抓住树干,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的三头狼,对死亡的恐惧超越了对高度的恐惧,小雅竟没有感到晕眩。 “小雅,你没事吧!”林文远终于整整衣衫,再次出场。 小雅有气无力地哀嚎道:“你看我像是没事吗……帮我赶走它们……” 林文远放出杀气,冷冷地注视着三头狼,终于,三头狼纷纷哀吟一声,跑了。小雅见状,总算松了口气,松开双手,人直直掉了下来,栽倒在林文远怀里…… 三十二 小雅的笛子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带我到有狼的西郊来,想看我出丑。”小雅阴沉着脸,对正在啃鸡翅的林文远问道。 林文远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肉,答非所问地应道:“没想到你烤出的东西,竟然真的可以吃。” 小雅怒视着林文远,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有样子,还不忘挖苦自己,小雅气得直想扑上去咬他。赌气地别过头去,却看到了扔在地上的鸡骨。小雅看着地面,又看了看林文远拿在手里,刚啃了一半的鸡翅。 “你吃了几个了?”小雅迟疑地问道。 林文远倒也爽快,诚实地答道:“这是第二个了。” “你……你怎么全吃了?”小雅不满地指责林文远。该死,也不说留一个鸡翅给出力烤制的人。还不如刚才喂狼了…… 林文远不理小雅,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吃完后还拿手巾擦了擦手,才慢吞吞说道:“没了可以再烤啊,不就是吃了你两个鸡翅吗?没想到你这么小气。”说完,便起身欲走。 小雅揪住林文远的衣角,顺势起身问道:“你干嘛去?” “捡柴。”林文远头也不回地答。 “我也去……”小雅担心,林文远一走,那些狼又会回来,便不假思索地说。林文远并不理她,径自去捡柴了…… —————————————————————————————— 回家的路上,小雅一边呵着气,一边发牢骚:“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还以为你烤的有多好吃。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辣死!” 林文远看着小雅被辣得通红的嘴唇,抿唇不语。看他的样子,似乎忍笑忍得很辛苦。 原来,重新生起火后,林文远自告奋勇,说是让小雅尝尝他的手艺。还对小雅说,他以往闯荡江湖时,时常风餐露宿,也常烤东西吃。这一下挑起了小雅的好奇心,想尝试一下他的手艺。于是,面对林文远递来的,已经洒上了调料的鸡翅,小雅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于是,西郊再次响起小雅的惨叫声,只是这次,她喊的是:“好辣……” “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小雅嘟着唇问道。原来粉嫩嫩的唇,被辣得变成了鲜红色,如一颗上好的樱桃,还泛着淡淡的光泽。 林文远看着小雅的红唇,不禁有些失神,却又很快稳住心神说道:“你再施展一下轻功试试,看看你还畏不畏高。” “哼!”小雅轻哼一声别过头,但还是拉缰下马,照林文远的吩咐做了。当身子腾空而起的那一刻,看着在地面仰视她的林文远,她竟然没有晕眩的感觉,直到又轻飘飘地回到地面,她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就这样,她的恐高症经恶狼一吓,竟然好了。林文远长吁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招棋算是走对了。 经过几天的练习,小雅已经掌握了轻功的要领,一跃上房已不成问题,但若是比起能踏水而行的林文远,她还是差得远呢。不过林文远安慰她说,只要她能学会将内力收放自如,到他那种程度,也很容易,因为他也是在服了凝神丸后,才能踏水而行的。 这天,许夫人到小雅的小院时,身后还跟了两个手捧长匣的家丁。许夫人拉过小雅,迫不及待地道:“小雅,你要的那只古怪笛子已经做出来了,快来看看吧。” 小雅笑着打开其中一个匣子,却发现里面是一把剑,不禁满眼疑问地望着许夫人,许夫人一笑道:“那是给文远的,你的笛子在那个匣子里放着呢。” “哇,做得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好精致……”小雅手捧笛身叹道。 “小雅,这笛子要怎么吹?”许夫人好奇地问道,一直都很困惑,这没有笛膜的笛子要怎样吹响。 “娘,这笛子还没做好,要把这些零件都装上,笛子才能吹的。”小雅指了指堆放在匣内小格中的音键。 于是,小雅便被许夫人赶回房,组装长笛了。小雅无奈地笑笑,要了一个锉刀,便在屋里开始埋头苦干,调适了整整一天,才终于把所有音键都修整好。 走出房门,许夫人竟然正在门外等着。小雅回想起,中午时,她出门要给林文轩喂饭,就是许夫人接过了她的活,敢情这许夫人是在这等了她一整天? 许夫人看着已组装好的长笛,不禁啧啧叹道:“想不到我沈晓晓竟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如此怪异的笛子,都是托了小雅的福啊。” 林文远抬眼看了一下小雅手中的笛子,淡淡道:“这笛子真能吹得响吗?” “好奇?那你就试试好了。”小雅大方地把笛子送到林文远眼前。 林文远接过笛子,倒是吹响了,但笛声甚是嘶哑难听,林文远不由皱眉道:“这笛子的音色如此艰涩难听,怎会是碧落仙器?” “嘁!明明是你不会吹嘛,看我的。”小雅撇撇嘴,拿过长笛,放在唇边,十指跃动间,动听的曲调流泻而出。林文远见状,眉不禁纠结得更为紧了。 小雅得意地笑笑,暗想道:哼,就是不告诉你,吹长笛是要呼出热气烘吹的…… 三十三 义女小蛮 “文轩,你快点醒来吧,等你醒了,我教你吹长笛,好不好?不教你哥,气死他……”小雅在林文轩耳边轻声说着。 林文远收剑回鞘,不屑地道:“我才没兴趣学那东西,你已经说了半个月了,不嫌累吗?” 小雅撇撇嘴,做沉思状:“是吗?那为什么,每晚我都能听到有人练习吹笛的声呢?如果不是你拿走了我的笛子,难道我的别苑闹鬼!好可怕,一会要找道士来驱鬼才行……”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缩缩脖子。 林文远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小雅被林文远逗得哈哈大笑,献宝似地对林文轩说:“文轩,你哥刚刚脸红了哦,他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呢,你难道不想看看吗?怎么样,心动了吧?那就快点醒过来吧……” “走,你该练剑了。”林文远揪着小雅的衣后襟,将她提起来,向小院的空地走去,小雅张牙舞爪地抗议着。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躺椅上,依旧沉睡着的林文轩,轻轻勾动了一下小指…… 小雅的长笛,长如洞萧,小雅把它当做短剑来练剑法。切、削、刺,练得有模有样。又将剑招与轻功融合,灵动飘逸之间,不似练剑,更像是在跳舞。 一跃而起,在空中挽了三个剑花,小雅将长笛一横,放在嘴边吹了起来,边吹还边模仿着飞天的舞姿起舞。最后,一个华丽的旋身,缓缓落地,长裙在地上开成一朵粉红的花。 小雅抬起头,见林文远正张大了嘴,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禁坏笑着起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回神喽,当心飞进去苍蝇。” 林文远尴尬地收回目光,低着头闷声问道:“你怎么会跳舞?伯母似乎不曾为你请过师傅教你。” “我神游太虚时学的,怎么样,好看吧。”小雅得意地扬起头。林文远的心又是一阵悸动,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抚上小雅的脸。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震得林文远瞬间回神,红着脸收回了手。 小雅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似乎是许府后门的位置。向来好奇心盛的小雅,立刻拽着林文远向那个方向奔去。林文远见小雅拉住自己,不由微微一怔,却没有收回手,被动地被小雅拉着,一跑飞奔。 “啊……好可怜的猫。”小雅来到后巷,发现一只浑身是血的白猫,想来刚才的惨叫,便是它受伤时发出的。猫的肋骨断了,身子扁扁的伏在地上,口鼻都向外渗着血,样子甚是凄惨。 小雅快步走上前蹲下,仔细打算了一下奄奄一息的猫,气愤地说道:“这还是只正在哺乳的母猫,伤它的人真没人性,它若是死了,它的猫宝宝也都会饿死的。”若是能找到它的宝宝就好了,可是帮它养大它的宝宝,这样想着,小雅不由暗暗握紧双手。 这时,林文远忽然向一个破衣柜走去,衣柜的门半开着,从门缝中可以看到,有一只小白猫正倦在柜中的草铺上。大白猫“呜”的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倒下了。 “把小猫抱过来,放到它身边。”小雅一边安抚大白猫,一边招呼道。林文远便抱起小猫,放在了大白猫身边。 “喵……”小猫见了妈妈,立刻扑了上去,对着大白猫就是一顿亲昵的啃咬。可是,大白猫却已无力回应,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小雅。 小雅看着大白猫临死的眼神,不禁鼻子发酸,伸出手轻轻安抚着大白猫,一边对它说:“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你的孩子,你放心,我会帮你养大它的。”说着,又伸出两指,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小猫的头。 似乎是小雅眼中的诚意打动了大白猫,只见它拼出最后一丝力气,起身舔了舔小猫,便软绵绵地重新倒入血泊中,一双锐利的猫眼也失去了光彩,身体一阵抽动,便断了气。 小雅哽咽着伸手帮大白猫合上眼睛,便抱起小猫起身,淡淡说道:“回去吧。”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看着大白猫,小雅不禁想起了她的外婆,心情沉闷到极点。 林文远看着小雅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大猫的尸体,略一思索,用一小块席子包了大猫的尸体,将大猫葬在许府后院的树下。填土时,林文远不禁自嘲道:“奇怪,我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想到要给猫做坟?” 回到小院,小雅已恢复了笑颜,正小心地摆弄着小白猫,给小白猫喂米汤喝。 见林文远满是血污的手,小雅便知道他是葬那只猫时弄上的,对他的好感不禁又加了一分。小雅轻抚着小白猫的头,笑着对林文远说:“文远,我给小猫起了个名字叫小蛮。你说好不好?” 林文远不由一愣道:“小蛮?倒是不错。不过,很少有人这样给猫起名字的。” 小雅宝贝地将小蛮搂在怀里道:“我知道,小蛮这个名字不适合普通家猫,不过若是我的义女,便适合了,不是吗?我已经决定收它做义女了。它的娘亲死了,以后便由我来疼它、爱它。” “什么?”林文远不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你要收一只猫做义女?” 小雅眨着一双水眸,认真地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你不想要小蛮这义女?”心里暗想着:既然林文远这么有爱心,便接受了他吧,反正早晚也是要嫁他的,他对我有意,我也不能总是只把他当朋友。 林文远却来不及细想小雅话中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它不是你收的义女吗,怎么又成了我的?你……”许说到这,林文远不禁顿了顿,将小雅说的话又在脑里飞快地过了一遍。 “你是说,你接受我了?”林文远欣喜地问道,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小雅的双肩,双手有些微的颤抖。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小雅却调皮地想要戏弄他一下,便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什么接受不接受啊?你是我未婚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的义女,以后当然也会是你的义女。” 见小雅这样说,林文远的手不由放了下来,自嘲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手不禁悄然握紧,暗叹道:小雅,原来,你还只是把我当成朋友而已吗?还不能真正接受我吗?呵呵,你能不计较过去我害你的种种,我就该知足了,不该再得寸进尺,想要得到你的心。 看着林文远颓然放下的双手,小雅不禁暗暗吐了吐小舌:啊呀,怎么就忘了,这小子是极端性的了呢?于是,小雅忙解释道:“文远,我刚刚是逗你的,你……哎呀,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情急之下,小雅竟无法措辞。 “什么是逗我的?哪句?”林文远神情恍惚地问着。 “我……这……这就是我的心意。”看着林文远黯然的神色,小雅鼓足勇气,在林文远的唇上印上一吻,然后把小蛮扔到他怀,一边说着:“好好照顾我们的小蛮。”一边捂着脸跑回屋。 林文远呆呆地看着小雅的背影,伸手抚上嘴唇,馨香甜软的感觉仍萦绕在心头,林文远低下头,痴痴地笑了,一边逗弄着小蛮,一边说道:“小蛮,你义母害羞了,躲进房里不出来,你说,我是去找她呢,还是等她出来?你若觉得我应该去找她,就叫一声吧。” 小蛮伸长脖子,任林文远抚弄着它的下巴,舒服地“喵”了一声。林文远笑着拍了拍它的头,抱起它向小雅和房间走去…… 三十四 苏醒的文轩 小雅站地窗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小蛮的毛,幽幽叹道:“又开始下雨了,这梅雨真是恼人。” 江南进入了梅雨季,小雨整天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今天好不容易停了大半天,太阳也赏脸露了一小会儿头。谁料,未及申时,天上又飘下小雨。把本打算继续练剑的小雅,拦在了屋里。 看着窗外的细雨,小雅有些恍惚地喃喃道:“这样的小雨,若是下上一夜,也能冲净大白猫的血迹了吧……” 林文远摇头轻笑道:“这世上每一刻都会有人或动物死去,若都被你见了,你岂不是要伤心死?” “那不一样啊,那只猫好可怜,死得都不安心……”小雅转过身,向林文轩走去,轻轻坐在了床边。 将小蛮向林文轩的脸前送了送道:“文轩,我收了个义女,叫小蛮,是只可爱的小白猫,你快醒来看看吧。”小蛮轻声叫着,伸出小舌舔了舔林文轩的脸。 小雅宠溺地看着小蛮,却发现林文轩的眉头皱了一下,立刻惊喜地叫道:“文远,文轩他有反应了,他刚才皱了一下眉!” 林文远闻言,立即冲过来,惊喜地问道:“真的吗?你看到了?” “是啊,”小雅点了点头:“刚刚小蛮舔了舔他的脸,他就突然皱了一下眉,我看得真真切切。”边说边轻抚着小蛮的头,小蛮窝在她怀里,轻声叫着。 林文远垂下眼帘思谌道:“文轩,他自小就怕猫,因为他有一次起夜被猫的眼睛吓到了。” “他能皱眉了,就说明他多少已经恢复些意识了,看来,离他清醒也不远了,太好了。”小雅开心地叫着,一不小心收紧了双臂,小蛮被箍得难受,怪叫一声挣出小雅的怀抱,跳到了林文轩身上。 小雅刚要伸手抓回小蛮,却见林文轩身子颤抖了几下,倏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是深深的恐惧。 “文轩!你终于醒了……”林文远喜极而泣,紧紧握住林文轩的手。而林文轩却只是呆呆地睁着眼睛,没有丝毫反应。林文远见状,不禁失落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明明醒了,为什么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雅将小蛮抓回,抱在怀里,轻拍着林文远的肩膀安慰道:“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刚刚被小蛮刺激到,才睁开了眼睛。不过,他已经好了很多了,他能对小蛮做出反应,那他就一定能对其它的,他印象深刻的事物做出反应,你好好想想,往后多和他说说那些事。我相信,他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林文远的肩膀颤抖着,用略带哽咽的声音道:“小雅,谢谢你……” 小雅轻声笑着说:“你这样说太见外了,我也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对了,我要把这好消息告诉爹娘,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话音未落,人已跑出了门,小蛮在她怀里颠簸得难受,不满地叫着。 林文远抬起的手臂顿在半空,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眼前,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刚刚,差一点就要伸手将她抱住…… 不一会儿,许夫人便兴冲冲地赶来了,人还未进小院,林文远便已听到她的声音:“小轩,许伯母来看你了……”许夫人就这样一路喊着进了侧屋,原来对外界毫无反应的林文轩,身子又是一震。 许夫人见了,不由更为惊喜地叫道:“小轩的身子刚刚又动了一下,眼睛也眨了一下呢!” 林文远摇摇头,轻叹一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小雅。小雅会意地眨眨眼睛,耸了耸肩。原来,许夫人便是林文轩印象深刻的人之一,让林文轩印象深刻的,当然是她的唠叨…… 直到许老爷回家,许夫人都在握着林文轩的手不停的说话,而林文轩的表情也丰富了起来,时而皱眉,时而面部抽搐,额角更是不停冒着冷汗。小雅和林文远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暗暗佩服许夫人惊人的耐力,她说了整整一个半时辰,中间都没停过口! 许老爷回家后,听说林文轩大有好转,也很高兴。众人商议之下,决定飞鸽传书给林氏夫妇,叫他们不必再苦求医仙,叮嘱他们马上启程回徽州,一起对付杨凡。 三十五 瘟神回来了 小雅合上手中的医书,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喃喃道:“一个月了,这梅雨总算是要过去了。再不好好活动一下手脚,只怕之前学的招式都要忘光了。” 小雅一向讨厌雨,因为当年,就是一场冰雨,使得高速公路湿滑不堪,父母才会出车祸的。以前看的那些武侠片,那些练武的人似乎都不在乎这绵绵的梅雨的。不过,小雅打定主意,整个梅雨季都不出去练剑了,正好林文远和许家夫妇也不大提倡她雨天练剑。于是,小雅就心安理得地躲在屋内,把本该用来练剑的时间用来看医书了。 一直都对中医很感兴趣,甚至上大学时,小雅还特意选修了“中药的药理及药性”。见她捧着医书看得津津有味,林文远有些不解,小雅笑着解释说:“我这个人好奇心重,见了什么都想学学。虽说是杂而不精,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以后闯荡江湖若是没钱了,也不怕会饿死了。支个游医摊子,给人看些小病还是行的。” 听着小雅的回答,林文远宠溺地笑笑:“你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落魄到当游医的。” 想到林文远当时认真的表情,小雅抿唇轻笑。从隔壁不时传出许夫人的声音,一定是她又在折磨林文轩了。小雅缩了缩脖子:文轩好可怜啊,一醒来就一直被她折磨,还是去救救他吧……这样想着,小雅放下书出门了。 推开侧屋的门,看着眼前的景象,小雅感到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小蛮正在林文轩的身上跳来跳去,许夫人则拉着林文轩的手说长道短,可怜的林文轩紧皱着眉头,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颤抖着双唇一直艰险地说着两个字“不……要……” 一个月来,文轩恢复得很好,已经能说出一些简单的字词,也能吃一些固体的食物了,只是还起不了床,只能任由许夫人荼毒他的耳朵,见小雅来了,忙向她求助道:“小雅姐……帮……” 小雅瞪了一眼在旁的林文远,埋怨他对弟弟不闻不问,林文远则很委屈地一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小雅又白了林文远一眼,拽起许夫人,一边推她出门,一边说:“娘,你若真的很闲,就快些和爹合计合计,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弟弟吧,难得他为了对付杨凡,都没有再出远门。” 许夫人不情愿地回去头对林文轩道:“小轩,伯母明天再来看你……”走到门口,又正色对小雅道:“明天就是初十了,别忘了。”说完便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小雅。 林文远走过来,笑着敲了敲小雅的头道:“明天,你真心爱着的师傅就要回来了。看你这样就知道,你是把这事给忘了,这怎么行呢?” 小雅不满地嘟着嘴,踹了林文远一脚:“讨厌,都说过了,不准你那么说。真不希望他回来啊……才只过了三个月的安生日子。”说完,抡起粉拳,对着林文远的胸膛一顿猛捶,借以发泄心中不满。 “就算你有什么不满,也不至于要发泄到我身上吧,你知不知道,练武之后,你手劲大了不少?”林文远抓着小雅的手,示意小雅,他很不爽。小雅讪笑着,掂起脚在林文远脸上轻啄一口,林文远立刻又红了脸,松开了小雅的手。自小雅表明心意以来,已经主动亲过他不少次,可他还是会害羞得脸红心跳。 “猫……拿开……”林文轩的声音传来,小雅这才发现,小蛮还在林文轩的床上,没有下来,忙走过去抱起小蛮,林文轩总算轻了口气。 着一袭淡粉的衣裙,打着同色的伞,小雅静静地伫立在渡口,江面水波粼粼,只有渔船偶尔经过。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江面上还是没有渡船的影子。 “廖仲明那个混球,竟然敢骗我……”小雅气得咬牙切齿,用力绞着手里的丝帕。 林文远伸了个懒腰,道:“一定是他想考验你吧,一会儿看到他可不能流露出丝毫不满,不然就露馅了。” 小雅长叹一声:“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起疑的。” 又等了有一刻,才远远看到了渡船的白帆,小雅努力地摆出笑脸,可又觉得太生硬了,只得做罢,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呆呆看着渐近的渡船。 不多时,渡船靠岸,一袭白衣的廖仲明走了下来,来到小雅面前,温柔的声音淡淡道:“小雅,我回来了。” 小雅凝视着廖仲明,一双美眸盈满泪珠,轻声唤着:“师傅……”扑进了廖仲明怀中,却又立刻被林文远拽了回来。 廖仲明无视林文远铁青的脸,继续温和地对小雅说:“对不起,因为船主有事,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小雅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关系,不论等多久,小雅都无怨。” “人也见了,话也说了,该回去了。”林文远冷冷地开腔,打断了两人的甜蜜对话。 “正好,我也要把银鼠裘交给许老爷过目,走吧,小雅。”廖仲明温和地笑着,牵起小雅的手就向小雅乘坐的马车走去,俨然一副许家姑爷的样子。小雅羞涩地低下头,心里却早已把廖仲明骂了上百遍。 回许府的路上,小雅坐在轩中,廖仲明和林文远一左一右地守在她旁边,三人一路无语,只是小雅和廖仲明一直深情地对望着,而林文远的脸一直铁青着。 回到许符,许老爷和许夫人早已端坐在前厅,面对廖仲明递上的白裘,许老爷只是淡淡道:“嗯,不错。”并不再言语。 廖仲明见许老爷无意与他说话,也不多做纠缠,躬深施礼道:“仲明知道,许老爷定然很为难,仲明先告退了,明日再来拜访。”毕竟计划是要从小雅入手,许老爷这个态度反到更好。 许老爷放下茶杯,瞥了一眼廖仲明道:“不必了,待我权衡之后,会派下人通知你的。” 小雅不满地插嘴道:“爹……您不能这样对仲明。”许老爷瞪了小雅一眼,小雅只得扁扁嘴,不再作声。廖仲明施礼道别后,便走了。等到确定廖仲明真的已离去,众人才都长出一口气。 许夫人摆弄着廖仲明送来的白裘,一脸的不屑道:“这真是鼠皮的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不是,那只是处理过的山兔皮。”许老爷摇摇头道。 “当然不是了,不过是剪短了毛的山兔皮。”小雅几乎与许老爷同时说道。 林文远闻言不禁皱眉道:“他竟然拿山兔皮来糊弄我们,他就那么自信我们不认识山兔皮吗?” “许家确是从未有过山兔皮制成的物件,其它大户人家,也鲜有人使用山免皮制成的物件。所以,他才会想到用山兔皮来顶替吧,到底只是个雏儿,杨凡竟然放心让他一个人来和我们周旋,不知他是何用意。”许老爷沉吟道。 小雅拢了拢刘海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许老爷略一思索:“后天给他答复,然后静观其变。小雅明天你要‘偷跑’出去,与他相会,至于说些什么,你自己把握。” “嗯,爹娘,我先回去了。”小雅点点头,拽着正欲开口的林文远走出前厅。 直到回到别苑,小雅才松开了扣住林文远脉门的手,林文远不悦地看着小雅道:“为什么急着拽我回来?我还有话要说。”林文远脸色晦暗,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万万没想到,竟会被小雅扣住脉门,无力挣扎地被拽回来。 小雅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明天,你得乖乖的留在家里照看文轩。” “可是……”林文远想要抗议,却又被小雅断。 小雅神色凝重地道:“我爹说的对,廖仲明只是个雏儿,这次,杨凡定然不会放心他一个人回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当时从船上下来的人中,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她曾向我们这边瞥了几眼。我想她大概也是杨凡派来的,杨凡是想让廖仲明和她一起,一明一暗地盯着许家,算计许家。” 林文远皱眉沉吟道:“确实,当时我还很奇怪,她才十四五的年纪,她的家人怎么就会放心她独自闯荡。若她真的是和廖仲明一伙的,那你一定要小心才是。” “嗯,我会的,你就放心吧。”小雅轻声应着,靠在林文远胸前,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坚定而有力,让她感到安心…… 三十六 私奔计划 “这么美好的午后,本该睡个美妙的午觉,我却得为了计划而扮成下人,‘偷跑去会情郎’,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小雅一边换上从小秋那要来的衣服,一边嘟囔着。 在脸上点满了麻子,又画了大大的红脸蛋,小雅对镜仔细端详着:“呃……应该没人能认出我来了吧。”甩甩头发,出发! 轻轻地将后门推开一个小缝,小雅钻了出去,再小心翼翼地关好门,匆匆走出后巷。来到街上后,小雅左右张望了一下,一旁的脂粉摊前,正有个女子在挑选胭脂,身形极似头一天看到的那个女孩子。 小雅低下头匆匆走着,时不时地回头看一下,那个挑胭脂的女子,果然是她在渡口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此刻正偷偷跟着她。小雅微眯起眼:看来,昨天猜想的没错,那个女孩子果然是廖仲明的帮手。不过,这两人联手也难成气候,姜还是老的辣,只许夫人一人,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廖促明的住处。小雅站在门外,听着从院中传出的琴声,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柔柔唤了声:“仲明……” 正在弹筝的廖仲明抬起头,惊喜地起身,走上前抱住小雅问:“小雅,你怎么会来,怎么穿成这样?” 小雅从廖仲明怀中挣出,回身到门口张望一下,迅速关好门,才又抱住廖仲明道:“仲明,我好想你,可他们不让我见你。我爹根本就是在骗你,他不会成全我们的,怎么办?” 廖仲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偷藏了一些安魂草,今天趁林文远不备,下在了他的饭菜中,又谎称午睡,支开了丫头,这才扮成下人偷跑出来的。我怕林文远起疑,没敢下足药量,半个时辰后,他就会醒来了。我只能和你说几句话,然后就得赶回去,不然被他们发现就遭了。”小雅伏在廖仲明胸口闷闷地说,身子有些微颤抖。 廖仲明感到前襟湿了一片,下意识收拢双臂,将小雅紧紧搂在怀中道:“小雅,别哭,总会有办法的。你别哭,不然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 “可是,我忍不住……”小雅哽咽着摇摇头:“我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明天之后,我们怕是再也见不着了……”说完,便伏在廖仲明胸前啜泣着,廖仲明一言不发,只是将小雅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入体内。 小雅的腰被箍得生疼,暗骂道:你个毒蛇、臭蝎子,搂那么紧,你当我是布做的啊,腰要断了…… 终于,小雅一把推开廖仲明,一脸凝重地对廖仲明说:“仲明,我们私奔吧。” “什么?”廖仲明错愕地看着小雅,本是想由他提出私奔,没想到小雅竟先说了。 看着廖仲明的反应,小雅有些微失落的喃喃道:“怎么,你不同意?难道你不是真心爱我吗?” 廖仲明忙抱住小雅安抚道:“我当然是爱你的,只是,我不想让你吃苦。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琴师,若是私奔逃亡,为免被发现,又断然不能靠教琴养家。手上的一些积蓄,早晚坐吃山空,你若跟我私奔,一定会吃很多苦的。” “没关系,我不怕,只要能和仲明在一起,吃再多苦也是甜的。”小雅用力摇着头说道,眼神坚定得不容廖仲明反驳。 “可是……”廖仲明还想再劝说小雅,做戏一定要做得像才行。哪知刚一开口,便被小雅打断。 小雅伸出手,轻轻按住廖仲明的双唇道:“况且,我们也未必会吃苦。许家有一张藏宝图,地图所标注的石洞里,都是稀世珍品,我们只要取出一件卖掉,便可一世无忧。” “可是,如此重要的东西,一定放在隐秘之处,要如何取得?”廖仲明不禁有些担忧。 “呵呵……”小雅轻声笑着,脸埋在廖仲明胸前轻蹭几下,难掩喜意地说:“那图,现在就在我手上。因为这图,许家曾损了一子。我爹曾想毁了此图,但念在是太爷爷留下的传家之物,他便早早把图传给了姐姐,而姐姐又转手交给了我。这是天意,上天注定了我们要在一起,仲明!” 廖仲明看着埋首在他胸前的小雅,嘴角浮起一丝邪魅的笑意:没想到,竟会进行得这样顺利,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过,这样容易,会不会有诈?想到这,廖仲明不禁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小雅,看她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便点头道:“是啊,我们是命定的夫妻。好吧,我带你走。” 小雅喜形于色:“太好了,那就明天吧,我这就回去准备。” “等一下,”廖仲明叫住小雅道:“先不要这么着急,当心被人察觉。许家势力遍布全国,我们还得从长计议,不然很快就会被抓住。这样吧,你先回家等着,我想好了计划,明天再悄悄告诉你。” “嗯,那我先回去了。”小雅点点头,又留恋地看了看廖仲明,才推门离去。 小雅离开没多久,便有一人从房上跳下,站在廖仲明面前,那一袭白衣的人,正是小雅在渡口见到的女子。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廖仲明开口问道。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出门时神色匆匆,走在路上也不时回头张望,不像是假的。况且,她还画了那么难看的妆。表哥你刚刚抱她抱得那么紧,真是难为你了。” 廖仲明耸耸肩道:“为了解药,就算她把自己画成天下第一丑女,我也得面不改色地抱她。” 一提到解药,白衣女子的身子不禁轻颤一下,靠在廖仲明怀里喃喃道:“表哥,等我们帮爷爷夺得地图,得了解药,你便带我走吧。” 廖仲明低头轻吻着白衣女子,沉声道:“嗯,我会带你走的。外公根本不把我们当亲人对侍,我不会留你在他身边受苦的。” 白衣女子搂着廖仲明的腰,埋首在他怀中问道:“表哥,你打算怎么对付许家?特别是那个小雅,我不准你再说想要留她在身边。” “就用这包东西好了,足够招呼许府上下的所有人了。至于许芊雅,把她扔到山里喂狼好了,我有表妹一人就够了。”廖仲明笑着,从怀掏出一个纸包,里面装的是蚀心腐骨的毒药。 三十七 对决之夜 “廖乐师,你对小女的深情,我们有目共睹。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况且许林两家也不能因退婚而伤了和气。所以……”许老爷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一副你该知道我想说什么的表情。 廖仲明身子一颤,苦笑一声道:“许经爷的意思,仲明明白了。但仲明不会放弃的,在小雅成亲前,我会竭尽所能,让许老爷和许夫人接爱我。” “哼”许老爷冷笑一声:“廖乐师就不要痴人说梦了,许府不欢迎你,来人,送客!”话音刚落,守在门口的两个大汉便架起廖仲明往大门走去。 “等一下……”小雅披头散发地从斜刺里冲出,紧紧抱住了廖仲明,回头哀求道:“爹,不要赶他走,求您……” 许老爷脸色铁青地拍案而起:“不争气的东西,许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滚回房间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廖仲明偷偷塞了个纸包在小雅衣内。很快,廖仲明便重新被大汉架起,推出大门。小雅跪倒在地,无力地伸出手,随后被小秋和小春扶回了房。 回到房中,小雅谴退小秋和小春,把门窗都细心地插好,才解开衣带,从衣内取出纸包。一边拆一边在心里暗骂道:该死的混蛋,竟敢把东西塞到我里衣内,真是不要脸……若不是顾及到房上有人偷看,小雅真要骂出声了。 纸包共有两层,展开第一层,是封短信:十五明月夜,人月两团圆。纸包的第二层包着药粉,纸上是小楷写成的三个字——迷魂散。 小雅刚收起东西,便听房门“轰”的一声,林文远踹门走了进来。小雅不由一惊,厉声问道:“你干什么?” 林文远不理会小雅的询问,冷冷开口道:“那你又是在干什么,哪有人在大白天关窗插门的?是不是刚刚廖仲明给了你什么,你才要关上门偷看的?你以为一个破门栓能拦住我吗?别想耍花样。“说着,一步步向小雅逼进。 小雅本能地后退,惊惶失措地道:“你别过来,走开……” 林文远冷笑一声:“放心,我只是想搜搜,看你有没有私藏东西。” “来人,救命啊……”小雅大声呼救,小秋及时赶到,总算了为小雅解了围。林文远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小雅看着他的背影,嘤咛一声,昏倒在地。 不多时,林文远又回来了,对着小雅轻点一下头,小雅知道在房上偷看的人走了,便拿出早已备好的小鼠,喂了它一些药粉。只见那小鼠吃了药后,先是昏睡不醒,大概一柱香后,便全身抽搐,七孔流血而亡。 看着惨死的小鼠,小雅和林文远不约而同地骂道:“畜牲!” —————————————————————————————— 转眼便已是十五下午,小雅行至厨房,趁下人在向自己行礼时,偷偷把药粉下入锅中,又迅速将包药的纸投入火中,便敷衍几句,离开了厨房。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了有轻微的蹬动瓦片的声音。小雅抿唇一笑:今夜,终于要有个了结了…… 晚饭时,小雅故意去得迟了些。刚到饭厅,便见林文远扑倒在桌上,然后是许夫人、许老爷。在旁服待的丫头乱做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小雅趁乱从后门跑出了许府。 “仲明……”小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推开门,就急急地唤着。 廖仲明端着一杯茶从屋内走出,递给小雅道:“来,先喝杯茶。” 小雅接过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便急急道:“我们快走吧,你的包袱呢?” “呵呵,不急,”廖仲明揉揉小雅的头发安慰道:“一会儿便有马车接我们去渡口了,你先歇了歇,顺顺气。” “嗯。”小雅点点头,看到了廖仲明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忙趁廖仲明转身时,偷偷服下玉露丸。好在玉露丸入口即化,廖仲明并没有察觉。 两人相偎着进屋,小雅在廖仲明怀,也不知廖仲明下了什么药,紧张得出了一身汗。便站起来以手当扇扇了几下道:“今天还真是热啊……” 廖仲明嘴角浮现一丝狞笑:“感到热,那便把衣服脱了把,脱了就不热了。”原本好看的凤眼闪过一丝光,小雅知道,那道光名为——兽欲。小雅一边装做不解地看着廖仲明,一边在心里暗骂着:你个混帐人渣,竟敢给我下春药。同时也暗暗庆兴自己歪打正着。 “仲明……还有茶吗?凉水也行,我……很热……”小雅装出难耐躁热的样子,杏眼微盍,双眸闪动着凄迷的光。双手下意识地将衣领扯开一点,樱唇轻启,娇喘微微。 廖仲明摇摇头,邪邪地笑道:“没有了,若你真热得难受,那就把衣服脱了吧,我们再玩个游戏,玩完了,出身汗就不热了。”边说边慢慢向小雅靠近。 “好……”小雅轻声应着,软软地伏在廖仲明怀里,脸蹭着廖仲明的胸膛,发出满意的叹息。廖仲明扯出一丝冷笑,将小雅打横抱起,走向床铺。 廖仲明迅速除去上衣,便迫不及待地扑上床,却马上惨叫一声,滚到地上,手捂着下身骂道:“贱人……” 小雅冷哼一声起身,扔下一颗烟雾弹,便快速跳窗离去。廖仲明忍疼起身,胡乱披上衣服,从琴上暗格中抽出剑,追了上去。 小雅施展轻功,一路跌跌撞撞地向会合地——观月亭赶去,廖仲明在后面紧紧追着。廖仲明自小习武,轻功自然比小雅要好,不一会,便追上了小雅,挥舞着长剑向小雅刺去。 小雅在空中艰难地扭转身体,险险避开剑锋,衣袖却被剑气撕裂。小雅气喘吁吁地落地,随即斜向后起跳,并扔下第二颗迷雾弹,借着浓烟的掩护,总算赶到了会合地。然而,许氏夫妇和林文远还没有到。 看着气势汹汹杀来的廖仲明,小雅只得苦笑一声,从亭中的石桌底抽出早已藏好的长笛,硬着头皮和廖仲明对起招来。 廖仲明的剑招变化多端,诡异非常,出剑又快又狠。只几下,小雅便招架不住了,只一味地逃着,一身飘逸的薄纱外衣呈破布状挂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啊……”小雅吃力地抬手格开廖仲明的剑,却见廖仲明从剑尾抽出一把短剑向她刺来。小雅避无可避,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正在小雅惊惶失措之际,两个石子破空飞来,震掉了廖仲明手中的剑。小雅借机向后跃起,落在林文远面前。还未站定,便埋怨道:“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死掉啊……” 林文远看了眼小雅破布一样的衣服,皱眉道:“我这就为你报仇。”说完,挽了个剑花,提气跃起,向廖仲明攻去。 林文远占尽内力浑厚的优势,只轻轻一扫,廖仲明便被击出两丈余,廖仲明抬手抹去嘴角流出的血,恶狠狠道:“我表妹呢?” “哼,原来那是你表妹,她和你一样不堪一击,现在已经在下面等你了。”林文远冷笑着答道,没有告诉他,那白衣女子逃走的事实。 “混蛋!”廖仲明大吼一声,提剑便刺,招招只攻不守,誓要将林文远碎万断,为表妹报仇。然而,他这样不顾后果的狂攻,不但不能伤林文远分毫,自己反而中了中剑。 就在廖仲明中剑,身形一顿之际,林文远剑尖一挑,攻向廖仲明面门。廖仲明险险躲过,脸却被剑尖划出一道口子。血立刻自伤口漫出,奇怪的是,血竟没有流下来,而是在廖仲明脸上晕成一片。 “咦?怎么会这样?”小雅不解地偏头思索着。 “因为那是他的假脸,他不是廖仲明。”许夫人解释到。 小雅一听,好奇心飚升,对林文远喊道:“文远,加油,把他的假脸撕下来!” 林文远一边对廖仲明步步紧逼,一边回应道:“没空!”然而,虽然嘴上这么说,林文远还是绕着廖仲明疾驰一圈,趁廖仲明被幻影所迷之际,伸手撕下了廖仲明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瘦削清秀的脸,虽比不上廖仲明,但也算是一俊美小生。林文远盯着眼前的人,冷冷问道:“你是杨凡什么人。” “你不配知道,还我表妹命来!”男子大喝一声,长剑幻化出多重杀招,却被林文远轻松格开,随即被林文远凌空射出的石子击中穴道,直直掉了下来。 林文远用剑抵住男子的喉咙,冷冷开口:“说,你是谁,和杨凡是什么关系,他有什么目地?” 男子呕了口血,恨恨开口道:“我叫顾梓煜,是杨凡的外孙,这次是奉外公之命,来夺取藏宝图,并杀光许家人的。” “哼,你想得美,当我们是傻子,任你耍啊?”小雅瞥瞥嘴,不屑地开口。 顾梓煜又呕了一口血,难掩恨意地道;“许芊雅,你倒是演戏的好手,竟然把我和表妹都骗过了。” “哼,是你们太笨了。”小雅得意地一扬头,气得顾梓煜再次呕血。 “表妹,我这就来陪你了……”顾梓煜喃喃道,趁林文远不备,倏然起身,将全部内力都聚于掌上,极速向小雅袭去,疯狂地叫着:“下地狱吧。” 林文远惊叫一声“小心”,迅速闪身到小雅面前,却来不及运气护体,只能咬紧牙关,打算生生接下顾梓煜拼尽全力的一掌。 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雅还不及做出反应,只觉眼前一花,林文远便已挡在她身前,“噗”半空中形成一道血雾,林文远的身子也随之一震。 “文远!”小雅惊呼一声,抱住林文远,却发现顾梓煜已经侧飞出去,倒在地方,喷出一口血,没了气息。一个拳头大的铁球在眼前一闪,便不见了。 小雅一边焦急地问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一边将林文远查看了个遍,见林文远笑着摇摇头,才放下心来,长吁一口气。 这时,从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呵呵……看来我们还的不算太迟。” 小雅寻声望去,只见从小树林里慢慢走出三个人来…… 三十八 意想不到的人 借着傍晚的微光,小雅看清来人。那个剑眉鹰目,脸型瘦削,身材魁梧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魄与林文远相近,想来,便是林文远的父亲林楚生了;那个柳眉星眸,沉稳却不失娇媚,与林文远有五分相像的女人,应该就是林文远的母亲姚云了吧,而由她搀扶的人,竟然是廖仲明! 廖仲明双眼无神地大睁着,在林夫人的搀扶下,走得跌跌撞撞,看样子是双眼失明了。小雅关切地上前问道:“仲明师傅,你怎么了?”廖仲明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看向小雅的方向,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他被人所害,被毒瞎了双目,毒哑了嗓子。”姚云开口为小雅解惑道。 “什么?”小雅大惊,看向廖仲明无神却依旧明亮的双眸,眼球似乎没有受损,能治好吗?这样想着,小雅已问出心里疑问。 姚云点点头:“能治好,只是他中毒已深,要多调养些时日。” 小雅正欲再次发问,却听林楚生的大嗓门道:“好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许府后再说。” 一行人便往回走去。一路上,小雅了解到,廖仲明是在林氏夫妇回程时撞见的,而他由姚云搀扶的原因,是因为林楚生不够细致,曾害廖仲明跌得鼻青脸肿:而许林两人都被冠以伯父的称谓,则是因为许林两人系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也分不清二人谁大谁小,便干脆平起平坐。小雅无奈的耸耸肩,若是现代,就能精确到秒来计算谁大谁小了。 回到许府,廖仲明由下人搀着去了东厢歇息,许林两家的人则都留在前厅议事。 抑制不住冲动的小雅率先开腔:“该死,杨凡那老混蛋,竟然把仲明师傅搞得这般凄惨,以后若是让我撞见了他,我一定要给他抽筋剥皮,为仲明师傅报仇。” 许夫人轻叹一声:“许家与杨凡的恩怨,竟然连累无辜的仲明遭此横祸,想来文轩也是被杨凡的人所伤。这杨凡为了地图,还真是不择手段。” 看着许夫人婉惜的样子,小雅不禁有了个想法,呼地一下站起身道:“娘,仲明师傅是因为许家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而他这样,与我更是脱不了关系,若不是他们设计让人扮成仲明师傅引诱我,仲明师傅也不会盲了双目、哑了嗓子。所以,从明天起,便由我来照顾仲明师傅吧。” 众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小雅,小雅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搔搔头,喏喏道:“怎么了?你们的表情,好象见鬼了……” 许老爷略带埋怨地看了小雅一眼道:“小雅,你的心意,我们都了解,只是,你与仲明毕竟男女有别,由你照顾他,怕是不太方便。” “可是,之前我也一直在帮着照料文轩啊。”小雅低下头,捏着衣角小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得林楚生特有的大嗓门嚷嚷道:“哎呀,儿媳妇,这和你照顾文轩可不同。文轩是文远的弟弟,你帮忙照顾,自然不会有人说闲话。而廖仲明与你非亲非故,怕是会有别有用心的人传些闲言碎语。” 小雅哀怨地瞪了林楚生一眼,暗道:谁说我是你儿媳妇,人家和林文远还没成亲呢。求助性地看向姚云,姚云低头喝茶,装作没看见;转向许夫人,许夫人则一边扇着扇子,一边低头数茶杯上的花纹;再看向林文远,林文远顶着一张好似吃了苍蝇的脸,沉声道:“不行,你想都别想。” 哼,真是小气!小雅不甘地嘟着嘴,瞪了林文远一眼,开始了与林文远的冷战。 —————————————————————————————— 第二天一早,小雅吃过早饭,正走在回别苑的路上,看到小红手捧托盘匆匆从东厢走出,托盘里是破碎的碗碟,便拦住小红问道:“怎么回事,碗碟怎么会碎掉?” 小红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廖公子用膳时不小心被烫了手,收手时又不小心将碗带到自己怀中……最后,就成了这样。” “那,师傅有没有受伤?”小雅一听,忙焦急地晃着小红的肩问道。 小红有些惊慌地看着小雅:“廖公子的手倒没什么事,只是腰腹有些烫伤的水泡,已经有下人给他上过药,包扎……小姐,你……” 未等小红把话说完,小雅已奔向东厢。 “仲明师傅!”小雅推开廖仲明的房门,气喘吁吁地叫道。正摸索着进食的廖仲明不由停了手里的动作,一双没有焦距的眼望向门口,对小雅的到来有些惊诧。 小雅看着廖仲明白衣上滴落的点点粥汤,不由鼻子一酸,哽咽道:“仲明师傅,你受苦了……我一定要杀了害你的人,为你报仇。” 廖仲明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薄唇微张,很意外一向文弱的徒弟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下意识地摆手,在桌上写下一个“不”字。 “怎么,你不想报仇?”小雅不解地问,见廖仲明摇头,便又问道:“你不想让我替你报仇?”这次廖仲明终于点了点头,小雅略一思索,再次发问:“你不想让我报仇,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 廖仲明点了点头,又在桌上写道:你做为一个大家闺秀,不该让双手沾染血腥。然而被擦得光可鉴人的桌面,让小雅怎么也看不出廖仲明这次都写了些什么,毕竟那些字比“不”字要繁复得多,小雅只得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傅,我看不出你写的是什么……” 看着廖仲明挫败的表情,小雅眼珠一转,抓起廖仲明的手,让他的食指轻点自己手心道:“师傅,你写在我手心里吧,这样我能看懂。”廖仲明微抿双唇,将那段话又重写了一遍。 “师傅,我……”小雅想说,自己早已不是当日文弱的许芊芊了,谁料话未出口,林文远踹门走了进来,脸色铁青地看着小雅,小雅看着被林文远踹得有些松动的门板,不禁皱眉道:“暴力男。” “跟我回去!”林文远冷冷开口。 廖仲明看向林文远,来人似乎非常不满他与徒弟独处,想来便是徒弟的未婚夫了吧,于是,廖仲明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催促小雅随林文远离开。 小雅不情愿地起身,慢慢向门口挪去,快到门口时,又回头对廖仲明道:“对了师傅,我改名字了,我现在叫许芊雅,你以后可以叫我小雅……”话音未落,人已被林文远拽了出去。 廖仲明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现在音哑,如何唤得“小雅”? 三十九 彷徨的心 小雅不满地甩开林文远的手,抱臂怒视着林文远。 林文远微微一怔,满腔怒火化做深深的无奈与神伤,望着小雅道:“小雅,别这样好吗……” “我怎么样了?我只是听说仲明师傅受伤了,才去探望他的。而你呢,那么粗暴地踹门,进门连招呼也不打,拽着我就往出走。怎么,你以为我在偷情,所以去捉奸吗?”小雅杏眼圆瞪,柳眉倒竖,恶声恶气地指责着林文远。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文远惊慌地摆手解释,看着小雅怒气冲天的样子,喃喃道:“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低垂着头,下意识地摆弄着衣角,林文远此时宛如一个犯了错,正在被大人训斥的孩子。 “唉……”小雅长叹一声,见林文远这付样子,她再也狠不下心来与他冷战了,只得无奈地说:“我也不想与你闹僵,可是,仲明师傅是这次事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我心里有愧,希望能亲自照顾他,至他复原为止。我以为你能理解我,不曾想,你竟然还没有我爹娘开明……”话未说完,便被林文远打断,小雅也借机缓了口气。 “可是,伯父不是不赞同你的想法吗?”林文远感到自己似乎深陷迷雾之中,理不出个头绪。 小雅无力地抚额:“他那是说给下人听的,后来他与娘和我单独谈过,让我抽空去看看仲明师傅,照顾照顾他,还让我带上你,可是我当时正生气,也没和你说。” “真的?”林文远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当然是真的,”小雅不禁又有些恼怒:“林文远你听着,就算我要说谎,也不会扯上我爹娘。你不信就算了,但是,以后不准你对仲明师傅无礼。”小雅愤然地伸手指着林文远,露出的一截藕白手腕上,五个胭红的指痕,不容人忽视。 林文远当下慌了神,万没想到,刚刚冲动之下竟使出真力,伤了小雅。林文远便握住小雅的手,焦急而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刚刚一时心急,力气比平时大了些,弄疼你了吧。” 小雅这才注意到手腕隐隐传来的火辣辣的痛,看着被捏红的手腕,小雅用力甩脱林文远的手,大喊道:“别碰我,我讨厌你!”喊完,趁林文远愣神的当,又狠狠推了他一下,便转身跑开了。 林文远被推倒在地,直愣愣地睁大双眼,却什么景物也不曾入眼,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脑中萦绕盘桓的只有一句“小雅讨厌我,她讨厌我……”若不是有下人经过,唤醒了他的神智,林文远只怕会一直沉溺在自己的世界。 原来,情是如此折磨人的东西……林文远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心情再回别苑。回想着小雅对他的指责,林文远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向东厢走去。他要回去向廖仲明道歉,不是为了讨好小雅,而是真心实意地道歉,毕竟今天的事,是他失礼了。 轻轻扣响房门,林文远恳切地发问:“请问,我可以进来吗?”话一出口,林文远便觉自己又失礼了,廖仲明音哑,要如何回答自己?便轻咳一轻道:“对不起,打扰了。”推门走了进去。 廖仲明将脸转向林文远的方向,略一颔首,伸手招呼林文远到他近前,待林文远走近了,摸索着握住林文远的,展开他的手掌,在他手心写道:能帮我把小雅叫来吗,有本琴谱,我想让她试弹一下。 林文远微抿薄唇,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叫她。另外,我要为我刚刚的失礼,向你道歉,对不起。” 廖仲明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他不介意。林文远走在回别苑的路上,长叹一声,小雅刚刚那么生气,若是不愿听他说话可怎么办? 回到别苑,小雅正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微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林文远暗自吞咽一下,开口唤道:“小雅。”本以为小雅会别过头去不看他,没想到,小雅竟抬眼看向他,嘴角上扬成好看的微笑。 小雅下了秋千,走向林文远,一边摇头叹道:“真是的,不论怎样,都没办法真的对你置之不理。”说话间,人已走到林文远面前,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呢喃着:“文远,我该怎么办呢……” 听着小雅的轻声呢喃,林文远仿若触电一般颤悚,拥住小雅道:“小雅,以后,我陪你一起去看他。对了,他在找你呢,说是有一本琴谱要你试弹一下。” “有琴谱?那我们快过去吧!”小雅惊喜地叫道,牵起林文远的手便跑,林文远无奈地笑笑,任小雅拽着他跑向东厢。 —————————————————————————————— “咦?《镇魂摄魄曲》?师傅怎么会有这种琴谱?”小雅有些诧异地问。 廖仲明伸手在林文远掌心写了一阵,待他停下了,林文远便转述道:“他说,琴谱是他师傅临终前给他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人弄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哦,那我试试吧。只是,我学艺未精,怕是弹不出应有的气势。”小雅看着琴谱的名字,镇魂摄魄……一定是要通过乐曲来达到混人心神的目地吧?小雅深吸一口气,压弦起音。廖仲明凝神细听,默记下音律。 一曲终了,小雅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小雅弹得不好,不足之处,还望师傅指点。”廖仲明抬手,做了个抚琴的动作,小雅立刻会意地将古筝送到他面前。廖仲明接过琴,轻轻拔动几下,待手指都活动开了,便将仅听过一遍的乐曲完整无误地弹了出来,而且气势恢弘。连心无杂念的小雅和林文远,都有些不适应,感到内心有些压抑,更为廖仲明过耳不忘的惊人记忆力而佩服不已。 由于廖仲明拒绝受人照料进食,所以,小雅和林文远又陪廖仲明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并在廖仲明应允后,带走了他的琴谱。 小雅看着挂在床前的长笛,不由自语道:“不知这曲子若是用长笛吹奏,会是怎样的效果。”解下长笛出屋,跳到大榕树上,小雅照着琴谱,开始吹奏。没想到,长笛清冷的音色竟与曲子出奇地相配。 快到尾声时,小雅抬眼略一环视,竟看到了跌跌撞撞从东厢跑出的廖仲明。忙收笛飞身跃下树,跑上前扶住了廖仲明,一边焦急地问:“师傅,你有没有伤到?” 廖仲明摇摇头,抓过小雅的手,在她掌心写道:刚才是你吗?手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总觉得那乐曲若是由音色清冷的乐器演奏,会更加完美,竟一下便被他找到了。 小雅扶住廖仲明,轻声道:“是我,是我刚刚在吹笛。” 笛子?廖仲明闻言,不禁略一皱眉,笛子的音色通常是甜美松厚的,怎会发出这种清透的冷音呢?见廖仲明皱眉,小雅便已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解释道:“我的长笛是玄铁所铸,与普通的竹笛有很大不同,师傅是不是也觉得,我这长笛能将这曲子演绎得更加完美?” 廖仲明点头应着,并告诉小雅,希望能究研一下她的笛子。小雅大方地递过笛子,并告诫道:“这笛子要以热风烘吹,切不可触动笛身上嵌的红宝石,那是发暗器的机关。至于其它的,也没什么了,我不方便送你回去,你先等等,我去找小秋来。”廖仲明抚摸着长笛,暗暗感叹:这世间竟会有如此怪异的笛子。 此后的半个月里,小雅常带着林文远去找廖仲明,或谈天说地,或评词论曲。林文远看到小雅的笛子在廖仲明房里,有些不满,却压抑没有发作,毕竟不是他的东西,他无权过问。 然而,内心的不满在压抑了半月之久后,还是小小地发作了。 “小雅,我好久没听到你吹笛了,吹给我听,好吗?”林文远摆出一副小孩子讨要糖果的姿态。 小雅强忍笑意道:“好啊,我现在就去师傅那,把笛子拿回来,你等一下。”飞奔到东厢,见了廖仲明,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廖仲明却把长笛送到她手里,并解释道:我研究了半月之久,也无法掌控好这笛子,今日便还你吧。 回到别苑,小雅一时竟不知该吹什么曲子好了。想到近日接触最多的便是镇魂摄魄曲,笛子一横,吹了起来,谁知刚起了个音,便被林文远打断。 林文远有些不满地看着小雅道:“我不想听这曲子,换一个。” 小雅看着面色不善的林文远,也不知自己哪惹着他了,只得笛音一转,不曾想下意识吹出的,竟是《虫儿飞》的曲子,那首,她和琳共同的手机铃声,她们唱了十四年的歌。 一曲终了,小雅有些茫然地喃喃道:“这是,我和琳的……”那个与她相伴十八年的女子,小雅突然感到,想见琳的欲望是那样的强烈,强到,可以将林文远忘却…… 看着沉醉在乐曲声中的林文远,小雅内心充满罪恶感,以为自己早以能抛开过往,全心全意地接受这个大男孩纯纯的爱。然而,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能笃定的,要怎么办?可以选择离开吗?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理清头绪,之后,便能更加坦然地面对他了吧…… 四十 新生命到访 燥热的午后,小雅扣响了许夫人的房门。看着笑得一脸慈爱的许夫人,小雅突然感到,想要说的话,完全说不出口了。双手交握住许夫人的手,低垂着头,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娘,你有孕了?”小雅迟疑地问道,一时间竟忘了此行的目的。 “啊?真的吗?那我要快些去告诉老爷……”许夫人闻言,眼中光芒大盛,急急地起身,想要换身衣服出门。 小雅看着一脸兴奋的许夫人,有些无奈,拽住她道:“我也不能确定,你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确认一下吧。” 好在许夫人还没有兴奋过头,吩咐下人去请了郎中,郎中号脉后,起身一拱手道:“恭喜夫人,夫人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真的!真的有了,我要去告诉老爷。”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许夫人立刻坐不住了,顾不上换衣服,起身便往门外跑。 “夫人,切莫……”郎中出声阻止,话未说完,许夫人便已不见踪影,只得无奈地叹口气,摇了摇头,低头开始写安胎药的药方。 “照方抓两付药,一日一剂,五碗水煎成一碗水。”郎中将墨迹未干的药方交到小雅手中,便开始收始东西。小雅接过药方,唤下人去抓药,又包了个红包给郎中,这才想起了自己找许夫人的目地。 环视了一下空空的房间,小雅耸耸肩:“只能晚上再来了……” —————————————————————————————— 怀着忐忑的心情,小雅在戌时再次来找许夫人和许老爷,将心里的彷徨说与他们听。 听完,许老爷和许夫人对视一眼,许老爷轻咳一声:“小雅,我知道,让你一个千余年之后的人一下子适应这里,确实很因难。特别是,你身上,还带着二十四年属于那边的记忆。只是,你这样举棋不定,到最后不单会伤了文远,更会伤了你自己。” 小雅深吸口气,逼回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可就是放心不下琳,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好希望能看到她幸福,这是我最大的心愿……”声音渐小,最终隐没在口中。 “呵呵,小雅的心思,我想我是明白了,”许夫人笑道:“小雅现在有了归宿,而琳在那边却还是孤身一人。你和琳有十八的感情,和文远却仅相识数月。因为思念琳而一时忘却文远,这也不算什么过错。你尽管放宽心,若还是不行,便出去走走吧。” “啊?”小雅惊讶地张大了嘴,她确实是想出去走走,本以为要多费一些唇舌才能说服他们。没想到,许夫人竟主动提出让她出去走走,而许老爷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见小雅望着自己,许老爷温和地笑笑:“看你的样子,也是想出去走走吧?你是许家的女儿,只要你亮出身份,江湖中人一般不会为难你的。况且,全国各处都有许家的产业,出门在外也不必担心没银子。想走就走吧,走时留封信便可,也不用告诉文远了。” 小雅激动地看着看似严肃,实际却很开明的许老爷,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爹,你真好。”鉴于许夫人有孕在身,小雅只轻轻抱了她一下,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娘,我不在,你要保重身子。” “小雅想好要去哪了吗?”许老爷饮了口茶问道。 “还没……”小雅摇摇头,开始也不知会这样顺利,便没有妄加计划。 “广信怎么样?顺便还能看看你姐姐。”许夫人插嘴道,小雅想了想,觉得这提议不错,便点了点头。 从许老爷和许夫人房中出来,小雅感到轻松了不少,做好打算,慢慢收拾东西,三天后南下。然而,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许老爷和许夫人转眼便出卖了她,趁她睡着时,将她要南下的事和林文远说得一清二楚。 四十一 旅程之始 “嗯……”小雅嘟着粉唇,微蹙双眉看着几乎铺满床铺的小玩意。这些小玩意,大都是她这几个月设计的。有坠满铜片的绞丝银护手;几朵漂亮的绢花;小巧的珍珠算盘……小雅看得眼花缭乱,她在闲暇时画的设计图,都被林文远收罗了去,找匠人做成了眼前的一件件成品。 小雅捻起护手端详一阵,放入自制的小挎包中,自语道:“这个似乎可以用来引萤火虫……”又掂了掂珍珠小算盘,扔进包里道:“没钱了可以卖掉换钱……” 林文远趴在房顶看着小雅,无力地抚额,按了按有些发晕的太阳穴。做算珠的四十二颗珍珠,都是南海珠中的上品,匀称圆滑、色泽莹润,颗颗都价逾千两。她却把它当做普通的小物件,随手那么一扔,更扬言没钱花时要卖掉它。也不知她是真豪爽,还是不通商贾。 由于要扮男装出门,小雅并没有收拾过多细软。打开放在床头的小木盒,里面是能表明身份的信物:许家的黄玉扳指;皇上御赐的,刻有“韶容”二字的玉佩;许芊芊的姐夫,凌云山庄的二庄主凌少云,送给许芊芊的沉香木令牌。 虽然当初豪爽地打算靠自己一人之力南下,不过,江湖险恶这个道理,小雅还是懂的。于是,把能证明身份的物件统统装入挎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在挎包第二层放入插满音键的针包,一些线和必备的药品,又在夹层装入银票,小雅看着塞得满满澄澄的挎包,满意地吁了口气,收紧挎包的口,把包藏入屋里的大木箱中,然后若无其事地出门了。已经两天了,让裁缝赶制的男装应该已经做好了,这样想着,小雅便出奔大门,出门时,身后还多了几个人——不愿好好安胎的许夫人,和几个丫环。 “嗯,不错。”小雅拿着一件白衣细细打量,一直很喜欢白衣飘逸出尘的感觉,很想马上穿上试试。老板娘看出了小雅的心思,把她让到了里间试衣。 小雅插好门,把外衣胡乱一脱,便套上了男装。好看的发髻也被她毫不心疼地披散开来,高高地梳成了一束马尾,露出纤长的脖颈,在白衣的映衬下更显白皙。自习武后,小雅眉宇间便多了一分凌厉,眼波流转间也是英气逼人,现在的男装扮相,更是为她凭添一丝中性美,小雅欢喜地走到外间,在外间等候的人见了她,不由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许夫人一把抱住小雅叹道:“唉,小雅,你若是个男孩子该有多好,一定会有很多人家的小姐对你倾心的。” 小雅嘴角抽搐着,小心地挣出许夫人的怀抱,指着她的肚子道:“若真那么想要儿子,那就争争气,这次给我生个弟弟。不都说儿子会长得像娘吗,娘您是个大美人,生出来的儿子自然俊美潇洒。而我,再怎么样也成不了儿子,您就别盯着我看了。我走后,你就安心养胎吧。” “是吗?儿子会像娘,那我努力生个儿子出来,若生不出来,我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和文远身上了……”许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说出了让小雅羞得恨不得一头钻入地缝中的话。裁缝店内的其他人,都紧抿双唇,眼含笑意地看着这对奇怪的母女。小雅扁扁嘴,埋怨地白了许夫人一眼,跑到里间换回了衣服,出来时,许夫人已结好了帐,并打赏了裁缝。 回府的路上,小雅又买了些干果,打算在路上无聊时吃。回到许府,小雅便直奔厨房,又做了一大锅太白鱼头,装了满满两瓷罐,一罐送去给许夫人补身子,一罐被小雅端给了林文远。 林文远面带微笑地看了看汤罐,又看了看小雅,优雅地吐出两字:“不喝。” 小雅收起堆了满脸的笑,嘟起嘴问道:“为什么?这可是人家特意煮给你的。你看,人家刚刚把手都烫红了。”说着,小雅伸手过去,手背果真红红的,还有个小水泡水灵灵地立在上面。 “怎么这么不小心。”林文远心疼地牵起小雅的手,翻出药膏为她涂在手背上。 小雅无奈地耸耸肩:“盛汤时不小心溅上的,已经不疼了。” 林文远略一皱眉:“怎么不让下人盛?” “呵!你不提我还真忘了,”小雅蹙眉嘟囔道:“今天本打算还让那个小红盛的,结果,她竟然对着锅流口水,这也就算了,反正也没流到锅里。可是,她还差点把盐罐弄到锅里,当时还有很多人在,我就想象征性地训她一下。哪知我一说她,她把上次把盐罐掉进汤锅里的事,也一并供了出来,真是气人。” 小雅顿了顿,喝了口茶,埋怨地白了林文远一眼道:“你呀,上次喝了那么咸的汤也不说,害我以为你很喜欢那汤呢,好在这回没出什么意外,快来尝尝吧。”说着,小雅将汤罐向前推了推,见林文远还是不动,便动手盛了一碗,放到林文远面前。 林文远看着面前的鱼汤,依旧是看似浓稠的乳白色汤汁,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然而,面对近在眼前的美味,林文远虽食指大动,却无法消受,林文远认定,那汤定是被小雅加了料的, 然而,在小雅赌气地又盛了两碗汤,与林文轩分食后,林文远内心的想法有些动摇了,因为两人喝了汤后都安然无恙,林文远迟疑地端起已经冷掉的汤,却被小雅一手按住:“汤已经冷了,不好喝了,这碗给小蛮吧,罐子里的汤还温着,现在喝正好。”说着,小雅拿过碗,把碗中的汤倒进了小蛮的碗里。 就在小雅起身的瞬间,在林文远看不到的角度,一粒一直藏在小雅指甲中的白色小药粒滑入碗底。药见水即融,与碗底残余的汤混为一体。小雅面不改色地笑着,为林文远盛了汤,林文远已放下戒备,端起碗细细品着汤,当他感到一阵晕眩时,看着小雅一脸奸计得惩的笑,林文远懊恼地一拍桌子:该死,还是着了她的道…… 小雅喜滋滋地看着林文远软绵绵在伏在桌上,从怀中取出早已写好的信,塞到林文轩手中,安抚道:“你放心,你哥两个时辰后就会醒了,到时你把信交给他。”随后便跑回房间,快速换好了男装,到马厩牵出那匹,据许夫人说能日行千里的马,从后门偷偷走了。 “该死,可恶!”林文远大吼着摔碎了汤罐,而小雅的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只见那薄薄的纸上,小雅用娟秀的笔迹清晰地写着:文远,看你这两天的表现,我知道我要南下的事,我娘一定是告诉你了。所以,我决定不去找姐姐了,就骑马随便走走。你也不用费心找我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好好保重身体,照顾好我的义女,我会想你的,明年见…… “伯母!”林文远拿着信,也不敲门便闯进了许夫人的房间,一开门,便觉失礼,不由得有些尴尬地喏喏道:“伯母,打扰了……” 许夫人装作不解地看着林文远问道:“文远,怎么你还没有去追小雅啊?小雅走了有两个时辰了吧,怕是已走出二百多里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小雅吗?”其实,一看到林文远,许夫人便知道林文远中招了,而她早已布置好一切,只是想先逗一逗他,再行安抚。 “我……”林文远极委屈地嘟囔着:“我一时大意,被她下了迷药,她留下信说,她不会去找菁菁姐,这可怎么办?” 许夫人笑着起身,拍了拍林文远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她说是这么说。不过,她在外面一个熟人也没有,不去找菁菁,她还能找谁呢?而且,我给她备的是正在哺乳的母马,母马现在一定正惦记着马驹。只要小雅一下马,松开了缰绳,那马一定会跑回来的。小雅走的是小路,马跑了,她一时也没处再买,这样一来,你还怕追不上她吗?” “那我这就去追她……”说许间,林文远已出了门,许夫人笑看着林文远的背影,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距徽州城二百多里的一个小水塘边,小雅正一手掐腰,指天咒骂着:“沈晓晓,你个疯女人给我备的是什么破马,不过是洗个脸的功夫,就跑得影儿都瞧不见了。你不是想让林文远跟着我吗?好,他尽管追过来好了。只是,你最好祈祷这次不会生儿子。不然,我一定会把他调教成唐朝最最有名的同性恋!” 四十二 孤单的旅程 骂累了,小雅踱步到一棵大树下,盘坐在地上吃了些干果。算算时间,林文远应该已经追出来了,小雅喝了些水,倚树而卧,打算先睡一觉,等等林文远。 当林文远找到小雅时,小雅仍在睡,头枕着包袱歪向一边,口水顺着下巴蜿蜒而下,已流到了脖子。西斜的太阳透过林子,为她身上镀上一层金光,再配上她迷糊的睡相。眼前的人仿若误入凡间的仙子,林文远看着小雅,一时竟不忍将她叫醒。 正当林文远沉迷于小雅的睡相时,小雅突然发出阴恻恻的笑声,惊飞了林中的鸟雀,也吓跑了林文远的马。林文远无奈地耸耸肩:这回真的要与她同甘共苦了。 正想着,小雅阴恻恻的声音又响起:“林文远……” 林文远身子一顿,寒意上泛。转身一看,小雅仍未醒,看来是在做梦。可是,一看到她狰拧狂笑的样子,林文远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梦……林文远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没入林中,默念道:还是先暗中跟着她吧,看她那样子,一定是在梦中捉弄我吧,若是现身相随,这一路怕是要让她戏弄到死吧……林中再次传出阴恻恻的笑声,林文远下意识地拭了一下额头,冷汗沾了一手。 夕阳西下时小雅醒了,看看天色,惊觉自己竟一觉睡了近三个时辰,想来林文远也该追上来了,于是大喊道:“林文远,你来了没有,来了就快点现身!”可一连喊了三遍,回应她的只有鸟雀拍打翅膀的“扑棱”声,小雅有些泄气地坐回地上,心想:许是他走过去了吧,反正他找不到我,一定会往回找的。 小雅又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去捡木柴,天色已晚,看来要在水塘边过夜了。小雅一边捡柴一边嘟囔着:“要是文远在就好了……”林文远悄悄跑在她身后,闻言一脸无奈。 天擦黑时,小雅总算捡够了木柴,一袭飘逸的白衣也成了灰衣,小雅用最快的速度生起了火,趁着天未黑透,把衣服清洗了一番,从包袱中取出自制的简易晾衣架,将衣服晾在树上。林文远看着小雅身后堆得小山一样的干树枝,再次无奈地摇摇头,那些木柴,够她烧上三天了…… 小雅将火拨旺,又添了几根粗树枝,然后便取出长笛横在唇边,略带哀凄的调子在林间回荡,连夜都仿佛起了伤心意,在林中吹起一阵阵清风,刮得树叶簌簌的响,似在低泣。 “琳,我很想你……”小雅双臂抱膝,将身子缩成一团喃喃着。信手捻起一支细木棍,在细软的地上描画着魏琳的模样。 白净的鹅蛋脸,两弯细长的柳叶眉,幽潭般深邃的略带吊梢的眼,小巧圆润的鼻头,微微嘟起的两片红唇,柔顺的青丝披散着,垂在脸侧,衬得本就瘦长的脸更显小巧,宛若精致的瓷娃娃。 小雅沉默良久,想伸手把画拂去,却又舍不得,一直呆呆地凝视着魏琳的画像,机械地向火里添柴,直到双眼酸涩无比,才轻声对画像道了句“晚安”,头一沉,便伏在膝盖上睡着了。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林文远朝小雅的方向扔了颗小石子,石子正好打在小雅脚边,小雅却毫不知觉,依旧睡得香甜。见小雅的警觉性如此差,林文远不禁为之汗颜,跳下树走到小雅身边,琳的画像随之映入眼帘。 “菁菁姐?”林文远不由双眉微戚,惊诧地看了看小雅:她竟能画出许菁菁的模样,难道她想起些什么了吗?或者,是因为印象深刻,即使失忆了,心里也还是有姐姐的影子?林文远胡乱猜测着,却不知,小雅画的并不是许菁菁,而是与许菁菁有七分相像的魏琳。 “琳……”小雅在睡梦中柔声唤着,林文远看着笑的一脸甜蜜的小雅,默默向火堆中添了些柴,在小雅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起身再次隐没于林中。 清晨,阳光透过树叶,晃到小雅脸上,小雅睁开眼,看着魏琳的画像,犹豫再三,还是拨散了,又倒水浇熄了火堆残余的几点火星儿。收拾好一切后,小雅戴上斗笠,便又上路了。 一路走一路前后张望,期盼着林文远的出现,然而,就这样走了两天,还是不见林文远,小雅不禁有些慌乱:难不成他走错了路?还是下错了药,他来不了了?应该不会啊,可是,为什么他还不出现?一个人真的是很寂寞啊…… 小雅苦笑着摇摇头,暗自骂道:“凌小雅,你真贱,口口声声说要独自南下,怎么现在又想有人陪着了?”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小雅轻叹一声:这颗心,果然还是最怕孤单,最怕寂寞啊…… 四十三 情绪失控 抬头看了看天空正中的火红圆盘,小雅下意识地压低了帽檐,真气在丹田处汇聚:“林文远,你到底在不在,在就马上给我滚出来……”混入真气的怒吼在山谷中回荡着,整个山谷更显空旷。小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喊也是没用的,他在的话,早该现身了…… “他妈的,大晌午的,哥几个睡的正香,你个不男不女的,鬼叫什么?”粗鲁的骂声响起,小雅不禁皱眉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一伙人,暗数了一下,有十人。 为首的人一脸横肉,背上背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见小雅皱眉瞪着他,不悦地嚷嚷道:“瞪什么瞪,长得不男不女还怕人说?识相的赶紧把银子留下,给哥几个压惊,不然……”边说边抽出了背后的刀,在小雅眼前晃了晃,刀锋反射阳光,显得寒光凛凛。 小雅被那人说成是“不男不女”,早已气得浑身发抖,林文远躲在一旁,努力忍着笑,打算看小雅要怎样收拾那帮小毛贼。但当为首的人抽出背后的大刀时,林文远发现,小雅抖得更厉害了,而他却看不出小雅的情绪,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次这些小毛贼要吃苦头了。 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小雅一下回想起了那个午夜:琳背后喷溅出的鲜血;被血染红的雪色纱裙……刻骨铭心的记忆冲击着小雅的内心,几乎将她的理智吞噬干净。小雅努力深吸气,却是徒劳,身体依旧颤抖不已,只想将眼前这些人撕碎…… “滚开!”小雅暗哑着嗓音出声警告,大睁着的双眼布满血丝,右手青筋暴起,颤抖着伸向腰间的长笛。 然而,那些小毛贼见小雅势单力孤,根本不惧她的警告,甚至还有人嘻嘻笑着:“老大,你看他吓得,都快抖成筛子了,哈哈哈……”小头头也哈哈笑着,一步三晃地走向小雅,眼睛一直盯着小雅鼓鼓的荷包。 见那人靠近,小雅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仅存的一丝理智努力告诫自己:他们只是一群小毛贼,只要施展轻功跑开就好了,不可以动手,对自己没好处…… 小头头见小雅捏着笛子后退,以为她想反抗,便挥刀叫嚣着冲上前来:“小子,要命就把钱留下,不然……” 话未说完,小雅已挥笛击在刀上,只一击,刀便碎成几截。小头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断刀,一愣神的当,已被小雅一脚踹在胸口,顿觉一股甜腥上涌,殷红的血随即喷出,悉数喷在小雅的衣襟上,同时人已飞速向后退去,最后跌坐在地。 小雅怔怔地看着自己沾血的白衣,白衣与琳的纱裙交替出现在眼前,彻底摧毁了小雅的理智。小头头惊恐地看着小雅的小雅的白衣无风自动,自知是遇上高手了,而且这个高手目前情绪很不稳定,再不快跑,只怕小命就要交待了,忙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手下快撤。 然而,几个小毛贼早吓破了胆,两股战战,哪还有力气跑?眼看着小雅杀气腾腾地冲过去,小头头无力地合上眼睑,暗自祈祷,但愿那位高手别下死手…… “啊……”“呀……”“啊……”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中间还夹杂着钝物击中皮肉时发出的闷响,小头头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欣慰地发现手下人都还好好活着,只是一个个都倒在地上,或捂着胸口、或扶着手臂呻吟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小雅,此刻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脸色苍白如纸。林文远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小雅,也不由被她疯狂的举动惊呆了。直到小雅尖叫着跑开,林文远才回过神来,飞身前去追赶小雅。 林文远只顾急急追赶,突觉腰间一麻,腰劲一泄,人马上直直地掉了下来。落地还未站稳,一个身穿宝蓝外衣的人已立在眼前。 待看清来人,林文远惊诧地叫道:“是你!” 四十四 喜遇故人 “文远,好久不见。”蓝衣人温和地笑着,拍了拍林文远的肩。 林文远点头应着:“是啊,好久不见。”心却早已飘向远方,恨不能立刻飞到小雅身边安慰她。 蓝衣人见林文远心不在蔫的样子,淡淡道:“若我是你,我会让她先静一静,而不是马上跑去安抚她,她一定不希望被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可是,小雅她……铭宇大哥,我该怎么办?”林文远忧心忡忡地看着小雅消失的方向,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被称为“铭宇大哥”的蓝衣人,正是许氏武馆第三代弟子,林文远的大师兄,白铭宇。 白铭宇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一别五年,不过我还是看得出来,那是芊芊,怎么你口口声声喊她小雅?小雅……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和她很相称,只是今天……啧啧,我离开这几年,她曾受过什么刺激吗?” 见林文远只是怔怔地望着远方,也不回应,白铭宇摇摇头,轻叹一声:“边走边说吧,不然许是要跟丢了。” 林文远跟在白铭宇身后,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这几年,我一直随父亲四处闯荡,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她前阵子重伤失忆,已忘却过去种种,就算真的发生过什么事,她也都不记得了啊,怎么会……” “刻骨铭心的记忆,即使失忆了,也会留下影子,看到特定的人或物,便会让人失控。”不忍心看林文远心急如焚的样子,白铭宇开口解释道。 闻言,林文远剑眉深锁,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刻骨铭心的记忆吗?受伤那天的记忆算不算呢?为了逃避婚姻而设计的一场袭击事件,粗壮的大汉、明晃晃的刀,都和今天有相似之处。小雅的失控,会不会和那有关? 想到这,林文远暗自叹了口气,一时的任性,惹出一连串麻烦,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文远?文远?文……”白铭宇的呼唤声,唤回了林文远的思绪,见他回过神来,白铭宇又继续道:“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她是在看到沾血的白衣后,才完全失控的。” “确实如此。”林文远回忆起刚刚的情形,点了点头。说到沾血的白衣,倒还有据可查,只是顾梓煜死时,小雅并没有受到过度的惊吓,更别提什么刻骨铭心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林文远焦急地回想着与小雅有关的记忆,却悲哀地发现,除去这半年来的相处,他与小雅,或者说是与从前的芊芊,已有四年不曾有过交集。 见林文远痛苦的紧锁双眉,白铭宇轻笑:“想不到,五年不见,你也开始对女孩子上心了,还学会了偷香,呵呵……” 林文远闻言,身形不由一顿:“你……你都看到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心下暗道:五年不见,铭宇大哥的藏匿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被他跟了那么久,都不曾察觉。 “我本来是在找人的,结果走错了路。本来想原路返回,却发现了正在水塘边睡觉的小雅,一时好奇她怎么会独自跑这么远,就偷偷在暗处观察,结果后来就看到你了。而我一时也找不到要找的人,就决定先跟着你们了。”白铭宇耸耸肩说道。 “那昨晚,小雅……”林文远突然焦急地追问。 白铭宇马上指天起誓道:“非礼勿视,我保证我没看。不过,你个小色鬼,偷看了吧。怎么样,偷看女孩子洗澡好玩吗?”说着,白铭宇暧昧地笑着,凑到林文远跟前,林文远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提气一跃,与白铭宇拉开了两、三丈的距离,白铭宇哈哈大笑着,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当听到流水声时,二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速度,一边藏匿身形,一边小心地向树林边移动。不多时,一个小瀑布便已呈现在眼前。 小雅正站在瀑布下,任水珠狠狠地砸在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洗去一身血腥。包袱和挎包被随意地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小雅深埋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林文远心疼地想要上前,却被白铭宇拽住。 白铭宇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应该让她静一静,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忘了吗?还是你想把她逼疯?” 林文远颓然叹了口气,垂下头沉默良久,才闷闷地道:“铭宇大哥,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今天一定会把事情搞砸。” “行了,别说了,当心被她发现。”白铭宇沉声道。恰在此时,见小雅动了一下,忙按住林文远,用树叶遮住两人的身影。 小雅睁开眼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血迹已冲刷干净了,可是,不愉快的记忆怎样也挥之不去。瀑布的水砸落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头皮已经麻木了,后背也几乎没有感觉了,小雅拖动着两条同样麻木的腿,慢慢挪出瀑布冲积成的水潭。无心换上干净的衣服,小雅挽起衣摆随意拧了下水,便提着包袱和挎包,脚步沉重地继续赶路。林、白二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小雅没有看地图,漫无目的的走着,湿衣在八月的骄阳炙烤下,不一会儿便干透了。当眼前的山林愈加浓密时,小雅意识到,她似乎是迷路了,正欲转身往回走,却听到了一阵“吱吱”的叫声,很小,但小雅听得真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雅寻声走向密林深处。 四十五 深山精灵 当看清那个小小的身影时,小雅不由心疼得倒抽口凉气。那是一只通体火红的小狐狸,左后腿被猎人布下的捕兽夹夹住,已经血肉模糊。 见有人来了,小狐狸拼命挣扎。然而,一切皆是徒劳,一番挣扎下来,反倒让它伤得更重了,小狐狸泄气地不再抽动后腿,却依旧弓起背脊,戒备地盯着小雅,露出一对小巧的尖牙。 小雅眼神温柔地看着小狐狸,柔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将长笛横在嘴边,一边吹着舒缓的调子,一边慢慢向小狐狸靠近。小狐狸听到曲子,有一瞬间的安静,但当他闻到小雅身上残余的血腥味时,立刻又剑拔弩张起来。 见了小狐狸的反应,小雅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了,是自己身上有血腥味。看着小狐狸,小雅不由落下泪来:“我从没想过要伤人,我没想过要打伤他们,我不是有意的……” 小雅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自嘲道:“呵呵,我真傻,跟一只狐狸解释这些,狐狸又听不懂……”叹了口气,又转向小狐狸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帮你。” 小狐狸眼也不眨地盯着小雅,一人一狐就这样对视着。似是察觉到小雅没有恶意,小狐狸垂下头,轻轻舔着伤口。当小雅试探着伸出手时,却又弓起身子,低声“呜呜”着。见状,小雅不得不缩回手。 紧抿双唇看着小狐狸,小雅无奈地长叹一声,看来,让一只野兽相信一个满身血腥味的人,真的是很难啊…… 仔细打量了一下小狐狸的后腿,伤口已经有些发黑,大概受伤有两天了。兽夹锈迹斑斑,可能是被猎人遗忘了的。不然,小狐狸一定早被收走了。 有了这一认知,小雅松了口气,打算先去打一只野鸡,以便用来和小狐狸拉关系。想象着小狐狸见到鸡肉时口水直流的馋相,小雅不禁笑出声来,而小狐狸则偏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小雅渐行渐远。 摆弄着键杆锋利的音键,小雅懊恼地想到,林文远还没教她怎样发暗器。不过,没吃过猪肉,总算还见过猪跑,武侠剧也不是白看的,努力回想着“暗器高手”们施放暗器时的动作,小雅甩出第一枚音键。 音键“嗖”地飞出,扎在野鸡的屁股上,野鸡惨叫一声,飞了…… 不甘心地又补上一发,耳边有钝物破空的声音传来,警惕地回头张望,却什么也没看到。小雅摇摇头,暗笑自己神经紧张。待再看那野鸡时,却发现野鸡已经倒地死了。 小雅欢叫一声,拎着野鸡往回走,没有注意到野鸡的致命伤并不是音键所致。回程途中有一条小溪,小雅在溪边收拾好野鸡,又继续往回走。 “小狐狸,有鸡吃噢!”远远地看到了小小的火红身影,小雅便举着鸡大喊。小狐狸见小雅去而复返,“吱”地一声跳起,又戒备起来。 小雅大方地把野鸡一分为二,一半扔给了小狐狸,又生起火来,把另一半架在火上烤。 小狐狸警惕地盯着小雅,又嗅了嗅鸡肉,在确定没有危险,终于埋头大吃起来。小雅吃了一个鸡腿便饱了,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将长笛横在唇边又吹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小狐狸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小雅便趁机又往它身边挪了挪,小狐狸偏着头看了看小雅,只是甩了甩耳朵,并不在意。小雅暗自雀跃着,又小心翼翼地向小狐狸靠了靠。 “小狐狸,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是想帮你,真的。”小雅再次试探着向小狐狸伸出手,小狐狸小心地嗅了嗅小雅的手,竟伸出小舌,轻轻舔了舔她的手指。 到底只是半大的狐狸,对人的防备也不是很深,半只鸡就让它放下了戒备。小雅欣慰地笑着,轻轻抚了抚小狐狸的背。林、白二人躲在暗处,见这一人一狐不到半日便已能和平相处,不禁暗暗称奇。 又安抚了小狐狸一阵,小雅伸手掰开了兽夹,小狐狸哀鸣一声,随即向前一窜,身体重获自由。小雅走上前抱起小狐狸,倒水为它清洗了伤口,又翻出金创药敷在小狐狸的伤口上,并细心地为它包扎好伤口。 忙完了一切,小雅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向后一倒,便昏睡过去。小狐狸偏头看了小雅半天,一瘸一拐地走了,就在林、白二人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时,小狐狸又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什么。 小狐狸走到小雅身边,把叼着的东西放下,之后竟趴在了小雅身边。白铭宇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林文远微微抿唇,拉过白铭宇的手,在他手心写道:“小雅很有动物缘,她还收了只小猫做义女呢。” 白铭宇愣愣地看了林文远好半天,突然捂住嘴,闷声笑起来,笑够了,才拉过林文远的手写道:“没想到,你们还没成亲,便连女儿都有了,大哥自愧不如……” 林文远笑了笑,拍掉白铭宇的手。不远处,小雅睡的正香…… 四十六 奇怪的旅伴 傍晚,风转了向,将林、白二人的气味吹向小雅的方向,小狐狸警觉地起身嗅了嗅,随即低声“呜呜”着,弓起了身子,尾巴一下一下地扫在小雅脸上。 “啊啾!”小雅皱眉打了个喷嚏,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小狐狸,不由一愣“咦?小狐狸,你怎么了?” 小狐狸压低了前身,口内锋利的银牙尽数显露,在夕阳下闪着寒光。小雅想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地道:“小狐狸,是不是林子里有旁人?” “这丫头真是有趣,狐狸又听不懂人言。”白铭宇轻声笑道。 “出去吧,被发现了。”林文远拨开树叶,打算跳下树,却被白铭宇拽住,点了穴道。 白铭宇从怀中取出个药丸塞到林文远嘴里,坏笑道:“这么出去多没意思,我先去和她打个招呼,你在这等等我,随便尝尝我新制的‘幻颜’吧。”说完,白铭宇便跳下树。 林文远张口想唤白铭宇回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且先看看白铭宇要耍什么把戏。 “哎呀呀,被发现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没吓到你吧,芊芊……哦,不……是小雅妹妹。”白铭宇边说边走了出来。 “你是谁,怎么认识我?”小雅不禁有些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人。 白铭宇微微一笑:“听文远说,你失忆了,不记得我也不奇怪。我叫白铭宇,文远的大师兄。你们小的时候,一直都是我哄你们玩,你那时还总是欺负我弟弟焕宇呢。” 小雅偏头看了白铭宇一阵,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到文远的,还有,你跟了我多久了?” “这个嘛……”白铭宇抓抓头发道:“本来我是在午睡的,结果被吵醒了,然后就看到你了,见你似乎不太对劲,就一直跟着你了。至于文远,前几日见过他,说是要寻你,不过他走的是官道。”白铭宇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 林文远含恨瞪着白铭宇,恨不得把他瞪出两个窟窿:该死,这样一来,我怎么出去……正想着,却发现自己的皮肤发生了变化,由健康的小麦色变为古铜色,原来是“幻颜”开始发挥药效了。此时的林文远,由于肤色改变,五官也显得与以往不同,似是换了张脸。 白铭宇想象着林文远含恨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见小雅不解地看他,便道:“这小狐狸倒是机警,我都出来这么半天了,还这样剑拔弩张的。看来我不把朋友叫出来,它是不会放下戒备了。” 小雅闻言点了点头:“怪不得它还在叫,原来还有人没出来啊。那个人我以前认识吗?” “我的朋友叫柳无心,是我三年前结识的,你们没见过面。”白铭宇笑着解释道,提气一跃,飞回到树上,解了林文远的穴道,又叮嘱了几句,便拉着他又回到小雅身边。 相互行了礼,林文远便自告奋勇去捡柴了,边走边回味着白铭宇的话“她神色清明,失忆之人少有如此神色,依我看,她似乎有什么瞒着你。你以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再由我来套她的话,这样岂不很好?”仔细想想,确也有些道理,便安下心来,接受了柳无心这个身份。 小雅凝视着林文远的背影,暗自喃喃道:“这个人,他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和林文远很像呢……” 见小雅在一旁自言自语,白铭宇好奇地凑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柳无心很像一个人。”小雅淡淡道,见白铭宇笑得一脸温和,不禁感到有些不自在,便问:“白大哥这是打算去哪?回家吗?” 白铭宇轻轻摇了摇头:“不回,打死也不回去,回去了便会被逼着娶妻。我已有心上人,此番正打算去广信寻她呢。” “广信?”小雅不禁有些惊讶。 “是啊,和你同路呢,怎么样,有兴趣与我们同行吗?”白铭宇笑的一脸灿烂,看着他的笑脸,小雅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雅嘟起粉唇,仔细思量着:若同行,又怕被欺负;若各走各的,又怕寂寞。思来想去,终于打定了主意,于是扯出一丝笑对白铭宇道:“好啊,同行有你们照顾,我就不怕再被人欺负了。等小狐狸的伤好了,我们便改走官道吧,也好能快些到广信。怎样?” “好,就依你。”白铭宇笑着应道,心想:这丫头倒也不笨,文远算是捡到宝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林文远捡好了柴,又打了两只山鸡回来了。白铭宇将商定好的事说与他听,他只点点头,并未作声,看向小雅的眼中,有淡淡的冷漠与疏离,这是他在捡柴时练好的。 “小雅,我这有上好的桂花酿,想不想尝尝?”白铭宇晃了晃腰间的葫芦。 小雅果断地摇头:“不要。” 白铭宇讪讪地笑笑:“到底是五年未见,现在又失忆了,对铭宇哥都戒备了呢。小丫头,还怕铭宇哥害你不成?” 经过一番交谈,小雅发现白铭宇并无恶意,却总在看似无意地套话,想来此次劝洒,也是想把她灌醉,让她能“酒后吐真言”。小雅笑了笑:“铭宇哥真会说笑,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害我,只是想套我的话罢了。只是,时候未到,我不能说,所以你也别白费力气了。” 白铭宇一下泄了气,无奈地笑道:“怎么失忆后,倒从小迷糊变成鬼灵精了。”林文远轻咳一声,白了白铭宇一眼,撕了块鸡肉塞到他嘴里道:“先前怎么不知你是话痨。”待白铭宇将口中的肉咽下,又马上塞了一块进去,继续堵他的嘴。 小雅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两人言语间透着古怪,那柳无心似乎对白铭宇与她交谈很不满,又亲手撕了鸡肉喂到白铭宇口中。天啊,这两人该不会是那种禁忌之恋吧! 想到这,小雅不禁打了个寒颤,怎地一出门就碰到一对同性恋呢…… 四十七 被误解的人 小雅把玩着手中的红色小果,据白铭宇说,小狐狸弄来的这名为“胭脂”的小果子有清心宁神的作用。回想起晌午时的情景,小雅苦笑一声,吞下红果,是该清清心了。 “怎么了?”白铭宇凑过来,关切地问。 小雅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小狐狸若是投生为人,也许能成个名医呢。”说着搔了搔小狐狸的后颈,小狐狸微扬起头,发出心满意足的叫声。 坐在不远处的林文远轻咳一声,不悦地瞪着白铭宇,白铭宇便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小雅好奇地看向林文远,暗道:这个柳无心倒是个醋缸。 察觉到小雅的视线,林文远抬眼与她对视,转而又淡淡地别过头去,见白铭宇悄悄地竖起大拇指,林文远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柳无心这个角色,被自己演绎的很成功呢。 小雅耸耸肩,又逗弄了小狐狸一会儿便睡了,见她睡了,林文远倏地跳起,扑向白铭宇,想先揍他一顿撒气。白铭宇躲闪不及,被重重扑倒在地,后背被石头硌的生疼,不由发出一丝呻吟。 正要喊“别打脸。”发现压在上面的林文远停了动作,白铭宇不禁抬眼看去,却见林文远怔怔地看向小雅,而小雅也正大睁着双眼看着他们。 “那个……”小雅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结巴地道:“那个,你们……你们继续,我……我另找地方休息。”看着两人暧昧的姿势,小雅更加肯定了他们是男男恋的猜想。 白铭宇努力扯出一丝笑,问道:“继续什么?”心下呐闷:这丫头不是一睡着,打雷、地震都不醒的主吗,怎么自己要挨揍时,却立刻醒了呢? 小雅眨了眨眼:“你们不是在亲热吗?刚刚听到‘咚’的一声,我还以为是打雷了呢。” 林文远与白铭宇面面相觑,亲热?再一看二人尚未分开的姿势,林文远压在白铭宇身上,扣着白铭宇的手腕,一条腿半蜷着,压在白铭宇的腿上。这姿势,的确很像是在亲热…… 林、白二人登时红了脸,白铭宇忙推开林文远,急急地解释道:“小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我们可不是在亲热,他是想打我来着。” 小雅闻言,双眼瞪的更大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和我多说了几句话?”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白铭宇努力笑着,林文远很想提醒他,他笑的比哭还要难看,但一想到眼前的状况,最终没有开口。 让白铭宇无奈的是,他的解释不但无效,还有越描越黑的趋势。 “铭宇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喜欢男人的事告诉白伯父的。”小雅说的一脸诚恳,然后又转向林文远道:“柳无心,铭宇哥已经雌伏于你了,你怎么还不知足,连他与谁交谈都要妄加限制。” 一番话令林、白二人彻底石化。白铭宇的笑容僵在脸上,脑中只有两个大字在盘桓着“雌伏……雌伏……雌伏……”林文远呆呆地看着小雅,突然觉得此刻的小雅陌生的可怕。 见二人都不说话,小雅耸耸肩,站起身向密林深处走去,边走边道:“我换个地方睡,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过,别弄出太大声。” 见小雅走远了,白铭宇苦笑一声:“完了,她误会我们是龙阳……啊,小远,你别激动,反正你现在是柳无心,被误解也没什么,倒是我,唉……难道我很像是被压的那个吗?” 林文远挣开白铭宇的手,冷哼一声道:“若不是你,我们又怎会被她误解?现在知道是作茧自缚了吧,活该!” 白铭宇再次按住林文远的手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失忆的丫头,竟会懂得这个。”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这个?”林文远剑眉微蹙,不由陷入沉思。白铭宇侥幸逃过一劫,不禁暗暗庆幸。 高兴之余,白铭宇不由长叹一声,被小雅误认为是龙阳之事,该怎样解释呢? 四十八 解救白子 “小狐狸,别再跟了,回去吧,我不能带你走。”小雅无奈地叹气,第三次回头驱赶紧跟在身后的一团火红。小狐狸哀怨地看着小雅,与她对视半晌,最终还是低垂着头,缓缓走向密林深处。 “走吧。”白铭宇见小雅有些失神,遂上前拍了拍小雅的肩。 “嗯。”小雅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火红身影,便头也不回地迈步。 “过两日便是中元节了,”白铭宇没话找话地打发时间道:“前面便是歙县了,我们在县城过了中元节再上路,可好?” “我没意见,看你相公肯不肯喽。”小雅耸耸肩,不甚在意,出门在外,在哪过中秋都一样。 白铭宇的笑容僵在脸上,无奈地道:“小雅,你真的误会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为了追求她,已经有五年没回过家。无心是我三年前认识的,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啊……” 小雅掏了掏耳朵道:“啊呀,还真的会生出茧子呢。”白铭宇已经解释了好几天,小雅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但硬是装成一根筋,以便看白铭宇发窘的样子。 林文远轻哼一声:“快些赶路吧,不然天黑前便到不了了。” 白铭宇叹了口气:“这死丫头……” 林文远回头瞥了一眼走在最后的小雅,轻声道:“她是故意气你的。” “我知道,可是……她说我像承欢之人,我……”白铭宇咬牙切齿地小声道。 “你……你只是计较这事?”林文远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见白铭宇毫不犹豫地点头,终于还是被呛到了。猛咳了一通后,林文远快步向前,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人。 经过大半天的拔涉,天擦黑时,总算看到了点点火光,随风传来的叫喊声却让小雅不禁双眉紧蹙“快,仔细找,别让她跑了!”那些人似乎在抓什么人,小雅足下一点,飞身上树观望。 白铭宇与林文远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身影一闪,也上了树。 “找到了,在那!”一个尖厉的声音响起,一群人立刻闻声追去“妖妇,你跑不了了,受死吧!”“妖妇,你和白子今天谁也跑不了!” “啊……”踉跄奔跑的少妇被石子绊倒,眼见着孩子飞脱出手,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忽然眼前一花,待看清时,才发现眼前立着一个白衣人,而自己的孩子正在那人手中,一颗心不由得揪紧。 小雅拍了拍受了惊吓的孩子,长出一口气道:“还好赶上了。”微笑着转向倒地的少妇,却在看到少妇的头发时,微怔了一下。随后赶来的白铭宇与林文远见了少妇,也不由一愣。少妇见小雅的表情一怔,才发觉盖住头发的斗篷在倒地时滑脱了,她的一头银发此刻正暴露在空气中。少妇不由倒吸了口凉气,眼前这个人,一定会和别人一样,把她当成妖怪吧。 这个女人是白化病患者,小雅在一怔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又拨开婴儿的襁褓看了看,里面的婴儿也是一头银发,皮肤近乎透明,倒是个颇为好看的男婴。小雅轻轻刮了刮婴儿的鼻子道:“小宝宝,如果你是女孩子,就不会是白头发了。”随即蹲下身对少妇道:“你快走,我们帮你拖住那些人。” 少妇接过孩子,道了谢便跑,没跑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白铭宇忙上前查看。少妇腰腹间有一道狭长的伤口,伤口早已化脓溃烂,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已一命归西。这妇人竟然还有力气奔跑,真是奇迹。面对小雅询问的眼神,白铭宇摇了摇头:“无力回天。” “孩子,娘对不起你,还是保不住你……”少妇紧紧搂着孩子颤声道,一只手缓缓探向婴儿的脖颈。 “坚持了那么久,却要在最后一刻放弃吗?”白铭宇按住妇人的手,皱眉问道。 少妇喘息着看向小雅他们,眼前这三个人,虽然在看到她的银发时有一瞬间的愣神,却没有把她当成妖怪。可是,她也不会寄希望于陌生人。 少妇苦笑一声:“不放弃又能怎样,被我杀死,总好过被那些人杀死,起码……还能留个全尸。”说完,少妇恨恨地瞪向渐渐逼近的人群。 小雅转头看向小心翼翼逼近的人群,不由柳眉微蹙,那些人是官差。没想到,古时的人意会如此无知,把白化病人当成妖怪,更没想到,竟然是官府出面抓人。但不论对方是谁,一定要救下那个婴儿,孩子是无辜的。 官差不敢冒然靠近,只得大声道:“前面的人听着,我等是歙县官差,在你们身边的正是我等此番追拿的妖孽,望你们不要多管闲事,速将妖妇和白子交出。” “妖妇是指她,白子是指她的孩子?”小雅指了指被白铭宇和林文远护在身后的少妇,见为首的官差点了点头,又淡淡道:“若是我们不交呢?” “一并处死!”为首的官差恶狠狠地道,抽出了腰刀,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拔刀,一时间,炎光与刀光映成一片。白铭宇不由倒吸口气,若是小雅再次失控伤了官差,那就别指望能在县城里过中元节了…… 察觉到小雅的身子抖了一下,白铭宇立刻上前,一手按在小雅的肩上,将内力输入小雅体内,以帮她平复心神。待小雅长出一口气道:“我没事。”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你俩把耳朵捂上,我要给他们吹段绝世魔音。”小雅用小的只有白铭宇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一丝冷笑挂在嘴角,小雅飞身跃上一旁的大树。白铭宇看着小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摄人心魂的乐曲在夜空中响起,官差手中的钢刀相继落地,而他们却毫不知觉地睁着空洞的眼,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小雅,宛如虔诚的教徒在注意着神祗。 笛音混入内力,被夜风送出老远,小雅微眯起双眼,注视着由远及近的另一拨举着火把的人。那群人动作迟缓,显然也被镇摄了心神,待那些人走近了,小雅收了笛子。 白铭宇长出一口气,解开了自己的穴道,低声问林文远道:“她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林文远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道:摄心镇魂曲。 小雅站在高处,俯视着脚下的官差,气沉丹田大喊道:“歙县县令,滚出来见我!” 一时间,被笛音镇住的官差都回过神来,惊诧地看着脱手的刀。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这妖人,使的什么妖法?”小雅寻声望去,暗自猜测,说话的人大概是县令。 县令见小雅不答话,又警告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奉劝你一句,莫再插手此事,不然本官连你一块抓!” 小雅冷哼一声,缓缓道:“一大群男人,追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婴儿,这等事,我韶容郡主岂能不管?”说到“韶容郡主”时,小雅特意加强了语气。 “哼!胆子不小,竟敢冒称郡主。”县令冷哼一声,并不买帐。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圣上御赐的。”小雅轻巧在落地,站在县令眼前,也不管他认不认得,便把刻有“韶容”二字的玉佩举到他眼前。 好在县令总算不傻,认出了玉佩确实不是俗物,这才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郡主,还望郡主怒罪。只是郡主为何要救那妖妇,和她所生的白子?” 小雅好看的眉纠结到一起,冷冷道:“一派胡言,那妇人和孩子都是普能人,根本不是妖孽。你们这样大肆追杀,根本就是在草菅人命,这是父母官该做吗?” “可是,那妇人银发金眼,所生的孩子亦是如此……”县令小声辩解着,见小雅眉头皱得更紧,便识相地闭上了嘴,不再言语。早听说徽州出了位救驾有功的侯爷。这位侯爷不单富甲一方,在江湖上也有一定声望,这样的人惹不起。韶容郡主是侯爷的独生爱女,自然更不能惹…… “那妇人和她的孩子患有家族遗传病,银发金眼,便是患病所致。若是谁再敢说她们是妖孽,我便割了谁的舌头。”小雅微眯起双眼,一脸邪魅地道,在场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妇人由于伤重,死在了回城的路上。小雅轻叹一声,拍了拍怀中的婴儿:“小可怜,你娘不在了呢……” 转念一想,小雅又欣慰地一笑,必竟是救下了一个呢。 四十九 安置白子 小雅一行坐在宽敞的厅室内,歙县的崔县令在一旁赔笑道:“郡主,歙县偏僻,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还望郡主海涵。”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小雅眼前的小几上,托盘内是一盅燕窝。 “歙县的燕窝很便宜吗?”林文远瞥了一眼,淡淡道。崔县令的笑立刻僵在了脸上。 见状,小雅摆了摆手道:“听说崔夫人正在坐月子,这燕窝还是给夫人喝吧。”说完,便打发随侍的下人端走了燕窝,一时间,厅内只余小雅他们及崔县令四人。 “嗯……小人还有公务要处理,失陪……”崔县令偷偷擦了下额角的冷汗,急急地退了出去,待到无人处,狠狠煽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蠢材,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买的起燕窝,我怎么这么傻,这可如何是好……”转念一想,又偷偷潜回,想听听小雅他们会说些什么。 “小雅,他好心请你吃燕窝,你为何推辞?”白铭宇不解地问。 小雅撇撇嘴道:“嘁,我才不要喝燕子口水。” “扑……咳咳……”白铭宇听了小雅的话,刚入口的茶悉数喷了出来,水入鼻腔,呛得他直咳。林文远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平淡。 白铭宇缓过气,无奈地笑笑:“天下间,怕是只有小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文远抬眼望了眼窗外道:“这县令有些古怪,依他的月俸,断然买不起这贵重补品。”崔县令刚刚潜回,便听到了林文远的话,心中不由一紧,忙蹲在墙下,细仔倾听。 小雅瞪了林文远一眼,暗道:这柳无心胆子还真大,知道姓崔的在外边偷听,还说些容易打草惊蛇的话。又仔细想了想,小雅开口道:“柳大哥此言差矣,县令月俸固然少,但是,许是崔家家底殷实呢,不知实情,许不可乱说啊。” “在下刚刚失言,多谢许姑娘提点。”林文远一抱拳淡淡道,门外的崔县令闻言也松了口气。 “小雅的话固然有理,只是,若崔家并非家底殷实,实为贪赃枉法呢?”白铭宇唯恐天下不乱地插嘴,让崔县令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我管他贪赃还是枉法,朝廷的事自有人管,即使朝廷不管,老天也在看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此事与我们无关,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江湖已经够乱了,我可不想再趟朝廷那滩浑水。”小雅轻啜了口茶,淡淡道。 听了小雅总结性的发言,崔县令的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便悄悄地离开了,待他走远了,白铭宇长出一口气:“总算走了。” 小雅白了白铭宇一眼:“铭宇哥,管管你相公的嘴吧,也不看看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就张口乱说,惊了那老狐狸,这中元节咱们可就没法过消停了。” “许芊雅!”白铭宇拍案而起“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和无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广信便是找我心爱的女子的。你若是再乱说,我……我……我也没办法了……”白铭宇泄气地以手抚额,坐回座位。 林文远看着白铭宇挫败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小雅如发现新大陆般注视着林文远,暗道:柳无心这木头人竟然也会笑啊,稀奇!不过他也真奇怪,说他和白铭宇是龙阳,他都不加理会,真是人如其名,无心——没长心啊!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白子吃饱了奶,被乳娘抱来交给了小雅,小雅接过白子哄了一会儿,三人的话题逐渐转到了白子的安置问题上。小雅打算带白子上路,却遭到了林、白二人的一致反对。 “麻烦。”林文远淡淡吐出两字,尽心尽责地扮演着柳无心。 “你给他喂奶?”白铭宇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里为自己扳回一城而欢呼雀跃。 “哼……”小雅扁扁嘴,想要反驳,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得做罢。最后,经过商议,小雅决定把白子暂时留在歙县,由崔县令代为照顾。待小雅回家路经歙县时,再将白子带回,而那时,白子也差不多能进食了。 面对小雅递来的千两面值的银票,崔县令喜的眉开眼笑,连声道:“小人一定不负郡主所托。”似乎完全忘了,就在前一日,白子还是他要处死的妖孽。 小雅不屑地撇撇嘴,最看不惯崔县令这种人。不过,白子总算是安顿好了,过了中元节,又该上路了。 五十 林还是琳 “啊啾!”小雅吸了吸鼻子,有点鼻塞,不过还好,不影响呼吸。 “你确定不用吃药?”白铭宇故做关切地问,脸上却明显带着兴灾乐祸的神情。面对他的询问,小雅轻哼一声,别过头靠在车壁上假寐。 林文远拉过白铭宇悄声问:“你的药丸里加了多少黄莲?” “才一半而已。”白铭宇耸耸肩。 林文远忍住嘴角的抽搐,面无表情地向车内瞥了一眼,小雅脸色微红,似乎正在发烧。 “唉,遇人不淑啊……”小雅长叹一声。 中元节之夜,由于贪杯,三人都醉倒了,而小雅醉酒后向来不老实,而耍酒疯的后果便是,她着凉了……好在有白铭宇这半调子大夫在,给了小雅几颗药丸。只不过,白铭宇给她的药丸实在是苦的难以下咽。 看着白铭宇眼底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小雅百分之二百的肯定,他这是在趁机打击报复。 白铭宇掀开帘子对小雅道:“这话该我说才对……”话未说话,便被小雅扔来的白糖糕打中,白铭宇嘴角抽搐着转回身,口里还嘟囔着:“这么野蛮,以后文远要受苦了。” 林文远面无表情地瞥了白铭宇一眼,见他正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不由仰头翻了个白眼,然后用口形告诉白铭宇道:乐意! 本想鄙视林文远一番,但一想到自己,白铭宇叹了口气,陷入情网的人都一样,在别人看来似是受了极大的苦,而对当事人来说,也许却是无与伦比的甜蜜。 “又在想大嫂了?”林文远见白铭宇叹气,好奇地问。 白铭宇苦笑一声:“什么大嫂……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追求了她整整五年,而她呢,也整整躲了我五年。也不知她的心意到底如何。” 小雅在车内颠的睡不着,听了白铭宇的话,不禁暗自分析起来。照白铭宇之前所说,他心爱的女子已二十有三,按理来说也早该嫁人了,而她却没嫁,只是一味地躲避白铭宇……思来想去,小雅总结出了她自认为最合理的答案。 “那位姐姐要么就是压根没想过要嫁人,要么就是在考验你。不过,我认为,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小雅面带微笑的掀开帘子对白铭宇道,见白铭宇的脸色如意料之中的黑了,小雅的笑容愈加灿烂。 “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白铭宇没好气地道,将小雅推回车内。 小雅嘿嘿笑着,在车内缩成一团,不一会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睁眼时,天色已暗。一觉醒来,小雅感到清爽了不少,便主动拿了水囊去打水。 林文远与白铭宇刚刚生起火,便听到了小雅的惨叫声,寻声赶去,却见小雅倒在地上,右踝处有两个血洞,伤口流出黑色的污血,显然是被毒蛇伤了。 “我的挎包里有玉露丸……”小雅虚弱地吐出一句,便又软软倒了下去。 “小雅!”林文远一把抱起小雅,一阵风似地往回赶,顾不上突然的亲密之举可能带来的身份暴露。而小雅由于蛇毒发作,已失去知觉,对此全然不知。 白铭宇捡起掉落在地的水囊,只见三个水囊中,有一个缺失了挂绳。“聪明的小丫头。”白铭宇脸上浮现出赞许的笑,快步往回走去。 回到驻地,林文远正在给小雅喂药,只是小雅失去知觉,药含在口中,却咽不下去,林文远急得手足无措,见白铭宇回来了,忙向他求助。 “口对口的给她渡下去不就得了。”白铭宇双臂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文远脸色一红,情急之下,也只得照做了。事后,林文远看到白铭宇手中的水囊,才想起,还可以给小雅喂水,借水流让小雅将药吞入腹中,而白铭宇却没有提醒他。至此,白铭宇昔日留在林文远心中的高大形象,彻底坍塌了。 “你……”林文远一脸戒备地拍开白铭宇伸向小雅长衫下摆的手。白铭宇没好气地瞪了林文远一眼,撩起衣摆,把小雅右侧腿弯处所绑的皮绳拽了下来。 林文远眼含歉意地搔搔头:“铭宇大哥,对不起,我……”白铭宇不以为意地笑笑,刚刚的举动确实有些欠妥。 玉露丸果然是解毒灵药,服下药只一盏茶的时间,小雅的脸色便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平稳了。林文远总算松了口气,安顿好小雅,下车草草吃了些干粮,又回到车上陪小雅。 “已经一个时辰了,她怎么还不醒?”林文远拉着白铭宇的衣袖,难掩焦虑地问。 白铭宇伸出两指搭在小雅腕上,不一会儿便笑道:“她先前着凉,本就体虚,后又蛇毒入体,身体自然更加虚弱……不过,没什么大碍,她这是睡着了。”大喘气地说完,满意地看到林文远的变脸。 林文远咬牙切齿地看着白铭宇跳下车,深吸口气平复下情绪,将小雅松散的鬓发拢到耳后,低头轻轻吻上小雅的额,默念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夜半,林文远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唤他“林,林……”睁开眼,正对上从车外探进头来的白铭宇,白铭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小雅。林文远这才发现,原来是小雅在说话。 小雅面色微红,柳眉微微纠结,粉唇因干燥而显得发白,林文远用手探了探,果然有些烫。看小雅的样子,似乎是遭了梦魇。林、白二人无心再睡,大眼瞪小眼地守着小雅,林文远自然是关心小雅,而白铭宇在关心之余,还希望能在此时探听到一些他平时里问不出的事。 “琳,你瘦了……”小雅呢喃着,眼角有泪花浮现。梦中,小雅又见到了琳,琳瘦了,本就尖削的下巴更加状似刀裁。小雅心疼地抱住琳劝道:“琳,你要好好爱惜自己……” 白铭宇挑挑眉,笑的一脸暧昧。林文远被白铭宇盯的不好意思,如含羞的少女一般低下头,嘴角不自禁地上扬。幸福的弧度却在下一刻因小雅的话而冻结在脸上。 “琳,让我看看你背上的荷花……”小雅叹息着低声呢喃。 林文远呼地一下站起来,头碰在车顶,身子一软,又坐了下去。小雅因林文远的突然起身而滚落在地,不由闷哼一声。林文远伸出手,想将小雅揽回怀中,却发现,伸出的手颤抖不已,根本无力抱起眼前的人。 白铭宇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雅,林文远是他看着长大的,而林文远的背上根本没有什么荷花,那么,小雅口中的“林”到底是谁,小雅心心念念的“林”到底是谁? 安慰的话在心里百转千回,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白铭宇懊恼地叹了口气。 “魏琳,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宁愿当初被抓的人是我,受伤的人是我……”小雅在梦中轻吻着魏琳背上的荷花,煽情地低喃着:“如果我是男人,一定会娶你,呵护你一辈子……” 不知所措的二人一下体会到了柳暗花明的感觉。原来,那个人是女人;原来,小雅呼唤的是“琳”,而不是“林”。 林文远与白铭宇对视一眼,同时道:“自作多情。”压抑地笑了一阵后,各归各位,继续睡觉。 五十一 风雨将至 清晨,林文远轻轻安顿好尚在熟睡的小雅,跳下马车,自怀中掏出一只竹哨吹响。不一会儿,一只雪白的信鸽出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后,落在了林文远的肩上,亲昵地用头蹭了蹭林文远的脸。 林文远从腰带中抽出一个小竹片,用小刀刻上“魏琳是何人?”然后将竹片放入信鸽脚上的小筒中,放飞。 在车上颠簸了五日后,林文远收到回信,林文远打开信,嘴角抽搐了一下。纸条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无可奉告!” 白铭宇强压下笑意,不死心地把信筒解下来查看,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纸团,打开一看,只见上书“当心杨凡”。 见白铭宇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林文远避重就轻地道:“那是我的仇人。”说话时,微向身后一瞥,白铭宇会意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林文远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逗弄信鸽的小雅,轻叹一声,安生的日子过到头了,接下来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杨凡那个老狐狸,这次要亲自出马了吧…… 又恨恨地看了一眼回信,林文远将两张纸收入掌中,运力一握,纸张化为飞灰,被风吹散。 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林文远靠在车上,却无心享受阳光,偏头看着后向掠去的树影,一张脸渐渐在心底浮现。 “我想起来了!”林文远忽地扳过白铭宇,难掩兴奋地摇摆着他的肩。 白铭宇本在浅眠,不太情愿地睁开眼,嘟囔道:“想起什么了?” 林文远不放心地看看车内,见小雅睡的正熟,便拽过白铭宇,悄声道:“我们出来那天,小雅曾画了一个女子的画像,那时,她似乎曾叫那个女子为‘琳’。那个女子,与菁菁姐有七分像。” “那,有没有可能……”白铭宇捏着下巴猜测着,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菁菁的背从未受过伤,不是菁菁。” 林文远点点头:“是啊,而且,菁菁姐从未被人挟持过。” 一番分析下来,白铭宇忽然神色凝重地对林文远道:“文远,小雅在梦中所述的事,都是她身为芊芊时从未经历过的,真是蹊跷。” “是啊,就好象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林文远下意识地道,在意识到自己的话后,不由得住了口,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开口道:“铭宇大哥,你信不信这世上有借尸还魂?” 白铭宇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也不知道,鬼神怪力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端看你怎样想了。” 闻言,林文远的目光飘向远方,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她复生那日,据下人说,有金光从天而降……” “许是下人信口胡言,以讹传讹呢。三人成虎,不可尽信。也许,她由于失忆,而把别人的经历当成了自己的。”白铭宇拍了拍林文远的肩劝道,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林文远长叹一声:“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们提醒我要小心杨凡,说明杨凡已经有所行动,我们该小心提防才是。” “能说说这杨凡是谁吗?”白铭宇好奇地问。 “若论辈份,我们得他为二叔公呢……”林文远娓娓道来,将杨凡与许家的纠葛简略地说与白铭宇,连带着又告诉了白铭宇一些有关地图的事,对于白铭宇的人品,他十分信任。 “一张破地图,害了三家人,作孽啊……”白铭宇感慨道。 “是啊,”林文远点点头“好在文轩已经没事了。那顾梓煜虽然可恨,但终归只是杨凡的一颗棋子,杨凡不顾亲情,将外孙推到风口浪尖,真是丧心病狂。” “已是黄土掩颈之人,就算夺了地图又能怎样,死后万事皆成空。杨凡不仅可恨,也很可怜,为了身外之物毁了大好人生。”白铭宇懒懒地靠在车上,略带不屑地道。 车内传来一声闷哼,林文远大惊失色地回头看去,却发现小雅只是因为手压在身下有些麻了,才在睡梦中发出无意识的嘤咛,遂放下心来。 “风景不错,清幽宁静。”见小雅有转醒的迹象,林文远便不再谈有关杨凡之事。 白铭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是不错,暴风雨前的宁静。” 小雅刚一睡醒,便听到了白铭宇的话,揉揉了惺忪的睡眼,探头问道:“咦,要下雨了吗?” 白铭宇强忍笑意,故做严肃的道:“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 五十二 相聚 白铭宇一脸无奈地掀起帘子,对小雅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别再念叨了好不好,明天就到休宁了,明天就能给文远传书了,你就安静一会儿吧……” 小雅吐吐舌:“我是怕他走的太远了嘛,那个傻蛋,找不到我也不知要往回找。” 白铭宇朝天翻了个白眼:“早知你会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休宁有许家的店铺了。你看,无心都被你烦走了。” “哼,舍不得你去追啊。”小雅撇撇嘴,哄苍蝇般的摆着手。 白铭宇嘴角抽搐着转回身,扬鞭在空中抡出“啪”的一声,一声嘶鸣,拉车的马撒开四蹄奔跑起来。小雅被颠的七荤八素,惨叫声传出老远“白铭宇,你个混蛋,死断袖,把车停下……啊,骨头要散架了……” 两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小雅颤颤微微地从车内探出头,脸色苍白地指着白铭宇道:“刚刚忘了说,你……你还是一个变态,超级大变态……” “不敢当,小雅妹妹过誉了,与你相比,白某甘拜下风。”白铭宇一拱手,文诌诌的道,言毕一扬鞭,衣袖却被小雅抓住。 “铭宇哥哥……我错了,别再让它疯跑了……”小雅眨着水汪汪的双眸乞求道,见白铭宇放下手,便缩回车内睡觉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车内人的气息就变得绵长,白铭宇扬起嘴角轻笑道:“贪睡的小丫头。”一抬头,一个灰色的小点在空中由远及近,原来是一只灰色的鸽子。 鸽子在白铭宇头顶盘了三圈,待他抬起手臂,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白铭宇从鸽腿上的信筒中取出一个纸卷,打开来,是林文远的笔迹:我已到休宁。 白铭宇将纸条撕的粉碎,长出一口气。林文远在扮了十来天柳无心后,终于扮不下去了,提出要让自己“回来”。二人最终商定好,让柳无心因事与白铭宇分开,在休宁以本来面目会合。 “文远……等我……”车内传来低声的呢喃。白铭宇摇头轻笑:若是告诉她真相,告诉她文远此刻正在休宁,她怕是一刻也睡不着了,只会急急地催着赶路了吧。 天黑了又白,在车上又颠了半日后,小雅终于站在了休宁许家店铺的门口。轻咳一声,小雅抬脚走了进去,在看到从后堂出来的人后,身子一顿,随即尖叫一声,扑了上去。 “你个笨蛋!”小雅抡起粉拳,一下下捶着林文远。 林文远宠溺地笑着:“我怕再与你错过,就没往回找。不过,我猜你会耐不住寂寞而改走官道,这不是在休宁等你了嘛。” 小雅嘟起粉唇:“我不信,你哪有那么聪明。” “你……”林文远哭笑不得地看着小雅。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却见白铭宇脸色苍白地跑了进来:“不好了……” “怎么了?”小雅关切走上前问道 白铭宇将刚从信鸽腿上取下的信交到小雅手中,小雅展开信一看,也惊的脸色煞白,不由倒退了两步,跌入林文远怀中。林文远偏着头看完了信,也不禁双眉紧蹙。 “伯母,流产了……怎么会这样?”林文远喃喃道。 信是许老爷的笔迹,道是许夫人被人暗害流产,要小雅就近到许家店铺避险。 “娘……”小雅身子一软,险些从林文远怀中滑脱。 推开林文远扶住腰身的手,小雅急急地向口门奔去“不行,我得回去,我……”话未说完,人已软软倒了下去。 林文远轻叹一声,走上前抱起小雅,和白铭宇一起步入后堂。 “怎么办?她醒了以后,一定还会吵着要回去。”白铭宇有些无奈的问。 “我也不知道……”林文远在屋内来回踱步。 白铭宇捏着下巴思索着:“话说回来,杨凡的目标是许家,小雅呆在自家的店铺里,未必安全,许叔那么精明,怎么会想不通这个。依我看来,这其中必有蹊跷。” 林文远赞同的点点头:“嗯,这说明,我们也许已经被杨凡盯上了,从现在起,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五十三 铭宇的心上人 “你是说,这是杨凡设下的圈套?”小雅柳眉微蹙,指着信纸问。 林文远点点头道:“是的,若伯母真的被害流产的话,伯父是不会让你到自家的店铺躲避的,因为那样一来,你就更容易被杨凡发现了。” 小雅沉吟一阵,喃喃道:“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说说看,哪不对劲?”白铭宇坐正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杨凡怎么会知道我现在人在休宁呢?这一路也没发现有人跟踪啊。”小雅挠着头发道。 白铭宇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有人在歙县弄出很大动静啊。” 小雅闻言吐了吐舌:“当时急着救人……” 白铭宇挑了挑眉,又拿起信纸看了看,忽然眉头一皱,将信纸放在鼻端用力嗅了嗅,转而扔下信纸,打了个口哨唤来送信的鸽子。 将鸽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通后,白铭宇长吁口气,对面露疑惑的小雅和林文远道:“看来,杨凡还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这只鸽子被喂了‘寻踪’,如果我们现在把鸽子放了,让它继续飞,也许能迷惑杨凡一时半刻。” 小雅好奇地打量着白铭宇手上的鸽子,据说,许家养的这些信鸽是通过气味来送信的,只要把收信人用过的东西给鸽子闻一闻,鸽子就能凭着气味,把信送到收信人手里。不过,这么棒的鸽子,竟然被杨凡偷来当寻人工具,真是…… 小雅还在兀自感慨,白铭宇已经将信鸽放飞,小雅看着越飞越远的信鸽,偏头问道:“它这是要去哪?” 白铭宇扬起嘴角,挑眉道:“回鹘。” “……”小雅对白铭宇竖起大拇指。 “来,吃了它。”白铭宇自怀中掏出一个小药丸递给小雅,并解释道:“这是‘幻颜’,它能改变你的气味,这样一来,杨凡就算再偷许家的信鸽寻你,也寻不到了。” 小雅将信将疑地服下药丸,不一会儿,只见手背的皮肤开始起了变化,白皙的凝雪玉肤变得黑黄,还浮现出星星点点的黑斑。 “啊……好丑啊。”小雅对镜抱怨着,镜中的她,分明是黄脸婆的形象,而且还是满脸雀斑的黄脸婆…… “文远也吃一颗吧,以防万一。”白铭宇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林文远。 林文远伸手接过药丸,迟疑半天,直到白铭宇悄声道:“每次吃的效果都不一样。”这才放心的服下了“幻颜”。 小雅柳眉微蹙,指着林文远抱怨道:“不公平,为什么他变好看了,我却变丑了。” 白铭宇双手一摊:“变成什么样不是我能控制的,也许下次吃。你也能变的更漂亮呢。” 林文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了,先别计较这些了。我们的气味虽然变了,但身上的身物和行囊里的东西还有我们的气味,得将气味消除才行,不然还是不保险。” “不错,人变白了,脑袋也变聪明了。”小雅赞许地拍了拍林文远的肩,然后捂着被林文远弹了一记脑崩儿的头,到一边画圈圈去了。 “唉……我的命好苦啊,未来相公有暴力倾向,我迟早会被他虐待死的……”小雅长叹一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林文远脸色铁青地揪住小雅的领口,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道:“你再乱说,我现在就让你尝尝被虐待至死的滋味。” 小雅讪讪地笑着“不说了,不说了,先去吃饭,吃饭……”说完便快跑几步,紧紧跟在白铭宇身后。 在白铭宇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休宁最好的酒楼——醉仙居的门口,小雅吸了吸鼻子,食物的香气引得她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抬脚便往里冲,却与从门口出的人撞了个满怀。 “筱云!”白铭宇又惊又喜地叫道。 小雅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发现与自己撞了个满怀的是个美人,而那个美人正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的身后,小雅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她身后,白铭宇正惊喜交加地注视着那个美人。 “不好意思,我刚才冲的太急了。”小雅十二万分诚恳地道歉,偷偷抬眼一瞥,只见那美人还在看着白铭宇,一双水眸闪动着爱慕与无奈。 “筱云,我……”白铭宇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手足无措的样子,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年。 小雅来回打量了一番,心想:这个叫筱云的美人想必就是白铭宇的心上人了。正想与那筱云攀谈几句,却见筱云足下一点,如躲苍蝇一般的跑开了。 “筱云。别走……”白铭宇正欲追赶,却被小雅一把拽住。 “那个就是你心上人?”小雅见白铭宇脸色不好,便尽量加快语速问道,见白铭宇点了点头,便又问“那她为什么要躲你,看她的眼神,明明是喜欢你的啊。” 白铭宇闻言,神色缓和不少:“你是说,她对我有意?” “当然了,不过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不会是你得罪过她家的人,她家人不让她和你在一起吧?”小雅兀自回味着筱云眼中深深的无奈,喃喃道。 白铭宇垂下眼睑,思索着小雅的话,喃喃道:“难言之隐……我倒要问个清楚……”足下一点,朝筱云跑走的方向追去。 五十四 筱云的秘密 小雅打量着被白铭宇点了穴道的筱云,幽幽道:“铭宇哥,光化化日,强抢良家妇女,这可是要吃板子,蹲大牢的。” 白铭宇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只要能问清楚她躲我的原因就好,后果怎样,无所谓。” “我讨厌你,这就是原因,可以放了我了吧。”筱云冷言冷语的道,别过头去,并不看白铭宇。 “筱云姐,需不需要我帮你给凌云山庄传信?”林文远缓缓道,小雅不明所以地看向林文远,林文远见状便解释道:“凌筱云,凌云山庄的三庄主。” 白铭宇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凌大哥,凌二哥都支持我追求筱云,不然,我怎么可能五年之久都毫发无伤?” 凌筱云闻言皱了皱眉,嘟囔道:“那两个混球……”继而又恶狠狠地瞪着白铭宇道: “我这辈子压根就没想过要嫁人,你再纠缠也没用。” “啊呀,还真让我说中了呢。”小雅同情地看向白铭宇。 “那我就等你到你想嫁人为止。”白铭宇不死心地发誓,闻言,凌筱云眼神复杂地别过头。 小雅仔细挖掘着凌筱云深埋在眼底的,对白铭宇的爱意,心里有些迷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不敢表现出爱意呢?她一直拒绝并躲避白铭宇,是因为什么呢?难道…… 将白铭宇和林文远打发出去买东西,小雅笑眯眯地挨着凌筱云坐下,柔声道:“既然爱他,为什么还要躲他呢?看他痛苦,你很开心吗?” 凌筱云冷哼一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的倒像真的一样,不过,你的眼神错不了人,你一定是爱着白铭宇的,但是,你因为某个原因,不能接受他,我说的对吗?”小雅笑眯眯地问,见凌筱云垂下眼睑并不做声,便又笑道:“你不说,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凌筱云抿了抿唇,思量了一阵才开口道:“是又怎样,我此生注定了要孤身一人,与其接受他后再分开,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小雅努力制住嘴角想要抽搐的冲动,揉了揉太阳穴,暗暗道:怎么又和宿命扯上关系了,看来刚刚的猜想不对……“能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才认定自己命里没有美满姻缘的?”小雅试探着问。 “我……我是石女。”凌筱云犹豫了半天,才缓缓道。 石女?小雅偏头思索着,似乎不久前曾听过这个词,是什么时候来着…… 脑中灵光一现,小雅忆起,在现代时,曾看过一期科教节目,讲的就是“石女”。所谓“石女”,其实就是没有子宫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能生育,怪不得凌筱云会认定自己不会有好姻缘。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凌筱云因为自己不能生育,便忍痛拒绝白铭宇,她对白铭宇倒是情深。只是,若白铭宇知道了她不能生育,还会不会对她如往日一般呢? 得想办法让凌筱云亲口把她的事告诉白铭宇,可是,要怎样劝她呢?小雅思量着,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石女不能生育,你怕他知道后就不再理你,所以你只是一味地逃避,却不告诉他真相。你这样做,真是自私,不但自己痛苦,连无辜的白铭宇也跟着伤神。”小雅冷哼一声,指责道。 见凌筱云眼眶微红地垂下头,小雅话锋一转:“白铭宇对你可算是情深似海,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根本不介意你是石女?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否定他,对他很不公平。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早些把话挑明了比较好,免得他日后恨你。” 凌筱云紧抿双唇,正欲开口,却见白铭宇铁青着脸,推门走了进来道:“小雅说的没错,你该早早向我说明才是,我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闻言,凌筱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小雅耸耸肩,有些无奈地暗想:看来,还是高估了白铭宇…… 正想着,只见白铭宇忽然走上前,握住凌筱云的手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让我可以分担你的苦。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你不信任我?你说出来,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小雅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铭宇,忽然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学过变脸。明明前一秒还是万年冰山,下一刻却成了三月清风。 “你不觉得你现在很碍事吗?”林文远不知何时来到小雅身后,扯着小雅的后襟将她拽出门去。 小雅透过门缝,隐约看到白铭宇与凌筱云相拥的身影,露出欣慰的笑容。 林文远轻轻拥住小雅,轻笑道:“小雅,你是红线童子转世的吧。” 小雅回转身,双手环上林文远的腰,埋头在林文远胸前蹭了蹭,闷声道:“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如果真是那样,我就可以给琳物色一个好男人,守护她一辈子……最后一句,小雅没有说出口。 五十五 意料之外 考虑到凌筱云无法生育,小雅便把白子的事告诉了她,凌筱云听后当即表示,愿意收白子做养子,并拽上白铭宇,到一边给孩子起名去了。 小雅顶着一张丑脸在大街上闲逛,林文远一脸不情愿地跟在她身后,帮她拿着大包小包的小吃。一路上,有不少年轻女子一脸娇羞地偷看林文远,让林文远的脸不由一黑再黑。 “是不是该回去了?”林文远皱眉道。 “可是,我听钱叔说,前边有家铺子的豆沙包很好吃,我想买一点回去……”小雅意犹未尽地扁扁嘴,转头间留意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投在林文远身上的火辣辣的视线,不由嘴角上扬。 小雅冲林文远轻轻勾了勾手指,林文远不明所意地低下头:“怎么……”了字还未出口,便被小雅的唇堵了回去。 “你,你干什么,大庭广众的……”林文远推开小雅,脸色微红的轻斥。 “这回没人再偷看你了,走吧。”小雅走上前挽住林文远的胳膊,带着傲然的神色略一环顾,只见先前偷看林文远的姑娘们,无一不在用哀怨的眼神瞪着她。挑衅地笑了笑,小雅又开口加了句“相公~” 林文远无奈地笑笑,回想自己对小雅由最初的排斥,到现在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己似乎陷落的太快了点。不过,小雅这样的个性,让人想不喜欢都难,时而严肃认真,时而古灵精怪,静如处子,动若脱兔。明明是相矛盾的事物,体现在她身上,却是那么的合谐。 小雅不喜欢逛街,若是看到她在大街上闲逛,那一定就是为了美食。深知小雅这一习性的林文远,强压下被窥探而引起的不适,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小雅身后,向点心铺子进发。 “筱云姐,铭宇哥,出来吃豆沙包啦!”小雅一回到小院就开始大呼小叫,凌筱云和白铭宇一边争执着一边走了出来。 “叫琼之!” “我还是觉得叫燮然比较好,琼之这名有些女气。”白铭宇微微皱眉道,见凌筱云别过头去不理他,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 小雅拿了两个豆沙包走过去,塞了一个在凌筱云手里道:“名燮然,字琼之不就得了,以后你们两口子喜欢叫哪个就哪个,争来争去的,多伤和气。” 白铭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感激地看向小雅,小雅笑眯眯地看着他,做口型道:笨蛋。白铭宇火大的则要开口反驳,小雅便把另一个豆沙包塞地嘴里,然后大笑着跑到林文远身边,和他一起看白铭宇翻白眼。 笑够了,小雅拿起一个豆沙包大咬了一口,却一下愣住了,点心含在嘴里,竟无法下咽,太像了,这个味道,实在是太像了…… 小雅和魏琳从小便喜欢吃豆沙包,小雅的外婆在世时,总是亲自下厨,给两个小馋猫做点心吃。看着手中的点心,小雅的视线渐渐模糊,这味道和阿婆做的豆沙包实在是太像了…… “小雅,你怎么了?”林文远察觉到小雅的异样,不由焦急地询问。 “太好吃了,可是离开休宁,就吃不到了……”小雅飞速想好了理由,拉长了音哭诉。 林文远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暗道:值得哭吗…… “哟,人挺全的嘛。”林楚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由一致向门口看去,只见林楚生斜倚着门框,一脸的风尘仆仆。 “爹,你怎么来了?”林文远呆愣了半天才开口道。 林楚生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道:“菁菁她们回来了,我来是找你们回去的,还好你们走的不快。” 小雅铁青着脸道:“这您得去感谢我伟大的娘亲……” “呵呵,确实……”林楚生不客气地拿起一个豆沙包,边吃边道:“对了,还有件事,杨凡死了。” 林文远正无奈地看着没有一点长辈自觉的林楚生,闻言不由一愣:“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林楚生慢吞吞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才开口道:“八天前,头被人砍下来扔在了许家门口,不知是何人所为。” “八天前?”小雅不确定的询问,见林楚生点头,不由陷入沉思:看来,那日的信并不是杨凡所发,那么,现在和许家做对的人是谁呢…… 五十六 罪与罚 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回赶,临行前,小雅抽空又去点心铺子买了一大包豆沙包,林文远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大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的吃法,怕是要吃伤的。 “姐姐姐夫怎么会突然回来?姐姐身怀六甲,不宜奔波,她这么折腾,不怕动了胎气吗?”小雅一边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问。 林楚生耸耸肩道:“杨凡截了信鸽,将信件掉包,害得菁菁以为她养母病的要死了,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这杨凡,连许家的养女都不放过……好在他现在已经死了。” “好什么好啊,更麻烦了,”小雅瞥了林楚生一眼“以前还知道是杨凡在找我们麻烦,现在,他死了,连他是被谁杀的,我们都不知道,这让我们怎么防?”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未来公公说话!”林楚生不满地嚷嚷,完全没有身为长辈的自觉。 小雅垂下头,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道:“我错了,不过,未来公公,我可不可以问您一问题?” “好说好说,你问吧。”林楚生很受用地点点头。 小雅清了清嗓子问道:“文远是不是捡来的孩子,怎么他和您性格差那么远呢?” “噗……”白铭宇闻言不由嗤笑出声,很快又被凌筱云捂住嘴。 林文远瞥了小雅一眼道:“我和文轩都比较像娘,以后也不会变成他那样,你尽管放心。” 林楚生被一群小辈笑话,却没见他心情有什么不好,还喜滋滋地掏出竹哨吹响,打算唤信鸽来,给白铭宇的父母送信,让他们给白铭宇和凌筱云定下婚期。 不一会,一只信鸽飞来,盘桓了一阵,落在了林楚生肩上,定睛一看,却是林文远的信鸽。林楚生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信鸽已经被派出去送信了。 “咦?这不是柳无心的信鸽吗?”小雅凑过来看了看信鸽道。 “胡说什么,这鸽子是他的。”林楚生用下巴指了指林文远。 林文远心虚的垂下头,以眼神向白铭宇求救,白铭宇为难的咧咧嘴,小声道:“彼此彼此,自求多福吧,”说着,又转向凌筱云问道:“筱云,你会保护我吧……” 凌筱云一言不发地看着白铭宇,心下已了然,一定是白铭宇和林文远合谋骗过小雅,现在露馅了,于是便干脆的摇了摇头“不会。” “文远……”小雅用甜腻的发嗲的声音道:“能解释一下吗,柳无心的信鸽几时成了你的?” 林文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夹马肚子,很没气度地逃了。 “林文远,你敢骗我,惹我生气是很重的罪!”小雅极不淑女的,边喊边追了上去。 最后,林文远被逼吃下了四个他最最讨厌的水晶糕,而白铭宇则在心惊胆战了一个白天后,在吃晚饭时,在自己的饭里发现了一粒老鼠屎。 五十七 回家 路经歙县时,小雅和凌筱云去看了白子,凌筱云本想带白子上路,无奈白子还不能吞咽食物,只得做罢,叮嘱一阵后,众人便又上路了。 经过连日的颠簸,小雅细嫩的皮肤早已磨破,凌筱云也满脸苦色,想必也受了伤,好在总算到了徽州境内,再有半日,但能回到许家了。 小雅轻抚着酸痛红肿的俏臀,在马上长吁短叹,当初逞强,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偏要骑马回家,才短短一个白天,细嫩的大腿便磨得红肿破皮,还好有白铭宇这个半调子医师在,不然,腿怕是早被磨烂了。 到了城门口,发现许家的马车早已在城门候着,小雅欢喜地跳下马,拉着凌筱云上了马车,林文远等人策马在车旁缓缓行着,以舒缓连日赶路的疲劳。 许夫人接到消息,早已在丫鬟的搀扶下,在大门外等候,许菁菁也由凌少云陪护着,立在许夫人身后等待小雅等人。 小雅一跳下车,便见许夫人挺着五个月的身子,向她扑来,忙伸手扶住她,埋怨道:“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不知轻重。”说话间,抬眼望去,却不由一怔。 相似的眉眼,相似的浅笑,不同的是身上散发的气息,一个如热烈的火,一个如温婉的水。那个长像酷似魏琳,温婉如水的女子,便是许菁菁吗? 小雅呆呆地望着许菁菁,颤抖着双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到许菁菁笑着道:“小雅,我是你的菁菁姐姐啊。” “姐姐……”小雅颤声唤着,张开双臂,向许菁菁扑去,指尖即将触到许菁菁的瞬间,却突然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提着后襟拎起。小雅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道:“放开我,丑八怪。” “疼……”小雅捂着头躲到许菁菁身后,气鼓鼓地瞪着眼前面色不善的青年男子。 男子皱眉着看小雅道:“菁菁,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怎么还是这样没礼貌。” 许菁菁安抚性地拍了拍小雅的背,转头对男子嗔怪道:“少云,你总是欺负她。” 凌少云立刻低眉顺目做小媳妇状:“我是怕她伤到你呀,娘子……” 小雅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直窜背脊,不由打了个寒颤。转头去看林文远等人,只见他们一个个,或是抬头望天,或是低头摆弄着衣襟,脸色都有些发青。显然都被凌少云的妻奴样吓到了。 许夫人轻咳一声,招呼大家进了大门,便由丫鬟扶着,回房休息了。凌少云也护着许菁菁回房了,小雅直愣愣地眨了眨眼,喃喃道:“怎么没人留下招呼客人……” 林楚生懒洋洋地道:“都不是外人,自各回房休息去吧,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好了,筱云的房间在铭宇隔壁,铭宇带她去吧。” 小雅恍然记起,白铭宇曾说过,他曾在许家住过三年。 回到小院,小雅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一开门,一个白晃晃的东西便扑了过来,吓得小雅尖叫一声,仰倒在地。 “喵。”小蛮跳到小雅身上,凑上前去轻舔着小雅的下颚。小雅一脸无奈地揪着小蛮的后颈将它提起,坐起身与它对视道:“小蛮,你想吓死我吗……” “倒是只聪明的猫,一别两月,它竟然还记得你。”林文远有些惊奇的看了看小蛮,转头走进林文轩的房间,小雅抱起小蛮,也走了进去。 五十八 密谋 一别两月,林文轩已能缓慢的行走了,见二人进来,便跌跌撞撞的迎了上来,结果走的急了,差点摔倒,好在林文远及时出手,抱住了他。 林文轩伏在林文远胸前,一抬头,见小雅正笑吟吟正看着他,不由得两颊通红地低下头,小声唤道:“哥,小雅姐……” 忽略掉林文轩不自然的表情,小雅嘴角含笑,略一颔首:“恢复的不错,再有几个月,便能行动自如了。” 林文远刚扶林文轩坐在桌旁,小蛮便从小雅怀中挣脱出来,跳到了林文轩怀中,林文轩的笑容明显一僵,很快又恢复自然,竟还伸出手拍了拍小蛮的头。 三人寒暄了一阵,便各自休息去了。小雅躺在床上,回想着林文轩看向自己的眼神,长叹一声,用被子捂住头。心中有些烦乱,小雅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未时。 起身整了整衣服,又梳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刚放下牛角梳,便有扣门声响起。小雅忙起身开门,只见林文远正手持托盘站在门前,托盘上是莲子羹和几碟小菜。 “估摸着你快醒了,就叫厨子做了你最爱吃的莲子羹,快趁热吃吧。”林文远低着头,将托盘放到桌上,转身欲走,却被小雅拦下。 小雅凑到林文远面前,见林文远脸色微红,目光不自然地瞥向角落,不禁笑出声来:“文远,原来你也挺可爱的……” 林文远闻言,脸色转为酡红,头垂的更低,闷声道:“你快些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文远,我爱吃莲子羹是不假,不过,你可别指望我能轻易原谅你俩。”小雅笑咪咪地道。 闻言,林文远极委屈地小声道:“已经十天了,你还没消气吗?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们……”见小雅只是笑,却不说话,林文远不禁轻叹一声,这次是玩火自焚了…… ——————————————————————--—————— 小雅等人休息调养了半个月,因骑马而造成的擦伤已完全好了,小雅心情大好,平日里也不怎么捉弄林文远和白铭宇了。 这期间,凌少云对白铭宇这个准妹夫十分满意,许夫人更是擅自帮白铭宇和凌筱云定下婚期——十月初八。 眼下,已陆续有许家的弟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前来贺喜。小雅跟在许夫人身后,帮那些叔伯叔公们安排住处。 这日,白铭宇的父母携幼子来到许家,对许夫人擅自替他们作主之事也并未责怪,甚至还感激她帮了自己的忙。小雅无奈地笑笑,真是无法理解这些大人,还是白焕宇正常些,便拉了白焕宇到后院玩去了。 是夜,聚在许家的一众长辈围坐在一起喝酒,小雅等小辈们则在后院玩闹,完全不知道前院的长辈们正在密谋一件事…… “难得这次人这么全,还是抓紧把小雅和文远的事办了吧,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过两年就经不起颠簸,不能来观礼了,咳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累咳着道。 “是啊,是啊,听叔父的吧。”其他人附合着。 “这……小雅还小……”许夫人有些犹豫 “不小了,都十六了,师姐你不是十五就嫁给师兄了吗。”一个中年人出声反驳,众人又都附和着。 姚云见状拉过许夫人的手劝道:“反正早晚要办的,不如就一起办了吧,叔父年纪大了,他又最疼小雅和文远,咱们便听叔公的吧。” 许夫人又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就听叔父的,一起办了。” 小雅和林文远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说了声“真是夫妻同心,打喷嚏都一起呢……”一群人哄的一声笑开了,小雅眨了眨眼,也不由得笑了。 林文远愣愣地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小雅,殊不知,他俩已经在长辈的提意下,提前了婚期,再过半个月,便要举行婚礼了。 五十九 四个人的婚礼 一群长辈们喝的烂醉如泥,由下人搀扶着各自回房了。丫鬟小菊扶着许夫人回到卧房躺下,许夫人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小菊没有听清,正想问,却见许夫人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一群长辈照旧在前院用餐,小辈们也照旧在后院。 “晓晓,成亲之事,要怎么和孩子们说呢?”姚云趁着菜还未上完,拉着许夫人商量。 许夫人正因宿醉而头痛,强打起精神思索一阵,结果记忆混淆,恍惚想起,昨夜似乎是小雅扶她回房,而她已经把婚事告诉了小雅,便安抚姚云道:“放心好了,我昨夜已经和小雅说了,想必她已和文远说了,咱们只管准备就是了。” 姚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饭后本想找林文远询问一下,谁料小雅拽着林文远,同一群小辈跑到西郊去玩了,而留下来准备婚事的白铭宇和凌筱云又是一问三不知。待到小雅等人回来时,姚云早已忘了要询问林文远的事。 后来,由于姚云忙着张罗婚礼,一直也没有想起要询问林文远是否知道婚事,以致于小雅和林文远直到十月初七还被蒙在鼓里…… ——————————————————————————-—— 初八清晨,小雅刚一睁开眼,便见许夫人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手捧喜服的丫鬟。 “小雅,快起来洗漱一下,把喜服穿上吧。”许夫人温和地笑着道。 “啊?喜服不是该筱云穿的吗,怎么送到我这了?”小雅一头雾水的看着许夫人,不解地问。 许夫人拧了巾子给小雅擦了脸,一边嗔怪道:“你这孩子,那日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们打算趁着你五叔公身子还硬朗,把你和文远的婚事也一同办了。难道你忘了不成?” 小雅哭笑不得地道:“不是我忘了,是您根本就没和我说过啊……我听说你那天醉的不轻,你该不会是把别人当成是我了吧。” “嗯,也许吧……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先把喜服穿上再说。”许夫人挠了挠头,故作轻松的说。 “你……真是的,怀孕了还喝的烂醉,也不怕影响胎儿。”小雅被许夫人弄的也些气结,一边不情愿地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埋怨着。 由丫鬟服侍着穿上了喜服,小雅便乖乖坐在镜前由许夫人梳头,一头青丝由四支翠玉钗绾起,又戴上了沉重的凤冠。小雅还来不及抱怨凤冠的沉重,红色的喜帕便罩了下来,有人搀着她步出房门,上了花轿。 小雅刚刚上了轿,林文远也一头雾水地在姚云的陪同下,着一身大红色喜服,从房中走出,随姚云去了前厅,一边接待宾客,一边等花轿游街归来。 同样一身大红的白铭宇,见了林文远不由一愣,悄悄把林文远拉到一旁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娘说,今天也是我和小雅成亲的日子,可是,我却是到今天才知道的。小雅似乎知道,却没告诉我,看来她还在生气。”林文远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白铭宇闻言耸了耸肩,转身去招呼客人去了。林文远兀自愁闷了一阵,也起身招呼着客人,一边凝神细听,期待着花轿游街归来。 小雅晕乎乎在坐在轿中,也不知摇晃了多久,轿子终于落了下来,有媒婆在请新郎倌踢轿门。只听“咚”的一声,随后轿帘被掀起,风透了进来。 有人把一根红绸放入小雅手中,小雅接过绸子,被扶出了轿。 林文远牵着红绸的另一头,引着小雅小心翼翼地走着,迈门槛,过火盆…… 凌筱云的轿子在小雅步入前厅后,停在了大门口。一系列动作后,两对新人并排站在前厅,只听一声“吉时到!新人拜天地喽……”四人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红绸。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有丫鬟递上秤杆,林文远接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白铭宇,见白铭宇用它掀起了凌筱云的盖头,便也依样画葫芦,挑起了小雅的盖头。 “咦?不是在洞房里掀盖头的吗?”小雅四下看了看,小声问林文远。 林文远听到“洞房”二字,两颊顿时变得通红,小声答道:“我……我也不知道,看他们怎么做吧。” 小雅迷糊地点了点头,便偷偷瞄着白铭宇和凌筱云那一对,见他们做什么,自己便也跟着,一天下来,竟没有出丑的应付下来,两人不由都轻了口气。 坐在已改成新房的小雅的卧房中,小雅和林文远一时间相对无言,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六十 洞房花烛夜 林文远和小雅面面相觑,不一会儿,林文远脸色微红地垂下头,一脸羞涩的样子,仿佛他才是新嫁娘。 小雅一脸玩味地看着林文远,突然想要逗弄逗弄这个纯情的大男孩,于是轻咳一声,吱唔着道:“嗯……那个……他们这样安排,太仓促了些……我……我们……” 闻言,林文远的头垂的更低,闷闷的道:“听说……这事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不知道我呢,你还在生气吗?” 小雅刚想解释说她已经不气了,转念一想,却只叹了口气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林文远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匆匆看了小雅一眼,又低下头,又是长久的沉默。 许夫人伙同林楚生等一群人躲在两旁侧屋听墙,见新房又出现了长时间的冷场,不由暗暗着急。许夫人捅了捅林楚生,不满地道:“姓林的,你儿子平时胆挺大,怎么这时倒像小姑娘似的?” 林楚生不满地瞥了许夫人一眼:“哼,你女儿还不是一样,往日里数她最能折腾,现在不也蔫了吗。” “哼!”许夫人轻哼一声,又开始聚精会神地听墙,不一会,突然又捅了捅林楚生,有些尴尬地问:“楚生,你有没有教文远怎样行房啊……” 林楚生偏头想了一阵,很干脆地答道:“没教,忘教了。” “下这坏了……”许夫人懊恼地拍了拍额头道:“这几天实在太忙,我也忘了叮嘱小雅了。” 正在众人暗自失望叹气之时,却听新房那边又有了动静。 “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吧,把交杯酒喝了便歇息吧。”小雅端起酒杯对林文远道。 林文远原本垂着头,听到“歇息”二字,便“呼”地站起身来,身下的凳子受冲力而翻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把听墙的众人都吓了一跳。林文远看着小雅递过来的酒杯,吱唔着:“我……我出去透透气……”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小雅愣愣地看着大开的房门,手还保持着递出的姿势,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将酒杯放回桌上,小雅瞥到了放在书桌上的一个白色小瓷瓶,眼睛不由一亮。 瓷瓶里是小雅从白铭宇那里抢来的软筋散,本来是打算用来对付凌少云的,因为凌少云总是不让她和许菁菁亲近。小雅突然想用林文远来试试药,便走过去,用簪子挑出少许药粉混入酒中。 小雅刚走回桌前坐好,林文远便微垂着头走了回来,看着小雅,欲言又止。小雅笑咪咪地递上酒杯道:“先把酒喝了吧,有事一会儿再说。” 林文远接过酒,不知所措地看着小雅,两颊通红的道:“要怎样喝,我……我不会……” “哈哈,文远你好可爱。”小雅被林文远羞涩的样子逗的笑出声来,见林文远略带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便止了笑,一本正经地说:“没关系,我会,你跟着我做就是了。”言毕,端起酒杯,引导着林文远喝下交杯酒。 林楚生捅了捅许夫人,悄声问:“疯婆子,你不是说小雅不懂吗,怎么……”见许夫人也是一脸惊诧,便没有再问下去,继续把耳朵贴在墙上细听。 一口吞下杯中的酒,小雅慢慢抽回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林文远丢掉手中的杯子,紧紧握住了小雅的手,鼓足了勇气对小雅道:“小雅……我,我会好好待你的……”话未说完,林文远便觉四肢酸软无比,倒回椅子上,不明所以地看向小雅。 小雅依旧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却看的林文远冷汗直流,当小雅这样笑时,便是她要捉弄人了,看来自己又着了她的道……林文远懊恼地想着,待回神时,发现小雅正扶着他向床铺走去。 “啊!你要干什么……”林文远不由失声惊叫,想要挣脱,无奈四肢都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小雅把他扶到床上躺下。 “喝完了交杯酒,当然是睡觉了。呼……你可真沉啊……”小雅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略显疲惫地道。说话间,已走到梳妆台前卸了妆,自顾自地脱下了大红的喜服。 林文远略带惊恐的道:“小雅,你……你要干什么……”说话时,双眼一直看着小雅不怀好意的一双玉手。 小雅笑咪咪的道:“我还能干什么,帮你更衣呀。”说着,便伸手去解林文远的喜服。 “啊……别,别这样,小雅……住手!”林文远又惊又羞地喊道,想要躲闪,可身上软绵绵的,只能任小雅摆布。 见小雅无视自己的请求,林文远又高声喊道:“小雅,快住手……快来人啊,救我……” “嘿嘿,叫破喉咙也没用,不会有人来帮你的,你认命吧。”小雅努力让自己笑的很邪恶,手上一用力,林文远大红的喜服便成了一堆破布。 听到新房内的裂锦声,和林文远惊恐的叫喊,在侧房听墙的众人面面相觑,许夫人和林楚生更是如被石化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对方。 半晌,众人回过神来,拉着仍处在呆滞状态的许夫人和林楚生,悄悄出了侧屋,走出小雅的院。新房内,林文远仍在叫喊着“别这样……小雅你快住手……啊……” 小雅把林文远的脚放回到床上,把用来给他挠痒的毛笔扔到一边,坏坏地笑着道:“没想到你这么怕痒。” 林文远又羞又气地瞪了小雅一眼,恨恨地别过头去。见他这样,小雅眼中笑中的笑意更深了,拍了拍他安慰道:“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林文远被小雅弄的有些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才吱唔着道:“这话……该我对你说才是吧……” 小雅挠了挠头“嗯……好象是该男方说的,不过,我替你说了,你就不用再说了。”说完,小雅拉过被子盖在林文远身上,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俯下身轻轻碰了碰林文远的薄唇道:“睡吧,晚安。” “你……你睡哪?”林文远有些喏喏的问。 “床啊。”小雅理所当然的道,不解地看着林文远“难道让我睡地上?”说完,小雅径自躺了下来,拉过被子盖地身上,不一会儿,便已进入梦乡…… 林文远看着小雅熟睡的娇颜,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想要问她,结果被她一折腾,也没有找到机会问,看来只能等到明天再问了…… 六十一 文轩的告白 林文远躺在床上,纳闷地看着小雅:和异性同床共枕,为什么她就能睡得如此安稳?完全忽略了他是小雅准丈夫的事实。 时至四更,林文远依旧毫无睡意,试着动了动手指,发觉已经可以使上力了,忙坐起身来。然而,由于软筋软的药效才刚刚过劲,身上还是很乏力,林文远刚坐起身便又栽了回去,压的床铺发出一声闷响。 “唔……”小雅被响声弄醒了,眯着眼看了看,见天还未亮,便晃晃悠悠地起身帮林文远盖好被子,一边睡意朦胧的道:“天还没亮呢,起这么早干嘛?再睡会吧。”说完,已缩回被子里,继续睡觉了。 林文远愣愣地看着小雅,刚刚小雅帮他盖被子那一刻,那神情里有爱意,也有姐姐对弟弟的关爱之情。姐姐对弟弟?林文远晃了晃脑袋,很奇怪自己的想法。 “小雅,你睡了吗?”林文远试探着问。 小雅微微动了动,用难掩睡意的声音道:“还没,快了……” “那个……为什么你睡得着……”林文远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当前最好奇的事。 闻言,小雅翻了个身,不解的道:“怎么,你希望我睡不着吗?”见林文远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雅一下明白了林文远的意思,便笑道:“什么也不去想,自然就睡的着了。原本以为文远你是纯洁的孩子,没想到……也是小色鬼一个啊。” “你……”林文远又羞又气地瞪了小雅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小雅,想要屏除杂念,可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偷偷转头去看小雅,见她已再次熟睡,不由叹了口气。 “小雅啊小雅,到底是你把自己当成男人了,还是把我当成女人了呢……”林文远喃喃自语着,女人,女人……林文远猛地一拍额头,怎么把那件事忘了…… 想到这,林文远掀被坐起,揪起小雅边摇晃边唤着:“小雅,醒醒,我有事问你。” 小雅不满地皱了皱眉,挣开林文远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倒回床上正想继续睡,却又被他揪了起来,不依不挠的摇晃着。终于,忍无可忍的小雅睁开眼怒视着林文远。 被小雅一瞪,林文远有些发蔫,用低八度的声音小声道:“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口口声声呼唤的琳,是谁……” “啊?”小雅愣了一下,十分睡意立刻醒了七分,以前曾听琳说,自己睡觉时会说梦话,开始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想到这,小雅嘿嘿地傻笑了一下:“我睡觉时又说梦话了吧……” 见林文远无比认真的样子,小雅想了想,最终还是狠下心,没有告诉他实情,很怕林文远在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后,会无法接受。小雅凑过去,轻轻捶了林文远胸口一下,娇嗔道:“当然是你了,真是的,跟自己还吃醋……” 林文远闻言,剑眉微蹙:“可是,那个琳似乎是女人……” 天呐……小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自己说梦话到底泄露了多少事啊……猛的扑倒林文远,小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可是,在我梦中,文远你就是我娇滴滴的小娘子啊……” 闻言,林文远眸色一暗:不想说吗……如此,那便不问了,等她想告诉我时,自然就会说了吧。 不知不觉间,天已透亮,林文远顶着熊猫眼,跟在神清气爽的小雅身后去给长辈们敬荼。 敬完了荼,林文远被同样顶着熊猫眼的林楚生拉到一边问话了,小雅独自走出前厅,招来下人打听了一下,便径自去找林文轩了。前一日,长辈们为了听墙,把林文轩挪到了东厢的客房。 曾听林文远说过,文轩很认床,也不知他昨夜睡的好不好,他的身体还在恢复中,那些长辈也真是的,为了自己那点恶劣的爱好便把病人搬来搬去的。这样想着,小雅推开了客房的门。 “小雅姐?你怎么来了?”林文轩惊诧的道,见小雅笑的一脸温和,林文轩的眸色暗了暗,喃喃道:“从今天起,便该叫你嫂嫂了呢……” “昨天睡的还安稳吗?听文远说,你很认床的。”小雅有些尴尬,突然有些后悔来看林文轩,不过,既然来了,就开导开导他吧。 林文轩抬起头,直视着小雅,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十分显眼:“不安稳,一点也不安稳……”林文轩顿了顿,似下了很大决心的道:“小雅姐,我……我喜欢你。” 小雅一副了然的神情道:“我知道……我就是为此而来的,我想我有必要教导你认清自己的情感。”见林文轩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小雅笑了笑,接着说道:“文轩,其实,你对我只是一种信任和依赖,因为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是我和文远在照顾你。你对我和文远的感情本是一样的,只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你便以为这是喜欢了,是吗?” 林文轩垂下头,仔细想了想,迟疑着点了点头“我懂了……” “呵呵,孺子可教。”小雅赞许的拍了拍林文轩的头,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啊,有很多人都认不清自己的感情,把景仰、关怀等一些情感错认为是爱,有些人,甚至会为这错误而做错事,最终落得悔恨终生。” 闻言,林文轩垂下头,经由小雅开导,解开了心结的他轻松了不少。林文轩苦笑一下,若是小雅,恐怕自己还要继续忍受煎熬。不过,为了无疾而终的第一次告白,还是让他先小小的哀悼一下吧…… 六十二 约法三章 林文远从东厢走出,一想到林楚生嘱咐他的话,脸颊又开始发烫,行房……今夜能如愿吗…… 当林楚生顶着熊猫眼,一脸哀怨地询问林文远前一夜的情况时,林文远羞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林楚生的软磨硬泡下,林文远才终于告诉了林楚生。 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下了软筋散,还被扒了衣服用毛笔挠痒痒,林楚生恨的直拍大腿,昨天该冲进去解救宝贝儿子的……顾不得林文远是否难为情,林楚生向他交待了几句“金玉良言”,然后便打发林文远回房了。 刚走到新房门口,听到里边有说话声,细听之下,原来是许夫人和小雅。 “咦,春宫图,你给我这东西干嘛?”是小雅满含疑问的声音。 “哎呀,当然是……给你和文远看的。” “画的真难看,这样的画谁看得懂啊,一会我给你画几张漂亮又明确的。” “……” 林文远抬手叩响了房门,微红着脸,推门走了进去。 “文远回来了啊,嗯……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办,先走了。”见林文远走了进来,许夫人借故离开了。 “好奇吗?那就看看吧。”见林文远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小册子,小雅便把小册子塞到了他手中。林文远只翻看了一下,便把小册子扔还给小雅,同时,脸腾的一下红了。 “这……这是什么画,真是……”林文远结结巴巴地问,偷偷瞥了一眼小雅,心下诧异:怎么她看了画之后,还能气定神闲? 小雅眨了眨盈水双眸,无比认真的答道:“这是春宫图,是用来教导新婚男女怎样行房事的。” 听了小雅的回答,林文远又想起了林楚生嘱咐他的话。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小雅身边,林文远伸出手,迟疑了一下,然后将小雅紧紧拥入怀中。 直到小雅小声抗议她无法呼吸了,林文远才红着脸,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林文远抿了抿唇,吱唔着道:“小雅,我……今晚我们……我们……” 小雅抬眼瞥了林文远一下,粉唇微动,吐出两字:“没门。” 这些封建家长真是可恶,小雅翻了个白眼,郁闷地想:自己虽说已经二十四岁了,但现在的身体只有十六岁,身体还没发育好,就想让人家结婚生孩子,真是没人性……不行,一定不能妥协,起码要再等两年才行。 想到这,小雅推开林文远,盯着林文远认真的道:“文远,咱们来个约法三章吧。” 林文远看着小雅,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然后无奈地接受了让他后悔了两年的约定。第一:分房睡,直到两年后行冠礼为止; 第二:两年内,当有特殊情况,不得不共宿一室时,不得有越矩的举动; 第三:关于约定的内容,不得告诉任何人。 林文远苦笑着,只怪自己答应的太快了,没想到小雅竟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做人重在一个信字,身为人夫,更该对妻子守信,虽说只是有名无实…… 然而,老天似乎总是要和小雅做对,新婚的头一个月,许夫人总是会有入夜时命丫鬟送来补品给小雅和林文远,姚云也会偶会来看看二人。看着林文远总是跑来跑去的,他还未嫌麻烦,小雅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便特许林文远留在房里。 又过了两个月,许菁菁临盆,几个大人的注意力一下被新生儿吸引去,对小雅和林文远也不甚上心了,二人总算松了口气。 六十三 孤女 二月二,龙抬头。 二月二这天,许夫人临盆,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取名许念。 小雅怀抱着许念,看着许念小巧的与自己相似的五官,淡淡笑了笑,念……思念芊芊吧?那么,以后自己的孩子若是女儿,就叫思思吧,思念琳…… 凌筱云拽着白铭宇去歙县接了白子回来,小家伙被照顾的还算不错,胖乎乎的,像个瓷娃娃,只见凌筱云和白铭宇一口一个琼之、燮然的唤着,弄得大家有些一头雾水,这孩子到底叫什么? 几个月来平静的生活,让大家几乎忘了潜在的危险。当小蛮把小雅拼好的羊皮地图当成玩具叼着玩时,大家才想起,暗处还有一个杀了杨凡的神秘人存在。 时至三月,小雅不免伤感了一下,到古代有一年了…… 见小雅心情不太好,林文远提议去踏青。小雅本想推拒,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二人便带着已行动自如的林文轩一同出门了。 骑在马上,小雅轻声哼着自编的小调,一切,好象回到了一年前。“我们去青山吧!”小雅转头对林文远道。 “现在?”林文远瞪大了双眼反问。 “嗯……我说笑的……”小雅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青山离徽州还是有些距离的,即便要去,也得事先准备一番才行。 三人又策马在郊外游玩了一阵,便在小雅大呼“没劲!”之下,打算打道回府了。 “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小雅拉住马缰绳,凝神细听,远处隐隐有女子的哭泣声传来。 林文远和林文轩也拉住马,隐约的,哭声入耳,林家兄弟点了点头,齐声道:“好象有人在哭。” “去看看。”小雅按捺不住好奇心,打马往哭声处奔去,林家兄弟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一个衣着破旧的瘦弱女子正伏在一具尸体上失声痛哭,听到马声,不由吓了一跳,惊慌地抬头注视着三人。 “你……出什么事了?”小雅在女子抬头的瞬间,似乎看到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蓝光,再看时,却是纯粹的黑色,不禁皱了皱眉。 女子见三人并无恶意,便告诉小雅,死去的人是她的爹爹,她本是带着重病的爹爹进城看病的,谁料,刚行至城郊,爹爹便病发身亡了。她自小与爹爹相依为命,眼下爹爹去了,她想到以后便要独自生活了,不由痛哭失声。 听着女子的哭诉,林文远的眉不由紧了紧,脱口道:“先别哭了,该让死者入土为安才是。” 小雅斜眼瞄了女子一眼,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只是,隐隐的,小雅感到自己很讨厌这个孤女。 林文远见那孤女可怜,便给了女子一些银两,女子感激的注视着他,跪在地上叩谢。小雅略一蹙眉,当林文远与那女子对视时,她似乎又看到女子眼中有蓝光闪过。 莫明的,心情突然烦燥起来,小雅拉了拉林文远的衣袖,皱眉道:“回去吧,我累了。” 林文远体贴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那孤女一眼,便随小雅回家了,一路上,却一直担心着那个孤女。 小雅看着林文远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更加烦燥,当着林文轩的面却又不好发作,只得隐忍着,憋了一肚子火回家。 六十四 裂痕 转眼,已是清明时分,一个月前的小小不快,早已被小雅抛到一边。 一大清早,小雅便被挖起来扫墓。空中飘着细雨,潮湿的空气扑在面上,让小雅感到一阵气闷。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或许……只是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吧,小雅自嘲的笑了笑。 看着刚刚飘飞,又马上被雨水打湿落地的纸灰,小雅默默垂下眼帘,已经有两年,没去给家人扫墓了呢…… “怎么了,不舒服吗?”林文远察觉到小雅的异样,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询问。 “没……”小雅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到林文远满含关切的眼,心中不由暖暖的,下意识地贴近,头靠在林文远胸前,用淡的近乎叹息的声音道:“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嗯,好。”林文远抬手轻抚着小雅柔顺的发丝,眼中满是宠溺。 ——————————————————————-——————— “原来,你是要看他们。”林文远撑着伞跟在小雅身后,前方是两座小小的坟包,木制的墓碑上用油漆简单的写着:顾梓煜之墓、杨凡之墓。 回眸,对上林文远充满探究的眼,小雅叹了口气:“他们虽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但是,若撇开这些,他们也只是两个可怜人罢了。” “确实……”林文远走上前,轻轻拥住小雅道:“我的娘子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小雅下意识地往林文远怀里缩了缩,笑道:“我原不知道,你竟也是这般油嘴滑舌。” 林文远轻笑一声:“古语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唔……” “哼,看你以后还乱说。”小雅双臂环胸,一脸“你活该”的表情,看着林文远捂着小腹,因吃痛而微弯着腰的样子,却见林文远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她身后。 小雅转过身,看着那个似是凭空冒出来的女子,不由柳眉微蹙,是她……一个月前踏青之时,林文远曾接济过的女子。不知怎的,一看到她,小雅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厌恶。 “恩公!”那女子见到林文远,便立刻跑了过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当那女子与林文远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小雅似乎又看到女子眼中有蓝光闪过,而林文远的身子似乎轻颤了一下。小雅使劲眨了眨眼,再仔细看时,一切如常。 “来扫墓?”林文远温和的笑着,问女子道。女子羞涩的点了点头,低头摆弄着衣角。 小雅不由皱了皱眉,林文远从不曾对陌生女子这样温和过,甚至还询问那女子的近况,不对劲,太匪夷所思了。小雅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感觉那身影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若是那恶少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吧,我帮你安排个安稳的住处。”林文远依旧温和和笑着。 “什么?”小雅收起思绪,刚刚,她似乎错过了什么。见那女子道过谢后,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小雅不由黑了一张俏脸,拽着林文远的衣袖,非要他说个清楚。 原来,那女子由于有几分姿色,被一恶少看中,想要收她做第四房小妾,因为她是孤女,村里人可怜她,帮她挡了不少次。只是,听那恶少的口气,他似乎打算要强抢了。 小雅轻哼一声:“怎么,林大侠想要英雄救美?若是她为报恩,想以身身相许,你收不收?” “你……你吃醋了?”林文远半眯着星眸,嘴角含笑地看着小雅。 “哼,吃醋?你不觉得那女子有什么不对吗?怎么我们每次出门都能看到她?我们现在还不是完全安全的,你怎么能对一个陌生人掉以轻心?”小雅斜藐了林文远一眼,甩袖大步走开。 林文远错愕地看着小雅的背影,不禁微蹙双眉,用不满的声音道:“真是莫明其妙,连一个弱女子都要怀疑。” 小雅听到了林文远的话,转头怒斥:“一个弱女子?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你脑袋里装的都是糨糊吗?” “你……真是不可理喻!”林文远铁青着脸,将伞甩在地上,瞪了小雅一眼,便快步离开了。 “到底是谁不可理喻……”小雅怔怔地看着沾染了污泥的青绿伞面喃喃道。 胸口闷的有些有疼,小雅长长吐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不是神经过敏,只是第六感太准了而已……林文远,你真让我失望……” 六十五 无双 不想回家,小雅撑着伞在细雨中漫无目的的走着。绣鞋上满是泥泞,罗袜湿湿的裹在脚上,小雅微一皱眉,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雨没有要停的迹象。长长叹了口气,小雅开始往回走。 回到家一看,林文远竟还没有回来,小雅面色铁青地吩咐小秋备水,沐浴后又把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小秋有些惊诧,为何在婚后坚持不挽发的小姐会突然将长发盘起。虽说有些疑惑,小秋还是乖巧地为小雅梳着头,直到小雅满意。 小雅对着镜子照了几下,脸皮稍有缓和,点头道:“不错。”说完,便起身往前院走去,走到前厅坐定,静待林文远。 傍晚时,方见一抹青色入门,小雅轻哼一声:“你还记得回来,真……”话未说完,却见林文远身后跟着一个低垂着头的女子,仔细一看,正是那个孤女。 “这是怎么回事?”小雅用力拍了一下座旁的方几,站起身怒视着林文远。 林文远淡淡瞥了小雅一眼,回身轻轻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没人能欺负你。”转而又对小雅道:“我不放心她,就跟在她身后想护送她回家,结果,那恶少带了人在半路截她,想强抢她回家,我便救她回来了。” “我倒不知,你什么时候也懂得怜香惜玉了?”小雅握紧拳,咬牙切齿的道,指甲因用力而陷入肉里,手掌隐隐作痛,但和心中的痛相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你的手……”看到顺小雅指缝滴落的血珠,林文远身子一颤,立刻冲上前捧住了小雅的手,怜惜的小心查看着。 小雅心中一暖,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光,那一刻,林文远眼中流露出的柔情与怜惜是无法作假的。只是,一想到先前林文远略显冰冷的眼神,小雅还是不禁皱了皱眉。 正在林文远为小雅上药时,那女子走上前,盈盈一拜道:“林大哥,既然姐姐不喜欢我,我也不方便留在这,谢谢你先前助我脱险,这恩情,无双唯有来世再报了。”说完,便转身欲走。 “慢着,你等等。”小雅注视着那女子的背影,不由柳眉微蹙。这个自称为无双的女子,背影与顾梓煜的表妹极为相似,是错觉吗…… 无双转回身,低垂着头道:“姐姐还有什么事吗?”言毕,微微抬头一瞥,小雅又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蓝光,而林文远的手一抖,怔怔地看了无双好半天。 “你留下吧,做我的贴身侍女。”小雅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尽力心平气和的道。 “谢谢姐……,嗯……小姐。”无双惊喜地跪地道谢,随后便随小秋去换衣服了。小雅目送着无双远去,嘴角上扬的弦度慢慢转成无波的水平线,冷哼一声,拽过林文远往小院走去。 “林文远,我觉得那个无双有问题,不论你信不信,都请你听我一句,不能对她轻心,更不要再看她的眼睛。”小雅边走边说着,不料林文远却用力挣开她的手。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孤女,你非要怀疑她吗?”林文远剑眉微蹙,不悦地注视着小雅。 小雅抬起头,与林文远对视着,美丽的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对,我就是要怀疑她,若是哪天你死在她手上,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既然那么可怜她,你干脆连睡觉也守着她吧,今晚别来我的房间了!”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林文远被气的有些哭笑不得,晚上不要去她的房间?她又没要他去找她。 看着小雅怒气冲冲的背影,林文远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什么小雅就不能像无双一样娇巧可爱,小鸟依人呢?与无双相处了近一个下午,自己似乎已经有些离不开她了,才分开这一刻,竟有些想她,真是怪事。 小雅偷偷回头注视着林文远,见他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无双离去的方向,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腾的烧了起来,比先前更旺,心也比先前更痛了。 暗暗握紧双手,小雅咬牙将泪逼回,林文远,我真的真的对你很失望…… 六十六 邀约 小雅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无双,洗去了一身尘垢的她,倒也秀色可餐,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含羞带怯,最是勾人。 不过,小雅清楚,那双眼就如蛇女美杜莎的眼一样,是有毒的,不能与之对视,尤其是男人。 谴走了为数不多的下人,小雅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最爱的雨前龙井,凝视了无双良久,开口道:“你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无双垂下头,低声道:“小姐何出此言,无双只是一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不懂小姐说的什么目的之类……” “呵呵,是吗……”小雅轻笑出声,又啜了口茶水道:“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言毕,放下茶杯,拢袖坐好,暗藏在手中的针,隔着衣料抵在了腿上,打算稍有不适,便立刻给自己一针。 “小姐,无双只是一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无双抬起头说道,只是,无助的声音与不卑不亢的眼神极为不搭调。 小雅平静地与无双对视着,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射出的蓝光,心里,一个声音响起:相信我,听我的话,我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小雅稳住心神,狠狠刺了自己一下,萦绕在耳边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有些脱力地抚上汗湿的前额,小雅面露愧色:“无双,是我错怪你了,你下去吧。” “是,小姐。”无双乖顺的行礼退出,在她前上门的那一刻,小雅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小雅拔起扔刺在腿上的针,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看来,真的是类似于催眠的术呢,不过,在知道是什么术之前,还是不能打草惊蛇,不然,文远身上的术就无解了…… 想到林文远,小雅恨恨地拍了一下圆桌,咬牙切齿地自语道:“那个白痴……”那么轻易就中了人家的术,待他身上的术解了,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小雅坐在秋千上缓缓荡着,显的有些心不在蔫。 与无双这半个月来的相处,还算是相安无事。只是,一想到林文远成天一脸痴迷的粘在自己身边,目光却紧盯着无双,小雅心中便有气。虽然知道林文远是中了术,但见他紧盯着别的女子,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轻叹一声,小雅下了秋千,回到屋内,取出日记本,磨好了墨,开始写日记。写日记,是小雅自识字起便养成的习惯,这样一来,有些事,即使连自己都淡忘了,还有日记帮她记着。 在等待墨迹风干之时,小雅顺手理了理一头青丝,不想竟带下几根来,小雅心疼地捏着不小心扯断的长发,喃喃道:“可惜了,长这么长要好几年的,干脆夹到日记里吧……”嘴上虽这么说,却一扬手,青丝翩然落下,落入红木地板的缝隙中,再难寻觅。 第二天,小雅取出日记,不期然看到了夹在里面的几根长发,柳眉不由紧蹙,有人听到了昨天她说的话,而且,这个人偷看了她的日记。小雅微垂着头,暗骂一声:无双,你这笨坯。 小雅把日记本凑到鼻前嗅了嗅,有淡淡的墨香入鼻“愿来如此,哼……”小雅装出一脸高深的样子,轻哼一声,把日记放回原处,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慢吞吞地喝着。 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声破窗而入,钉在了墙上,定睛看去,原来是一枚柳叶镖,镖上还附了一封短信。 小雅走过去,取下镖和信,展开信喃喃读着:“烦请于夜半时分至断情崖一叙。” 轻轻摇了摇头,小雅把信撕的粉碎,真是一点也不好玩,杨凡,你们这一伙人,怎么都这么笨呢,就没有一个聪明点的,能陪我多玩一会吗?怪不得你当年会失败呢…… 小雅抬手,为自己续上茶,又坐下慢吞吞地品着,微垂的眼睑遮住了眼中的波澜:无双,我不介意和你玩这场弱质游戏,只要能解开文远身上的术,你想玩几场,我都奉陪…… 六十七 魂断断情崖(一) 月亮升至半空,小雅依约来到城外二十里处的断情崖。 相传,曾有一对怨侣在崖边争斗而死,从此,原本无名的山崖便有了名字——断情崖,又称断魂崖。 小雅不由嗤笑出声,断情崖、断魂崖……真是无聊,连打架也要挑地方。 “你来迟了。”无双一身白衣立在月下,由于逆光,小雅看不清她的脸,不由加快了脚步。 “我向来不会迟到,但是,也不会早到。”小雅优雅地一笑,自腰间抽出了作为武器的长笛。 无双轻笑一声:“你倒是心急,我可没说过,我找你来是为了打架,难道,你不好奇林文远为什么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吗?”无双在月下缓缓踱着步,似乎几是在和小雅闲话家常。 小雅将笛子收在身侧,面无表情地道:“他中了你的术,当然会如变了个人一样。若你能解了他身上的术,我可以考虑放你条生路。” “可是……”无双望着小雅,一脸无奈的道:“摄心术是无解的,再有一点,我就能完成了,到时,他就会变成我手下一条忠心的狗,并且,完完然然的忘记你。” “哼,你以为我会等你完成术吗?”小雅冷哼一声,长笛横在嘴边,镇魂摄魄曲在断情崖上响起。 无双双手捂住耳朵,尖声叫着:“小姐,不要……我不是有意要看你日记的。我听小秋姐姐说,小姐曾死而复生,我只是好奇。小姐,你饶了我吧,我不会把你不是许芊芊的事说出去的,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你的真实身份的。” “你……”小雅不由双眉紧蹙,收起了长笛,无双的反应不对劲,她的目光与其说是落在自己身上,不如说是在看着自己身后。 想到这,小雅心下一惊,缓缓转过头去,正对上了林文远略显空洞的眼。 “文远哥,我怕……”无双颤声叫着,扑到了林文远怀中,林文远紧紧抱住无双,望向小雅的眼,燃烧着无边的怒火。 林文远冷冷地看着小雅,同样冰冷的声音问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是不是我不来,你今天会杀了她灭口?” 小雅握紧手中的笛子,强压下鼻中泛起的酸意道:“她说的只是片面之词,你若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要在我杀了她之后。”说完,长笛一挥,向无双袭去。 “想杀她,先过了我这关。”林文远抽出软剑,运力一抖,剑身立刻挺立起来,挽了个剑花后,林文远挥剑格开了小雅的长笛。 “文远哥……”无双上前拽住了林文远的长袖,在林文远回头与她对视的瞬间,无双眼中蓝光一闪,开始了最后一次的施术。 小雅见状,忙冲林文远喊道:“文远,别看她的眼睛!”同时拔下一枚音键,运力向无双射去,无双惊呼一声,忙把林文远拽至身前,音键不偏不倚地刺在林文远身上,涂在音键上的麻药瞬间生效,林文远的身子瘫软了下去。 “混蛋!”小雅怒骂一声,足下一点,向无双袭去,不料,林文远竟一跃而起,再次挥剑格开了小雅的攻击。 “噗!”小雅落地后退了几步才站定,一口血随之喷出,小雅手抚着胸口,感到内脏火辣辣的疼,显然是受了内伤。 林文远持剑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小雅道:“许芊雅,我错看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哦,不,不应该叫你许芊雅……抱歉,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小雅深吸气,平缓着胸中的闷痛,轻喘着道:“文远,你听我说,无双是杨凡的孙女,她说那些话是为了破坏我们,好达到她个个击破的目的,你不要上了她的当,快点回到我身边来。” “哼,一派胡言。”林文远不屑的一甩袖,看向小雅的眼中满是鄙夷。 小雅努力平缓着胸口的疼痛,沉声道:“林文远,你听着,不论我的真实身份如何,我都是你的妻子,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信我还是信她?”说话间,小雅的嘴角又流出一线鲜红。 “我信她。”林文远淡淡瞥了小雅一眼,转身走到无双身边。 “你……”小雅气急,猛咳了一阵,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狠狠瞪了无双一眼道:“看来,我低估你了,你没有想象中那么笨。” 无双一脸无辜的道:“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话间,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小雅又拔下两枚音键掷出,并借机一跃,长笛袭向无双白皙的脖颈…… 六十八 魂断断情崖(二) “啊!”无双尖叫着抱住脑袋蜷缩在地,而林文远则护在她身前,挥剑挡回了小雅射出的音键。 小雅侧过身,堪堪躲过被林文远击回的音键,一扬袖,软筋软被晚风吹向二人,趁着林文远分神之际,小雅再次攻向无双。 一时间,无双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接了小雅一掌,虽然也运气抵御,但是,却敌不过小雅被凝神丸赋予的深厚内力,当下,一口血喷了出来,人也向后飞退出去。 “无双!”林文远飞身上前,接住了无双,无双猛咳一阵,抬眼与林文远对视,眼中蓝光大盛,林文远身子一僵,眼神也迷离起来。 小雅掷出一枚音键,同时大喊道:“文远,不要看她的眼睛!” 音键刺入无双的手臂,无双尖叫一声收了术,伸手颤抖着捂住伤处,泪水也随之奔涌而出。 “别再假惺惺了,真是恶心。”小雅冷哼一声,足下一点,长笛幻化出多重杀招,向无双袭去。林文远将无双护在身后,挥剑迎了上去。 由于二人使的是相同的招式,而小雅又是“半路出家”,招式的使用上自然不如林文远灵活,很快,小雅便败下阵来,被林文远的剑气所伤,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文远哥,你们别打了……”无双装出怯生生的样子,走上前拽着林文远的衣袖,林文远将剑收在身侧,皱眉看了小雅一眼,在转看向无双时,却见无双双眼再次泛过幽幽蓝光,此时已是摄心术的最后阶段,无双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别看她的眼睛!”小雅顾不上胸口的疼痛,起身飞扑上前,想要推开二人,却不想,林文远先于她出手,一掌打在小雅身上,小雅一口血喷出,随即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小雅挣扎着起身,右臂手肘处传来刺痛,低头一看,原来是刚刚落地时磕在石头上,肘部被石头划破了,鲜血正从伤处汩汩流出。 血沿着前臂的线条向下流去,小雅戴在右手上的镯子也沾了血,突然发出万丈金光,将小雅包裹住。 “啊……”林文远痛苦的跪倒在地,当金光晃到他身上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被从身体里剥离,撕心裂肺的疼痛使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双瞪大了双眼,一时还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小雅看到林文远疼痛的样子,不由得心如刀绞,想要跑过去安抚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挪动不了,只能立在原地焦急的呼唤他。 又过了一会,林文远的身子不再颤抖,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痛苦,小雅总算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发现自己有一种飘在空中的感觉,更确切的说,是灵魂与肉体剥离的感觉。 小雅惊喘着,难道,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吗?这种感觉,和当初来到这里时的感觉是如此的像。小雅抿了抿嘴,打算把一切都告诉林文远,只怕再不说,以后都没机会了。 见林文远的眼神由迷茫转为清明,小雅深吸了口气道:“文远,我确实不是许芊芊,但是,从另一角度来说,我又是许芊芊。一个正常人是有三魂七魄的,而许芊芊只有一魂一魄,所以她活不过十七岁。而我只有二魂六魄,灵魂也是不完整的。你可以认为我是许芊芊遗失的魂魄,也可是把她当成是我缺失的魂魄。总之,我和她是一体的,我就是她,她就是我,虽然我们有着截然不同的记忆。” 小雅看了林文远一眼,见他正紧盯着她右手上的镯子,便凄然一笑:“你看,它又发光了。当初,就是它带我穿越了千年来到这里的,现在,它又发光了,看来,是到了我回去的时候了……真不甘心啊,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不指望你能永远记住我,只要能偶尔想到我就好了,我原本的名字叫做凌小雅。” 小雅话音刚落,镯子的光芒竟也黯淡下去。小雅愣愣地看着光芒渐弱的镯子,随即便被林文远揽入怀中。林文远抱着小雅,头埋在小雅颈间,闷声道:“对不起……” 无双此时已然回神,见林文远和小雅仍然有些发蒙,便狞笑着,借机上前偷袭。 “小心!”小雅及时回神,推开了林文远,生生接下了无双运足内力的一掌。 小雅被打的向后飞去,而她的身后,便是万丈深渊。看着无双狰狞的笑脸,小雅微笑着抬起手,连连触动长笛上的机关,长针呼啸着没入无双的咽喉。 林文远飞扑过去,想要拽住小雅,然而……裂锦声在断情崖响起,随之传来的,是林文远撕心裂肺的呼喊“不……”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胸口似乎不那么疼了,是回光反照吗?从这么高摔下去,一定会粉身碎骨的吧,小雅双眼微颌,意识渐渐模糊。 文远,你没事便好……请好好的活下去…… 六十九 大结局 五年后,清明。 “又来看她了吗?”许夫人牵着许念走过来问道。 林文远拔草的手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道:“嗯。” 许夫人走上前,换掉坟头的旧黄纸,轻叹一声:“可怜的孩子……” “是啊,他们都是可怜人,不过,现在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没有人能分开他们了。”小雅领着三岁的女儿林思思站在一旁感慨道。 林文远拍拍手上的泥土,抱起女儿,柔声对小雅道:“回去吧,这里湿气太重,当心受寒动了胎气。” 小雅微笑靠在林文远肩头:“放心,我没那么弱,当年我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是被我挺过来了,袁天罡说,我能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呢。” “好了好了,快走吧,楚生他们差不多快回来了,我们得先回去准备一下,为他们接风。”许夫人轻咳一声,牵着许念走在前头。 小雅转过身,看着两座并立的坟,眼神有些黯淡。无双,是她亲人手的第一个人,也将是最后一个。身后传来轻声的呼唤,小雅回身紧走几步,与林文远并肩而行。 挽着林文远的手臂,小雅偏着头看着身旁的人,五年过去了,身边的人已不复当年的青涩,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沉稳、可靠,能让自己安心依靠的男人了。小雅微微扬起嘴角,把头轻轻靠在林文远肩上。 “一会儿公公回来了,一定又会吹嘘他当年是如何神勇,如何用他的流星锁救了我。”小雅轻笑一声道。 林文远低头轻吻着小雅的额头道:“不一定哦,也许他会让你加把劲,为他添个孙子呢。” “讨厌……”小雅抡起粉拳轻轻捶在林文远身上,另一只手抚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却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文远好奇的出声询问。 小雅回头看了一眼已离他们很远的两座坟,轻声道:“如果,他们不是杨凡的亲人,只是两个普通人的话,也许他们也会如我们一样,在一起幸福的相守一生。” 林文远腾出一只手挽着小雅的肩,轻声安慰道:“别再自责了,我们与他们是注定了只有一方能活下来的,这是命,没人能逃脱。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他们葬在一起,他们生不能相守,就让他们死后相依吧。” 小雅靠在林文远肩头,喃喃道:“如果当年杨凡跳崖时就死掉了的话,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纠葛了。无双虽然害得我差点死掉,我却一点也不恨她。痛失爱人的滋味,我当年也算是尝到了,我知道,她的痛并不比我少,但是,我不得不杀她,为了你,也为了我……”“好了,不要想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不是总说‘人要向前看’吗?怎么却一味回忆过去呢。”林文远宠溺的亲亲了小雅的额头,挽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让她与自己更为贴近。 ——————————————— 刚回到许府,便看到了坐在前厅的林楚生等人,许念欢叫一声:“轩哥哥!”随即向林文轩扑去,在林文轩抱起他的瞬间,“啵”的一声一口亲在林文轩唇上。 “……”一时间,整个前厅除了小雅母女和小许念外,其它人的脸像是在染坊玩了一圈似的,什么颜色都有。 “念儿,你怎么随便……”许夫人脸色微红,低声斥责着许念。 许念眨巴着眼睛道:“我喜欢轩哥哥陪我玩,姐姐跟我说,只要我亲轩哥哥,轩哥哥就会多留下几天,多陪我玩几天了。” 一时间,前厅内的人齐齐看向小雅,小雅讪笑着打着哈哈:“今天天气不错……我想起来灶间有鱼头,我去煲鱼头汤给你们……那个,我,我肚子疼,好象是动了胎气了……”眼见着众人围了上来,小雅只得使出杀手锏。 然而,一看她红润的脸色,众人便知道她在说谎,一愣神后,又继续围了过来,小雅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全然不顾已经四个月的身子。 看着小雅落跑的背影,众人齐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林文轩同情地看着林思思,那眼神似乎在说:孩子,小叔知道,你一定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因为有那样一个母亲,你还能平安出生…… 暗暗感慨之后,林文轩拽着林文远的衣袖道:“哥,你要帮我报仇,嫂子她又欺负我。” “好,晚上,我一定帮你报仇。”林文远点了点头,一脸郑重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