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盛世》 001:真的是你要我死 “夫人!夫人不好了!” 冷清显得有些寂静的院子,一抹淡绿的身影如风一般的冲进了内室。 简陋的房间里,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对着半开的窗户坐着,手里的针线穿梭自如,没一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莲便在白色的绸布展开。 门边的帘子被带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让这安静的一进小院子终于多了几分人气。 外面银装素裹,一片片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边羽落,地面上也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小院内那唯一的老树上挂着凝结的冰晶,时不时的便坠落在地,四溅开来,砸出被厚雪掩盖的枯叶。 屋内的女子并未被打扰,而是用剪刀将丝线剪断,做了一个简单的收尾后,才停下来,将绣布取下。 等到那冲进屋内的丫头平息了气儿,才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道:“瞧你这模样,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急急忙忙的。” 女子的脸色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苍白,原本圆润的小脸已经瘦的脸颊往内凹陷,一双漂亮的眼睛下青黑一片,看得出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睡过好觉,而她拿着绣布的双手,也是干瘦如材,肤色如灰,甚至能够看到那皮肤下凸起来的青筋。 一身素衣已经洗的发白,长发只是随意的用一根木簪挽起,若是外人看到,绝对难以相信,这女子竟是堂堂伯恩侯府嫡次子的正夫人。 “夫人,那些人太过分了,他们竟然打着要休了你的主意,要让柳眉那个蛇蝎女人进侯府!我刚刚偷听了福安堂那边下人们的嘴碎,他们……他们……” 小丫头抹着眼泪,满脸的愤恨与不甘,急的直跺脚。 “要不是老爷出了事,这伯恩侯府的人怎敢这样对待您,您可是千金小姐,要是被老爷知道您现在过得这种日子,肯定会找他们算账的!” “竹月……你这话可不能拿到外面去说,不论如何,他们始终是你的主子。” 沈凝霜轻皱着眉,倒是没有计较她这无礼之举,只是有些担心她口不择言的话叫外人听了去,会被那些人借口惩处。 “夫人……小姐……您的命真苦啊……” 竹月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又想起当年小姐出嫁之前在家的模样,突然呜呜大哭起来。 早知这伯恩侯府的人是这般落井下石之辈,她当年就不该说那侯府嫡次子的好话,否则,又怎么会让自家养尊处优的小姐,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个爱哭的性子?”沈凝霜无奈的摇摇头,将绣布整理一番,然后才拿给她道:“咱们若真是能够离开这个地方也好,我们就出去找爹爹他们,咱们一家人再继续好好的过日子。” 竹月抽抽搭搭的接过绣帕,看着上面精致的绣图,又忍不住掉了眼泪。 曾经在家里备受宠爱,从来不会静下心来绣这些女红的小姐如今在这侯府深宅中却是被硬生生的磨去了昔日骄傲的性子。 甚至为了糊口,还不得不绣些丝帕出去偷偷的卖掉,那双曾经画出惊天为人的画作的手不知被那锋利的针尖戳过多少次。 瞧着自家夫人脸上的憔悴,她真是为她心疼呐! “好了,快出去吧,早点回来。” 沈凝霜见她又有要哭的冲动,不由轻叹了口气,无奈的笑起来。 竹月吸吸鼻子,点头道:“那夫人您也早些休息,免得伤了眼睛。” 沈凝霜点点头,竹月这才拿着这段时间积攒起来的丝帕匆匆离开。 她家小姐虽然当年伤了手,可即便如此也能够绣出让人喜欢的东西来,这两年京都不知有多少贵夫人小姐都以买到她家小姐绣出来的丝帕为荣,也正因为如此,哪怕侯府的那些欺上瞒下的狗奴才贪墨了小姐的月银,她们主仆二人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等那丫头走了,沈凝霜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怔怔的看向窗外,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之中。 可她却好像感觉不到掌心传来的疼痛,只是愣愣的看向窗外那一片雪白。 那个人,终究是还要休了她,要娶别人为妻了么…… 垂下眼帘,沈凝霜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想当年她不顾爹爹的反对,硬是要嫁与那人为妻,带着一百二十台的嫁妆进入侯府,得了诰命在身,被人称一声二夫人,那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可那些日子,却在娘家被皇帝迁怒,降了爵位,宠爱她的父亲更是被贬外省之后,便不复存在。 贪了她的嫁妆,将她赶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院,连带着吃食也是越来越苛刻,可她一心一意对待的丈夫却从未踏进这小院一步。 而今日,竹月偷听到的那些话,更是让她死心。 果然,那个人是从来没有爱过她的,否则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天色将暗的时候,竹月带着二两银子匆匆回来,还顺便带回来了一点荤腥,而这时,屋外的雪也停了。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虽名义上是主仆,可私下的感情却比亲姐妹还要好上不少。 沈凝霜看着竹月抱着鸡腿啃得极香,还时不时的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唇角也慢慢的勾起,却又感心酸,作为她身边的大丫头,也从未亏欠过她的吃食,可如今…… 突然,小院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沈凝霜微微一怔,刚刚站起身来,就见屋内的门突然一脚踹开,一名面容精致的女子信步走了进来,看着她们桌上残留的鸡骨头,嗤笑一声:“看来你过的日子可是不错。” 沈凝霜脸色一冷,“你来做什么?” 女子轻蔑的笑了笑,挥挥手,身后便出来几个端着菜的下人。 只见她们训练有素的将桌上的那些东西都收拾干净,然后又把菜端上桌,又放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好歹咱们也曾是朋友一场,尚男让我备些酒菜,算是送你一程。”女子伸出纤细的手拿着一个酒杯倒了酒,然后递到她的面前。 沈凝霜神色淡淡的看着面前递过来的酒,突然不屑的笑了出来:“你端的酒,我怎么敢喝,而且,我也不想和你这种人喝酒。” 女子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还是露出淡淡的笑容:“瞧你这脾气,就算是在这后宅磨了这么久,还是没怎么改。” 女子一边说着,突然她身后的一个老婆子直接将站在一边的竹月打昏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竹月的一头撞到了桌脚,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沈凝霜的脸色一变:“你这是要干什么!” 女子呵呵一笑:“沈凝霜,你有没有听说过有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本想让你安安静静的去了,可是为什么你就偏偏学不乖呢?”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几个五大三粗的丫头突然冲过去将沈凝霜直接制住,不知是谁一脚踢到了她的腿弯,沈凝霜痛的闷哼一声,竟是被硬生生的按在地上跪着。 冰冷的地面传来阵阵的寒气,沈凝霜脸色一白,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的下颚突然被人捏住,一杯酒直接灌入她的嘴中,丝毫不在乎她是否被呛住。 沈凝霜激烈的挣扎着,可又哪能敌得过做惯了粗活的几个丫头? 烈酒灌入肚中,让人极为难受,沈凝霜被呛红了眼睛,难受的咳嗽着。 “柳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凝霜愤怒的挣扎着,只觉得腹部突然传出来一股揪心的疼痛,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传入耳中的是柳眉张狂的笑声:“沈凝霜啊,你也有今日,这一杯鹤顶红,可是尚男亲自吩咐,让我给你喂下的。要怪就怪你那个爹爹不争气,成不了你的靠山,否则,你又岂会有今日这般下场?!” 沈凝霜死死的咬着唇,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脸都扭曲起来,根本无力再挣扎,而心里的悲哀之色却更加的浓郁。 或许是察觉到她没了力气,柳眉轻蔑的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屋内。 没一会儿,几个丫鬟婆子也匆匆离去,内室又变得空旷起来,一阵阵的寒风从屋外吹了进来,刺骨的冷意仿佛让她整个人都变成了冰雕。 “放火吧。”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沈凝霜心一沉,一股绝望突然弥漫在胸腔,眼睛通红无比,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怨恨。 云尚男,原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002:多出来的记忆 沈凝霜是被一阵叫骂声吵醒的,那充满不雅之词的叫骂声让她想起来府中那些嘴碎的老婆子,总是这么喜欢去打骂府内的丫头们,以显示自己的威严。 不过耳边又传来哀哀的哭泣声,似乎有人正拉着她的手腕,这让沈凝霜不由十分奇怪。 难道她还没有死? 那个她信错了的男人不是亲自叫人放了把火吗?又怎么可能突然返回,叫人把她从大火里面救出来? 想起被老婆子打昏过去的竹月,沈凝霜又有些焦急,既然她没事儿,那竹月现在呢?为什么她听不到竹月的声音?难不成竹月出事儿了吗?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大,那叫骂声也是越来越烈,吵得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法再去思考。 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去,沈凝霜缓缓的睁开眼睛,却被入眼的那根破旧的,甚至还沾上了蛛网的横梁木给吓了一跳。 “醒了醒了!念念醒了!” 之前那哀哀哭泣的声音的主人突然惊喜的大叫起来。 沈凝霜这才回过神,眼珠子转到一边,一张脏兮兮的脸凑到她的面前,把她又是吓了一大跳。 只是,还未等她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便被那人一把抱住,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哭泣声。 “醒了就给老娘滚出去干活,不过就是个风寒又真要不了她的命,瞧你这丧门星的样子,生的赔钱货肯定也是个命硬的,哭个屁,要是真死了,就拉出埋了,省得嫁不出去还白吃老娘的粮!” “她大婶儿,念念这才刚醒呢怎么能干活儿?您就通融一下,让念念再多休息两天吧呜呜……” “休息个屁,家里那么多活她不做你就去干呀,真是个不省心的,快把这小贱皮子给挪出去,待回我家子越就回来了,这屋子还要快点打扫出来,给我家子越住着呢!” 随即便是一声关门的巨响声,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沈凝霜被这声音叫回神,这才转动着眼珠子看着周围的景象。 这屋子比她那个一进的小院还要破旧不堪,屋内的木头桌椅还瘸了一条腿,用着一块大石头抵着的,身下躺着的不是铺着厚实褥子的床,而是*的土炕。 视线再一转,目光落在这屋内的人身上。 抱着她哭个不停的是头上包着一块像抹布一样的头巾的妇人,她脸色蜡黄,眼底青黑,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那双手是她从未见过的枯瘦,比她之前还要不如。 旁边还有一张眼睛红红的小脸,梳着朝天髻的小男孩,瘦瘦弱弱的,头发枯黄,脸色憔悴,一看就知道经常食不饱腹的样子。 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魁梧,却有些驼背的汉子,正抽着水烟,一副愁眉苦展的模样。 而这些人,她通通都不认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饶是沈凝霜见过不少场面,也被这目前的情况给搞懵了,满脸的不解。 “念念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呜呜,你可让娘担心死了!”那妇人又开始抱着她哭起来,鼻涕眼泪蹭的她满身都是,让沈凝霜不由十分无语。 不过这妇人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她隐隐心惊:娘?面前这个老妇是她的娘? 她娘亲不是早就死了十几年了么?怎么突然又冒出个娘来? 而且念念……这是在叫自己? 沈凝霜暗暗震惊,可是在侯府后宅,和各房妻妾女人们勾心斗角了好几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所以面上倒是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呆呆愣楞的。 “行了,别哭了,没看到闺女都被吓坏了吗?”坐在桌边的粗汉子一脸砸吧了口烟,才站起来不耐的说道,“去给她弄点东西过来吃,昏了这好几天,安大夫可是说了醒过来要吃些东西的。” 老妇听到他这话才想起来自家闺女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连忙站起来擦擦眼泪,点头道:“对,我这就出去给念念弄东西吃去!” 说着,她还推了一把旁边的小男孩:“子安,在这里好好照顾你姐,娘出去一趟。” 叫子安的小男孩呆呆的点点头,然后就走到沈凝霜的面前站着,有些不敢去看她。 那老妇走后没多久,那汉子也跟着出去了。 沈凝霜这才松了口气,毕竟她还是个女子,那汉子看上去虽比她大了十几岁,可呆在这儿也让她压力很大,不敢放松,谁知道他是谁? 嘴里有些干渴,沈凝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男孩,抿着唇,张了张嘴,嗓音极为嘶哑:“子安,能给我倒杯水吗?” 小男孩点点头,很快就跑了出去。 沈凝霜这才有些仿徨的打量着这个破旧的屋子,心里有些不安。 鹤顶红是无解之毒,那人又加了一把火烧了屋子,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继续活下来了,然而如今她却好好的在这破旧的屋内,实在让人不思其解。 子安很快就端着一个破旧的碗回来,眨巴着大眼睛将水递给她:“姐姐,你喝。” 那碗看上去破破旧旧的,不过她也没有嫌弃,只觉得嗓子都要冒烟儿似得,所以直接接过来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冰凉的井水下肚,让她脑子也骤然清静下来。 突然,只觉得脑海深处涌出一阵阵的疼痛,沈凝霜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还听到了刚才那个叫子安的孩子,惊恐的哭叫声。 …… 接下来的几天,沈凝霜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耳边的哭闹叫骂声从未断过,偶尔还有人喂她喝水。 那妇人和男孩也是坐立难安,除了按时给她喂些苦涩的药水之外,也别无他法。 她虽昏沉着,可是在这一段时间中却也像是看故事一样,见证了另外一个和她同龄女子的记忆。 足足花了五天的时间,她才将所有的记忆整理清楚,紧接着,在那妇人的照顾下,又一日一日的好起来。 再次清醒的时候,看着仿佛又苍老了好多的妇人,想到昏迷时那些感同身受的记忆,她不由眼睛一酸,轻叫了一声:“娘……” 003:落魄的借尸还魂 坨子村坐落于边界的一个十分偏僻的山坳里。 这里交通不发达,早些年的时候,这里经常会有吃不饱的流民冒险进入山中寻找食物,哪怕明知山上野物凶恶,为了活下去,这些人也是豁出了命去。 东易前些年朝中局势不稳,外有北寒匈奴在边界烧杀抢掠,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最后还是先皇在驾崩之际,将边界这边连着的八个州划入了被封为凌王的四皇子名下,让骁勇善战的凌王守着这一方疆土,不被敌国骚扰。 不过京都朝中谁不知这是先皇在为新皇扫除障碍,凌王的母亲曾时先皇最宠爱的皇后,只可惜皇后早逝,新后上位,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 这位当年先皇最宠爱的四皇子,在继后成天的枕边风的吹鼓下,在宫中过得是连个奴才都不如。 若非当年元皇后的娘家还有点权力,将四皇子弄出皇宫,扔到军营里去训练,在生死间挣扎,从战场上一次次的爬回来,最后成为震慑北寒匈奴的重要人物,恐怕这位四皇子早就死在了深宫之中。 而也正因为四皇子威名赫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百姓之中的威望非常高,才引得先皇忌惮,最后封王之时硬是将这边界的苦寒之地划给了他,并且下令,让凌王永镇边境,非皇帝召回,绝对不可离开封地一步,否则谋反之罪判处。 这一道指令下达的时候,不知有多少百姓为凌王不公,然而畏惧于皇权,却又不敢明于表面,只得暗暗可惜。 而坨子村,正位于边界封地境内,也属凌王管辖。 虽然都说边界不太平,可是边界这边的百姓却都知道,自从凌王接管这边后,那些外敌便再也不曾来骚扰过,因为凌王的铁血手段,直叫任何一个外敌人只是听了他的名字,便两股战战,吓得屁滚尿流。 坨子村位处偏僻之地,四周被深山环绕,只有一条通往镇上的泥泞之路,平日里坐牛车,也要两个时辰。 沈凝霜如今已经能够下地了,这两天的休养可谓是受尽了这一家子的白眼,即便是她活着之前,也没有受过这般待遇,因此十分不习惯。 虽然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不过她曾从一些奇闻异志的古籍上见过借尸还魂之说。 意为死去之人的魂魄附于另外一将死之人的身上,重新活过来。 她想,自己现在可能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沈念念是这具身体的名字,想起前生种种,她虽恨,可如今距离那京都天高地远,想要复仇,又谈何容易? 与其天天记挂着那深仇,还不如好好的养好身子,若是有机会,能够找到被贬外省的父亲,或许还能够将前身冤屈全部还给云尚男与柳眉那两个贱人。 对于前身丈夫的爱,在她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早已成灰。 曾有多在乎,如今便有多愤恨。 只恨自己识人不清,竟是将蛇当成了犬,最后落得那般下场也是自讨苦吃。 沈念念坐在门口,搓着风干的玉米,脸色阴沉。 她知道为什么云尚男想要一把火将她烧死,不论怎么说,她都曾是明媒正娶回去的正经夫人,那么多的嫁妆,足以让侯府内的那些人个个眼冒金光,若是将她休了回去,那些嫁妆肯定是要拿出来还给她,让她带走的。 只是云尚男和她那个曾贪得无厌的云老夫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将这么一大笔财富拿出来? 反正她娘家败落了,一场走水,足够向外人解释云家的二夫人是意外身亡,至于能不能进他们云家的祖坟,那可就是他们说的算了。 沈凝霜一死,不仅不会让他们背的一个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名声,还能够保住一笔不菲的财富,充实他们自己的小金库,何乐而不为? 正是打着这个主意,所以,沈凝霜就必须得死。 沈念念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弧度,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迟早有一天,她要回到京都去。 哪怕不能当众拆穿云家的人,只要将沈凝霜是被下毒之后烧死的事情悄悄的传出去,就够他们云家上下的人焦头烂额的了。 “姐,喝水……” 刘子安端着个碗推门出来了,看见她在搓玉米,十分乖巧的坐在她旁边,将水递过去。 沈念念看见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扬起一抹笑容,连忙接过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口,才笑呵呵的捏捏他的小脸:“教你的几个字都学会了吗?” 刘子安点点头,提起学字的事情,明显让他多了几丝兴奋,连话也多了起来:“都记得了,姐什么时候又教我?” 沈念念放下碗,天气还依旧冷的慌,这碗里的水是温热的,看来是子安好不容易从厨房那边弄过来的,在知道这刘家的情况之后,难免被他的举动暖了心,连带着刚刚那压抑的仇恨,也散去了不少。 “等活干完了,悄悄教你。”她笑眯眯的说道。 刘子安尽管只有八岁,可是却非常的懂事,人常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并不不是没有道理。 她还在伯恩侯府的时候,云尚男的嫡亲弟弟也只有八岁,可是那却是个极为恼人的小霸王。 在府内可是无法无天的主儿,也没少给她这个二嫂使坏。 打不得骂不得,就只能看着那小霸王在府内欺善逞凶,若是叫旁人看见,铁定会说那孩子一点教养都没有,规矩都不懂。 可刘子安八岁的年纪,就已经开始跟着刘父下田耕地,在家也帮着挑水砍柴,小小肩膀上压着重重的担子,却还能够保持最童真的笑容。 在后宅见惯了勾心斗角之事,乍一看到这么让人心疼的孩子,再加上又是这具身体的弟弟,接收了之前那个沈念念记忆的她,自然也对这个孩子十分疼爱。 可惜刘家虽是个穷苦家庭,但是烦心的事儿也是极多,家里十几口人,又未曾分家,家里的婶子时常骂骂咧咧的,嘴里就没个干净,若是以前的她,铁定直接叫人上去掌嘴了。 可现在她是沈念念,只能暂时忍着。 刘家是坨子村的一户算不得富庶的人家。 老爷子刘云山祖上也曾是书香门第,只是后来犯了事儿,一家被贬边疆,路上死的逃的,最后只剩下了几口人活了下来。 而老爷子便是那几个刘家人的后代,在这坨子村扎了根,取了房媳妇儿又不是个好相与的,经常和村里的人骂架。 直到后来生了三个儿子后,更是变本加厉。 刘才和是刘子安的亲爹,也是她的继父,在家排行老二,人称一声刘二。 这个男人忠厚老实,之前取了房媳妇,在生产的时候难产,直接一尸两命,这人便成了鳏夫。 后来沈念念的娘沈母逃难到这个地方,和刘才和看对了眼,便带着沈念念嫁到了刘家,成了刘家的媳妇儿。 刘才和也是个倒霉的,从小到大做什么事儿都不顺,自然也就不得刘老太太的欢心,所以从小就刘家受尽了欺辱,空长了个头,性格却是个软绵绵的,再加上当年沈氏嫁给他的时候生的一副还算漂亮的容貌,所以更不招心眼小的刘老太太待见。 沈氏嫁到刘家的这些年可没少受这恶婆婆的磋磨。 而沈念念这个外带来的种,自然也就更不受待见了。 从进入刘家开始,就没怎么吃饱过,干的活却比牛还多,再加上十一岁那年伤了脸,变成一个人见人恶的丑八怪,如今到了十八了都还没嫁出去,已经是村里有名的老姑娘。 说起来,这具身体的生辰八字可是和她一模一样,就连个头也都差不多高,除了瘦的几乎只剩下了一层皮,让人觉得更加丑陋之外,就连身上也和她以前一样有个蝶纹的胎记。 只不过她以前的胎记是在大腿内侧,而这具身体的胎记却在左肩外面,若非亲近之人,绝对不会知晓。 姐弟二人在屋内搓着玉米,没一会儿就见一个胖胖的妇人板着张脸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盆,里面全是粗布衣裳:“去,丑八怪,把这些衣服都给洗了,待会儿我家子越就要回来了,可要穿干净的衣裳。” 这妇人便是她第一次醒来之时一直叫骂的人,是刘家大儿子刘大的媳妇李氏,为人好吃懒做,欺善怕恶,尖酸刻薄,以前可没少欺负刘二一家,甚至还把沈念念这外来的种直接给当成了自家的牛马一样使唤,还不给吃饱的。 沈念念挑着眉看着那满满一盆的衣裳,却继续坐在位置上动都不动的搓玉米,淡淡的说道:“大伯娘,这衣服又不是我的,我干嘛要洗?你儿子要回来穿干净的衣裳,你这个做娘的就自己去洗呗,我还忙着呢。” 若是以前的沈念念那懦弱胆小的性子,是肯定不敢和李氏顶嘴,只会闷闷的将衣服接过去。 可现在的沈念念芯子已经换了个人,乃是曾经的嫡小姐,又怎么会帮着这种粗鄙的妇人洗衣服? 李氏完全没有想到沈念念竟然会拒绝,顿时就变了脸,叫骂了起来:“你这个丑八怪,懒货,叫你洗个衣裳怎么了?吃咱们家的住咱们家的,你还有理了?怪不得都成老姑娘了都还没嫁出去,除了丑外,还是个白眼狼,真是白瞎了咱们老刘家辛辛苦苦拉扯着你长大啊!” 004:坨子村的刘家事 李氏的嗓门又粗又尖细,还特别的大,叫骂起来就跟个打雷似得,没一会儿,沈念念耳边就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 刘子安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袖子,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李氏的时候,充满了畏惧。 “大伯娘,我帮你洗吧,” 刘子安的声音小的可怜,完全就被李氏那叫骂声给覆盖了过去,急的脑门不停的流汗,就怕这大伯娘将奶奶招了过来。 沈念念哪里看不出小弟眼中的害怕,自己也是被李氏吵得头疼,无语看着李氏一手端个盆,一手叉着腰,她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泼妇骂街。 与这种人相比,前身她觉得那些讨厌的老嬷嬷们顿时也变得可爱起来。 至少没有李氏这么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大伯娘,您尽管在这儿骂,我还要上山去一趟,就不在这儿听你教训了。” 以前在自家的时候,就连亲伯娘也不敢这么对她叫骂,虽然在侯府的那几年,她的脾气已经改了不少,可也不能容许一个乡野村妇这般指着自己鼻子骂,她又不是有受虐的倾向。 说着,沈念念便把搓好的玉米装进布袋子里面,直接提着就放进了厨房。 李氏见到这死丫头竟然敢这般无视自己,顿时大怒,上前就要抽她一耳刮子,谁知正好沈母听到吵闹声便走了过来,见到这一幕,顿时红着眼睛朝着那李氏冲了过去,直接将她推倒在地。 肥胖的身体砸在地面上的时候都还颤了颤,李氏被推倒之后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直到看到沈氏那张老脸的时候,立刻哭嚎起来。 “哎哟啊,这老二家的媳妇打嫂子了!我这被打的好惨啊,呜呜,老二你们这一家子白眼狼啊,一个个都是懒货,成天在家好吃懒做啥活不干,还打人啊!” “我不活了哎!呜呜,哪有弟媳打嫂子的勒,我这身体本就不好,要是被打死了,该咋个办哟!” 李氏一边哭嚎着还挤出了两滴眼泪,就像自己真受了委屈似得,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没一会儿就把这家里其他的人都招了过来。 “娘!您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一个长着一张圆盘子脸,浑身肥肉,脸上还有几颗麻子,梳着羊角辫,穿着棉布杉的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后立刻朝着那李氏冲了过去,一脸的愤怒。 这小女孩,便是这李氏的小女儿刘子怡,不过看着她的模样,还真是白瞎了这么一个好名字。 “还不是你二婶这个杀千刀的哟,把你娘都打到地上了,呜呜,我这命苦哟,怎么会和这种人成为妯娌,平日里尽受白眼欺负了!现在还打我,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活了!呜呜……” 紧跟着刘子怡一起过来的还有这家里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三房的五口人,还有刘大和另外一个儿子。 没一会儿,这小小的屋内就挤满了人。 看见自家媳妇儿竟然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刘大急匆匆的就要把人给拉起来,这大寒天的,要是得了病,还得花钱去治哩! “老大媳妇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板着一张脸,看着就是衣服尖酸刻薄的样子,一进来就皱起了眉头。 “娘啊,我这命苦哟……#¥¥%……” 李氏当然知道老太太是这个家里的第一人,就连老爷子,要是看见老太太浑起来的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的,所以干脆就添油加醋了一番,说的沈念念和沈氏她们二人活脱脱的就是恶人再生,尽是欺负人去了。 沈氏刚才推倒李氏,也不过是一时情急,等回过神来才开始慌了,连忙在李氏的身旁赔罪。 只是李氏本身就是个胡搅蛮缠的,这次竟然被她一向看不起的二弟媳给推了出去,当然不肯听她的。 要是不刮下二房的一层肉来,她就是傻子! “老二媳妇,你大嫂真的是被给推倒的?”刘老太太一眯眼,冷着脸看着沈氏,见她因为自己的话狠狠的打了个几个哆嗦,才算是满意。 “奶奶,我娘不是故意的,是大伯娘要打我姐,我娘一时着急才……” 刘子安急急忙忙的解释起来,只觉得大伯娘这人真是好可恶,平日里是他们大房的人好吃懒做,啥活不干,怎么从这大伯娘的口中说出来,懒得就是他们二房的人了? 想起从小看着爹娘遭遇的委屈,刘子安说着说着就流出了眼泪,细声呜咽着,像是一只小猫似得惹人疼。 沈氏看着儿子委屈,突然也抱着刘子安大哭起来,没一会儿刘家老二也回来了,站在最外面,看着媳妇儿子被人欺负,急的直跺脚,可是向来的包子性子,又不敢上前去和自己的亲娘讲道理。 更何况,这刘老太太本身就是个不讲理的。 这边哭着,那边也哭。 刘老太太也是被吵得不耐烦了,板着脸干脆对沈氏道:“不管怎么说,你动手打你大嫂就是以下犯上,给我滚到外面跪着去,等你大嫂什么时候原谅你了,再给我起来找些好东西给大房赔罪去。” 说着,她又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李氏:“整天嚎着,老婆子我还没死呢,下次要再是嚎就给我滚出去嚎,真是一个二个都是不省心的!” 沈氏抹着眼泪,就要去外面跪着,毕竟老太太发话,她这个做媳妇的也不敢不听。 刘二虽是心疼媳妇,却也不敢开口,只是耸拉着脑袋,看着就让人生气。 沈念念看着这一大家子的人明显就是欺负沈氏,顿时就不干了,看着地上还在哭嚎着的李氏母女,突然开口说道:“我突然想起之前我是怎么病倒的了,这事儿我得去和里正说道说道,免得咱们家的害人精什么时候又跑出去把别人给推进了河里,害了人命,最后却牵连到我们这一大家子。” 说着,沈念念便拉着刘子安的手朝着外面走去,完全不顾那屋内的人听到这一番话的人脸色是如何的精彩。 在李氏身边哭着的刘子怡也是惊呆了,看着往外走的沈念念扯着嗓子便叫起来:“你给我站住!” 沈念念哪会理会这心虚的主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无声中就把前身对待那些下人们的威势给拿了出来,让挡着她路的三房人,竟是不敢拦着,一个个都万分心虚的让了路。 “等等!沈念念,你给我站着!” 刘老太太见到这情况也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就把她给拦了下来,无意中对上那双清澈透亮,却暗含着鄙夷的眼神之时,心里竟是升起一股难以严明的畏惧。 不过刘子怡着急的声音让她立刻将那丝不适给压了下去,梗着脖子,瞪着她:“你这是啥意思?还要去找里正说道?今天你不准出这个门!” 听到这话,沈念念不由微微挑眉,看着刘老太太,却发现她眼睛里闪烁着几分心虚。 心里顿时了然,看来,之前这原主身上发生的事情,这老太太心里也是有数的。 现在被她提起来,还想着要包庇害原主丢了命的人呢。 沈氏原本是要乖乖出去跪着的,可是听到这一番话,却顿时愣了愣,呆呆的看着她:“念念,你刚才说啥来着,你掉到河里难不成是有人害你?” “你这不要脸的还没出去跪着呢,快给老娘滚出去,你是不是连娘的话也不听了!” 见到沈氏竟然又提起了这件事儿,李氏心虚不已,操着大嗓门,就想把她给骂出去。 说起来沈氏这人虽然性子是个软的,嫁到刘家后就算被故意欺负了,也是会忍着。 然而是人就会有逆鳞,沈氏的逆鳞就是沈念念这个外带来的闺女,谁要是欺负了一下,准能和人拼命。 在她得到的沈念念的记忆力里,实际上她这个外来的丫头由于沈氏护着,被谁欺负了便是一点就炸,所以沈念念在刘家倒也没真的受多大的委屈。 可正是因为这样,刘家的人就觉得沈氏还是对前夫念念不忘,更是想着法子欺负她,就连刘二这么个大男人看到媳妇受委屈也不会管,看来心里也是有怨气的。 刘子怡向来是看不惯家里这个丑八怪的,当时沈念念正在河边洗衣服,正好她从那边经过,想着平日欺负沈念念的时候,不知道被那个懦弱的二婶骂过多少次,刘子怡心里就非常不平衡。 她哥哥是村里唯一的一个秀才,作为秀才的妹妹自然要被家里人捧着的,可是沈氏和沈念念却偏偏不吃这一套。 打着让沈念念吃些教训,这还未及笄的小女娃就直接一脚从背后把沈念念踢到了河里去。 也间接的让沈念念丢了命,让她这个后来者占了便宜。 “大伯娘,您这话说的,我娘护着我又有什么错了?倒是刘子怡,这把我故意踢到河里的事儿,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就凭她小小年纪,便生了这恶毒心肠的模样,以后嫁出去了,也成了别家的祸害,所以我得去和里正说说这事儿,免得以后谁娶了刘家的女儿,闹得个家宅不宁,还怨上了咱们刘家的人。” 005:沈念念之死 李氏的脸色一变,天杀的,女儿还未及笄,若是这故意害人的事情传了出去,日后谁会来提亲? 到时候总不会让他们养着个老闺女一辈子吧? 更别说她家大儿子是个秀才,以后是要去京都当官的,要是有这么一个被坏了名声的妹妹,日后耽误了儿子的前途怎么办? 不成! 绝对不能让这小贱蹄子出去乱嚷嚷。 刘家其他的人自然也是这么个想法,毕竟现在刘家的长孙可是这坨子村唯一的一个秀才,年岁又不大,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的,怎么能因为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而被耽误了名声? 刘老太太阴沉着脸:“沈念念,你是姓沈不姓刘,那是外头的种,别想在这儿瞎歪歪的抹黑咱们老刘家女儿的名声,否则我一定把你赶出去!” 沈念念勾勾唇:“既然刘老太太都说了我不是你们刘家的人,那怎么好让我一个外人来帮着你们洗衣做饭?我又不是你们家的长工,日后有事儿可也别让我去干。我沈念念从小到大也没吃你们刘家的几粒米,我娘嫁到你们刘家,也没要你们一分嫁妆,给你们家干了这么些年的活儿,也足够抵了房租吃食的了,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也不稀罕在你们刘家住着,免得你们刘家的女儿又一个不小心,在我吃食里面下点东西,那我沈念念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又活过来了。” 沈氏早已经在旁边气的脸色通红,狠狠的瞪着那刘子怡:“你这不要脸的贱皮子,原来念念掉入河里是你干的好事儿!亏得我家念念运气好活了下来,否则我定让你血债血偿!” 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面爬满了血丝,沈氏的表情格外的狠厉,看的出来,这一番话可不是什么气话。 刘子安怯怯的躲在沈念念的身后,有些茫然的看着娘亲,自懂事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娘亲这么放狠话的模样。 其余的刘家人显然被沈氏这个模样给吓了一跳,就连一向耀武扬威的李氏都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至于那肥胖的刘子怡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哭都哭不出来了。 刘老太太被气的直哆嗦,颤着手指了她们母女半天,最后干脆将怒火撒到了自己二儿子的头上:“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这娶的是个什么媳妇儿,这是要把老娘给气死呀!早知道当初会把你给生出来,我就应该在你还没有娶媳妇的时候,直接把你给掐死!瞧瞧你这接手的破烂货,都敢威胁我这个当婆婆的了,是不是以后,还要在我这个老婆子的头上作威作福,直到气死我才甘心呐!” 老太太气的直哆嗦,开始抹起了眼泪,哭嚎着。 一直不吭声的老爷子这时也终于皱着眉开口道:“行了行了,都是一家子说话作甚要这么难听,这冷的很,先回屋子去。” 刘二也闷闷的开口:“娘,这事儿也不能只怪秀娘,咱们不追究子怡的事儿,今天的事儿,你们也不要追究了,若是闹出去了,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老太太没吭声,她要的就是不追究这句话,听到儿子开口,便赶着上脸,瞪了一眼沈念念母女:“那件事儿本来就是个意外,不准再多提了,要是你们赶出去胡乱嚷嚷,我就叫人打死你两个白眼狼!” 说着,老太太便被老爷子拉了出去,一路上嘴里还不停的骂着。 李氏这会儿也不敢再继续闹腾了,灰溜溜的拉着自家闺女走了,不过心里肯定是把她们给记恨上了。 老三媳妇见着看不到热闹了,也笑着走了。 临了还特意对刘二说道:“他二叔,你可得好好的管管二嫂了,再说这种话不是出去让人笑话嘛!咱们毕竟是一家子,何必要为了一个不是自己的种而惹爹娘生气,这不是不孝嘛!” 不过眨眼的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二房的人。 刘二盯着沈念念看了好几眼,才深叹了口气:“先回自个儿的屋吧。” 沈氏这会儿也安静了下来,低眉顺眼的点点头,拉着沈念念和刘子安就走了出去。 回到自个儿的屋后,一家四口也没开口,就这么干坐着。 突然,刘子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开始打起了哭嗝。 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刘二虽然因为刚才的事儿生着闷气,还是十分心疼的把儿子拉到自己的怀里:“安哥儿咋了?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 刘子安打着哭嗝儿,沈氏自然也是心疼的,连忙走过来帮着小孩抹眼泪,只是看着自家儿子瘦巴巴的脸,自个儿也忍不住的呜呜哭起来。 沈念念坐在凳子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二房一家子都是个包子,从原主的记忆中她便知道,这二房在刘家是最受气的,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着,却还讨不了好,反而被欺负的更厉害,连带着唯一的儿子都瘦巴巴的,一年到头连个荤腥都沾不了。 要说二房挣不到钱买吃的,那也是不可能的,刘二虽然一年到头都在种地,可每到空闲时期也是要去镇上做短工的,一年少说也能够挣个二两银子。 可现在还没有分家,这掌家权还在老太太的手里,这钱自然也得上缴,要是不给,那老太太又要闹腾起来,所以二房手里根本没几个铜板。 也就偶尔刘二上个山,运气好能够捉个兔子回来,家里的孩子才能够喝口肉汤。 至于兔子肉? 这可是要给刘家考上了秀才的长孙送去的,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一口? 而这刘二甚至还觉得是应该的,媳妇儿子饿的嗷嗷叫的时候也只能去扒拉些粗粮塞塞肚子,临了还要被骂上一顿。 想起这些事儿,沈念念便觉得无奈,她要是刘二的亲闺女,肯定是要让他们分家的。 这刘家完全没把二房当成家人看,就算是养条狗也得喂两口肉吧,可这家子倒好,把二房排斥个彻底。 在沈念念的记忆力,可是没少看到老太太私底下给大房的开小灶,连带着三房隔三差五的都能够吃上一顿荤腥呢! “爹,咱们分家好不好,呜呜,我不想和大伯娘她们住一块儿了。” 刘子安哭着哭着,突然开口说道。 这话一出,屋内的三个成年人顿时愣住了。 沈念念更是惊讶的看着这个小弟。 分家的事情竟然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虽说她在醒来后,了解到刘家的情况就想着要分家,可这话她也就是自个儿琢磨琢磨罢了,却并未在安哥儿的面前说一句。 刘二愣了愣,突然一把将刘子安推开:“胡闹,你爷奶都还在世,咱们是一家子,还提什么分家啊!这种话,不准再说了!” 刘子安红着眼睛抹眼泪:“大伯娘总是欺负姐姐,三姐也总是欺负姐姐,奶奶还总是怂恿我去河里给他们抓鱼,不去就打我,呜呜,这次姐姐把大伯娘还有奶奶她们都得罪了,以后她们肯定会继续欺负姐姐的。” 小家伙一边哭着一边呢喃道,听得沈氏心都疼了,连忙把孩子抱着怀里轻哄着。 刘二沉着脸不吭声,目光却落在沈念念的身上,那意思很明显,是在怀疑这话是沈念念教安哥儿说的。 毕竟安哥儿还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懂分家这种东西,除非是有人故意在他面前提起。 这么想着,刘二也就直接问了出来:“安哥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给爹说说,是谁在你面前提起分家的事情的?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别人可是要戳你脊梁骨的!” 刘子安抿着唇,闷闷的说道:“是二狗子告诉我的,他说他们家分出去单过之后,日子变得好多了,还偶尔能够吃肉,以前他家和宋奶奶住在一起的时候,不仅要干活,还总是饿肚子。” 说着刘子安咬着唇,吸吸鼻子继续说了起来:“我想着我和二狗子的遭遇差不多,既然他们能够分出去单过,为啥我们就不可以,我也想吃肉,我也想穿新衣服。” 他口中的二狗子正是刚刚分家不久的宋家。 之前二狗子家里的情况也没有比他们好多少,之所以分家,还是因为二狗子被他二伯娘在大冬天的泼了一盆冷水,紧接着就高烧不退,差点就去了。 更别说,二狗子要请大夫的时候,宋奶奶竟然不肯拿钱出来! 这事儿刺激到了二狗子的爹娘,那两口子干脆去找周围的邻居借了一笔银子给二狗子治病,等孩子好了的时候,就直接提出了分家。 当初这事儿闹得村里人都知道了,对着宋家人指指点点的,都说宋奶奶是个心狠的,对自己的亲孙子竟然都那么恶毒,真是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 刘二听到这话一下子不开口了,他是个孝顺的,自然不肯分家,只是看着亲儿子哭的伤心,又有些心软。 一直抱着孩子的沈氏像是突然想通了似得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他:“当家的,这家咱们分!你要是不分,我们就和离!念念说的也对,当年我嫁到你们刘家,不仅没收到一分聘礼,还带了一笔嫁妆过来,到头来过得却是这种日子! 那三丫头这次既然敢推念念下河,下一次没准就敢在念念碗里放砒霜了!我绝对不能让这种恶毒的丫头再继续和我的儿女们一起过日子!” 006:嫁不出去的丑八怪 和离? 刘二惊愕的看着沈氏,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成婚十几年,先后生下两个儿子,大儿子刘子云已经成了家,如今正在镇上的一家酒店里做工,每个月能够拿回来八百文钱,而小儿子刘子安,虽然才八岁,可也十分懂事。 按理说他们夫妻二人也是时候享儿孙福的了,可是这个时候沈氏竟然向他提出和离! 想起这么多年,沈氏伏小做低,贤良淑德,乃是一个上好的媳妇儿,他们之间早已经有了不可割舍的感情。 可偏偏这个时候,这老娘们竟然和他提出和离! 别说刘二,就连沈念念也没有想到沈氏竟然会用这个来威胁他。 若是刘二要继续这么呆在刘家,看沈氏的表情,那可不是在说笑的。 若不是被逼到了绝望之境,又有哪个女子会主动提出和离这种事情来? 沈念念的记忆力,这对夫妻俩的关系一直很好,沈氏也对刘二是有感情的,怎么为了这件事儿就要闹和离了? “娘……这和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您和爹相处了十几年了,怎么……” 俗话说劝和不劝离,沈念念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氏脑门一热的冲动起来,连忙劝道。 就连刘子安也是呆呆的看着自家娘亲,然后突然哭的更大声了,竟是直接在刘二的面前跪了下来:“爹,不要和娘和离,呜呜,咱们就分家吧,二狗子他们都能分出去,为什么咱们家不能分呢?分出去后,咱们依旧可以孝顺爷奶,这总比在家饿肚子强吧?” 妻子的威胁,幼子的哭诉。 刘二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整个人都变得颓然起来,呆呆的坐在凳子上,苦笑道:“你爹我也想分家啊,可是这……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嘛!要是咱们率先提了出来,以后咱们在村里,还怎么立足啊!” 刘二愁眉苦展,沈氏直抹眼泪。 沈念念虽然心里有个想法,但是却不能在这个时候主动说出来。 刘老太太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她姓沈不姓刘,和刘二始终是隔了一层,自然不能像安哥儿那样直接说出来,免得吃力不讨好,还让刘二认为,这分家之事就是她故意挑起来的,彼此生了嫌隙,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这会儿她只能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哀泣,做出一副同样愁眉苦脸的样子,来表示自己也很为难。 …… 分家的这事儿到最后,刘二是说了容他想想,便叹了口气,出去继续干活了。 沈氏和刘子安母子二人眼里带着一丝希望,既然当家的松了口气,这分家的事儿也是有门儿的,连带着沈念念也好奇,这刘二到底要用什么借口来分家,当然,也可能是这人暂时想拖着,不让沈氏提出和离的借口而已。 下午沈念念便带着安哥儿上了山,完全没理会李氏要她留下来,帮着在家做饭的要求。 就算她家儿子是个秀才又如何? 沈念念曾见过的大官何其多,别说只是一个秀才,就算是个七八品的县令,也不配让她动手做吃食。 虽说她现在的处境早已没了当初的那个资本,但是只要瞧瞧大房那边的样子,有这种浑亲娘,日后走上仕途不带着她们还好,若是带上了,以李氏这种惹人厌的性子,肯定会惹来不少麻烦。 到那个时候,没准连那秀才堂弟的前途都要毁了的。 虽说是上山,但是真正的深山她们二人自然是不会去的,毕竟山里野物多,仅凭着她和一个未及冠的小娃娃,哪里有那个胆子冒险,所以说是山,还不如说是一个大点的山坡。 这山坡上时不时的能够找到一些野菜或者是竹笋蘑菇之内的东西,而这村里的河也离得近,还有人就在这山坡上面开了荒地,只要不进入林子太深处,倒是没什么危险。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咱们可以找些蘑菇吃,姐,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安哥儿一上了山坡,便兴奋了起来。 上次他在竹林子里抓了一只受伤的兔子,回去悄悄的让娘给煮了,现在想起那味道来,还有些心痒痒的,要是今天能够好运的再找到一只,没准还能够给刚刚大病初愈的姐姐好好补补。 沈念念虽有原主的记忆,对于这山坡附近也还算是熟悉,不过自个儿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之前几天因为身体不好,便被沈氏拘在屋里,好不容易能够出来一次,自然想要好好的放松放松。 “安哥儿,我和你一起去林子里,咱们一起找,速度也快些。” 沈念念笑呵呵的说道,对于一个从小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来说,这种乡村生活还是实在有些新奇。 安哥儿皱着眉想了想,觉得有自己看着,姐姐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所以也就没拒绝,勉强点点头,像个小大人似得:“那姐你要跟在我身边,可别乱跑,这林子里虽然没什么厉害的野物,可也有村里猎人设下的小陷阱。” 看眼前小孩故作老成的模样实在有趣的紧,沈念念自是乖乖点头,不得不说,这原主的日子虽过得凄苦,可母亲和弟弟们倒是一直护着她的。 若非那刘子怡小小年纪便心肠歹毒,也不会就这么去了。 姐弟二人进了林中,安哥儿就先去看看那些设在暗处的小陷阱。 这正是寒冬,林中动物数量也少,不过他倒是很有经验的扒开了好几个树洞,偶尔在小陷阱里面也能够抓到一只小小的野物。 但是这么小的东西,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呢,便也只得先放走。 沈念念拿着一个小锄头,准备挖写冬笋。 若是原主没出事,这几天早就开始挖冬笋了,耽误了这么久,一些笋子也老了。 这具身体是干够了活儿的,沈念念虽是新手,不过很快就凭着原主的记忆开始动手挖了起来。 这林子找什么蘑菇是暂时别想了,只能挖点野菜回去。 就在姐弟二人在林中干劲十足的时候,却又有人上山了。 两名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笑呵呵的携手进入林中,手上还拿着篮子和小铲子,看来也是为了挖些野菜。 “哟,这不是刘家的沈念念么,怎么病好了,就出来溜达了?” “真是稀奇啊,咱们也好些日子没在村里见着你了,怎么,还没听到你嫁出去的消息呀。” 这二人的年纪与沈念念差不多,如今也十九左右,早就嫁了人,生了子,和普通的乡下妇人一样,也喜欢瞧热闹,说闲话。 一个是老宋家的媳妇儿赵氏,一个则是老宋家嫁出去的女儿宋氏,以前都和原主有过嫌隙,彼此也不对付。 这不,前段时间沈念念落水,差点发热致死的事情早就传了出来,她们两人也闲来无事在村里大婶儿嘴里听了不少。 女子一般及笄的时候就会嫁出去,沈念念十一岁那年毁了一张脸后,原本还有说亲的人也都渐渐没了心思,毕竟谁家小子可不愿意娶个新媳妇是个丑八怪回来,半夜被吓醒了怎么办? 而未被毁容之前的沈念念长得却十分漂亮,哪怕瘦巴巴的,也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若非沈氏对她十分看重,她没准早就订了亲。 沈念念摸摸自己的脸,虽说已经借尸还魂了好些日子,可她一直没去看自己这张脸是个什么样子,不过看着他人眼中的嫌恶,也想来不太好看,便没了那个心思照照镜子。 现在这来的两个妇人明显就是在戳原主的心窝子,嘲笑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赵桂花,宋白玉,我倒是庆幸自己没嫁出去呢,总比有的人在家被自己男人打的下不了地,被婆婆罚跪祖宗牌位一整夜的好吧?” 沈念念挖出半截冬笋,一边忙活着一边笑起来,即使不回头去看她们二人的脸色,也知道极为难看。 “哼,就算如此,也总比某个丑八怪嫁不出的好!现在嘴皮子利索了,等哪天被刘家的那个老太婆给赶出去,无家可归的时候就有的人哭咯!” 宋氏脸色一白,想起自己被当家的打的掉了一个孩子,就心痛不已,脸色也冷了下来,毫不客气的讽刺道。 赵氏也跟着在一旁搭腔:“是啊,成了老姑娘也好意思赖在别人家里,毕竟不是人家刘家的种,还好意思住在别人家里,真是个没脸皮的!哦,我都忘记了,她本来就没脸了,怎么还要脸?” 两人咯咯的笑了起来,沈念念倒是不在意她们的讽刺,她甚至还庆幸原主脸毁了没嫁人,否则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宽的心,能够再去把另外一个粗老爷们当成自己的丈夫一样伺候。 有失必有得,所以对于两人的嘲讽,她根本不在意。 倒是安哥儿被气的眼睛发红,抓了几把湿土朝着那嘴碎的二人扔了过去,把她们气的哇哇大叫。 “不准说我姐!我姐比你们漂亮千倍万倍!哼!” 安哥儿气冲冲的收拾东西,一把就拉着沈念念的手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显然被气得不轻。 007:冬笋引发的争吵 “安哥儿,这冬笋还没弄完呢,别急着走。” 沈念念无奈的看着他,连忙抓紧了放在地上的篮子。 安哥儿鼓着嘴生气:“不要了!我才不想和这种人一起挖野菜呢!” 沈念念笑了笑,淡淡的扫了一眼宋氏和赵氏,拉住安哥儿道:“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她们想要说就说去呗,要是我们被气到了,才真正的让人得逞了。” 安哥儿皱眉听着,想了想也的确是如此,又气鼓鼓的返回。 这儿的土壤是他好不容易才挖松了的,才不要便宜了别人去呢!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这气儿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更是干劲儿十足了。 宋氏和赵氏见她竟然不生气,心里也是觉得奇怪的很。 以前每次提到丑八怪或是嫁不出去的时候,这沈念念不是总要发火和她们吵起来嘛?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安静了? 两人一边挖着土,一边嘀嘀咕咕起来,不过因为冬季的野菜难寻,所以倒也没有继续找茬。 冬笋挖了半个篮子,沈念念和安哥儿才算是满意的下山。 路过河边的时候,发现河面上竟然已经凝结成了冰,安哥儿顿时欣喜的大叫起来。 “回去通知爹,这可以开始弄鱼了!” 每年冬季河上结冰的时候,村里的男人们就会过来检查冰的硬度,确定能够站人,就会在冰上面凿洞,然后等那些封在冰下的鱼游过来抓鱼。 这可是村里的老少爷们最喜欢的一项活动。 坨子村这里的河水并不湍急,所以结冰非常容易。 安哥儿见到结冰了,自然是连忙就跑回去通知了,免得误了先机。 被丢下的沈念念无奈的笑了笑,果然是孩子性子。 拿着篮子慢悠悠的回家,就见李氏站在门口斜着眼睛,一脸高傲的看着她。 “我家越哥儿就是好啊,考上了秀才,又孝顺,可比某些丑八怪好多了,白吃白住咱们家的,还敢使脸色给我们这些长辈看,难怪嫁不出哟!” “就是啊,你们家越哥儿可光宗耀祖了,为人孝顺,每次回来的时候能够带走家里不少的银子,也没见回来的时候给你们买个什么,这么孝顺的秀才老爷啊,我们家可是没有的。” 沈念念看着沈氏过来了,随口接了句就不再理会李氏。 可是那句正好就戳中了李氏的心窝子。 那刘子越自从考上秀才后,也就没钱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也没见给家里买过什么东西,李氏这个当娘的嘴上虽是不说,可心里也是有些不大爽快。 可这事儿她也就自己嘟囔两句,却是不准外人说道的。 不过之前才在沈念念的手里吃了亏,人家手里又抓着自家闺女的把柄,李氏气红了脸,张张嘴,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着脸看见她篮子里挖回来的冬笋,轻哼一声:“越哥儿在外面念学吃了不少的苦,这冬笋虽不是什么精贵的玩意儿,倒也能炖个菜,给咱家越哥儿好好补补,你把冬笋送进厨房去,叫你娘弄个炖菜出来,老太太可是说了,要给越哥儿补补身子。” 沈念念觉得有些好笑,这冬笋是她和安哥儿辛辛苦苦挖回来的,关他们大房什么事儿? 这李氏未免脸皮也太自以为是,脸皮厚了些。 这段时间在乡下的日子,沈念念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接触到了很多以前她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一面。 虽说在她生前那段日子,的确过得紧巴巴的,但也没有像大多村里人这般,一个铜板恨不得扳成两半花。 冬笋是她亲手挖出来的,又怎么可能便宜了别人? 瞧着身体和安哥儿都是瘦巴巴的模样,沈念念自然也要为自己人考虑一下。 以前的沈凝霜十分护短,这习惯就算是变成了现在的沈念念自然也不可能丢掉的。 想了想,她从井里打了点水出来,然后便进了厨房。 因为家里唯一的秀才回来了,这厨房里也热闹了起来。 三房的三婶和她娘沈氏正在做饭,见她提着篮子和水进来,连忙招呼着她去洗菜。 沈念念也不拒绝,先烧了温水,然后又把冬笋给洗干净,找了个空闲的菜板,就开始把这些冬笋切碎。 “哎哎哎,念念,你怎么把冬笋给切了,咱们这儿还要用来煲汤呢。” 三婶王氏有些不满的想要过来阻止她,却被沈氏沉着脸挡住了:“这是我家念念自己去挖的笋,当然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弟媳,这事儿就用不着你管了。” 自从相清楚了一些事儿后,沈氏的态度就立马发生了变化,只是时间太短,一时间家里人根本没有察觉出来。 王氏倒是觉得奇怪,不过沈氏这话说的又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在身上擦干了手,皱着眉就出去了。 “娘?” 沈念念惊讶的看着沈氏,怎么一下子变化这么多? 沈氏露出一丝笑容:“念念你打算做什么?” 沈念念把切碎冬笋放在一个碗里,又取了一碗白面出来,淡笑道:“做点笋饼,填填肚子,倒是您刚才……” 沈氏把白面接过来,自己去弄了点水搅糊糊,她向来都是个聪明的人,哪里不知道沈念念想说什么,只是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道:“我在刘家当了这么多年的乖媳妇,就是想让你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可是却没有想到那三丫头竟然敢害你。” “要不是当年初来乍到,你以为我会嫁到这种人家?若非实在没有办法,我才不会受那老婆子的气!” “今个儿发生的事情,我也想通了,当年便是因为我一个孤寡的女人无法独立抚养你,是为了你才进了刘家的门,在这家里做牛做马这么多年还讨不了好,那干脆,就不做了!” “你也大了,要是我和当家的真的和离,咱们娘俩分出去单过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苦了安哥儿了。” 沈氏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往面糊糊里加作料,然后又弄了一点点的荤油把碎笋给炒熟了,这才倒进面糊糊里,开始摊饼子。 沈念念看着一张张凹凸不平的薄饼出炉,嘴里却是说道:“娘,你和爹相处这么多年了,若是和离,对你日后的名声可不好,再加上还有齐哥儿和安哥儿,你真的舍得?” 沈氏听着她这番话,却是红了眼睛,看得出来,她自然是不可能舍得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的。 “就算是舍不得又怎么样呢?娘是对不起你的,又怎么可能再容许你继续住在这有害人精的屋子里?要是不分家,念念,你就跟着娘走吧。” 沈氏这番话,她听得奇怪,正想问问,沈氏就已经把几张饼弄好,找了张干净的油布包起来,一把塞到她怀里,“刚刚你三婶肯定是出去告状了,你先藏起来。” 刚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刘老太太板着张脸走进来,冷冷的看着她:“沈念念,谁让你把冬笋给切碎的?不知道咱们家越哥儿喜欢吃那东西吗?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在刘老太太的身边还跟着一名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穿着一身青衣布衫,头发束髻戴簪,正皱着眉看着她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这是我和安哥儿辛辛苦苦挖回来的笋,我就乐意切碎了做饼,越哥儿要是自个儿想吃,就自己拿着锄头去林子挖就是了。”沈念念对这些人可没什么好感。 虽然占据了原主的身子,可是原主也是被这些人间接害死的。 她醒了没多久才知道,原来之前原主一直高热不退,刘老太太捏着银子不肯出钱请大夫,还扬言要她这个野种死了才好。 这让她气极反笑,虽然原主不死,她也就不可能再活一次,可是既然原主被她们间接的害死了,那么就算这些人算养大了以前的沈念念,可原主的一条命也就算是还了,她自然不欠这些人的,非亲非故的,她又做什么要去听着老太太的话? 刘老太太显然没想到这个一向不爱说话的老姑娘竟然敢和她顶嘴,立刻气的发颤:“你这丑丫头,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沈念念抿唇一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好啊,我这就出去,可是我不会滚,还得麻烦老太太教教我。”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奶奶说话,你这可是不孝!” 一直沉默的刘子越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义正言辞的说道。 “不孝?呵呵,刘子越,我和我娘的关系一直很好,有什么都想着娘的,哪里又不孝了?”沈念念看着这老太太刻薄尖酸的脸,胸前便有一股怨气涌了上来,让她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原主的情绪还是她自己的了。 “我病重的时候,你娘可是恨不得我就那么死了才好,叫了十几年的奶奶的这个人,也不肯拿钱出来为我看病,若不是我福大命大,自己挨了过来,没准我早就死了呢,那个时候让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这才是真正的不孝呢!” 008:继爹的态度 事实上,真正的沈念念,的确是死了。 沈念念神色淡漠的看着而被噎住的刘子越,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和原主的脾气可不一样,学不会什么逆来顺受,哪怕曾经被拘于偏僻小院,也不敢有下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就算是暂时成了这乡下的老姑娘,丑姑娘,刻进骨子里的贵气与骄傲依旧不会允许她向任何人低头。 竹月那丫头虽看上去是个一个爱哭鬼,可谁敢欺负了她,这丫头就是敢和那人拼命的。 想到那个爱哭鬼的脸,沈念念心一痛。 毒性发作后,她便将那丫头护在身下,只是那人下令的一把火…… 暗暗捏紧了拳头,沈念念的眼睛已经红了红,那丫头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她一定会回去的! 刘子越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向来沉默寡言的外来种竟然有一天敢这么顶撞他。 作为家里地位最高的人,刘子越已经习惯了家人们的伏小做低,还有带着的那隐隐的讨好。 他以后是要做官的,是整个坨子村的希望,所有的村民都该讨好他才对! 你沈念念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外来的野种而已,竟然也敢这样对他说话?! 虽然暗地里已经恼怒不已,可刘子越在学院里面呆了这么久,也还是有点小本事的,至少不会一时冲动的自己出头,相比之下,他的名声更重要。 要是传出去他这个未来要当官的秀才老爷欺负一个丑八怪,对他的名声可不太好。 想到这里,刘子越微微眯起了眼,淡淡道:“你的身上虽然不曾流着我们刘家的血,可我们刘家也是与你有着养育之恩,二婶是我们刘家的媳妇,你也曾开口叫我奶奶一声奶奶,你刚才说的那番话,若是传出去,别人家也只会说你大逆不道,是个不孝不义之人!” 她乃是名门闺秀,即便是曾嫁过人,也是高高在上的二夫人,见惯了那后宅私下的龌龊事情,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刘子越的心思。 不就是想用养育之恩来胁迫她吗? 养大于生恩,原主一直养在刘家,在外人的眼里,她敬重长辈,孝顺刘家的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因为当年沈氏入了刘家的门之后,她也就成了刘家的人。 这一点,哪怕是沈念念也不能反驳。 若是她想要嫁个好人家,便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若是坏了名声,对于一个未出室的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可是不言而喻。 沈念念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原主之前忍气吞声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为了母亲沈氏,不想让她难做,其二便是还抱着嫁人的念想。 哪怕她是个毁了容的老姑娘,也还是想着嫁人生子,有个自己的家,而不是在继父家寄人篱下。 可现在,这具身体已经被后来者居上,现在的沈念念除了会顾忌沈氏之外,可是没打算随随便便的就把自己给嫁出去。 “瞧越哥儿你这话说的还真是文绉绉的,我就是个乡下村妇,可听不懂你这些话,只知道我前些差点就要被你们刘家的人害死……唔唔……” 这话还未说完,刘老太太便急急忙忙的伸出手把她的嘴给捂住了。 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臭不要脸的丑丫头,我们刘家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想污蔑我们刘家的人,要不是怡姐儿当时正好在河边玩耍,你早就下地狱去了!没想到你现在反倒是倒打一耙了!” 老太太人虽老,可以前也是做惯了农活儿,力气可不小,死命的捂着她的嘴就是不准她开口哦,一边骂着还在暗处死死的揪了她一把。 沈念念疼的眼睛都红了,可惜这身子刚好不久,也没什么力气,哪能抵抗得住,只能死死的瞪着这胡搅蛮缠的老太太。 看来这刘家的人也不傻啊,亦或是这刘子越还真是个聪明的。 这上午还在因为刘子怡推她下河的事情心虚了,这一到晚上了,立刻就成了另外一个版本,就连做事儿也不虚了。 这其中若是没刘子越的事儿,她可不信。 沈氏见自家闺女被婆婆捂着嘴的那难受劲儿,顿时就急红了眼,“娘,您快放开念念,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说着,便冲过去准备帮着自家闺女。 孰料,突然她却被人一把抓住,只见刘二阴沉着脸,皱眉道:“念念太不懂事了,让娘好好教训一下也好,你就别去添乱了。” 沈氏一愣,看着自家男人眼里带着不可置信之色,声音顿时尖利起来:“你说啥!刘二,你再给老娘说一遍!” “老娘?你对谁发脾气呢?”刘老太太也不是真想捂死沈念念,见她受了教训就松了手,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的瞪着沈氏。 沈氏的手腕被刘二死死的抓住,捏的生疼,一旁的安哥儿见到这情况连忙就要去帮自己的娘亲,只可惜人小没啥力气,他爹只是一把捏着他胳膊往外推了一下,整个人就摔倒在地。 这一举动被疼的脸色发白的沈氏看在眼里,顿时就炸了开来:“刘二,好啊你,你现在有本事了,还打我儿子了!我算是明白了,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当你刘家的狗了!欺负我闺女,又欺负我儿子,你还真是好大的本事!” 一旁被无视的刘老太太心里扰着火气,刘二毕竟是自己身上的种,怎能被一个破鞋给骂了去。 当下便指着她的鼻子叫骂起来:“沈氏,你这太过分了,有你这么做人媳妇的吗?我儿子打你骂你们是看得起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别人不要的破鞋么?能进咱们刘家,是你天大的福分,还敢对你家汉子顶嘴,滚到外面给我跪着去,好好反省反省!” 小小的厨房内顿时吵了起来,沈念念看着沈氏脸色越发的白,而刘二竟然还没有松手,顿时急了起来,这庄稼汉的力气大,可别把沈氏的手给弄坏了。 眼尖的看着灶台上的擀面杖,她手疾眼快的就抄了过来,直接朝着刘二的手砸了过去。 不过刘二的反应也十分迅速,丢开沈氏的手,一脸怒容的瞪着她:“好,果然是别人家的种,不愧是个白眼狼!” 沈氏这时也回过神来,两行清泪直直掉落下来,却是一把抱住了沈念念,眼睛通红的瞪着刘二:“刘二,我懂你的意思了,咱们和离吧!” “和离?呸!你这种女人也想和离?应该是咱们老刘家的人把你给休出去才对!臭不要脸的贱皮子,你算个什么东西,真是白瞎了老娘这么多年给你吃的东西,要想和咱们刘家撇清关系?我告诉你,没门!”刘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叫骂着,直接从沈念念的手里抢过那擀面杖就朝着她们打了过去。 沈氏连忙护着沈念念,任由那粗棍砸在自己身上,目光不经意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却发现他正冷眼的看着自己挨打,顿时心里更是绝望。 “要杀死人了!刘家的老太太要杀人了呜呜!” 沈氏心一狠,突然扯起嗓门吼叫了起来,顿时把屋里屋外的人吓了一大跳。 刘二连忙过来想要帮着刘老太太捂她的嘴,却被地上的安哥儿狠狠的抱住大腿。 沈念念也跟着叫嚷了起来。 “刘家的老太太要杀死媳妇了!要杀人了!刘家的秀才老爷也要杀人了!居然动手打婶婶哎!” 听到这话的刘家人顿时脸色一变,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刘子越更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连忙过来拦着发怒的老太太。 “奶奶,别打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刘老太太呸了一把,指着沈氏母女的鼻子就骂了起来:“天杀的贱货,竟然敢污蔑我孙子,老娘打死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臭婆娘。” 眼看着沈念念她们还要叫骂,刘子越立刻上前将老太太拦了下来,急道:“奶奶,您可得为我的名声想想啊!” 在外看热闹的大房夫妇也匆匆走了进来,恶狠狠的瞪了她们娘俩一眼,上前忙着安抚老太太起来。 沈念念也趁着这个机会,连忙把沈氏往外拉。 三房的人在外面看着热闹,院子外也有周围的邻居听到声音赶过来瞧热闹。 沈氏蹲下突然捂着脸大哭起来。 安哥儿这时也跑了出来,看见自己的娘哭的这般伤心,心里也难受不已,连忙抱着一起哭起来。 沈念念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自是知道,沈氏这是因为刘二的态度才会这般伤心的。 不过,就连她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刘二会突然变了态度,明明白天的时候,还答应沈氏了,会好好考虑下分家的事情。 可现在却…… 这会儿刘老太太也被李氏扶着走了出来,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沈氏,脸上带着嘲讽恶劣的笑:“沈氏,你这种不义不孝的媳妇,我们老刘家可要不起,我也没你这种媳妇,你就带着外来的野种给我滚出去! 还有,这么多年,沈念念在咱们家白吃白喝,你可得拿出养恩费来,否则,老二绝对不会给你休书的!再过几天,我就找媒婆过来看相,把你这丑姑娘,卖给那些缺女人的偏僻地方去!” 009:无耻的刘老太太 这可真是笑话,沈念念这么多年在刘家做牛做马,还看人脸色的活着,就算是请个长工,这十几年也能攒上好几年的银子了。 可是现在这老刘太太竟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沈念念都要被这愚昧的老妇给气笑了。 这下子,她更不担心这个刘子越了。 有这种扯后脚的家人,就算他真的有几分本事做了官,日后也会被这些拎不清的家人们坑惨了的。 刘子越站在一旁,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沈氏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做了这么多年的媳妇,她自是知道这老太太是多么的无耻,别看她这话似乎是在吓唬人,可她自个儿清楚,老太太绝对能够做出这件事儿来。 擦干了眼泪,沈氏站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可以,你要多少养恩费?” 老太太倒是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愣了一下,才道:“五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像住在镇上的平常人家,二两银子就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一年,这老太太一口就要五两银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也是料准了沈氏绝对拿不出这笔钱来。 老太太心里可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她也没想真的要沈氏现在就离开刘家。 只要她一天是刘家的人,那么沈念念的婚事,她这个老太太自然也是能够做的主的。 虽说那丑姑娘因为脸被毁了,婚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可前些日子,可是有媒人悄悄早上门儿来过,说是镇上的张员外的爹想娶一个能生崽儿的下乡姑娘过去。 反正人家老爷子也是个瞎子,根本不在乎姑娘的美丑,嫁过去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的。 要不是因为张员外自己生不了,这种好事情,怎么轮的上这个丑八怪? 那可是足足十两银子的聘金,足够他们这一大家子好吃好喝很长一段时间了。 刘老太太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想,她正愁没个正当的借口呢,这下子倒是好了,要是这沈氏拿不出来银子,她就拿着她这丑闺女去抵了这养恩费去! 安哥儿人虽小,却也听得懂,泪眼汪汪的看着沈氏:“娘,求你别和爹和离好不好,呜呜,我不想和你分开。” 沈氏悲从中来,抽泣道:“我的儿,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只是我已经对不起你姐了,不能再继续这么委屈她了。” 眼泪又掉了下来,沈氏蹲下身子,轻抚着安哥儿哭泣的小脸,心里也是难受不已,这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呀! 她又怎能舍得? “怎么样,沈氏?这养恩费你倒是给不给?”刘老太太咄咄逼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亲孙子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反正她孙子也不少,这种破鞋生出来的种,一向不得她的喜欢。 沈氏咬咬牙,转头看向刘二:“刘二,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养恩费该给?” 刘二脸色一僵,没人比他更了解沈念念是怎么在刘家长大的。 这个女娃儿和他们刘家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他娘也就不乐意养这么一个孩子,所以这么多年,都是沈氏自个儿辛苦的拉扯沈念念长大,他娘狮子大张口,五两银子实在有些过了。 正想开口,刘老太太却是直接踹了他一脚,眼带警告。 刘二愚孝,被亲娘这么一瞪,立刻就不吭声了。 见到这汉子这个模样,沈氏哪里还不明白,心里也算是彻底对这人死了心。 吸吸鼻子,沈氏点点头:“好,五两银子,就这么定了,你把休书先给我,五两银子我就立刻给你。” 刘老太太嗤笑一声:“你当老娘是个傻的,给了你休书,你还会把五两银子给我?你先把银子拿出来再说!” 刘老太太不信任沈氏,沈氏自然也不信她。 这老太太就是个浑的,要是她把银子拿了出来,没准她立刻就抢去不认了。 沈氏心一狠,“那我们就先去里正那里,你把休书带上,我就给你立个字据,十天之内,定当把五两银子给你们。” 刘老太太被她这话说的心里一跳,也忍不住怀疑起来。 难道这破鞋真的私藏的有五两银子? 想到这里,她回头朝着老二看去,发现他这二儿子也是皱起了眉毛,显然也不知道有银子的存在的。 “娘,咱们就去吧,那可是五两银子!若是十天后这沈氏拿不出来银子,咱们再把她那个丑姑娘给卖掉也不迟。”李氏听到五两银子也是心痒痒的,连忙凑到老太太的耳边说起来。 那十两银子的聘金是不少,可前提是,沈念念嫁过去要生个儿子才能够拿到手。 这丑姑娘明显就是个福薄的,她们就算是把人给嫁过去,也不敢打包票,一定就能够生个儿子出来。 再说了,那张员外的爹都是半脚入棺材的老家伙了,谁知道对着个新媳妇能不能硬起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拿着稳妥的五两银子踏实呢。 婆媳两人一通琢磨,想着即便是沈氏拿不出钱来,她们也能借机好好的将这个胆大妄为提出和离的女人整治一番,这才同意起来,去里正那里走上一趟。 刘二这会儿十分的矛盾,刘子越却是被老太太交代着去写一封休书出来。 刘子越虽说不乐意,可是对那五两银子也是有些心动,毕竟他身上的钱也快花光了,要是真能得了五两银子,也倒不错。 休书很快的就写好了,刘老太太这才轻哼一声,对着刘二道:“老二,拿着休书,我们去里正家一趟。”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刘大连忙去找了火把,刘家这一大家子,便浩浩荡荡的朝着里正家走去。 里正家里是整个村里最好的一座房子,青砖大瓦房盖的二进院子里里外外都被打扫的十分干净。 老刘家的人要过来,早就被有些好事儿的村民通知到了里正家去。 里正一脸不耐,只觉得这天都黑了,刘家的人还过来,完全就是找麻烦。 可是看在刘家出了个秀才老爷的份上,还是带着笑容,将人迎进了屋。 “里正,这老二家的媳妇不孝顺我这个老婆子,还搅得家宅不宁,我们刘家是万万不能要这种媳妇儿的,不过这么多年,刘家帮着她养大了闺女,她们要是想走,那我们刘家也不能被人白白占了便宜,所以这五两银子的养恩费肯定是要给出来,才能走的。”因为家里出了个秀才,刘老太太在村里可是傲气的很,哪怕是里正,她也一样的看不上,张嘴就表明了来意。 殊不知,人家里正听到她这话顿时觉得这刘家老婆子无耻极了,人家母女俩这么多年来也没少干活。 还狮子大张口的要这么多养恩费,还真是不要脸。 但是这都是人家自个儿商量好的,里正便也没打算开口说什么,免得得罪了刘家。 因此,直接叫拿了纸笔来,对沈氏道:“既然你也同意了,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先来立个字据吧。” 说着,便提笔准备写。 沈氏点点头,连忙说起来,刘老太太仔细的听着,就怕这不要脸的贱人给他们家下套。 “行了,字据已立,沈氏,你可只有十日的时间。”字据一式三份,作为见证人,里正自个儿也是要留一份的。 刘老太太这下满意了,便道:“老二,把休书给她,从此以后,这沈氏可就不是咱们家的媳妇儿了。” 刘二捏着休书,有些挣扎的看了眼沈氏,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又不想休了沈氏了。 毕竟相处了十几年,养条狗都有了感情,更何况是个人呢! 李氏见他犹豫,连忙就把他手上的休书抢了过来,扔给沈氏,笑道:“他二叔,你放心,咱们家越哥儿以后当了官,你身为他二叔,还怕娶不到一房媳妇儿嘛?到时候,嫂子我一定给找个更好的!” 刘二木着脸不吭声,只是死死的看着沈氏将休书收起来,不知为什么,他好像有些后悔了。 安哥儿抱着沈氏哭的稀里哗啦,最后却是硬是被老太太抓了过来。 看着自己儿子伤心,沈氏也是哭的稀里哗啦,满脸的不舍。 一旁沈念念见此,不由轻叹一声,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安哥儿的身上流着刘家人的血,不能像她一样跟着沈氏离开。 哪怕就是安哥儿自个儿愿意,刘家人也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刘老太太收好字据,一脸得意的看着沈氏,轻哼道:“现在你已经不是我们刘家的人了,你也不用跟着我们回去,记得十天后,我们可是要来拿银子的!” 沈氏抹着眼泪,并未吭声。 刘家的人也没有继续打扰的意思,带着字据就得意洋洋的走了,顺带着还把哭闹不止的安哥儿也抓走。 刘二站在原地,杵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复杂的离去。 而这时,沈氏才突然放声大哭,嗓子都有哭哑的趋势。 沈念念心有不忍,虽然觉得沈氏的强硬与坚持十分奇怪,不过还是压在心底,连忙安抚起来:“娘,别哭了,反正咱们都住在一个村里,日后又不是见不着安哥儿。” 010:很有钱 沈念念看了眼已经被夜幕笼罩的天空,眉间带着愁色。 这大寒天的,刘家肯定是回不去了,这晚上连个暂时的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沈氏哭了好一会儿,里正娘子便走了出来,因家里排行老三,而里正在自家也是排行老三,所以村里人都称她一声王三娘。 只听王三娘轻叹一声,走了过来道:“刘……沈妹子,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这刘家可是明显要将你净身出户的?” 沈氏擦擦眼泪,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突然摸出了三个铜板,塞到王三娘手里:“三娘,你看这天也晚了,我们娘俩的情况也你也知道,我身上也只有这么点钱,能不能容我们娘俩先住一晚?” 王三娘看了眼自家汉子,见他隐晦的点点头,才笑起来:“家里屋子多的是儿,住一晚又何妨,你这太客气了,还是收回去吧。” 说着,便把手上的铜板又塞回去,见沈氏要推辞,就故意板起来脸道:“沈妹子,你现在的情况,还是把这钱暂时留着吧,要是真想感谢,等先过了这个坎儿,再说也不迟。” 虽然只是几个铜板,可对如今身无分文的沈氏来说,的确也是重要的。 轻叹一声,沈氏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便也没继续推辞,而是无奈道:“那就多谢三娘了。” 王三娘是个手脚麻利的,很快便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 临了还给她们端了碗热水,喝了也能暖暖身子。 沈氏母女自然是感激万分,等把王三娘送走,屋内一片漆黑,母女二人躺在一张炕上,却没一点睡意。 “娘,明天我们去镇上买点针线回来,我绣点东西出去卖,顺便把今天这事儿和齐哥儿说下吧。”沈念念听着身旁细小的抽噎声,轻叹道。 “念念,不用为钱担心,那点银子,我还是有的。”沈氏吸吸鼻子,哽咽道。 沈念念一愣,随后皱起眉来,家里挣得银子都是交给老太太的,沈氏这么多年来根本不可能有存私房钱的机会,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以为是沈氏骗她,沈念念叹气道:“娘,我们家的情况,我还能不了解吗?您就别安慰我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镇上吧。” 沈氏知道她不信,便轻叹一声道:“我没有骗你,念念,当年我嫁入刘家的时候,你可能不清楚,我身上还是有些银子的,否则,以老太太的性子,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儿子娶个寡妇进门?” 沈念念轻咦一声,她只知沈氏是原身不到一岁的时候嫁入刘家的,因为年幼,所以那个时候的记忆非常模糊,现在听来,难不成这沈氏以前还有点故事? 事到如今,沈氏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道:“当年我逃难到这坨子村,身上实际上带着二百两的银子。一百五十两的银票我一直贴身藏着的,刘家的人也就只知道那另外五十两银子的现银。” 沈念念惊愕的瞪大眼睛:“娘,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二百两! 这绝非是一个逃难的寡妇能够拥有的巨款! 更别说,沈氏居然还能够把一百五十两的银票一藏就是十几年的时间,愣是没让刘家的人发现过。 这等心思,恐怕也不会是一个普通妇人家应该有的吧? 想到这里,沈念念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沈氏明显不愿意在这事儿上多谈,只是叹道:“当初嫁入刘家,实际上也只是想快速融入这坨子村罢了,否则,我又怎么可能看的上刘家?在了解这刘家一大家子都是什么性子之后,我就留了个心眼,现在……也只能庆幸了。”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沈氏并没有发现自己闺女脸上的怪异之色越来越浓。 只是说着自己的事儿:“明日,咱们去镇上兑二十两的现银,给刘家五两,剩下的,咱们就在村里买块地皮盖间小房子,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多,沈氏说着说着,还是累了,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黑夜中,沈念念皱着眉。 刚才沈氏提到嫁入刘家的时候,那语气中隐藏的一丝不屑或许一直在乡下长大的原身是听不出来的,可是她这个后来者,却能够敏锐的察觉。 这沈氏到底以前是什么身份,不仅能够在刘家那种地方私藏下这么大一笔银子不说,竟然还一直不屑于刘家。 这可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儿能够生出来的心思,毕竟那可是十几年,而不是几年! 转念,她又想到原主病重,却拿不出钱来医治而死去的事情。 心里顿时有些沉闷起来。 沈氏到底是不是真的疼爱她?否则又怎么可能在她生死存亡的关头也不拿出这私藏的银子出来治病呢? 但若真的不心疼,又怎么会为了她,而和刘家闹得如此地步。 失去了夫家,被休弃的女子意味着什么,这一点,沈氏不可能不懂吧? 想的头有些痛,沈念念发现原主的记忆对沈氏的认知真的很少。 思来想去,还是懒的再想,明个儿还要去镇上,还不如干脆的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院子外就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沈念念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时,沈氏已经穿戴好了,手里还捏着五十两的银票,那张充满沧桑刻纹的脸上,此时却给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好像昨天那个一直哭个不停,还有前些天那个一直只知道闷头干活的沈氏只是她这段时间的错觉。 见她醒来,沈氏连忙扯出一个笑容:“走吧,去镇上的牛车要一会儿就走了,咱们先出去和里正他们道个谢。” 沈念念沉默的点点头,快速的穿好衣服,梳好头发。 “起来了?快来吃点东西吧。” 王三娘看着娘俩已经醒了过来,沈氏虽然眼睛还是红肿的,可是精神却明显好了不少,便也放下心来。 只是心里倒是赶到稀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被休弃的女子在哭了一晚上后,气色反倒是好了起来。 沈氏笑了笑,拉着沈念念走过去:“那就麻烦三娘了,等吃过饭后,我就和念念到镇上去找活干。” 王三娘笑了笑,心里也是有底的,这沈氏,恐怕是要去找大儿子了吧? 里正家的早膳比刘家可是好了不少,香软的白面馒头和热乎乎的白粥,再和着一叠腌菜,在这大寒的天里吃着也是十分的舒服。 这次沈氏也没有急着给王三娘钱什么的,昨个儿夜里的住宿人家不要,现在再给,反倒是显得矫情虚伪。 这次里正家雪中送炭,都被沈氏母女记在心上,想着等回来后,再买点好礼来谢谢他们一家子。 吃过饭,沈氏便小心翼翼的将休书揣好,等到了镇上,兑完银子便得再去县里一趟,她没有娘家,被夫家休弃之后肯定就只有自己带着念念单过,因此还得买些其他的东西回来。 毕竟之前的那些,以刘家的人性子,是肯定不会让她拿出来的。 “今个儿我门当家的正好也要去一趟镇上,要不你们就坐我们家的牛车吧,也能省下两个铜板。” 王三娘笑呵呵的说道,她长得有些微胖,不过面目和善,为人热情,村里很多人都比较乐意和她打交道。 听到这话,沈氏有些局促,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这可怎么好意思,我们娘俩太麻烦你们了。” “这才多大点事儿啊?反正也顺路,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快吃。” 王三娘笑眯眯的催促着她们吃东西。 白面馒头蒸的十分香软,热气腾腾的,吃着就十分热乎。 沈念念看了眼王三娘,心里也是微微一动。 说起来,她还是一次见到这么朴实的人,以前那些人,谁不是一个二个的在身后算计着?哪怕是院里丫鬟仆从,若是不给点好处,也别想人家为你办事儿。 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不少,可愿意雪中送炭的却没几个。 王三娘这情,她领了。 里正家是有自己的牛车的,因为他儿子在镇上做了点小买卖,王三娘总是担心他在外吃苦,因此时不时的就会去镇子上看看他。 沈念念用了点凉水给沈氏敷眼睛。 虽说着大寒天的用凉水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可是也总比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出去,招人围观的好。 “咱们呆会儿去镇上,就顺便去看看齐哥儿和他媳妇儿,昨天的事情我也得给他们说说,免得日后那老太太在他们面前瞎胡说,到时候让他们记恨上我们。” 沈氏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遗憾道。 前些日子若不是念念病重,她就去了镇上了,听说媳妇有了身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只可惜了,昨天的事儿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否则她倒是能把自己给齐哥儿他们做的衣裳带过去。 现在,恐怕也只能便宜了大房的越哥儿了。 “娘,大弟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和他好好说说,他会理解的。” 沈念念拉着她的手安抚道,想起原身记忆里的大弟。 那小子不像刘二是个愚孝的,反倒是很有自己的主意。 011:到镇上 坐牛车,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的头一回。 说起来还真是有几分好奇的。 王三娘拿出两床厚厚的被褥子,铺在牛车上,又自个儿拿着手炉,才对着她们娘俩笑道:“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这到了镇上,也要午时了呢。” 坨子村的位置实在偏僻,就算是坐牛车,也都要两个时辰。 这大寒天的路上可不好受。 用头布将脸也给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三个女人都穿的十分臃肿,艰难的爬上牛车之后,才是遭罪的开始。 一路上摇摇晃晃,寒风呜呜的吹,几个长辈倒是说着聊着,沈念念就在一旁默默的听。 “三娘,这次回来后,我想在咱们村里买一块地修个房子,你知道哪里有好地吗?”沈氏的嘴巴虽是被头巾包住的,只能扯着嗓子说话。 王三娘一听,眼里带着惊讶之色:“沈妹子,你,你这是真的要盖房子?” 沈氏苦笑:“这不盖房子,我和念念住在哪儿?我又担心安哥儿,你也知道,刘家那些人……” 若不是担心安哥儿在刘家会受了欺负,沈氏还是宁愿呆在镇子上的。 毕竟每次要到镇子上看媳妇,都很麻烦,大早的就要起来,然后近午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牛车只会在镇口停一个时辰,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人累心也累。 王三娘自个儿也是做娘的,哪里不明白沈氏的想法,只得叹气道:“沈妹子,我这个做姐姐的知道你心疼安哥儿,可是就算你在坨子村建了房子,也无用,那刘家的人该欺负的还是会欺负。 我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银子,能够建房子,可若是这被刘家人知道了,以后你的麻烦肯定不断,我若是你呀,我宁愿呆在镇上,到时候,还能够和齐哥儿他们一起生活,若是想安哥儿了,就让齐哥儿回去,把安哥儿接过来便是。 齐哥儿毕竟还是刘家的种,安哥儿又是他的亲弟弟,只要你们瞒的好,我看那刘家也不会来找麻烦。 可你要是在咱们村里,和刘家的人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吃亏才怪呢!” 王三娘说的这一番话,倒不是没有道理。 然而沈氏,却也是有自己的顾虑。 她转头看了一眼十分乖巧的沈念念,眼底闪过一丝异色,还是笑着摇头:“不成,我还是要就近看着,哪怕是村里人指指点点也没关系,我想看着安哥儿长大嫁人,若是住到了齐哥儿那儿,被刘家的人知晓了,没准还会吵得齐哥儿家犬不宁,我住在村里十几年了,到底是个村妇,去镇上,我不习惯。” 说着,沈氏低沉的笑了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山野村妇似得。 沈念念在一旁听得挑眉。 不知是否昨夜的冲击对她有些太大,她怎么觉得这便宜娘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怪异的模样。 王三娘见她下定决心,便也不再说起这个事儿,只是道:“这村里的好地儿也有好几处,不过要买下来,可是要二两银子,若你还要盖房,这七八两银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七八两银子说的是最普通泥土房,能够盖个大三间的。 可若是青砖瓦房,那就可不一定了。 沈氏连连点头,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 沈念念轻叹一声,事实上她自个儿是想去镇上住的,等攒够了钱,就去打听爹爹和哥哥他们的下落。 当初皇帝将他们外放之后,她也立刻被云尚男冷落,禁在了那偏僻的小院,从未收到过家人的来信。 爹爹那么疼爱她,沈念念可不信他们会不给自己写信,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云家的人给拦截,也不告诉她。 所以,她根本不清楚,自家爹爹那么严谨古板的一个人,会被皇帝派到什么穷苦的地方去。 前身的仇,她不可能就这么忍了。 然而一直呆在坨子村,始终也不是个办法。 看着沈氏沉思的模样,沈念念抿着唇,最终还是将后半夜升起的那个想法给打消了。 她已经占据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又怎么好意思,让她违背自己的意愿,远离安哥儿呢? …… …… 一路无话,泥泞的路,周围都被高山包裹。 里正抽着水烟,赶着牛,等到了镇口的时候,沈念念差不多都在这一路的颠簸上睡了过去。 “今儿还回去不?要不要我们等等你们?” 王三娘提着自个儿的篮子,笑呵呵的问道。 沈氏摇头:“今晚,先在镇上住一晚,明个儿我们搭胡老大的牛车回去,三娘,咱们娘俩可真是麻烦你了。” “嗨!这才多大点事儿,还说什么谢不谢的,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王三娘乐呵呵的笑着,一边催促起来:“行了,你快去找齐哥儿吧,上次传回来的消息,不就是说他媳妇儿有了身子嘛。我们就不耽误你了。” 沈氏的确是心急着瞧媳妇,见王三娘这般打趣,心倒是暖暖的,脸上的笑容里也多了几分真诚。 “我们就先走了,麻烦你们了。” 转身挽着沈念念的手,沈氏就匆匆的混入了人群之中。 娘俩先是去了一趟镇上的商行把那五十两的银票给兑成现银。 四锭十两的银元宝,两个被沈氏藏到了沈念念的身上,两个藏到了自个儿的袖子里。 剩下的是九两碎银用一个做工很差的荷包装着,也被沈氏塞到了袖子里。 最后的一吊钱才是放在钱袋子里。 “走,咱们给你大弟和他媳妇儿买点东西去。” 换了钱,沈氏心里也算是落了一块地儿。 这银票虽然她每年都会上镇子上查查是否有效,不过这会儿真的换成了现银,才算是松了口气。 母女俩进商行的时候还是把脸包着的,等到出来后又快速的混入人群中,直到进了家成衣铺,才把脸上的头巾拿下来,然后扔到一边,在布行里挑了个与之前的颜色完全不同的头巾。 这也是为了防止她们会被有心人给盯上。 “掌柜的,这身衣裳咋卖的?” 一吊钱有一千一百个铜板,足够她们花销很长一段时间。 沈氏原本是给齐哥儿做了衣裳的,可是现在被刘家休弃,算是净身出户,根本不可能回去拿衣裳。 想着平日大儿子在镇上做活,一年到头不仅穿不了几身好衣裳,还要把挣的工钱上缴给那一家子的蛀虫,心底儿就心疼的不得了,于是得了现钱就打算给儿子买上两身衣裳。 她挑的这身衣裳是深褐色的,做过精细,摸起来也舒适,但是从外看上去和常人穿的也没啥不同。 沈氏是个有眼光的,自个儿也是明白这衣裳肯定不会便宜了去。 掌柜正打着算盘,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这衣裳的料子在咱们这儿也算是不错的,这一套是八百文钱,一分都不能少。” 在旁看着的沈念念微微皱眉,哪有做生意的用这种态度对待客人的?这要是在京都,肯定得被东家给撵回去。 沈氏倒是不介意,左看看右看看,又问了沈念念的意见,才笑着说道:“那麻烦掌柜把这两身还有那一身冬衣都给包下来,我都要了。” 原本算账的掌柜顿时一愣,诧异的看着她:“这位大娘,您确定这三身衣裳都要了?” 除了两身男装,还有一身明显是给媳妇买的女装。 这价格可都不是一般的农户人家出的起的,这么几身衣裳,可就要两千四百文钱。 沈氏点点头,掏出了二两碎银,又拿出了两百个铜板,淡笑道:“麻烦掌柜的快些,我还得赶去看我儿子呢。” 见着桌上的碎银,掌柜的才真相信这面前的农妇是真的要买,连忙拿出了小称称了银子,确定没错,才又将那三套衣裳取下来,包裹好了才递给她。 “大娘,这是咱们店里送的两方丝帕,刚刚你们挑的头巾也就当做添礼了,欢迎下次再来啊。”掌柜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奇怪一个农妇怎的这么舍得,不过态度却好了不少。 沈念念在旁边瞧的叹气,也算是明白刚才为什么掌柜的态度冷淡了。 和着是看她们娘俩穿的寒掺,以为她们买不起呢。 果然,不论是什么地方,哪个阶层的人,都有狗眼看人低的。 这么想着,就被沈氏拉着出去。 “娘,您还打算买些什么?” 沈念念有些新奇的在大街上看来看去,她以前还从未像普通人这么逛过街,哪怕是还未出阁的时候,每次出门,也必定有人跟着,就算是出去逛,也渐渐没了兴致。 虽是午时,可镇上的人依旧不少。 沈氏拉着她到路边的肉丝面摊坐下,笑道:“吃了东西,待会儿再给你大弟他们买只鸡,称几斤肉就行了。” 这小摊卖的面,量多味道好,价格也不贵,颇受这些来镇上赶集的乡下人推崇,因为人多,大家又都是乡下人,所以拼个桌子也没什么。 沈念念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这种路边摊小面还是第一次,也是一脸的兴奋,等摊主把面端上来,就迫不及待的夹起来吃了一口。 “娘,这面真好吃!就连京都的面也没这儿的够味!” 入口的鲜味十分浓郁,拉出来的面也是分外劲道,即使京都最有名的面馆也比不上。 沈念念满脸的惊奇,一不留神,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012:遇见熟人 京都? 沈氏心一跳,面上却不改,狐疑的看着她,“念念,你咋知道京都的面好不好吃?” 沈念念一愣,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才笑道:“我这不是听以前隔壁的宋哥儿说的嘛,他前段时间不是去京都了,刚回来嘛。” 笑着打哈哈,沈念念连忙低头继续吃面,可不敢再多说什么。 经过一夜,她也是看明白了,这原主的娘亲,显然以前也是有故事的,并不像一般的乡野妇人那般好糊弄,再没有弄清楚她身上的秘密之时,这话还是少说为妙。 沈氏虽觉得奇怪,可也不认为自家闺女在撒谎,原本有些提起来的心又放下,笑呵呵的说道:“那京都是什么地方啊,哪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够肖想的地方,那里的面又怎么可能和咱们吃的东西比,你可别听那宋哥儿瞎吹。” 沈念念乖巧的点头,实际上她是真的觉得这面摊子上的面比她在京都的流云楼吃的面还要好吃。 不过这话却是说不得的。 “这位大娘,您这话可就说错了,俺家的面,还真就比京都那疙瘩的面好吃多了。” 不远处正在捞面的摊主扯着嗓门笑哈哈的说道,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屁,你这乡下摊子咋地能够和人家京都的面馆比?老板,你就瞎吹吧,要是真有那个手艺,还跑到咱们这小地方来干嘛?” 说话的是另一个打扮朴素的老妇,她的面还没有端上来,身上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手里拿着一个冷硬的馒头,正在分着吃。 “大娘,这老板说的话可没错,咱这摊子卖的面,可是京都比不上的。” 一名穿着将士服饰的年轻男子吃完面后,突然开口笑道。 男子看上去器宇不凡,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年约二十左右,那如同雕刻一般的五官十分精致,俊美却又不失男子气概,虽说只是坐在街边的面摊子上,可那模样却像是坐在豪华酒楼里面似的。 不过或许是身上的煞气过重,一般的老百姓还真不敢和他对视,只是偷偷的瞅着这位年轻的将士。 由于县城靠近边境,所以在这种小镇上也能够看见穿着将士军装的官兵们,倒是一点也不稀奇。 更何况,由于这面摊子在附近还算小有名气,也常常吸引附近官兵来吃面,对于有军爷坐在这儿,老百姓们大多也就习惯了。 “那咋个可能,人家京都的东西都是顶个儿好的。”那大娘有些不信,但是也不敢得罪这看上去很年轻的军爷,只是小声嘀咕着。 男子淡然一笑:“大娘,我以前在京都可是去过不少好馆子,可若说这面,还真没地方能比得上老七家的面摊子煮出来的面,以前人家在京都开店的时候,那也是一面难求的。” “不可能吧,真有这么好?” “真在京都开过面馆,咋就跑到咱们这疙瘩来做生意啦?” “该不是得罪啥子人了吧?” …… …… 见这位军爷说的信誓旦旦,周围吃面的人也不由将信将疑起来。 还有几个其他的穿着士兵装的军爷也跟着起哄,一时这面摊子倒是分外的热闹,一点也没有因为彼此的身份差异而显得冷清。 在那男子开口的时候,沈念念便已经把那人给认了出来。 这人也算的上是她的熟人,曾有过几面之缘,大概是叫凌墨元。 会记得这人的长相,实际也和云尚男有关,毕竟这人当初可是把她那位夫君揍成了个猪头,连腿都给打断了。 后来若不是凌王主动带着人上云府道歉,恐怕这件事儿也不会那么容易了了。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下意识的,沈念念把头埋的更低。 “念念,你这是干啥,脸都要埋到碗里了。” 沈氏瞧着她怪异的模样,不由奇怪的问道。 猛然想起如今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养在深闺里面的沈凝霜,顿时一愣,她如今成了这个模样,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认出自己? “没事儿,我就是想喝汤,所以先闻闻味道。”她说道,只是语气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黯然。 “你这丫头……快点喝吧,咱们还要买东西去呢。” 沈氏好笑的看着她,又抬头瞧了瞧天色,开始催促起来。 沈念念点头,端着碗就喝了起来。 入口的面汤带着一股别样的鲜味儿,里面还有些煮烂了的黄豆,吃着十分美味。 沈氏给了十文的面钱,就提着东西站起来。 沈念念也连忙喝光了汤,感觉浑身都热乎乎的,也才站起来准备离开。 却不料,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滑了下,整个人都朝着后面仰去。 本以为会摔个面朝天,可一双强有力的手却是及时的将她提溜了起来。 沈氏被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提着东西就走了过来,担忧的问道:“念念,有没有哪里有事儿?” 沈念念摇头:“娘,我没事儿。” 她自个儿也是心有余悸,虽说冬天穿得厚实,可真摔一跤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于是她转过身,便想向后面的人道谢,却正好对上了一双深黑的黑眸。 “那个,军爷,谢谢你。”沈念念吞咽着口水,有些尴尬,没想到扶住她的人正是凌墨元。 凌墨元够了勾唇,看到她脸上的疤时微微一怔,不过却并未露出厌恶的眼神,只是淡淡道:“无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他便摆摆手,大步直接离开。 周遭看的这一幕的人却是撇撇嘴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瞧着那丑八怪的样子,居然还想着去勾引那军爷呢,也不瞧瞧,就她那副样子,人家军爷能够瞧得上她那张脸嘛,就算给人家做小妾,也准是被嫌弃的主儿呢。” “真是世风日下,我看她年纪也不小了,估摸着就是看人家军爷长得一表人才,才起了那个心思吧?” “丑八怪就是丑八怪,人家军爷才看不上她呢,我要是她呀,早就投井自尽了!” …… 风言风语顿时朝着她们娘俩扑面而来,沈氏气红了脸,不过到底也是懒得理会这些长舌妇,匆匆拉着沈念念就离开了面摊,很快的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沈念念怔怔的摸着自己右侧凹凸不平的疤痕。 这张脸她只看过一次,便被吓得不敢再看第二次。 丑陋的疤几乎占据了她半张脸,看着便是惨不忍睹,哪怕她平日里故意忽视,也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美丑。 她曾经的脸虽算不上绝世容颜,可也算的上是清秀佳人,如今换上这么一张丑脸,没人顶着别人厌恶的眼神,心里不难受,自是不可能的。 可能够重活一次,已是上苍给她的恩赐,她又怎么继续强求呢? 然而听到这些难听的话,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的紧。 沈氏毕竟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她的想法,见她眼中的难过,也是心疼起来。 “念念,等咱们家建好了房子,娘就给你弄些药来敷脸,这些疤肯定能够消下去的。” 沈念念只当沈氏是在安慰她,毕竟这么丑陋的疤,早就过了最适合治疗的时期,现在过去这么久,又怎么可能医治的好? “娘,我没事儿,咱们还是先去给大弟他们买东西吧。” 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容,沈念念挽着沈氏的胳膊,笑着说道。 只是摸着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眼色却是一暗。 这疤,是原身十一岁那年突然染了病,这半张脸突然溃烂,又未曾得当及时治疗所致。 自那以后,一个乖巧可爱的女童,就变得郁郁寡欢,成天顶着被人嘲讽谩骂厌恶的目光,于是更加深居简出,只知闷头干活。 到了及笄后,却无一人愿意上门求亲,眼看着同龄的女子纷纷嫁人,她却只能被人嘲笑挖苦,于是原身活的也更是痛苦不堪,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掉下眼泪。 若是之前,她也会为原主的遭遇可惜。 可现在,却又十分不解。 若说那时原主突患恶疾,沈氏拿不出钱来医治,最后导致病情恶化,倒也是情有可原。 可沈氏明明手里还有一百五十两银票,可却根本未打算拿出来给原主治病。 再加上原主落水,高热不止,沈氏却依旧不掏钱买药的事情…… 她眼底带着一丝冷色。 恐怕这个沈氏并不像表面这般在乎原主这个闺女吧? 否则真有这么在乎,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呢? 跟着沈氏四处转悠着,没一会儿她们手里就多了不少的东西,看得出来她很舍得为自己的大儿子花钱。 沈念念一直沉默的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些东西。 等沈氏终于觉得已经可以的时候,这才朝着齐哥儿住的地方兴高采烈的走去。 一点也不像个刚刚被丈夫休弃的凄苦女子。 “娘,您这么……好像不好吧?” 沈念念瞧着她眉眼间的喜色,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 哪个女子被夫家休弃,净身出户之后会像她这么高兴的,难道她就真的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么? 013:大弟齐哥儿 沈氏一怔,光顾着给齐哥儿买东西了,倒是忘记她这次要去说的正经事儿了。 心念一动,她便收起刚才的高兴之色,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悲苦,又揉了揉本就发红的眼睛,这才继续走着。 沈念念在一旁看得咋舌。 这变脸的速度可真快,难怪这么多年,还能够把那一百五十两死死的瞒着刘家人。 她这便宜娘,恐怕还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齐哥儿在镇上的一家酒楼里做跑堂的店小二。 镇上虽比不上县上繁华,可也是靠近边境的,这里往来的有不少商客,所以也很热闹,镇上酒楼的生意也自是不错。 所以齐哥儿一月能够拿到八百文的工钱,已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了。 若非他曾救过掌柜的,掌柜的又只认他这一个人,刘家那些没脸皮的,早就让他把这店小二的活儿腾出来,给刘家其他的汉子,哪里还能让他们小两口这么悠闲的在镇上呆着? 不过每个月的八百文工钱,也必须拿一半回去,因此齐哥儿他们的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齐哥儿小两口就住在他们做工的酒楼里,因为齐哥儿于掌柜的有恩,所以齐哥儿的妻子苏娘就在后厨帮工,每个月也是能拿几百文的工钱的。 不过这件事儿也就只有沈氏知道,否则若是被刘家的那些人知晓,指不定还要怎么闹腾呢。 掌柜的也颇为照顾着齐哥儿,在后院分了一间独立的小屋让他们住着,每月只需要缴纳五十文的房租就够了。 沈氏上门的时候,她们娘俩手上已经是大包小包的拿着。 有认出她的伙计连忙去就通知齐哥儿去了,趁着这会儿酒楼里的客人也不多,齐哥儿带着苏娘连忙的就跑回了家,诧异的看着沈氏:“娘,大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沈氏看见许久不见的儿子心里也是高兴的很,不过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咱们还是进屋再说吧。” 齐哥儿连连点头,连忙接过沈氏手中的东西就打开了锁,让二人进去。 心里对于自家娘这次来竟然带了这么多东西惊讶不已。 苏娘在一旁偷偷将包袱打开了一点点,瞅着里面的东西也是愣了神,不由戳了戳丈夫的腰,给他看看包裹里面的东西。 沈念念进了屋,也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大弟夫妻住的屋子。 四个人进屋之后,几乎连活动的地方都没了,除了一张能够睡下三人的床之外,这屋内竟然连个桌子都没有。 哪怕她已经见识了刘家人的穷困,也对这么大点的地方竟然能够住下一对夫妻而感到惊奇不已。 记忆里,大弟是原身从小带到大的,姐弟二人虽不是同一个父亲,可感情却是很好,哪怕齐哥儿成了家,对她这位大姐也依旧亲近。 而苏娘这个弟媳妇,原身并不怎么了解,因为齐哥儿在镇上生活,苏娘也不会像刘家其他的媳妇儿那样回来侍奉长辈,对于她这位大姐,也自然不够了解的。 “娘,大姐,你们坐,我去弄点水过来。”苏娘将东西放在床上,非常热情的说道。 沈氏点点头,对于这个儿媳显然也很满意,等她出去之后,才拉着大儿子一起坐下,轻叹道:“齐哥儿,娘已经被你父亲休弃了。” 齐哥儿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为什么?娘,您没事儿吧?爹为什么会把您休弃?!” 沈氏表情淡淡的,不过眼睛的红肿还是看得出来她曾经非常伤心的哭过。 对于刘二,这么多年来她也并不是没有感情,对于这个家,自然也很依恋,否则又怎么会一直在刘家隐忍着那对老不死的这么多年。 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说出一遍,齐哥儿顿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就是一点点冬笋的事情,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会闹成这个结果。 大姐怎么也不知道忍一下,以前那些年,不都是这么忍过来的吗? 说起这件事儿的时候,沈氏倒是没有一丝后悔,见到自家儿子脸上的神色,她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叹道:“娘在刘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在你奶奶那儿是永远也得不到一个好话。 平日里大房欺负咱们二房的人也就够了,可出了一个秀才老爷后,更是不将咱们二房的人当亲人看。 要不是你每月都拿钱回去,他刘子越还能上个屁的学! 以前我的齐哥儿那么聪明,要不是那刘子越,你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安哥儿也长大了,无论如何娘都不想再继续忍让下去,否则大房的人毁的就不止你一个人了!” 说着,沈氏忽然抹起了眼泪:“娘就你们这三个孩子,上次那刘子怡竟然能够狠下心肠对你大姐下手,还不是仗着她哥刘子越是个秀才嘛? 那家我是受够了,这次的事儿也不怪你大姐,娘在之前就已经和你爹说过,若是这家不分,迟早我也事要和他和离的。” 齐哥儿看着哭的十分伤心的母亲,重重的叹了口气:“那现在娘你打算怎么办?刘家回不去了,你又没有娘家,你和大姐该怎么办?” 沈氏擦了擦眼泪,轻声道:“这次娘过来就是打算和你说说这件事儿,我打算和你大姐另起门户,在刘家村建房买地。” 齐哥儿瞪大眼睛,“建房买地?娘,你哪有那么多钱?该不会是想找我要吧?” 沈念念在一旁一直都没吭声,这个齐哥儿在外面呆了这么久,看来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刚才那埋怨的眼神她可没有漏过。 而等他说出这句话后,更是让她对这位‘初见’的大弟,印象差了几分。 好歹沈氏也是他的亲娘,就算没钱,也不该用这种口气和自家亲娘说话吧? 沈氏也明显被齐哥儿的口气给冲到了,不由轻咳几声,叹道:“娘知道你们的难处,哪里会找你要钱?这次过来,也就是看看你。” 说着,便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塞到面色有些不好的齐哥儿手里,“这点钱就当做是娘给你迟来的补偿,以后等安哥儿成家立业了,他也会有的。” 看着齐哥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手上的银子,沈氏脸上也难得露出几分自得之色:“这钱你爹他们都不知道,是我以前还没有嫁到刘家的私房钱,当初你奶一进门就抢了我嫁妆去,还洋洋自得的很,其实那也只是一小部分罢了。” 齐哥儿是知道,自家娘在嫁入刘家之前是有点积蓄的,只是却没有想到,这过了将近十几年,手里竟然还有这么多银子。 这十两银子,他就算是干十年的活,也存不下来的! 沈念念虽然对这个大弟的印象差了两分,不过也跟着嘱咐道:“大弟,这娘给你的银子,你们就自个儿收着,也别拿到外面去说,免得刘家的人上门要,一番耍泼的话,你这刚到手的银子还没热乎呢,就被人给抢走了。” 齐哥儿是个有自己主张的,若不是怕人说闲话,哪里会每月送钱回去? 为了这事儿,苏娘可没少在他面前抱怨了,当下听到大姐这番话后,也变得慎重起来,心里刚刚对大姐升起的那点意见也是烟消云散了:“大姐,我晓得的,这银子,我和苏娘绝对不会说出去,你和娘就放心吧!” 齐哥儿眼里透着喜色,对爹娘和离的事情也不在意了。 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埋怨,早知道娘被休弃之后,还能够得这么大一笔银子,他早就该和大房的人闹起来了。 想起那一家子的麻烦和自己那个愚孝至极的爹,齐哥儿眼底带着一丝恨意。 若非当年大房越哥儿的故意出手,他又怎么会落得如今在酒楼里做工? “行了,今天我们过来呀,也就是和你说说这事儿,日后也要回来常常看看娘呀,我的儿……”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沈氏还是满脸的不舍。 苏娘端着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婆婆拉着相公哭的像是死了人似得,顿时觉得有几分晦气,不过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好媳妇的模样,忙道:“娘,您这怎么哭起来了?” 沈氏摆摆手,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目光直直落在苏娘的小腹上:“苏娘啊,上次我听老三说你有了是吗?” 苏娘羞红了脸,点点头:“是呢,娘,你就要抱孙儿了呢!” 沈氏顿时笑着点点头,连说了几个好字,拉着苏娘的手笑道:“等你生下大胖小子后,就抱回来给娘瞧瞧,到时候,娘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串!” 苏娘还不知相公刚刚收了十两银子,心里对这婆婆的话有几分不屑,不过面上还是喜道:“那苏娘就提前替您的大孙子先谢谢娘了。” 婆媳两人又说说笑笑了好一阵子,沈念念便一直在旁边杵着不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齐哥儿眼珠子才转了转,拉着沈氏道:“娘,大姐,这段时间边境又要乱了,住在镇上太不安全了,我也打算跟着你们回坨子村去。” 014:古怪的沈氏 “又要乱了?”沈氏脸色骤然大变,显然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啊,最近县上的局势也紧张起来,娘,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发现,最近有很多士兵在镇上走动吗?我听咱们掌柜的说,这是要开始戒严了。”齐哥儿忧心忡忡的叹道。 苏娘给沈氏恭敬的端了水,也接口道:“掌柜的说,咱们酒楼可能要关上一段时间,对外面的事儿平静下来,再回来,所以我和相公也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沈念念在一旁虽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却也没有开口,对于边境的事情她并不了解,原主的记忆里面也模糊一片,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她还是好好的做个倾听者比较好。 沈氏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郑重起来,沉声道:“既是如此,你们就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我们一起回去。” 齐哥儿点点头:“那娘您今晚就和苏娘还有大姐暂时这里将就一晚上,我去和掌柜的说一声。” 沈氏点点头:“去吧。” 苏娘也跟着齐哥儿一起出去,沈氏这才皱着眉对沈念念说道:“念念,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再去买些东西。” 沈念念何其聪明,听到她这么一说,便道:“娘,您是想去买些粮食?” 沈氏一脸凝重:“坨子村地势险要,出村子的路只有一条,如果边境真的要乱起来,咱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镇上了,如今你我又被刘家人赶了出来,身上也没什么粮食,这次回去,必须好好准备一番才行。” “娘,您说的是,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吧。” 沈念念虽对边境并不了解,不过若真是外敌入侵,那对边境百姓的影响自然也是极大的,到时肯定一片萧条,民不聊生。 沈氏虽看上去只是一介山野农妇,但能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开始准备,不得不说,的确让沈念念高看了几分。 跟着沈氏匆匆出门,让沈念念诧异的是,她竟然先是去买了牛车,然后才去了米铺粮店买粮食。 除了一些粗粮之外,沈氏买的最多的便是盐和油。 足足好几大罐,加上粗粮白面之内的东西,又去扯了一些粗布,花去了近八两银子,将牛车塞得满满的,这才又去找了暂住的地方。 齐哥儿那地方那么小,如今她们又买了牛车,肯定不能去住的,所以沈氏也难得奢侈了一把,租了一天的小院过上一夜,第二日才又跟齐哥儿他们汇合。 而自始至终,沈念念都把沈氏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发现她将一切计划的井井有条,也不由分外佩服,可是心里却也带着一丝忌惮与戒备起来。 先不提齐哥儿对着满满一牛车的东西是如何的震惊,一行四人坐上牛车,怕苏娘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住,沈氏还特意将布全都塞到她屁股底下,经过一路颠簸后倒是平安无事的返回了坨子村。 这会儿苏娘对着沈氏明显热情了不少,显然那十两银子的事儿已是知晓的,再看到牛车上的东西,心里更是活络起来,可是做足了好媳妇的模样。 “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在村口的时候,齐哥儿领着苏娘下了车,如今沈氏已经不是刘家的媳妇儿,自然也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沈氏轻叹一声:“去吧,我和你大姐先去里正那里一趟。” 分道扬镳后,沈氏便把牛车驾到了里正家里去。 王三娘听到动静之后连忙出来,看到牛车和那上面的东西,顿时惊讶不已:“沈妹子,你这是……?” 沈念念脸上堆积起一个笑容,按照之前沈氏的指示,将一块碎银塞到王三娘的手里,说道:“三婶子,咱娘之前不是说了想要买地建房吗?所以就过来想要让里正叔帮忙选个好地儿,咱母女二人也没地方住,就想着能不能在房子建好之前,现在您家里暂住上一段时间?当然,咱们也不会白住的。” 沈氏也在一旁笑着点头,之前她又去把那一百两的银票也给拆了,又兑了五十两的现银,原本打算修村里大家常见的土房就好,不过后来仔细一琢磨,还是打算修青砖大瓦房。 不过并不打算建的太大,除了日后要给两个儿子留的屋子,也就打算建个大三间,凑个一进的院子出来。 五十两的银子,她仔细的算过,只多不少了。 “哎哟喂,沈妹子,我还以为你之前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呢,没想到真要建呐?”王三娘掂量着手里一两的碎银,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来,连忙说道:“没地方住,就住咱家,反正咱们家屋子多,也不缺你们娘俩居住的地方,你们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这就去给咱们当家的说说去。” 一两的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王三娘也没想到沈氏竟然会这么大方,连忙喜滋滋的就去找自己当家的去了。 至于这刚被休弃的半老徐娘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她也没去深究,反正这事儿也是人家自个儿的秘密。 里正虽然对沈氏竟然这么大手笔的要建房子也是惊讶的很,不过他还是记得当年沈氏到坨子村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沈氏人长得标致不说,穿的也不是他们这种乡下人能够比的。 虽然后来嫁到刘家,被磋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现在看来,这沈氏也不是全没心眼的。 总归也不是自家事儿,沈氏没了娘家,自然也只能带着老闺女寡居,户头已经被迁出了刘家,在村里建房也是应该的,总不能在这大寒天的,无家可归吧? 有了里正的帮忙,很快沈氏就花了三两银子买下了一块不错的宅居地,然后又请王三娘和里正帮忙找人建房。 这大寒天的,地里也没什么可忙的,村里的汉子正愁着镇上最近戒严了,活路不好找,没想到村里就有人要建房了。 虽然里正一直没吐露这买地建房的人到底是哪家的,不过众人也觉得只要有活干就成。 毕竟一天可是有三十文的工钱呢,比到镇上去做工,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大寒天的,沈氏母女也就在里正家住了下来。 而沈氏被休弃的事情,也没多久就在村里传了开来,知道竟是为了那么点小事儿就闹成了这样,村里不少的妇人都觉得沈氏肯定是脑抽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要在这大寒的天里,闹得无家可归呢? 众人又是同情又是看笑话,不过人家现在暂住在里正家里,成天又不出门,她们就是想说上两句,人家也不知道呀! 刘老太太暗地里也说里正多管闲事儿,不过心里却还是惦记着那十日后的养恩费呢,至于村里有人建房的事儿,她可从来没想过会和沈氏有关,只是恨不得十日的时间快点过去,她好去看看那敢和自己作对的媳妇儿的笑话! 不过让刘家人奇怪的是,这二房的齐哥儿回来后,对自己母亲被休弃的事儿好像没什么反应,该吃吃该喝喝,伺候着怀孕的媳妇儿,安抚着整天哭闹的安哥儿。 村里的流言蜚语,各种闲话已经满天飞。 沈氏倒是颇为悠闲的拉着沈念念开始做衣裳。 记忆力原主的女红一般,沈念念自然也不能按照以前她的手法来做,这沈氏明显是个不好忽悠的,在没有弄出这个母亲对原主的态度之时,她可不打算将自己暴露。 于是做衣裳时,没两天她的手上就被有意的扎的鲜血直流。 沈氏见了一脸心疼的给她包扎伤口:“念念啊,你还是自个儿去做自个儿的事儿吧,这衣裳还是交给娘来做。” 沈念念瞥了一眼沈氏做的半成品,针脚整齐,甚至都看不到什么线头,面上露出一个失落的表情:“娘,我真没用。” 沈氏轻叹,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傻丫头,都是娘不好,这些年也没教你什么,都把你耽误成了一个老闺女了,你不会怪娘吧?” “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您已经够辛苦的了,为了我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我哪会怪您?”沈念念笑道:“我现在这幅模样,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我就一直陪着您身边,只要您不嫌弃念念就好。” 沈氏一怔,看着她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过很快又继续面色如常的做着衣裳,淡笑道:“你是娘的宝贝女儿,我又怎么会嫌弃你?” 沈念念像原主那般羞涩一笑,然后继续拿着针线做活,虽然针脚依旧扭扭曲曲的,不过在沈氏的指点下,倒也是做得像模像样了。 娘俩这么一做,十日之期便已经到了。 沈念念心里对这位便宜娘起了戒备之心,不过面上却还是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甚至前段时间在刘家无意中暴露出来的真性情也被她及时隐藏起来,整个人依旧像从前一样,是个笨手笨脚,不善言语的丑八怪,老闺女。 见到她这幅样子,沈氏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将之前在刘家表现的与往常不同的沈念念归咎于大难不死之后的性情变化,骨子里其实还是那个卑微的沈念念。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老太太也是领着刘二和自己的几个媳妇孙子上门,碍于这是在里正的家里,到底也是不敢大声喧闹的。 015:上门要钱 刘家的人上门时,沈念念刚刚做好了一套冬衣,针脚看着就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若非怕沈氏起了疑心,她是肯定不会做出这么难看的东西出来的。 刘老太太板着一张刻薄的脸,直接让刘大敲门。 王三娘正在张罗着午饭,见到他们一大家子的人都聚在自家门口也是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想起来,这刘家的人是过来拿养恩费的。 说起这养恩费,就算是王三娘也认为这刘老太太过于刻薄了,若非亲眼看见沈氏拿出来那么多银子盖房,她还真担心那母女二人会不会被这刘家的人逼上绝路。 说起来,这刘老太太也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么对待以前的儿媳妇,就不怕以后刘家的孙子们娶不到婆娘吗? 毕竟,谁家乐意把自个儿的闺女嫁到这种人家里去受罪的? 心里虽是看不上这刘老太太,不过王三娘面上还是带着一副客气的样子。 “刘大婶这么早就过来,是为了找沈妹子吧?你们快来堂屋里坐着,我去给你们叫沈妹子去。”王三娘可不乐意拿着好东西来招待这些刘家人,客气的给人到了水,就匆匆的去后院找沈氏他们去了。 里正家招待客人的堂屋宽敞又明亮,屋内还烧着火盆,驱散了外面的寒冷。 想到那个敢和自己作对的媳妇儿这几天居然都住在这么好的屋子里,刘老太太心里顿时就有些不痛快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沈氏到底给了里正啥好处,咋让她白吃白住在这儿,该不是看上了她那个丑八怪老闺女,想要老牛吃嫩草了吧?” “她那老闺女那么丑,人家里正那里看得上呀?奶,这还在人家家里呢,您就别说了成不?” 刘子越听她这么一说,连忙就朝着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外人在,才松了口气,有些埋怨老太太的口无遮拦。 虽然里正也是村里的人,不过他儿子可是和县上的几个公子哥交好,他还想着过年的时候,和李恒佳套套关系。 要是老太太这话被里正家的人给听了去,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我又没说啥坏话,不然你说这非亲非故的,人家凭啥收留两个女人在屋里?我瞧着啊,这里肯定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刘老太太哼了一声,不过到底还是给自家这个秀才孙儿面子,没有再说人家里正家的坏话。 大房媳妇李氏和里正有着一层远方的亲戚关系,见了面还得叫人家一声大哥呢,见他竟然收留着那一对不要脸的贱人,心里也是憋着股火气,“可不是嘛,这非亲非故的就留着人家,也不知道有啥见不得人的,我看,别是那沈秀娘自个儿贴上了人家,要给人家做小吧?” 这话难听的,一旁的刘二顿时就黑了脸:“大嫂,秀娘的性子才做不出那种事儿来!” 李氏也不怕他,嗤笑一声:“这谁知道呢,你瞧人家,刚刚被休了就能够住到这么好的房子里来,说没点本事儿,谁信呐!二弟,我早就看那沈秀娘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偏偏你就被她哄得团团转,还真以为她是个软绵绵的女人呢?” 说起来,李氏和沈秀娘之间的争斗在沈秀娘进门的时候就存在了。 那女人表面上看着衣服柔柔弱弱的模样,可李氏就是觉得那都是装出来的,虽然表面上每次交锋都是她占上风,可李氏心里明白着呢,那个女人肯定是故意装出来的,否则为什么每次吃亏的都是她? 等这事儿出了后,李氏也暗自琢磨了好长一阵子,就是想不通,那沈秀娘到底是在打着什么主意,怎滴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突然不装了呢? 一个被休弃的女人,又没啥娘家,还怎么立足? 看沈秀娘的样子,可不像是个傻的,闹成现在这个地步,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刘二嘴笨,被李氏这么一说,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好像沈氏真的做出来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似得,让他无法接受。 苏娘在一旁冷眼旁观,也没咋同情自己这个公公,前些日子婆婆的大手笔她可都是看在眼里呢,再联想之前相公给她说的一些事儿,她觉得,自己婆婆被休了,没准还是件好事儿。 若不是当初大伯娘欺负她没爹没娘,看着刘家拿出来的礼钱不错,她又怎么可能甘愿嫁到刘家去做媳妇儿,成天为了口吃的闹得天翻地覆的。 以前在刘家住着的时候,她也没少受刘家的娘们欺负,这次回来,若非她肚子里有了刘家第四辈儿的第一人,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没准现在还是连饭都吃不饱呢。 不过即便如此,平日里吃个鸡蛋还要被大伯娘冷嘲热讽的,就连她相公也是没办法。 若不是她相公对她还算不错,这日子也真没啥活头了。 刘家这边嘀嘀咕咕的编排着人家的坏话,老太太更是对这青砖大瓦房眼红不已。 只可惜自家想要建房,钱是肯定不够的,毕竟家里还要供着一个秀才念学,这就是一笔巨大的花销。 齐哥儿夫妇带着安哥儿就这么杵在一旁一直没吭声,听着她们又说起房子的事儿,齐哥儿不由想起最近村里传的那沸沸扬扬的新房子,三十文一天的工钱,他和爹也都去了,那可是实打实的青砖房子,还修建的那么大,说和他娘没啥关系,他才不信呢。 安哥儿这两天没少哭,因为惦记着沈氏,也没少挨骂挨打,整个人看上去都变得憔悴了不少,站在那儿,也没啥精神,只是想起能够见着娘了,那双大大的眼睛里,还是带着期盼之色。 沈氏和沈念念都换上了新衣,还特意取出了五两的银子出来。 沈念念虽然觉得这钱着实不该给,但是想着拿着钱就能够彻底甩掉一家子的麻烦,倒也觉得挺值。 沈氏也打扮的格外精神,这几日吃喝好喝的,也没啥重活干,脸上也涨了点肉,穿着新衣,别提多自在,和最初那副在刘家唯唯诺诺的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可谓是天差地别。 王三娘将她的改变看在眼里,也是觉得惊奇,不过还是劝道:“沈妹子,刚才我瞧着安哥儿又瘦了不少,听说这段时间,刘大婶也没少打骂他,着实可怜的很,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毕竟,怎么着也得为了孩子着想呀。” 沈氏一怔,安哥儿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坨肉,她又怎会不心疼? 只是,刘家她是绝对不能回去的,受了这么多年的气,她也想松松气了。 原本她是不打算和刘二闹和离的,就算之前也不过是气话。 可刘二那夜的态度着实让她伤心的很,这十几年的夫妻情,竟然还是比不过他那愚蠢的孝顺。 正在气头上的时候,这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的事儿就已经成了定局。 不过她倒也没咋后悔便是了。 这几日她也打算好了,就算不和他们刘家掺和在一起,这日子也照样能够过得好。 就算她还在刘家,安哥儿还不是大半个月都吃不上一口肉吗? 可如今她和刘家没啥关系了,自个儿买了肉回来,还能私下给安哥儿补补身子。 沈念念这段日子也是有些想念那个小家伙了,听王三娘这么一说,也是有些心疼。 不过安哥儿肯定是不能跟着她们过日子的,毕竟人家爹还活着呢。 “唉,三娘,我何尝不心疼自家的娃儿,可现在就算是我回去了,娃儿还不是一样的要跟着我们受气?刘二是个愚孝的,他自个儿吃不饱,要拿着自己挣得辛苦钱去补贴大房的,可也不能连自家娃儿的口粮都拿去吧?”沈氏提起过去在刘家的日子,也是满脸凄苦:“你是不知道呀,齐哥儿和刘二每月挣的钱,至少也有一两银子能够拿回来,可咱们一家子在刘家的时候,连口热菜都不敢吃呢。 老太太偏心眼的厉害,简直就不把咱们二房的人当人看,还有件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咱家念念上次掉到河里那事儿,实际上是那大房的怡姐儿干的呢! 要不是念念说漏了嘴,我到现在都还被瞒在鼓里呢!” 王三娘听到这个消息,却是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向沈念念:“念念,你娘说的可是真的,当初是怡姐儿推你下河的?” 沈念念点头,“这事儿我本不打算说出来的,毕竟怡姐儿也快到了及笄的时候了,正是相面的时候呢,若是让人知道她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歹毒的心思,以后还怎么说亲呢。 只是这大伯娘欺人太甚,奶奶还让我娘去院子里跪着,说什么大伯娘气消了才准起来,这不明摆着折腾我娘嘛。所以一时情急下,我就说出来了。” 既然刘家逼人太甚,怎么着她们给出五两银子后也不能白吃亏。 王三娘人不错,可是就是喜欢村里和人家聊各家的闲话,相信等今天刘家人出了这里正家的门,明个儿刘家出了个心思歹毒的姑娘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村子。 怎么着,也要自个儿出口气才行。 016:沈氏的强硬 沈氏母女跟着王三娘到堂屋门口的时候,刘老太太已经十分不客气的抓着人家放在屋里的点心吃了。 这点心平日里放在堂屋也就是摆着好看的,王三娘这还是上回跟着自家当家的去县里的时候,看到那些家境不错的人家就是这么做的,才跟着学。 这样一来,好像自己的地位就高了不少似得。 不过平日来她家也没啥值得招待的人来,所以这点心买回来的时候大多也就进了自个儿的肚子里。 刘家人来的太突然,今个儿的点心她才刚放上不久呢,领着人家进屋后,也没好意思故意拿走。 却没想到,这刘老太太当真是没咋客气。 瞅着那老太太吃的正欢,村里唯一的秀才也跟着吃,见着人家主人来了,也没啥客气的意思。 王三娘心里鄙夷,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客气的笑容,对着刘老太太笑道:“我当家的过会儿就来,刘大婶,你们这要等等不?” “不了,钱拿来我们就走。”刘老太太拍拍手上的点心残渣,站起啦,冷着脸打量着沈氏。 瞧着她竟是涨了点肉,心里越发肯定这破鞋和里正家的有啥子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氏也没给老太太好脸,淡淡道:“老太太,咱们还是等里正拿了楔子过来再说钱的事儿吧,免得我把钱给了你,到头来,你要是耍赖皮不承认,那我可不是亏大了么?” “哎唷,你这贱人现在脾气见长啊,怎么以为攀上了人家里正,身板就挺了?也不瞧瞧你这破鞋有没有那个姿色!”刘老太太也是个火气重的,瞧着现在沈氏竟然这么跟自己说话,顿时就炸了,张嘴就骂了出来。 一旁的王三娘顿时就黑了脸,这老婆子是咋个说话的,怎么就和她当家的又扯上了关系? 自个儿没本事从自己媳妇儿那儿榨出油来,和着还怪她当家的了? 刘子越在老太太出声的瞬间就知道她那张嘴要得罪人,见着王三娘黑了脸,连忙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 “老太太,我不和你闲扯这些有的没的,等里正拿了楔子,做了见证,我才把钱给你。”沈氏和这老婆子相处十几年,早就知道这老太太的性子,若是跟她计较,肯定没完没了,她可没闲工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刘二自沈氏进屋就一直瞅着她,见她竟然瞧都没瞧自己一眼,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不由想到,这婆娘是不是真的跟里正搅合在一起了,咋滴这才多久,就傲气起来了。 幸亏王三娘不知这刘家人的想法,否则早就沉不住的气的将这些不要脸的东西给轰出去了。 里正拿着楔子匆匆过来的时候,屋内的气氛正是针锋相对。 安哥儿一直哭着闹着要娘,沈氏虽然心疼,可她身为一个女人,也着实没有办法。 沈念念轻叹了口气,对于沈氏的真实想法也是琢磨不透,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这闹和离的事情,冬笋只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 “行了,里正也来了,沈秀娘,这养恩费你也该给了吧?”刘老太太一见里正出来,便立刻说道,轻哼一声:“你这钱要是给不出来,可就别怪咱们老刘家不顾以往的情面,要拿着你这老闺女抵债了。” 沈氏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后才从袖子里取出五两的银锭子出来,轻蔑道:“你们老刘家的人一向无耻,还有个屁的情面,这是当初说好的五两银子,拿了后,咱们可就真的啥关系也没了。” 原本刘家的人还想瞧笑话,根本没有想到这沈氏真的能掏出五两银子来。 见到这情况,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连刘老太太也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瞪着她。 “好哇,你这贱人,竟然敢偷咱们老刘家的银子,我就说你这破鞋咋这么有种呢,原来是偷着咱们刘家的银子出来的!”刘老太太顿时就嚎上了,立刻就要扑过来抢银子。 沈念念眼疾手快的将银子收起来,避开这老太婆耍泼,嘲讽道:“老太太,你这可说的就不对了,我们愿意给你这所谓的养恩费,不过就是看在咱们以往的情分上,我娘可是说了,等你收下这银子,她还要和你算算当初她那五十两银子的嫁妆的事儿呢。” 这事儿自是沈氏早就吩咐她的,沈念念也不得不感叹沈氏的确有几分手段,早就预料到了这老太婆会耍泼,让她一直盯着她。 沈氏也不在意的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淡笑道:“是啊,这五两银子的养恩费给了你们,我那五十两银子的嫁妆老太太您看看什么时候能够还给我呢?要是拿不出来,我也不着急,你们慢慢还就够了。” 她也是个不肯吃亏的,直接就说了出来。 老太太和大房的人听她提起了那五十两银子的嫁妆,顿时就像吃了屎一样铁青着脸。 李氏更是梗着脖子说道:“你在咱家吃喝十几年不要钱呐!嫁了咱们刘家,你那嫁妆自然也就是咱们刘家的,你现在还想要回去?没门!” “就是,那五十两银子可是咱家的,跟你有个屁的关系,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在咱们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不要钱呐!” 刘老太太也扯着嗓子嚎,说出来的一番话顿时让看热闹的里正夫妇也是一阵鄙夷,更是觉得这刘家人无耻至极了。 刘二在一旁缩着脖子没吭声,当初沈氏嫁入刘家后,那五十两银子就被他找了个借口给了自家老娘,这些年全部花在刘子越念学上面了。 按照规矩,被休弃的女子离开的时候的确也是要带走嫁妆的,只是以他老娘的性子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老太太,你也要点脸吧,我在你们家白吃白喝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哟,老娘没给你们干活呀?都给干到狗肚子里去了?五十两银子你们自个儿贪了就贪了呗,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要是你们家越哥儿以后中了举,传出去家里人贪了休出去婶子的嫁妆,我看他还有脸去见人?” 沈氏双手叉着腰,也没客气的就骂了出来:“就你们这一家子的德性,没准以后还要给人家扯后腿哩,这五两银子的养恩费就当我沈秀娘喂了狗,拿着滚吧你们!” 说着,沈氏便从沈念念的手上把银子拿过来,朝着刘二扔了过去。 刘二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脸色青黑:“秀娘,你怎么能这样对娘说话!” 沈氏一脸嘲讽:“那是你娘,可不是我娘,关我屁事,我咋就不能这么对她说话了?怎么着,你们还想和我算算我那五十两银子嫁妆的事儿?成啊,正好里正他们都在这儿,我就和你们刘家人好好算算!实在不成咱们就去见官,让官老爷来评评理!” 原本还想着再刮出一层油水的刘老太太和李氏听到这话顿时捡了银子就不耽搁的走了。 要是沈氏真的要闹起来,那五十两银子的嫁妆她们肯定得拿出去,她们才不会那么蠢,因小失大哩! 刘家的人见着她们走了,其余的人也连忙跟上。 刘二满脸怒气的走了,临走时的模样看上去恨不得将沈氏打死。 不过已经和他们家没关系的沈氏可不怕这个,冷哼一声,根本鸟都不鸟他。 安哥儿抱着她的腿哭着不肯走,齐哥儿见此叹气道:“娘,我打算提出分家了,安哥儿这段时间在刘家过得可不是个日子,只有分出来住,我才能护住他。” 沈氏一愣,连忙道:“你爹同意了?”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大不了我自个儿分出去呗,苏娘还怀着身子,我可不想让她被奶奶她们继续磋磨。” 齐哥儿耸耸肩,他也不是那古板的性子。 在镇上干了这么久的活儿,什么奇葩的事儿没见过。 只要他铁了心要分出去过,就算什么都不要,老太太也拿他没办法。 他早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就算老爹不同意,骂他不孝,他也不管了。 否则在镇上过够了自由的日子,回来吃口肉都还要被骂上一顿,他可不习惯的很。 再说了,娘这里不是已经开始建房子了嘛。 齐哥儿心里的小九九算的门清儿,想通了后也就没啥压力。 沈氏和沈念念倒是支持他,就算村里人说闲话那又咋了?难得这日子就不过了? 齐哥儿在外做了这么久的活儿,也算是涨了些见识,自然也有了点野心了。 等齐哥儿和安哥儿走了,王三娘才出声叹道:“这老刘家的人也真不要脸的,真是难为了齐哥儿了。” 沈氏也点头:“等他分出来后,我还可以接济他们点儿,以后的日子倒也不会难过。” 里正也是赞同道:“不过村里肯定也有闲话要传出来了,以后你们就和刘家人没啥关系了,沈秀娘,你打算日后咋办?这家里没个男人,日子可不会好过。” 沈氏一脸愁容,摇摇头:“等日后看看再说吧,大不了就给我家念念找个上门女婿回来,有了刘家的教训,我可舍不得再把念念这么嫁到别人家去。 说着,沈氏看向沈念念的目光也变得慈祥起来,一副为女儿着想的慈母模样。 王三娘和里正也是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沈念念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低下头,心里却觉得沈氏更加古怪了。 017:搬家 房子正在火热的建造着。 沈氏出的工钱高,这坨子村的老少爷们们基本闲的都来帮着建房,所以也就半个多月,这新房就给建完了。 青砖瓦房,这么一个一进小院的屋子看上去倒是非常宽敞,东西两厢各有三间房,这是后来沈氏改变了主意,打算给儿子们留下的。 沈念念得了东厢房的一间,里面是沈氏特意给她置办的家用,终于不像之前在刘家时住的是破旧的小柴房,总算有了自个儿的屋子。 被褥子这些都是上次一起置办回来的,还有简单的首饰,看着终于像个女子的闺房。 虽说比起以往住过的宅子不知比这好了多少倍,不过沈念念还是觉得前所未有的高兴。 把这房子建起来,沈氏又做主买了五亩好地,手上的现言便花的七七八八的,也不剩多少了。 那地沈氏买了后,就租给别人种去了,每年她也就打算收点租子或是粮食,倒是不打算自个儿种地去。 娘俩在搬进新房的那日,村里有不少人都来瞧热闹,包括刘家人都围着这大气的新屋子眼红的很,对这屋子的主人也更是好奇。 建房的时候,是由王三娘出的面,也有村民曾问过王三娘这屋子到底是谁的。 不过王三娘本着想看刘家人笑话的心思,便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因此也勾的坨子村上上下下的村民们好奇的很。 而前段时间,沈氏被刘家休弃的消息也是在村子里快速的传了开来。 有人说着沈氏是脑袋出了问题,竟然会为了了一个老闺女,落得这般下场。 也有人为这沈氏可惜。 毕竟这么多年,沈氏早已经融入了坨子村,在村里还有好几个关系亲近的妇人,自是清楚她那贤淑柔弱的性子,原本还愁着她这日子该怎么过,直到知晓她暂住在里正家,才放下心来。 不过取而代之的,又是稍稍的嫉妒。 毕竟里正家不论是住的还是吃的,在坨子村可都是顶尖的,她一个被休的半老徐娘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住在里正家里,自然也有不少人说着难听的闲话。 甚至还有人也是和刘老太太同样的想法,不过看着王三娘没啥反应,还对沈氏亲热的很,这个流言自然而然的也没人真的相信。 若是沈氏真和里正有了那见不得光的关系,那王三娘可不是个能忍的,早就闹出来了! …… …… 搬家的这日,是沈氏特意找里正算出来的好日子。 娘俩牵着牛车从里正家走了出来,直接就朝着新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有碰到村民都是惊讶的看着她们赶的牛车,跟着便又是一阵嘀嘀咕咕。 “哎!那不是沈秀娘和她的老闺女嘛!咋赶着牛车就过来了?” “王三娘也跟着一起来的,昨个儿她不是说,要跟着新房的主人一起来吗?” “这新房该不会是沈秀娘的吧?可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总不会是偷的刘家的吧?” 有人猜测有人嘀咕,就连来凑热闹的刘家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敢真的相信这新宅子是沈氏的。当然,齐哥儿夫妇俩除外。 见到娘亲跟着大姐出现的时候,这夫妇俩便直接肯定下来。 “三娘,难道这沈秀娘就是这宅子的主人?”有人见她们走过来,立刻忍不住问起来。 王三娘乐呵呵的笑起来:“这不是沈妹子的,还是我们家的呀?沈妹子这不是要出来单过了嘛,所以就找我帮忙建房,之前住在我们家就是为了等房子建好。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后还是可以多多走动走动。” “三娘说的不错,以后若是有啥要帮忙的地方,乡亲们也别跟我们娘俩客气,以后咱们还是一个村儿的人。”沈氏能住新屋,今个儿就一直喜得合不拢嘴儿,不过说着客气的话,大部分的人也不会真的当真。 刘家大房李氏铁青着脸,眼睁睁的看着沈氏拿着钥匙开了那大宅子的门,心里嫉妒的都要冒火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难道真的像老太婆说的,这沈氏竟然隐藏的这般厉害?当年身上的银子根本就没有拿出来不成? 这村里年纪稍大的一些人也都琢磨起来着沈氏到底是哪里有这么大的手笔,竟然能买地建房,完全不像是个被夫家休弃的女子,竟是还有这条后路。 不过经人提醒,大部分人也很快的想起当年沈氏还是个寡妇,带着一个小娃娃到坨子村时的场景。 那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马车亲自拉到坨子村的。 虽然嘴里说的是逃难,可那时沈氏可不像个真正逃难的女子,穿的十分光鲜不说,当时进村的气派至今都还有不少人记忆犹新。 那个时候,虽和沈氏不熟悉,不过大部分人也能猜到这沈氏肯定身份不简单,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见到在刘家磋磨的没了当年贵气的沈氏,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遗忘罢了。 现在咋一看到又恢复了当年神采的沈氏,不少人也在心里嘀咕着,也就能想通沈氏这买地建房的钱可能是以前私藏下来的了。 搬家的时候根据这边的规矩,是要请村里人在自家宅子里逛逛,添添人气儿,然后还要负责发红串的。 沈氏之前和里正换了不少的铜钱,每个上面系了根红绳,等村里的人逛完了宅子出来的时候,就和沈念念挨个的给。 即便是每人一个,这红串发出去的也不过一两多银子。 沈念念暗暗有些心疼。 这一两多银子沈氏送的倒是大方,不过她就有些不舍了。 如今她也没个挣钱的法子,又不能引起沈氏的怀疑,那么她想要凑钱去找爹爹和哥哥他们的计划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完成呢! 这心里自然也愁啊! 不论私下里怎么嘀咕,今个儿搬家倒是顺顺利利的,刘家人的脸色虽然难看,不过还是厚着脸皮来讨要红串才肯离开,就算再想闹事儿,也得看看村民们肯不肯。 有白拿的铜钱,这等喜事可不常见,要是被打扰了,村民的唾沫都能把你给淹死。 沈氏招待完乡亲们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下来,瞅着还能做上一顿饭,便热情的邀请王三娘留下来,又煮了一大锅的荤菜招待客人,这才算是正式在新宅子里定下来了。 “娘,我觉得咱们家就我们两人,总归不大安全,不如咱们去抓两只狗崽子来看家吧?” 在厨房收拾的时候,沈念念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沈氏倒是觉得可以:“这个倒是不急,狗崽子也要等来年春天才有,咱们到时候就去村口老张家抓几只回来就成。” 沈念念这下放了心,有道:“那娘,咱们以后要靠着什么养家呀?又没个男人,咱们也不能一直靠着你以前留下来的银子吧?” 沈氏倒是不担心,将那些碗一个个放好才说:“我们娘俩也吃不了多少,以后收租子也饿不死我们,不过你也说的对,不能坐吃山空,这样,咱们娘就绣些东西,你就负责去镇上卖掉,还有地里的菜咱们吃不完的,也能卖几个钱。” 沈念念点头,心思却是活络了起来。 沈氏要绣东西卖,暗地里她自然也可以绣东西,只要不被她察觉便成。 …… …… 天还没黑的时候,沈念念便自个儿回了自己的屋子。 如今她身无分文,就连最初沈氏放在她这里的钱也都被拿了回去,可是连做女红的针线布料都买不起,只能等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想办法攒到钱了。 轻叹了一声,沈念念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的寒风呜呜的吹着,听着便让人瘆的慌。 若非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这乡下的生活,再加上原主的一些记忆,她还真会害怕。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她便会想起临死前听得到的那个声音。 若是还有机会踏入京都,她真的想要问问那个人。 他……真的喜欢过她吗? 心里一片复杂,沈念念自嘲的笑了笑,如今思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抬手轻抚上自己的右侧的脸颊,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受尽欺辱的侯门夫人,只是一个乡下丑八怪罢了,如果真的能够找到父亲,她还能把这么离奇的事情说出口吗? 见夜色已深,她便扯了扯被子,正准备入睡,一声沉闷的响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谁?” 沈念念坐起来,狐疑的看向门的位置,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仿佛更大了些,让她不由紧张起来。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屋外都没有什么异动,她不由松了口气,大概是幻听了吧。 但是,当她准备继续闭眼入睡的时候,却是听到了细微的敲门声。 不,或许那还算不上敲门。 沈念念听着声音,忽然想起以前自己养过的一直猫,每次将那个小家伙关在屋外的时候,总是会用类似这种的声音抓着门,还会一边委屈的喵呜直叫。 只是后来,她娘家败落,那只猫也被云尚男捉走,不知去向了。 018:大表哥杜盛年 轻微的抓门声又响了起来。 沈念念回过神,在黑暗中一直紧紧的盯着房门的方向,又有些害怕。 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决定下床。 披上外衣,在黑暗中摸索着点了烛灯,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趴在门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呜呜呼啸的寒风在这黑夜里十分渗人,不过那轻微的抓门声却是越发的明显。 她紧张的吞咽着口水,一只手举着暗淡的油灯,一只手轻轻的打一个缝隙,慢慢的将门打开。 寒风忽的吹进门内,油灯的火焰忽暗忽明,浅浅的灯光照射在地面上,一团漆黑的东西正趴在她的房门前。 沈念念猛地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好几步,才仔细的朝着那地面上的东西看去。 直到看见那只显得几分灰白的手时,更是被吓得心惊胆战。 有过自己的经历,如今她对鬼神之说早已信服,这深更半夜的,在她房门前竟然出现一个人,这到底是人是鬼,让沈念念整个人都僵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寒风吹的她披散的头发飘起,地面上的那只手忽然动了动,更是让沈念念紧张不已,生怕这只‘鬼’突然站起来。 甚至她已经后悔自己干嘛要这么多管闲事的开门,就算听到了声音,也应该当做听见才对。 “救……我……” 嘶哑的声音如同鬼魅,沈念念打了个寒颤,口中开始不停地念叨着大悲咒词,南无阿弥陀佛之内的佛家咒语。 “冤有头债有主,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就算你有怨气也别来找我……南无阿弥陀佛……” 沈念念不停地念叨着,声线也忍不住抖了起来,不过还是大着胆子上前准备将门关掉。 只是,在她动手关门的时候,地上的那黑影的手却是突然直接抓到了高高的门槛,只见那黑影突然翻了个身,露出了一张正脸。 沈念念一惊,瞪着眼睛看着那张脸,隐隐觉得有几分眼熟,便紧了紧拳头,又大着胆子将油灯小心翼翼的举了过去。 “大表哥!” 她低声惊呼,万万没有想到倒在她门前的东西竟然会是她的表哥! 大表哥杜盛年是她嫡亲舅舅的儿子,当初侯府出了事儿后,紧接着母亲的娘家,威恩伯府也被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迁怒治罪。 那时她已经被囚禁在侯府内的偏院,根本不能出去,也就只能从竹月那里得知外界的消息。 据说威恩伯府被削去了爵位,全家上上下下都被贬为庶民,终生不得踏入京都一步。 由于竹月那时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这件事儿发生许久之后,因此她也根本无从得知,威恩伯府一家的下落。 不曾想,如今竟是在这里京都十万八千里外的边境见到了大表哥! 这会儿也容不得她多想,沈念念能够看得出来大表哥现在的情况不对劲,当下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直接上前将人艰难的扶起来,然后弄到自己的炕上去。 “水……” 杜盛年已经陷入了昏迷,沈念念见他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刚刚从他身上掉落的血迹。 想了想,她干脆穿好了衣服,给他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伺候着喂完,这才匆匆出门,去了正房那边沈秀娘的屋子。 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大活人,肯定是瞒不过沈氏的。 所以她也没有犹豫,直接便敲响了沈氏屋子的门。 沈秀娘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乍一听到敲门的声音倒是很快的被惊醒。 点了烛灯后,才连忙打开门,看见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闺女顿时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念念,你这是咋了,大老晚上的不睡,是有啥事儿吗?” “娘,刚才我起夜的时候发现我门口有个受伤的活人,好像是个当兵的,您快去瞧瞧吧。” 沈念念这话可不是撒谎,虽然在她的记忆力,大表哥杜盛年应该是个拿着笔杆子的文人墨客,即便是从小习武,可也一直没有表现的多厉害,而之前她将人带进屋的时候才发现,这位表哥的身上竟然穿着军队里的服饰。 沈秀娘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被吓了一跳,顿时也不困了,连忙就跟着她去了她的屋子。 见到沈念念竟然把人弄到自己的床上去了,顿时就指着她一顿数落起来:“念念,你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男子上自己的床?要是传了出去,这可是影响你的名声的,以后你还怎么嫁人呐!” “娘,我这也不是看情况紧急,所以就先把人弄到炕上去了嘛,再说了,这家里也就只有我们两人,要是我们都不说,谁会知道呀。”沈念念讨好的笑了笑,不过看着昏迷的杜盛年眼底还是透着一丝焦急,“只是娘,这个人该怎么办呀?” 沈秀娘皱着眉,“先把人弄到客房那边去,不论怎么说,还是你的名声要紧。” 说着,沈秀娘便走过去,直接将人弄起来,又吩咐沈念念掌灯,竟是一个人就把杜盛年弄走了。 原本沈念念还想过去帮忙,只是沈秀娘却说什么也不干,嚷嚷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内的,自个儿把杜盛年弄过去了。 沈秀娘不论以前有着什么样的身份,这么多年在地里干多了农活重活,所以还是有那么一把子的力气,即便杜盛年已经是个成年人,将他弄到客房也没太累着她。 客房的炕还是冷的,沈秀娘又吩咐沈念念去拿几床被褥过来,自己则是烧起了炕,免得在这大寒天的这个男人没病死也被冻死了。 沈念念抱来了新的被褥子后,又连忙去厨房烧了热水端进屋,这才问道:“娘,我们要不要给他请大夫啊?” 杜盛年的身上还穿着血衣,刚才沈秀娘以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为由直接将她轰了出去,又给他脱了衣裳,暂时止了血后就给人盖上了棉被。 “不能请大夫,如今这家里就我们孤儿寡母的,在村里本就有不少人说闲话了,若是突然多出来一个男人,传了出去,还指不定怎么编排你的名声呢。”沈秀娘叹了口气,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自己家里,这房子都还是新建起来的呢,要是一来就死了人,那真是想想就觉得晦气。 所幸之前在建房的时候她听了王三娘的话,买了一些止血的药材,本是怕做工的那些村民们不小心出个啥意外,以防万一的,现在看来倒是可以用在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里的人身上。 死马当作活马医,沈秀娘给杜盛年上了药后已经是累的满头大汗,对沈念念说道:“是死是活就看这人自个儿的造化了,若是真死了,咱们娘俩就趁夜挖个坑,把他埋到外面去。” 沈念念没吭声,她自然是不可能看着大表哥在自己面前死去,不过面上还是应付着,连连点头。 杜盛年如今已经二十有三,正值壮年,曾娶过一妻,生过一子,只是后来她听说那位表嫂身体羸弱,产子之后身体的状况更是每日愈下,没过多久就去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差不多嫁入了云家,对这表哥的事儿也不大清楚,所以他后来是否续弦的之内的,她倒是不知。 床上躺着的男子早已经没了她记忆中那个温文儒雅,贵家公子的模样,一张俊强的脸棱角分明,显得十分刚毅,即便是昏睡着,也带着一股凶煞之气,就如同沉睡的雄狮,并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杜盛年从小就生的一副好相貌,作为伯府世子,自然也是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长大的。 印象中,最后见到大表哥的那一次他并非像如今这么给人一股强烈的感觉。 不过沈念念看着他身上穿着将领服饰的衣服,再联想到他身上的伤,恐怕在被贬为庶民之后,大表哥也没少受挫折吧?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表哥竟然会到边境这边来,看样子还加入了军队之中。 “我先去继续睡会儿,你也别管这人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其他的活儿要做呢。”沈秀娘打了个哈欠,瞌睡虫又爬上眼睛,睡眼朦胧的说了声,就离开了。 沈念念乖巧的应了声,见她回了自己的屋子,这才皱起眉,又站到杜盛年的身旁。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位大表哥的伤势,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重新仔细的上了药,再给他喂了水后,这才叹了口气,直接去了厨房。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这会儿她也睡不着了,干脆就准备熬一些粥出来。 若是明天大表哥醒了,肯定得吃些东西。 沈念念找出家里还剩下得食材,冬天也没有什么可吃的蔬菜,不过倒是剩下了一些肉。 她将冻在外面的肉用温热的水解冻,这边则是切着冬笋。 将笋子切成碎碎的细末,又从微微解开冻的肉上面割了半块手掌大小下来,同样的剁成肉沫。 农家的米都是舍不得吃的,不过她还是抓了几把米出来熬成粥,然后又将笋沫和肉沫放进去搅匀,撒了适量的盐,这才蹲在灶前发呆。 也不知道,大表哥知不知道她爹和哥哥的消息…… 019:表妹病逝 杜盛年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崭新的横梁,身下热烘烘的,可不像军营里的硬板床。 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他记得自己是追杀两个敌国探子进入了深林,后来千辛万苦的杀掉了那两个探子后,就朝着有人烟的地方快速的离去。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那探子的武器上竟然会抹的有迷药,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便是自己翻入一户农家屋内,便不省人事了。 所以看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被救了吧? 杜盛年咳嗽两声,便艰难的坐起来,翻开盖在身上的棉被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 身上的伤患处已经被抹上了药草,这才止住了血。 他微微松了口气,又开始观察这屋内的情况。 偌大的屋子内只有一张旧木桌,但是他能够看得出来,这屋子应该还没有人住过。 正在他默默观察屋内的情况时,突然只听‘吱呀’一声轻响,房内的门由外向内被推开,只见一名纤瘦,身材高挑,半张脸被难看的疤痕覆盖的女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朝着他走了过来。 “你醒了?”沈念念惊讶的看着杜盛年,昨天夜里她还以为大表哥没有这么快醒过来呢,看来他的伤势也没有她看到的那么重,“先来吃点东西吧,昨夜你在外面被寒风吹了大半夜,没感染风寒,已经是万幸了。” 她将粥碗直接递给杜盛年,表情淡淡的。 想了一夜,她还是不打算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 虽然不知杜盛年是否已经知晓沈凝霜已死的消息,不过就算她说出来,这位表哥应该也不会相信。 反而可能会猜测她的真实目的。 毕竟他们虽有着表兄妹的关系,可事实上,她已经有很久未曾和这位表哥说过话了,哪怕还未出阁的时候,大表哥还算宠她,可也绝对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吧? “多谢姑娘,请问这里是……?”杜盛年接过碗,目光落在她那遮盖了半张脸的疤痕上。 若非这丑陋的疤痕,他想,这位姑娘应该不会很难看。 刚才他无意中看见那侧着的半张脸,隐隐觉得眼熟,不过更重要的是,那半张脸虽然瘦巴巴的,可看着却是不错。 只是可惜了…… 沈念念瞅着他眼中的可惜之色,哪里猜不出来大表哥心里想着什么,心底虽有些无奈,不过对于大表哥眼底的清澈,没有丝毫厌恶和嫌弃还是挺欣慰的。 “这里是坨子村,是边境深山里的一个小村落,这位军爷,昨夜你受伤倒在我家门口,是我和娘一起将你搬进来的。”沈念念淡然一笑,解释道。 坨子村? 杜盛年回想着自己脑海中的边境地貌,确定自己并未无意中闯到敌国领地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姓杜,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沈。”沈念念淡笑道。 “姓沈?”杜盛年微微惊讶,半开玩笑似得说道:“沈姑娘倒是和我一个亲戚家一个姓,看你的年纪,也和我一位表妹差不多的样子。”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带着几分惋惜道:“只可惜,我那才貌不俗的表妹在前些日子病逝,我竟是连看都无法去看一眼。” 沈念念听此浑身一震,自是知晓杜盛年说的是谁。 原来,她死亡的消息真的传了出去了,也不知道父亲和哥哥他们知晓后,又是什么反应? 紧了紧拳头,沈念念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眨眨眼,疑惑的问道:“病逝?杜公子的表妹年纪轻轻的,难得得了什么急症?” 杜盛年俨然有些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儿,只是摇头淡淡道:“这事儿我也不清楚。” 放下汤匙,杜盛年直接端着碗将肉粥喝完,这才擦擦嘴,将碗又递给她:“多谢姑娘的肉粥,味道很不错。” “杜公子不嫌难吃就好,我们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能够招待你的,还请别介意。” 沈念念故作羞涩的笑了笑,收起碗就准备出去,心里却是乱乱的。 “等等,沈姑娘,我能不能请你帮我做件事儿?”杜盛年见她要走,连忙开口说道。 沈念念拿着碗,停在门口,不解的看着他:“杜公子有何事?” “实不相瞒,在下会受伤,乃是追杀两名歹人所致,一夜未归,我恐家里会有人担心,不知能否请姑娘找人为我找来纸笔,帮我送一封信到县上的一家医馆中去?”杜盛年拱手道,言语不卑不亢,看上去并不像是说谎。 沈念念点点头,心里却是升起一丝想法,不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杜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找纸笔来。” 关上门,沈念念紧了紧拳头,看向正房,直接匆匆走了过去,推开门,见沈氏正在做衣服,看那样式是给男子穿的,应该是给安哥儿或是齐哥儿的。 “怎么,那位军爷醒过来了?”沈秀娘咬断丝线,听到推门的声音,便抬头看着她问道。 “娘,那位军爷的确是醒了,不过他说想让我去给他送信。”沈念念没有隐瞒,直接将碗放在桌上,便上炕坐到沈氏身边,小声的说道。 沈秀娘微微皱眉:“这大寒天的,前段时间齐哥儿还说了镇上也不大安全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出门?” “娘,可是我看那军爷好像地位不低,万一有啥重要的事儿要在信里写出来,咱们要是不去的话,会不会耽误什么重要的事情呀?”沈念念故意将杜盛年告诉他的话说的严重好几倍,里里外外无不透露着这封信很重要的意思。 沈秀娘皱着眉,略显得苍老的面孔上带着几分犹豫。 这边境常年不安全,每到冬季就会有外敌入侵,来抢夺边境百姓们的食物。 以前这里还属于三不管地带的时候,总是民不聊生,还是后来被划给凌王做封地之后,才让百姓们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所以这边境的百姓们对于军爷们那都是抱着十分尊敬的心思,要是真有事儿,百姓们也会义不容辞的帮助这些保卫他们能够安稳过日子的军爷们。 所以这也是沈秀娘会救杜盛年的愿意之一。 若那军爷真的有要事写在信里,这要是不送,耽误了什么事儿,可不是她们这种平民百姓能够承担的起的。 想到这里,沈秀娘有些担忧的看着沈念念,“这……要不,找别人去送吧?你一个姑娘家,娘可不放心你在外面一个人走。” 沈念念也知道自己去送信,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便也没有反驳,于是点头:“那成,娘,我这就去拿纸笔给那位军爷送去。” 沈秀娘点点头,拿出一串钥匙给她,示意她自己去小库房里那纸笔。 这笔墨纸砚乃是之前她为安哥儿暗自准备的,就是打算着等房子建好后,能够让安哥儿偶尔过来的时候可以学点东西,甚至沈氏还打算着让安哥儿去上学堂。 沈念念接过钥匙,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连忙就又拿着碗走了。 说到底,她的目的,实际上还是打算从小库房里拿点东西出来。 020:齐哥儿闹分家 自从入住新房,沈氏就很讲究起来,学着那些大户人家一样,将所有值钱或是有用的东西都特意放在一间屋子里,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必须要拿着钥匙开门,才能够进去拿。 笔墨纸砚对于寻常老百姓来说也是个奢侈的消耗品,不过沈氏还是为自己儿子准备了不少,但都整整齐齐的放在小库房的柜子里。 沈念念打算从里面拿点针线与布料出来绣几个荷包,到时候托人出去卖掉后再悄悄的补回去。 进了小库房,她在里面很快的就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先是把针线与布料藏到自己的屋子里,这才又把纸笔拿到客房。 再次进屋的时候,杜盛年已经躺下,只是极强的警惕心还是迫使他在门被推开的那瞬间变睁开了眼睛。 沈念念拿着纸笔放在桌上,转身对着他淡笑道:“杜公子,你现在能下来吗?” 杜盛年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试着动了动身体,虽然伤势并不严重,可真要这么快的下地却还是有些过于牵强了。 “沈姑娘,你可会写字?”他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很显然,如今他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下地去写字。 沈念念轻笑一声:“杜公子说笑了,我不过就是一乡下丫头,哪里会写字?就是连字儿我都不认识几个呢。” 杜盛年当然知道,像沈念念这种乡下丫头是不可能认字的,甚至连这坨子村,会认字的恐怕也没有几个,这可如何是好? 见他面露愁容,沈念念不由道:“杜公子可是有要事?我记得里正大叔是会写字的,要不我去请里正大叔过来,帮你代写可好?” 杜盛年抿着唇,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勾唇摇头道:“无碍,我也不急,若是沈姑娘不嫌在下,可否容我再打扰几日?我的伤势并不重,只需几日,应该便能痊愈。” “杜公子客气了,您大可在这里放心养伤。”沈念念淡笑着道,刚刚说完这句话,便见沈氏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 那张布满不少皱纹,被风吹雨打暴晒之后的粗糙的脸上看上去十分的冷淡,不过在进屋对着杜盛年的时候,却是立刻挤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如同普通农家老妇那般笑的十分忠厚:“公子醒了就先喝碗热汤吧,咱们家里穷,也没啥好东西招待公子,还请公子万万莫要介意才是。” 杜盛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郎,经历了家族的败落,又独身一人在军中打拼了这么些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炉火纯青的眼睛,因此哪怕沈氏变脸的速度极快,他也能够透过那表现出来的皮相看到这位乡下老妇的本质。 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妇似乎并不待见他。 虽隐隐觉得沈氏也有几分面熟,不过杜盛年也没有细想,只是抬手接过她端过来的汤碗笑道:“大婶客气了,是我叨扰你们了才对。” 沈秀娘乐呵呵的说道:“咱们家这才刚刚建起了新房,公子就倒在我们家门口,这不说明是咱们的缘分嘛。不过咱们家也就是我和念念这孤儿寡母,为了防止让人说闲话,公子的事情我还是得通知里正一声才行,还请公子见谅。” 杜盛年看上手中缺了一个小口的碗,倒是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抿着唇喝了口热汤,咸淡的味道顿时在口中弥漫开来,虽然味道不怎么好,可是喝了之后,却感觉身体暖了不少。 “这是应该的,大婶放心。” 他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位下乡老妇的真实目的恐怕是想赶他走罢了,虽然他一个大男人住在只有两个女人的家里的确不好,可这位老妇未免也有些急切过头了。 心里虽有些疑惑,不过毕竟是她们救了自己这条命,杜盛年干脆也就直接配合起来。 总归这是凌王的地盘,他也不怕会有敌国奸细对自己不利。 沈秀娘见这位年轻的军爷十分上道,笑容里便多了几分真诚,连忙招呼着沈念念去通知里正,自个儿则是在这里看着杜盛年。 沈念念知道若是将里正大叔请来,大表哥肯定是要到里正家里去养伤的,顿时觉得有几分抑郁。 她还没有开始从大表哥这里套话呢。 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村里也鲜少也有人在外走动。 沈念念路过刘家门口的时候,却是从里面听到孩子的哭闹与男人的怒骂声,那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她一怔。 这是安哥儿和刘二的声音! “你这小兔崽子就跟你那个贱人娘一个德行,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哟,我们老刘家亏你吃还是亏你穿了?竟然还敢自己藏馒头吃?你不知道你哥念学辛苦的很,那可是给你哥准备的口粮呀!” “白眼狼就是白眼狼,没想到安哥儿这么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东西,果真是被那个贱娘们养大的,我说二叔,你这可得好好教训一下安哥儿,以后要是成了惯偷,那不仅是丢了你们二房的脸,也把咱们老刘家的脸给丢尽咯!” “你娘那个贱人现在自个儿带着你姐那个丑八怪出去吃好喝好的,就把你给丢在这儿,安哥儿,你要怪就怪你娘心狠,不好好的教你,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一个偷儿!” 小孩的凄惨的哭叫声在这大冷的天里格外的响亮。 沈念念想起那个怯怯叫着自己姐姐,和自己一起去挖冬笋的小小少年如今在刘家的遭遇顿时有些心疼起来。 “哎!这不是沈家的闺女么?你这二弟也是造孽哟,这三天两头的就被打,我上次还看到他在林子里挖笋的时候,咳出了血哩,这莫不是得了啥病哦。” “天杀的老刘家对自己的孙儿也这么心狠,我前天都看见二房的老大媳妇儿被那恶毒的李婆娘赶到河边去洗衣服了呢,那苏娘不是有了身子嘛,我看那刘老太根本不在乎她肚子里的第一个重孙勒。” 沈念念站在泥泞的路边,周围也有不少邻居出来凑热闹的。 因住的与刘家人近,所以这些人也对这刘家的动静相当的清楚,对于那没了娘的小娃儿也是同情的很。 听着这些大婶们嘴里的话,沈念念皱起了眉头,对刘家的人更是厌恶了几分。 不过如今她与刘家也没什么关系,虽然安哥儿是她的弟弟,可也是老刘家的人,想要带安哥儿走,还真没办法。 正在她心烦的时候,突然刘家老院里传来瓷器破裂的声音,紧接着齐哥儿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家,我们不呆了!分家!我们要分家!” 女人的哭声,小孩的闹声,还有那男人粗鄙的怒骂。 在这大冷的天里,刘家直接乱成了一团,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让在外面围观的村民一个个都伸长了脑袋朝着那门缝里瞧去,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齐哥儿夹杂着怒火的声音响起来之后,那刘老太太大哭大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我和你爷还没死呢!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不就是看着你那贱人娘盖了新房想要跑过去住嘛!我告诉你个小兔崽子,只要我跟你爷还活着,你就得给我在刘家做牛做马,想要分家?屁都没有!” “奶,我以前敬重你是个长辈,可是你是怎么对我们的?苏娘还怀着身子,你竟然就让她去河边洗衣服吗,那河里的水都结了冰呀!我的儿子就这么被你折腾没了!爷,我和安哥儿也是你的子孙啊!为什么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日子我不过了!我儿子都没了,还过个屁!” 齐哥儿夹杂着哭音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顿时在周围村民里炸了开来。 “这作孽的刘老太竟然把自己的重孙儿都给作没了,难怪齐哥儿那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住发火了,这老太太还真是在作妖呢。” “那苏娘娘家人知道了这事儿不?要是知道了,以那曹家老太太的性子,还不把这刘家的地儿都给闹翻起来。” “我看这还不知道吧,这苏娘去河边洗衣服的事儿是前天的事儿呢,她娘家又是隔壁村的,哪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要是真知道了,曹家人早就找上门来算账了。” 沈念念默默听着周围大婶们的话,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想着自己还有事儿要办,便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刘家紧闭的大门后匆匆离去。 若是能够让齐哥儿和安哥儿离开刘家的那个地狱,她倒是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虽然齐哥儿还没有深入了解过,可是安哥儿的秉性却是不差的。 娘这段时间虽然衣食不缺,可也没少为了安哥儿他们的事情发愁,若是她回去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娘肯定要想办法去曹家村那边走上一趟。 要知道,曹家村可和坨子村这种姓氏颇杂的村落不一样,而是拧成了一股绳的氏族村落,十分团结。 若是让曹家村的人知道,他们嫁出去的女儿被婆家的人折腾的连孩子都掉了,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021:杜盛年的怀疑 沈念念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便也快了起来,匆匆走到里正家,正准备敲门,那紧闭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就从内打开。 “是你啊,沈念念。”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这人正是里正的大儿子李佳恒。 与坨子村大多乡下人不同,李佳恒从小就被里正细心教导,三岁就上了私塾,如今早已考上了秀才,若非这孩子沉得住气,恐怕早就考上了举人了。 因为常年都在县里念学,所以身上可没有一点乡下人的土气,反而看上去,让人感觉像是城里来的公子哥儿一样。 见到是村里的丑八怪来了,李佳恒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脸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恒哥儿,你爹在家不?我有点事儿要告诉里正大叔。” 沈念念脸上带着笑容道,也不在乎李佳恒的冷淡。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坨子村的村民们大多都看不起她这个丑八怪,以往见面,无不露出厌恶之色。 这个李佳恒虽然对人冷淡,可对谁都是这个德性,倒不是只针对她一人,因此原身对这个少年的印象倒是不错。 “我爹在堂屋,你进来吧。”李佳恒侧开身子,等她进屋之后,才又把大门关上。 昨夜寒风呼啸了一夜,路面上都结起了冰。 里正和王三娘正围着火盆烤火,沈念念走到堂屋的时候,甚至还从里面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让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哟,念念来了呀?快过来,正好烤的红薯熟了,来尝尝咱家的红薯甜不甜。” 王三娘热情的招呼着她,用火钩从火盆里刨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烤红薯,乐呵呵的直接用草纸包起来。 沈念念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抵不过王三娘的热情,只能干笑着接过红薯。 “念念过来是有事儿吧?啥事儿你就直说吧。”里正抽了一口卷烟,呼出烟气才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里正叔,昨天……” 沈念念也没忘记正事,直接将昨夜救起一位受了伤的军爷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然里正一听,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连忙站起来:“这可是大事儿,我这就去你家一趟,见见那位军爷。” …… ……杜盛年喝了一碗难喝的热汤之后,身体暖起来的同时,人也有些疲惫起来。 沈秀娘在一旁继续做着绣活,不过时不时的却是悄悄瞅他一眼,隐藏在那张老实的脸下,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是透着一丝凝重与不安。 “大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总觉得你似乎有几分面熟。” 杜盛年在军中待了多年,对于周遭的事物都十分敏锐,哪里感觉不到沈氏正在打量他,甚至就连那隐藏在镇定外表之下的不安也被他敏锐的察觉到。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起来。 沈秀娘听到他这话,心一跳,眼神中不由带了几分慌乱,不过却没敢看向这位俊美的军爷,只是颇有些心虚的说道:“我们这乡下人不都是长得一个样子嘛?当然,也有可能是以前我在镇上去卖菜的时候,公子见过我这个老婆子。” “镇上卖菜?”杜盛年微微挑眉,敛去眼中怀疑,淡笑道:“也许是吧,我记得镇上有家面摊的味道可是不错,以前我经常跟着几个兄弟们去那家面摊上吃面呢。” 沈秀娘呵呵笑了起来,手中的针线穿过厚实的布料,“那就是了,你说的肯定是老七家的面摊吧?我瞧着经常有军营里的人去照顾他的生意呢,我以前还在他面摊旁边卖过菜哩。” 杜盛年笑了起来,“这倒是可能,难怪我觉得大娘你这么面熟,可能是以前真的在老七家面摊的时候见过吧。” 沈秀娘也配合的笑了起来,暗暗松了口气,当下也不再和他说话,闷着头继续开始做衣裳,不过手里针线活明显快了不少。 杜盛年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看向沈秀娘的眼里带着一丝戒备与打量。 虽然这面熟的事情就被她这么糊弄了过去,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位乡下老妇的身上有很多不和谐的地方。 一个乡下老妇看见穿着军服的自己,难道会表现的如此淡定吗? 还有,那丝心虚的情绪他可也没有丝毫的错过。 这个老妇,该不会是敌国隐藏在边境的奸细吧? 杜盛年虽然不自负,可是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 当年还未离开京都的时候,他便是京都四大公子之一,不知俘获了多少女儿家的芳心。 可之前见到的那个沈姑娘却对他这张脸没有丝毫的感觉,未免也太不寻常了些。 难道见到一个长相俊美的陌生男子时,普通人家的姑娘不该偷偷瞅着他,脸红不已吗? 杜盛年自诩离开京都,进了军营之后,自己的魅力更是大增才对,这一点在时常去镇上县里的时候经常被一些小姑娘大胆的偷窥就能够看的出来。 边境与京都那些地方不同,这里的民风淳朴却也彪悍,女人们也不会像世家小姐们那样矜持过头,反而因为风俗的缘故,大多女子们的行为举止言行都极为大方。 例如他认识的一个兄弟,成亲的时候可还是新娘子家里人找的媒婆呢! 可是这个沈姑娘的反应却未免有些平淡过了头吧? 杜盛年暗暗琢磨着,心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受伤,变丑了的缘故,见沈氏不再理会他,自个儿便躺了下来。 身上的伤势还隐隐作痛,不过想起被自己斩杀的两个奸细,他又松了口气,至少王爷的计划再没有纰漏,难得出来一趟,他倒也不急着立刻返回军营了。 就在杜盛年琢磨的时候,沈念念也带着里正回到了家中,见客房的门紧闭着,便上前轻轻推开:“娘,杜公子,里正叔来了。” 沈氏一听,连忙放下针线,站起来迎接里正,只见跟在里正身后的是村里的赵大夫。 王三娘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刚刚烤好的红薯,一见了沈氏便乐呵呵的笑起来:“沈妹子,我给你带了几个烤红薯过来,咱家的红薯可甜了,你可得一定尝尝。” 沈秀娘连忙接过篮子,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哎哟三娘,你咋这么客气呢,上我家还带什么东西呀?” 王三娘笑着没说话,只是暗暗撇嘴:说的这么客气,可接东西的时候咋比谁都快呢? 沈念念在一旁看得有些无语,干脆直接带着里正和赵大夫走到杜盛年身边,对着他们说道:“里正叔,这就是杜公子,赵大夫,您还是先来给杜公子看看伤势吧?昨个儿事情过于匆忙,我和娘也就是帮着杜公子草草的处理了下。” 赵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连连点头,拿着自己的药箱便坐到了床边,对着这位明显身份不同寻常的军爷恭敬道:“公子,请把手伸出来,让老朽给你号号脉吧。” 杜盛年点头,淡笑道:“那就麻烦赵大夫了。” 里正站在一旁打量着这位军爷,带赵大夫号脉之后才笑道:“公子是哪个军营的人?可否要小老儿帮忙通知一下您的家人或者朋友之内的?” 杜盛年哪能看不出来这位里正对自己的身份依旧有所怀疑,也没有隐瞒,便道:“在下是凌王部下黑翼营的人,若是里正方便的话,可去镇上老七面摊帮在下带个口信也是可以的。” 杜盛年说话的时候,里正一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见他面色坦然,眼神清澈,不像是说谎,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与恭维,拱手道:“即使如此,公子大可放心,我待会儿就让人去镇上通知老七。” 杜盛年淡然一笑,并不介意里正的试探。 里正见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对于这位军爷难免多了几分好感,便道:“实不相瞒,杜公子您如今暂住的这家人可能有些地方不大方便,小老儿家中甚是宽敞,不如公子跟我回去,小老儿也可和老婆子好生照顾您,公子您看如何?” 杜盛年点头,住在只有女流之辈的家里,的确容易让人说闲话,更何况,若是去里正家养伤,对自己而言也更适合。 沈念念在一旁暗暗捏紧了拳头,有些无奈与可惜。 她还想从大表哥这里套话,若是去了里正家住,恐怕更不方便了。 赵大夫这个时候已经写好了药方,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由皱眉道:“老朽觉得这事儿不可,这位公子受伤虽没有过于严重,可是腿部的骨头却明显有断裂的迹象,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轻易移动公子的好,否则,可能会加重伤情。” 里正听到这话,顿时为难的皱起眉来。 沈氏也抿着唇,脸色隐隐有几分难看。 王三娘见此不由开口道:“那这样吧,就让杜公子暂时住在沈家,不过为了避嫌,就让我家的人来照顾吧,家里有个男人才方便些。” 说着王三娘还破不好意思的拉着沈氏的手笑了起来:“我也就过来帮着做饭好了,沈妹子,这样一来,可就要打扰你们一段时间了。” 沈氏拿着篮子放也不是,退也不是,见屋内的人都看着自己,只得笑道:“没啥,反正这屋子就住着我们娘俩,你们要是过来住呀,倒也住得下。”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倒是沈念念摸摸下巴没吭声。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位便宜娘从刚才起就不敢看大表哥似得。 022:不准她嫁人 杜盛年就暂时在沈家住了下来,一同来的还有里正夫妇。 沈秀娘虽然心里不大乐意,可也没有蠢到在面上表现出来,眼瞅着也要过年了,家里热闹一下也是好的。 沈家救了一名军爷的事情,很快就在这个不大的小山村里面传了开来。也就是从这天开始,便有不少对杜盛年好奇的村民们打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来瞧瞧这位受伤的军爷。 见他气质不凡,长相俊美,即便只能坐在炕上,周围都是一些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他的贵气。 “那军爷长得真好看,怎么这种救人的好事儿就没有轮到我家的头上呢?我家大花刚刚及笄呢,我瞧着就挺配那位军爷的。” “你家大花都许了人家了,怎么还惦记着人家呢,也不看看那位军爷的气魄,明显就不是啥一般大头兵,我看呐,没准在军营里面还当了个官呢!这种人,要像我家素姐儿这么漂亮的姑娘才配得上,你家大花……”这是某位大娘万分嫌弃的话。 “人家军爷哪看得上我们这种泥腿子出生的人家?我看呐,这沈家母女二人的运气还真好,刚刚住进新房,又给送来这么一位气质不凡的军爷,那个老闺女不是现在都还没有嫁出去嘛,我瞧着那沈秀娘给那个姓杜的做的那些好东西,该不是想把那个丑八怪嫁给那位军爷吧?”…… 大寒天的,几个闲的没事儿的大娘来了沈家,就坐在正屋里聊着天,见着沈秀娘拿着针线回来,才又立刻闭了嘴。 沈秀娘面不改色的斜了她们这些嘴碎的好几眼,心里却是呕的要死。 她才不想去给那位杜公子弄好东西来吃呢,这还不是王三娘上赶着要巴结人家? 想到昨天赵大夫说要将人留在自个儿家里养伤,她的心里就有些莫名的不安起来,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咦,你家那丫头怎么不见人影了?”一位大娘是个闲不住嘴的,见屋里的气氛有些冷清下来,就直接开了口。 “今天不是有货郎来了嘛,她说想要买点东西,我就让她去凑凑热闹了。”沈氏嘴边扯出一抹笑容答道。 “怪不得我说没有看到你家那丫头呢,对了,秀娘啊,我给你说件事儿。”一名穿着深灰色的对襟棉袄,头上戴着一支银簪,看上去很精神的大娘放下手中的花布,对着沈秀娘说道:“你家念念也有十八了吧?这再不嫁人可就真的成老姑娘了。” 沈秀娘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不自在道:“这不是念念的脸上……” “唉,那脸上的疤的确有些难看了点,不过要是真的找啊,还是能够找到好汉子的,我姑嫂有个儿子,就是个脚踏实地的主儿,不过家里有点穷,所以一直没能娶上媳妇,我瞧着你家念念性子还不错……”这妇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做这个媒。 她那侄儿家里虽然穷了点,不过人却是顶好的,干活又勤快,还挺孝顺长辈的,反正那沈念念也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能够和她那侄儿凑合在一起过日子,也挺好的。 沈秀娘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不等她说完,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实在舍不得我家素素嫁人,反正我们娘俩一起过日子也能凑合,就不劳您费心了。” 那妇人见她竟然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由皱起眉道:“秀娘啊,你是不是嫌弃我那侄儿家里穷啊?” “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嘛,这穷不穷啊,只要人性子好就得了,不过我是真的舍不得我家素素,她那张脸呀,我也舍不得让她出去受委屈。”沈秀娘呵呵笑道,见她还要继续开口,连忙说道:“我瞧着时间也不早了,该去做饭了,我也就不留几位嫂子了。” 见她开始赶人,几名妇人心里立刻就有些不舒服了,只觉得还是这沈秀娘太心高气傲了,瞧不上她们几个。 于是她们也没借口留下,纷纷拿着东西就走了。 沈念念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就见几个村里的大娘一脸愤懑的朝着门口走来,正准备打招呼,就听她们轻哼一声,竟是嫌恶的瞥了她一眼,就匆匆的走了。 “不就是个丑八怪嘛,给她介绍个男人还在那儿嫌东嫌西的,也不看看她那老闺女的鬼样子,正常人家谁敢娶啊?半夜还不得给人家吓死咯!” “说的就是嘛!还说啥舍不得闺女,我瞧着那沈秀娘对她那闺女也没多好啊,要不这么多年那老闺女咋还是那瘦巴巴的样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生养的!” “行了行了,咱们还是快回去给当家的做饭吧,免得他们回来又要骂人。” …… 站在门边,听着那几位大娘不满的离去,沈念念不由苦笑一声,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颊。 凹凸不平的疤痕虽然的确难看了点,可也还没有达到半夜会吓死人的地步吧? 也不知道娘说了什么,竟是惹的那几位大娘这般愤懑。 “念念,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快回来。” 沈氏的声音直接将她叫回了神。 沈念念一愣,连忙应了声,就提着裙子跑了过去,见着沈氏要去厨房,也连忙赶过去帮忙。 说起来这里正对她大表哥倒也还是不错,因着养伤的事情,还特意托人从镇上买了些新鲜的猪肉回来,她们娘俩倒也是能够沾沾大表哥的光。 沈念念进到厨房的时候,王三娘已经烧起了水,她这人即便是在沈家也没咋客气,就跟在自个儿的家似得,见着她们进来,笑着说道:“今天可是有新鲜的猪肉,我给当家的和杜公子他们做点红烧肉,念念呀,你就来做点粥吧,我听杜公子说,他挺喜欢喝昨天你做的那个肉粥的。” 沈念念自是乖乖点头,“那我先回屋把东西放了再过来吧。” 沈秀娘站在一旁脸色却是有点不大对,淡淡的说道:“粥我来做就成,你回自个儿屋休息去,昨天可没少忙活。” 沈念念一愣,又看了看王三娘,这才点头笑道:“那行,我先去把衣服给洗了吧。” 说着她就直接出了门,对于自家这便宜娘的态度却是越来越有些捉摸不透了。 倒是王三娘笑呵呵的,仿佛没有看出来沈氏的不高兴,“沈妹子,你这么疼闺女可不好,要是啥事儿不做,日后养成了个懒姑娘,就更加不好嫁人了。” 沈秀娘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沉,拿着刀切了一块碎肉下来,狠狠的开始剁肉沫,一边沉声道:“我不会同意念念嫁人的!绝对不会同意!那些人……怎么配的上她……” 后半句话,说的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到。 王三娘疑惑的瞥了她一眼,心里也开始嘀咕起来,这沈秀娘咋这么怪怪的……、 闺女留着不嫁人,还想养她一辈子吗? 023:无题 货郎游走于各个偏远的山村,靠着贩卖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赚取差价为生。 若是以前的沈凝霜,是肯定瞧不上这种挑夫小贩卖的东西,不过如今她成了沈念念,自然也只能用这个。 货郎卖的脂膏里夹杂着一股劣质的香气,既是刺鼻,做工也是非常的粗糙,但胜在非常便宜,这么半个巴掌大的一盒,也只要五文钱,颇受这些乡下妇人们的喜爱。 沈念念花了五文钱买了一盒擦手的脂膏,这具身体的手上有很多硬茧子,因为天气寒冷,有不少地方都裂开了口子,起了一层白皮。虽然已经改变不了自己成为一个丑八怪的事实,不过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一双漂亮的手。 虽说这具身体的年纪已经大了,如今才开始养肤肯定是晚了,不过也总能有些效果的。 脂膏的香气十分刺鼻,沈念念皱着眉,舀了一小勺才在手上抹了起来。 她的脸上也被风吹的很干,可是这种东西她却是不敢往自己脸上抹的。 沈念念轻叹了口气,只有等来年天气好了点,这山上的花开之时,再想办法自己做点好脂膏出来擦脸了,这个冬季也就只能暂时这么凑合着过了。 还好以前竹月给她说过一个养肤的方子,如今她还记得很清楚,否则她还真得只能用这种劣质的玩意儿了。 躲在屋子里,将手细细的抹了一遍,沈念念这才将脂膏收好,瞧着沈氏还没有出来的意思,便拴上门,找出藏在屋里的针线,开始做起荷包来。 这双手虽做惯了农活,粗糙不堪,可胜在却是一双完好无损的手。 她还是沈凝霜的时候,在京都也是有着才女之名,一双纤纤玉手,作出栩栩如生的画卷即便是先皇也大为赞赏。 甚至,她还曾因此得了不少贵重的赏赐。 只是…… 她以前的那双手,却因为一个女人而被她奉为天的男人给毁了!沈念念捏着针,眼神一暗,想起那些曾让她感觉到绝望的过往,一双漂亮的眼睛内闪烁着憎恨的色彩。 她并没有在布面描上什么花图,只是凭着感觉,没一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白梅便出现在那灰褐色的粗布上。 她细细的想了想,又挨着白梅绣了几个含苞欲放的小花苞,添上了几片梅花瓣,顿时这小小的一块粗布就变得好看起来。 一朵白梅只有拇指头大小,她的绣活一向很好,所以也没花多少功夫。 裁好的布面,沈念念很快将荷包绣好,听到外面的响动,连忙将东西收好,这才匆匆的去打开门。 “念念,你在做什么?怎么大白天的把门给拴上了?”沈秀娘端着菜站在门口,一边朝着她屋内看去一边好奇的问道。 “娘,我在擦脂膏呢,您闻闻,这脂膏可香了。”沈念念面色不变,笑呵呵的将手背凑到沈秀娘的鼻子边,那股刺鼻的香味立即让沈氏皱起了眉。 “你就拿着钱去买了脂膏回来?没有买其它东西了吗?”沈氏好奇的问道,对于女儿家买些脂膏什么的并不在意。 “还买了些彩线回来,我打算给娘编一条头绳,这不是快过年了,我们也就不用再多花钱去外面买那些东西了。”沈念念笑着接过她手上的菜,直接进了屋。 大表哥那边的饭菜,肯定是王三娘送过去了,那边毕竟有两个大老爷们,她们这无亲无故的女人家自然也得避嫌。 看着今天明显非常丰盛的饭菜,沈念念故作惊讶道:“里正大叔他们可真大方,居然做了这么多的荤菜,那杜公子能吃的完吗?” 沈秀娘进了屋,直接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才淡笑着说道:“除了给那位杜公子的,可还有他们家恒哥儿的份呢,不过咱们娘俩也不差,倒是沾了杜公子的光,你也可以多吃点好的,瞧你这瘦巴巴的样子,娘瞧了就心疼。” 沈念念抿唇一笑,轻嗔道:“哪有啊,娘,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她这话说的十分真心,虽然觉得这位便宜娘对原主的态度实在有不少古怪的地方,可是她毕竟占据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即便这并非她所愿,可能够重获新生,还是让她觉得庆幸不已。 所以,若有朝一日,她能够与父亲他们相认,那么沈氏,她自然也不会亏待。 不过,借尸还魂之密,是肯定不会让她知晓的。 这件事儿毕竟过于匪夷所思,她也不想被人当做鬼怪之物活活的烧死。 娘俩吃的东西也不多,就在她屋里,解决了午饭,沈氏就去午睡了。 沈念念借着午睡的借口,又绣好了好几个荷包,打算等下次货郎来的时候,再把这几个荷包给卖出去。 如今这钱能攒一点便是一点,等到来年春天到了的时候,她还能够做些花膏脂粉之内的偷偷出去卖掉。 这还是她看到货郎挑的担子里那些劣质的脂膏在村里也很受欢迎才突然升起的想法。 不过如今还是寒冬,这倒是不急。 等绣完七八个荷包,沈念念这才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出门。 托大表哥的福,王三娘特意将他们家的炭火盆子也端了过来,堂屋也正因为如此变得十分暖和,再加上她家堂屋修的还挺大,所以周围的邻居们在饭后也愿意上门来串门。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们还会带上自家的红薯土豆之内的扔到火盆里,要是饿了,还能吃点热乎的。 沈念念刚刚出门,就闻到了堂屋那边传来的阵阵食物的香气,同时还有村民们哈哈的笑声,其中王三娘的声音格外的明显。 她勾唇笑了笑,乡下人虽然没有足够的银钱让他们能够挥霍一生,可是这种坐在一起毫无戒备的谈笑日子却是所谓贵族圈子终其一生也无法奢望的生活。 揉揉眼睛,她直接朝着堂屋的位置走了过去,虽然她很想从大表哥的口中知晓父亲她们的下落,可如今有王三娘他们在,倒是不能明着去找大表哥了。 否则,到时候肯定又会有什么难听的传言出来。 “我就说老刘家的那个老太婆是自个儿作妖呢,现在可好了,把自己的第一个重孙给折腾没了不说,就连齐哥儿也闹着分家的事儿呢,今天早上我还看到他们去了你家里,是不是商量着分家的事情呐?” “那齐哥儿也真是的,不就是掉了个孩子嘛,以后又不是怀不上,咋这么点小事儿就要闹分家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刘家的老太婆偏心着呢,不把二房的一家子当人看,全都伺候大房和三房去了,你瞧瞧安哥儿瘦巴巴的样子和大房那白白胖胖的闺女就知道他们过得是啥日子了。” “那这分家,刘二那个倔脾气能同意?” …… 沈念念一进门就听到屋内的大娘们又在闲聊起村里的事儿。 不过她进屋之后,里面的那些大娘大婶们又立刻转移的话题,纷纷笑着和她打招呼。 “念念,醒了呀?快过来坐,尝尝咱们家的烤土豆,可香了。” “烤土豆哪有烤红薯好吃呀?来念念,过来大娘这儿,咱们说说话。” 大娘们面上倒是十分热情,不过沈念念也清楚,这些村民也不过是在掩饰刚刚她们说的那些话而已。 不论怎么说,在之前她们沈家还和老刘家是一家子呢,当着人家面说人闲话,当然有些不好意思。 沈念念笑呵呵的,就像是没有听到之前这些大娘们说的那些话,只是走过去,围着火盆,一边汲取着屋内的暖意,一边接过一位大娘递过来的烤土豆,乐呵呵道:“张大娘,刚才你们再说什么呢。” “没啥呢,也就是村里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念念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真的不打算找个好男人嫁了?你这么一直在家里呆着,可是会叫人说闲话的。”张大娘憨厚的笑道,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发而直接转移了话题。 早上的时候她们可是听说了有人要给这位丑姑娘说亲的事儿呢,结果没想到被人家沈秀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当下就在外面说了沈念念不少的坏话,不过她们这些左邻右舍倒也是清楚这个老姑娘的脾性的。 她们也是看着沈念念长大的,以前这丫头虽然总是灰扑扑的,可依旧掩盖不了那天生丽质,她们就没见过那么乖巧漂亮的姑娘,比那些镇上的员外家养的那些娇小姐们不知好看多少看。 可惜,天妒红颜,染了病后,一张漂亮的脸色也就给毁了。 否则,当年那么精致的一个小姑娘长大后,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年郎呢。 沈念念有些无奈,这些大娘们整天就喜欢操心这儿操心那儿的,哪怕有的事情本与她们无关,她们也喜欢瞎凑合。 暗叹一声,她面上却是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我都听娘的,和娘一起过一辈子也不错。” “嗨!这哪能听你娘的呀?这谁家姑娘长大了不嫁人呐?现在听了你娘的,日后苦的可就是你自个儿咯!” 张大娘一脸不赞同的说道,旁边的那位大娘也心直口快的开口。 “就是嘛!就算你长得丑了点,可又不是真嫁不出!你娘那人也不知咋想的,我咋就瞧着她根本不像是疼你这个闺女呢!我要是你娘呀,我就招个上门女婿,这家里没个男人,那还是个家嘛!” 这位大娘还没有把话说完,张大娘忽然就扯了扯她的袖子,周围原本还听着起劲儿的大娘们也都纷纷对着她使眼色。 沈念念察觉不对,立刻抬起头来,就见沈秀娘黑着脸站在门口,明显将刚才那位大娘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024:强势起来的沈氏 沈秀娘站在门口,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手臂上还提着一个小竹篮子,里面放的是一些针线布料,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位大娘婶子。 堂屋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几分尴尬起来,王三娘见着连忙就要缓和气氛,便站起来,手里拿着几个刚出炉的烤土豆朝着沈秀娘走过去,乐呵呵的说道:“沈妹子,快来尝尝这土豆,烤出来可香了。” 沈秀娘生着气,不过也接过了土豆,只是勾起唇,扯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语气冷淡:“三娘,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照顾杜公子,可是这毕竟还是我的新屋子,你们来我家串门我这个做主人的当然是欢迎的,可是有的人,就算是说话,也得过过脑子吧?占着我家的地儿还在背后说我家的闲话,能给自己留点脸不?” 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大娘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立刻就站起来,准备回两句。 却不料沈秀娘见着反而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几位婶子是要走了吧?那我就不送你们了,我家也要准备熄火了,可别见怪呀!” 几个大娘被气的脸色铁青,但是见着三娘在一旁对她们使眼色,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东西气愤的走了,临了还像是不屑似得,呸了好几声。 不过好在,沈秀娘也没生气,只是撇撇嘴不屑的冷哼一声,让屋里其他的妇人们皱起眉,明显觉得有些难受。 好像这个沈秀娘刚才是在看不起她们似得。 一时间众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三娘,这也快要到做饭的时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咱们几个再一起说说话,今个儿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哈。” 为首的胖大婶站起来笑着打哈哈,收拾东西就直接走了出去,其余的几个妇人见状,也纷纷打了招呼,朝着外面离开。 等这么一屋子的人走的只剩下她们三人的时候,王三娘才皱着眉叹气道:“沈妹子,你这会得罪人的!那些人是个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就不能忍一下子呢?” 沈秀娘笑起来,也叹道:“三娘,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在刘家就忍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个的家,不用再看着人家的脸色过日子,怎么还要在自己的家里受气?现在我也想通了,她们爱说啥就说啥去,反正我也不会掉两块肉不是?” 王三娘张了张嘴,看着沈秀娘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惊诧,像是不认识她似得。 沈秀娘笑了两声,也不介意王三娘自个儿琢磨去,而是转过头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沈念念,“念念,明个儿你去一趟老牛叔家去,买点豆子回来,这镇上乱起来了,也买不成豆腐,只能自个儿磨了。” 原主是最喜欢吃沈秀娘做的豆腐肉糜,虽然豆腐多肉挺少,可那也是在刘家的时候她难得能吃上荤腥的时候。 豆腐和猪肉都碾成了沫,放上少许的荤油,刚刚出锅的时候就连豆腐泥都带着一股肉荤味儿,即便是刘老太太也不会不准她们吃沾了肉味儿的豆腐泥。 因此,以前的沈念念每次听到沈秀娘要自个儿做豆腐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 如今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变成了她,沈念念自然不觉得那豆腐泥有什么好吃的,不过还是做出一副兴奋的样子,直接应声道:“好叻,娘!” “瞧你这丫头,不就是块豆腐么,怎么就是住进了新房也没见你这么高兴。”沈秀娘笑骂道。 沈念念脸色微微一红,抿着唇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嘛。” 网三年在一旁观察这娘俩好一会儿,觉得除了沈秀娘这性子似乎变得有些强硬起来之外,倒是和以前没啥区别,母女二人的感情依旧深厚。 如今这性格的变化,怕也是被刘二伤透了心,不得不坚强起来吧? 王三娘想到这里,刚才对沈秀娘还有那么一丝不满的情绪顿时也就烟消云散,将心比心,若她被夫家休弃了,估计也就没啥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了,回了娘家,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这么转念一想,她倒是又有些佩服沈秀娘。 任由刘家磋磨了那么多年,手上竟然还能够藏得住银子,看来这女人还真不是个蠢的,否则现在哪里还能住的上这么大的新屋子? 要知道,整个坨子村,在这之前,可是只有他们家才能住上青砖瓦院房,这沈秀娘一声不响的就拿银子就给建了一座,也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沈妹子,这杜公子晚上若是有啥事儿你就去敲恒哥儿的门,那小子知道该怎么照顾人。”王三娘心思几转,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乐呵呵的就拿着东西走人。 倒是沈秀娘听到‘杜公子’三个字的时候目光闪了闪,笑着应了声。 “娘,咱们这屋内的火要灭了不?”沈念念没注意沈氏的异样,而是指着堂屋中间的火盆子道。 沈秀娘回神,看着那火盆子里面还有几块没烧完的碳,连忙就用火钩子把它们弄出来,“这盆子我来弄,你先去给杜公子烧点水,我刚才听恒哥儿说杜公子想要擦擦身子。” 沈念念点头,“那我就去了啊,娘。” 沈秀娘忙着把那些没烧过的碳给弄出来,毕竟这东西可是个好玩意儿,像她们这种乡下人,还真没几个人舍得买来烧,现在趁着王三娘她们不在,能弄一点也是一点。 沈念念也知道沈秀娘这是以前被折腾怕了,见不得好东西被浪费。 虽说只是最低等的黑炭,不过也要几十文钱一斤呢,普通人家哪里烧得起? 提着下裙刚刚走进厨房,便见李佳恒对着灶台皱眉,听到脚步声,见她走进来,目光顿时一喜,忙道:“沈家大姐,这杜公子想要吃你做的肉粥,能不能麻烦你这会儿给他做一碗?” 肉粥? 沈念念狐疑的看着他,虽然她手艺不错,可那肉粥也真没有好吃到那种地步吧?怎么大表哥就像是吃不腻似得,就偏偏点着她来做粥呢?不过看着李佳恒的模样,估计他也是纳闷的很,所以便也没多问,只是应声道:“那成,恒哥儿你先出去吧,等我把粥做好了,就给你们端过去。” 025:套话 沈念念以前做粥的时候便有个习惯,那便是用新鲜的肉汤来熬粥。 不同于其他人做肉粥的习惯,她则是先喜欢熬了新鲜的肉汤再将泡好的精米放进去。 所以做出来的粥,也是带着一股浓浓的鲜味。 里正大叔一家对大表哥看得出来的确非常看重,即便是在这大冬天也能够弄到新鲜的食材。 当然,据说这是李佳恒拜托他县里的一个朋友弄来的,这两日在给杜盛年做的这些吃食上,就花了几百文钱,即便是沈念念也觉得惊诧不已。 毕竟这农户人家挣钱不易,几百文钱足够一家子吃上十来天了,这里正大叔倒好,竟是舍得花这么多钱给一个外人不说,而王三娘看上去竟然也不反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说这山野人家性子淳朴,可也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就是不知这里正大叔一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 沈念念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空气中已经飘散出浓浓的肉粥香气,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这才拿出一个干净的盅来,小心翼翼的盛了大半,然后又拿了两个小碗和两个勺子,便端着木盘,给他们送过去。 自从前天大表哥正式在沈家住下来,她便再也没有踏进过那个屋子一步。 这也是沈氏吩咐的,毕竟那位杜公子是外男,年纪看着也不小,她若是在人家跟前晃悠,保不准村内又会有嘴碎的老妇开始编排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上了明显贵气不凡的军爷了。 沈念念虽然想向杜盛年打听自家爹爹和哥哥的下落,可又怕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便一直按耐着,直到今日才算是得了机会。 “杜公子,我进来了。” 手上端着东西,倒是不能敲门,她只得站在门外叫着。 陪着杜盛年的李佳恒连忙开了门,“进来吧,沈家大姐。” 沈念念端着东西进了屋,将东西放在桌上,这才转头看向了床榻的位置,见大表哥正盯着她,倒也没有不自在,只是笑道:“杜公子这两日休息的可好?” 杜盛年点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身体已经好多了,粥的事情,就麻烦沈姑娘了。” “举手之劳罢了,杜公子不必客气,安心养伤便好。”虽然恨不得立刻打听家人的下落,不过沈念念还是保持着冷静。 倒是李佳恒已经万分不客气的拿了个小碗,开始舀起了粥,一边叹道:“难怪杜大哥一直念叨着沈家大姐做的肉粥,你这手艺,的确比我娘要厉害,就是闻着,也比前两日吃的香。” “恒哥儿说笑了,我这手艺怎么比得上县里的那些大厨?你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一碗肉粥,吃着还不都是那么一个味儿么。”沈念念淡笑着说道,知道这不过是李佳恒的客套话,毕竟她还是有那么几分自知之明的。 “自从上次吃过一次沈姑娘做的肉粥之后,倒是让我想起了我那位早逝的表妹,你们做出来的肉粥都用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 这边杜盛年接过李佳恒端过来的粥,带着一丝缅怀过去的口吻道。 沈念念神色微微一动,走过去给李佳恒盛了一碗,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杜公子说的那位表妹是上次您跟我提起过的那位与我同姓的表妹吗?” 杜盛年拿着勺子搅动着粥,点头道:“事实上,再过几日便是我表妹的生辰,只可惜,白发送黑发,届时,我姨父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俊气的脸上带着几分怅然与遗憾,曾经的沈凝霜是与他关系最好的表妹,甚至他曾想过求祖母与姨母说说,将小表妹许配给他。 只可惜,沈家老夫人却看不上他这么一个伯府世子,倒是对那伯恩侯府的次子另眼相看,再加上他也能够看得出来,小表妹对那云尚男颇有好感,便只得放弃。 可谁知,姨父得罪了皇帝,落得个削爵外放的下场不久,云家人就传出来小表妹病逝的消息。 小表妹的身体一向很好,从小到大从未得过什么大病,心智也比普通女子坚定,又怎么可能在娘家出了事儿之后,忧思成疾而病逝? 这其中若是没鬼,他可不信。 只是如今他们伯府也因那皇帝昏庸被赶出了京都,否则他定要上门查查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杜公子请节哀,若是您表妹泉下有知,应该也不希望家人回她伤心难过吧?”沈念念抿着唇,心里堵得难受,眼睛也有些酸涩。 她是多么希望此时自己能够抛开一切顾虑,去和大表哥坦白身份。 可是这种借尸还魂之事,又岂是凭借她三言两语便能够说得通的?届时,大表哥恐怕只会怀疑她别有目的,才胡言乱语吧…… “当初小表妹还未出阁之时,姨父最爱的便是她亲手熬出来的肉粥,我有的时候也能蹭上两次,所以第一次吃到沈姑娘你熬出来的粥,才会那般惦记,还请你莫要责怪才是。”杜盛年轻叹一声,然后便喝起了粥来。 倒是沈念念听着他话中的意思,暗暗挑眉,疑惑道:“那位沈姑娘的父亲如今也是和杜公子在一个地方吗?” “说来话长……”杜盛年正准备说话,却被门外小孩哭闹声打断。 李佳恒和沈念念皆是一怔,只听得这声音十分耳熟,便立即推开门,朝着院内走去,只见那院门大开,沈秀娘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而门外则是刘家的人不停地叫骂着。 沈念念突然想起之前路过刘家之时齐哥儿说的那番话,难不成今日刘家的人就在闹分家不成? 不过这怎的闹到她家门前来了? “恒哥儿你先进去照看杜公子吧,这应该是家事,我过去瞧瞧。”沈念念被外面的吵闹的声音叫的十分心烦,之前大表哥明明就要说出爹爹他们如今的下落,这下倒好,却被刘家的人给搅合了! “这刘家的人真是胡搅蛮缠,沈家大姐,你可也得当心。” 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李佳恒自是了解这刘家人的无耻,也不想前去凑热闹,只觉得厌烦。 沈念念勉强的笑笑,等李佳恒进了屋,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娘,他们这又是怎么了?” 026:又闹了 “还能怎么着,作孽太多遭报应了呗!”沈秀娘站在门口,盯着门外的刘家人厌恶的嗤笑道。 沈念念一愣,诧异的看向门外。 刘家老太太这会儿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我这做的什么孽哟!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呜呜,都怪这个不要脸的扫把星,把我最疼的孙儿也带的五孽不孝哟!” “呜呜,乡亲们评评理呀,你们瞧瞧这臭不要脸的现在住的这大宅子,还不是偷了我们刘家的钱建起来的?不然她一个寡妇,哪里有这么多钱修房子哦!” “还有刘子齐这个天杀的不孝孙!看上了人家的大宅院就眼红了,竟然提出了分家,我这老婆子还没死呢!咋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 ………… 老太婆的哭的那怎叫一个伤心了得!若是不知道她德性的人,还真得被她给骗了。 刘子齐在一旁搂着面色苍白的苏娘面色青黑,脸上还有明显被打出来的淤青,对于老太太这种胡搅蛮缠,张口就胡说八道的本事显然是气愤不已。 刚刚掉了孩子,身体羸弱的苏娘不停的抹着眼泪,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轻声呜咽着,与那骂人骂的中气十足的老太太相比起来,那才叫一个惹人怜。 至于齐哥儿则是一直躲在他们夫妻二人的身后,瞅着老太太的目光十分晦暗,若是仔细查看,便能瞧见其中夹着的恨意。 他穿的比较单薄,小脸更是比前些日子见到的还要暗黄无光,整个人瘦巴巴的,头发也泛着枯黄。 “老刘家的,你们家的事儿干嘛要跑到我家门口来闹,我这家里可还有着贵客养伤呢,你们要是惊扰了贵客,惹出什么事儿来,这可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了。”沈秀娘朝着儿媳妇看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说我偷了你们刘家的钱建起了房子可也得拿出证据来,否则,我还想与你们说道说道我那五十两银子的嫁妆呢!” “沈大娘,毕竟咱们也曾是一家人,您这么对待以前的长辈,是否有些过分了。” 穿的一表人才的刘子越站了出来,目光闪烁着的说道。 沈念念在一旁撇撇嘴,“刘秀才你也说了,那是过去是一家人了,现在可不是一家人,我娘不是被你们刘家的人给休了吗?当初那五十两银子的嫁妆钱被你们刘家的人拿去给你念书去了,我娘也就当做了件善事,不想与你们计较,怎么着?现在刘秀才瞧着咱门沈家没个能撑腰的男人,还想用那种破借口强占咱们家刚刚修建起来的新宅子不成?” 如此伶牙利嘴的沈念念让刘家人一惊,而刘子越更是被她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大姐,你怎能这般胡搅蛮缠,我们刘家可从未有此意!” 刘子越被当众挖出竟是拿着以前二婶的嫁妆钱念得书这件事儿弄得十分恼怒。 这个沈念念到底有没有脑子,他以后可是要做官的人,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下来了! “胡搅蛮缠的可不是我们沈家,而是你们刘家的人。”沈念念皮笑肉不笑:“刘秀才,你要是还想着做官,就劝你家老太太给你留点脸吧,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徒留笑话!” 若非这刘家的人天天找事儿,她刚才就能从大表哥的口里得知自家爹爹他们的下落了,现在倒好,刚才的套话算是白费了,沈念念这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 “你!你……” 老太太没想到这母女二人离了自己的掌控之后,胆子竟然变得这么大,顿时就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来,而刘子越也连忙上前拉住她,对于刚才沈念念那一番话,并非不忌惮。 “娘,我们先进屋吧。”沈念念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弟弟,拉着沈秀娘直接关门进屋。 “唉,这老刘家的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可惜了我的齐哥儿和安哥儿,在那家里,日子该怎么熬哟!”毕竟是亲生的儿子,沈秀娘哪里没有看到齐哥儿和安哥儿身上的伤? 甚至没了她这个当年的照顾,两个儿子明显又瘦了一圈,可让她心疼的很。 之前当着刘家人的面儿她不敢哭出来,直到这会儿才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那老太太也忒狠点儿,苏娘还是头胎呢就给折腾没了,呜呜,我可怜的小孙孙……” “娘,您就别伤心了,不如还是想想怎么让齐哥儿他们从刘家分出来吧?”沈念念轻叹一声,刚才看到安哥儿的模样,她心里也是不好受。 毕竟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被这么折磨,实在有些让人不忍心。“唉,咱们现在毕竟不是刘家人,刘二那个混账当初能狠心休了我都不愿意分家,现在齐哥儿他们又能怎么样?”沈秀娘重重叹气,她何尝不希望自家儿子们能够分出来过,虽不可能完全摆脱刘家人,但自个儿过日子,也总比如今吃个东西还要看人家脸色的好。 “娘,这次苏娘流产,若是让曹家村的人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呀?” 心里毕竟还对这位便宜娘亲带着几分忌惮,沈念念也不敢直接就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而是换了角度说道:“我听说曹家村那边的人最为护短了,而苏娘却是被刘家人虐待的流产,被那边的人知道了,万一给大弟引来麻烦怎么办?” 沈秀娘一愣,顿时奇怪的看了沈念念好几眼,见她苦着一张脸,像是十分为齐哥儿担忧的样子才把那丝升起的异样敢丢掉,而是灵光一闪,抿着唇勾起一丝不坏好意思的笑容道:“念念,你这话倒是提醒了娘,苏娘虽说无父无母,是被她家大伯们养大的,对她其实也说不得有多好,可是曹家村的人却非常护短,即便是嫁出去的女儿也十分看重。 那刘老太太以为苏娘没爹没娘就敢这么糟蹋曹家村出来的女儿,到时候被曹家村的人知道了,肯定有他们好看的!” 沈秀娘自个儿已经有了计划,顿时也就不哭了,抹了几把眼泪,这才笑着对沈念念说道:“对了,刚才你是从杜公子屋里出来的?” “那个,是恒哥儿说杜公子想吃我做的肉粥,所以……”沈念念一愣,知道沈氏不喜自己去大表哥那边,所以连忙解释道。 “唉,我的傻闺女哟,娘知道你是个什么心思,只是那杜公子是我们这种下乡人高攀不上的,以后他若是再要吃肉粥,你就告诉我,我给他做,你们啊毕竟这是男女有别,叫人瞧去了,对你的名声可不怎么好。”沈秀娘无奈的摇头,拉着她又是再三叮嘱一番,这才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经过沈念念一番提醒,对于如何解救自家儿子们离开刘家那个火坑,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事不宜迟,她自然也要早早的去准备一下。 屋外的寒风依旧冷的冻骨,沈念念呼出一口气,看着飘散去的白雾,眼色一暗。 沈秀娘虽嘴里都是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可是却总是让她觉得十分怪异。 也不知这个便宜娘亲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院内如今是空无一人,沈念念站在原处盯着沈秀娘的屋子好一会儿才搓搓手,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屋内没有火盆,不过却比外面要温暖许多。 看样子沈氏是打算自个儿亲自去一趟曹家村,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四个时辰,这倒是给她腾出了空来,能够有绣荷包的时间。 翻出藏在床下的针线,她上了榻,一边想着事儿一边绣着花图不一样的荷包。 再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正如大表哥所说,得知她死讯的消息,爹爹白发送黑发,一点会很难过吧。 眼内渐渐蒙上一层水雾,沈念念吸吸鼻子,无法控制的眼酸起来,视线也被水雾搞得模糊不堪。 眼泪一滴滴的掉落在手上,沈念念控制不住的后悔。 她的任性,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当初为了嫁给云尚男,不惜和爹爹大吵一架。 如今细细一想,恐怕那个时候爹爹便已经看出了云家不是可靠的人家吧。 娘亲早逝,爹爹为了他们兄妹,未曾再娶,因此她也不用像别家嫡女那般还要在府内看着后母的脸色过日子。 唯一的亲哥哥也万分宠溺于她,她得到了不少世家千金们求之不得的宠爱,却为了一个男人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爹爹,哥哥,你们到底在哪儿……? 027:怀疑 下午,突然飘起了细细的雪,外面的寒风更是呜呜作响。 沈念念绣了十几个荷包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约莫到了做饭的时间,她才搓搓手,呼出一口热气,走出门。 先去了一趟堂屋,发现没人之后,又去了一趟沈氏的正屋。 果真也没有人。 “真是看不出来,沈秀娘真的出去了,为了她的儿子,倒还是挺心急的嘛。” 轻笑一声,沈念念直接去了厨房,烧火准备开始做今天的晚饭。 里正他们准备的所有食材都是给杜盛年吃的,若是错开吃饭的时间,那么她们母女二人吃的也不过就是上次请村民们吃席时剩下来的饭菜。 晚上煮的是普通的粗面粥,用粗粮经过一点荤油炒过之后就能放很久,平日里饿的时候也可以用滚烫的水冲泡一碗,很快就能吃。 “今晚上,你就吃这个?” 灶台下的火光驱散了这个寒冬的冰冷与黑暗,沈念念端着碗,正准备吃东西,忽然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朝着厨房门口看去,只见李佳恒站在门边,不解的看着她,“你怎么一个人在厨房吃东西?” 沈念念抿着唇,放下碗,淡笑道:“一个人,在这里吃着暖和也方便,怎么恒哥儿不用陪着杜公子吗?” “好歹杜公子也是一个成年男子,又是个将军,也不会和女子一般怕黑吧?”李佳恒神色淡然,走进屋内,拿了些东西,“沈家大姐,对于刘家的事情你怎么看?” “刘家的事情自然与我无关,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沈念念不解的看着他道。 李佳恒微微皱起眉毛:“这次回来后,总发现你和以前好像是变了个人似得,难道脱离了刘家,对你的影响就这么大?” “这并非是影响问题,恒哥儿,你还小,很多事情你并不懂。”沈念念淡淡一笑,自个儿开始吃起东西来。 李佳恒似乎对她这番话很不满,不过这孤男寡女也不好一直共处一室,因此他拿了东西后就准备离开。 “对了,恒哥儿,你爹什么时候回来?”沈念念突然开口问道。 自从确定下来大表哥在她家养伤之后,里正叔就去了县上要帮着他带信,算算时间,大概也差不多时候该回来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沈家大姐怎么想知道这个?”李佳恒一愣,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沈念念笑了笑,低头这继续吃东西,不过若仔细看去,便能够发现她实则有些心不在焉。 李佳恒也没在意,很快就走了出去。 里正离开至今已经过去两日,算上来,这时他应该在往回来的路上了。 若是他将大表哥的人领回来,到时候她更没有问出父亲他们的下落的机会了。 得想个办法,再和大表哥聊聊才是。 沈秀娘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并不知晓,不过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她就听到曹家村的人上了刘家的门,闹得全村不少人都去瞧热闹了。 “娘,瞧您这么高兴,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啊。” 沈秀娘这会儿正在缝鞋底子,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我可是啥都没做,念念啊,我听曹家村的人说,镇上最近已经戒严了,上次还发现了那些胡蛮子的踪影,等刘家的事情了了之后,咱们就关起门过自个儿的日子,等过段时日,风声不紧了,娘就去找人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亲事?! 沈念念忽的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沈秀娘:“娘,您怎么想起突然给我说一门亲事了?您以前不是……” “那是以前!娘以前不是舍不得你离开娘的身边吗?再加上你的脸……”沈秀娘一脸慈爱的看着她,颇有些心疼的目光却让沈念念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娘,您怎么这么突然,以前我的脸不也是一样的吗?您那时候却说……”她万分不解的看着她,轻声的嘟囔着。 沈秀娘脸上的笑容一滞,不过却是眨眼即逝,只见她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的抓住她的手,无奈的拍了两下,“娘也是舍不得你嫁人的,可是昨晚娘回来的时候琢磨了一下子,那张婶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你也这么大了,即便是娘再不舍得,你也终究是要嫁人的啊……” 见沈念念愣着不说话,沈秀娘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抿着唇无奈的笑道:“不过念念你大可放心,娘是绝对不会容许你受什么委屈的,到时候娘给你其他的村子打听打听,找个上门的儿婿,这样,你日后成了亲,他也不敢欺负你的。” 这边境的民风淳朴也相较蛮横,可是和京都那些繁荣的大城镇不同,这边的招了上门婿的女子,日后也是当家做主的,基本和男子是有一样的权利。 虽说上门婿被休的话,肯定不会有女子被休那般惨状,可却会被人嘲笑之内的,因此愿意做上门婿的男子除非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要么就是快要被饿死的人。 这沈秀娘嘴巴里说的是为了她好的模样,可要是真的有能力的男子,谁会乐意做上门婿,惹人耻笑? 沈念念面上虽带着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可是对于沈秀娘却是真正的怀疑起来。 之前还为了她的亲事与那些长舌妇吵架,怎么这才一晚不见,却就改变主意了呢? 这个沈秀娘虽说只是个乡野妇人,可是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竟是连她也看不大明白了。 “娘,这件事儿日后再说吧,咱们才刚刚搬了新家,齐哥儿那边的事儿也还没有消息,反正女儿都留到了这般年纪,再等一两年说这些,也不迟呀?”沈念念如同一个普通未出阁的女子提起自己的亲事而羞涩不已,并未让沈秀娘看出什么异样。 沈秀娘笑着点头,然后又拿起了针线,继续封着鞋垫子。 沈念念站起来,“娘,那我先去厨房,给杜公子熬药去了,待会儿我再过来和您说说话。” 沈秀娘点点头,应了两声。 见此,沈念念这才转身,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向大表哥住的那间客房。 到底该用什么法子,才能从大表哥的嘴里套出话来呢? 头疼,真是头疼! 轻叹一声,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正巧刚出门,就见李佳恒拿着笔墨纸砚从客房走了出来,沈念念盯着他手上的宣纸,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主意。 推荐好友作品: 书名:师傅我饿了 简介:女主属性腹黑萌,男主属性傻白甜,一直宠到你心里,全文走养成路线。 书号:3574550 028:大雪 “恒哥儿,拿着这些东西,你是要到哪儿去?” 沈念念心里有了主意,便立刻叫住了李佳恒。 李佳恒抬头朝着她看了过去,眨眨眼,“这是练字需用到之物,左右也是无事,所以我便拿了笔墨纸砚过来,练练字。” “原来如此,那我能够瞧瞧吗?”沈念念上前,颇有些期待的问道。 李佳恒也知道,像沈念念这种乡野妇人估计也从未见过读书人吟诗作画之内的,自己在一旁练字,让她瞧瞧自是无妨。 说起来,在两人年纪还小时,村里的孩子们倒是挺喜欢和沈念念一起玩儿的,到现在他时常听娘提起,那个时候的沈家大姐长得又乖巧又漂亮,小小年纪就能够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不知有多少儿郎们年幼时期吵着要娶了沈念念做媳妇儿呢。 只可惜,若非是那场奇怪的病,毁去了沈念念一半的脸,将幼时的玩伴都给吓退了,或许如今她早就该嫁人了,哪里还像现在这般,成了个村里的老姑娘,徒让人笑话去。 “既然沈家大姐不嫌弃,那就进来瞧瞧吧,小弟正好献丑了。” 心里起了一丝怜悯之心,对于一个女子的请求,倒也不忍拒绝。 沈念念故作惊喜的笑起来,连忙道谢一番,便跟着李佳恒进了屋内。 两三日过去,杜盛年身上的伤势也都好了不少,最初流血的地方,也开始结痂,只是腿脚依旧不便,暂时不能下床走动。 “杜公子,昨日我们不是说了作画的一些技巧,今日我特意拿来了纸笔,不知您可否指点晚生一二?” 自古读书人向来是看不上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野武将,不过边境却不同,这里文人武生之间倒是不会像朝廷那般剑跋扈张,因为时有外敌威胁,所以这些文人反倒是对保家卫国的武将分外尊敬。 更何况,这杜盛年一看便非池中之物,完全不像是一般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这几日李佳恒照顾杜盛年的时候,更是发现这位杜公子的才略在自己之上,因此更是对他尊敬有加。 这次会拿着纸笔过来,也不过是因为和杜盛年偶尔聊起一些字画之事,便想着要来讨教讨教而已。 杜盛年撑起身体,笑道:“李公子说笑了,这写字作画,我也不过是略知一二,讨教二字实在不敢当。” 李佳恒将笔墨纸砚放在桌上铺好,淡笑着说道:“杜公子是从京都那种地方过来的,见识肯定比我们这些乡野之人多。” “恒哥儿说的极是,杜公子一看就知道是有大学问的人,肯定比我们这些乡野之人见识广泛。”沈念念给二人倒了两碗热水,见杜盛年行动不便便给他端了过去。 杜盛年道了谢,才叹道:“说起作画这事儿,懂的人还是我那表妹,她当年作出的画即便是先皇也是赞赏有加。” “杜公子说的还是你那位已经病逝的表妹?”李佳恒微微一愣,诧异的问道。 杜盛年点点头,呼出一口气,苦笑的说道:“也不知道为何,自从见到沈姑娘起,我就不时的想起那位表妹,明明你们二人之间并无一处相像的地方,可是对于沈姑娘,我却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念念紧了紧拳头,轻叹道,“杜公子也不必介怀,人死毕竟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应该更好的活着才是,您都如此的思念那位姑娘,那她的爹娘亲人,恐怕会更加难过,您也应该劝劝他们才是。” 杜盛年淡淡一笑,“沈姑娘你说的不错,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应该更好的活着,若是我表妹知晓,肯定也不忍姨父他们为她伤心难过。” 说着,杜盛年突然一顿,微皱着眉头朝着神色黯然的沈念念看了过去。 虽与沈念念未曾认识多久,可就这么几次聊天却让他觉得,这位丑姑娘并非像是一般的乡野之妇。 敛去心中的怀疑,杜盛年不欲在这件事儿上多谈。 倒是沈念念后来又想着套话,却都被杜盛年又岔开了去,见此她也只能忍着心中的急躁,暂时先放下此事。 曹家村的人找上门来闹事,可是彻底成了这寒冬中的坨子村的一件事大事儿。 为此,刘家不得不分了家。 这两天沈秀娘明显是很高兴,因为她两个儿子终于能够分出刘家过日子,虽然刘二也跟着被分出来,可至少不用再受那刘老太太的气。 为此,沈秀娘还特意将刘子齐他们三人接到沈家来暂时住着,因为那个刘老太太分给他们的屋子又破又旧,根本不足以挨过这个冬天。 因此,这新宅子倒是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而那破屋里倒是只有刘二住着,沈秀娘从头到尾也没让他过来,所以齐哥儿他们也不敢叫上自己的亲爹。 毕竟他爹当初可是自个儿脑门不清的要把沈秀娘给休了,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也是自找的。 想起自个儿那未出世便夭折的儿子,齐哥儿的肚子里便憋了一堆的怨气没发泄出来,连带着对刘二也是十分埋怨。 苏娘身体没有养好,接过来的时候,都是齐哥儿抱着过来的,一进屋就直接卧了床,发起了高热,吓得沈秀娘连忙又去将赵大夫请过来看了一次。 而安哥儿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更是瘦了一大圈,身上的淤青伤痕看着就让人于心不忍,让沈秀娘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夜。 见状,沈念念也只得无奈的叹气,家中等于接过来两个病人,她们娘俩便也闲不起来,而是张罗着给苏娘与安哥儿好好的补身子。 为此,沈秀娘还特意花了些钱,去村里养鸡养鸭的人家买了些鸡鸭回来。 “娘,您这么将大弟他们接过来,若是让村里的人知道了,会不会对他们的名声不好?”沈念念瞅着在灶前烧火的沈秀娘,忍不住开口说道。 上次那刘老太太在她们家门口闹起来的时候,不就是说大弟他们是看重了如今当年的富贵了,才闹着要分家的吗?结果这刚刚分家,他们就住到沈家来了,不就证实了那老太太说的没错? 沈秀娘板着一张脸,冷哼一声:“那些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齐哥儿安哥儿是我的亲儿子,我这当娘的东西本留给他们兄弟二人乃是天经地义,这新宅子不给他们住着,难道还要给那些外人住着不成?” “可是……娘,您这么想是没错,可是那刘二叔又该怎么办?大弟他们在这里住着,可是刘二叔却住着那破屋子,大弟他们做儿子的难道还真不管刘二叔呀?” 沈念念觉得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肯定会给大弟他们添麻烦。 可是心疼儿子的沈秀娘哪里会在乎这些,轻哼一声,嘲讽道:“那个刘二不是自诩很能干吗?儿子们交到他手里,却给管成了这幅模样,我才管他去死呢!” 嘴里虽是这么说着,不过到底是做过十几年夫妻的,沈秀娘倒也真不能眼睁睁的就看着刘二一个人住着那破屋子,免得晚上被人冻死了都还不知道。 于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便带了些吃食送到了那边去。 沈念念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觉得好笑。 这便宜娘虽然嘴巴硬,可是心肠倒是挺软的,到底也是舍不得那刘二一个人在外受罪。 这几日连续不断的下了大雪,在加上镇上戒严,虽是年关将近,可却一点快要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里正大叔一直未归,王三娘和李佳恒心里也是颇为担忧。 而杜盛年的腿倒是在赵大夫还有王三娘他们细心照料之下,逐渐转好,也可以下床走动一二。 这一日,已是杜盛年住在沈家的第十天,而齐哥儿他们搬进新家也过去了两日。 因这天气越发寒冷,这村里倒是没几个人会在外面晃悠,大多都是呆在自个儿家里取暖。 沈念念呼出一口热气,紧接着又搓搓手,让冰冷到麻木的手稍微暖和一些,整个人都冻得快要僵硬起来,不住的打着哆嗦。 她曾是京都之人,那里的寒冬虽说不上温暖,却也没有这边境这般严寒,冷的让人受不了。 若非这原主的身体在她自己的细心调理之下已经好了不少,她还真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撑过这冬日。 “天气越冷,那些蛮夷匪类便会想尽办法突破边城,进来抢劫我朝边境百姓,这坨子村位置偏僻,出村之路也只有一条,虽不用担心那些匪徒闯入,不过还是要小心才好。” 杜盛年靠在门边,忧心忡忡的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院内的树上已经积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可想而知,外面的情况,应该也好不了多少。 住在沈家的人此时都在堂屋里带着,王三娘拿来不少碳与木柴,专程弄了一个火盆,大家一起围在这堂屋内,倒也是比外面暖和不少。 杜盛年一开口,李佳恒也叹了口气:“爹去了这好几日还未归来,也不知道是否是被什么事儿给耽误了。” “李公子请放心,我想里正应该不会出事,他带着我的口信却迟迟未归,我想也应该是和这天气有关,估计我那些弟兄们,应该正忙着边境防御之事,一时半会儿还无法送令尊回来。” 杜盛年知道他担心着什么,不由开口劝解道。 屋内的人都围着火盆汲取温暖,沈秀娘正做着衣裳,听到这话也不由叹气道:“这雪已经连续下了好几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娘,外面这么冷,要不咱们把爹也接过来吧?”齐哥儿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忍不住开口说道。 沈秀娘却没吭声,她已经给那家伙送去了防寒的衣物和食物,算是仁至义尽了,如今他们已不是夫妻,接一个外人回家,算什么? 屋内的人各自谈论着自己的事儿,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突然,门外却是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让众人微微一惊。 沈念念连忙推门而去,穿过院子,打开外门,就见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狠狠的喘着气,急急忙忙的说道:“沈家大姐,快去通知你家里的人,就说咱们杏花村的人遭遇了匪徒袭击,让你家能主事儿的人快去冯先生的家里,商量大事!” 029:悍民之风 冯先生,是坨子村的一位教书先生。 无人知晓他姓甚名甚,只让外人称其他为冯先生。 据说这位冯先生是二十年前被流放至坨子村附近,当时濒临致死,乃是一位砍柴回家的樵夫瞧见了他,将他带回坨子村救治的。 自他身体康复时起,村内的村民们就称他一声冯先生,而这位冯先生也留了下来,成了这附近村落唯一的一位教书先生,因此在村民的心中,地位颇高。 冯先生居住在坨子村东边的一处小宅子里,平日里这里是孩子们上课的地方。 沈家的人是沈念念和沈秀娘一起去的,因为苏娘的身体不好,便留着齐哥儿在屋内照看着。 村民们顶着凛冽的寒风与大雪神色匆匆的前来。 等到沈念念她们到的时候,堂屋里已经站满了村民,而她们的到来,也无人关心。 坨子村的里正还未归来,因此便是冯先生作为坨子村暂时的代表。 沈念念伸长了脖子,朝着里面里面看着,虽说坐在里面的那些老者她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大抵也能猜到,这应是附近村子的里正或是声望颇高的长辈。 “各位,相信你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知道了,靠近镇子的杏花村在前一夜遭遇了匪徒的袭击,前来求救的杏花村村民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特意将大家叫来,就是为了商讨一下,关于这匪徒一事。” 冯先生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开口说道。 “杏花村真的遭遇匪类了吗?那我家妞妞有没有事儿啊!” 开口的大娘哭着叫嚷到,她有一个闺女是嫁到杏花村的,以为靠近镇子,所以杏花村是周围村落最富有的一个村子,以前她还经常在手帕交们的面前炫耀自己闺女嫁的好呢。 “我闺女也嫁到杏花村去了,那边有没有啥消息传回来啊?” 附近的村落,大多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听闻杏花村真的出了事后,大多村民都急了起来。 “各位乡亲们,请稍安勿躁,那些土匪只是抢了他们的财物,倒是并未伤人性命,不过受伤的人肯定是有的。”见众人都焦躁起来,冯先生不得不再次开口,“但是我们将各位聚集到这里来,并非只是为了通知这个消息罢了,而是因为这伙匪徒很有可能再袭击其它的村子,因此这次过来,是为了让大家商量法子,以防万一。” “冯先生,那些土匪有多少人呐?俺们该咋个办?” “对啊冯先生,我们都听您的,您说咋办咱们就咋办!” …… 村民们又吵闹了起来。 边境的村民一个个也是生性彪悍的主儿,以前还不归凌王管辖之时,他们扛着锄头时是普通的农家人,可扬起锄头的时候,那就是比之土匪也不逞多让的悍民。 那位凌王殿下虽治理有方,可到底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郎,就算手段非常,可接管边境也不过两三年光景,而边境的百姓们也就是最近两年才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在早些年,此地还不归凌王管的时候,这里可正如了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话。 因此,对于土匪敌寇之流的袭击,这些村民非但不会畏惧,反倒是激起了他们沉寂了两三年的悍民之血,一个个激动的双眼发红,就想去收拾一番呢。 沈念念瞧着周围吵来吵去的村民们,心里顿时有些无语。 虽说接收到原主的记忆,知道这里在很早以前是如何的荒乱,可这于亲眼见到喊打喊杀,一个个激动非常的村民还是有些差距的。 像沈秀娘这类的村妇们一个个倒也显得十分淡定,仿佛男人们说的根本不是喊打喊杀之事,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罢了。 “各位请安静,杏花村之事是对我们的一个警醒,承蒙各位乡亲的信任,那么冯某倒是有一个建议。”冯先生对于彪悍比之土匪也不逞多让的村民们也是万分的无奈,在众人激愤的情绪之下,只得苦笑着开口。 “冯先生,您有啥建议就说呗,腻腻歪歪的,俺们都听不明白。” “就是,你们读书人有啥话直说不行么?听得我心里好着急!” …… 沈念念在旁边看的,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如此严肃严重之事,在村民们的眼中倒像是因为闲得无聊,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似得。 “既然如此,那冯某便就说了。”冯先生叹气,所幸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在下建议各个村里的汉子们能够再进入村内的必要入口进行坚守,手中拿一面铜锣,若是远远瞧见匪徒们的踪迹,便大力敲打铜锣,让村里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女们躲避,而咱们爷们儿则是拿起最顺手的武器,让那些土匪们知道什么叫有去无回!” “当然,若是家中无男人的寡居之妇,你们可以拿出一些吃食,在家中做好后等待乡亲们的归来,毕竟这大冬天的,也干完活回来也要吃口热乎的不是?” 冯先生的建议,直接得到所有村民的赞成。 这些村民大多性子直,见有了结果后,一个个便迫不及待的跑回家去,找自己的武器去了。 沈念念也被沈秀娘拉着回了家。 齐哥儿和安哥儿们得知此事之后,一个个也是兴奋异常,直接就去刘二那边找武器去了。 沈念念见此更是无语,不过就是剿匪而已,安哥儿一个还未成年的家伙去凑什么热闹? “唉,虽然凌王殿下给了我们这几年安稳的生活,不过以前咱们边境的百姓可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早些年敌寇入境,对老百姓们烧杀抢掠,逼得我们不得不和他们对着干。不对着干,就只能死,如今想想,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老百姓们并非希望战争,但是刻进边境百姓骨子里的悍民之血却是传承了数百年之久,若非没有凌王管辖,如今的边境恐怕还是一片兵荒马乱,为了活着,老百姓们自然也只能拿起武器,来保命。 李佳恒是个读书人,骨子里却也流着悍民之血,得知此事之后,便将照顾杜盛年的事儿丢给了她,匆匆茫茫的跑回家去了。 杜盛年站在门口,如今他虽已能下床走动,但是想要恢复原样却还是要等上一段时间,因此哪怕也想跟着村民去剿匪,也是有心无力。 “以前在京都之时,便曾听闻边境百姓并不好惹,哪怕是面对敌寇的军队,也敢正面迎敌,甚至还曾有过记载,曾有一支民兵击退了入境的匈奴,我一直觉得这只是传言,可今日一见,才知道……” 杜盛年摇头,无奈的笑起来。 沈念给他端了杯热水,笑道:“不过都是生活所迫罢了,谁不想安居乐业,可边境之地毕竟不安全,想要活着,就必须拿出勇气来。” “沈姑娘,听你这话,我倒是觉得你越来越不像一个无知的山野妇人,倒像是读书识字的女子。”杜盛年淡淡一笑,只是说出这番话后,盯着沈念念的目光已经变成了审视。 沈念念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顿时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容,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干巴巴的说道,“杜公子,我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地方,哪里有机会读书识字,您倒是高看我了。” “是吗?” 杜盛年笑了笑,明显并不相信沈念念的说词。 沈念念眼色一暗,深深吸了口气,暗道自己这位大表哥好像不比以前好糊弄了。 想到这里,心里也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来,但是面上却是不显分毫。 自杏花村一事传遍周边村子之后,坨子村便也戒严了。 不过坨子村易守难攻,出村的路只有一条,因此只要让人守在村口,就能瞧见是否有匪类来袭,所以坨子村的老少村民们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见状,沈念念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从未见识过战争残酷的深闺女子,她自是不希望那些土匪真的找到坨子村来。 虽说坨子村的汉子们根本不怕那些土匪,可届时一片混乱之下,刀剑无情,难免会有人因此受伤殒命。 要是守得住村子还好,可要是受不住,那可就真的是麻烦大了。 可显然,这村里也就只有她一人为此担忧罢了,其余的村民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除了村口的负责戒备的村民之外,与平常的日子并无什么不同。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坨子村倒是一直未曾发现土匪的踪迹,再加上天气越发寒冷,这村民们渐渐的也就没了最初的警惕之心。 杜盛年的伤口虽未完全康复,不过却已经能够行动自如。 里正虽一直未曾归来,不过他也不能一直就这么等下去,眼看着伤势已经转好,杜盛年也想着该离开了。 这一日,杜盛年换上了自己受伤时所穿戴的将士军服,来到堂屋,见着里面正在烤火的沈家人,正准备说出感谢告辞之内的话,突然就听得急促的铜锣声敲响了。 屋内的沈念念顿时脸色大变:“土匪来了!” 030:再次见面 铜锣声阵阵,惊得坨子村所有的村民们纷纷拿着锄头铲子走出家门。 沈念念这下也顾不得杜盛年,连忙拿了放在院内的梯子,爬上了房顶,朝着村口的方向眺望而去。 “沈姑娘,村口的情况如何?” 沈家宅子修建在村子中心处,站在高处的时候,正好就能够看到村口发生的事情。 沈念念眯着眼睛,只见村口之外正有一伙人骑着快马飞快的朝着村子而来,扬起滚滚的泥尘灰土。 而负责在村口戒备的村民也早就拿起了弓弩,对准了马背上的土匪。 杜盛年一边问着,一边也跟着上了房顶,瞧见这番景象,不由皱眉道:“故意拖延到现在,降低村民的警戒心,然后再来个出其不意,这土匪倒也是有些脑子,在最初的时候便没有一鼓作气的攻下其他的村子。” 土匪们来势汹汹,很快就和冲出来的村民们对上。 远处扬起了滚滚尘土,沈念念颇为担忧的说道,“这……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我过去帮忙,沈姑娘,你还是快点回屋子里去暂时躲躲比较好。” 杜盛年直接跳下房顶,说完这句话后,便直接转身回到居住的客房内,拿到自己的佩剑,连忙冲了出去。 院子里沈秀娘扶着自己的大儿媳妇苏娘也焦急的走了出来,见着她竟然爬到房顶上去了,连忙着急的叫道,“念念,你快给我下来,爬到房顶上像个什么样子,万一引起那些土匪的注意怎么办?” 沈念念吐了吐舌头,讪讪一笑,连忙又顺着木梯子爬下来,又是遭沈秀娘好生一顿数落。 “娘,咱们村的人打得过吗?我刚才看见外面好多土匪都拿着那种大长刀呢。”虽然被说了一顿,不过沈念念还是有些担忧外面的情况。 毕竟在她从未亲眼见到过坨子村村民们的战斗力,所以还是难免会担心的很。 倒是脸色苍白的苏娘咳嗽了几声,才捂着唇笑道,脸上可是一点担心之色也无,“大姐,您就放宽心在家里等消息吧,以前我还未出阁,呆在家里的时候,就曾听说过坨子村的名声,你一个本村的人,怎么还不了解乡亲们的实力吗?” 当年边境兵荒马乱,村子里的村民们也都是扭成了一股绳去对抗那些想要欺负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的土匪敌寇们,其中以坨子村的男人们最为彪悍。 因为坨子村地势特殊,四周被深山环绕,以前种的粮食不是被偷就是被抢,村民们几乎落到一个食不果腹的地步。 但是早些年的时候,坨子村里有一个小娃儿救了一位武艺高强的大将军,那位大将军虽年岁已高,但也曾是上过战场,带兵打过仗的。 虽然不知为何再不出世,直至死去那位大将军也没有离开坨子村,但是有了这位大将军,周边村子的男人们可都是受过一些训练的,虽比不上那些上过战场的官兵,不过保护自己村子的实力还是有的。 沈念念虽有原主的记忆,不过若非细想,那些记忆平日里是不会主动跑出来的,因此,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因此听到苏娘这番类似调侃的话,也只是干巴巴的笑了笑,“哪有,不过咱们都过了好几年的太平日子了,这不是怕……” “大姐,您就放下心吧,咱们坨子村地势易守难攻,只要守住村口,那些土匪们是肯定进不来的,只要咱们在拖延一阵子,周围其他村子的人也会立刻赶过来帮忙,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苏娘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见状,沈秀娘连忙就把她扶到屋里去,一边对着沈念念吩咐道,“念念啊,你先去厨房弄些吃的,呆会儿送到里正家去,咱们家也没个男人,怎么着也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家躲了个清闲。” 安哥儿还小,齐哥儿虽然出去了,连带着他们家的客人杜公子也跟着出去帮忙了,但是总的来说,这些都不算是她们家里的人。 为了避免人家说闲话,沈秀娘宁愿多出点粮食,堵住那些嘴碎妇人们的嘴。 沈念念虽依旧忧心,不过还是点点头,直接去了厨房。 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就算担忧,也没什么用处,与其这样,还不如对村民们有点信心呢。 杜盛年来到村口的时候,村民们已经和土匪干了起来。 由于坨子村地处高势,想要进村,首先就得经过一个大缓坡,所以村民们干脆就在那些土匪上坡得时候攻击。 什么弓弩大石,那是什么有杀伤力就用什么,等那些土匪们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 马屁四处逃窜,杜盛年见着这些土匪之后却是皱起了眉毛来。 这些天虽然看上去杂乱无章,但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这些土匪实际竟是形成了三角之阵朝着坨子村进攻。 因此,虽看上去伤了不少的人,可实际上保存下来的却是完整的三分之二战力。 情势似乎有些不妙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杜盛年连忙就去找冯先生,将情况说明。 冯先生见他这番打扮,便知他在军中的地位并不低,顿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连忙叫来了几个村民,嘀咕一声之后,村民们便忽然朝着后方退去。 一场厮杀正式开始,为首的土匪头子眯着眼睛,瞧着这些不好对付的村民顿时暗骂一声,“娘的,谁说这坨子村的人是最好打的,怎么一个个比咱们还像土匪似得!” 土匪头子身旁的大个子摸着被打的地方,苦笑一阵,“老大,俺就说了,这坨子村不好打,你自个儿要听那个臭娘们的。” 两三年前的坨子村,可是打劫那些贵族官员们的好手,以前和周边几个村子拧成一团的时候,可没少打劫那些路过的商队之内的,甚至还和官兵们对着干过呢! 以前在这边境混的,谁不知道哪些村子是不能招惹的? 可这位老大倒好,硬是要来找这硬茬子。 双方很快交手,村民们可是一点也不懂得手下留情为何物,只知道要是被这帮土匪进了村子,那家里的女人孩子们可就要遭殃了。 因此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在加上后来武力不弱的杜盛年,一时间竟是僵持了下来。 不过此时,村里的女人们可也没闲着,一个个开始烧起了水,跟着王三娘一起将那装着滚烫的热水桶搬到村口边的高处位置,瞅着那些土匪就像他们泼沸水。 顿时一声声惨叫便在周围回荡开来。 “臭不要脸的,竟然来咱们村子抢劫,也不看看咱们坨子村以前是干啥的?老娘烫死你个老不死的!” “哼,姐妹们,咱们使劲儿的泼,让这帮小土匪瞧瞧咱们的厉害!” …… 跟着王三娘一起来的不少村妇都哈哈大笑起来,瞧着那些被烫伤的土匪更是幸灾乐祸。 当然,偶尔也会伤到自己人,不过也就是被骂两句就没事儿了,总的来说,惨的还是那些土匪。 这帮土匪选在今日也的确是他们倒霉,因为他们前脚刚朝着坨子村来,后脚里正也把军营里的人朝着村里带过来了。 等到里正他们听到前面的异动,见着竟然有土匪袭击村子,跟着来的官兵立刻就上前去帮忙去了。 经过一番混乱,虽有村民受了些伤,不过万幸的是,并无人死亡。 领头的将军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些被自个儿手下绑起来的土匪,“把这些人都带回镇子上去,看看有没有北寒的奸细。” “是,凌将军。” 一队官兵将人绑了直接原路返回。 而杜盛年瞧着竟是姓凌的过来了,便收起染了血的佩剑,走过来淡笑道,“怎么是你亲自来了?王爷呢?你来了,王爷的安全怎么办?” “王爷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你失踪这么久,可是让兄弟们担忧了好一阵子。”凌墨元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将杜盛年打量一番才继续道,“看来你倒是恢复的不错。” 杜盛年呵呵笑道,“这还多亏救我的那家人和里正,否则我就算是没有因为重伤而死,也被冻死了。不过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最近匈奴那边又有了动静,我们正盯着呢,王爷说让你先休养一段时间,这才派我来接你的。”凌墨元依旧是板着一张脸道。 杜盛年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紧接着便又听他继续说道,“既然你已没事,那就跟我们走吧。” 杜盛年一愣,随后摆手摇头道,“先不急,我得先去和我的救命恩人告别再说,别失了礼数。” 听此,凌墨元却是嗤笑一声,“你这贵家公子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不过也无妨,正好也让我们兄弟们上门讨杯热水喝。” 两人一边朝着村内走,一边说着。 因此,沈念念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凌墨元倒又是微微一惊,诧异道,“是你?” 031:报酬 “姑娘认识我?”见着沈念念面上的惊讶之色,凌墨元微微挑眉道。 沈念念一愣,知道这位大忙人是不可能记得现在她这么一个乡下村妇,顿时有几分尴尬,干巴巴的笑道,“前一段时间,在镇子上的时候见到过公子一次,念念还要多谢您当时出手相救,否则我定会摔上一跤呢。” 说着,她连忙侧开身子,右手朝着屋内一摊,“二位请进来坐吧,屋外寒凉,可进屋暂时取暖。” 凌墨元盯着她脸上那略微吓人的疤,倒是稍稍记起来前阵子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儿,因此便也未曾客气,只是微微拱手,便与杜盛年一起进入院内。 他们随行而来的其他官兵也跟着进了屋子。 听到动静的沈秀娘出来看见这番场面,连忙去厨房准备了些热水端过来。 而这时,王三娘和里正也到了沈家,正殷勤的和杜盛年还有凌墨元二人说这话。 沈念念被赶去给那些士兵们端水。 来的士兵并不多,也就七八个而已,因此倒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将人一一请进堂屋,王三娘也是半点没不舍的意思,将那火盆烧得够旺。 “这几日多谢几位的照顾,杜某感激不尽,这是托人带来的一方薄礼,还请几位收下。” 杜盛年是个通透人,哪里不知这里正对他如此殷勤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这人情债是最不好还的一个东西,若是能够用银子解决,对他而言自是再合适不过。 自是里正他们虽瞧着那放在袋子里鼓鼓囊囊的银子心动,可却在乎的并非这个,因此只是笑呵呵道,“杜公子可是客气了,救下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能要您的银子。” 王三娘瞧着那银子,激动的眼睛都红了,不过知道当家的还另有打算,便也只能不甘心的收回那热切的目光。 凌墨元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丝冷淡嘲讽的弧度,哪里看不出来这对夫妻的打算,因此只是冷淡道,“里正若是有什么要求藕,尽可提出来,若是我们能够帮的,自当尽那绵薄之力。” 里正看这位爷也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主儿,略微踌躇一番,才干巴巴的笑道,“实不相瞒,小老儿确实有一件事儿希望公子能够帮忙。” 杜盛年挑挑眉,难怪这人对他如此殷勤呢,原来是有事儿相求。 不过这些天,里正家的确将他照顾的很好,若是小事儿,帮一下忙倒是无碍。 “里正有什么事儿可直说,不必客气。” “是这样的,前阵子小老儿的大儿子得罪了镇上的一位官老爷,如今正被关在牢里,老朽那儿子完全是被冤枉的,可是求告无门,被那官老爷一直关着不肯放人出来,所以小老儿想请二位公子帮忙,救出我那可怜的儿子。” 说起这件事儿,里正夫妇两人都是一阵的担忧,虽知道儿子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这天寒地冻的,被关在那冰冷的牢房中,万一生病了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李佳恒还不知自己那在镇上做生意的大哥竟然出了事儿,这会儿一听顿时也慌了,“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哥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会被关起来?” 他李佳恒是个秀才,哪怕是在县里,那些人也会给他两分薄面。 可现在竟然有人动了他大哥,明显就是不将他看在眼里,而爹娘却一直瞒着此事,看来对方的确不好对付才对。 向他如此年轻便考上了秀才的人,不论是当官的,还是那些商客都不愿意得罪,那么到底是谁抓了他大哥。 提起这件事儿王三娘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抽抽搭搭的好一阵说,才让众人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佳恒的大哥李佳奇在镇上是做吃食的小本生意,卖的是李家的祖传秘方,味道那在边境镇上也是出了名的好,来往的商客也都乐意去他那儿打包一些吃食带走,因此生意倒是红火。 只是那镇上住着一名员外,姓何,看上了这李家的秘方,便栽赃陷害,抓了里正的大儿子,哪怕是里正已经给了秘方,对方也不愿意放人,依旧固执的认为,这李家肯定还有其他的方子,所以便一直关着李佳奇。 原本里正这段时间一直在为了大儿子的事情着急,却没有想到沈念念竟然会救了杜盛年。 若是普通的士兵被救,可能对这件事儿也是毫无办法,可是那日里正前来,见到了杜盛年的随身腰牌后便立刻认出来,这位可是凌王殿下身前的大红人。 这整个边境都是凌王的地盘,那凌王身边的大红人要是肯帮忙,那这也就不过是一件小事儿而已,所以这段时间,他们才对杜盛年如此的献殷勤,就是为了待杜盛年伤好离开的那一日,能够施以援手,帮帮忙。 了解了这事情的始末,确定的确是小事一桩之后,杜盛年才点头道,“若这事儿真如你所言,那么杜某帮这个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里正可放心,待会儿我们就去镇上走一趟。” 里正夫妇二人闻言,顿时喜极而泣,一副看大恩人的表情,对杜盛年那可是万分感激。 而杜盛年倒也不觉得这里正夫妇心机过深,毕竟谁都没有那个必要无条件的讨好一个人而已。 解决完里正夫妇之后,杜盛年的目光便又放在了沈氏母女二人的身上,瞧着沈念念发愣的样子,便笑道,“沈姑娘,那夜若非你救了在下,恐怕我已经冻死了,大恩不言谢,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开口便是。” 沈念念紧了紧拳头,心底有些无奈。 她倒是想直接开口要那笔银子,可是就算是要过来了,估计也会被沈秀娘拿走,所以也没什么大用,因此想了想,便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过是在给自己积德,杜公子不必客气,若您真要感谢我的话,不如待会儿就送我去一趟镇上,然后又派人把我送回来如何?” 她这个要求可是奇怪,一旁王三娘暗暗骂这是个傻丫头,去镇上干什么?还不如要银子呢! 沈秀娘也是颇为奇怪的看了自己这个女儿一眼。 若非这丫头还是那副丑样子,她还真以为是不是谁假冒的。 想到这段时间沈念念的改变,沈秀娘虽奇怪,可到底还是没有想到这借尸还魂一说之上,只是心里略有不安,隐隐安抚自己,大概是因为离开了那刘家,又从阎王殿走了一遭回来,这性情才有所大变的缘故。 “念念,你去镇上干啥?” 沈秀娘暗暗扯了下她的袖子,在她耳边嘀咕道。 “娘,咱们家里的吃的东西不多了,白面也没多少了,这些都要上镇子上去买呀?大弟不是说镇上戒严了,我想着我一个姑娘家去也不大安全,还不如让杜公子送我去呢。”沈念念笑了笑,完全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再说了,您这些日子不是和苏娘绣了些荷包还有鞋底子吗?正好我这一起去镇上给卖了,这眼看着也要过年了,咱们也得准备些东西好过年呀!” 沈秀娘干巴巴的笑了笑,心里却有些责怪她。 要银子直接找这位杜公子要不就得了,毕竟这人住在她家里呢! 杜盛年哪里看不出来这位沈大娘的想法,笑了笑,“既然沈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么杜某就送你去一趟吧,最近这外面也不太平,沈姑娘的担忧,倒也是对的。” 说着,他又将那一包银子塞到沈秀娘的手里,“不过这救命之恩,杜某无以为报,只能给些银子聊表谢意,还请大娘千万别嫌弃才是。” 感受到手里这银子的分量不轻,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后,沈秀娘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瞧您这客气的,杜公子。” 嘴里虽说着客气的话,不过手上却也没含糊的就接了过来。 见状,凌墨元微微皱眉,带着一丝不耐问道,“既然要去镇上,那现在就走吧,这天色也不早了。” 沈念念听到这话,连忙点头,推推沈秀娘的手臂,笑道,“那娘,您先把您做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再给我点银子,到时候我买些东西回来。” 刚刚得到五十两银子的沈秀娘也格外大方,给了她二两的碎银,便匆匆去了自己的房间。 沈念念颇不好意思等的对着这位凌将军道,“凌将军,麻烦您稍等一下,我也去那点东西。” 说着,她便匆匆的去了自己的屋子,将藏在床下的那二十几个荷包都藏在身上,这才拿了个布袋子出去。 沈秀娘将这段时间做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全部放到那布袋子里,这才松气道,“这些就去上次我带你买衣服的那家店买卖去,一个荷包至少也要五文,你可别被那老板忽悠了。” “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将东西都包好,沈念念拿在手上,这会儿凌墨元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沈念念便连忙跟了出去。 “沈姑娘,你可会骑马?” 凌元墨他们是骑马来的,来的时候倒是准备了马车,只是杜盛年身上伤势未好,若是让沈念念也上马车,这孤男寡女的,影响也不大好。 沈念念一愣,瞧着那高大的马匹,眼里闪过一丝怀恋之色,想也没想的便答道,“我会!” 032:购置 沈念念干脆利落的上马,倒是让凌墨元与杜盛年二人刮目相看。 即便是边境,会骑马的女子可也不多。 毕竟这马也是个精贵物,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的,因此像沈念念这种出身的女子竟然会骑马,自然会让人觉得奇怪。 所幸这里已经距离村口不远,再加上刚才和土匪们拼了一次,村里的人都躲在自个儿家里兴奋的说笑呢,只有少部分来瞧热闹的人注意到了这些来帮忙的官兵们要走了。 不过由于视角不同,因此也没几个人瞧见沈念念竟然也跟着上了马。 跟在凌墨元他们身后,沈念念那张小脸被寒风刮的生疼,所幸出来之时带了头巾,将脸包住后,情况好了不少。 “沈姑娘这骑术不错,以前专程学过?” 有士兵瞧见她骑马的确骑的有模有样,不由好奇的问了起来。 沈念念这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要是让沈秀娘知道,那么肯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思及至此,沈念念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不自在的笑容,有些牵强的解释道,“我瞧着挺简单的,应该和骑牛差不多,所以……” “哈哈,姑娘你的胆子可真大的,这骑马怎么和骑牛一样?毕竟这马儿跑起来可比牛快多了。” 那士兵爽朗的笑起来,觉得这乡下姑娘的胆子就是比那城里姑娘的胆子大多了。 听着她的意思,这是把马当成牛骑了? 士兵们一个个都是粗鲁的汉子,自然不会想太多,很容易就被她忽悠了过去。 沈念念见状,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难道这不一样吗?我觉得差不多啊。” “姑娘,这马和牛的差别可大了去了,不然咱们打仗干嘛骑马不骑牛呢!不过我瞧着你刚才上马的姿势倒是挺利落的。” 沈念念能把这些士兵忽悠过去,却忽悠不了凌墨元。 不论是上马的姿势,还是骑马的动作都很正确,这可不像是一个乡下骑牛的姑娘能够做出来的。 见到这位冷面将军竟然主动和自己搭话,沈念念心里一个咯噔。 她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像凌墨元这种聪明人会被自己忽悠了过去,因此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便扭过头去不吭声了。 凌墨元眯着眼睛,到底也没有逼迫。 这女子一直都是生活在坨子村的,应该不可能是什么奸细,可到底是从何处学会了骑马,这倒是得查查。 最近边境并不太平,凌墨元身处高位,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骑马果真比坐牛车快的多,不到一个时辰,便走完了平日坐牛车要两个时辰的山路。 沈念念拿着包裹,在镇口下了车,因之前的事儿,根本不敢和凌墨元说话,生怕他看出了什么异样,因此便直接走到马车跟前,和杜盛年说起话来,“杜公子,我要去一趟布庄,还得麻烦您在这儿等等。” “不碍事,沈姑娘也不必着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过之前我听你要去采办东西,你一个人能行吗?”杜盛年对刚才的事儿一无所知,虽然奇怪沈念念怎么会骑马,不过倒也没多想。 沈念念一愣,想到自己待会儿还要去买白面什么的,靠着自己一个人,肯定拿不下,顿时就有些为难起来。 见状,杜盛年直接下了马车,淡笑道,“既然沈姑娘一个人不方便,那么杜某就陪着你去吧,正好许久没来镇上,我也正好逛逛。” “那……就多谢杜公子了。” 沈念念想了想,便也没拒绝,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与她同行的除了杜盛年之外,凌墨元也跟着。 两个看上去英俊非凡的男子竟然跟在一个丑八怪女人的身后,这种场景倒是吸引了镇上不少人的目光。 不过所幸因为最近的事儿来镇上的人并不多,因此倒也没什么闲言碎语,顶多是让人觉得奇怪罢了。 到了布庄门口,沈念念便停下脚步,对着身后两人道,“二位公子也要跟着我一块儿进去吗?” 杜盛年淡淡一笑,“我们就在外等你吧,大男人的进布庄,倒显得很奇怪。” 镇上会进入布庄的几乎都是女人,因为男人根本不会操心这些事儿。 凌墨元虽然没说话,不过很明显是和杜盛年一个意思。 见状,沈念念也只是笑了笑,便道,“那好,还请二位公子在这外面暂时等等我了。” 说着,沈念念便直接进了布庄,布庄的掌柜的在里面的时候,就瞧见这个丑八怪是跟着两个军爷来的,因此虽然嫌弃沈念念的样貌,不过面上到十分热情。 “这位姑娘,可是要买布做衣裳?咱们店里的布料可是这镇上最好的,而且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掌柜的讨好的笑着,“姑娘你来瞧瞧,看上了哪一匹布,尽管说便是。” 沈念念直到这掌柜的会对自己这么热情,肯定是因为外面站在的那二人的缘故,因此只是将包裹放在柜台上,对着掌柜的笑道,“掌柜的,我不是来买布的,只是来卖东西的。” 这布庄除了出售布料之外,还卖一些其他的小东西,例如成衣或是荷包,手帕,鞋子之内的,平日里也对外收东西,不过给的价格自然也不高。 掌柜的一听是来卖东西的,顿时脸上的热情就消散了不少,不过因着外面那两位军爷的面子上,才没有表现出一副冷淡的样子来。 “姑娘要卖的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吧。”掌柜的拿着算盘,有些不在意的说道。 沈念念倒也不介意掌柜突然变的冷淡的态度,只是将包袱打开。 包裹里的都是沈秀娘这一段时间做出来的荷包还有鞋底子什么的,沈念念下了马后,便把藏在身上,自己做的荷包也给拿了出来。 她做的荷包和沈秀娘做的不同,上面绣着精致的小花,虽然不论是面料还是丝线都差了那么点,可是做工却很完美,根本看不见线头,很是精致。 掌柜的随意拿着几个看了看,倒是觉得这荷包做的不错,虽然忌惮外面那两位军爷,不过到底也是个生意人,他便淡淡笑道,“姑娘,你这种绣了小花的荷包我给你五文一个,而这种没有的,则是四文一个,鞋底子四文一双,这个价你觉得如何?” “掌柜的,平日里我也有认识的大娘来你的店里卖东西,这个价位多少,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你还是说个正经的价格吧。”沈念念脸上的笑容不变,直接开口说道,“更何况,你瞧我这荷包上绣的小花,连个线头都看不到,怎么着也得给个稍微高点的价格吧?” 这时,外面的凌墨元朝里面看了一眼,那冷冰冰的目光顿时让掌柜的一阵头皮发麻,还以为是这位军爷不满,顿时有些干巴巴的笑了起来,“成吧,那这小花荷包我就给你七文一个,这种就是五文,鞋底子也五文吧?这已经是我能够给你的最高价了,若是姑娘不满意,那么还请姑娘去其他地方卖吧。” 沈念念也知道这掌柜的实际上也只是帮东家做工的,而他们收来的这些小玩意儿除了在店里售卖之外,大部分其实还是要运到其他地方去卖的,所以她也没继续讨价还价,只是点点头,将包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那掌柜的,你就算算总价吧。” 小花荷包沈念念一共绣了二十一个,一个七文,那么总共就是一百四十七文。 这笔钱沈念念贴身收好了,而其他属于沈秀娘她们的则是单独放好。 做完这些,她才心满意足的拿着布袋子离开。 虽然一百四十七文的确少的可怜,不过只要有了本钱,还愁没有钱赚吗? 之前的时候她就已经考虑好了,靠着绣荷包之内的肯定是赚不够盘缠,但是却能够赚到买笔墨纸砚的钱。 借尸还魂之后,她作画的右手完好无损,也就意味着她能够重新画画。 到那时她只要画几幅画,让识货的人买到,那么肯定能够凑足盘缠。 “沈姑娘已经卖完东西了吗?那现在还要去买什么?”杜盛年见她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肯定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不知为什么,见着她脸上的笑容,他的心情顿时也好了不少。 “还要购置一些过年要用到的年货,再去一趟书斋买些笔墨纸砚。”沈念念笑着说道,不过随即想到一件事儿,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来,有些犹豫的看向杜盛年道,“杜公子,笔墨纸砚是我想给我小弟买的东西,身上的钱可能不够……不知您……” 虽然找人借钱实在是无奈之举,不过想快点凑足盘缠,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开口了。 杜盛年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倒是凌墨元嗤笑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也能够看得出来,他对沈念念的不屑。 见状,她也只能苦笑,毕竟之前沈秀娘才接那五十两银子,现在她却又提出来要银子的事情,凌墨元认为她得寸进尺也是在情理之中。 033:过年 不管凌墨元怎么想的,反正沈安素最后是从杜盛年这里借到了十两银子。 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借上一大笔银子然后去找父亲和哥哥,可是想要足够的盘缠,至少也需要准备上百两银子。 以前杜家还未被皇帝削爵的时候,可能想杜盛年这样的公子哥儿随随便便的拿个百两银子根本不算是事儿,可如今选在边疆,虽说是当了个将军,可估计身上也没多少银子。 否则按照以前大表哥的性格,这救命的恩情哪能是区区五十两银子就能够抵得了的。 好歹人家以前也是京都的四大公子之一,那出手可是极为阔绰的。 十两银子,也就是刚刚购买笔墨纸砚,再加上一点劣质的朱砂,花青之内的。 拿着买好的东西,凌墨元臭着一张脸,趁着天色未黑的时候将她送了回去。 心知这个家伙板着脸的原因恐怕是因为自己贪得无厌的缘故,不过因着和他不熟,所以沈念念一点也不想解释。 虽说是借的,可杜盛年并未说让她什么时候还回去。 沈念念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还钱都是虚的,不过等日后和父亲他们相认之后,再和大表哥解释也不迟。 拿着东西回家,沈秀娘并未检查,因为这会儿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家里的苏娘身体又不好,自然得好好的养着。 沈念念先回了自己的屋,把东西都藏好了,这才拿着今天卖掉的钱去找沈秀娘。 几百个铜钱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她连忙就拿去放了起来,不过倒也没忘记把苏娘的那份给她。 没了杜盛年在家呆着,沈家宅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李家的大儿子第二日就回了坨子村,一身的伤势,可没少村民瞧见。 李佳奇说起来也是倒霉,不过因着这事儿,出动了军营的将军,那些对着他李家秘方还有些龌龊念头的小人倒也歇了那个念头。 送他出来的何员外更是胆战心惊,没有想到这普通的一个乡下人竟然会有将军作为后台,这段时间他可是没少为了那个秘方折磨这个李家的大儿子,为了不让人家找麻烦,便特意送上了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李家人虽然对那何员外的做法嗤之以鼻,不过他们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自然也不能真的和他计较,有百两银子的赔偿,倒是让他们心里有了些安慰。 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日子,沈秀娘这段时间可是越来越忙了,和刘二和离之后,不用受那老太太的气,她这日子倒也是过得越发舒坦。 家里如今就是她最大,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刘子齐倒是想着把自己的爹也接过来,毕竟这好宅子住着也舒坦,总比那个分出去的泥巴房子,连吃的也要靠着他们接济比较好吧? 不过这种想法,看沈秀娘的脸色,暂时是没啥希望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齐哥儿也是越来越着急。 倒是安哥儿这段时间不用再接受打骂,日子也过得很舒坦,肉什么的,沈秀娘可是紧着他一个儿的吃,因此倒是终于涨了些肉,不过看上去还是瘦巴巴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很快就到了除夕。 各家各户在之前就拿着红纸去了里正家,让李佳恒给写幅春联,当然,刘家那边也有关系较近的人家去,让刘子越帮忙写的,去的人也没甩着空手,要么拿着几个鸡蛋,要么拿着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块肉,反正总是不能让人家白忙活的。 刘家的人也就因为这个,这两天可都忙活着呢,那心里美的别提了,就因为家里有个秀才挣面子,看着那些村里人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倒是里正家的人比较谦虚,对着村里的人也是比较客气的。 不过刘家人心里也是比较识趣,虽然对沈家的宅子非常眼热,不过也知道现在人家和他们没啥关系了,就算是说些酸话,也只能在私下自个儿说说,要不然让别人听了去,指不定的还要瞧他们家的笑话呢! 当然,这件事儿也是刘子越这个唯一的明白人和家里人说清楚的。 他说的非常清楚,以后肯定他是要走上仕途的,现在那沈氏母女就让她们先得意上一段时间,来年他考中举人,当了官的时候,就是那母女俩巴结他们的时候了。 到时候,她们家住的那宅子,还不得赶着上着让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住进去? 刘家人一听这话,倒也觉得在理。 毕竟现在沈氏已经和他们刘家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要是还想巴上去,肯定会被村民们说闲话。 作为一个读书人,最看重的可就是自个儿脸面了。 当然,刘家人还不知道,他们家闺女刘子怡当初杀人未遂的消息可是已经在村里面传了出去,日后刘子怡及笄的时候,估摸着很多人都会打消要和刘家人结亲的心思。 当然了,若是刘子怡的亲哥哥刘子越真的做了官,可能这件事儿大家就会彻底的埋在心底儿了。 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灯笼,门前贴上的对联横幅,无处不透着过年的氛围。 沈念念穿着沈秀娘给她做的一套新衣,虽说这布料比不上她曾经穿的那些名家绣娘做出来的任何一件名贵衣料,可却让人穿着心暖。 这个沈秀娘身上有不少的谜团与疑点,让她也不得不防着她,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沈秀娘是个不可否认的好母亲。 至少她从未享受过母爱,也不知道被一个母亲的宠爱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下乡过年的时候倒是分外的热闹,虽没有漂亮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不过却处处透着一股温馨热闹的气氛。 “念念,这个是给你过年的红包,拿着,存起来,有什么想买的,就自个儿去买,千万别憋着。”沈秀娘这段时间的心情非常的好,所以出手也很大方。 自从前段时间凌墨元他们来了之后,这镇上的警戒好像也是突然松懈了下来。 镇上又开始了人来人往,甚至比前段时间还要热闹。 不过大冬天的,即便是乡下人也没有种出什么蔬菜来,所以蔬菜的价格也比往日的价格高,毕竟冬天想要吃到新鲜的蔬菜,对于这些靠着种地为生的农民也不可能花高昂的价格,去买那些从暖棚里面出来的高价蔬菜。 沈秀娘在过年的前一天,特意买了不少的猪肉,虽说村里也有养猪的人家会选在过年的这几天杀猪,并且会请村里的人去吃一顿,而剩下的不是留下,便是卖给村里需要肉的人家。 好不容易过一次年,哪怕是再穷的人家,都会舍得花十几文钱买上一斤肉回来,给家里人尝尝肉味儿。 沈家手里有几个钱,所以买的肉也多。 村里有人做豆腐的,沈氏也买了些豆腐冻在雪里。 外面的寒风依旧在夜晚呼啸,过年的菜也非常的丰富,至少对于每个人来说,肉那是管吃饱的,就连安哥儿也非常的喜欢这过年的气氛。 沈秀娘给的红包里面包着的铜钱不多,加起来也就十文钱。 苏娘的身体最近有所好转,也多亏了她,沈秀娘才没有把精力花费在她的身上。 除夕按照习俗是要守夜的,不过一大家子也不能呆在堂屋里面看着对方发呆。 因此,沈秀娘也就难得奢侈了一次,在各自居住的屋子里点上了一盏油灯,直至天明。 却正好给了沈念念一个作画的机会。 作画是需要全神贯注的作画,而对于一个曾经颇有名气的作画高手,对待自己的每一幅画都非常的认真,并且不论作画的颜料是否高级,也要为自己的画负责,还有注入灵魂。 平日里时常要担心沈秀娘会突然闯进来,所以她无法全心全意的创作一幅画出来,将笔墨纸砚买回来之后,她直到现在都没有碰过。 她不能让沈秀娘知道如今的沈念念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懦弱无能,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姑娘,否则,在肯定会被说为妖怪上身,将她活活的烧死。 而且,沈秀娘的身上的秘密让她有一种隐隐的错觉,那仿佛与原身有着极为紧密的关联。 这个乡下妇人,并非想普通妇人那般愚昧,反而极为聪敏。 这一点,从这个女人嫁入刘家十几年之后,还能够守住自己当年带来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就连她这个口口声声极为宠爱的女儿,命悬一线之际,也没有想过拿出这笔钱来,为她请一个大夫的事儿上,便能够看得出来。 沈秀娘今天忙活了一天,早已经累了,虽说要守夜,不过刚才她已经过去看过,沈秀娘和安哥儿已经睡了,而齐哥儿也要照顾苏娘,若非紧要之事,应该不会闯入她的屋内,打扰她作画。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沈念念取出藏在床后的纸笔,平铺在桌子上,然后提起沾染了墨水的笔,沉神静气,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神奇经历,直接在纸上点下一笔黑墨………… 034:作画 一点黑墨,随笔而动,不过寥寥数笔,一座被云雾遮扰的远山便在纸上浮现。 近处一棵孤木傲骨,以远托近,赤色朱砂虽笔入画,朵朵娇俏可人的花苞眨眼间出落于那孤木枝干之上,而随着执笔人手指间的律动,那一个个小小的花苞,竟像是活了似得,慢慢的绽放开来。 单纯的水墨和清淡野逸的笔致,勾出一副风雪寒梅图,将这梅之傲骨衬托的淋漓极致,尽显神韵。 沈念念放下毛笔,轻轻吹着纸上的墨汁,然后才轻轻的拿起来,待到墨汁稍干,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到床榻上去,紧接着又继续铺下第二张纸。 第二幅画,乃是迎春图。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百花齐开,处处彰显出一副生机勃勃之态。 沈念念在还是沈凝霜的时候便喜欢作画,对待每一幅画的态度都极为认真。 在嫁入云家之后,她娘家依旧还算得上是有些权势,也足以给她作为靠山,因此倒是不曾有人为难。 原以为一家和乐,公公婆婆对她也是百般维护,还有丈夫的体贴入微,哪怕因为家中还有几个姨娘碍眼,这日子,她倒是一直觉得不错。 可惜,沈家削爵外放,京都再无能给她撑腰之人,云家那些人的面具,瞬间就被扯下,而她的手,更是因此再也不能纸笔,哪怕是后面一段时间专心女红,以刺绣作为生计,依旧不能如同原来那般完好无损的提笔作画。 那些过往,于现在而言,虽是过去之事,然而,伪善的面具被扯下之后,那些人恶心的嘴脸却曾一度是她的噩梦。 若非经历了这借尸还魂之事,这具身体虽羸弱,可至少还给了她提笔作画的机会。 这次作画,只为换取银钱之用。 因此沈念念倒是没什么心思,像以前那般慢慢思索,而是将曾经画过的风景花卉再次重新画出来,并且习惯性的写上诗词,并且落下名款。 一个晚上,足足画出了五幅成品,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待到外面天色泛白,这才将几幅画小心翼翼的收好,打算等这个年一过完,就去一趟县城里。 县城的书馆肯定比镇上的多,自然识货的读书人也多。 这虽是边境,可近几年由于凌王管治有方,百姓们倒是安居乐业,届时她将自己的这些画作都以合适的价格交给书馆寄卖,应该能成。 看着其中一幅长松图,沈念念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想当年,京都沈家嫡女的画作曾是千金难求,如今却要为区区几百两银子而自降身价,果真是今非昔比。 收好画作,沈念念也觉得累了,便吹灭了油灯,上了床榻。 昨夜守了一夜,沈秀娘并不会早早的就将他们叫醒,而是会让他们多睡上一些时辰。 不过这时村里已经放起了炮竹,噼里啪啦的响声昭示着新年的到来,倒是处处泛着喜气。 沈秀娘推门进来,瞧着她眼底的青黑,也知道这丫头昨夜肯定是睡得晚,毕竟每年都是这么一个倔性子,倒也没怀疑她是否干了其它的事情。 齐哥儿和苏娘昨夜也是撑不住早早的就休息了去,不过油灯却是一晚上都没有熄灭。 这会儿听到外面炮竹声响,便也起了身。 沈秀娘只是看了一眼,便去准备新年的午饭,齐哥儿想着昨夜独自一人守屋的父亲并不放心,因此伺候苏娘用了早膳,这才拉着不情愿的安哥儿匆匆去了刘二居住的地方。 刘家分给二房的东西极少,一间看着随时要倒塌的土胚房看上去十分的寒酸。 安哥儿前段时间没少因为没了娘而哭闹不已,因此被刘二收拾了不少次,所以对这个爹爹也是有了隔阂,倒是齐哥儿,手里端着从厨房悄悄拿出来的肉粥直接敲响了那扇摇曳不已的门。 “爹,我们来给您送早饭了?您出来开下门。” 齐哥儿扯着嗓子叫着,一边轻轻拍着门,就怕这门经受不住那点力道,要是坏了,一时半会儿可修不好。 安哥儿撅着小嘴,也跟着哥哥一起拍门,小孩子声音本就尖细,不过却还是不见刘二出来。 见状,齐哥儿心里一个咯噔,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那门是否会坏点,一脚便踹了门,直接冲了进去,不成想,竟是看到刘二躺在那没烧火的炕上,脸色烫的非红。 “糟了,爹这是感染了风寒!” 齐哥儿大惊,连忙把装着饭菜的篮子丢给小弟,上前去探刘二的额头,被那异常高温的温度给吓了一大跳。 安哥儿眨巴着眼,即便是曾经刘二毒打过他,可也有对他不错的时候,因此也立刻急了,“哥,要请大夫!请大夫!” “我背着爹先回去,小弟,你去把赵大夫请到家里去,快!” 齐哥儿直接把刘二背到背上,匆匆忙忙的就往家里跑去,安哥儿也连忙提着篮子,朝着赵大夫的家迈着两天小短腿儿跑的飞快。 沈秀娘正在灶房里,看着家里的柴火直皱眉。 这几日,苏娘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在装病偷懒,她倒也是心里门儿清。 建房之时,已是寒冬,因此家里没有柴火,便只能像村里的人买。 四百文的柴火堆得老高,可却不怎么禁用,这眼看着就没多少柴火了,可离春耕还早的很呢! 沈秀娘想起这段时间,动不动就想在半夜吃点东西的苏娘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她手上的银钱虽多,可也不是胡乱花销的,还要留着过日子呢,可不能全部都拿去买柴火。 毕竟这大冬天的,也没有樵夫上山,就算是有,那一担柴也比往日贵上一两倍呢! 看来是得说说那苏娘了,身体好了,就别偷懒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沈秀娘烧开了一大锅的水,又去院子里喂了鸡鸭,就见自家大儿子背着一个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狠狠的喘着气儿。 “娘,爹病了!” 齐哥儿着急的看着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办。 毕竟现在住的屋子里就只有沈念念,他与苏娘,还有娘的房间里烧着炕来着,而其他的房间同样冰冷的很,可不敢把爹往那些床上放。 因此,就只能看看沈秀娘的意思了。 沈秀娘听到这话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朝着齐哥儿背上看去,果真看见那个鱼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刘二烧得面色通红的样子,当下也不敢耽搁,连忙说道,“快,快把你爹背到我屋里去!” 齐哥儿立刻点头,连忙就朝着正屋跑了过去,一脚踢开了门,就把刘二放在了那热炕上。 “我已经让小弟去找赵大夫了,娘,您看……” 齐哥儿有些为难的看着沈秀娘,虽说一个是他爹一个是她娘,但是如今二人已不是夫妻,而这里也是沈家,自然就要过问娘的意见。 沈秀娘虽然还在为了当初刘二竟然听那个老太太的,直接休了自己而生气,不过到底是有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也不能在人家病重之时赶人家出去,否则,这个刘二恐怕就真的活不过这几日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不代表她就原谅了这个男人,只是重哼一声,冷冷道,“赵大夫来了,就让他给开些药,如今我们已不是夫妻,男女有别,为了避免人家说闲话,你就照顾你爹吧。” 虽是这么说的,不过沈秀娘还是转过头就去了厨房,匆匆的给刘二准备热水去了。 她前脚刚走不久,安哥儿就带着赵大夫回来了。 赵大夫的脸色不算好看,毕竟这大年初一的,谁不想过个安稳的日子,哪知这刘二哪天生病不好,偏偏就要这么一大早的得了风寒! 虽然脸色不愉,但医者天性,也不能真的看着刘二去死,便跟着这刘家的小娃儿来了。 “赵大夫,您来了,快给我爹瞧瞧,他现在高热一直不降!这可咋办!” 齐哥儿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而已经得到消息,起身过来的苏娘便在一边安慰着,也是紧张的盯着赵大夫。 赵大夫进屋之后,也没想起这屋子是沈秀娘的屋子,而是直接探起了刘二的脉搏。 “估计是昨夜受了凉,加之这段时间休息不足,吃食也不好,所以才会产生高热,所幸发现及时,只要等着高热退去,再好生调养一番,便无大碍。” 赵大夫也知道这会儿不可能上镇上去抓药,不过所幸一般的伤寒药他经常会配制一些,之前听安哥儿说起这刘二的状况时,便拿来了一些,这会儿取来,直接交到齐哥儿的手上,淡淡道,“将这药过三道水再煎服,暂时控制他的情况,不过这药还是要去镇上抓,待会儿我就给你写个方子。” “多谢赵大夫,多谢您!” 知道父亲没事儿,齐哥儿夫妇倒也是松了口气,毕竟若是刘二真的被冻死在那破屋里面,估计村里的人又要说起他们的闲话来。 毕竟他这个做儿子的整日好屋子住着,却让当爹的住那种破地方,哪怕明知如今沈秀娘与刘二不是夫妻,收留自己的儿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要是真的出了人命,那么他这当儿子的名声,可就彻底的毁了。 付了药钱,苏娘便拿着药去煎药,沈秀娘见着也没吭声,不过却一直冷着脸,显然心情不太好。 因此,等到沈念念一觉睡醒之后,便得知这刘二要在她家里暂住一段时间的消息。 035:镜子 刘二受了风寒,高热一夜都未退去,齐哥儿他们自然是担心,几乎一整夜都守在他爹的床边。 沈秀娘看着明显瘦了一大圈的男人,也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起来,当初刘二听从刘老太太的,要休了她的时候,她是真的对这个愚孝至极的男人绝望的,那时她还在气头上,拿了休书之后,便打定了主意,不再与刘家来往,不曾想,兜兜转转,最后这人受凉发热,还是要她来照顾。 当然,这事儿她也不会一直掖着,等赵大夫开了药之后,她就叫上沈念念一起去了刘家。 沈念念心知,毕竟这家人和刘二有十几年的感情,哪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得知刘二在家里养病,她也只是点点头,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苏娘见她走了出去,便扯了扯齐哥儿的袖子,低声道,“夫君,怎么大姐听到爹在家里养病的消息,有些不高兴似得。” 齐哥儿一愣,随后皱起眉,“别乱说话,爹虽然不是大姐的亲爹,可毕竟也是看着大姐长大的,他们之间的父女情谊比不得我少,爹生病了,大姐又怎么会有意见?” “夫君,你可别忘记了,当初爹娘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苏娘鼓着小脸,轻哼一声说道,反正她就是见不得那个丑八怪大姑子,这明明是她相公的家,怎么现在搞得像他们才是寄人篱下似得? 照她看呐,还是趁早劝说娘把这个大姑子嫁出去的好,省得别人说三道四的,还连累了自己。 苏娘心有不满,却不能在表面上说道,不论如何,这个丑八怪也是她大姑子,为了这个丑八怪,娘还硬着脾气和刘家闹起来了呢,她倒也真不敢在沈秀娘的面前,表达对这个大姑子的不满。 齐哥儿虽然让苏娘闭嘴,可看着正发热的难受的父亲,心里也有了几分不满。 他们这一大家子会像现在这般如同一堆散沙,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大姐。 要是当初大姐肯忍一忍,爹现在又怎么会落得这种地步? 苏娘说的也没错,若不是因为大姐,他们可就是这宅子名正言顺的主人了。 这会儿齐哥儿完全没有想到,若非这次沈念念激发了沈秀娘和刘家人之间的矛盾,他们现在别说这青砖大瓦房的宅子了,恐怕一家子还是缩在那又冷又小的破屋子里,被刘老太太磋磨呢! “娘,您把刘二叔弄到家里来,刘家的人那边知道了吗?”沈念念走出屋子,瞧着正在熬药的沈秀娘,忍不住开口说道。 沈秀娘一愣,摇摇头叹道,“说了又有什么用,如今他们已经从刘家分了出去,就那一家子的德行,怎么可能管他的死活?” “那娘是打算将刘二叔留下来了?”沈念念听此忍不住皱起了眉,如今她们和刘二已经没了关系,要是这么留着他住下来,村里又要掀起一阵子风言风语了,若是沈秀娘打算和刘二重归于好,这不就代表着那极品的一家子又要缠上来了嘛? 这清闲的日子才没过多久呢,沈秀娘该不会这么想不开的? 见她皱起眉毛,沈秀娘哪能不知她想的什么,不由笑道,“念念,你放心,这一切娘心里有数,到底是十几年夫妻一场,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病死对吧?” “那娘您想怎么办?”沈念念好奇的问道。 沈秀娘看着炉火,淡笑起来,“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今个儿可是大年初一,娘给你准备了几身新衣裳,放在屋里了,你快去穿出来,新年新气象,扫去过去的一身霉气,等来年,娘就招个儿婿回来,你和儿婿就给娘生个小孙孙,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娘!我才不嫁人也不招婿呢!” 沈念念被她打趣的羞红了脸,一跺脚,连忙就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像极了那些未出阁的羞涩小娘子听到亲事的模样。 沈秀娘见状,顿时呵呵笑起来,不过心里却是隐隐松了口气。 而沈秀娘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立刻关上了门,背对着门口,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娇羞? “看来,这盘缠一事要尽早凑齐了,这沈秀娘是真的打算给我招婿,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沈念念抿着唇,脸色微沉的想到。 会做农家上门儿婿的男人,有几个是有本事的? 即便是在边境,要是真有点尊严的男人,也不会给别人当上门女婿,若是女方后台大还好说,可若是像沈家这种状况,又能够招到什么好男人上门? 这个沈秀娘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自从对沈秀娘有了戒备之意后,沈念念便一直在观察她。 这个沈秀娘偶尔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是一个农家妇,倒是有一些大家之秀的气质。 想到她曾打听到的消息,十几年前沈秀娘带着年幼的她进入这个偏远的村子时,穿的可不是普通人家女儿的衣服,据她从王三娘口里曾探出来的消息看,这个沈秀娘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在豪门深院里长大的小姐的贴身丫鬟之内的。 轻叹了口气,沈念念甩了甩脑袋,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滚出自己的思绪之中,反而是掏出一面小铜镜,仔仔细细的看起了自己这张十分丑陋的脸。 这面镜子是她从货郎那里买来的,当然算不上好货色,照出来的人像也不如海外传过来的西洋镜那般清晰可见,照出来的人脸,像是蒙上了一层昏暗的光似得。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沈念念才不会在第一眼看到自己脸颊上那难看的疤痕时被吓得花容失色。 反而这种并不清晰的镜子,给了她看清自己脸的勇气。 这世间女子,哪个又不爱美呢? 沈念念作为曾经的侯门夫人,自然不例外。 她伸出手,轻抚着那疤痕所在的地方,看着镜子有些发愣。 忽然,她轻咦一声,皱起了眉头,紧紧的盯着青铜镜里面的人脸。 这张脸怎么看上去…… 036:容貌 细眉如柳,肤色白皙,一双杏眼显得分外深邃,即便是右侧的脸颊被丑陋的疤痕遮掩,可是从另外完好的左半边脸来看,竟是与她还是沈凝霜的时候,有九分的相似。 平日里,因为知道面容丑陋,因此,沈念念素来是头发故意将自己大半张脸遮掩起来,所以并未好好的打量过自己这张脸。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长得什么模样。 前生她看了自己的脸十八年,哪里会不记得自己长得什么模样? 沈念念拿着铜镜,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这屋顶崭新的横梁,眼底带着疑惑。 为什么,这具身体的相貌竟会与她本身的容貌那般相似? 特别是这一双眼睛,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 若是值钱她没有用头发遮掩住自己这大半张脸,她相信,大表哥一定会为了她这张脸而震惊。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沈念念皱着眉,总觉得这件事儿没有这么简单。 她一手拿着铜镜,一手遮掩住右半张脸上那看上去让人厌恶不已的疤痕,只露出左半张脸。 果然,如此一看,这具身体的模样,是真的与她曾经的相貌一模一样! 这个沈念念,真的是沈秀娘女儿吗? 想起这段时间从沈秀娘身上观察到的种种违和感,沈念念紧了紧拳头,心底升起这么一个念头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肯定与她有什么联系,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她借尸还魂之后,竟会重生到与自己模样相差无几的女子身上? 只是,如今她什么也没有,自然是没有办法调查清楚,只是这个怀疑却被她放在了心上,慢慢的生根发芽。 …… 今日是大年初一,村内处处都透着新年的喜气。 沈秀娘早早的就做好了糖,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等着村里的孩子们上门拜年。 这几年,边境百姓的生活逐渐安稳,因此过的日子自然也是越来越讲究。 沈念念穿着新衣开始干活。 刘二的高热在喝了药后不久,便慢慢的退了下去,人也是逐渐清醒过来。 当初休了沈秀娘,冷静下来之后,刘二就立即后悔了。 床上少了个知暖知冷的媳妇,刘二才知道,这日子有多么难熬。 他想要挽回沈秀娘,要回那张休书,可是却又放不下男人的面子,只得一直拖着,却不曾想,这沈秀娘的日子倒是越过越好,反倒是家里成天吵吵闹闹的,简直不像是在过日子。 这次大病一场,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沈秀娘的时候,刘二顿时眼睛就红了。 平日里老实的庄稼汉,红着眼睛,哆哆嗦嗦的终于低了头,像沈秀娘道了歉。 而沈秀娘也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到底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来。 “刘二,我是看在齐哥儿的份上才让你暂时在我家养病,等你这病好了,就还是回去吧,毕竟咱们也没啥关系了,若是让传了出去,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闲话来。” 沈秀娘虽不忍,可心里还是有气的。 当初这刘二听那个老太婆的,毫不犹豫的就让那刘子越写了休书,大冷的天将她们娘俩赶出了刘家的大门,若非王三娘好心肠,恐怕她与沈念念就冻死在外头了,哪里还有命,过上现在这舒适的日子。 沈秀娘是个聪明人,哪里看不出来,刘二眼中的悔意? 只是那老刘家的太难缠,她可不想回去再受罪! 刘二听到这话,神色一暗,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可怜的样子。 沈念念在一旁撇撇嘴,这刘二的确是个老实人不假,以前对沈秀娘倒也不错,只是却过于愚孝,完全没半点主见,当初要休了沈秀娘虽然是在气头上,可若刘二真的非常在乎沈秀娘,也就不会在大冷的天里,将人赶出去了。 所幸这些事儿也与她无关,沈念念闲来无事,也就是绣绣荷包,或者做做衣服什么的,寻思着等这个年一过,她就去一趟县里,把藏着的画卖掉。 眨眼间,这年就过完了,十五的时候,村里的人也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去镇上卖菜或是赶集,补充家里需要的一些东西。 而刘二的病虽然好了,可在齐哥儿夫妇的劝说之下,倒是在沈家住了下来。 沈秀娘虽然没说啥,可也能看得出来,对刘二她还是念着几分旧情。 这段时间,苏娘和沈秀娘又积攒了不少的荷包,苏娘还会做头油之内的,沈念念也趁着这几天梅花开的正艳,瞧瞧的做了几盒脂膏出来,打算顺便去县里一起卖了。 “娘,我打算明个儿去一趟县里。” 这一天下午,沈念念帮着沈秀娘一边择菜一边说道。 “咋好生生的跑到县里去干啥?” 沈秀娘一愣,皱起眉道。 “我想去买两只小猪崽子回来养着,您瞧,咱们刚刚建房不久镇上就戒严了,过年的时候,咱们吃的肉还是买的呢,多不划算呀,要是咱们自个儿去买小猪崽子回来养上个一年,等到今年过年的时候,咱们不就省了一大笔肉钱吗?” 沈念念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词,所以这会儿可是一点也不心慌,反而继续说道,“再说了,我听说县里收荷包的价要比镇上多两文钱一个呢,您不是和苏娘又攒了不少吗?这次我正好一起去卖了,能多几文钱就是几文钱。” 沈秀娘听着这话倒是觉得有理,不过她还是皱着眉,“你一个大闺女的自个儿去县里我可不放心,这么着,今晚收拾收拾,咱们一起去县里。” 沈念念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人去,沈秀娘肯定不会同意,若是推辞的话,恐怕还会引起她的怀疑,所以便装作兴奋的点点头,让沈秀娘以为其实是她自个儿想要去城里了。 “对了娘,我这段时间做了些鞋底子,也想卖出去,到时候我可也要把那些东西给拿上的!”沈念念笑嘻嘻的说道。 沈秀娘知道她这段时间也在动针线,所以也没怀疑,只是点点头,便拿着择好的菜进了灶房,准备煮饭去了。 沈念念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却是逐渐淡去,抬起手,轻轻抚着自己那完好的左侧脸,眼色微沉。 037:去县上 翌日。 沈念念一大早就拿着布袋子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沈绣娘瞧着她手里满满的布袋子,有些诧异道,“念念,你拿了啥,咋看上去这么多东西?” “娘,我装了些干粮,还有我做的一些鞋底子呢,您瞧瞧,看我做的荷包还有鞋底子能不能卖到钱?”沈念念笑着打开布袋,给沈绣娘看。 沈绣娘一瞧,果真是干粮还有她自个儿做出来的物件。 苏娘今日也是起了个大早,事实上她也是想去县里的,不过却叫这丑八怪大姑子给抢先了,所以自从昨个儿知道她们竟然要去县里之后,苏娘就没给沈念念一个好脸。 沈念念也只觉得这个弟妹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倒是没想到这茬,所以便也干脆懒得理会,同住的这些日子她可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弟妹的小心思,可是不少。 “娘,您瞧大姐这手艺,还真不差呢,若不是知道以前大姐做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样子,我还真以为她是买回来的呢!” 苏娘从布袋子里面拿起一双做好的鞋底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上面干净整齐的针脚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沈绣娘也看了过去,见着这崭新的鞋底子,难掩眼中的惊讶之色,“念念,你这手艺可做的真好!” 沈念念故作羞涩的笑了笑,“娘,您就别夸我了,我这也不是闲着没事儿,自己就在屋里瞎琢磨出来的嘛!” 沈绣娘听到这话,看着她的眼神倒是带着几分复杂。 前阵子她见着沈念念绣出来的东西,针脚都还是乱七八糟的呢,没想到这才不到一月,就能进步这么大。 不过对于沈念念的话,她倒是没有怀疑。 有的时候她也的确看见她自个儿在屋里摸索着刺绣,只是有些意外,她的天赋竟是如此之高罢了。 想着,沈绣娘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若是当初没有将她从那里抱出来…… 罢了罢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要想着这件事儿比较好。 沈绣娘扯出一丝笑容,就吩咐苏娘她们看好家门,便拉着沈念念一起出去了。 这次她们还是坐的里正家的牛车,正好里正他们家也要去县里,所以她们也就懒得去坐村里的牛车,到时候还要去镇上换一趟车。 沈念念这一路上都在悄悄观察沈绣娘的脸色。 按理说,自己的亲闺女做女红这些,进步如此之大,当娘的肯定会高兴一番吧? 可是这沈绣娘倒好,不仅没有夸她不说,反而显得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总之应该不是高兴。 哪个当娘的,会看见自己亲闺女儿有如此天赋之后,还显得不高兴的吗? 沈念念面上装作一副无知的模样,心里却是越发的怀疑起来。 这原主当真是沈绣娘的亲生女儿吗? “这都好几个月没去县里了,我当家的上次回来说,有个京城那边来的戏班子在县里要呆上一月呢!”王三娘这一家子,这次是专程去县里送李佳奇开店的。 李家的秘方,这次有了上次杜公子的出面,得以保住,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李家和军营里的一位将军有了关系。 所以,大抵也是不敢再打他们李家秘方的主意了,所以李佳奇养好了伤之后,和里正他们一商量,便打算去镇上租下一间铺子继续做生意。 当然,这次他们也是顺便跟着过去看戏的。 “哦?有京城来的戏班子?这倒是一件稀罕事儿!”沈绣娘也来了兴趣,犹记得上次在在戏园子看戏,还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呢。“念念,倒时候咱们也跟着你王婶子一起去呗。” 沈念念点点头,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我还从没有看过唱大戏呢!” “我给你说啊念念,这唱戏的那些人可厉害呢,能够变出好几张脸来呢,我以前看过一次,课神奇了!” 提起这戏班子的事儿,大家仿佛都来了兴趣,就连一向沉默少言的李佳恒也忍不住说了起来。 “上次我们在县里也听过戏,不知这次京城里来的戏班子和咱们本地的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就大了,人家可是能变脸呢!”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足足走了三个时辰,他们到了县上。 这边境的县城比镇上还要热闹些许。 往来的除了东易朝的百姓们,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人在这里进行贸易。 虽说几个国家之间常年也有战争,不过却都有一个极为默契的情况,那边是往来双方做生意的商人,是绝对不能碰的。 毕竟商人,是促进国与国之间十分重要的桥梁。 不过由此也有不少的弊端。 那边是他国的探子很容易混入这些往来各国的商队之中,从而进入各国窃取情报,所以每次有商人过境之时,在边境防守的官兵们也检查的十分苛刻。 甚至会记住商人的脸,一旦商队有新人加入,除非拿出足以让人信服的证明,否则一律会被当做奸细关押一阵子,然后再逐出边境。 而往来的商队,也大多是传承已久的商人世家,大多也是在各国边境记了名的,要是出了事儿,也与他们脱不了什么干系。 县里人来人往,显得十分拥挤,即便是沈念念也极为少见这种热闹的场面,难免伸长了脖子,好奇的四处观看着。 王三娘她们要去看戏,沈绣娘也想要跟着过去,不过这会儿天色显然不早了,她们还得去买东西,着实让人有些为难。 沈念念见状,顿时心头一喜,连忙说道,“娘,我自个儿去卖掉这些东西好了,您先和王婶子一起去看戏吧?我买好了东西就过去。” 沈念念笑的十分老实,东瞅瞅西瞅瞅,对于周遭投来的厌恶与嫌弃的目光完全无视了个彻底。 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刚进城的乡下丑丫头,就想自个儿一个人四处看看呢。 因为她这张脸,所以沈绣娘对她想要单独出去的心思倒也挺放心,毕竟还是看戏的诱惑大一些,所以便从钱袋子里掏出了半贯钱塞到她手里,笑道,“那成,你自个儿先去逛逛,顺便把事儿办了,然后记得来搭戏台子的地方找我们。” 沈念念紧紧的攥住那半贯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连连点头。 原本还担心着怎么甩掉沈绣娘去卖画呢,现在看来,倒是不用多费心思了。 暗暗窃喜着,不过面上沈念念还是做出一副老实的模样,不厌其烦的听着沈绣娘的叮嘱。 038:遭嫌 边城。 大街上来往的百姓身上穿的千奇百怪,甚至还有一些异域的女子,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穿着极为露骨的衣裳,看的沈念念忍不住羞红了脸。 只觉得这些异域女子不知廉耻,露出了臂膀不说,竟然有的还把小肚子也露了出来。 不过奇怪的是,这边境的百姓倒像是见惯了似得,一个个目不斜视,依旧干着自个儿的事儿。 相比之下,沈念念这个打扮朴素,面容丑陋的女子倒是比那些异域女子还要引人瞩目一些。 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沈念念微微低着头,半遮着脸,这才去周围打探起布庄的位置,当然,还有书斋的位置。 “走开,丑八怪,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 “我也是刚来边境不久,对这里不熟,你去问问别人吧?” “走走走,不要挡在我的摊子前。” …… 过去的十八年,沈念念从未尝过如此被人羞辱嫌弃的滋味,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这张脸的确因为脸上的疤痕而丑陋,可是,丑陋又有何错? 刚才的窃喜已经变成了失落,沈念念抿着唇,瞧着有卖包子的摊子,她从钱袋子里,掏出三文钱,走了过去,扯出一抹淡笑,“老板,麻烦,我要两个包子。” 包子摊的老板是个年约五十的白发老头儿,佝偻着身子,瞧着她这个人人嫌弃的丑女子也没有表现出厌恶的模样,只是乐呵呵的包好两个包子,“一共两文钱,姑娘。” 沈念念点头,递给他两文钱才把包子接过来,这才问道,“老伯,您可否知道这书斋与布庄在何处?” 老伯指了指右侧的方向,“朝着这条街走,是布庄所在的那条街,如果要去书斋,拐个弯儿就到了。” “多谢老伯。” 沈念念脸上终于带着喜色,连连告谢之后,这才拿着包子,朝着那条街匆匆走去。 她先去了布庄,将布袋子里面的那些东西都卖掉,这里收购的价格,的确比镇上高一些,她绣出来的那种小花荷包,也能卖到八文钱。 一共得了将近八百文钱,沈念念便将刚才沈秀娘给她的半贯钱放在一起,向布庄掌柜的换了一两的碎银,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好,余下的近百文钱,则依旧装在钱袋子里,这才拿着放东西的布袋子,朝着书斋的方向走去。 街上能够看见四处巡视的官兵,为了震慑宵小与保卫边境安全,时常会来回巡视。 这些官兵可不是京都那些贵家子弟而组成的散兵,而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强兵! 在来时,为了免去沈秀娘的怀疑,她特意将自己作好的画贴着布袋子的边缘小心翼翼的放好,为了不使纸张折曲,画纸是特意将需要卖掉的那些荷包鞋底之内的东西围着的,所以当她将画取出的时候,才能够保证它们的完好无损。 会进入书斋之人,无一不是学识渊博之人,在边境这种混乱的地方,更是少有女子会进入书斋之中。 因此当沈念念走入书斋的时候,便立刻被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给直接拦下了。 “这位大婶,这种地方,可不是你这种人能够随随便便进去的,你要是想进去卖东西,还是往别处去吧?” 男子站在台阶上,一副居高令下的模样,脸上甚至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沈念念心里不悦,知道这又是一位看人外貌的男子,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淡淡道,“这位公子,我的年纪可能还没有你大,这么直接称呼我为大婶,未免有些不尊重人了吧?更何况,我的确是来卖东西的,而我要卖的东西,除了书斋这种地方,别处也不能收呢。” “书斋这种地方,对外收购的只有一些书画,大婶,你手里有这些东西吗?”男子见她竟然如此伶牙利嘴,完全不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女子,顿时脸色难看了几分。 他堂堂一个秀才爷,竟然被这么一个丑陋的女子顶撞,自然颜面过不去,说话时,也多了几分不悦之意。 沈念念才不会被他这番故作姿态吓到,而是微微抬头,证实这名男子的眼睛,淡淡道,“敢问这位公子,你在这里拦住我的去路,可是因为这书斋是你家所开?” 男子怔了怔,当下摇头,他家境不算富裕,当然开不起书斋。 沈念念见此,勾唇一笑,不客气道,“既然如此,公子又有何资格拦住我的去路,又有何资格问我,手里有什么东西?" 话闭,沈念念也不去看那男子脸色如何难看,而是直接提起裙摆,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书斋。 男子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到了最后,竟是愤怒的瞪了沈念念的一眼,便甩袖离去。 “这位丑姑娘倒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张青这人可真没用。” 书斋对面的一家酒楼,几名公子哥儿打扮的男子将这一幕收进眼底,有些无趣的摇摇头。 紧接着,便各自继续吟诗对酒,潇洒谈天去了。 而撺掇那张青去为难沈念念的几个书生则是各自撇撇嘴,在书斋内继续看起书来,不过那目光却还是注视着已经走进书斋的沈念念,倒是想要瞧瞧,这乡下来的丑姑娘要卖什么东西给书斋的老板。 而书斋的老板也注意到了这么一位格格不入的女子走了进来,连忙从柜台后走出来,倒是没像之前那位张青一般为难沈念念,而是温和的说道,“这位姑娘,不知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书斋的老板不仅听着声音十分温和,长得也是一副俊俏的模样。 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直让人觉得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温柔。 沈念念紧了紧拳头,抿唇问道,“公子,您是这书斋的老板吗?” 老板温和的点点头,“正是在下。” 沈念念露出一丝笑容,“那敢问老板,您是否收购书画?” 老板看着只拿着一个破旧布袋子的沈念念,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却还是微笑着点头,“自然,不过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书画便会收购的,姑娘,你要卖字画吗?” 039:卖画 这家书斋并不大,不过架子上却摆着满满的书籍。 此时,一位乡下丑姑娘竟是找上门来,要卖画,倒是引起了书斋内不少学子书生的好奇,想要瞧瞧这位穿着朴素,面貌丑陋的乡下姑娘,到底能够拿出什么画来卖。 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沈念念虽心里不舒服,不过面上却是沉着淡定的很,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搭在肩上的破布袋子里贴着放的几张画拿了出来。 “可笑,这无知妇人,竟然将画作放在破布袋子里,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画,林老板,你又何必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错,你们瞧瞧这丑姑娘,若真是识画之人,又哪会如此对待自己的画卷,这不是诚心来找麻烦的吗?” “这可未必,这县里谁不知咱们林老板的书斋曾是举人老爷都来买过书卷的,再加上这林老板本身也有举人身份,别是这丑姑娘,故意为了这林老板而来的。” 书斋内,有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沈念念听入耳中,竟还是有个熟悉的声音,难免回头,朝着那声音的主人看了过去。 她将布袋子里取出的画卷拿在手上,目光却落在书斋一角的一名书生打扮的少年身上。 不曾想,竟会在这里碰上熟人。 瞧着刘子越那一副嫌弃鄙夷的模样,沈念念微微勾唇,讽笑道,“既然身为读书人,就别再背后学那长舌妇,谁知道,真相如何?仅凭自己猜测,可别到时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才好。” 刘子越一愣,没想到沈念念竟然敢当众讥讽他,顿时就想要发火,不过随即便意识到这里可不是在自个儿家里,自己与一名无知的乡下妇斤斤计较,只会让同僚看低了去。 因此,便只得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倒是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虽说最近沈家阔气了不少,可他还能不了解沈家娘俩的底细吗? 沈秀娘当初和这丑八怪可是净身出户,虽说可能藏了银子,可那些诗词画卷可是没有半点影子的,可想而知,这会儿这丑八怪能拿出什么好画来? 刘子越恶意的猜测着,他倒是要看看沈念念能拿出什么玩意儿来,别是偷了谁家的东西吧? 沈念念也冷哼一声,这才转过身,拿着手里的画卷,直接走到柜台前。 竟会在这种地方碰上刘子越,沈念念暗叫倒霉,这刘子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卖画一事,让他看了去,恐怕等到回村之后,这事儿就会传开了。 届时,她可就曝光了! 只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已经将画拿了出来,若是这会儿离去,指不定还要被人如何嘲笑呢。 众多学子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瞧瞧这位乡下姑娘到底能够拿出什么好画来,竟是如此的自信,还敢与一位秀才呛声,这可不多见。 就连这书斋的主人林老板,也对沈念念手里的画卷好奇起来。 这一次,沈念念是将自己手上的几幅画全部都拿了过来,因为放进布袋之前十分小心,而这一路上也不敢有什么碰撞,一共七幅画,除了曾经画过的《风雪寒梅图》《迎春图》《百花图》《江河图》《墨鹰图》之外,其余的两幅,则是她平日里突然有感而发所著,甚至还一时兴起提了词,比之她曾还是沈凝霜时作出来的那些画作,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她自己也极为满意。 将画小心翼翼的平铺在桌案上,沈念念一幅幅的摊开,心里其实也没几分把握。 如今落到如此境地,她唯一能够快速换到钱的,便只有作画卖画了。 当年在京都之时,她沈凝霜的一副画,曾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先皇帝曾亲自为她的画提名,引得世家名女以千金上门求画,那是何等的荣耀? 可如今,没了那一切的虚华名头,她的画又能值多少银两,他自个儿心里也没谱。 七幅画一一展开,顿时引起一阵哗然之声。 “这……竟然真的是画?” “这画是何人所作,竟是这般……” 学子们纷纷上前,诧异的看着这丑姑娘拿出来的七幅画。 沈念念从小就喜欢画画,后来更是在父亲的培养与哥哥的支持下,曾拜了历山书院院长,东易朝当代大儒安久山为师,在名师指点之下,她的画技更是出神入化,就连安久山也常说,在绘画之道上极有天赋。 否则,当年先皇帝也不会亲自为她的画作提名。 可见,沈念念的功底自是不差的。 虽说在场的多是学子,甚至还有举人秀才的功名,可真论起作画来,恐怕还无人能够比得上沈念念。 这七幅画代表了七种不同的意境,百花图的生机勃勃之相,墨鹰图的孤鹰傲骨凌厉之姿,表现的可谓是淋漓精致。 边城距离京都甚远,因此边境这边的学子想要得到一副好画可不容易。 就连这书斋的主人,林老板也是惊异的看着这桌案上的七幅画,忍不住想要将其收藏下来。 “林老板,您觉得,我这七幅画如何?” 沈念念见着众人的反应,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她已经有一两年没有作画,自从当初双手被伤到,便再也拿不稳笔,时隔之久,对于自己的画作,她倒是没什么底儿。 林老板是个痴画之人,虽从这画的墨迹来看,并非流传下来的古画,可这作画之人功底深厚,直让人自叹不如。 他微微一笑,扫了眼周遭的学子,显然其中也有几人动了心思,想要买下这画。 “姑娘,不知你贵姓?” “免贵姓沈,林老板这七幅画,你……” 这位林老板喜怒不形于色,所以沈念念也不清楚,自己的画是否能让他看上,不过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沉着稳重的模样。 “沈姑娘,你这七幅画的确是很不错,应该是最近所作,并非古典名画,不过这画中意境十分和在下之意,您要是不介意,我们在内室商谈价格如何?” 林老板温和的笑了笑,单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沈念念看了看周围还在观赏她那几幅画的学子们,抿着唇,也不矫作,十分爽朗的点头笑道,“好。” “等等,沈姑娘,在下有一言,不知你可听否?” 二人正准备去内室之时,突然人群中有人出声,带着一分急切道。 040:拍卖 沈念念回头,只见一名身着蓝衣,手中拿着几本书的男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桌案上那几幅画,一丝惊讶之色,极快的从眼底闪过。 “原来是蓝公子,难道您也看上了这几幅画?”林老板愣了愣,随后温和一笑,眼中带着善意,并无不悦之色。 倒是沈念念有些奇怪的瞧着这位蓝公子,只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并不觉得自己何时见过,所以只是奇怪的说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见教?” 蓝公子深吸一口气,瞧着沈念念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与审视,随之才朗声反问道,“沈姑娘,你带着这么多画来卖,可否是因为手中紧缺的缘故?” 沈念念一怔,点点头,“确有此事。” 蓝公子一笑,“既然这般,不如沈姑娘你干脆就在这书斋内搞一场拍卖,你手中的这七幅画,虽并非名家所作,也非古画流传,可对于在场的各位而言,也具有极大的收藏价值,七幅画,意境各不相同,林老板虽能一次收售你的画,可是这价格难免不会达到你的期准,但若是拍卖,不是能够将你那几幅画作此时最大的价值直接拿出来吗?” 沈念念眼睛一亮,倒是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毕竟若是直接卖给林老板,这几幅画的价格不一定能够让她满意,可若是直接拍卖的话,每一副就能得到最多的钱,虽然有些冒风险,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林老板眼底带着笑意,“蓝公子这话说的也不错,说实在的,这几幅画,在下也着实不知该给多少银两的好,如此一来,还不如让在场的各位学子们出价,价高者得,各位觉得如何?” 在场的人中,也有一些识画之人,之前看到这几幅画的时候,本就有意买下,只是这毕竟是林老板的生意,他们倒是不好轻易插足。 毕竟,这林老板虽未做官,可却还有举人的身份呢。 而这位蓝公子…… 倒是胆大,竟然敢这么直接的抢了林老板的生意。 在场的学子,虽不一定是人精,可也不是笨蛋,瞧着这位蓝公子气质不凡,穿的也是名贵的好料子,虽然看上去挺是温和的一个人,可是身上却是带着一股一般读书人没有的硬气,而且这林老板竟然还认得这位蓝公子,便能猜到,这位公子来历肯定不简单。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赞同!” 一些心思全在画上的学子纷纷附议,顿时查看自己的随身的钱袋,一些钱不够的,也连忙让自己的书童回去取。 “既然大家都有意,那么一刻钟后,若大家不嫌弃,便在我这书斋中进行一场小小的拍卖活动如何?”林老板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很难让人拒绝。 他这么一副样子,众人当然不会反驳,反倒是各自讨论起沈念念带来的这七幅画,一时间,竟是十分热闹。 刘子越阴沉着脸,站在书斋的一角,看着大家对那丑八怪带来的画兴致高昂的探讨着,心里嫉恨的要命。 像沈念念这种粗鄙的乡下妇,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好画,指不定是从哪儿偷来的呢?!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在场的不少人他都是得罪不起的,自然也不会笨到在这个时候去扰了他们的兴致。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便过去,有兴趣买画的人也都取回了银两。 沈安素坐在偏角,这一场拍卖会是由书斋内的一个小书童代为拍卖师的角色,林老板之所以不愿做那拍卖师,则市因为他自己也想买下一副画来。 蓝公子与林老板并座最前的两个位置,后面则是坐着一众学子,没钱买画的穷苦寒门子弟倒也是乐的在旁边瞧热闹,甚至还有人猜测起,她拿来的画能够卖到什么价位。 “各位公子,首先咱们拍卖第一幅,是这位沈姑娘的《风雪寒梅图》,底价五百文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文。”小书童也是跟着自家主子见过不少场面的,所以代为拍卖起来,倒也显得临危不乱,很是镇定。 他这话一出,很快就有人开始出价。 “我出一两银子,买下此画。” “在下出三两银子。” “五两银子!” 第一幅画,直到叫到十五两银子时才被一位脸上长痘,家境看着十分富裕的公子拍走。 这人之前沈念念并未在书斋里见过,想来应该是从外面进来凑热闹的。 十五两银子当场结清,考虑到她是一名女子,林老板还特地将这位公子的钱兑换成十两和五两的银票,一起交给了她。 瞧着手里轻飘飘的两张纸,沈念念脸上终于染上一丝激动之色。 虽然她当年所著的另外一幅《风雪寒梅图》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卖了出去,可是那却是有不少人冲着先皇赐给她的称号去的。 此次,去除一切外物的干扰,她竟然能得十五两银子,这可真是一件意外的事儿。 因为在这之前,她还以为她这所有的画,能够卖到五十两就不错了呢! 紧接着便是第二幅,同样是她将以前画过的又重新画了一遍,不过这次竟然得了十八两银子,到让她更是期待。 而蓝公子与林老板却在前三幅画中一直未曾出手,所以难免让周围的学子们有些不解起来,第四幅画,她只得了十两银子。 第三幅画得了十三两银。 第五幅画得了十五两银。 第六幅画得了十一两银。 直到拿出第七幅画的时候,蓝公子和林老板看上去依旧没有任何出价的意思。 沈念念瞧着有几分失望,难道这二人看不上自己的画吗?不过随即却又兴奋起来。 前面六幅画一共让她得了九十二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巨款呢! 看来去找爹爹他们下落的事情有着落了! 心里泛着小激动,沈念念目光落在自己最后那一幅画上。 “这是第七幅图,《墨鹰图》,依旧与之前一样,请各位出价。” 《墨鹰图》。 这曾是她为了安抚一个少年所著,最后的画自然也是送给了那个十分可怜的少年,只要这幅画能够卖到八两银子,那么她就足足有一百两了! “这一幅画,我出五十两。” 那小书童的话音刚落,林老板就直接出声,而这一次竟然一出就是五十两银子,顿时引起一众小骚动。 蓝公子微微一怔,随后却是抿唇笑道,“本以为林老板一直没看上沈姑娘的画,却没想到您竟然和在下的眼光一致,不巧,在下也正好看上了这幅《墨鹰图》了呢。” 041:巨款! 蓝公子这话一出,林老板也愣了一下。 事实上,沈念念拿来的这七幅图都很不错,各有千秋,只是,他第一眼瞧上的便是这幅《墨鹰图》,因为这幅图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人,那人身上的气息与这图中的墨鹰何其的相似! “我出一百两银子,买下这幅《墨鹰图》。” 蓝公子看着林老板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轻叹了口气,直接开口道。 周遭的人虽然都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谈论什么,不过瞧着却是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思。 更别说,这二人对这最后一幅《墨鹰图》报出的价格竟然如此之高。 周围的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他们本以为这最后一幅图,这二位是依旧不打算参与的,没有想到竟然出手就是这么高的价格。 这图并未署名著作之人,除了从题词的字迹来隐隐能够猜出著作之人应该是名女子之外,可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这些话,给个十五两银子,已经是最高的价格了,毕竟,没有著作人的私章和署名,这画顶多就是买回去自个儿留着欣赏欣赏,就算想要拿出去与人炫耀炫耀,也无从说起才是。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竟是让这二位竟对这同一副画看上了眼了呢? “那我出一百五十两。”林老板微微皱眉,不过随即唇边却是扯出一抹笑容来,“虽不知蓝公子为何也看上了这幅图,不过这幅图在下乃是喜欢的很,所以,蓝公子可别怪在下不能成人之美了。” 蓝公子也呵呵笑了两声,看着那幅图,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幽幽的说道,“这画虽对我不重要,我可我想,对我的一个朋友肯定很重要,实不相瞒,这画,便是为了我那位朋友拍下的,林老板不愿意退让,在下自然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话毕,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咬咬牙,“我出四百两银子,这是在下能够拿出来的所有银两,若是林老板能够拿出更高的银两来,那在下便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他的全部家当可就这么几百两银子了,没想到却要全部搭在一副画上。 若非这幅《墨鹰图》的画风与意境着实与那人手里的那幅几乎一模一样,他还真不舍得花这么大一笔银子。 不过随即,他又安慰起自己来,这画若是拿回去,这钱肯定是不能让他白白出的,怎么着都得找那人要回来才是。 沈念念在旁边听着他们报出的价格,顿时惊呆了。 没有想到那幅《墨鹰图》竟然能够卖出这么高的价格来,虽然疑惑这二人为何偏偏对这幅画情有独钟,不过想到竟然有几百两银子要入手,沈念念瞅着这位蓝公子与林老板的目光顿时就变得火热起来。 而还在书斋里瞧热闹的刘子越也惊呆了。 那么几幅破画而已,竟然能够卖到几百两银子! 他的看着沈念念那带着火热的目光,眼睛微微眯起,顿时有了个主意来。 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这银子怎么也不该是沈念念这种乡下丑姑娘能够拥有的,要是他能得了这笔钱,至少也能在县里置上一套好房产,也不至于要寄人篱下,整天被那个泼妇姨娘指桑骂槐似得抱怨。 四百两银子。 这在边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林老板虽有举人的身份,可当年考中之后,他便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仕途,虽然家中不缺吃食,可要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来,可也着实不易。 看着蓝公子势在必得的模样,林老板叹了口气,苦笑道,“蓝公子,这幅画归你了。” 虽说有些不舍,可也只能当做他与这画没有缘分。 这么一场小小的拍卖会就这么结束,在场的人看够了热闹,拍到画的人也都喜滋滋的离去了。 沈念念拿着四百九十二两的银票,还有些愣神,没想到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竟然有这么多私房钱了! 若放在她还是沈凝霜之时,光嫁妆就值两万两银子,这么一点银票肯定不会让她如此的激动,可是这是她真正意义上赚的第一笔巨款,也是她日后寻找爹爹他们下落的盘缠时那可就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了。 “沈姑娘,请恕在下冒昧的问上一句,不知你可否知晓,这作画之人是谁?” 蓝公子将画卷收好,看着她那张因为高兴而显得扭曲的脸,不由出声问道。 沈念念一愣,若说是自己画的,这蓝公子肯定会以为是自己故意欺骗他,她自是不愿骗人的,只能摇摇头,“实在抱歉,公子,这作画之人,请恕我不能告知。” 蓝公子见状,也难免觉得有些失望,正准备收好东西回去,却无意中看到她脸上那坑坑洼洼的疤痕,顿时皱起了眉头。 沈念念这会儿也准备走人了,她现在可是身怀巨款,刚才有那么多人看到她得了钱,难免会有人生出其他的心思来,所以她打算先去找沈秀娘,然后再找个地方住下。 只是她正准备离开之时,却又被这位蓝公子给拦住了。 沈念念还以为他是想从自己这里搞清楚作画之人的身份,不由叹道,“公子,这作画之人我是真的不知,而这画也并非我的,而是我帮一个朋友代卖,我那朋友再三叮嘱我,不可告知他人,此些画是她所作,还请您别为难我了。” 蓝公子愣了愣,随即淡淡一笑,对于一个下乡丑姑娘,他还做不出来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来,反正他只要把这幅画拿回去,自是有人想要从这位沈姑娘这里知道这作画的人究竟是谁。 “沈姑娘,你误会了,我拦住你,并非为了此事,而是因为你脸上的疤。” 沈念念一怔,随后像是受到屈辱似得捂住自己的脸,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当下便冷硬道,“没想到公子竟也是喜欢戳人伤疤之人,这件事儿与你无关,抱歉,我还有事,就不耽误公子的时间了。” 丢下这句话,沈念念也不在乎这蓝公子错愕的表情,便垂着眼,面色难看的离去。 042:易卿澜 蓝公子甚是无语的看着这位沈姑娘愤怒的离开,微微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可真的没有要侮辱她的意思。 她右侧脸颊上露出来的疤痕模样,在他看来,似乎是一种中毒的迹象,本欲提醒这位沈姑娘一二,却没有想到被误会了。 摇摇头,蓝公子看着手中的画卷,当下也不再耽搁时间,直接匆匆的走出书斋。 而书斋之内,一些还未离去的学子书生们,还在谈论刚才那几幅画的事情。 刚才沈念念离开之时所说的话,倒是让他们心里微微舒服了一点。 边境生活寒苦,百姓们的生活并不富裕。 对于有的人来说,这一生可能都没有见过一百两银子长什么模样,更别说那七幅画竟然就让一个乡下丑姑娘得了近五百两银子,怎么可能让人不眼红。 虽说在场之人都是读书人,可也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够将金钱视为粪土,所以沈念念得了那么多钱,肯定会让人起一些小心思。 毕竟,在不少的人眼中,那么丑的乡下姑娘,凭什么拥有的钱财竟比他们这些读书人还多? 这种心理,难免会让人产生嫉妒之心,可沈念念临走之时的那番话,却顿时让这种嫉妒的情绪烟消云散。 瞧! 果然没有猜错,这丑姑娘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值钱的七幅画,看来果真是帮着别人代为售卖的。 说不定,那人就是作出这几幅画的人呢! 书斋内一阵阵小声的谈论着,有的还在说刚才拍卖画卷的事情,有的则是与好友一起,说起了书中内容,一时倒又是恢复了平静。 林老板抿着唇,轻叹了口气,想到那蓝公子拿走的画,颇有些遗憾。 那蓝公子,姓蓝名玉文,他自是认识,乃是镇守边境的军营里的一位军师,他曾在凌王身边见过这位蓝公子,所以也很清楚,这蓝玉文买下此画,肯定是为了凌王。 而他,也曾在凌王的书房里,曾见过一副与那《墨鹰图》相差无几的画作,即便是来这边疆,也将那画随身携带,可见凌王对那画的重视。 难怪,这蓝公子不惜以四百两银子与他争夺呢! 微微摇头,林老板转身进了里屋,直接走到书桌旁边,拿起石墨慢慢的磨了起来,闭上眼睛,脑海里逐渐开始回忆那画作的神韵…… 蓝玉文得了画,便直接骑马回到军营。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前段时间他们已经发现那些胡人的探子踪迹,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凌王便直接下令,命黑翼营的人直接镇守在边城之外,不给那些胡人半点可乘之机。 “哟,蓝先生回来了,哥几个儿要的东西,您给俺们带回来了没?” 蓝玉文刚刚下马,就有士兵围了上来,一个个兴奋的朝着马上看去。 军营内管制严格,每月休假都是轮休,想要离开军营一次,指不定就得排上好几个月,所以每次能够出去的士兵,都会被委托重任,帮着军营里的弟兄们带些肉干或者其它东西回来。 蓝玉文作为凌王亲自命定的军师,出入营地之时虽不像普通士兵那般诸多限制,可也不能常常出去,不过即便是一月一回,也是够兄弟们羡慕的了。 再加上蓝玉文是个温和的人,虽然满肚子坏水,不过对待自家营地的兄弟们还是不错的,人缘也很好,所以每次出营地之时,都会尽量帮着携带东西。 只是这次却不同。 蓝玉文看着众多弟兄们,脸上浮现一抹歉意,抱拳道,“抱歉,兄弟们,我这次有事儿给忘记了,等下次在帮你们带吧,我还有事要快点见王爷,王爷现在在营帐中码?” 众人顿时有些失望之色,不过心里倒是没啥想法,只是纷纷点头,“王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蓝玉文一愣,待到众人纷纷退去之后,这才连忙往凌王的营帐快步走去。 偌大的营帐,布置的十分简单,睡觉的木板床与平日里办公的地方仅用一扇六面屏风隔开,一张低矮的案几摆放于屏风之前,而在案前坐着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男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穿着一件玄色云蝠纹劲装,腰间系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带,披着一件黑色大麾,即便是安静的坐在案前,一身凌厉之气也显势不可挡之势。 此人便是凌王,易卿澜。 易卿澜此时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桌案上的画。 画中,一只停驻于枝头上的墨鹰正有展翅翱翔之势,只是,画卷的一角明显有茶渍的痕迹,可惜了一幅好画。 可他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稚嫩微红的小脸,带着安抚的笑,却是他黑暗记忆中唯一的救赎。 如今,就连她也不在了吗? 蓝玉文掀开帘帐走进来来之时,看到的便是易卿澜阴沉的脸。 心知好友还未从那件事儿的打击中走出来,不由也深叹了口气。 不过,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自然要更好的活着才是,凌王虽然在外声名赫赫,可终究也不过是一名刚成年不久的少年郎罢了。 “有什么事。” 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声音在帐内响起。 若是让其他人听了,定会觉得心惊胆战,可蓝玉文不一样。 只见他朗声笑了两声,一点也没有之前在外面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直接上前一屁股在易卿澜对面坐下,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易卿澜微微皱眉,倒并未介意蓝玉文的以下犯上,只是此时心情不好,不想让人打扰。 “王爷,今个儿我上街的时候,买了一幅画。”蓝玉文知道他心情沉郁,也不敢卖关子,而是将手中的画卷递到他的面前。 易卿澜见状,胸腔之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猛地一拍桌子,阴沉的吼道,“蓝玉文,你也想像他们一样,来逼迫本王吗?!” 蓝玉文心一跳,连忙摇头叹道,“王爷,我与你认识了十年,别人不了解你我,难道你还能不了解我?我知道你还念着她,所以一直随身带着她曾赠与你的画作,而我手中这画,您若是看了,便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043:借口 沈念念还不知道自己的画已经被人带到了军营里去了,将沈秀娘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后,这才又去戏台子的地方,去找她们去了。 虽然刚才离开书斋前,她说了那么一番话,不过她敢肯定,刘子越眼睁睁的看到她手上有这么多银两,绝对不会就此坐以待毙,为了以防万一,在去找沈秀娘她们的时候,她还特意买了些针线碎布,又找掌柜的要了块巴掌大小的油纸,花了一点点时间绣了个鞋垫子,先把银票用油布包起来放在鞋垫子里,这才找了过去。 “你咋去了这么久?” 沈秀娘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数落起来,这一去就将近一个时辰,她一场戏都看完了! “娘,刚才有个姑娘让我帮她去书斋卖画,所以花了点时间。”沈念念知道有刘子越在,她去书斋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去,所幸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开始忽悠沈秀娘起来。 瞧着周围热热闹闹的人群,沈秀娘故作一副努力忍住激动的模样,凑到沈秀娘的耳边,低声道,“那个姑娘给了我十两银子的代卖费呢!” 沈秀娘听到这话,顿时一惊,连忙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听到,这才拉着沈念念的手,走到一个偏僻人少的角落,惊讶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沈念念猛地点点头,一副激动无措的样子,快速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破布钱袋子,就往沈秀娘的手里塞。 沈秀娘偷偷的掂量着钱袋子,心里也有些小激动,虽然更多的钱她都见过了,不过现在她一直都在啃老本,养着一大家子也不容易,这次能得十两银子,自然激动的很。 不过她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顿时也不看戏了,连忙去找王三娘说了几句,便约好明日一早回坨子村,这才拉着沈念念去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下等房住下。 若不是沈念念这么好运的得了十两银子,沈秀娘原本还打算着和王三娘一起去睡大通铺呢。 一个大通铺的床位只要十文钱,可一间下等房住一晚上就要六十文,要不是得了十两银子,她怕晚上不安全,这四十文自然还是能省则省的。 “那个姑娘干啥找你帮她卖画呀?念念,该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虽然得了十两银子着实让人惊喜,不过等沈秀娘冷静下来之后,又有些不安的问起来。 沈念念做出一副啥都不懂的样子,眨眨眼道,“应该不会吧,那姑娘看上去不像是啥坏人。” 本来她就不是坏人,所以这话也不算是撒谎了。 沈念念心里琢磨着手里的四百八十两银子打算怎么放,毕竟沈秀娘可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忽悠的人。 若非想要去京都,需要拿到官府的路引,她早就拿着钱走人了,根本不会再回来找沈秀娘。 沈秀娘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能够白得十两银子也足够让人惊喜的了,因此她完全没有想到要还给沈念念,而是自个儿揣了起来。 沈念念本也就没有打算能够拿回这十两银子,要不是因为刘子越当时也在那里,她才舍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给沈秀娘呢。 天色渐渐变暗,沈秀娘带着沈念念出去吃了一碗馄饨,花了十五文钱,在宵禁还没开始之间,就缩在房间里不出去了。 下等房住着并不舒坦,还显得很潮湿,就连被子也是带着一股霉味。 所幸沈念念这段时间也没少吃苦,哪里还会计较这些,因此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大半夜的时候,她感觉隐隐有灯光在房间亮着。 眯着眼睛,隐隐感觉到了一个人,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顿时清醒,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在灯光下活络的人影。 沈秀娘? 沈念念依旧是装着睡着的样子,看着沈秀娘拿着她的衣服轻轻捏着,发现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后,又拿着她的鞋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这才吹灭了油灯,继续上床睡觉。 黑暗中,沈念念睁开眼睛,听着身后沈秀娘浅浅的呼吸声,心下一沉。 果然,卖画的借口并未让沈秀娘全然相信,若非她重新做的那个鞋垫子被她特意的处理过,恐怕还真会被这个女人发现。 沈秀娘这般做法,让沈念念心下一寒。 若说以前仅仅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已经敢肯定,这个乡下妇人并非表面上这疼爱原主。 只是装出来这么一副模样,给别人看的。 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为何,沈念念突然想到上次在铜镜中看到这具身体的脸。 那半张几乎与她以前一模一样的脸,让她隐隐约约有些察觉到,这其中恐怕有个巨大的秘密! 翌日一早。 沈秀娘与沈念念早早的就收拾好东西,然后去城门口等着里正他们的牛车。 虽说上次她们也买了牛车,不过因为她们都不会赶车的缘故,所以还是宁愿给些路费,让里正捎带她们娘俩一程。 昨天沈秀娘给她的两个儿子买了不少的东西,崭新的好布扯了不少,看样子是打算回去给他们做衣裳的。 油盐酱醋之内的,也买了些,县里的这些玩意儿可比镇上要便宜不少呢。 “哎哟,昨个儿那个戏真好看呐!那个花旦长得也挺漂亮的,我听说,咱们县老爷要把那花旦送给凌王殿下呢!”王三娘一上车,就忍不住分享起来自己昨天听说的那些八卦起来。 “不是说那是京都的戏班子?咋又跟凌王爷扯上关系了?”沈秀娘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王三娘咯咯笑起来,“我昨个儿才知道呢,那戏班子是被逐出京都的,原本是要流放的,不过那班主不知道用了啥法子,才把戏班子保下来,不过想要在咱们边城混,肯定得找个靠山呀,那花旦听说还是个雏儿呢,所以才要给凌王爷送去呀!” 沈念念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王三娘八卦,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个小王爷,说起来,她们以前也是熟人呢。 044:心大 一路上,王三娘的嘴巴就没有停过,说着那漂亮花旦的事儿,看上去兴奋极了。 沈秀娘也是应和着,不过到了后来也就没啥兴趣。 虽然年已经过了,不过这天气依旧的寒冷,坐在牛车上,也没个挡风的,几人都是缩成一团,硬是挨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又回到小山村。 这次她们买回来的东西不多,但是平白得了十两银子,沈秀娘也难得奢侈了一回,准备去村里买只老母鸡来杀了,给家里人补补身子。 沈念念有些无语的提着鸡翅膀,她发现现在自己的心也是越来越宽了,以前别说鸡了,她连哥哥给她抓的小鸟都不敢抓,现在抓着鸡,倒是挺熟练的。 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正有人在劈材。 沈念念本以为是齐哥,走近细看之下,才发现,竟然是刘二! 诧异的看着这个曾经被原主称为爹的男人,她有些不解的朝着齐哥儿看去,“大弟,刘二叔怎么在这儿劈材?病都好了吗?” 齐哥儿脸上带着无奈之色,摇摇头,“还没好呢!爹他说他没钱,就劈柴火,用力气能补偿一点是一点。” 说着,他还指了指旁边高高垒起来的柴火堆,叹道,“瞧,劈了整整一天了呢,劝了也没用。” 虽说这话是对沈念念说的,可她哪里看不出来,齐哥儿实际上是给沈秀娘说的。 只见沈秀娘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此刻沉着个脸,冷冷淡淡的看着刘二,“要是觉得病已经好了,那你就走吧,看在儿子们的份上,那几个药钱也算不了啥,我家的柴火还剩不少,不用你在这儿作!” 丢下这一句话,沈秀娘就毫不犹豫的叫上沈念念拿着东西去厨房,坐了几个时辰的牛车,她们是又冷又饿,就想回来吃个热乎的呢! 只是到了灶房,看着一丝热气儿都没有,沈秀娘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黑了。 走之前她可是和苏娘留了话,说今天她们就要回来,让她帮着煮一锅粥的,结果竟然连灶都没有烧起来! 沈秀娘脸绷得紧紧的,觉得这阵子,自己把苏娘伺候的真是无法无天了! 就算现在她和刘二已经不是夫妻,可是好歹她还是齐哥儿的娘呢!以前在镇上,她觉得那小两口子也不容易,所以回来的时候从来不会要求苏娘做什么活儿。 可现在好吃好喝的供着,连自个儿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这个媳妇儿做的可真舒坦! 想到过去那些年自己在刘老太太手下过得那些日子,再瞧瞧现在苏娘过得日子,沈秀娘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仁慈了! 沈念念见着冷清的灶房也是无奈的很,连忙上前去忙活着烧火,准备煮饭,瞧着沈秀娘那难看的脸色,也没咋为苏娘说啥好话。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的确把这个大弟妹惯得有些娇气了。 前段时间她可是听到,这位弟妹还想着把自己嫁出去,说到曹家村去呢! 而且,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个苏娘说的那个曹家村的人还是个好打媳妇的瘸子鳏夫。 前一个媳妇,可就是被那瘸子自个儿磋磨死的。 瞧瞧那个弟媳妇儿这是安得啥心呢! 沈念念暗暗冷笑。 对于苏娘那点心思,她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就算现在沈秀娘和刘家没啥关系了,可到底还是齐哥儿的亲娘。 要是以后沈秀娘真的招婿,那以后这宅子的主人可就是她沈念念这个大姑子的了,哪里还轮的了她去? 因此,这才想撺掇着让沈秀娘把她给嫁出去呢! 而沈秀娘,也是矛盾的很。 沈念念一直不解的很,为什么每次沈秀娘提到她的亲事,都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毕竟从她这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可没咋感觉到,沈秀娘是真的疼爱原主! 苏娘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瞧着沈秀娘黑如锅底的脸,顿时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来昨个儿离开之前,婆婆吩咐了啥。 顿时扯出一丝笑容,上前挽着沈秀娘胳膊,解释起来,“娘,瞧这都怪我,劝了一早的爹,都忘记给您和大姐做饭了,您稍等等,我这就给您做点儿去,您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呀!” 话音落时,还带着小女儿家的撒娇口吻,把所有的原因都推到了固执的公公身上去。 沈念念暗暗撇嘴,心道这大弟媳妇儿也不是个蠢的。 果然,见她这么一解释,沈秀娘的脸色顿时就好看了一点,不过还是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敲打着这位已经养的有些心大的儿媳妇起来,“今儿这事儿就算了,苏娘啊,虽然我只是你的婆婆,可是你也得弄清楚了,现在这个家,可不是以前的老太太当家了,这宅子的主人,可是我呢!” 苏娘浑身一震,顿时小脸一白,忙道,“娘,我当然知道这家里当家做主的是您了,我……” “娘,苏娘也不是故意的,您给她说这个干啥呀!”后面跟着过来的齐哥儿听到这话顿时就不满了,连忙过来将脸色苍白的苏娘护在身后,一副心疼的样子,“再说了,上次苏娘小产后,这身子骨还没养好呢,您这么计较做啥!大姐又不是不能干!” 齐哥儿自以为是护着自己的媳妇,殊不知这番话却让苏娘刚才好不容易哄好的沈秀娘的脸色顿时难看之极。 做娘的都不愿意看见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帮着媳妇儿说自己,就连沈秀娘也不例外,瞥了眼垂泪欲泣,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得苏娘,冷冷一笑,“是啊,都这么久了,这身子还没养好,我这个做婆婆的就该伺候着,哪敢让她做饭呐!” 说着,沈秀娘看也没有看齐哥儿夫妇一眼,直接甩手走人,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亏她还记着给儿子做衣裳呢,没想到竟然还被齐哥儿这么顶撞! 苏娘原本还挺高兴相公能够帮自己说话,可是见沈秀娘气的走人,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连忙就追了上去。 齐哥儿见状,回头看着正烧火的沈念念,不由埋怨起来,“大姐,你咋就不能帮着苏娘说说话呢!苏娘又不是故意不做你们的饭!” 045:说媒 这还怪到我的头上来了? 沈念念无语至极,完全没有打算理会齐哥儿的意思,只是抓了把糙米,然后切了些白菜,扔到锅里一起煮着。 调味品只有盐还有酱油醋,她只是撒了少许的粗盐进去,也不敢多放。 因为这种粗盐放多了的话,食物里面就会带上苦味,变得难以入口。 齐哥儿见自己被无视掉了,脸上更是带着不满之色。 大姐和娘咋就不知道体谅一下苏娘呢?她身子那么弱,又不是故意不做饭的。 为了这么芝麻大点的事儿,至于吗?! 瞧着大姐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齐哥儿重重的哼了一声后,这才甩手离开。 沈念念只觉得好笑,抬起头,只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隐隐还有苏娘委屈至极的哭声。 冷冷一笑,像苏娘这种手段还太嫩了些,也就只能糊弄一下像齐哥儿这样的男人,若是像她哥还有父亲那种人,指不定一巴掌就糊上去了呢! 等到煮的菜粥差不多了,沈念念这才拿了两个海碗出来,舀的满满的,给沈秀娘端了过去。 沈秀娘这会儿已经被齐哥儿哄高兴了。 虽然还是对儿媳妇不满,不过看在齐哥儿的面子上,给了个好脸色。 苏娘也知道这位婆婆并非以前那个受气小媳妇了,现在手里有几个钱,还有这么大的宅子,可谓是底气十足,自然也就不像以前那么好伺候了。 到底也是怕被赶出去的,苏娘也不敢有半分埋怨,要是惹得沈秀娘发怒,让她跟着齐哥儿他们去住那破屋子,她可受不了那种苦。 “娘,咱们今天先随便吃点,明天再做一些好点的菜吧。”沈念念把菜粥放到沈秀娘的桌前淡淡笑道。 离开刘家之后,她们娘俩的伙食还算不错,每隔两三天就能好好的吃上一顿肉,除了大表哥之前送的谢礼五十两,她又故意拿出了十两银子来,所以比之原主以前的日子,可谓是天差地别。 最近她身上也长了肉,不再像刚刚醒来哪会儿瘦的只剩皮包骨似得,就连皮肤也慢慢的养了起来。 虽然没有曾经的那般肤若凝脂,可在这偏僻的村庄里也不算差了。 “还是我的念念懂事。”沈秀娘端起粥,乐呵呵的夸奖起来,却是暗暗在敲打苏娘这个儿媳妇。 苏娘抿着唇,看着她们娘俩喝着菜粥,心里极不舒服,瞧着沈念念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嫉妒。 沈念念倒是一脸淡定的喝着热气腾腾的粥,这种天气吃着热乎乎的东西,着实是一种享受。 虽然这边境山村的日子辛苦的很,事事都需要自己去干,也无丫鬟婆子伺候,可比之在那后宅深院内,处处小心,整日算计来算计去,就怕被人逮住了把柄,给自己惹来麻烦要好的多。 碗里的粥甚至是以前侯府的下人们都不乐意吃的玩意儿,可却出自她之手,自是吃的津津有味。 简单的对付了一顿,沈秀娘便借口路上颠簸疲惫,先行回屋睡了。 沈念念洗了碗,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不过正准备关门,就见苏娘站在自己的门口。 “大姐,咱们姐俩许久都未曾好好说说话了,咱们这会儿聊聊可好?”苏娘脸上带着极为虚假的笑容,故作亲切的说道。 沈念念微微皱眉,她着实不愿再掺合到那些算计中去,之前苏娘小产,丢了孩子,她瞧着可怜,在杂活家务上便也没计较,只要不麻烦的,都顺手给做了。 可什么时候起,这位大弟媳妇儿的心就给她们养大了呢? 沈念念面上不变,只是点点头,侧开身子,让苏娘进屋。 苏娘进了屋便十分不客气的打量着她屋里的摆设,看着冷清的屋子里基本除了普通的桌子柜子之外,便啥都没有,叹道,“大姐,你这屋里到时冷清的很,你性子又这般孤僻,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嫁给个什么样的人?” 沈念念从柜子里拿出针线,淡笑道,“嫁什么人呀,我这样貌,谁又敢娶我呢?” “大姐,您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咱们可不能自个儿看不上自个儿,你这脸上的疤也就是占了半张脸而已,也不咋个吓人,哪有外面那些嘴碎的说的那么丑陋?”苏娘笑呵呵帮着她整理针线,悠悠说道,“咱们这些女子,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和你同龄的那个宋玉儿,不都是两个娃子的娘了么!你就不想要个自个儿的娃儿?以后给自己养老吗?” 沈念念一愣,神色黯然的垂下头。 她还是沈凝霜的时候,已经嫁入侯府两年。 可一直未曾有身孕。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侯府老夫人还有云尚男的娘一直都不喜欢她。 在她嫁入侯府半年,身子还未有什么动静的时候,就自主张罗着给云尚男纳了好几房妾室。 她一直渴望着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庶长子出生! 苏娘瞧着她发呆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话算是被她听了进去,顿时一喜,继续道,“大姐,你要是信得过我,弟媳我呀,就给你做个媒,你觉得如何?” 沈念念没吭声,对于苏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可谓是心知肚明。 “那人也算是我的一个堂兄,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就是以前做活儿的时候,不小心断了腿,没能及时医治,便瘸了,可人家样貌倒是不错,也是能够挣钱养家的,人家也不在乎面貌如何,就是想找个能过日子,一起繁衍后代。” 苏娘笑眯眯的说着,就不怕沈念念不动心。 她可是知道这位大姑子是渴望有个自己家的,以前瞧着村里的小孩,可一个劲儿的羡慕着呢! “大姐,照我说呀,我那堂兄还真是不错,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的,你要是乐意,就给我个话,到时候我就让堂兄来上门提亲,你觉得如何?” 苏娘说的口都干了,可就见着沈念念不说话,也有些着急起来。 这事儿要是说成了,她婶子可说好了要给她拿一两银子的媒人钱呢,这丑八怪咋不说话?难道高兴狠了不成? 苏娘想了想,又准备开口,却见沈念念突然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瞬间就如同一盆凉水,直接浇到她的头上,竟是冷的彻骨! 046:不讨喜 看着大姑子的眼神,咋这么渗得慌呢? 苏娘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屁股,再次朝着沈念念看去的时候,发现这位大姑子眼神十分平和,仿佛刚才她感觉到的那股冷意,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 “苏娘,我的亲事,有娘帮我张罗着呢,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养好身子,给我添个小侄儿吧,娘可是每天都盼着你肚子有消息呢!” 沈念念呵呵笑着,不过眼底并未有一丝笑意。 不管这是不是苏娘自个儿的想法,齐哥儿肯定也是知道的。 若是真的盼着她这个当大姐的能有好日子过,还会给她说一个脾气暴躁,又会打婆娘的瘸子? 这大弟夫妇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她可是门清儿呢! 苏娘被她这话噎的顿时就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要是沈秀娘能够同意,她还能来专程游说么? 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丑八怪,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娘俩心里嫌弃她那个堂兄呢! 深深叹了口气,苏娘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扯嘴笑起来道,“既然大姐不愿意,那我这个做弟媳的也就不说啥了,我还有事儿要做,就不打扰大姐休息了。”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笑吟吟的就要走。 沈念念也不想和这种心思极多的人聊天,与其有这个闲工夫,她宁愿去哄着安哥玩儿呢! 这不,刚刚想起安哥儿,小家伙就神神秘秘的,手里揣着个小包裹屁颠屁颠的朝着她这里来了。 沈念念站在门口,刚瞧着苏娘进了他们自个儿的屋,就被一声软糯糯的童音给叫住了,“大姐,快进屋,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安哥儿的小脸灰扑扑的,就像个小花猫似得,不过那双黑亮的眼睛倒是神采奕奕,看着就吸引人的很。 安哥儿窜进了她的屋子后,就连忙把自己手里的小兜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爬上椅子,兴奋的朝着她招招手。 沈念念瞧着他异常兴奋的模样,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关了门,朝着他走过去,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小花猫,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搞得身上这么脏?要是被娘看见了,看不给你一顿好打!” 自从分出来之后,有沈秀娘宠着,小家伙的身上也长了些肉,头发也变黑了,不像最初她睁眼时看到的那个瘦巴巴,从来就没吃饱过的小孩。 安哥儿嘿嘿一笑,完全不在意自家大姐的威胁,而是一脸显摆的打开桌上的小布兜,“姐,你瞧,我给你带啥回来了!” 沈念念一看! 好家伙,竟是几个野鸭蛋! 这大冷天的,可是难得能够瞧见这种新鲜的鸭蛋,别说野鸭了,就连家养的鸭子,也因为天气寒冷,早就不下蛋了。 “这是我和王狗子还有崔蛤蟆去芦苇丛那边找到的,一窝鸭蛋,有十几个呢!”安哥儿喜滋滋的说着,“是我发现的,所以我分了六个!姐,这些都给你吃,你要长的漂漂亮亮的,去气死那赵桂花,省的她总是在背后说你找不到夫家!” 说起这件事儿来,安哥儿脸上的表情立马又换上了气愤,显然这事儿是他亲耳听到的,把他气的不行。 沈念念倒是不介意这村里人都在说啥。 在她心里,这个地方她呆不了多久,很快就要离开,没有必要和一些嘴碎的村民们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争吵。 如今她虽面貌丑陋,可只要去了那繁华的京都,就能去看看好一点的大夫,若是有机会能够恢复,那自是好的,可若是没办法了,那对她影响也不大。 反正她又没打算再嫁一次人! 等日后找到爹爹他们,也应该能够理解自己的无奈。 瞧着安哥儿气呼呼的模样,沈念念倒是觉得心暖暖的。 有这么一个护着自己的小弟,就算再心烦的事儿,也会烟消云散了。 这么想着,沈念念不由伸出爪子,捏捏安哥儿这段时间已经长了些肉的小脸,笑吟吟道,“好了,别气了,你拿回来这么多野鸭蛋,大姐给你做点好吃的,给娘还有你哥嫂他们也端一份过去如何?” 安哥儿鼓着小脸,“不要给嫂子!可以给娘还有哥哥!” 沈念念一愣,随机有些奇怪的瞧着他,“怎么不能给你嫂嫂呢?她现在也是咱们家的一份子呀!” 安哥儿轻哼一声,鼓着小脸不说话。 反正他就是不喜欢嫂嫂! 沈念念倒也不强迫他,安哥儿是个敏感的孩子,能够清楚的分辨出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既然不喜欢苏娘,那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 曾吃过云家那个小霸王的亏,所以沈念念很清楚。 并非年纪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反而有的孩子,能够利用自己的年纪小,做出不少的事儿来让他们这些所谓的大人吃亏。 六个野鸭蛋的主人既然都说了不给苏娘吃了,沈念念自然也不会主动给她。 刚才苏娘说的那些话,的确让她心里不舒坦了,更别说,每次这个弟妹看到自己这张脸时,那眼中的嫌弃,可是一点都没遮拦。 先将野鸭蛋送到厨房,眼看着天色渐暗,寻思着这会儿再去找里正要路引,应该还能来得及。 所以她在厨房烧了水,吩咐安哥儿看着火,不要随意碰东西,这才又回了屋,拿出一小块碎布,包了一两碎银。 如今这年也过了,天气也渐渐回暖,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能够早些去京都打听消息,也好让她自个儿稍稍放心一下。 虽说这乡村生活有些琐事烦心,不过到底日子过的甚是悠哉,除了最初醒来之时稍稍受了点委屈,可这些日子有吃有喝,身上也长了肉,着实过得不错。 可一日不见到爹爹他们,她这心便难安······ 047:软禁 “要路引?”里正惊讶的看着沈念念,瞧着她站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或许是家中日子过得好了些,所以看着也与过去那个总是畏畏缩缩的丑丫头不一样了。 即便脸依旧是那一张脸。 可却带着一股别样的气质,反而显得她那张脸,并不如以往那般惹人厌恶。 “念丫头,你打算拿着路引去哪儿?”里正抽着水烟,有些不解的问道。 “里正大叔,我想去外面的瞧瞧,之前我再镇上的时候,人人都说咱们东易朝的京都是如何的繁华,甚至还有黄毛绿眼的西洋人呢。”沈念念做出一副对外面世界极为憧憬的样子,一脸的期待说道,“我就是想着,去京都玩玩,也算是见见世面。” 里正听到她这话,倒是觉得很诧异。 生在这混乱的边境,即便是最混乱的时候,也未曾有人想过,要去京都那种繁华的地方,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不论边境多么荒凉,战争多么残酷,这里始终是他们的根。 “再说了……”沈念念脸上带上一抹哀愁,用手轻轻碰着自己脸上那被疤痕占据的地方,幽幽的说,“我还想去看看我这张脸,兴许京都那边,会有名医,能够让我脸上这些疤消去呢。”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怀疑的里正,立刻就信了。 这时间没有女子会不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这些年他也是知晓村民是如何称呼沈念念的,所以也能够理解,这丫头想要去京都寻访名医治脸的心思了。 想到这里,里正笑了笑,“你这丫头,也不想想,如今这兵荒马乱的,你要是一个人上路,万一遇到了危险,那该怎么办?这事儿,我可不能答应你,这村里谁不知道,你娘将你当成自个儿的命根子似得,我要是给了你路引,日后若是出了事儿,你娘还不得找我算账呀!” 沈念念一愣,没想到里正竟然不答应,立刻就慌了,连忙就像开口。 里正吐出一口烟雾,轻咳两声才笑着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这丫头想说啥,不过这事儿我是真的不能答应你,毕竟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娃娃,要是路上出了事儿该怎么办?你要是想去京都找名医治脸,那还是让你娘带你去吧。” “可是……”沈念念上前一步,想要继续劝说里正。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准!”突然里正家大厅的门被人从外一把推开,只见沈秀娘沉着脸,直接走了进来。 沈念念心里一咯噔,正诧异沈秀娘怎么会直到她在这儿的,就见王三娘笑呵呵的朝着她说道,“要路引这么大的事儿,念念咋不知道和你娘说一声呢?” 沈念念瞧着沈秀娘阴沉的脸色,心下一沉,面上却是挤出一丝笑容,“我这不是想先来找里正大叔问问嘛?要是能成,到时候我肯定也要把娘给叫上,咱们一起去京都瞧瞧呀!” “不行!你不能去京都!绝对不能!”沈秀娘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听到那令她感觉恐惧的地方,连忙朝着沈念念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往门外拉。 王三娘没想到这沈秀娘反应竟然这么大,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劝道,“哎哎哎,秀娘呀,你这是干啥,别这么激动,你把念念抓疼了。” 沈念念这时也跟着叫了一声,“娘,您弄疼我了!” 只是,这些话,沈秀娘却都充耳不闻,只是固执的拉扯着她,直接将她朝着外面拖走。 沈念念不知道这沈秀娘到底是怎么了,不过这会儿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反抗,只得耐着性子跟着她回家。 哪知道,一回到家后,沈秀娘就把她关到屋子里,竟是在外面上了锁。 到这时,沈念念才终于觉得不对劲起来,用力的拍打着门,叫嚷道,“娘,您干什么呢?干什么要关着我?放我出去!” 而站在屋外的沈秀娘至始至终都沉着脸,听到她这话,却是冷冷的答道,“不,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娘,我不去京都了,您放我出去好不好!” 沈念念见着她真的不打算开门,这下是真的急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沈秀娘知道她想去京都的事情,竟然会这么偏激! 居然打算将她关起来! “这是怎么了?”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这宅子里其他的人,苏娘站在齐哥儿的身边,诧异的看着站在屋外和沈念念对峙的沈秀娘。 “娘,您为啥要把姐姐关起来?” 除了上次在刘家的时候,安哥儿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可怕的母亲。 虽然这一次,母亲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大姐的门口。 可他直觉,这个时候的母亲很可怕。 听着沈念念的叫声与拍门声,沈秀娘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转身看着已经被这动静惊扰到的其他家里人。 伸出手摸摸安哥儿的头,沈秀娘淡淡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谁也不准去放念念出来,否则,就给我滚出这里!” 她这话对于现在住在这里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威胁。 刘二脸色更是一白,随即便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这个曾经与他生活了将近十七年的老妻。 苏娘他们也连忙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大姑子到底是哪里惹到了沈秀娘,不过他们现在在这大宅子里住的好好的,可一点也不想搬出去。 倒是安哥儿满是不解的追问,可沈秀娘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他。 等到外面没了声音,只有呜呜的风声时,沈念念才放弃了叫喊。 她阴沉着连,坐到桌边,回想着沈秀娘拉自己回家时的脸色。 为什么,这个乡下妇对她想要去京都的事情如此的反对? 甚至,竟然做出了软禁她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她又拿出了铜镜,皱着眉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完好无损的半张脸。 与曾经的她有那么相似的面容。 看沈秀娘今天的模样,若说这其中没鬼,她可不信! 盯着那被紧锁的门,沈念念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仅仅只是这么一道锁就想要将我关起来,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048:刘家人上门 翌日一早。 刘子越就带着刘家人敲上了沈家宅子的门。 他是昨个儿半夜回来的。 一回来,就把在书斋碰到沈念念的事儿告诉了刘老太太。 他很清楚。 在这个家中,老太太无疑是最有权利的人,即便是他爷爷,只要老太太不触及到他的底线,她爱咋个在家里兴奋作浪,刘老头儿都不会管。 之前他那二婶最怕的就是老太太,可就连他也没有想到的是,被老太太磋磨成那样的二婶,竟然还留着自个儿的心眼,藏了那么多银两! 想到最近自己手中吃紧,与好友去酒楼吃酒的时候,竟是拿不出银两,丢脸的尴尬,他对沈念念那手中近五百两银子更是势在必得。 只要有了那些银两,他也就不用租用那个母老虎的屋子,可以自个儿再县里去置一套宅子,与朋友出去吃酒的时候,也能够大方一回了。 所以他告诉刘老太太,那些话是沈念念偷的他的画,想要靠着老太太去把那笔钱给要回来。 刘老太太一听到那嫁不出去的丑八怪竟然敢偷自己宝贝孙儿的画,竟然还卖了近五百两银子,当场就炸了! 要不是刘子越说天色太晚,这会儿闹出去吵着周围邻里,她恨不得立即就冲到沈家去,要回那笔银子! 那可是她宝贝孙儿的画,那狗,日的丑八怪竟然敢偷她孙儿的画,看她不打烂那丑八怪的皮! 刘子越好说歹说,才让老太太等到天亮,其知道这消息的刘家人也一个个的摩拳擦掌,直接虎势汹汹的就朝着沈家走去。 一路上遇到一大早出来干活的村民,便也添油加醋的说上了一番。 有人得知那沈念念竟然卖画,竟然卖了五百两银子,也是震惊不已,连忙就放下手里的锄头,跟着刘家人一起看戏去了。 因此,到了沈家大门口的时候,刘家人身后至少也有五十来人,浩浩荡荡的,看着好不热闹,连沈家周围的邻居也听到了这动静,纷纷打开门窗,伸出头来,看看到底是发生了啥事儿。 只见刘老太太对自己大儿子使了个眼色,刘老大便立即抬头挺胸,直接走到那大门前,‘砰砰砰’的敲起了门。 沈秀娘正在厨房烧火,听到那如打雷的敲门声,立刻就皱起眉头来,再围裙上擦擦手上的灰,这才去开门。 这门开的突然,刘大一个没注意,差点就拍在了沈秀娘的身上。 沈秀娘瞧着是刘家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没好气道,“这一大清早的你拍魂儿呀,我家的门要是被你给拍坏了,你要赔不?” 刘大还没咋看见过自己这个相处了十几年的弟媳妇这么一副暴脾气的模样,顿时缩了缩手,不知如何反驳。 看着大儿子被沈秀娘骂的跟个龟孙子似得,刘老太太立即就不乐意了,一把上前,将大儿子扯回来,冷笑道,“沈秀娘,这么久不见,你倒是脾气见长啊!好歹我家老大以前也当了你十几年的大哥,这应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吧?” 沈秀娘因为沈念念想去京都的事儿,正是一肚子火气没出发呢,听到老太太这么理直气壮的的样子,嘲讽的笑了出来,“老太太,你都说了那是以前了,现在咱们可是屁关系没有,他算哪门子大哥呀?一大清早的就来我家找茬,我没给你们泼一盆子烫水,也是我客气了!” “你这臭婆娘给脸不要脸,还不把我孙子的五百两银子拿出来,否则我定要报官,叫你蹲大狱!”刘老太太可算是被沈秀娘气着了,以前这贱女人在自己跟前是多么低眉顺眼呀,没想到被老二休了后,不仅没有死在外面不说,竟然还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 要是当初这贱女人不自个儿藏钱,现在住这青砖大瓦房的人可就是她了! “什么五百两银子?老太婆,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要发疯也别在我家跟前,滚滚滚!”沈秀娘这会儿心里烦躁的不行,看到刘老太太那幅刻薄的嘴脸,就要轰人。 刘子越站在老太太身边,做出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只是让人看着却是别扭的很,见这个以前的二婶竟然变得如此粗鄙,眼底不有带上一丝鄙夷,“沈大娘,奶好歹也是你以前的婆婆,你怎可对长辈如此无礼?” “呸,你个小屁崽子,以为自己读了点书就了不起了?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秀才的名头是怎么得来的,还敢在这儿教训我?你算个屁!” 别的人畏惧刘子越这个秀才老爷,沈秀娘可是一点也不怕,双手叉着腰,没一点客气的就喷了回去。 这个刘子越自以为自个儿做的十分隐蔽,当初考试的时候竟然大胆的买了试题,这件事儿别的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么? 只有刘家那群傻子,才以为这个刘子越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 刘子越听到她这话,脸色顿时一白,眼神中还带着一抹震惊,这个老婆子是怎么知道那件事儿的? “臭婆娘,你别在那儿血口喷人,我家越儿天资聪颖,几个月前,画了几幅画,却没想到被你那丑闺女偷去卖了!你要是识趣点,就把银子换回来!”刘子越的娘王氏见沈秀娘竟然骂起了自己的儿子,立刻就把刘子越护在自己身后,骂了回去。 沈秀娘一听,原来是卖画这事儿,想到昨日回来时,念念说起的那件事儿,她就冷笑起来,“笑话!刘子越不过就是酸秀才而已,能画出什么画来,能卖那么多银两?那些画分明就是一位穿着富贵的姑娘托念念去书斋卖掉的,刘子越这个不要脸的,在书斋瞧了念念卖了近五百银两,是见财起意,所以这会儿要胡言乱语了吧!” 刘子越被道破了心思,脸色顿时一沉,咬牙道,“沈大娘,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读书人视金银为粪土,区区五百两,在下从不放在心上,只是沈家大姐自己做贼,偷卖了我的画,这事儿总得给我个交代才行!” 沈秀娘轻蔑的笑了起来,“你视金银为粪土?我呸!刘子越,你那套唬你爹你娘还差不多,想要唬别人,再多修炼几年吧!” 说着,她也不管刘家人难看的脸色,直接摔门,将门栓上,沉着脸,朝着沈念念的屋子走去。 “念念,你醒了没?娘问你件事儿!” 虽明知那刘子越口说无凭,不过这事儿她还得再问清楚才行。 只是任由沈秀娘敲了半刻钟的门,依旧不见屋内有人应声。 沈秀娘心一咯噔,连忙就拿出钥匙,开了锁,冲进屋内。 果然,屋内哪里还有沈念念的影子! 049:错过 沈念念跑了? 沈秀娘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顿时红了眼睛,气的不知道该说啥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养大的闺女竟然说跑就跑,果然不是亲生的,所以才会不被当成一回事儿吗? 想起昨天晚上那丫头说想要去京都的事情,沈秀娘立刻就慌了起来,连忙跑出去,带着一丝恐惧,惊声叫着她的大儿子,“齐哥儿,快去村头看看那牛车走没走!把沈念念那丫头给我抓回来!” “娘,这是咋回事儿呀?” 齐哥儿一头雾水,可是沈秀娘却没啥心情给他解释,脸上的着急之色中夹杂着几分惶恐,看的让人更加茫然。 总感觉她不像是担忧自己的亲闺女,而是在忌惮什么。 …… 再说沈念念,吹了一夜的冷风,这会儿冻的直接是脸色发白。 她这次离开,也算是鲁莽,而是做足了准备,打包了些厚实的衣服,从窗子爬出去后,就去了灶房,蒸了一锅热乎乎的馒头,便揣在身上,带着银票匆匆的离开了这偏远的小山村。 坐牛车虽然不舒坦,可是总比步行要好的多。 沈念念拿着个火把,夜晚的风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凛冽,她只能用厚实的衣服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哆嗦着身子上路。 这一次,她不打算继续留在坨子村。 沈秀娘那激烈的反应,一看就知道有鬼,如今她手上也有些银两,即便没有拿到去往京城的路引,不过到县城先住上一段时间倒是没有问题。 届时。再想想办法。 若实在去不了京都,那么也就只能想办法给军营里的大表哥递信儿了。 到这时候,哪怕身份暴露了也不要紧。 沈念念幽幽地叹了口气,早知会有今日,就不该顾忌这儿顾忌那儿的想太多,直接对大表哥坦白才是。 毕竟幼年时,大表哥对自己也很不错。若非经过被人背叛这一遭。她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心思颇重,处处怀疑。 举着火把。沈念念甚至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直到墨黑的天色逐渐变得浅淡,风声也逐渐减小时,她才走到三分之二的路程。 而也就是这时,她却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马蹄声。 沈念念心一咯噔。立刻就想到这里可是边境,周围土匪敌寇极多。这个时候会骑马走上这一条路的,除了那些匪类之外,还会有谁? 当下她也不敢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路中央当靶子,趁着还未见到敌寇的身影。她连忙将火把扔到地上,灭了火后,立刻钻进了路边的林子里藏起来。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可谓是心惊胆战。 “得得得……” 马蹄声音逐渐靠近。 沈念念憋着气。看着那远处的黑影渐渐变大,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胡掌柜,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卖给你荷包的女子真的是脸上有疤?” “大将军,草民哪敢骗您呐,的确是一位丑姑娘把那荷包卖给我的,因为她绣的荷包十分精致,而且面貌又是丑陋不堪,所以草民印象十分深刻。” “长弦,你说的那位卖画的姑娘也同样面容丑陋,真的会是同一人吗?” “王爷,是不是同一个人,咱们的到了那村子里便知,这不还有瀚宇帮着我们带路吗?咱们这都赶了大半夜的路,您还是小心身体为重。” 男人们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模模糊糊的,沈念念只听了个大概。 黑灯瞎火,隐隐约约她只能瞧见跑在最前头的那名男子,身材极为高大,骑着快马,竟是带着一股万夫莫当的气势。 好像不是那些土匪敌寇? 她隐约好像听到了‘瀚宇’这个名字,而其中又有一个声音像极了大表哥,那‘瀚宇’正是大表哥杜盛年的字。 只是这会儿她只有一个人,若是听错了,这么贸然的冲出去着实不妥。 沈念念沉着气,眼睁睁的瞧着那十几个骑着快马朝着她来时那条路上扬长而去,知道再也听不到他们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还有马蹄声时,这才又从林子里钻出来,重新用火折子点燃火把,搓搓手,哈了几口气,又继续上路。 天色见亮,终于能看到路的时候,沈念念也冻的直哆嗦,不过好在她已经达到了镇口,瞧着已经有人来往的小镇子,她呼出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她还不知,这会儿沈秀娘已经发现她跑了,打算先去上次那家老七面瘫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再继续去找前往县城的牛车。 走了整整一夜,她的速度慢极了,现在可谓是又累又饿,放在包袱里的十几个馒头也早就冻的硬邦邦的,完全咬不动。 …… 齐哥儿匆匆的跑回家,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铠甲,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边境的守卫军。 为首的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身材却是高大的很,一双剑眉微微皱起,长得英俊非凡,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虽未跟着他身后的那些人穿着将士铁甲,可一身气势,怎么着也掩盖不住。 东易朝战功赫赫,让无数胡人敌寇闻风丧胆的凌王殿下,虽然众人只知他如今只有十七岁,可是任谁看到他真实的模样,都不会相信这人只有十七岁。 少年老成,从十三岁上战场,十五岁封王,被先皇丢到这边境蛮荒,凌王可谓是边境百姓中的神邸。 齐哥儿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带回来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只是凑到沈秀娘耳边压低声音道:“娘,大姐不在牛车上,这些人是我再村口碰到的,好像也是来找大姐的。” 回来的一路上,齐哥儿一直都在琢磨着,他那丑大姐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竟然勾搭到军营里的人了! 瞧着这几人明显地位不低,他就忍不住琢磨起来,是不是能给自己带点啥好处。 沈秀娘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得煞白,她紧紧握着拳头,目光却是落在跟在易卿澜身后的杜盛年身上。 难道念念的身份已经被人发现了吗? 而这时,杜盛年也正好笑着站出来,对着沈秀娘拱手道:“沈大娘,这位是凌王殿下,此次殿下到此,只想问您一件事儿,不知沈姑娘在家否?”(未完待续) ps:今天上架啦,这是孤孤的第一本古言,从一开书起成绩就不咋地,呜呜,估计在下写的很难看,不过到底也是磕磕盼盼,平平安安的上架拉,亲们手中有月票的请不要大意的砸给在下吧,会有更新送上哦! 推荐基友好文: 《重临末日》重生归来,一不小心爱上了一个脑残的他 050:线索(二更求订阅) 易卿澜等人,皆是会武之人,齐哥儿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凑在沈秀娘耳边说的话,他们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杜盛年如此之问,也不过是客气而已。 而沈秀娘母子也完全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凌王殿下,待杜盛年说完之后,连忙二人就跪在了地上。 “参见凌王,草民给殿下请安!” 齐哥儿也差点被吓傻了,母子二人磕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直到易卿澜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平身。 沈秀娘与齐哥儿这才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杜盛年见此淡淡一笑,安抚道,“沈大娘,你们别怕,王爷会来此地,不过是为了一件事儿罢了,敢问你家沈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沈秀娘还沉浸在面前这个玄衣男子竟然会是威名赫赫的凌王殿下,又是惊又是怕,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而齐哥儿还不知自己老娘已经怕的要死,倒是对能够见到凌王十分的激动。 “草民不敢隐瞒各位大人,昨日我大姐与母亲起了些争执,哪成想今日一早便不见了踪影,草民和母亲此时也正急着呢!” 齐哥儿看的出来,这位凌王殿下还有这位杜公子对他那个丑大姐还是挺关心的,所以也做出来忧心忡忡的模样。 “不见了?” 易卿澜皱起眉头,紧紧的捏着拳头,目光落在沈秀娘的身上。 沈秀娘心一咯噔,连连点头,摆出一副愁眉苦脸,“昨天念念和草民闹了点矛盾,草民就把她关到屋子里不让她出来了。哪晓得今个儿一大早,打开门的时候念念就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杜盛年也觉得奇怪的很,之前他瞧着那位沈姑娘不像是这么胆大的人呀! “沈大娘,不知可否让我们去沈姑娘的屋内瞧瞧,没准能找到一些线索,也说不得。”蓝玉文上前。温和的说道。 王爷的气势太可怕。岂是这些小老百姓们能够招架的住的?瞧着那沈大娘,怕的脸色都白了! 出于无奈,蓝玉文不得不上前说起来。好歹他也是个书生,不像王爷和杜盛年这种武将,没有那么凌厉的气势。 “这……”毕竟是女儿的闺房,要是被外男闯入。这总归是不大好的吧? 沈秀娘正犹豫着,可齐哥儿却是直接应了下来。他可没觉得这有啥不好,反正自家那丑大姐的名声已经在村里坏了个彻底,再说了,像王爷这种位高权重的人。不知有多少待嫁闺中的女子求都求不来让他去自己闺房转悠一圈呢。 他那丑大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 易卿澜等人将齐哥儿这殷勤的模样看在眼里,不过到底也什么都没说。 虽说私闯女子闺房确有不妥,可为了验证心中的那抹猜测。他必定要亲自去瞧瞧。 无奈,沈秀娘只得带着这些大爷们去了沈念念的屋子。 沈念念的屋子冷清的很。东西也少的可怜,不过却被整理的一尘不染,看的出来,屋子的主人也是非常爱干净的主儿。 以易卿澜的身份,自是不可能做出随意翻看他人屋子的举动,不过杜盛年和蓝玉文等人跟随这位少年成名的王爷也有好几年,当然明白他的心思。 所以只是对着沈秀娘说了声抱歉,就在屋内仔细的查找起来。 一大清早的,先是刘家人上门找茬,紧接着又有贵客上门,坨子村的村民们一个个伸长了脑袋朝着沈家宅子看去,心里痒痒的不行,就是好奇这沈家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刘老太太原本与刘子越也是准备打算等多找点人来,再去沈家算账的,只是突然听说有贵人进了沈家的门,他们悄悄的去沈家门口瞧了瞧。 好家伙,十几匹马就停在沈家大门口呢,还有几个带刀,身着厚重铠甲的侍卫守着,看着就吓人。 所以,刘老太太等人又缩头缩脑的回去了,就连刘子越也不敢再提那什么画是他的事情,反而想着是不是能去里面的贵客面前露露脸,要是能够得个一官半职,自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刘子越又觉得自家奶奶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这沈家竟然还能搭上军营里的军爷,怎么着当初也不该将二婶休出去。 现在倒好,这二婶的日子是越过越舒坦,想要拿捏她,瞧着今个儿早上的态度,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当初没有逼着二叔休了二婶,没准现在,那些贵客进的就是他们刘家的门了! …… “沈姑娘不是不识字儿吗?怎么这屋内竟然还有笔墨纸砚?” 杜盛年瞧着被手下兄弟在床头缝隙里找到的墨砚,竟然还有一些廉价的花青朱砂,顿时就奇怪起来。 易卿澜瞧着这些被搜出来的东西,立刻上前,将那朱砂放在鼻尖清嗅着。 廉价的朱砂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并无上好的朱砂中带着的淡淡香气。 那副蓝玉文拿回来的《墨鹰图》上,虽鲜少用到朱砂,可那寥寥几笔中散出来的难闻味儿与这朱砂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过仅仅只是如此的话,还是无法证明什么。 而沈秀娘瞧着被搜出来的笔墨纸砚却是顿时傻了眼。 随即涌上心头的便是一阵阵寒意。 什么时候,她那大字不识一个的闺女竟然还在屋内藏起了笔墨之内的东西了! 她竟然一直未曾发掘! “娘,大姐怎么不见了?我还想着让她给我做肉粥呢!” 屋外,突然安哥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易卿澜回头,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眨巴着眼睛跑进了屋,瞧着屋内这么多人,顿时好奇起来,“你们咋在我大姐的屋里,我姐呐?” 安哥儿刚刚起床不久,根本不知道他大姐已经跑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放在桌上的笔墨纸砚上面,轻咦一声,竟是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连忙跑到那桌边,就要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只是,当易卿澜瞧见那张皱巴巴纸上熟悉的字迹之后,却是全身一震,根本不顾人家还是个小娃娃,伸手便将那张纸抢了过来,红着眼睛,激动非常的瞪着安哥儿,“小娃儿,你这纸是谁给你的?这字又是谁写给你的?!”(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的文: 书名:星际女王途 作者:糯米团 简介:男多女少未来星际时代,萌萌哒蛋生女王苦逼奋斗史 051:字迹 安哥儿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以前在刘家遭了不少的罪,被大伯娘三婶子还有刘家的老太太指着鼻子打骂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所以突然被一个成年男子如此激动的质问,倒也没显的过于害怕,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大哥哥。 倒是一旁的沈秀娘和齐哥儿差点被这鼎鼎大名的王爷给吓坏了,就怕安哥儿不小心得罪了王爷,那他们这好日子也算是过到了头! “王爷恕罪,俺家安哥儿还小着,啥都不懂,若是冒犯了您,求您千万别生气!” “小弟就是个啥都不知道的小娃娃,王爷饶命,饶命啊!” 母子二人被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饶,只是这会儿易卿澜可没有功夫理会这二人,死死的盯着安哥儿,自从看到这纸上的字迹之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作为他心尖尖上念了好几年的心上人,曾经她嫁做他人妇的时候,易卿澜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即便是不受宠的皇子,他的处境也是极为险恶,稍有疏忽就会丧命。 更别说,他还是某些受宠贵妃的眼中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恨不得他死相凄惨才好,那个时候,他又怎么敢上门求取一位侯府的嫡女小姐呢? 因此,在得知沈凝霜嫁人之后,他就自己父皇请命,上了战场。 哪怕得不到沈凝霜的人,可只要默默的在一旁守着她也是好的。 只要他在战场上得了军功,慢慢掌握兵权,成为沈凝霜的一大靠山,他相信她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在那深宅大院过一辈子! 可是怎料。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得到的竟是那人的死讯! 蓝玉文带回去的那幅《墨鹰图》却是让他原本死了的心慢慢复燃。 即便明知那人已死,可是只要能够将那人曾用过的,曾画过的,曾做过的东西一一收回,留个念想,他也愿不惜一切代价。 因此。他才在听了蓝玉文的那番解释之后。立刻安排好军营里的事情,连忙赶往这偏远的小山村。 却哪料,在出军营之时。竟是碰到一位使用小花荷包的大婶子! 恐怕就是沈念念自己也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名男子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就连刺绣的手法还有习惯也能够一眼看透。 因此,易卿澜当场拦下了那位使用荷包的大娘。打听到了县里布庄的掌柜,又得知是一位丑姑娘卖给他之时。对于那位卖画又卖荷包的丑姑娘,他并非不疑惑。 甚至还在怀疑,是否人故意放出与沈凝霜有关之物,只为引他上钩! 可即便明知是一个陷阱。他也毫不犹豫的连夜赶来了。 然而就在这里,他竟然又看到了如此熟悉的字迹! 杜盛年站在一旁,瞧着安哥儿拿出来的皱巴巴的宣纸。 这宣纸十分粗劣。可是上面的字迹却是有女子的娟秀工整,如行云流水。却又带着一点男子的苍劲有力。 这世上,只有他那位病逝的表妹才能够写出如此字,就连他也能够轻而易举的认出来。 原因无他,因为这一手的好字却是他姨父亲自所授,又因为表妹是女子,所以她的字迹不仅有女子的秀气端庄,又有一丝男子的豪迈之气。 可现在,如此一张低等的宣纸之上,竟然有表妹写下的一首词: 烟柳疏疏人悄悄,画楼风外吹笙。倚阑闻唤小红声。熏香临欲睡,玉漏已三更。 坐待不来来又去,一方明月中庭。粉墙东畔小桥横。起来花影下,扇子扑飞萤。 一首《临江仙.佳人》曾是表妹最喜欢的词,他曾亲眼见过,表妹默写这首词,当然也记得格外清楚。 可是为什么,表妹写的词,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偏院的小镇? 杜盛年不禁有些仿徨,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个面上带着丑陋疤痕的沈姑娘。 如今细细想来,那位沈姑娘虽面貌丑陋,可是无形的气质,却是一点也不像乡下养出来的女子! 见安哥儿不出声,易卿澜耐着性子,再一次问道,“小孩,这纸是谁给你的?这纸上的字,又是谁给你的写的?” 到底是谁,竟然能够写出霜儿的字迹,又到底是谁,胆敢用霜儿,引他来此地? 易卿澜当然不会想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念着的人竟然会在另外一名乡下女子身上借尸还魂。 只是怀疑是敌人的奸计! 安哥儿这才回过神来,眼里带着几分惧意,说话的时候也带上了哭腔,“是姐姐写给我的,呜呜。” 安哥儿突然哇哇大哭,易卿澜的语气着实吓坏了他,让小孩也感到了危险。 “你姐姐,可是沈姑娘,沈念念?” 杜盛年迫不及待的问道。 上次他在沈家养伤之时并未瞧见安哥儿还有齐哥儿等人,因此待安哥儿说出来是他姐姐之后,他几乎立刻就叫出了沈念念的名字! 而易卿澜也是眯起了眼睛,喃喃道:“沈念念......” “王爷,俺家闺女可不懂写字啊,她连书都没有读过,字儿都不会念,又怎么可能写字呢?!” 沈秀娘见着这位王爷面色不好,立刻哭丧着脸叫嚷了起来。 倒是安哥儿突然反驳道:“娘,这字明明就是姐姐写给我的!姐姐还教我认字来着呢!” 沈念念到底会不会写字,没有人比沈秀娘更清楚,她更是不会相信安哥儿的这一番话,连忙骂道:“安哥儿,你大姐根本不会写字,你干什么要吧你姐姐牵连出来?你姐姐就是个乡下丫头,读书写字那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才会的,这可是凌王殿下,你可不能说瞎话糊弄王爷!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安哥儿见娘亲竟然不相信自己,立刻哭了起来,“就是姐姐给我写的嘛,娘,安安没有说谎,安安也不会说谎话的,呜呜......” 安哥儿委屈的哭了起来,眼睛红红的看着好不可怜,倒是蓝玉文听到这话,却是突然眯起了眼睛,朝着安哥儿问道:“小哥,你可知你那位大姐,是从什么时候,教你认字的?”(未完待续) 052:躺着也中枪 沈念念还不知已经有人找到她家里去了,在老七面摊上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她就觉得自个儿幸福的不行了。 说起来如今这种日子,可是比以前她在侯府自由多了,当年她还是侯府嫡女小姐,云家的次子夫人时,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什么人都不带,就跑到这街上逛来了。 吃饱喝足的沈念念摸摸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突然觉得长得丑也有长得丑的好处,自少她一个人在街上走动,不会被一些登徒浪子给盯上。 天色逐渐明亮,在春季还未来的时候,难得能够看到一轮红日从东方逐渐升起的时候。 沈念念琢磨着,坨子村肯定是回不去了,她一旦消失不见,她那个便宜娘亲肯定会四处找她,而她的闺房自然也不会放过,届时,她藏在屋里的那些东西,可就瞒不住了。 最初,沈念念并没有想过要丢下那个便宜娘亲直接离去,甚至还因为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对沈秀娘也暗含一丝愧疚,打算代替原主侍奉这位苦了大半辈子的母亲。 可这么几个月以来的相处,却让她从这位便宜娘亲身上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即便她娘亲在她幼时早逝,后来继室进门,侯府后宅之中的斗争,并未让她感受过母亲的爱意,但是,从以往结识的一些贵家小姐与她们的亲娘相处之间,她也能够感到,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女的在乎。 即便是那位一直觉得她十分碍眼的继母,也万分疼爱她自己的儿女。 可到了沈秀娘这里便奇怪的很。 无论那便宜娘亲面上做的再好,她始终都感受不到一丝的亲近之意。更别说,这位所谓对她极为在乎的‘娘亲’竟然能够眼睁睁的瞧着原主病逝。 而昨夜,她打算去京都之事被发现后,这位便宜娘亲可是尤为不正常。 若说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蠢的,并未察觉到沈秀娘对她所谓的在乎与宠爱事实上带着监视与禁锢之意。 那么她这个后来者,作为旁观者清,可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沈念念不是个蠢的。虽然她的确被云家的那一伙子人给害死了。可若她真的没有几分手段,又怎么可能平安长大,直到出阁嫁人呢? 要知道。父亲虽然的确疼爱她,可是对待儿女的事情上,他一项都很公平,即便是有那么几分偏爱自己。可也不会做的过头。 因此,那位继母还有她那几位曾想尽办法打压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们。可是没少出些阴毒的心思,想要他们兄妹死无葬身之地呢! 沈秀娘那一点的伪装能够骗过这偏院的小山村的人,却是瞒不过她这个重生在原主身上的厉鬼! 而昨夜,她才真正的确定了。那个沈秀娘对于原主的心思,绝非那么简单,这具身体与她那么相似的容貌。说不定还和京都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时候,若是在不早点摆脱那个便宜娘亲。那么日后恐怕还会面临数之不尽的麻烦。 如今她心系在寻找娘家人的身上,然后便是重新入京,可没有什么心思,再去与另外一伙不相干的人耽误功夫。 她的身上总共有四百多两银子,除了大额的银票,只带了几两碎银还有零散的铜钱在身上。 而这些银钱,应该足够她在县城里暂时安稳的住下很长一段时间。 想起大表哥杜盛年,沈念念抿着唇。 没有路引,她就去不了京城,想要知道父亲他们的下落,便也只有去军营,找找她那位大表哥了。 沈念念想到杜盛年,突然脑海内灵光一闪。 大表哥乃是伯府出生,更是嫡长子。 如今他既然在军营至之中,以大舅舅还有外祖母他们的脾性,应该不会放大表哥太远,没准,她外家的人,也在这边境呢! 只是,这边境的范围也足有好几座城,想要找到这么大一家子可不太容易。 沈念念顿时有些泄气,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连忙就去了镇口,搭上了镇口前往县城的牛车。 牛车上还有几个同样要去县城里的大婶大娘,因此,她自个儿去县城,倒也不惧。 给了十二个铜钱的车费,沈念念便在其他人嫌恶的眼神下爬上牛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哎呀,丫头,咋就你一个人去县城呢?你家人也放心呀!” 有一位好奇的大娘瞧着她年纪不小,可还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发式,便吆喝起来,引得其他人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沈念念并不想与这些陌生人交往,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笑道,“大娘,我这是去县城里探亲呢,我娘在后头,要我去城里等她们呢。” 大娘当然不知道她这是在说假话忽悠她们,听到这话便一脸不赞同道,“咋能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单独上路,若是碰到了拐子咋办呀!” “这位大婶子,你瞧着她这模样,就算是拐子也瞧不上哩!”有一位模样看上去就尖酸刻薄,穿着粗布麻衣的大婶捂着嘴咯咯的笑了出来,声音就像是公鸭嗓似得,轻蔑的语气让人皱眉。 沈念念倒是不介意这陌生大婶说话难听,只是笑了笑没吭声,并未放在心上。 哪知这位大婶竟像是说上了影儿似得,叽里呱啦的又说了起来,“还好我闺女可没像你这样的,否则连说亲都不好说了!我瞧你及笄很久了吧?到现在也没嫁出去,你娘肯定早就念叨上了吧!” 大婶咯咯笑着,话音一转,拉过她身边一名肤色暗黄,头发枯燥,透着一股卑微弱劲儿的女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哪像我家这丫头,就是个富贵的命!这不,马上就要嫁到县里的宋捕头家里去了,以后可是享福咯!” 在牛车上的人一听,哟,这黄毛丫头竟然还嫁了个捕快,顿时看着她们娘俩的眼神就热乎起来。 “原来你闺女的夫家是个捕头呀,那可是当官的人家呢!以后你们家可就有福气咯!” “这闺女看着就透着一股机灵劲儿,难怪会嫁给官老爷呢,婶子我看着就喜欢极了。” 恭维的人也算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好话都说了出来。 大婶儿瞧着众人恭维自个儿的模样,顿时就得意的扬扬下巴,“那是,这可是我最宝贝儿的闺女呢,幸幸苦苦养大的,当然有福气了!哪像有些丑八怪,嫁都嫁不出呢!”(未完待续) 053:真假 “嘁,谁不知道那宋捕头这次是抬妾呢,还嫁进去,还真以为没人不知道这事儿呢!将自个儿的闺女卖做他人妾,真不要脸!” 坐在沈念念旁边的一个胖乎乎的婶子撇撇嘴,不屑扫了一眼那个正在吹嘘那位捕头女婿的大娘,凉凉冷笑。 这话一出,顿时小小的牛车上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就连那位吹嘘的大娘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知道她把女儿卖做妾的事儿,这脸被打的啪啪作响,顿时就涨红了一张脸。 倒是她口中的那个好闺女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低着头,抹了把眼泪,悄悄的哭了起来,却被她娘狠掐了一把。 “哭什么哭!能够成为宋捕头的人可是你的福气!哭哭啼啼的像个啥样子!” 大娘开始训女儿,哪还有刚才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被人笑话了,又恶狠狠的瞪了沈念念旁边的那位大婶子一眼,就连沈念念也被她给恨进去了。 沈念念只觉得自己何其无辜,暗暗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理会那位大娘,这件事儿也就只当做一个小插曲,盼着早些能够到县里。 坐牛车到县里也有一个时辰,虽然过了寒冬,天气逐渐回暖,可是这边境严寒,上午的风吹的依旧冷的彻骨。 沈念念整个人都缩在牛车上,身体冷的发抖,不过车上的其他人也不例外,都是一个模样。 终于,等到看到县城的城门时,她们才像是活过来似得,兴奋的下了车。就连沈念念也忍不住跟着这些大娘婶子们,学着在原地蹦蹦跳跳一下,散去一路的寒气。 刚才那位大娘沉着脸扯着呜呜哭泣的小丫头直接走了,临了又是瞪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嫌弃与鄙夷看的她一阵无语。 走进县城,沈念念很快便找伢子租到了一间房子,她特意挑了个热闹的居住区。毕竟她如今只身一人。须得处处小心为上,即便面貌丑陋,可万一也有不长眼的人盯上了。那她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没出去了。 甚至为了这一点,她租房时还特意去官府的铁器店里,买下来一把菜刀,打做防身之用。 紧接着。又买了几床现成的被褥子,凑合着铺在床上。关好门窗,这才呼出一口气,直接闭上眼睛,倒在床上。 赶了一夜的路。又忙到这日上三竿,她的身体早就坚持不住了,处理好这一切后。这才终于能好好的睡个觉…… 与此同时,蓝玉文等人也终于从安哥儿的嘴里得知了那位沈姑娘教他识字的过程。 沈秀娘站在一旁听着自己小儿子说的那些话。险些摔倒在地。 多亏齐哥儿及时扶着她,才没有当着凌王殿下的面出糗。 只是,就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安哥儿就是个小娃娃,完全没有必要说谎话,那也就是说明,他那位丑大姐是真的认字! 可这怎么可能?! 齐哥儿今年也有十六,从小可谓是与沈念念一起长大的。 在他的记忆力,大姐一直都沉默寡言,别说写诗作画了,就连笔都拿不稳,又怎么可能突然会认字! 弟弟口中的那位大姐真的是他熟识的大姐沈念念吗? 沈秀娘也是白着一张脸,瞧着桌上被搜出来的朱砂花青之内的颜料。 甚至,后来还有人找到了一张作废的宣纸,上面正是沈念念一时不小心毁掉的半成品。 想起昨个儿念念背着自己,突然去了里正家,要前往京城的路引,今个儿刘子越带着刘家的人又来找她要那什么五百两的银子。 沈秀娘并非是一个蠢货。 在看到那张半成品的画作之时,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昨天,念念给她十两银子的那个借口肯定是个谎言! 真正的沈念念是不认识字的,这个沈秀娘比谁都清楚。 可如此一来,那她的女儿又是什么时候,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的呢! 想到如今真正的沈念念不知去向,沈秀娘心中升起几分恐慌,瞧着杜盛年脸上那疑惑与不解,一股不安的感觉逐渐扩散。 最终,不知想到什么,竟是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娘!娘您怎么了!” 齐哥儿一惊,连忙将沈秀娘扶起来,脸色焦急道。 易卿澜听着小孩的解释,微微眯起眼睛。 他自然也是不信一个山野村妇怎么可能会突然之前就能够识字作画,看那沈秀娘与齐哥儿母子脸上的神情,也知那个沈念念的确不可能会有识字的机会。 那么,这件事儿里面能够发现的问题可就严重了。 到底是谁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够模仿出凝儿的字迹与画作,甚至就连绣出来的小花的习惯也是模仿的几乎能够以假乱真了! 若是是针对他而来,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派到他身边来,却要在这么偏远的小山村中,如此处心积虑的替换掉一个山野村姑呢? 想到自己心爱的人,竟然在死之后也会被人利用,易卿澜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寒意,没有理会昏过去的沈秀娘,直接甩袖离去。 “那名女子应当走不远,既然她没有拿到去往京城的路引,那么也就说她还在边城之内。”易卿澜大步走到沈宅外,翻身直接上马,对身后的侍卫冷声吩咐道,“即便是挖掘三尺,也要在边城给我找到那个丑姑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丢下这句话之后,易卿澜便骑着马,扬尘而去。 蓝玉文与杜盛年随后也走出沈家宅子。 “王爷这下可是真的动怒了。” 蓝玉文眯着眼睛,瞧着那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黑点,幽幽的说道。 杜盛年却是皱着眉,回想起前段时间受伤之时那位沈姑娘,“可是……那位沈姑娘看上去并无不妥之处,甚至……” 他微微停顿,如今想来倒是却有点奇怪之处,那位沈姑娘似乎对他那位病逝的表妹十分有兴趣,隐隐约约还有些关心姨夫与表兄的情况。 只是这话,杜盛年并未说出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倒是蓝玉文,微微勾唇,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未完待续) 054:消息 一觉睡醒,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凌晨。 天色微亮,隐隐只能看到建筑物的影子。 沈念念醒后,点了油灯,这才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拿了出来,开始筹划日后的去路。 坨子村已是回不去了,她离开之前,就已经想过此次离去的后果。 沈秀娘不是一般的乡下村妇,看到她屋里的那些东西,肯定会怀疑她是否是真的沈念念,如此一来,她这次偷跑,也断了自己的一条后路。 这屋子她只租了三个月,花了一两银子,再加上零散花费的那些,一共也不超过三两,所以如今她手里还有四百两的银票,和十两的银票八张,碎银还剩二两,铜钱还有八百六十个。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其一是想办法和军营里面的人打探大表哥的消息,然后直接套出自己父亲他们的下落,其二么,那就是用她手上这仅有的几百两银子,去官府打点一下,取得一张路引。 如今边境虽然在凌王的管制下暂时取得一时太平,可事实上,自从新皇登基,不过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东易朝便是怨声载道。 在沈念念看来,如今的皇帝虽然算不上是是一位暴君,可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昏君! 听不得忠臣逆耳,是朝廷奸臣当政。 这个昏庸的皇帝,甚至还耳根子软,只要那些嫔妃稍稍吹吹枕头风,也就意味着她们身后势力的敌对家族败落。 当年她的娘家,好歹也有侯爵之位,不也是在那个柳妃的嘴皮子下,被削爵不说。甚至还害得父亲他们被外放,终生不得入京?! 沈念念看的很清楚,如今的东易朝早就是内忧外患,偏偏宫中的那位皇帝,却还以为他坐拥着盛世江山,百姓安居乐业,殊不知。自他上位之后。挥金如土,为博美人一笑,竟是大手笔的修建金凤阁。这金风阁的砖瓦是价值昂贵的琉璃,地面这是铺着一层闪耀的黄金砖,支撑着宫殿的横梁是价值连城的紫檀木。 仅仅只是修建这么一座占地四亩的宫殿,竟是花费了百万黄金。掏空了国库不说,甚至还提升百姓赋税。弄的是怨声载道。 可偏偏那位皇帝还沾沾自喜,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番作为,不知让多少忠国之臣寒心不已,百姓痛苦不堪! 因此。东易朝可谓四处不太平,若是百姓想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必须拿到当地官府所签发的通关文牒。还有路引。 若是没有路引这东西,一旦被发现。那么不论曾是不是良贵之籍,都当以流民论处,被抓入大牢之中,等待处置! 沈念念皱着眉,若是拿着这些银两打点一下,路引应当是不成问题,可是,这一路上的盘缠可就不够了。 相当杜盛年,她轻叹了口气,与大表哥两年未见,他们之间早已生疏,自己借尸还魂之事是万万不能与他提起的,若是想要从他口中取得消息,那必然要将他灌醉才可。 此时,沈念念还不知边城内已有人四处查探她的下落,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要把大表哥灌醉套话才算靠谱。 杜盛年这人也曾是风雅公子,吟诗作画,喜好美酒,可酒量又小的可怜,醉倒之后,可是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沈念念眼底闪过一道暗光,隐隐有些懊悔。 怎么之前不曾想到这个办法,这会儿才记起来,否则如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了! 将银票收好,瞧着外面的天色,她摸摸已经开始咕噜噜叫起来的肚子。 睡了一整日,早已是饥肠辘辘,可这会儿天色尚早,还未有早食的摊位,便也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肚子了。 等待天色亮起这段时间,沈念念又缩回床上浅眠一会儿,等到窗外响起鸟鸣之音,天边即白,这才连忙起身,收拾下自己,戴上了面罩与几两银子,这才走出家门。 租的这间小院内还有其他的租户,都是一些孤寡的女子妇人。 会租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不敢一个人单独租下一个小院,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她可就真的连哭的地儿都没出去了。 走出屋子,便瞧见正房那屋子的女主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个小篮子,面色愁苦的锁门。 会租在这里的女子妇人大多也都是在县城里做些小生意的,否则赚来的钱,根本不足以让她们支付房租。 沈念念没有与那人打招呼,锁好门便直接走了出去。 前两天与沈秀娘在县城里逛过,所以她很清楚哪里是可以吃到早食的地方。 出了院子,沈念念便瞧见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做生意的人大多都起的很早,边境又是各国商人比来的地方,所以这里极为繁荣,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房租都能比的上京都的边角区,可不少京都卖的昂贵至极的小玩意儿,却在这里卖的非常便宜。 沈念念根据记忆找到了一家馄饨摊,直接要了一碗馄饨,就坐了下来。 这家馄饨摊的生意瞧着很是不错,沈念念刚刚坐下不久,就又有来吃早食的人陆陆续续的坐下,而在她之前,这里明显已经卖出去不少碗馄饨。 四处观望着边城的繁荣,沈念念也有心想要在这里做做生意。 只是她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够拿得出手的便只有女红与画作。 靠着画画为生显然不太合适,她是私自跑出来的,若是遇到了坨子村的村民,那麻烦可就大了。 在她愁眉苦脸的时候,老板已经把一大海碗的馄饨端了过来,殷勤的笑道,“这位客官,一碗混沌十五文钱,上桌结账,麻烦您先结账。” 沈念念点头,摸出十五个铜钱递给老板,正准备掀开面罩,就听到同桌的二位大娘说起话来。 “昨个儿军营里的官老爷们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啥,会不会要打仗了呀?”穿着蓝灰棉衣的大娘忧心忡忡的叹气。 ————————(未完待续) 055:被搜之人 “啥打仗呢,俺听俺侄儿说了,凌王下了令,好像是在找人呐!”身材消瘦,鼻梁坍塌的大婶嘴巴极为利索的说起来。 “找人?找啥人呀?俺昨天瞅着那些当兵的好像全出动了似得,以前就是在城里抓奸细,也就这个架势了吧?哎!不会是真的要抓奸细吧?” “啥奸细,俺给你说,俺侄儿说了,他们在找一个脸上有疤的丑女人,年纪大概十八左右,还没有出阁的,要是找到了,凌王可是要赏五十两银子呢!” “五十两?!”身着蓝灰棉衣的大娘惊的眼珠子都差点给瞪出来了。 俺滴那个乖乖,五十两银子耶!俺家当家的要干多少年的活,才能攒出这么多钱呐! 身材消瘦的大婶嘿嘿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俺侄儿都说了,让俺们也给注意一下,要是找到了,就先别惊动那丑姑娘,待会儿吃了早食,你回去也给你们家那几个说说,让她们长点心,注意着,这可是五十两银子哩! 一碗热气腾腾,闻着就十分美味的馄饨摆在面前,可沈念念却没有一点心思吃下去了。 桌对面的两个大婶子说的话声音不小,周围正在吃食的人,听到这话也顿时竖起了耳朵,一个个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小声谈论着。 她抿着唇,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摘下面罩,而是直接站起来,转身就匆匆离去了。 还在谈论这件事儿的蓝灰棉衣大娘瞅着这姑娘匆匆离去,十五文一碗的馄饨竟然尝都没有尝一口,真是败家的! 于是,在同桌其他人的诧异的目光之下。连忙将沈念念那碗馄饨给拉了过来,自个儿吃起来。 身材消瘦的大婶也注意到这一碗白得的馄饨,连忙也跟着抢起来,“哎!这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哈!我也要半碗。” …… 沈念念匆匆离去,心里乱成了一团。 刚才那两位大娘说的那些话清晰的在她耳边嗡嗡环绕着,想到那位凌王要找的丑姑娘。该不会是她吧? 可是…… 她记得自己从未与那位凌王有过任何的接触。怎么突然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派人找自己呢? 还是说,这真的出了一个面貌丑陋的奸细姑娘,才有如此大的动作? 想到自己的脸。她微微皱眉,要是真的寻找奸细,那她这脸上的疤可就是个大麻烦了,她毕竟是私自出逃的姑娘。要是被沈秀娘抓了回去,也不知会遭遇什么下场。所以…… 不管是不是凌王在找她,她也绝对不能顶着这么一张脸在外面晃悠! 所幸,租房的时候她也是带了面罩,所以租房的大娘并不知道她脸上还有这么大的一块丑疤。否则那五十两银子的诱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抵挡的了的! 想了想,沈念念直接前往卖胭脂水粉的摊位。买了不少浓厚脂粉。 这些脂粉做的十分粗糙与低劣,价格自然也便宜的很。可却是遮住脸上这种丑疤的最好的东西。 花了半贯铜钱,途中还与一队穿着军营服饰的士兵擦肩而过。 瞧着那些士兵一个个目光灼灼的挨家挨户搜索,她心脏微微一跳,顿时紧张起来,不过还是保持镇定的立刻回到刚租不久的屋子。 一进了屋,沈念念就将手中的一大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找出一面铜镜,开始往脸上抹粉擦脂。 油腻的脂膏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浓香,不过她还是直接往脸上抹起来,小心翼翼的处理脸上的疤痕。 半个时辰后。 一把将手中低劣的脂粉扔到桌上,她绷着脸,看着铜镜里面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即便是浓妆艳抹,也无法遮住那疤痕,只稍一眼便能看出脸上被故意遮掩的痕迹,反倒是会让人怀疑掩耳盗铃。 轻叹一声,除了私自离开坨子村外,沈念念自认并无做出什么其他伤天害理之事,再说了……沈秀娘就算是要找她,应该也没有惊动凌王的本事吧? 这么一想,沈念念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魔怔了,什么时候,我竟也如惊弓之鸟,如此的胆小起来……” 看着桌上乱七八张的低劣脂膏脂粉,有些心疼那花去的半贯铜钱,想来想去也舍不得丢掉,干脆还是收拾好,放在一边,打算以后送给邻居,反正都是孤身女子,暂时交个朋友也不错。 这一想通,沈念念自然也就不再纠结,好笑的想起刚才自己听到那消息后的一系列举动,嘲笑起自己的傻来。 不过现在外面既然有人在找容貌丑陋的未出阁女子,她顶着这一张脸出去,难免会出现麻烦。 初来乍到,还有不少东西需要添置,她又不能一直躲着,想来想去,干脆梳了个简单的出嫁妇人髻,头上戴着一根廉价的木簪,她毕竟曾嫁了一次,梳个妇人髻,倒也不觉别扭。 打扫完屋子,肚子咕噜噜的叫声越来越严重,沈念念带着些铜钱,出门买些吃食。 依旧是带着面罩,不过这次她并未去馄饨摊,而是找了卖包子的小摊子,要了四个肉包直接带走。 紧接着,她又去买了些粮食米面,油盐酱醋,大包小包的回了家。 士兵还未搜到她们这一片区,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这几天,为了防止意外,她还是宅在家里一段时间比较好。 刚刚走进院门,沈安素才见住在西厢那边的租户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瞧着她刚刚进门,立刻笑吟吟的打起招呼来,“哟,这位……你是昨个儿新来的租户吧?我叫怀西,你夫家是……?” 怀西梳着妇人髻,虽穿着一身灰麻的棉衣,不过长得却有几分姿色。 或许是因为瞧不见她的脸,见她也是梳着妇人髻,便不知如何称呼的好。 “我夫家姓……额,我现在也没什么夫家了,怀西姐要是不介意,称我一声沈妹子便好。”沈念念当然是瞧得出来,这位叫怀西的妇人比自己的年纪稍大一些,瞧着她也非什么不良女子,想着日后也是邻居,你来我往的,便嘴甜的称了一声姐。 “哟,原来沈妹子才十八呀,你瞧,我这才刚起呢,等姐姐洗漱一番后,再来找妹子好生聊聊如何?”怀西咯咯笑起来,听着沈念念的话,心思却活络起来,看来这院子里又是住进了一个可怜的女子,连夫家也没了,难怪要孤身一人,在这县里租房呢。 沈念念自是点头,打了声招呼,便进了自个儿的屋内。 到了安全的地方,沈念念这才摘下面罩,然后拿起热乎乎的包子,开始吃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屋子的门边敲响了。 沈念念连忙去开门,见怀西手里拿着半斤炒米,笑吟吟的站在门外。 “沈妹子,这是我自家秘方炒制的炒米,你来尝尝味道,瞧瞧好不好吃。”怀西热情的将手里的半斤炒米塞到她怀里,也不等沈念念自个儿开口,就走了进来,一点也没有生疏感。 沈念念瞧着这位怀西的年轻妇人如此自来熟的模样,也是无奈的笑了笑,倒也没有矫情,拿着手中的炒米便尝了几粒。 说起这炒米,也算是边境这一带的特色小食,京都倒也有,不过味儿自然不会有这里正宗。 炒米口感清脆,带着特有的米香,味道咸甜的,倒是比她以往在京都的尝的好。 “怀西姐,你可是卖这小食的?这味儿可真不错!”沈念念毫不客气自己的赞赏,走到桌边拿着刚才留下的两个大包子,递给怀西,“瞧着刚才你好像才起不久,肯定是饿了吧,如若不嫌弃,你就先就着两个包子吃着吧。” “嘿嘿,姐姐我就是卖炒米的,这包子姐姐我可就不客气了,刚才进屋的时候,可就嗅到这肉包子的味儿了呢!”怀西真的是一点也不客气,这爽利的性子,倒是让沈念念颇为赞赏,不知不觉中,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那怀西姐你就先吃着罢。”沈念念嘴角不由带上几分笑意,将炒米放好,打算留着做零嘴吃。 “沈妹子,你咋一个人在这里租房,这里的租金可不便宜,你可打算好了日后做什么生意糊口?”怀西吃着包子,一边关心的问道。 没有夫家也就意味着没有丈夫,怀西很聪明的没有提起这位沈妹子的‘伤心事’,带着几分怜悯说道。 刚才沈念念开门的时候,她一眼就瞧见了她脸上丑陋的疤痕,不过她见过的世面多,自然也不会被轻易的吓到,只是听着沈念念柔软清脆的声音觉得有些可惜。 瞧这位沈妹子,神色不卑不亢,也不像是一般的乡下妇人,估摸着以前也是大家出生,从那半张完好的脸便能猜出,这妹子的脸未毁之前,肯定是个容貌秀丽的良家女子。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张脸,才会没了夫家的吧? 怀西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出沈念念在以前夫家所受的悲惨生活,这才会没了夫家,独身一人出来租房,因此,看着沈念念的眼神,越发的同情了。(未完待续) 056:邻里 “就是想着要做个什么小生意糊口呢,不知怀西姐可有什么好建议的吗?”沈念念对那同情的视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笑吟吟的说道。 “这……边境往来的外来商队不少,沈妹子你可有什么手艺?”怀西认真的思考起来,“吃食,或是女红之类的。” “女红……我会绣一些精巧的荷包,手帕,唔,还有发带之类的,怀西姐,这些小玩意儿在这地方好卖吗?”沈念念想了想,“吃食上我只会做一些精巧的点心,不知这些可否?” “沈妹子你要是女红做的不错,倒是可以考虑摆个买小件的摊子,其他国家来的商队,很喜欢收一些漂亮精致的荷包手帕,每次要的数量极多,所以你就算是摆摊一时半会儿生意不好的话,也不用着急,那些国外的商队每隔十天就会来边城倒卖商货,届时你只需拿去,他们保管全收。” 怀西思考再三,还是建议沈念念买女红之内的小玩意,做吃食的在边境不少,利润虽多,可竞争压力也是不小,只怕沈念念孤身一人,若是硬插一脚,会惹上什么麻烦。 沈念念点点头,便笑道,“那成,我就听怀西姐的,待会儿先去布庄买些好布头回来,趁着天色还早,应该还能绣些东西出来。” 怀西吃完了包子,也站起来,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妹子你了,我也该去摆摊了,这天色可不早了哩!” 说着,也不等沈念念出声,这位叫怀西的美妇便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好在这些日子她也知道,边境这种地方。对女子的束缚并无京都那种地方严苛,只是好笑的摇摇头,也打算出门。 …… 布庄的布头价格也很便宜,只花了一百文,就买了一大麻袋子。 紧接着沈念念又去买了些上等的丝线和绣针,这才又匆匆的回屋。 她还不知外面的那些士兵为了找她,几乎是一寸土一寸地的搜索。而出城的女子也都要盘问一下。这才会放行。 缩在屋内,倒也不觉得孤单,挑了些柔软的大布头丝绸。便做起丝帕来。 如今她做荷包还有绣帕的手速已经非常快,等到怀西终于摆摊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有十几条丝帕,而面料柔滑精致的荷包也做了二十来个。若非怀西敲门,她还真不知自己竟然做了整整一天呢! “沈妹子。这都是你今天做的?”怀西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丝帕和荷包。 边境女子虽会做女红,可做的并不精致,只求做好的衣服裤腿不会漏风即可,可不会像京都那些繁荣的地方将女红视为一个闺中女子的品德评价之一。 沈念念的女红在京都只能说的上是中等偏上。她曾亲眼见过,京都一位绣艺极高的女子在先皇寿宴的时候呈上的万寿图,那可是讨得龙颜一笑的绝世绣图。而她在人家面前,连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可如今在边境。能够做出她手中这精致的小玩意儿来的女子可是不多见,再加上这极快的手速,难怪会吓到怀西。 沈念念笑了笑,随意的在桌上挑了挑丝帕与荷包,然后走到怀西身前,将两件小东西塞到她手里,笑吟吟道,“小妹初来乍到,日后少不得怀西姐照拂,你要是喜欢,这两个小玩意就当妹妹的一点心意,怀西姐你可千万别客气。” “客气?哈哈,沈妹子,你都自称一声妹妹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又哪会与你客气,这两件小东西的确精致漂亮,姐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待会儿来姐姐屋里,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你张罗一桌的酒菜,就当做是给妹妹接风洗尘了。” 怀西爽快的接下,她的性子一向比较直,对人的喜恶也是表现在脸上的,虽然沈念念的容貌尽毁,可却不妨碍她对她的亲近,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两人倒是彻底的熟稔起来。 沈念念知道住在院内的要么就是孤儿寡母,要么就是没有去处的孤身女子,因此即使见着怀西梳着妇人髻,便也能够猜到,这位爽快的怀西姐应当也是没了夫家的,所以并未问过她夫家是谁。 怀西是个爽快人,又有一手的好厨艺。 和沈念念聊了一会儿家常,便笑吟吟的出去做饭去了。 沈念念摸摸自己的肚子,看了眼天色,想了想只是拿了今个儿怀西送她的炒米,暂时解解馋。 屋外的天色渐暗,小院子里的其他女租户们也陆陆续续的返回。 毕竟都是女儿身,即便是在外做些小生意,这些女子们也是不敢多加逗留的,只要觉得卖的尚可,便会趁着街上还有人的时候匆匆回家,以免天色晚了,会有什么麻烦。 以前可是有血淋淋的例子摆在众人面前的。 那还是一位有几分姿色,家里是做豆腐的年轻寡妇,因着像多卖些银钱给孩子买药,有一天收摊的时候,就比较晚了。 可哪料那寡妇最后被混痞子给盯上,第二日就被发现裸死在了一家酒馆后的小巷中。 这种死法可是一点也不光彩。 有了前例之后,原本还想着多卖些时辰的孤身女子们也不敢继续摆摊了,每到申时,就差不多收摊回家了。 约莫一刻钟后,就有人敲响了她家的门。 沈念念收好东西,应着声,就去开了门,入眼的便是上了年纪的一位大娘。 大娘长得慈眉目善,颇有福态,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分外亲切,手里还拿着一个白馍,见到她开门,笑呵呵道,“大侄女儿是刚来的吧?大娘夫家姓胡,你叫我胡大娘便可,大侄女儿你夫家是谁,咋个称呼?” “胡大娘,您叫我念念变可以了,我夫家……抱歉,我不想提起这事儿。”沈念念做出一副黯然的模样,很容易就会被胡大娘自动脑补。 果然,胡大娘瞧着她眼中黯然的神色,连忙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了过去,“那好,咱们不说这个,来来,这是大娘自家卖的白馍馍,特意拿来给你尝尝的!” 沈念念笑着接过,连忙邀请胡大娘进屋坐。 不过胡大娘却是笑呵呵的摆摆手,“不用不用了,大娘还要休息,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呢,我就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要是有啥事儿要帮忙的,就给大娘说一声,大娘能帮的,一定帮你!” 沈念念暗笑这小院子里的人都挺热情的,连连点头,送了胡大娘一方丝帕,才目送她回去。 胡大娘刚走,怀西就站在她屋门前,叫嚷着沈念念,让她过去吃饭。 沈念念应了声,便锁了屋子,就走了过去。 桌上放着普通的两菜一汤,其中有一道荤菜,汤里也能看见明显的荤腥,饭菜的香味诱的沈念念肚子里的馋虫都差点跑出来了,没想到这怀西做菜还是挺有一手的。 沈念念笑眯眯的帮着怀西舀饭,见她拿了四个碗出来,诧异道,“怀西姐还请了别人吗?怎么有四个碗?” 怀西点点头,“呆会儿还有一对母女要过来,那母女二人挺可怜的,平时的时候,能帮衬着一把就帮衬着,一会儿我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沈念念应了声,帮着端饭上桌,刚刚将筷子放下,就见一名面容枯槁,精神不济的年轻妇人牵着一个脸色红润白嫩,却脏兮兮的小女孩走了进来,瞧着屋里多了个人,年轻妇人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笑容,“这就是沈妹子吧?我夫家姓何,你叫我何大姐就好,这是我女儿颖儿,来,颖儿叫念婶子。” “念婶子好。”何颖儿怯怯的叫了一声,不过目光却是在那桌上的饭菜上,忍不住丢下母亲的跑到桌边坐下,眼巴巴的拿着筷子准备自个儿吃起来。 沈念念见状,微微皱眉,只觉得这小孩没有尊卑之分。 何氏倒像是没觉得自家女儿做错了,笑吟吟的也在何颖儿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就吃起来,还一个劲儿的往肉上挑。 沈念念微微挑眉,直觉的这个何氏似乎并不欢迎自己,这母女俩虽然一点也不客气,不过她还是等着怀西坐下后,这才取下面罩。 “啊!丑八怪!” 何颖儿看上去也有十岁了,无意中瞥见沈念念的脸,顿时吓得惊叫起来,直接往母亲的怀里躲去,看向沈念念的眼神中明显带着厌恶之色。 何氏脸色也明显不好看,连忙安抚起被惊吓的女儿,对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抱歉,沈妹子小孩儿胆小,不是故意的。” 沈念念嘴角微微勾起,安静的吃着饭,仿佛对方根本不存在。 怀西作为主人,见到这种场面,不由尴尬的笑了笑,“都是小孩不懂事,咱们快点吃饭吧,明天不还忙着么?沈妹子初来乍到,何大姐,咱们可得帮衬着她。” 何氏一个劲儿的往自己闺女碗里夹着肉菜,一边说道,“那当然了,咱们现在都是邻居,应该的,应该的,呵呵。” 沈念念注意到,这何氏虽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眼神却是有意无意的瞥向她的脸。(未完待续) 057:抢食 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一顿饭吃的也只能算是勉强宾主尽欢。 沈念念发现,只要她或者怀西夹了一块肉,何氏母女就会皱皱眉,然后下手夹肉的速度更快,简直就像是在抢似得。 更别说,那叫何颖儿的女孩竟是对着满桌子的菜打喷嚏,鼻涕口水喷了满桌,就连她碗里也被波及。 霎时,沈念念就没有吃下去的胃口。 虽说刚刚重生的那一段时间,在刘家的吃食也并不好,可好歹,沈秀娘给她的那些粗粮窝窝头都是干干净净的,除了有点难以下咽,但是为了活下去,吃饱肚子,再难吃,她也能够忍下去。 然而像何颖儿这种,故意对着桌上饭菜打喷嚏,口水溅落在菜上,让人十分倒胃口,因此沈念念的眉头也都皱了起来,放下来筷子。 毕竟这是怀西的屋子,沈念念看着这位热情的大姐份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怀西姐,我吃饱了,你们先用着吧。” 怀西也对何颖儿这番无礼的举动十分不悦,知道沈念念这是嫌弃桌上的饭菜已经脏了,不然一个女人,胃口再小,也不至于刚刚动筷,就说吃饱了。 何氏见状连忙低着头,做出一副伏小做低的模样,愧疚道,“对不起啊沈妹子,我家颖儿最近身体不适,不适故意的。” 沈念念见她说的这般委屈,只觉得有些好笑,合着这还是她的错了? 不过怀西姐邀请她来吃饭,也是一片好心,沈念念没有冷下脸。只是淡淡笑道,“没事儿,只是小孩子而已,不过日后当着其他人的面,何大姐你还是要好好教导一下何颖儿,若是日后嫁了人也对着一桌子饭菜打喷嚏,那肯定会惹怒婆家人的。” 说着。沈念念站了起来。对着面色沉下来的怀西叹道,“时候也不早了,怀西姐我就不打扰你了。咱们来日方长,谢谢你今儿的招待,明日等你收摊后,我做东。也请你吃一次。” 发生了这种事儿,若是深究。怀西的面上肯定会不好看,瞧着沈念念虽面貌尽毁,可是却依旧温文有礼,明显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女子。 对比之下。何氏母女倒是越来越过分了…… “那姐姐可就不客气,等着明日妹妹做东了,今儿招待不周。妹妹可千万别介意。”怀西轻叹一声,将人送到屋外。 沈念念笑着告辞。反正两家住的很近,倒也不用过于客套。 直到目送她回到家里,看着她屋里的油灯点起,怀西这才沉下来来,转过身,看着依旧吃个不停的母女,脸色顿时变得冷淡下来,“何大姐,这一段时间我应该都不会在家煮饭了,所以这一段时间你还是和颖儿自己开火吧。” 她这话一出,何氏顿时脸色微微一变,也顾不得吃饭了,连忙说道,“怀西,这事儿真的不是颖儿故意的,她是感染了轻微的风寒,才会做出这般无礼之事……” “是不是故意的,我心里有数,何大姐,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有事儿……”怀西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以何氏的眼力哪里看不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心下一咯噔,对这怀西也不满起来,不过就是为了一个丑八怪而已,竟然就想要断她们母女二人的伙食,做梦! 何氏眼底顿时充满了盈盈水泪,像是被欺负了似得,扯了扯吃的正欢的女儿,“颖儿,咱们回去吧,你怀姨生气了,快给怀姨道个歉。” 何颖儿吃的是满嘴流油,不过听到母亲的话,立刻干脆利落的道歉,只是听着没有诚意,“对不起,怀姨,颖儿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打了个喷嚏,怎么知道念婶子竟会生气……” 何颖儿也觉得自己好委屈,谁叫那个丑八怪竟然敢和她抢肉吃来着,要不,她也不会这么无礼。 怀西看着这对母女,心下微叹,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那你们先吃着吧,我先去准备明日要卖的炒米了。” 想起刚才沈念念不过动了几下筷子,肯定还没有吃饱,怀西便没有理会何氏母女,直接去了厨房,找到自己平日里放吃食的橱柜,打开外面的小锁,取了些面粉出来。 …… 摸摸有些扁的肚子,沈念念一阵无奈,原本还以为终于可以吃上一顿好的了,哪知竟然会被那么一个小丫头给破坏,沾染了别人口水的东西,她根本吃不下去。 肚子饿的隐隐作痛,沈念念轻叹一声,瞧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这个时候想要出去买点东西来吃,她一个孤身女子,可不怎么安全。 边境的环境虽有凌王管辖,可混乱依旧,她可不愿意为了一顿吃食,而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不过那个何氏…… 沈念念躺在床上,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难道那个年轻的妇人认识她? 不等她多想,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沈妹子,是我……” 听到怀西的声音,沈念念连忙过去开了门,见她竟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顿时诧异道,“怀西姐,这是特意做给我的?” 怀西温柔的笑了起来,没客气的直接端着面碗走进了屋,朝着她招呼道,“知道你刚才没怎么吃饱,特意给你做了碗肉丝面,可别嫌弃姐姐的手艺不好。” “这面的香味,闻着都让我饥肠辘辘了,哪敢嫌弃姐姐的手艺?这比我,可不知好了多少呢。”沈念念笑吟吟的关了门,瞧着怀西拿了筷子,对自己露出的笑脸,却觉得心中有一股淡淡的暖意升腾。 凑到桌边,沈念念也没客气,道了谢,接过怀西递过来的筷子,吃了起来。 怀西将肉丝切的很细,不过数量却很多,浓浓的肉面汤,陪着新鲜的脆嫩蔬菜,而这碗里的面也被拉的很细,吃着非常有嚼劲。 沈念念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面,看着怀西好笑中又带着关心的表情,却是难得羞涩起来,“真是抱歉,怀西姐,今个儿我就吃了几个包子,所以……” “没事儿,肚子饿了很正常,倒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才对,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饿着肚子了。”怀西轻叹一声,或许是想起了那何氏母女,面上带着无奈。 沈念念瞧着她这番语气,不由好奇起来,“怀西姐,请恕妹妹冒昧的问上一句,那何氏母女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怀西笑着,无奈的摇头,“也就是普通的邻居罢了。” “邻居?”沈念念这下倒是真的惊讶了,她瞧着那何氏母女的模样,应当是常常与怀西一起吃食才对,可若仅仅只是邻居的话,未免也太过于亲近了。 或许是瞧出了她的疑惑,怀西便也解释起来。 “当初何氏在这里租下一间小屋的时候,是狼狈至极的,身上还有被打伤的青紫痕迹,后来才从她嘴里得知,是因为她一直生不出儿子来,结果丈夫又死了,所以公婆便将她们娘俩赶了出来。 最初我瞧着她们母女着实可怜的很,那何颖儿更是瘦巴巴的,脸上一点肉的没有,就像只猫儿似得。 我一心软,便时常照拂着她们母女,也经常请她们过来陪我一起吃饭,原本想着,左右我也是孤身一人,在这里有个伴儿也挺好的,谁知后来…… 说起来,这也是我的不是,不知不觉中,就将她们母女的心给养大了,经常不打招呼的就过来吃饭,有好几次我没做她们的份,就可怜巴巴的瞧着我,久而久之,我也就只能默认了。 总不好将她们赶出去……” 怀西脸上的无奈之色越来越浓,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何氏母女竟然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在她宴请沈念念的时候,竟是闹了这么一出来。 即便她向来不计较她们时常蹭饭的举动,可这次不也是打了她的脸,让她在沈念念面前出糗吗? 所以这一次,那何颖儿的举动,可是真的让她生气了! 沈念念听此,也顿时明白了为何那何氏母女看着她时那隐隐排除的目光。 原来是怕她跟着她们抢食呀! 顿时沈念念也无奈的笑了起来,看着怀西充满了同情。 不过…… “怀西姐,你我不过只相识一天,就把这些事儿说与我听,难道你就不怕我是那些嘴碎的,将这件事儿说出去,搞得最后让那何氏母女记恨上你?”沈念念挪愉道。 怀西咯咯笑起来,“傻妹子,你以为姐姐我是个人都亲近呀,我只是瞧着你一见如故,不像是那喜欢偷奸耍滑,背后说人坏话的女子,否则我可不会特意做一碗面来道歉呢!” 这话说的沈念念对这怀西的印象更是好了几分。 她从未有过友人,能够亲手做一碗面给她吃,只怕她晚间饿了肚子。 一时竟又是觉得几分感动,和怀西聊了一阵,二人的感情更是亲近了几分,倒是不像才认识不久的。 眼看着天色渐黑,突然,聊得正开心的怀西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门,懊恼道,“呀,我怎么就忘了,今儿可是夫君回来的日子呢!”(未完待续) 058:打听 夫君? 沈念念微微挑眉,诧异的看着怀西,不是说这小院里住的都是一些孤寡女子,怎么怀西姐的夫家…… 怀西咯咯一笑,虽然这新来的沈妹子容貌尽毁,看着也挺让人瘆的慌,可是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却如同她曾在山间养的那些小动物一般灵动,双颊因为正在吃东西而上下鼓动,没有大户人家食不言寝不语的破规矩,看着就像小仓鼠一般的可爱。 若是忽略她脸上那偌大的一块疤,如此的女子,又怎会没了夫家呢? 怀西还以为沈念念不愿提起自己的夫家,乃是因为自己面貌丑陋,被夫家嫌弃后赶出来的,难免多了几分怜悯之意,“我夫家姓杜,如今正在军营里做事,因军营有军营的规定,我夫君也只能每月十五回来一趟,所以平日里我都是自个儿住在这里的。” 也正因为怀西的夫君在军营中,所以周围的宵小并不敢对她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要知道,当年怀西自个儿刚到这里的时候,摆摊卖炒米,又因为长得又几分姿色,可没少被边城内的那些稍有权势的地痞流氓欺负。 她自个儿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孤身一人,绝对不能与这些地痞流氓硬碰硬,因此还是等到自己丈夫沐休回来之时,才把这些事儿托盘而出,而以往那些耀武扬威的地痞流氓也被她反而丈夫好好的收拾了一顿,再也不敢过来找麻烦。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今儿已是十五,怎么他还没有回来呢?”怀西眉间带上一抹担忧之色。 丈夫虽在军营内有点地位,可那是随时都要上战场的地方。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她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放心吧怀西姐,姐夫肯定会没事儿,今儿没有回来,肯定也是因为有军务缠身的缘故,说不准,明儿就回来了呢。”沈念念轻声安抚道。心思却是活络起来。 原本她就打算想办法与军营里的人搭上线儿。哪怕冒着被怀疑的危险,也要找到大表哥,问问父亲他们的事儿。正愁没办法呢,谁知这怀西的夫君竟然是军营里的人,这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想到这里,沈念念脸上就染上了笑意。快速的吃完面条,又喝了半碗面汤。这才摸摸肚子,收拾起碗筷,准备去洗碗。 “哎,沈妹子。我来吧,你早点休息,明儿咱们还要一起去摆摊呢。”怀西见状。连忙出声阻止。 沈念念笑道,“明儿要摆摊的东西我都弄得差不多了。洗个碗也不费事儿,今儿我还得多谢你呢,不然我可就要饿肚子了。” 说着,沈念念便拿着碗去了厨房,却不料在这里竟然看到了何氏。 何氏手里拿着两个荷包蛋,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回头瞧见是她时,才微微松了口气,一边将荷包蛋不动声色的包起来,一边笑吟吟道,“原来是沈妹子,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这是……” 她的目光落在沈念念手中的碗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立刻消了音。 沈念念不太喜欢这个何氏,虽有点小算计,可却不是什么聪明的女子,不过好歹也是日后的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也不能将关系弄得太尴尬。 “何大姐,你们已经吃完饭了?”沈念念在大缸里舀了水,开始清洗手里的碗筷,对于何氏那点小动作,就当做没看见。 而跟着过来的怀西瞧见这一幕却是沉下了脸。 最初会邀请何氏母女二人来吃饭,本就是看在她们可怜的份上,孰料这何氏竟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还偷起了她的鸡蛋来! 虽说这一两个鸡蛋并不值什么钱,可未经她这个主人的允许,就私自拿她的东西,果然,心已经被养大了吗? 心里不悦,不过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只是怀西对待何氏的态度明显越来越冷淡起来,何氏自个儿又岂会不明白? 何氏心里琢磨着,现在能占多少便宜就是多少便宜,总比以后这怀西起了防备之心,一点便宜也占不了的好。 手里的碗清洗干净后,怀西便接了过去,放在橱柜里。 何氏在她洗碗的时候也没急着走,就默默的看着沈念念那半张被毁掉的侧脸,眼珠子转来转去,明显又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沈念念被那目光看的极不舒服,眉头微颦,暗暗翻了个白眼,便挽着怀西的手臂出了门。 “怀西姐,不知姐夫何时回来?”沈念念想找到大表哥,因此哪怕明明今日才与怀西相识,也不得不厚着脸皮问起来,只希望这怀西姐可千万别怀疑她对她的夫君有什么不轨心思的好。 “今日是十五,本应今儿就回来的,可是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大抵是被什么耽搁了吧。”怀西倒是没想太多,眉头轻皱,显然也清楚。 见状沈念念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沈妹子,你问这个,可是有事?”瞧着她面上的表情,怀西不由好奇起来。 “不满姐姐说,妹妹想通过姐夫,在军营里打听一个人。”沈念念隐瞒了一部分,“那人是我失散已久的亲戚,前阵子,我听说他在军营内做事儿,所以就想着打听打听他的下落。” “原来如此。”怀西笑着,“沈妹子倒是不用着急,少则一日,多则两三日我夫君便会回来的,你想要打听的那人姓甚名谁?不如直接告诉姐姐我,等我见到夫君的时候,顺便帮你问问可好?” 沈念念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浮现惊喜之色,又带着几分激动道,“那就麻烦姐姐了。” 怀西捂唇轻笑起来,一番动作倒是有大家之秀的影子,只是此时沈念念已经顾不得去在乎那么多,而是认真的说道,“我想要姐夫帮我问的人,姓杜名盛年,乃是我的一位表哥,至今已有几年不见,前阵子才知晓他的下落,还望姐姐能帮我问问姐夫,若是能够让我那位表哥亲自来见我一面更好。” 只是沈念念这话一出,却见对面的怀西脸色顿时一变,带着几分警惕与审视的目光盯着她。(未完待续) 059:巧合 察觉到怀西的脸色变化,沈念念微微一怔,带着几分疑惑问道,“怀西姐……是不是姐夫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如果……” 怀西摇摇头,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也变得疏离起来,客气而又不失礼数道,“沈妹子,对不起,这件事儿得容我回去想想,今夜天色已晚,你又是刚刚搬来不久的,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也不等沈念念出声挽留,怀西便直接提着裙摆,匆忙的离去,临走前看着她的目光,也让沈念念觉得奇怪。 难道说,这怀西……认识她表哥吗? 瞥了眼屋外的天色,黑夜已经彻底降临,沈念念连忙关了屋子,对于怀西的异常虽说放在了心上,可看她的脸色,似乎也很难问出什么事儿来。 通过这一件事儿,沈念念又了解到,这位新认识的邻居除了有着热情心善的性格之外,也没有失去原本的警惕之心,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若是有个在军营内做事的夫君护着,那么在边城这种地方,当然也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 吹灭了油灯,沈念念打了个哈欠,就躺到床上去,又扯了扯被子,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却不知在小院,怀西的屋内,油灯却是亮了整夜。 轻叹一声,怀西拿出沈念念送给她的手帕与荷包。 第一眼她瞧见沈念念的时候,便觉得这位女子并非常人,虽说她衣着普通,可是周身的气质,包括说话时的语气腔调都改变不了这名面貌丑陋的女子曾受过良好的教养。 可是…… 让她不解的是。为何这位沈姑娘竟然会与自己的夫君扯上关系? 没错,怀西的夫君正是杜盛年,而她则是杜盛年的继室,因此才会在听到沈念念说要打听她夫君的消息时,顿时就变了脸色。 甚至,她还在怀疑,这位新来的邻居沈姑娘。会不会是敌国故意安插过来的奸细。 怀西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便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今日她出去卖炒米的时候,就见到大街上四处都是搜寻一位容貌尽毁,脸上有疤的女子的士兵们。只是,他们所要找的是一位未出阁的女子,而她所认识的沈姑娘却是梳着妇人髻,因此一时半会儿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位沈姑娘会不会是王爷要找的人。 若非对方主动问起了她夫君的事情,她还真就没往那方面考虑。 可如今…… 怀西抿着唇。对着隔壁住着的那位新来的邻居越来越怀疑。 要知道,她的夫君的确是有一位关系不错的表妹,也姓沈,只是。那位沈表妹前些日子早就传来了消息,因为病情加重,前些日子则是去了。因为这则消息,那段时间。即便是她也察觉到家里沉闷与悲伤的气氛。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特意说动公婆,从隔县搬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能够离夫君近一些,能够在他每月沐休之时好好的照顾她。 当然了,怀西也很清楚,公婆之所以会同意她单独搬出来,实则也是因为想让她早点怀上杜家的子嗣,虽说她已有继子继女,可是谁也不会嫌弃儿孙满堂的景象。 怀西胡思乱想着,一直坐在床边,打算等丈夫回来,与他说说这新来的邻居,若那人真的是奸细…… …… 翌日一早,沈念念在院外的鸡鸣声中清醒。 她面色中带着一丝苍白,满头大汗,眼睛微红,甚至眼角还能够瞧见泪痕。 昨夜她陷入了梦魇,若非外面的鸡鸣声,她恐怕还无法清醒过来。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那日死之前的场景。 那把火,烧掉了她对那人曾有的一切情感,如今只剩下深深的憎恨。 如今她承蒙上苍垂怜,能够借尸还魂,只待找到父亲,她便要戳破云家的谎言,一定要让那负心人,为她还有竹月陪葬! 沈念念深深吸了口气,快速的抹干眼泪。 如今她不能有丝毫的脆弱,想要报仇,首先就要打听到父亲他们的下落。 只是可惜了,怀西姐不愿让姐夫帮她联系一下大表哥,也不知道要找到父亲,又得等到何年何月…… 布谷鸟在树梢上轻轻鸣叫,清脆的鸟声驱散了心头萦绕的阴霾。 沈念念起身穿好衣裳,这才拿着木盆,出去打水。 刚刚踏出屋门一步,就见何氏母女在厨房门口偷偷摸摸的,不用多想,便知这母女二人肯定又在偷拿怀西的食物吃了。 微微皱眉,对于这种恬不知耻的妇人,她着实看不上,怀西姐怜悯她们母女二人可怜,谁知,这母女却越加得寸进尺,真是好不要脸! 不过这到底是他人之事,昨日怀西姐走时又是心事重重,她们二人之间的交情也还没有好到能够为对方打抱不平的份上,更何况,看昨日怀西姐瞧见她们母女二人偷吃鸡蛋的模样,也应该知晓这件事儿的。 若她贸然前去指责这母女二人,恐怕只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在院内打了水,沈念念梳洗一番后,这才提着个小篮子出门,打算先去买些早食回来。 清晨还带着水雾,空气也是格外的清晰,不过街上却是已经有了人来往走动,就连那些生意人们也是早早的出摊,没一会儿就变得热热闹闹的。 想起昨日怀西姐特意为她煮的那碗肉丝面,沈念念特意多买了几个包子,路过买蔬菜的摊贩时,又挑拣了一些菜,割了点肉,打算今儿自己也张罗一桌,请怀西来尝尝自己的手艺。 花去了将近四五十文钱后,沈念念这才满载而归,瞧着怀西屋门紧闭,想了想还是前去敲门,“怀西姐,你起了吗?我买了些早食回来……” 敲了好几声,屋内都没有人回应,沈念念只当是怀西已经出去摆摊了,并未作他想,便提着篮子朝着自个儿的屋子走去。 谁知,正准备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突然小院的大门外涌进来不少的士兵,其中何氏母女赫然在其中。 只见那何氏一脸兴奋与激动的抬手指向她道,“官爷,就是她,她的脸上就要好大一块疤,丑的很,肯定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未完待续) 060:相见 穿着铠甲的士兵们将小院团团围住,何氏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显得她那张带着几分沧桑的脸上极为扭曲,一口一个丑八怪叫个不停。 沈念念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厌恶,只觉得这个何氏实在讨厌,不过想去昨日馄饨摊上听到的那两个老妇的对话,便能猜到,这何氏做了什么。 五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孤身带着孩子,又无一特长的女子,已经是一笔巨款。 昨日,何氏母女二人都瞧见了她脸上的疤痕,若非当时天色已晚,恐怕昨晚这些士兵们就该来了才对。 “何氏,一口一个丑八怪,你的教养也就仅仅如此了?我与你也无冤无仇,莫非你真以为我是个软弱可欺的?才敢如此辱骂我!”再良好的教养,被这种人指着鼻子骂,沈念念也忍不住动怒了。 面无表情的瞥了眼何氏身边站着的那个高大的将领,微微挑眉,没想到到还是个熟人。 “鄙人凌墨元,奉凌王之命,寻找坨子村一名叫做沈念念的姑娘,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凌墨元就是个万年不化的冰块,嘴里虽说着道歉的话,可是一双凌厉的目光却是直接在她身上打量着,“沈姑娘,凌王为了寻找你,已经派出了大量的兵力,请你现在随我去一趟,王爷有请。” 沈念念面上的罩纱能够瞒得住别人,可是绝对瞒不住曾经与她见过两次的凌墨元。 作为凌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凌墨元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更别说,他也曾对沈念念起过疑心,因此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正是王爷要找的人。 何氏在一旁听着这位将军的话,脸上的笑意都像是要溢出来似得,搓搓手,带着几分期待又畏惧的口吻道,“大人,这个……不是。那五十两银子什么时候……” “我可以跟你走。只不过,这个何氏我不太喜欢,也不想她得到一文钱的奖赏。”不等何氏说完。沈念念便摘下面上的罩纱,露出那张让凌墨元熟悉,却又感觉万分陌生的脸。 凌墨元怔了怔,愣神的看着沈念念。发现这个曾有一面之缘的乡下丑姑娘此时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场,她就静静的站在门边。微微抬着下巴,面色从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面临着什么。 “这可不行!这不都是说好了,只要有这个丑八怪的消息。就能得到五十两的赏银吗?那是我的钱!你们必须给我!”何氏一听她这话,立刻就气的跳脚,当下就露出了本性。叫嚣起来。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将军不敬!” 何氏这话刚出。站在凌墨元身后的士兵立刻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凶神恶煞的瞪着她。 何氏不过是一普通被夫家赶出来的农妇,又何尝见过这般凶恶的人,顿时被吓得面色惨白,她也就是怕这个小将军真听了沈念念的,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哪里真的有那个胆子! “饶命,饶命啊官爷,都是民妇口无遮拦,民妇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何氏被吓得立即跪地求饶,尖细的嗓音让人颦眉。 凌墨元对耳边聒噪的声音十分不耐,冷冷的扫了这愚蠢的妇人一眼,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拿过五十两的银锭,直接扔到何氏的面前,“拿着你的赏银,滚!” 何氏被吓得颤了颤身子,不过心里对银钱的看重到底是压过了对这些士兵们的恐惧,连忙蹲下身子,将五个十两的银锭子捡起来,又瞪了沈念念一眼,这才匆匆的抱着几个银锭子回了自己的屋。 房门紧闭,生怕那侍卫手中的刀真的驾到她脖子上。 这一场小小的闹剧不过是一个插曲,凌墨元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子,想了想,拱手做了个礼道,“沈姑娘,五十两的赏银是我们给的承诺,自是不可轻易毁约,不过您放心,我们也不会让那长舌妇白白辱骂你。” 原本脸色有些阴沉的沈念念,这才点点头,对于他的解释还算满意。 只是她本以为那凌王殿下如此大张旗鼓的在边城寻找的人,应当不是自己才对,可凌墨元这一来,倒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她脑海里的想法转个不停,实在想不通,那位赫赫有名的凌王为何要专程找自己。 毕竟,她可从未与凌王打过交道。 “既然如此,凌将军可否稍等,容我将这些东西放回屋中?”沈念念想来想去,也不知那凌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干脆也就懒得思考,总归去见见那位凌王便能得知。 她不过是一介弱女,也未犯过什么大罪,瞧着这凌墨元如此客气的模样,应当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才对。 见凌墨元点头,沈念念看着篮子里的肉菜,转身开了门上的锁,进了屋后,不紧不慢的找出包子,吃了两三个,这才慢悠悠的又关上门,走到凌墨元眼前。 淡淡一笑,“不知王爷如今在何处,还请凌将军带路。” 面前的女子身上穿着的不过是廉价布匹做出来的棉衣,露出来的那张带着疤的脸本应显得极为狰狞与丑陋才对,可是却生生的让人产生一种大家闺秀的贤淑之感。 凌墨元敛去心底的疑虑,点点头,“请。” 沈念念微微勾唇,福身作礼,这才抬起脚,走出小院。 而恰巧的是,她那完好无损的半张侧脸,却是突然在凌墨元的眼前晃过。 “沈……凝霜?” 即便战场上威名赫赫的凌墨元,乍一看到那几乎一模一样的侧脸,也忍不住被震惊到了。 先前他接到王爷的命令之时,还不太明白为何要为了一个私下出逃的乡下丑姑娘如此大张旗鼓的寻找,可是这一刻,他想,他突然明白王爷的心思了! 沈念念对身后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走出院门,就见外面停着一辆马车。 不等凌墨元吩咐,她便直接上前,踩着梯蹬,进入马车之中,隔绝外界那好奇与探究的目光…… 边城县衙,是这里建筑最奢华与夸张。占地面积也最大的一座大宅。 据说。在凌王未来边境之前,镇守边城的县令与将军收刮民脂民膏,搞得整座城内怨声载道。乌烟瘴气,却还是修建了这么一座奢华至极的宅子。 后来边城被分给凌王作为管辖地,当时的县令小瞧了那个时候不过十五岁的凌王殿下,尽想着忽悠这位不受宠的王爷。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是人头落地,直接被凌王砍了脑袋! 自然而然的,这位大贪县令收刮的那些民脂民膏也被充军,做了军饷。 以往奢华至极的县衙宅院。到了最后,便也只剩下了这么一座府邸,成了凌王的一座别院。 马车内布置的极为舒适。软度适中的垫子并不会让坐在车内的人感觉颠簸,沈念念用手轻掀起窗帘。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面上不悲不喜,心里想着什么,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边城的繁荣丝毫不比万里之外的京都差,各国往来的商队,更是让这座城市显得热闹非凡。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前方又有手握兵权的凌将军开路,看到这一幕的不少百姓都对坐在马车内的女子好奇不已,纷纷猜想着那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让凌将军开路。 此时,县衙宅邸已被士兵团团守卫,而凌王也正在大厅内等着。 马车在县衙门前停下,仆人扶着沈念念下了马车,而凌墨元也直接翻身下马,看着神色淡定,瞧不出喜怒的女子,淡然道,“沈姑娘,请。” 凌墨元走前前方带路,沈念念跟在他身后,无视百姓们好奇的目光,直接进入县衙之内。 带刀的士兵们身上带着浓浓的煞气,这些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恶鬼,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小儿啼哭,百姓避之不及。 沈念念随着凌墨元的脚步,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即便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也能感觉到周围有数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叫她背脊不由生出一股寒意来。 从大门而入,穿过一出花庭,她被直接带到了县衙后宅内的正厅。 凌墨元面色复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站在门外,朝着正厅屋内的人禀告道,“王爷,沈姑娘已经带到。” 沈念念听着这声音,没由来的感到一股紧张。 传闻中,凌王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样的男子,会和偏偏会来找她? 这一路上,她想了许久,始终未曾想起过自己是否和凌王有过交情,本以为可以淡然相对,可此时,看着那镂空雕栏的屋门,她竟是有一种想要立刻拔腿逃跑的冲动。 空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凝重的气氛,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一男子清冷低沉的嗓音:“带她进来。” 凌墨元应了声是,看着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淡然的安抚起来,“别怕,王爷并非凶恶之人,只要你不是奸细,王爷,自然也不会牵连无辜。” 只是沈念念听到他这话,心头更是一紧。 奸细? 该不会那什么凌王,真的将她当做了奸细吧? 微皱着的眉头始终不曾松缓,沈念念沉默的点点头,便跟着他一起进了正厅。 一进屋门,她便瞧见一名负手而立,正看着一幅画的男子的背影。 男子穿着玄色蟒袍,身高八尺有余,显得异常高大魁梧,仅仅只是背对着她,就让沈念念忍不住心惊肉跳,心中更是忌惮。 “沈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突然,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沈念念立即抬头,朝着说话人看了过去,却意外的发现,这屋内竟然还有两个熟人。 其中之一,便是上次在书斋之时买下她那副《墨鹰图》的蓝公子。 蓝玉文面上带着儒雅的笑容,笑着点头算是与她打了招呼,只是眼底偶尔闪过的精光与探究的神色,却让她看的清清楚楚。 而另外一人,自然就是她想要联系上的大表哥杜盛年,刚才与她说话的男子,便也是她。 看见大表哥,沈念念心里有些激动,恨不得立刻就从他的嘴里打听到关于父亲他们的下落,只是她还没有忘记,这屋子里,还有外人在场。 “杜公子,瞧您现在的模样,身上的伤势因是彻底的好了吧?小女子在这里说声恭喜了。”福了福身,沈念念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依旧背对着自己的那名男子。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就应该是威名赫赫的凌王易卿澜了! “民女见过王爷,不知王爷与各位大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在边城寻找民女,所谓何事?” 沈念念抿着唇,异常镇定的说道,只是她语气中夹杂的一丝颤音,还是泄露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安。 而易卿澜也在这时,终于转过身,凌厉的目光如同刀剑一般落在她的身上,毫不掩饰他的打量。 面前的女子穿着廉价的灰色棉衣,头发也梳做了妇人髻,看着有些碍眼,低眉顺眼的模样显得她乖巧又无辜,只是她却忘记了。 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子,一般见到位高权重的王爷时可不会这么淡定的福身作礼,而是应该惶恐不安的跪下才对。 “抬起头来。”易卿澜面无表情的下令。 沈念念心知这位王爷喜怒无常,也不敢反抗,顺从的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半张被毁掉的脸,只是此时,在易卿澜的眼中却是只有她另外半张完好无损,几乎与她生前一模一样的脸。 易卿澜神色微动,看着那半张熟悉的脸,眼睛顿时红了,压抑着胸腔的怒气,咬牙启齿的盯着她,“你是何人派来的,到底有何目的!” 那如虎狼一般锐利的目光让沈念念打了个寒颤,掌心中也因紧张而逐渐变得湿润,“王爷,民女不过是一介乡下村妇……” “你在撒谎!”易卿澜根本不想听她这种敷衍的解释,顿时大怒,一掌拍在了身旁的茶案上,顿时那茶案便四分五裂!(未完待续) 061:疯王爷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易卿澜虽只是一个镇守边疆的亲王,可是一身的气势却是比如今那个坐在京都位置上的庸君还要让人惧怕。 就连沈念念也被他突然的怒火,吓得面色惨白,忍不住踉跄的后腿几步,可是更加不解的是,即便她真的是被敌军派来的奸细,这位王爷也不应如此动怒才对。 无意中对上那双阴冷的眸子,沈念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岔开视线,心脏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攥紧的手心之中也布满了冷汗,若非她比一般的女子还要胆大一些,恐怕这会儿早就被这突然发怒的男人给吓哭了。 可如今,她依旧觉得害怕…… 为什么,这个凌王就像恨不得要撕碎她似得…… 屋内的其他人也是任由易卿澜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这是自收到那人死讯之后,他们第二次见到平日里虽冷漠可是却并不轻易发怒的王爷失态的幕。 杜盛年轻叹一声,看着沈念念也被吓得眼睛红红的,脸上也没了血色,不过那表情却依旧无辜的很,看模样,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沈姑娘,你就招了吧,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人?你不过是一弱女子,我们也不想对你使用那些残酷的刑罚,逼你说出来。” 若说最初对沈念念救了自己一命是感激,那么在他发现这个女子竟是故意扮作他那位表妹,说不定救下自己,也是一个*阵后,独身娘对这女子便彻底没了一丝好感,反而语气也变得漠然起来。甚至夹杂着一丝威胁。 蓝玉文倒是安安静静的一直观察着沈念念的表情,见她面上神色不似作伪,心底的疑虑也是越来越浓,为了平息王爷的怒火,倒也主动开口起来,“沈姑娘,你脸上的疤乃是服用过灵盖草所致。想要解了这毒草的药性。就必须用白芝草解开,只是这白芝草极为稀少,我相信没有一个女子不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你若是愿意告之蓝某真相,蓝某倒是愿意将解药奉上。” 她的脸,是因为服用了毒菜,才会变成这般丑陋的模样吗? 心下无比的震惊。沈念念条件反射的朝着蓝玉文看去,却见他一副温润的模样。看模样不像是说谎。 易卿澜冰冷的目光宛如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的她头皮发麻,这个可怕的男人虽比她小了那么一岁,可气势迫人,若是一般的女子。肯定早就被吓哭了,沈念念虽脸色被吓得苍白,不过至少没有被吓蒙。这倒是让屋内的几个男人另眼相看。 她紧了紧拳头,听了蓝玉文的话。这会儿却是顾不得去理会易卿澜,反倒是想起了还在坨子村住着的沈秀娘。 原主的记忆中,这张脸是在十一岁那年突然病变所致,原本是村里十分水灵的丫头,又是个肯吃苦能干的,不知有多少大婶大娘曾经打过她的注意呢,可是偏偏因为这张脸毁了以后,便被村里的人排斥和疏离。 对于当时只有11岁的小姑娘来说,那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这时间的女子,没有一个会不在意自个儿容貌的,原主也不例外,也正因为变成了一个丑八怪,所以原主的性子那是越来越阴沉孤僻,更是不被人喜欢。 就连得到原主记忆的她,也认为当年那不过是一场无妄之灾,可现在有人告诉她,那是当年服用了毒草,才会毁了容貌? 沈念念有些难以相信,想起沈秀娘那张带着宠溺与慈爱的面容,忽的打了个寒颤,心里也冒出了一丝难以让人置信的猜测。 “蓝公子,你所说的那毒草……需要服用多久才会让我的脸,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沈念念幽幽的开口,忽的抬起头,捋了捋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的头发,朝着蓝玉文看了过去,顺便指了指自己脸色的丑疤。 只是,她这一抬起头不要紧,却发现,杜盛年与刚才那位王爷看向她的目光突然变了。 “霜……表妹?”杜盛年瞳孔紧缩,震惊的看着沈念念露出的那完好无损的半张脸,手颤抖的茶点所不出话来。 而易卿澜也是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从他所站的这个位置看去,那就是沈念念侧过了半张脸,而他也只能看到那完好无损的半张脸。 那几乎与记忆中的人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差点让易卿澜再次失控,不过好歹他也是战场上经过千锤百炼的凌王殿下,很快的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好,真是好的很!看来你们还真是处心积虑,为了变成一个一模一样的她,竟是连人皮面具都做出来了!” 易卿澜突然开口,让正准备说话的蓝玉文将话重新咽了回去。 沈念念也只觉得这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还未回神,突然易卿澜高大的身影就站到了她的面前,与她之间,仅有一寸之隔。 凌墨元早就在凌王主动接近她的时候,立刻警惕起来,沈念念毫不怀疑,只要她稍有异动,这人手上那闪烁着锋利寒芒的佩剑就会朝着她的心口刺过来! 沈念念也被惊得抬起头,到底是忍住了没有再后退,反而是大着胆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位王爷。 之前之间这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似得,一见到她就发怒,因此并未瞧清楚这位威名赫赫的凌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高大健硕的身躯,在瘦小的她面前,宛如一座小山,带着浓重的威压。 那一双剑眉之下,黝黑厉眸闪烁着点点寒芒,仿若山间的剧毒之莽,被盯住的猎物,一旦想要逃离,便会立刻发动攻击。 易卿澜虽健壮的并不似十七岁的少年郎,反而比许多青年男子还要显得成熟稳重,那如刀削一般的轮廓上五官分明。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瓣抿成一线,看上去十分的严厉与冷漠,可是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有几分眼熟。 “阿布……” 恍惚间,沈念念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名字。隐隐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倔强而稚嫩的脸。竟是不知不觉,就将那从脑海中飞闪过的名字,不知不觉得念了出来。 她的声音虽小。可是仅离她只有一寸之遥的易卿澜又怎么会听不到。 只觉得浑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之色的女子,易卿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起来。 突然,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危险的目光更甚,直接伸出自己那双布满粗茧的双手。用力的捧住了沈念念的双颊。 “啊,你干什么!” 脸上突然多了一双手,沈念念被吓得尖叫,不知所措的想要挣扎。可是随即就感觉那双手把自个儿的脸像是揉面团儿似得揉过来揉过去,力道之大,不过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的脸颊被虐的通红起来。腮帮子也酸软不堪。 易卿澜的这个人虽然面冷,可是双手的热度却是极为惊人。像是要烫伤她一般。 沈念念被他没有收敛的力道弄得有些疼了,眨巴着眼睛,顿时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就连那长而密翘的羽睫也沾染上了湿意,被揉来揉去的,显得可怜极了。 “没有……怎么可能会没有……?” 易卿澜毫无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在她脸上揉来揉去,并未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张人皮面具。 最终,还是一旁围观的蓝玉文抽抽嘴角,无奈的站了出来,将他拦住,“王爷,沈姑娘应当没有人皮面具,她脸上这疤乃是灵盖草所致,服用这种毒草的人,面部会逐渐的长痘溃烂,若是戴了人皮面具,反倒会露出马脚,所以……沈姑娘的脸,应该是真的。” 什么叫应该是真的,分明就是真的好么?! 沈念念无语至极,不过好歹有蓝玉文这么一句话,这个疯王爷总算是停止蹂躏她的双颊,终于把那双手从她脸上拿下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到自己的清誉竟然被这个疯王爷给毁了,她又羞又怒,若非顾忌着对方乃是皇族之人,此时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将那怒气暂且忍耐在心头,不过还是忍不住愤怒的瞪了这疯王爷一眼。 殊知,这一眼正好被易卿澜瞧着眼内,那双漆双眸中酝酿的情绪犹如那滚滚的乌云一般,不见天日。 脸上的双颊还带着被蹂躏后的微痛,沈念念见这疯王爷只是盯着她,总算是没有发疯的动向时,才抿着唇看向蓝玉文,睁大眼睛问道,“蓝公子,你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 蓝玉文一怔,没想到这沈姑娘倒是真的不同以往见到的那些女子,若是其他女子被王爷如此对待,恐怕早就哭着闹着要让王爷给一个名分了,可这位倒好,还是纠结着刚才的问题不放。 不过刚才自家王爷既然轻薄了这位沈姑娘,那么也就等于是王爷的女人了,蓝玉文说话也变得客气了一分,“沈姑娘当初服用之时难道不曾记得吗?这灵盖草本就非普通人知晓,出产地也只有北疆地域,蓝某虽不知姑娘你是在何处买到这等阴毒的草药,可是灵盖草要毁掉一个人的脸,例如沈姑娘如今你的这番模样,也要连续服用七日,日后每月服用一次,便会一直保持脸部溃烂的模样。” 说着,就连蓝玉文自己也忍不住唏嘘佩服起沈念念来,灵盖草的毒性极强,非常人能够轻易所得,一般只有在皇宫那等极为混乱的,各种恶毒手段层出不穷的地方才会有女子使用,不过大多也都是给敌人使用的。 可这位沈姑娘别看瘦瘦小小的,对自己也一样的心狠,居然为了靠近王爷,连自己的容貌也能毁掉,对自己竟然都能下得了毒手,可想而知,这名女子的城府与心机恐怕不简单。 沈念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标签,听到蓝玉文这番话后,顿时心下一沉,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 “灵盖草在边境也只有少量药铺会有出售,除此之外,其他的渠道鲜少能够弄到。”易卿澜看着面色阴沉的沈念念,突然开口,“派人出去,将这几年买灵盖草的人的名单给本王弄一份出来。” 一旁戒备的凌墨元领命,立刻退了下去。 而蓝玉文则是露出温和的笑容,“王爷,那现在沈姑娘该如何处置?” 沈念念听到这话,立刻心头一紧,怔怔的看向那面冷的疯王爷,生怕他要杀了自己,突然朝着一旁看见她半张完好无损的脸后就陷入沉思之中的大表哥叫道,“杜盛年,我有话想要与你私下谈谈!只能和你谈!凌王殿下,可否允我与杜盛年说上私自说下几句话后,届时,您再处置民女?” 她这话一出,屋内还剩下的三个男人倒是不约而同的露出疑惑的目光,原本还在沉思中的杜盛年也被打扰,看着她那半张与沈凝霜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也忍不住道,“王爷,不如就让此女与在下说几句,看她要如何辩解,您觉得如何?” 一时间正堂内的气氛骤然安静下来。 易卿澜皱着眉,冷眼看着面上带着一副期盼模样的丑女子,不知为何,听到她竟然要与杜盛年私下长谈时,心里顿时觉得不爽之极。 不过他也想瞧瞧这沈念念究竟还想玩什么把戏,思量再三才冷然道,“允,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个疯王爷会不准许,她还有些担心,可直到听到这句话后,才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哪怕刚才这家伙冒犯了自己,她也抛之脑后,反而高兴的看向杜盛年,倒是想着该如何说起自己借尸还魂之事了。 早知如今会受到如此的威胁,当初在救下大表哥之时,她就应该全盘托出,何必要拖到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呢?(未完待续) 062:童年趣事 雕刻着金纹的香炉燃烧着清淡的熏香,使闻着神目清明。 易卿澜与蓝玉文走出了屋子,仅留下杜盛年与沈念念二人。 屋内安静之极,杜盛年目中的打量之色丝毫不掩,落在那半张熟悉的脸上,戒备而又迷茫。 沈念念没有半点客气的给自己到了一杯水,一炷香的时间不算长,心知此时大表哥内心不稳,定是有许多疑惑之处,想了想,便率先开了口。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犹记得当年大表哥在京都也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不曾想,如今相见,大表哥您看上去倒是比以往在京都时显得更有男儿气概了。” 沈念念微微勾唇,一双盈盈水眸对上杜盛年探究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却,反倒是大方的任由他观察。 沈凝霜在半年前病逝的消息传到边境时,闻着皆不愿相信。 为此,不仅仅只是他,包括易卿澜也三番两次的派人悄然入京,探查沈凝霜之死的消息。 派去之人皆为心腹,更何况,还有凌墨元亲自走上了一遭,带回来的消息,的的确确是沈凝霜病逝的消息。 杜盛年可以怀疑任何人,也不会怀疑曾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凌墨元。 更何况,王爷的心思没有谁会比凌墨元更加清楚。 所以,凌元墨肯定是将沈凝霜病逝的前因后果彻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才返回边境。 可如今,这名叫沈念念的乡下女子竟然称是他的表妹,若非剩下的那半张完好无损的脸与凝霜表妹极为相似,杜盛年绝不会相信沈念念的说辞。 “大表哥。冬儿如今也有四岁了吧?当初他满月之时凝霜还特意明人打了一把小金锁,也不知那孩子是否还记得我这个表姑呢。” 杜盛年的嫡长子杜长风,乳名冬儿,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在她还未出嫁之时,最喜爱的便是这个表侄儿,他们这对表姑侄也是最亲热的。 犹记得当初她嫁人的前几日,冬儿还抱着她黏黏糊糊的大哭了一场呢。 想起那可爱的孩子。沈念念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柔和。嫁入侯府两年,她曾是有过身孕的,只是娘家突然发生变故。她大受刺激之下,孩子没有保住。 如今落到这番田地,沈念念也庆幸着。 虽说可惜,可那孩子没有出生的确是一件幸事。否则她死去之后,留下的孤儿又不知会被云家的人欺负成什么模样。 至少那个薄情的男人。对没有外家撑腰的子嗣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而柳眉,也绝对不会允许她的孩子占了嫡长子的位置! “这些小事,只需稍作打探便可得知,沈姑娘。你说你是我死去的霜表妹,若是没有能够铁证,恕杜某不能相信。” 杜盛年神情淡漠。哪怕她故意提起了自己的嫡长子,也不曾有半点意动。 若这沈念念当真是奸细。那么她身后之人自是会将他的家事查的清清楚楚,仅凭这么两句话就想让他相信,绝无可能! 沈念念听此倒也不恼。 如今边境北地诸国蠢蠢欲动,派出来的各方探子也是数不胜数,杜盛年跟着易卿澜四处征战,手上早已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此时的杜盛年,早已不是当年在京都娇养出来的贵公子,家族的变故,让当年那个温柔的大表哥也变得硬朗起来,再加上他如今也是个将军,对于所有妄图靠近之人都有着极强的戒备之心。 垂着眼睑,沈念念知道,若是想让杜盛年相信自己,必定是要说出一些只有他们兄妹二人才知道的事情。 她微微沉思片刻,突然灵光一闪,瞧着一本正经,皮肤变黑了不少的大表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正巧杜盛年将她脸上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不知怎的,却是涌出一股不安之意。 只见这面容丑陋的女子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扩大,却还故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盈盈笑道,“旁人知晓的事儿若是我说出来,大表哥肯定不会相信,那凝霜说些别人不知道的,只是……大表哥听了后,可别恼了凝霜才是。” 杜盛年心下一咯噔,朝着屋外瞧了瞧。 旁人不知道事儿? 杜盛年想起幼年带着霜表妹做了不少傻事儿,这个沈姑娘该不会是要说那些事儿吧? 虽说王爷答应让沈念念与自己私下说话,不过他却心知,以王爷他们的听力,对二人在这里所谈之事肯定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若这沈姑娘真的是凝霜表妹,那…… 杜盛年一阵胡思乱想,可沈念念却不管了,既然大表哥不相信,那么她只得说些二人幼年的小秘密了。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还未说出口,自个儿倒是忍俊不禁。 “大表哥,可还记得凝霜七岁的时候,您抱着去了京都的勾栏院?那个时候您可纯情了,那勾栏院的女子也颇为热情,直接就是朝着您扑了过去,亲了好几口呢。 对了,凝霜还记得大表哥您被那**捏了屁股,咱们好不容易摆脱之后,您回去还和凝霜说了,那**都把您的屁股给捏肿了呢!” 沈念念一边说着,脸上却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杜盛年幼年之时便是个调皮捣蛋的,再加上舅舅对她这表侄女也是万分疼爱,便时常让大表哥带着自己出去玩儿。 那时杜盛年已将近十岁,长得也很结实,再加上他聪明伶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听说了京都还有勾栏院这种地方的时候,就带着她去了那种地方。 结果却没有想到却被勾栏院的**吃足了豆腐。 这件事儿当初只有他们兄妹二人知晓,当时杜盛年为了封她的小口,还特意给了她买了一套头面首饰。 每每当她想起了这件事儿就忍不住偷笑,也正因为这事儿,杜盛年有了阴影,就算长大了,也不再去那种地方。 而杜盛年听到沈念念说出这件事儿的时候却是瞳孔一缩,震惊的瞧着她咯咯直笑的模样。(未完待续。) ps:恢复更新啦~~~ 063:相认 沈念念一说起来,便是不可收拾。 实在是当年杜盛年做过的事儿太多,印象也让她极为深刻。 除了带着七岁的她偷偷的去了勾栏院,结果遇到了个爱吃嫩豆腐的**将他的屁股捏肿了之外,还有不少的趣事儿让她记得很清楚。 例如在她六岁的时候,杜盛年那时也就*岁的模样,那时她年幼,也不喜和家中的庶妹们相处,总是跟在大哥和大表哥的屁股后面,就是两人的小尾巴。 大表哥和她大哥年纪相近,两人自小也是在一起玩着的。 她作为两人的小尾巴,这二人干的事儿可也没想着瞒着她。 她六岁的时候,跟着杜盛年和大哥去了她娘留下的庄子,那庄子建在半山腰上,里面还有好几处热汤池,每到冬日的时候,他们就喜欢去庄子上泡热汤。 而那一次,是杜盛年第一次到庄子上泡热汤,激动极了,在庄子内四处疯玩,还跟着庄子上的下人出去打猎。 结果不小心踩到了猎户设下捕猎的陷阱,掉到了陷阱之中,足足一天一夜后才被她带着人发现,而正巧,沈念念发现的时候就瞧见了他光溜溜着身子,差点冻死。 后来问了之后,才知道他掉入了陷阱之后其实也有曾有居住在山里的山民发现了他,结果因为那时他本身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说话也容易得罪人,结果就将那准备救他的山民给惹怒了,被人家扒了衣服,冻了好几个时辰,若非被她及时发现。恐怕他就被冻死在那陷阱里了。 她八岁的时候,上元节日跟着杜盛年和大哥出去放河灯。 谁知他将别人的河灯都给人家吹灭,叫人发现了之后,被追的四处逃跑,结果却把她给丢了。 上元节日,街上本就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她被丢在河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不知何时被人群冲散,害怕极了。 后来还是大哥回府叫了一些家丁沿着河岸找她,在桥下将她找到。为了这事儿,第二天,杜盛年就被舅舅给揪了回去,狠狠的揍了一顿。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还特意让大表哥给她赔罪来着。 当时她也是被吓坏了。好几天都不理杜盛年。 结果哥哥们见他不开心,想出了不少办法逗她笑。 沈念念那时也没有一个交好的手帕交,很想和大家闺秀们玩儿,可是真的和那些大家闺秀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又是别扭的很。 那时大哥知道她的心思,便想了个馊主意,让杜盛年扮成女孩儿和她玩儿。 她听着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即就要求起来。 那一回,杜盛年可没少被她用各种各样的漂亮衣服打扮成女娃娃。不过为了他嫡长子的颜面问题,这种黑历史当然不能传了出去,所以也就只有少数人知道曾经风华绝代的杜公子在还未及冠之时被他的宠爱的表妹扮成了女娃娃呢! 想起了幼年的那些趣事儿,随着她说的越来越多,沈念念脸上的笑容也没忍住,咯咯笑个不停。 而杜盛年则是脸色越来越黑,见她还有絮絮叨叨继续说下去的趋势,立刻就叫住了,“别说了!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你这丫头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这下杜盛年就算是不信也得信了。 幼年做下的不少蠢事,特别是被当成女娃娃被表妹打扮的那一段黑历史现在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惨不忍睹。 谁提起来他就跟谁急。 沈念念提起往事可是笑个不停,瞧着杜盛年黑下脸来,才轻咳一声,但依旧是乐不可支。 也正是因为年幼时二人的关系极好,在沈念念的心里,这位大表哥是和自家亲哥同样亲近的存在。 只是可惜,随着他们逐渐长大成人,却是再也不复当年那般亲近,反倒是有了男女之别。 收起笑容,沈念念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笑吟吟道,“大表哥,现在你可信了我是凝霜了吗?” 杜盛年微微一怔,回过神来认真的盯着她。 沈念念说的不少事儿都是极少数人才会知晓的,那些幼年的事儿有些他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被她说起来才一一想起。 这种情况之下,他又如何不信? 只要一想到面前这女子真的是凝霜表妹,杜盛年也是忍不住上前,情绪跟着有些激动起来,可却依旧是难以置信,“你真的是霜表妹?” 沈念念微微勾唇,轻笑却又认真,“是呀,我的确是沈凝霜呢,大表哥……” 一句话毕,沈念念却是笑着流下眼泪。 能在这万里之外的边境碰到曾经的亲人,沈念念又怎会不激动呢? “霜表妹……你,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又为何流落到这边境之地来?”杜盛年确定了她的身份,顿时关心起来。 毕竟面前这人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最亲近的表妹呢。 沈念念轻轻拂去眼角的泪珠,苦涩的摇头道,“说来话长,凌王爷给我们留下的时间也快到了……” 指了指香炉上那支已经燃烧到尽头的香,沈念念此刻却是放松下来。 从在沈念念的身体之中清醒过来,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开怀起来。 只是这借尸还魂之事,却因为时间的限制还未说出口,恐怕大表哥也不会想到这件事儿来,只会觉得奇怪罢了。 她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便从外被人推开。 只见刚才那位仿若疯癫的王爷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那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随后才朝着杜盛年看了过去。 杜盛年见着他进来,立刻便想起了这位爷可是对自家表妹一往情深来着,只是…… “王爷,这位沈姑娘的确是在下的表妹沈凝霜,毋庸置疑。”杜盛年恭敬的拱手回道。 却不曾想易卿澜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激动,反倒是直接走到他刚刚相认的表妹面前。 沈念念对这位爷之前的失态还心有余悸,知晓他身份尊贵,也不敢大意,只得绷紧了身子,低下头,生怕这位爷又把自个儿的脸一通蹂躏。(未完待续。) 064:轻薄 一双漆黑的瞳孔中带着复杂的目光,易卿澜站在沈念念面前,面无表情的模样,却是有些骇人。 沈念念被他那慑人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紧张的攥紧的衣袖,然后偏过了头去。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总觉得面前这位王爷果然是名不虚传,明明没有开口,便让人不敢直视小觑。 “那个……”不要这么盯着我好不好? 沈念念刚刚准备开口,忽的下颚却让人捏住,被迫的抬头,再次对上那双让人忍不住战栗的厉眸,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你在怕我?”低沉的嗓音自耳边响起。 沈念念浑身一震,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又想低下头,不敢直视面前的男子,可是那双扼住她下颚的手却完全不让她逃避。 “说话。”易卿澜目光沉沉,吐出两个字。 沈念念咬着下唇,故意移开目光,不去看他,幽幽的说道,“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您这般……恐怕不妥吧?” “男女授受不亲?”易卿澜眯了眯眼,从杜盛年的神态来看,面前这人的确是他心念念上的人,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再也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眼睛一转,瞧着她面上的隐忍之色,易卿澜不由松了手,却是命令道,“不准低头,看着我!” 沈念念偷偷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下颚,对于这王爷着实有些无奈,可如今她不过是一届民女,自然也不能公然违抗他的旨意,只能忍着不自在,与他对视。 因此便也没有注意到。身为王爷,面前的男子自始至终都未曾在她的面前自称‘本王’反倒是一直自称为‘我’。 屋内,杜盛年与蓝玉文二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们知晓易卿澜心中的执念,此时本应死去的心上人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估计王爷应该不会在如同曾经那般,自知默默守着她了吧? 二人将屋内的空间留给易卿澜。默契的同时离去。 而屋内。沈念念的目光对上易卿澜的眼,却是意外的发现,这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之中竟是带着痴迷之色?! 这疯王爷……到底是何意? 沈念念不由蹙着眉。即便她曾为人妇,可如今被外男用如此肆无忌惮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也是颇不自在起来,可又碍于眼前人尊贵的身份。不得不忍着。 易卿澜痴迷的看着她。 即便面前的女子一半的脸上布满了丑陋的痘疤,可是依旧能够从另外半张脸上看到记忆中的影子。 “你……真的是沈凝霜?” 尽管之前在隔壁的暗室中将她与杜盛年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可他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次。 在沈念念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易卿澜双手紧握成全,死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会将面前的人吓走。 沈念念暗暗翻了个白眼。轻叹一声,“王爷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民女是沈凝霜也是沈念念……王爷身份尊贵。也应知礼,与民女此时独自相处。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碍了您的名声。” 她的目的只是与大表哥相认,她并未说出自己乃是借尸还魂之人,瞧着之前大表哥的模样,应当是信了她,恐怕也只会以为她是从京都流落自此。 然而她作为沈念念的身份却又是真的,大表哥若是要查,这个谜团还是会横在他的心上,以大表哥的性子,不将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罢休的。 因此,她还急着要问问大表哥爹爹和大哥的下落,可没有功夫再与这位疯王爷大眼瞪小眼。 “名声?”易卿澜哪能看不出来,面前这人是借口想离开了。 不过他可不会这么容易的就放过她,以前他总想着默默守护着她就好,甚至根本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本以为云尚男真能护住她一世安好,却哪知竟会得到病逝的消息? 易卿澜紧了紧拳头,死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个笨蛋一样了! 沈念念原本以为自己暗示的这么清楚,就可以走人了,可是却哪成想,这疯王爷眨眼间的功夫竟又是发疯起来,竟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整个人都被迫撞入他的怀中。 沈念念忍不住挣扎起来,“王爷,您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您是王爷,什么女子要不得?” “我只要你!”易卿澜沉着脸,冷冷的宣言,双手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忍不住低下头,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痴痴道,“我要娶你为妻,沈凝霜,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沈念念听到这话,浑身一震,想要挣扎,可她也不过是一弱女子,力气又如何能与经过无数战争洗礼的凌王相比? 被凌王按在怀中,她惊慌无比,虽说她曾为人妇,可如今却是真正的黄花大闺女,若是被人知道她被外男冲撞,日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外人? “王爷,您这是何意?先放开民女可好?” 沈念念焦急的要推开他,可是易卿澜却是稳如泰山,她那点力气,根本不为所动。 易卿澜眼色深沉,一手禁锢着她的人,另一只手却是轻抚着她的背脊,让怀中的人儿更是忍不住战栗。 “我不会放开你!”他低着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可是王爷,凝霜可是嫁过人的!您又怎么娶民女?”沈念念不为所动,对于这疯王爷的话并不信任。 可是耳边的气息却是让她忍不住浑身发软,就连眼睛也急红了起来。 这人怎么能这样?! 沈念念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只觉自己被人轻薄,委屈至极。 她如今这副身体还是处子,只要治好了脸,日后还是不愁找到一桩好姻缘。 可是这疯王爷太无耻,言行举止也过于轻佻,简直就是在侮辱她! 易卿澜轻叹一声,听着她略带哽咽的声音,终于忍不住道,“沈凝霜,你真的不记得我?你可是曾亲口答应要嫁给我的?!”(未完待续。) 065:阿布 “王爷,请自重,民女何时说过此话,就算您身份尊贵,可也不能胡说八道吧?” 沈念念忍无可忍,一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鼓作气的将人终于给推开,脸上也带着屈辱的愤怒。 这凌王果然就是个疯子,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有见过他,又怎么可能说过要嫁给他的话,这不是胡编乱造,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嘛! 哪怕再怎么忌惮这人的身份,沈念念也终于忍不住愤怒了。 王爷又如何?王爷就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强抢民女了不成? 只是,沈念念愤怒的目光在触及到易卿澜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受伤之色时,不知怎的,却是稍稍消除了些气愤,更是觉得奇怪起来。 “你说过,你曾亲口说过!” 易卿澜瞧着她因愤怒而涨红了的小脸,心里有点失落,可依旧面色不改,认真的说道。 也正是他的态度,让沈念念忍不住皱起眉头,脸上也带着不解。 “敢问王爷,民女是何时说过此言?”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易卿澜,沈念念竟是觉得他并非那些油嘴滑舌之辈,在东易朝威名显赫,有权有势的凌王,是何等尊贵骄傲之人,这人的骄傲,又怎么可能容许他自己说谎? 凌王不过比她小了一岁,却是身材高大,她也才高达他的肩部。 可是…… 沈念念仔细的瞧着那张不知迷倒多少名门闺秀的俊脸,忽的皱起眉来,总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易卿澜可不会给她时间细细的琢磨,反而直接开口,说起了二人之间的因缘。 “霜儿。你不记得南山寺途上,你曾救下的小兵阿布了?”易卿澜幽幽的开口,一双狭长的双眸却是死死的盯着她。 让沈念念忍不住有一种错觉,若是她回答不记得的话,这人恐怕会把她嚼巴碎了的怪异。 只是,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沈念念倒是真的想起了这么一件事儿。 她的记性一向不差。再加上南山寺那次发生的事情又尤为深刻。怎可能不记得? 那时她刚过九岁生辰,正好赶上了花朝节,便求着祖母想去南山寺游玩。 南山寺路途上风景优美。她最喜欢的便是路边的一处桃花林。 每每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那一片片的粉色花浪几乎没人不会喜欢。 因此每次去南山寺游玩的时候,她总是会在途中下车,去桃花林内转悠一会儿。心情就会更加愉快。 而她九岁的那次,却是在桃花林内救了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便是易卿澜口中的阿布。 沈念念犹记得最初见到阿布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因为那不过七八岁的小孩身上全是血淋淋的伤痕,可是却怪异的穿着军营的服饰,长得又是瘦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 阿布身上的上几乎将年幼的她吓坏了。瞧着阿布昏迷了过去,便连忙让下人救了他。 还好那次她出行带着的人皆是向着她的心腹,救了阿布之后。她也没有继续前往南山寺,而是就近找了户农家。照顾了阿布三天的时间。 现在想来,就连她自个儿也不清楚,为何那个时候她就像是着了魔似的要救治阿布,甚至在阿布醒来后,发现那小孩不说话,还故意逗着他嬉戏。 而说起嫁人的事儿…… 沈念念突然老脸一红,回想起自己曾经干过的傻事儿忍不住羞红了脸,不过随即她又疑惑起来。 为何凌王会知道阿布的事情? 沈念念不是个傻得,哪能看不出来易卿澜瞧着自己的目光中那压抑的情愫? 心下一咯噔,瞧着他那张俊美的脸,不知怎的,竟是忽的与记忆中那张瘦巴巴的小脸重合了,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易卿澜。 她脸上的变化被易卿澜收入眼中,哪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顿时满意起来,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是带上了一丝柔和的笑意,“如何?想起来了?” 沈念念抿着唇,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猜测,忍不住道,“您……就是当年的阿布?” 易卿澜轻叹一声,倒是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这变相的承认让沈安素忍不住头疼起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救下的人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凌王! 阿布明明看上去就像是个遭受虐待的受气小媳妇,又怎么可能会是皇家之人呢?! 沈念念着实想不通,可是在知道凌王就是阿布的时候,之前因被强迫的怒气倒是消散了去。 见她面色变好,易卿澜便知对于刚才的事儿她应该是气消了,便厚着脸皮,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笑容,“怎么?当初可是你亲口说过要嫁给我的,虽说后来你率先了我们之之间的约定,可我却一直记得,至今可都是为你守身如玉。” 沈念念被他这话震住了,正准备开口,却不想她的双手又被某人给直接抓住。 因常年习武而长满了不少粗茧的手掌将她一双白皙般的手紧紧握住,那掌心中的热度惊人,似乎烫到了她的心口。 沈念念想要抽出手,却根本拔不出来,抬头正好对上易卿澜那双充满深情的黑眸,顿时心软,可嘴上却还是忍不住说道,“那都是幼年时期的玩笑话,就算我曾说过,可在我及笄之时,为何不见你来我家提亲?如今我早已经嫁过人了,你贵为王爷,又怎可娶我?” 易卿澜听到这话,黑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可很快便被隐藏起来,只见他道,“嫁过人又如何?我心悦你,从未变过,当年之事是我的不对,否则又怎能眼睁睁的瞧着你嫁与别人为妻?我易卿澜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当年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你抢过来,竟是眼睁睁的看着‘病逝’!” 痛苦与懊悔,易卿澜从未在别人面前外泄过半分情绪。 世人皆说战神凌王冷血无情,可是此时他却是在她的面前红了眼睛,甚至……有泪光闪烁。 沈念念怔怔的看着他,原本还想继续说出口的话却是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眼睛也是酸酸的……(未完待续。) 066:条件 知道面前的人是阿布,原本因为凌王尊贵的身份而忐忑不安的情绪倒是慢慢散去。 就连脸上也是不知不觉得扬起笑容。 不过想到易卿澜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沈念念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当年她和阿布共患难,两人虽相识不久,可在那短短几天之内,却是相处极好。 否则她也不会轻易说出要嫁给他的话来。 只是…… 无论如今的肉身是不是她自个儿的,却都无法掩盖她曾嫁为人妇的事实。 沈念念相信,以易卿澜的身份与骄傲,绝不会开口骗她。 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能有一个优秀的男子为自己守身如玉十几年,她当然不可能不会感动。 可是,物是人非,易卿澜终究是来的太晚…… 过去的事情她无法释怀,更是不能相信,易卿澜不会在乎她曾是别人妻子的事实。 更何况……易卿澜贵为王爷,又怎么可能娶她这平民百姓为妻? 别说是王妃,就算是侧妃她如今的身份也是不够格的,门不当户不对。 想到不过是因为自己娘家人被外放,云家就对自己那般苛刻,好歹她也是曾经侯府的嫡小姐,可最终下场,还不是被毒死烧死? 吸了口气,沈念念收敛起心中的情绪,看着易卿澜露出一丝笑容道,“既然王爷您已经确认了民女的身份,那么可否告知民女,我那外放的父亲和大哥如今身在何处?” 既然大表哥都在这边城,那么也就意味着外祖母一家也定是离边城不远,以前两家关系一直就很好。沈念念可不会相信,大表哥和自己家人没有书信往来。 易卿澜是何等人物,哪会注意不到她语气中依旧带着疏离之意。 只是有些不明白,他已经承认了自己是阿布,为何沈念念还是疏远他? 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不过看着她露出的笑容,哪怕因为面容被毁而显得丑陋不堪。可在他心里。依旧是最美的,便不忍扫了她的情绪,难得温柔道。“沈大人虽然被削了爵位,外放到其他地方,不过你爹以前在朝中善于经营,因此到了外省也没受多大的罪。如今正在北域地带,倒是离边城不远。” 东易朝被分为南北两域。南方土地富饶,风调雨顺,所以一直都东易朝的重心之处,就连京都所选也在南域地带。相比之下,北方却是因为四季昼夜温差过大,土地贫瘠。自然也不怎么富饶。 易卿澜虽说沈家人生活的不错,若是她爹和大哥可能还好。可是一直在京都养尊处优的其他人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不过沈念念想着的也就是自己的大哥和父亲,对于其他沈家人倒是不怎么在乎,听到他们过的还不错,便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一双美目中也透着喜悦之意。 “真的?那王爷能否给民女父亲他们的住址,民女想要去找他们!” 沈念念激动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说道。 易卿澜一怔,目光落在她那双带着粗茧的手上,眼底带着一丝不悦之意,“霜儿,你为何要与我如此生疏,在你的面前,我不是什么王爷,只是你的阿布。” 沈念念没想到他会说这话,顿时红了脸,察觉到自己冒犯之处,便要收回手,却被人一把抓住。 “王爷……这不合礼数……” 想要将手抽回来,不过易卿澜又哪会轻易放过她? “叫我阿布,否则我不会告诉你沈大人他们在何处!” 易卿澜脸一板,开始耍无赖。 沈念念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王爷,您别这样……如今民女只是一普通平民百姓,您的身份尊贵,若是叫旁人听了去,民女可担当不起这以下犯上的罪名。” 易卿澜嗤笑一声,“这是我给你的权利,就算让旁人听了去又如何?等日后我将你迎娶进门,成了我的王妃,你便也有了贵籍,尽可享受别人的尊敬便是了。” 沈念念见他又说起了这件事儿,不由有些头疼,“王爷,您可别忘记,凝霜是别人的妻子,民女如何能让你背上这种骂名?” 哪怕换了肉身,恨着云家,可她曾嫁过人却是不可磨灭的事实,沈念念看着露出不悦之色的凌王,不可否认,她其实是自卑的。 即使听了他为自己守身如玉至今的事儿,她也很感动,可是如此优秀的男子,应当有更好的女子配她,她又有何资格,成为他的正妻? 沈念念不会否认自己也挺虚伪的,她是绝对不可能去做侧妃和妾室的,所以便也只能辜负易卿澜的一片心意了。 易卿澜在她背后默默守护了这么多年,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情感,对她的思念全部转移到战场上去,若非前阵子传来沈凝霜病逝的消息,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在她面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可如今既然说出了口,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黝黑的瞳孔中带着一抹坚定之色,易卿澜自是不会错过沈念念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自卑情绪,顿时有了主意。 缓和了脸色,他淡笑道,“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颇有不便,不如这样如何,我派人去沈家一趟,让沈大人和你大哥二人过来,也好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 一下子被转移了话题,沈念念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知道父亲他们能够过来的消息倒是很高兴,感激的抬起头,“王爷,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是有需要民女的地方,民女定当在所不辞!” 易卿澜被她这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抬手轻抚着她的脸,“在所不辞倒是不必,不过既然你这么感激我,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见到你父亲和大哥之后,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如何?” 沈念念骤然又被摸了脸,忍不住僵了僵身子,不动声色的避开,但是面上却还是颔首应道,“若是民女能够办到的事儿,民女一定答应您,只是王爷……不知您的条件是什么?” 易卿澜露出一丝笑容,意味深长道,“霜儿,你放心,我说的条件你一定能够办到。”(未完待续。) 067:委屈 沈念念看着他的笑容,不知怎的,心里却是有些惶恐起来,可只要想到很快便能够见到父亲和大哥,便也顾不得细想,倒是高兴的很。 瞧着外面天色不早,易卿澜便让她先好好休息,顺便吩咐下人准备晚膳。 “霜表妹,你怎么会流落到这边城来,还变成乡下丫头沈念念?” 沈念念出来后,便被杜盛年带走。 最近边境外界并不太平,前阵子又出现了城防图差点被军中奸细盗走一事,所以边城的警戒也变得严密起来,而作为封地之主,凌王自然也是事务繁忙,尽管想要和沈念念多相处一段时间,可不得不先将手中的事务处理干净。 倒是杜盛年,因着受伤还未痊愈,便是最悠闲的一个,再加上他又是沈凝霜的大表哥,易卿澜当然放心将心上人交给他。 杜盛年等人作为易卿澜的心腹,自是知道王爷对沈凝霜的执念。 如今本该死去的人死而复生,即便是杜盛年也觉得奇怪的很。 为什么云家要放出消息,说什么沈凝霜病逝,甚至还大肆办了白事? 为何沈凝霜一介女流,竟然能够从万里之外的京都,出现在这蛮荒战乱之地? 而他们还特意调查过,沈念念这个身份,可是确有此人的,可如今沈念念变成了沈凝霜,那么真正的沈念念又去了何处? 杜盛年几乎被那么多为何给搞得头昏脑涨,再加上他本身对自家人便是个直性子,发现自个儿的确是琢磨不透后,干脆直接了当的问当事人。 毕竟能够解了这些疑团的人,只有沈凝霜自己。 “大表哥。我的确是沈念念呀……”沈念念轻笑着说道,如今诸事皆顺,她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不过介于还有个不熟悉的蓝玉文在场,她也不可能说的太明白。 杜盛年蹙着眉,表情颇为纠结,“可是……你是我霜表妹呀。那个沈念念不是个乡下丫头么?你又是怎么混到边境来的?还有。云尚男那个家伙是怎么搞得,明明你活的好好的,为何要放出你病逝的消息!” “病逝?”沈念念微微挑眉。知道云家人竟是这么解决自己死亡的事儿,她胸腔之处便充满了憎恨! 即便是对她已经没了夫妻的情分,那么休了她或是和离,她沈凝霜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女子。要让自己给柳眉让路,她乖乖的拿着休书让道便是。左右那段被软禁在小院的日子里,已经磨去了她对云尚男所有的情感,她也不会对那人继续纠缠不清。 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男人竟然会纵容柳眉对她下毒手! 还不是为了她那丰厚的嫁妆! 沈念念恨啊,恨曾经的自己有眼无珠,为何没有看出来云尚男竟是这种无耻的男子。甚至对他付出一片真心,却落得个那般下场! 沈念念周身散发出来的阴郁情绪。让杜盛年与蓝玉文立刻敏锐的察觉。 瞧着她那丑陋的脸上布满了悲戚与愤恨之色,杜盛年立即就想到肯定是那云家欺负了自家妹子,顿时沉下脸来,“霜表妹,告诉表哥,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不是那云尚男欺负了你?!” 杜盛年关心中夹着护犊子的语气让沈念念眼睛一双,忍不住委屈的掉下眼泪来,“大表哥,他们何止是欺负我?还给我下毒,放火烧死了我和竹月呢!” 沈念念突然悲戚的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她忍了真是太久了! 借尸还魂,如此离谱之事发生在她的身上,为了不让沈秀娘怀疑,她哪怕是再苦也必须要忍着。 她要好好的养好身体,这样才能找到父亲他们。 虽然沈秀娘对她着实不错,可到底并非她亲娘,可何况在发现她有问题之后,更是不能在她面前泄露出任何情绪。 这几个月来,她不敢想以前的事情,哪怕想念父亲和大哥,却也只能忍在心里。 哪怕已经经历过生死,可到底她还是个如花之龄的弱女子,从小娇生惯养,又有两个护短的哥哥,没人敢轻易的欺辱她。 可是,去年,她却是将大半辈子的苦都受尽了。 此时再听到杜盛年的关心之意,她又怎能不哭? 沈念念哭的像个孩子,声音凄厉,受了天大的委屈,听着就让人心疼。 杜盛年和蓝玉文都被她突然哭起来的样子吓傻了。 而与沈凝霜自幼一起长大的杜盛年看到她这番模样,更是心疼不已,上前将她扶起,递给她一方手帕,阴沉着脸,怒气森森,“你说云家对你下毒?还放火要将你烧死?!” “是啊,大表哥,他要烧死我,烧死我呀!呜呜……”沈念念泣不成声,哀怨委屈。 蓝玉文作为军师,也是个老狐狸级别的人物,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凑出来一些事儿,又联想到前阵子自己从一孤本上看到的东西,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只是此时却不好直说,瞧着她哭的这般伤心,也安抚起来,“沈姑娘,你现在哭又有何用?他们既然欺你,那么日后我们便帮你欺负回来,让那些人跪在你面前认错道歉,如今你这么哭着,又碍不着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伤的还是你自己的身体。” 沈念念点点头,擦去眼泪,吸吸鼻子,“蓝公子,我明白这些事儿的,只是,情不自禁罢了。” 蓝玉文见她这幅模样,倒是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他与沈凝霜并不熟悉,以前也不认识,只知她是王爷的心上人,本以为是个柔弱的女子,却不成想今日一见,却发现她这性子挺好的,也不像一般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受了点委屈就像是天塌下来似得。 因此对她也难免另眼相看。 “云家那个兔崽子竟然敢欺负我妹子,霜表妹,你放心,等我不久后跟着王爷回京,就帮你狠狠的揍那小子一顿!”杜盛年也被气着了,什么下毒放火,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护着的表妹到底经受了多大的苦难才会流落到边境来,见着她哭的让人心疼,一时也不敢提起让她伤心的事儿了。(未完待续。) 068:以下犯上 沈念念大哭了一场,原本还打算问个到底的杜盛年只顾着心疼,也没有再打算戳她伤疤的意思,便带着她先在县衙内安顿下来。 而蓝玉文虽说对她好奇至极,不过到也清楚先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反倒是与沈念念说起其他的事儿来。 没有女子会不希望自己有一张好颜色,哪怕如今承认了自个儿的身份,可脸上那丑陋的地方依旧是她的心结。 之前在厅堂时,沈念念从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蓝公子口中得知自己的脸是因为服用了毒草才会变得如此模样,瞧当时蓝玉文的样子,也应当有解毒之法才是。 因此待她平复了糟糕的心情之后,便问起关于自己毁了自己容貌的毒草之事。 蓝玉文也是个聪明人,又怎会看不出来她的目的,倒也没有拿乔,知道她被毁容貌已经有七八年之久,便直接道,“姑娘想要恢复容貌,只有找到白芝草。白芝草数量稀少,产自于南疆地带,如此珍贵的药草,边城定是难以寻到,不过沈姑娘也不必着急,京都那种地方,肯定是能够找到白芝草的。” “蓝公子,之前你曾说过灵盖草也是稀少的毒草对吧?”沈念念手放在自己那凹凸不平的脸上,她曾在铜镜中见到过自己面上这些泛着红色,像是疤痕一样的丑疙瘩。 “不错,这种毒草多是出现在深宫后宅的女人之手,哪怕是普通的官宦家世也难以得到这种东西,而普通平民百姓,便更是难寻。” 蓝玉文淡淡道,这灵盖草虽说是毒草。可却同样的也是一味难得的珍贵药材,古往今来,有不少名医大士用过此种毒草研制出以毒攻毒的解药来,若是这用的少,甚至还是一修复伤痕的圣药。 若真的如同他所猜测的那般,沈念念不过是边境一普通村落出生,这种家境。又有谁会在那个时候。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做出如此狠毒之事,不惜用这种珍贵的毒草来毁了她的脸! 他自幼饱读经书,不论是野史外传。还是难得一见的传承孤本,又曾随凌王四处征伐,自是见过不少世面,对于一些阴谋诡计也是极为敏感。 因此。当初碰到沈念念卖画时,为了王爷拍下《墨鹰图》是其一。其二便是好奇沈念念那张明显是服用过灵盖草而毁了的脸。 不过那时,他还不知这丑姑娘便是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人。 察觉到蓝玉文安慰的语气,沈念念笑了笑,倒是比一般人还要豁达几分。对于自个儿的脸看的也挺开的,“只要能够恢复,就算是再多等上一段时间又有何妨?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倒也不再差个一年半载的。” “哪用得着一年半载这么久?霜表妹,那什么白芝草就抱在表哥身上。等明儿表哥就吩咐下去,让人去给你找白芝草解毒。”杜盛年听得这话,连忙拍拍胸脯大包票。 蓝玉文倒是不客气的开口,“等你派人去,黄花菜都凉了,你小子放心,王爷肯定解了沈姑娘脸上的毒。” 说着,他话音一转,目光又落在沈念念的脸上,眯了眯眼睛,幽幽的说道,“不过,这毒已经有七八年了,沈姑娘,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何你会中了灵盖草的毒?” 沈念念一怔,想起还在坨子村的沈秀娘,与那妇人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最初她是真心对待沈秀娘的,不过后来却是敏锐的察觉到,这沈秀娘对待原主的感情很是微妙。 她今日又从蓝玉文那里知晓了原主的这张脸是中了毒才会被毁的,那么对于沈秀娘的心思,她倒是真的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她不是傻子,从铜镜中便能够瞧得出来,自个儿的这张脸与曾经的那张脸是如何的相似,隐隐约约,总是觉得这二者之间,有些关联。 天色渐暗,沈念念被二人送回了她暂时居住的小院,杜盛年与蓝玉文便先行离去。 这院子叫听雪苑,是个一进的小院子,说不上大,可是风景却是极好的。 在这边城依旧寒冷的季节,这院子里的种植的几棵红梅,倒是为这冬色增添了几分靓丽,让人眼前一亮。 杜盛年给她安排了两个年约十七八岁的贴身丫鬟,院子里还有两个负责烧水做饭的老婆子来照顾她。 只是杜盛年与蓝玉文一走,沈念念便看出了这两个贴身丫鬟脸上的不屑与轻蔑。 微微挑眉,这两个丫鬟看见她的脸时,那目中的惊恐与嫌恶之色可不要太明显,瞧着她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更是厌恶非常。 若非她是主子留下来的贵客,想必这两个丫鬟肯定不愿伺候她。 不过沈念念倒也不在乎这些下人对自个儿是个什么看法,左右她在这县衙也不会呆上太长的时间,也没有必要和几个下人计较,反而失了身份。 沈念念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哪怕如今她换了具肉身,也依旧让人不可小觑。 更何况,她这还是故意放出自己的气势。 嘴角微微勾起,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淡然道,“准备晚膳,我饿了。” “是,姑娘。” 叫绿柳的丫鬟应了声,连忙出去吩咐了。 这院子里有小厨房,做出一顿晚膳来,倒是很快。 红梅倒了杯茶放在沈念念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喏,沈姑娘你也渴了吧,先喝口水。” 沈念念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水,这水没有丝毫热气不说,就连颜色也不对劲,顿时就笑了,这是给她的下马威? “你叫红梅?”沈念念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确定要我喝这种玩意儿?” “沈姑娘说什么这种玩意儿呢?这可是边城难得的上好龙井,你要是不识货,就直说好了。反正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红梅颔首低笑起来,可是语气中怎么听都带着讽刺与嫉妒。 是的,嫉妒。 看着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乡下丑八怪竟然住进了县衙,还是由杜公子与蓝公子亲自送过来的,红梅与绿柳,便嫉妒极了。 自从县衙宅院成为凌王殿下暂时歇脚的地儿,每日可就有不少送上门的美人儿。 之前那些送上门的美人儿。都被安排进了西院那边。不能轻易出院子,而东院这边,却是主子们住的地儿。 红梅与绿柳二人之前都是负责伺候凌王的大丫鬟。更何况二人颜色姣好,若是不出意外,她们迟早都会进了凌王的屋,哪怕是个妾室或者通房对二人也是极为诱惑的。 而她们更是早就准备好了。成为凌王的女人。 这后院中,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着她们姐妹二人能够近身侍奉王爷呢。再加上王爷向来不近女色,每次回来暂住的时候,都是她们姐妹二人张罗着伺候,哪怕现在她们还没有被王爷要了去。可在这宅院中讨好她们二人的可不是一个两个的。 甚至就连那些自称是官员之女的女子,在这后院不也要想尽办法讨好着她们吗? 因此,红梅绿柳早就把自个儿当成了这后院中的半个主子了。却没有想到,向来进了后院都是被安排到西院那边的女子。这回竟然会有一个被安排到东院这边来了不说,居然还点名让她们姐妹二人来伺候! 更何况,这来的还是一个丑八怪! “沈姑娘,你一乡下人也不懂得咱们府里的规矩,这茶你不认识也就罢了,可别在外面乱说反而丢了咱们王爷的脸面。”红梅见她不吭声,还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说话便更加不客气起来,“你长着的这么丑,平日里也就别出去了,否则吓着贵人,这后果可也不是你能够担当的起的。” “哦?我就是冲撞了贵人有如何?”沈念念面上带着笑,可是却看在红梅眼里却是丑陋至极。 忍不住不耐的厌声道,“别把你那张脸对着我,丑的要死,要死我晚上做噩梦,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红梅又哼了声,“行了,快喝了茶,我呆会儿还要沐浴呢,可没工夫伺候你!” “你这奴才倒是脾气大的很,你在王爷面前也是这么肆无忌惮?”沈念念听着好笑。 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仗势欺人的恶奴才,可那也都是因为她没什么靠山,才会被落井下石。 可这个红梅倒好,还没查清楚她是谁呢,就直接撕破脸皮,给她了个下马威,正当她是个软柿子,好揉捏不成? 看着红梅的目光带着冷意,沈念念轻呼出一口气,不去看红梅难看的脸色,“好歹我也是王爷的客人,你不过是一卖身的奴才,这摆起架子来,倒是比主子还要威风!得了,我沈念念也用不起你这种尊贵的奴才,去把云管家叫过来。” 红梅听了脸色变了变,“嘁,瞧姑娘你说这话,真以为自个儿是什么贵人了?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也敢使唤你红梅姐姐?!” “红梅姐姐?呵呵,这王爷府中的刁奴还真是胆大,本姑娘该说你没脑子吗?”沈念念眼中寒芒闪烁。 这拎不清的奴才,她可没工夫去调教。 心里有了主意,没一会儿绿柳就端着木盘走了进来,一脸的不情愿,将木盘里的几碟子小菜放在桌上。 沈念念过来的时候,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饿了,看着桌上摆的小菜,却是真的被气笑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念念也不是不能吃苦的,可是这桌上的东西闻着就一股酸臭味儿,更别说那菜叶子上的泥巴都还没洗干净就给下了锅,她若还是看不出来这院子里的下人是故意的,她就是真的蠢了! 好歹她也曾是天之骄女,哪怕在云府最后的那一段日子,也不敢有人给她吃这种东西。 这红梅绿柳的胆子真是大的很,莫非这二人真以为她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哪怕受了气也不敢声张? 沈念念还不知自个儿无意中猜中了真相,看到桌上的东西,面色一沉,二话不说直接出了院子。 红梅绿柳见她脸色不好的跑了出去,脸色顿时一变,立刻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沈念念脚下速度极快,脸上也带着愤怒之色,心里更是把易卿澜骂的狗血淋头,不论这两个丫鬟干的事儿他是否知情,可看那两个丫鬟的样子便知道,这种事儿可没少干! 若易卿澜不欢迎她住下,那直接放她回去便是,反正她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干甚要在这里受恶奴才的气? 红梅绿柳追上来的时候,沈念念已经找到了云管家,正准备开口,就听得这两个以下犯上的丫鬟声音凄厉的大哭起来。 “沈姑娘,都是奴婢们的不是,求您千万别生气,您想怎么惩罚贱婢们,贱婢万万不敢反抗,只求您给贱婢留一条生路,呜呜……” “是呀沈姑娘,贱婢并不知您不喜那些饭菜,贱婢已经吩咐了王婆子按您的喜好重做一番,您就别生气了,跟着贱婢们回去吧……” 红梅绿柳,你一言我一语的,活脱脱的把沈念念说成了刁蛮任性的主儿,反倒是她们受了极大委屈似得。 沈念念怒气反笑,这两个丫鬟倒是有几分心眼,只可惜,这种事儿,她还未出阁的时候,就遇到过了,又岂会被两个奴才拿捏住。 而云管家也愣在了原地,刚才他正是过来问问沈姑娘还有什么需要的,毕竟杜公子和蓝公子都吩咐了,这位沈姑娘可是王爷的贵客,怠慢不得,所以他才会特意吩咐红梅绿柳去伺候这位贵客。 怎的这还没过多久,就闹起来了? 听着两个丫鬟哭哭啼啼的吵闹,云管家脸色一板,冷冷斜了她们二人一眼,“闭嘴。” 接着看向沈念念的时候,面色才柔和起来,恭敬道,“沈姑娘,不知发生了合适,可是这二人伺候不周?” 沈念念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像是被人扼住脖子的两个丫鬟,装作看不见她们眼中的祈求之色,冷笑道,“云管家,你去问问王爷,若是不愿民女住在这儿尽管说便是,何必让两个奴才来折辱我?这两个丫鬟民女可不敢让她们伺候,还请云管家带回去吧!”(未完待续。) 069:闲适 沈念念作为王爷慎重嘱咐过,要好好招待的贵客,云管家自是不敢有半点怠慢。 否则也不会听王爷的吩咐,将红梅绿柳二人拨过去伺候。 却不成想,这位贵客竟是不满意自己的安排。 云管家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朝着虽然哭嚎着,却没有掉出半点眼泪的两个小丫头,脸上带着笑,应声道,“既然沈姑娘不喜欢她们伺候,那奴才就另外再给您派两个丫鬟过去。” 沈念念点点头,她现在住在这里,手下每个人伺候也诸多不便,不过这丫鬟的德性,却不能再像是红梅绿柳这种的。 “只要别像这两个恶奴才似得看不起我,云管家随便安排谁来,我都不在乎,只是云管家,我好歹也是表哥安排在这里的贵客,这两个丫鬟倒是比坐主子的还要神气。 也就亏得是我不愿意和她们计较,若是日后来了其他的贵客,这二人还是伺候的不甘不愿,这不就把你们的主子给记恨上了吗?”沈念念嘴角微微勾起,不去看红梅绿柳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淡然道,“府里的奴才还是得好好教导一番才是,爬到了主子的头上去,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云管家听到这话,不知为何,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点头应和着,然后板着脸,那目光像是要吃人似得瞪像红梅绿柳二人,“从今日起,你们就去夜房那边洗夜壶去吧,什么时候把你们身上那股娇贵劲儿摆正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到底是顾忌着这二人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丫鬟,云管家也不敢罚的太深。 只是听得沈念念那一声表哥,在场的人却又是有了其他的心思。 处理了红梅绿柳。又带回了两个乖巧的丫鬟,吩咐她们下去做饭,沈念念这才坐在桌边,喝起了热茶。 一壶碧螺春,倒是许久未曾品尝,沈念念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那盛开的红梅。却是愣神发呆起来。 大表哥是否猜到了她身上的秘密。她并不清楚,不过那个叫蓝玉文的,明显是有了七分的把握。 让她意外的是。凌王竟然会是当年她救下的阿布,想起那段时日,二人难得悠闲的日子,她不由轻叹了声。 即便是当年侯府的嫡女小姐沈凝霜。也是做不了赫赫有名的凌王殿下的正妻,更别说如今她的出身只是一名普通的乡下丫头罢了。 若非这般奇遇。她恐怕终身都不会再见到阿布。 至于那人所说为自己守身如玉十几年,沈念念却是不敢妄想。 如今她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回到父亲的身边。 她是父亲最疼爱的嫡女,前阵子云家却放出她病逝消息。也不知父亲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犹记得当年,她只是摔了一跤,就被父亲和大哥就差点供起来养着了。若是知道她死亡…… 沈念念忍不住红了眼睛,盯着屋外朵朵娇艳的红梅。更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可是王爷派人前去派信,至少也需要些时日,她也只得暂时忍耐。 用过晚膳,沈念念早早的就躺下睡了。 今儿发生的事,让她这阵子提起来的心逐渐放下,终于能够好好的休息。 这一觉睡醒,便是第二日午时。 睁开眼,看着精致的床帘,一时半会儿她还未回过神来。 直到听得丫鬟推门的声音,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县衙。 “小姐,您醒了?奴婢已经打了水,您是否要先擦擦脸?”小丫鬟小心翼翼的问候道,显然是听说过昨儿她换了丫鬟的事。 她们这些小丫鬟可不比红梅绿柳那种在王爷跟前贴身伺候的丫鬟,要是出了错,可就不是去洗刷夜壶那么简单的惩罚了。 因此伺候沈念念时,也是格外用心。 待到沈念念点点头,香月才将蘸了热水的帕子小心翼翼的递给她。 沈念念洗漱之后,才又用了早膳。 不论是昨日的晚膳还是今日的早膳,虽然比不上以前她还未出阁之时在侯府用的,不过在这边境来说,已是难得的美食。 肚子里有了食儿,她心情也逐渐转好,左右在这里呆着无事,便想着出去转转。 “有没有面巾,我需要遮下脸,待会儿出府一趟。” 沈念念对香月柔声问道,倒是让这丫鬟受宠若惊,连忙点点头,匆匆去找了遮面的纱巾过来。 今儿她穿着一身水蓝色深衣,因为天气依旧寒冷,杜盛年还特意为她准备了对襟兽皮袄,乃是白色的狼皮,即便在边境也是难得一见。 穿着一双绣花棉鞋,沈念念又端着手炉,这才带着香月出门。 昨儿带回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叫香月一个叫香草,二人都很乖巧,没有沈念念开口,她们也不会主动说话,表现的中规中矩,倒是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沈念念对她们二人也很满意,她不需要聒噪的丫头,也不需要像红梅绿柳一样狗眼看人低的丫鬟伺候。 “香月,你可对这边城熟悉?” 沈念念走出县衙,好奇的看着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 在她的眼里,边城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不论是东易朝的子民,还是番邦胡人,在这儿相处的十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排斥的情绪,一眼看去,热闹非常,吃的喝的,什么都有。 香月和香草也是难得出府一趟,心里自然也高兴的紧,听到主子的问话,立即殷勤的解释起来,“姑娘,咱们边城可是边境几座城市中最繁华的一座,那些境外异族的人卖的一些小玩意儿小吃食可受咱们这边的人喜欢了,您要是感兴趣,奴婢二人带您去瞧瞧如何?” 沈念念哪里看不出来这两个小丫头眼里的兴奋,不过倒也是合了她的意,便笑道。“成,我来还未仔细逛过这个地方,你们要是知道有哪些好玩儿的,就带我去逛逛吧。” 香月和香草立即高兴的应了下来,连忙带着她往东市走去。 沈念念今儿逛街是打算给自己买几身合适的衣裳,虽然昨儿大表哥吩咐下人送来了几身,可并怎么合身。穿着也不舒服。 正好现在她也不担心自个儿的秘密会被人发现。再也不用像是无头的苍蝇四处去寻找父亲他们的下落,因此手头倒是宽裕起来,几百两虽不算多。可在边境置几身好衣裳倒是容易。 街面上除了偶尔巡逻境界的士兵,倒是不像前日她瞧着的模样,很是热闹。 沈念念手头宽裕,自然也不是个小气的。 有香月这个本地人带着。沈念念倒是逛了不少的地儿。 “姑娘,这是番外的羊奶糕。吃着可香了,您买些尝尝,肯定会喜欢。” 此时,主仆三人正在一家点心铺子前。 守店的掌柜异常高大。从模样看是个异族人,不过面上却是热情的很,招呼着前来买点心的客人。 店面不算大。可买点心的人却是不少。 沈念念和香月二人好不容易才挤到铺子面前,这种人挤人。买东西的热闹场景倒是让她新奇的很,显然是第一次经历。 沈念念看着铺子里摆在外头的各种精致糕点,眼中带着惊讶之色。 乳白色的羊奶膏做成了花儿的模样,瞧着就栩栩如生,还散发着热气儿。 还有那呈现半透明状的樱花冻,晶莹剔透的糕点里面竟是绽放着一朵真正的樱花,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喜欢。 又例如那呈现淡紫色的不知名糕点,轻嗅着就能够闻到一股浓浓的想起,虽造型相比于其它糕点要简单些,可是却是最能引出食欲的。 七七八八的糕点足有十来种,沈念念以前可都没见过。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在各色糕点上来回的看着,回头注意到香月和香草一副馋样,突然笑了笑,掏出二两碎银对着正在卖糕点的小二道,“每种糕点都来三块儿吧。” 小二利索的接了银子,又给麻利的包好了糕点,恭敬的递给沈念念,笑着道,“姑娘应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买点心吧?我们店里每日都会推出新的糕点,要是您吃着高兴,日后可得常来呀。” 沈念念应声笑道,“要是真的好吃,我一定常来。” 外人只能瞧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弯成了皎月,长长的羽睫微微颤动着,漂亮的不可思议。 小二哥脸色黑瘦的脸上不由泛出一丝红晕,眼睛又落在她带着的面纱上,有些可惜,见不到这位姑娘的真容。 这会儿香月已经拿着糕点,三人又挤出了铺子。 沈念念看着那人挤人的模样,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笑道,“这儿的生意可真好,差点挤死我了。” 香草性子羞涩,听到这话也羞涩的笑了笑,接口道,“姑娘,您可不知,这里的点心在边境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不少外地的人都千里迢迢的买回去送人呢。” 沈念念也笑了笑,拿出羊奶糕尝了尝,入口即化,却没有羊奶的腥味儿,奶味却是很浓郁,甜度适宜,吃着又不让人觉得腻味。 竟是比京都的那些糕点还要好吃。 香月和香草眼巴巴的看着她吃着奶糕,眼珠子都差点黏在上面了。 可是没有主子的允许,她们也不敢讨要糕点吃。 沈念念故意在她们二人面前吃完糕点,瞅着她们可怜巴巴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瞧你们的样儿,先把糕点收着吧,等咱们回去,给你们二人每种都分上一块儿。” 香月香草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激动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沈念念点点头,“不用道谢,只要你们伺候的用心,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的,我也不是厉鬼,那么怕我作甚?” 香草听着耳尖子都红了,低下头忍不住解释道,“姑娘心善,都怪奴婢们耳根子软,还以为您……” 话虽未说出口,可沈念念大抵也能够猜得出来,只是笑了笑,不在意的摆摆手,“得了,今儿姑娘心情好,咱们继续逛街,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们先陪我去挑些衣裳首饰吧。” 香月香草笑着应声,又将她带到其他的几个铺子里,都是边境的好店面,卖的东西自然也是质量顶好的。 沈念念先挑了几身换洗的衣裳,又挑了几件简单的首饰,随即又给香月香草二人挑了一朵珠花和一支银簪赏给她们。 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二人回去。 只是这刚刚回到府中,就见一名打扮花枝招展,却明显还未及笄的女子,在几个模样俊俏的丫鬟拥簇下朝着她走了过来。 “咦?你是谁,怎么跑到王爷府里来了?” 那女子穿着一身浅蓝色棉袄裙,精致的面料,还有头上戴着的几根厚重的金簪,让人一眼瞧着,便能肯定她家世不菲。 沈念念瞧了瞧香月,示意她介绍。 香月连忙说道,“姑娘,这位是刘大人府上的千金刘小姐,经常来咱们府上和林姑娘聊天。” 话虽未说出口,可沈念念大抵也能够猜得出来,只是笑了笑,不在意的摆摆手,“得了,今儿姑娘心情好,咱们继续逛街,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们先陪我去挑些衣裳首饰吧。” 香月香草笑着应声,又将她带到其他的几个铺子里,都是边境的好店面,卖的东西自然也是质量顶好的。 沈念念先挑了几身换洗的衣裳,又挑了几件简单的首饰,随即又给香月香草二人挑了一朵珠花和一支银簪赏给她们。 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二人回去。 只是这刚刚回到府中,就见一名打扮花枝招展,却明显还未及笄的女子,在几个模样俊俏的丫鬟拥簇下朝着她走了过来。 “咦?你是谁,怎么跑到王爷府里来了?” 那女子穿着一身浅蓝色棉袄裙,精致的面料,还有头上戴着的几根厚重的金簪,让人一眼瞧着,便能肯定她家世不菲。 沈念念瞧了瞧香月,示意她介绍。 香月连忙说道,“姑娘,这位是刘大人府上的千金刘小姐,经常来咱们府上和林姑娘聊天。”(未完待续。) 070:我的人 沈念念皱着眉,不解的看着刘雪珍,“刘姑娘,还有何要事?” 刘雪珍年纪不大,可心眼却是不必旁人少。 她长得不错,饱满的鹅蛋脸,无关虽平凡,不过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却显得很灵动,在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本是应当透着一股灵气,可这回的举动倒是显得没规矩。 不过此时故意挡着她的去路,却显得有几分尖利,明显是故意针对她。 沈念念不欲一个小孩儿计较,只得停下脚步,耐心看着她。 刘雪珍想着只有她被安排在王爷住着的东院,哪怕二人并没有住在一个院子里,可心里就是不舒服,又瞅着她遮着脸,想到那个姓林的说的话,轻哼一声,“沈念念对吧?你是怎么勾引住王爷的?听说你的脸被毁了容,那就是有其他的功夫吧?给本姑娘说说你是怎么勾引住王爷的,本姑娘就放你走!” 沈念念听到这话,顿时就被气笑了。 这才多大的姑娘呢,就一口一个勾引的,还未及笄,就这么想男人了,也不怕被影响了自个儿的闺誉! 这么想着,沈念念便也开口了,“刘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住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我表哥的安排,和王爷无关,你要是喜欢王爷,就问王爷去,我虽是来投奔亲戚的女子,可还未出嫁呢,自是要颜面的,还请刘姑娘慎言。” 刘雪珍蹙着眉,听到她这话顿时就不满意了,“你还敢骗我!我表姐分明说了,是王爷将你安排在东院的!哪里又冒出来个表哥了?你倒是给本姑娘说说,你那个表哥又是谁?!” 面对刘雪珍的胡搅蛮缠。沈念念只觉不耐,可她如今不是那个侯府的千金小姐,也不是云府次子的正妻,所以哪怕刘雪珍不过是一名知府的女儿,她还是要忌惮几分的,总归不能在这里惹上麻烦。 只是她心里虽明白,语气却也淡了不少。“我表哥是王爷手下的人。姓杜,若刘姑娘不信,方可派人去问问我表哥便是。刚才我在外面逛了许久,有些乏了,先行告辞。” 说着便不理会刘雪珍直接带着香月二人绕道离去。 刘雪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远了。顿时被气的眼睛都红了,“丑八怪。竟然敢不理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姑娘,奴婢想那位沈姑娘说的定是真的,奴婢有位老乡昨儿可是瞧见了这位沈姑娘的容貌,那真是极丑的。听说又是个乡下丫头,以王爷尊贵的身份,又怎么会瞧上这种丑八怪呢?” 侍奉在刘雪珍身旁的老嬷嬷瞧着她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也无。不由暗暗摇头,连忙劝道。 刘雪珍原本还有些怒气。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转过头去看着老嬷嬷,“王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沈姑娘真的丑的很?” “可不是嘛姑娘,老奴何曾骗过您呀!奴婢可是听说了,那沈姑娘半张脸上都长着红色小疙瘩呢,别说是王爷瞧不上,就是咱们府里的下人,也会被那丑八怪的样子给吓着呢,姑娘您又何必担心?” 王嬷嬷殷勤的笑了起来,上前给她捋了捋头发,又道,“这天色已经不早了,姑娘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若是让老爷知道您又来了这儿,可会生气的。” 刘雪珍扬了扬下巴,轻哼一声,“爹才不会舍得和我生气呢,今儿我还没有见到王爷,我才不走!” “哎呀奴婢的好姑娘勒,王爷去了军营,今儿会不会回来还不一定呢,您可是还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呢,要让外人知道您再外过夜,可是有损您的名声呀!”王嬷嬷知道刘雪珍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顿时就急了。 刘雪珍却是撇撇嘴,想想自己可是要当王妃呢,要是没了个好名声,王爷肯定不会喜欢她了,虽然心里不甘不愿的,但还是勉强的点点头,带着人走了。 …… “这刘姑娘可真不要脸,每日都眼巴巴的跑上门来,说的好听是看林姑娘,奴婢瞧着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香月想到刚才那任性的刘姑娘,忍不住抱怨起来。 沈念念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你这小丫头还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你给我说说刘姑娘是怎么回事儿?” 香月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知道主子并没生气,便也大着胆子说起来。 原来那刘雪珍是刘知府的嫡次女,母亲原来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被刘知府扶了正,引得外面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 妾生女就是妾生女,怎么也是改不了骨子里那股小家子气的。 刘雪珍模样不差,可却是个眼高于顶的,哪家公子地位高她就喜欢哪家公子,如今她成了嫡女后,更是将这种德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如今知道府中的王爷身份高贵,便又眼巴巴的凑过来。 她那点小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还想当王妃呢,就算给个妾位也是抬举了她! 若说只是这一点,香月等人还不会这么厌恶那位刘姑娘,只是那刘雪珍以前是个庶女,心里本就有些自卑,摇身一变成为刘府嫡女后,这种自卑却是变本加厉起来,反倒是让她那性子变得冲动易怒,只要稍微有人背着她说什么闲话。 这刘姑娘便以为别人是在说她,据说,刘府可是有不少伺候她的丫鬟被活活打死呢! 这样一来,原本名声便不好的刘姑娘又有了暴虐易怒的名声,在边城这个地方,没几个大家公子能看得上她的,更别说凌王了。 沈念念就这么听着香月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回了自个儿暂时居住的院子里。 有了昨儿换掉红梅绿柳的举动,院子里其他的奴才倒是不敢再小觑她,兢兢业业的伺候着。 沈念念将买回来的糕点,吩咐香月她们拿去给院里的下人分了。 给了棒子后再加颗甜枣。这才是处世之道,虽然她现在对于名声已经不在那么计较,可也不想落得个苛刻下人的名声去。 香月二人陪着沈念念在外面逛了几个时辰,也知道这位姑娘并非传言那般喜怒无常,喜滋滋的拿着糕点去分了分,这才又回到屋子里伺候她。 沈念念打了个哈欠,有些累了。便吩咐香月看着门。左右也是无事,便去小睡了会儿。 一觉好眠,再次睁眼时外面天色已暗。 屋内点起了烛灯。火焰的影子一跳一跳的印在墙上,显得朦朦胧胧。 沈念念揉揉眼睛,也没睁眼,便打了个哈欠吩咐道。“香月,给我一杯水。” 话音一落。一杯茶水便递到她的面前。 此时她的嗓子干渴至极,便也没客气,接过茶水便一饮而尽,这才舒爽的呼出一口气。正准备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去,不成想看到的竟然不是香月,而是易卿澜! 眼睛顿时瞪大。沈念念急急忙忙的要下床行礼,却被易卿澜一把按住。“不必多礼,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一切还好。”沈念念有些无措的抱住被子,恭敬的回道。 虽穿着里衣,可也不能让外人瞧见自己的身子,她神色有些窘迫,又有些恼怒,暗暗怪起易卿澜太不合规矩,竟然闯入她的房中,也不知提前打声招呼。 或许她幽怨的眼神太明显,倒是将易卿澜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之前来找你,那丫鬟说你还在睡觉,便不想打扰你,所以才未让人把你叫醒。” 沈念念有些羞窘的躲开男人粗糙的手,那上面的粗茧摩擦着她的脸颊,带着几分刺痛,“王爷,你我毕竟男女有别,日后还请万万别做出这种有伤风化之事,对你我二人的名声可不好。” “名声?”易卿澜微微挑眉,突然开口道“霜儿,你是不是厌恶我?” 沈念念一惊,连忙摇头道,“王爷慎言,民女哪敢厌恶您呢?” 看着她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易卿澜只觉得心疼,不由伸出双臂突然紧紧的抱住她,将她禁锢在怀中。 沈念念大惊,立刻就要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却被男人暗含悲哀的嗓音镇住。 “霜儿,还好你活着……” 易卿澜紧紧的抱着她,呼出的热气喷到她耳尖,顿时就让她的脸色涨的通红。 可是她却没错过,易卿澜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哽咽与失而复得的喜悦。 原本还在挣扎的动作骤然停住。 沈念念不知为何,却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突然,她的颈间感觉到一阵滚烫的湿意。 她微微一愣,整个人都僵在了男人的怀中。 易卿澜……哭了? 沈念念有些难以置信的猜想着。 可是直到她颈间的湿意越来越多,她却有些不是滋味,微微僵着手,放在男人的后背,轻轻的安抚着。 “还好……你活着……” 嘶哑的声音带着哽咽,男人的唇突然亲吻着她的耳尖。 沈念念忍不住浑身哆嗦,连忙就要将人推开,可是却反倒让易卿澜抱得更紧。 心里一片复杂。 即便她如今不愿与易卿澜扯上关系,却还是忍不住眼睛酸涩。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她流泪…… 威名赫赫的凌王殿下,即便是在危险重重的战场也是个流血不流泪的主儿,可是现在,竟然为了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哭了……? 就连大表哥知道她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像易卿澜一样。 沈念念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心中的酸涩几乎要逸散出来般,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吗? 哪怕她现在对易卿澜早已没了幼年朦胧的喜欢,可经历过夫君的背叛之后,却还是不忍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 罢了罢了,她沈凝霜已经死过一次,又何必那么在乎名声呢? 想通之后,沈念念忍不住在易卿澜怀中蹭了蹭。 她知道自己此时并不喜欢易卿澜,可是却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哪怕被人骂作不知廉耻又如何?她是已死之人,难道还不能自私一次吗? 易卿澜的怀抱很温暖,即便是与云尚男做夫妻时,她也不曾与那人如此亲近过,扑面而来的气息却是让人心都暖了起来。 “霜儿……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感觉到她终于不再排斥,易卿澜轻叹一声,却是带着坚定与霸道的语气道。 并非是询问,而是直接说出了决定。 哪怕沈念念不愿,他也不会再放手。 沈念念一怔,就见易卿澜突然放开她,站了起来,手中却是多了一块龙纹玉佩。 龙纹玉佩雕刻的极为精致,那栩栩如生的龙,仿佛活了一般,在昏暗的烛光下映射着淡淡的暖光。 不过沈念念注意的却并非这一点,而是易卿澜那双红红的眼睛。 向来冷面对人,被称为东易战神的冷漠少年,此时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而那爬满血丝,还未散去湿意的双眼,却是清楚的证实了她的猜测。 易卿澜,真的为了她哭了。 龙纹玉佩被易卿澜强行塞入她的手中,沈念念恍恍惚惚的还未回过神,便听他道,“我闯入你的房间,抱了你的身子,现在你就是我易卿澜的女人,不论以前种种,霜儿,我要你忘记那些事,若你心中放不下,我会亲自带着你返回京都,与那些人做个了断!” 少年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寒气。 沈念念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听到这话,心下一片复杂,忍不住开口,“叫我沈念念吧……我已经不是沈凝霜了……” 幽幽的叹了口气,沈念念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通红的双眼,那漆黑的瞳孔映着她的影子,沈念念从未怀疑过面前这男人对自己的感情。 不,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好,以后我叫你念念。”易卿澜听到这话,脸上却是带着喜色。 既然她没有反驳自己的话,是不是也就代表着已经默认了,是他的人了呢? 以往在战场上威名显赫,叱咤风云的凌王殿下忍不住这么想着。(未完待续。) 071:搭讪 屋内烛光闪动,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床头的帘子飘动着,印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随风摇曳。 沈念念用被子将自个儿裹得严严实实的,对面站在的少年,盯着自己那如狼似虎的目光让她有些发窘。 易卿澜倒是颇有兴致的瞧着她脸色慢慢涨红,直到耳尖都熟透了。 “天色已晚了,王爷还是先回去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念念终于还是忍不住赶人了。 “你怎么还叫我王爷……果然,念念你还是不喜欢我……”易卿澜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低落。 沈念念忍不住朝着他看了过去,那在烛光下,如同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眸中正带着委屈之色,活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似得,让人不忍。 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沈念念脸色越发的红润,忍不住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易卿澜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当然还是叫我阿布了,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你不一直就叫着我这个名字?” 沈念念认真的点点头,眨了眨眼,“阿布。” 清脆悦耳的声音,虽与十几年前他们初次见面那奶声奶气的女音不同,可还是让易卿澜红了眼睛。 他笑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认认真真的应了声,“哎!” 沈念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眨眨眼,又叫道,“阿布。” 易卿澜笑了笑,又大声应道:“我在!” 这下子,两人忽的都笑了起来,在这一刻。二人之间似乎没了身份之别,空气中也散发中暧昧的气息。 沈念念有些受不住他那着了火似得目光,猛地用被子蒙住自个儿的脸,瓮声瓮气的说,“你先回去吧,我困了。” 易卿澜知道她是在害羞,便也不戳破她的谎言。心情颇好的点头。“那你先休息,若是府内有人敢欺负你,你欺负回去便是。记住,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 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伸出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尖。看着都要缩进床底下去的人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最终还是不舍的走了。 只是在离开听雪苑后,特意又叫来云管家,让他好好的照顾府上那位姓沈的姑娘。 言下之意,竟是有将那位沈姑娘当做王妃对待似得。 云管家听出了主子暗含的意思。忍不住冷汗淋漓,虽早知道王爷对那位沈姑娘很是照顾,可亲眼证实了他的态度后还是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回想起昨儿的事,有些庆幸起来。 还好。他没有给那位沈姑娘难堪。 猛地又想起那被罚去洗夜壶的两个丫鬟,云管家脸色一板,恭送王爷离去之后,也不顾天色,匆匆去了下人房,叫人将红梅绿柳二人抓起来,连夜卖了出去。 沈念念还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县衙后院内的地位蹭蹭上涨,因睡了一下午,再加上又经过易卿澜那么一遭,也没了瞌睡。 在易卿澜走后,香月便端着一碗香气逸散的肉粥走了进来,看着她还抱着被子发愣,忍不住笑吟吟的上前道,“姑娘,今儿您晚膳还没有用呢,要不要先吃点粥?” 沈念念睡了一下午,的确也饿了,便点点头。 香月连忙将粥放在桌上,又伺候她洗漱一番,这才服侍她用膳。 吃过粥后,沈念念看着外面星空闪烁,想着今儿也算是与易卿澜确定了关系,既然她已经是他的人了,总得为他做点事儿。 便派香月取了些好点的云锦过来,反正这会儿也没了睡意,便打算给易卿澜做一套衣裳。 香月自从见到王爷笑着从这屋里走了出来,便知这位丑姑娘在王爷心里肯定是有地位的。 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忙去找云管家要布料去了。 翌日。 沈念念打了个哈欠,将做到一半的衣服放到一边,昨儿只做到半夜,她便乏了,今儿一早又早早的醒了过来,又继续做了会儿。 香月将衣服接过来,看着上面细密又整齐的针脚,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她。 “姑娘的手艺可真好。”她有些艳羡道。 沈念念勾了勾唇,“做得多了,自然也就能看了。” 在边境这个地方,因为时常就会发生战争,到了紧要关头,即便是女子,也是要扛着武器上战场的。 因此,在边境能够做出一手好女红的女子,还真没多少,大多都只有家境极好的女子才会被特意教导一番。 像香月她们这种卖身进府的丫鬟,也因要干很多活儿,身兼数职,便也不可能像京都南域一带的那些府上的丫鬟们一样,有一手好手艺。 能够绣出来个荷包什么的,便很了不起了。 香月瞧着那衣服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不过心底也在疑惑。 这沈姑娘是怎么会这一手的,听外面的侍卫大哥说,这沈姑娘的出身也不怎么样呢! 沈念念没去理会她的纠结,梳了头,又挑选了一支简单的银簪带上,这才准备出门。 不管怎么样,之前怀西姐对她还算是照顾有加,虽然那小院里的何氏做出来的事儿让她不喜,但怀西人却还是不错的。 “姑娘,前阵子咱们府里出了奸细,虽说已经抓住了,可最近形势依旧紧张,若非必要,您还是别经常上街的好。” 香草跟在她身后,怯怯的提醒。 沈念念眨眨眼,有些不解,“奸细是从府里出去的?” 香草与香月对视一眼,二人有些为难。 按理说,这事儿是不能随意乱传的,只是想到王爷对姑娘的心思,香月还是决定把一些事儿告诉她。 此时她们主仆三人正走在大街上。 这会儿大约是刚到辰时,路边上已有不少小贩摆起了摊儿,吆喝着卖东西。 寒冬刚过。只有几处小摊儿能够瞧见点点绿色,不过很快就被一堆大娘大婶围住,一边抱怨着冬菜太贵,可一边还是掏钱出来,就怕自个儿赶晚了。 沈念念听着香月说着那奸细的事儿,这才知道原来府里还分为东西二院。 西院就是底下人送上来给王爷的各种美人,不论是东易朝人。还是北漠胡族番人皆有。那些被送进去的女子,也只能在西院活动,绝对不允许进入东院。 沈念念这也才知晓。原来自个儿住的地方便属于东院的划分处。 更是才知晓,那听雪苑与王爷居住的乾安院仅有一墙之隔。 顿时就忍不住红了脸,所幸她带了面纱,这才未被两个丫鬟瞧出异样来。 原本心里还因那些西院的美人儿们冒出来的一点点酸意也顿时烟消云散。情绪顿时变好了不少。 而前阵子出的奸细,便是住在西院的一名胡人女子。 那女子深夜跑到了王爷的书房。差点就将重要的信件偷到了手,所幸杜盛年及时发现,否则这会儿边城早就乱起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西院那些美人们这段时间更是被禁足了。 若非那些美人们暂时动不得。香月二人毫不怀疑,王爷会辣手摧花,直接把那些美人们给砍了。 边城不算大。热闹的地方就那么几条街。 不知不觉中,沈念念就跟着香月走到了最热闹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喧嚣至极。 香月二人紧紧的跟着她,生怕她会被人冲撞。 见二人紧张的模样,沈念念不由想笑。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大家闺秀沈凝霜,而是在乡下住了好几个月的沈念念,这么点人,又怎么可能冲撞了她? 只觉得两个小丫头过于小题大做了,沈念念一边朝着之前她租房的方向走着,一边好奇的看着街上卖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小吃食和小玩意儿,没一会儿三人怀里就抱了不少。 虽昨儿已经逛过不少地方,可还未仔细逛过最热闹的街道。 她这一时兴起,可谓是苦了香月二人,皱着小脸,苦兮兮的跟着,就怕一个不留神将人给跟丢了。 而不远处,刘子越正和几个好友在一家客栈二楼饮酒作诗。 身为村里唯二的秀才之一,他除了没钱时,才会回到坨子村,其余的时候,都是住在县里的。 这几天,刘子越十分郁闷。 先是那向来在刘家做牛做马的二婶与二叔和离了,原本还以为那孤女寡母会死在大冷的天里,哪曾想,那二婶竟然没过多久就盖起了青砖瓦房,那气派的房子,就连县里也没几户人家能盖的起来。 叫他如何不眼馋? 原本还想着让那窝囊的二叔去从二婶手里弄点银钱来花花,可谁又知二婶居然和军营的那些军爷们扯上了关系。 想到这阵子诸事不利,手头也紧了起来,刘子越便越发的后悔,早知今日,便不该挑唆着,让二叔二婶和离。 否则,那青砖瓦房,如今住着的还不是他? 不过现在怎么懊悔都来不及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二婶那丑姑娘竟然自个儿跑了,这两天,二婶可没少哭来着,让她心里好受不少。 不过转念一想,二婶居然拿出二十两银子让村里的人去找那丑姑娘,刘子越心里又不怎么舒服了。 为了找个丑八怪而拿出二十两来多可惜,还不如给他呢。 等他日后做了官,肯定会报答她的,却不想竟是遭那老婆子数落了一顿。 “刘兄,你瞧哪儿。” 刘子越心里不痛快,正喝着闷酒呢,同桌的另一个秀才忽然戳了戳他的肩膀,兴致勃勃的指向外面一处。 “怎么了?”刘子越不解的顺着那秀才指着的方向看去,竟是瞧着一名衣着不错的女子正带着两个丫头逛街呢。 “那女子身上穿的可是鎏金坊出品的成衣,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那秀才眼中闪烁着异光,满眼垂涎之色。 刘子越也是怔了怔,顿时明白过来这同桌是什么意思,鎏金坊出品的成衣可是价值不菲来着,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怎么了,张兄,你看上了那小姐?” 张秀才故作羞涩点点头,只是略带怅然道,“只可惜,在下也不过是一介穷秀才,瞧那小姐的模样,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肯定是瞧不上我的。” 看这张秀才一脸颓然与失落,若是不知他底细的,还真以为他对那女子一见钟情了呢。 刘子越暗暗嗤笑两声,不过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哎!张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的学识可是咱们书院最好的一个,何必这般妄自菲薄,咱们边境男儿一向豪爽,你若真的瞧上了那位姑娘,不若上前与那姑娘说说话,你仪表堂堂,日后肯定能做大官,若是那位姑娘还未婚嫁,你也可让媒人上门提亲呀!” 张秀才的确有此意,对于刘子越这番恭维也颇为满意,不过面上却依旧带着羞涩,“这……万一唐突了那位姑娘,该如何是好?” “哎!张兄若是怕在心上人面前出糗,不若让小弟陪你一道去如何?”刘子越眼珠子转来转去,明显不怀好意。 不过张秀才这会儿满心思都在那姑娘的身上,听到这话,立即点了点头。 说着,张秀才便付了二人的酒钱,连忙匆匆下楼。 隔壁桌的几个秀才却是将那二人的对话听入耳中,忍不住嗤笑起来。 “呸,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分明就是看上了那姑娘的家世了!” “真是丢了咱们读书人的脸面,连举人都考不上,这二人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要做官!真是可笑!” “不行,我怕那位姑娘待会儿吃了这两无奈的亏,咱们还是去看看的好,免得影响那姑娘的闺誉!” 说着,这几人便紧跟其后,连酒也不吃了。 正巧了,沈念念刚好瞧见正卖炒米的怀西,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就带着香月二人朝着怀西的摊子走了过去。 哪知中途却被人拦住。 只见那张秀才微红着脸,拱了拱手道,“这位姑娘,不知这方手帕可是您的?” 说着,张秀才将手中的丝帕拿了出来,明显就是姑娘家会用的。 沈念念对这种搭讪手段只觉好笑,只是目光落在刘子越身上时脸上的笑容却是僵了僵。(未完待续。) 072:大表嫂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家小姐的去路?” 香月见竟然有男子挡住了她们的去路,立即上前,将沈念念护在身后,声色厉苒。 虽说这二人都做秀才打扮,可边境民风凶悍,秀才自然也不能真的是弱书生。 若是有人故意装成秀才,欲对沈姑娘不利,那她们二人就拼死也得把沈姑娘给护住。 见着香月满脸的防备,张秀才和刘子越二人脸上顿时闪现几分尴尬之色。 “这位小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唐突你家小姐之心,只是方才见到这方丝帕,上前来问问是否是这位小姐之物,若是的话,在下也当物归原主才是。” 张秀才眼珠子转了转,笑的一脸温和。 香草却是将这人脸上的神态变化悄悄收进眼底,忍不住撇撇嘴。 这些穷秀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分明是想与沈姑娘搭讪,还硬生生的扯出了这么个借口,真是个蠢的。 这些搭讪的招数,早就用烂了! 听得香草这丫头悄悄的抱怨,沈安素忍不住笑了笑,即便看到刘子越,也没有刚才那么惊讶。 毕竟这小子本就时常居住在县城里,若非手里没了银两,是绝对不会回去坨子村的。 而如今这二人挡住她的去路,她又哪能看不出来这二人藏着什么心思? 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她倒是好奇,若这位秀才知道她是个毁了半张脸的丑八怪,又会露出何种丑陋的姿态? 只是她却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因此看着那张秀才手中熟悉的丝帕只是淡然道。“这并非我之物,公子找错人了。” 说着,也不去理会张秀才和刘子越错愕的脸,淡淡的对着香月道,“走吧,也没多远了。” 香月香草连忙应了声,连忙跟在她身旁。临走时还不忘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种货色竟然也想要挖王爷的墙角。等回去后,让王爷再来教训你们! 因此,不等张秀才二人回神。沈念念主仆三人就已经到了十米之外。 刘子越见状忍不住说道,“奇怪,我怎么感觉那位姑娘的声音很熟悉似得。” 张秀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落了面子,只觉得周围全是看自己笑话的。 铁青着脸。将手中的丝帕紧紧的攥在手中,看向她们离去的方向。带着浓浓的不甘之色,转身愤然离去。 而刘子越也顾不得细想究竟是在何处听过那位姑娘的声音,立即追着张秀才而去。 这个傻小子可是他这段时间的饭票呢,可不能跟丢了! 将那二人抛之脑后。沈念念直接走到怀西摆着的摊子面前。 一身麻色冻袄,一双边城特色的羊毛暖鞋,怀西那张脸上特意抹了些锅底灰。遮住了原本美丽的颜色,只是那露在外的一双美眸。却显得明亮。 怀西的小摊生意看上去还挺不错,凑在摊子前的大多都是一些殷勤的男子。 沈念念上前,香月二人很有眼色的将聚在摊子前的那些大献殷勤的男子给挤开,让出一条路来。 “咦,怎么是你们两个丫头,今儿又来买我家的炒米?”怀西见着是香月她们,很是熟稔,热情的笑道。 香月笑吟吟道,“怀西姐,是我们家姑娘要过来买你家的炒米呢!” 说着,她悄悄指了指正站在摊位前,好奇的瞅着各种不同种类炒米的女子,对她调皮的眨眨眼。 “你家姑娘?这位小姐是……”怀西一愣,手里拿着帕子,一边擦手一边朝着沈念念看了过去,脸上带着迟疑之色。 她可是记得,凌王府上应该没什么姑娘吧? 当然了,那些送进西院的女子,则是直接被她给忽视掉了。 “怀西姐,是我呀……” 沈念念也诧异,没想到原来香月竟是认得怀西的,见到怀西朝着自己看过来,便笑着开口。 虽还遮着脸,可她刚刚出声,怀西便认出她是谁来。 顿时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你……沈妹子?” “是我,怀西姐,没想到你的摊子上居然有这么多种类的炒米,我可得多买些,好好尝尝才行。”说着,她便指了指其中几个种类,笑道,“怀西姐,今儿我照顾你生意,把这几种各自给妹妹我装上一斤吧。” 怀西虽然惊讶,怎么一夜之间,她的身份骤变,不过听到这话,也将这疑问暂时放到一边,麻溜的给她称了几种不同口味的炒米。 沈念念递过去的银子,她也没客气的直接收下。 “沈妹子,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先把摊子收了,咱们先回去好好聊聊。”怀西将钱放到钱袋子里,就开始收拾摊子。 沈念念见着连忙阻拦,笑道,“怀西姐,我怎么能耽误你做生意?就算咱们姐妹俩要好好的聊聊,也得先把这些炒米先卖出去吧?来,我也来帮你。” 说着,沈念念也没在乎自己身上的衣服会不会弄脏,直接挤到她身边,开始帮忙称炒米。 怀西见她是真的有意帮忙,怔了怔,随后笑了起来,便也没客气的吩咐她做事儿。 香月二人见主子都去帮忙了,自然也不会闲着,也急急忙忙的过去帮忙。 沈念念待在坨子村的那几个月里,已经彻底从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变成了事事亲为的农家姑娘。 所以帮着卖炒米,自然也不是难事儿。 虽然有人好奇的想瞅瞅她面罩下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不过被沈念念故意露出来的那半张毁去的脸,顿时吓得拿着自个儿的炒米就急急忙忙的逃走了。 沈念念捂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一旁怀西见状,不由无奈的摇摇头。 说着姑娘还真是心大,哪个女子不在乎自个儿的脸?可她倒好。竟然还想着用那张脸去把那些大献殷勤的男子给吓跑了。 不过,这倒不妨碍怀西对沈念念的印象更是好了几分。 有着她们主仆三人帮忙,这炒米倒是很快就卖的差不多了。 怀西将剩下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此时已经到了午时,也差不多到了用饭的时候。 她们先去了隔壁街买了几块肉,这才拿着东西一起回了小院。 再次进了这院子,沈念念心里有些复杂。 最初被凌墨元带走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想到那日何氏嚣张的模样,她眼神微冷,她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我先给你们弄点吃的。东西肯定没你现在吃的那么好,你可别嫌弃呀。”怀西将东西放好后,急急忙忙的就要去厨房洗菜做饭。 沈念念却是一把将她拦住,对着香月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立刻点点头,从怀西的手里将肉菜都抢了过去。一边笑着道,“小姐,夫人,奴婢们就先下去给您们做饭菜去了。请稍等片刻。” 怀西抢不过,也只得无奈的随她们两个丫头去了。 倒是沈念念有些好奇的问道,“奇怪。为何香月那丫头要将怀西姐称为夫人?” “你还不知道?”怀西愣了愣,这突然想起那日沈念念问自己夫君的事儿来。脸上原本还有几分笑意,也逐渐变淡。 “怀西姐?”瞧着怀西似乎在发呆,沈念念忍不住叫了声。 怀西猛地回过神,尴尬的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刚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沈念念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没关系。” 在进入院子里后,她脸上的面纱就被取了下来。 怀西看着她眼神清澈,不像是那做奸细的。 转念又想起香月二人对沈念念的敬重,虽然好奇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也没有贸然询问。 说到底,她与沈念念也算不得太熟悉,只是最初瞧着她一个孤苦女子住着,有些可怜罢了,可谁又曾想,这女子竟然会和自个儿夫君有些关系呢。 没急着回答沈念念的问题,怀西倒是自个儿笑着问起来,“对了,那日你说要找我夫君帮忙,沈妹子,你现在可还需要?” 这沈妹子如今已经住进了王爷的眼皮子底下,若是真有什么问题,哪还能大摇大摆的带着两个丫鬟四处溜达呢? 沈念念眨眨眼,这才想起那日自己求怀西帮忙的时候,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就连第二日她敲门,也没有理会,可现在……却是主动说起这事儿来了。 这么一想,原本还有几分亲近的意思便淡了几分,只是勾唇道,“不用了,托王爷的福,我已经和表哥相认了。” 怀西听到这话,顿时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猛然急切道,“你说的表哥,就是那位杜公子?” 沈念念点点头,看到怀西这个模样,还以为她是想让自个儿帮什么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了想走的念头。 可下一刻,怀西说的话,却是让她惊住了。 “沈妹子……你说的那位杜公子,可是我夫君呀……” 怀西还有些恍恍惚惚。 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夫君分明说过他唯一的表妹应当是病逝了才对,可又怎么窜出来个沈妹子,也是他表妹了? 等等……这沈妹子,可也不是姓沈吗? 怀西自个儿把自个儿给绕晕了,连沈念念瞧着她的眼神几番变化都没有瞧见。 “香月叫怀西姐你夫人……也就是说,怀西姐其实是大表哥的妻子?” 沈念念有些诧异的得出这个结论。 怀西的确很能干,性子也很不错,可能在外面摆摊,只为挣那点辛苦钱便能瞧得出来,这怀西姐的出身并不高。 并非她有门第之见,瞧不起怀西的意思。 而是以她大表哥杜盛年的身份,姨母和姨夫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娶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为妻才是! 更何况,大表哥不是有了正妻?她还记得,大表哥夫妇可是恩爱和睦的很…… 沈念念胡思乱想着,可瞧怀西的模样,也不像是会做妾的主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冷凝。 二人都被自个儿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绕晕了。 直到突然传来敲门声,才将二人惊醒,齐齐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杜盛年身着戎装,站在屋外,满脸笑意的抬脚走进来,“哟,怎么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你们就已经认识了?” “夫君,你回来了?可曾用膳?” 怀西见到丈夫回来了,立马站了起来,上前关切的问道。 杜盛年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摸了几把,又看了看,瞧见那双白嫩的手上又添了不少伤痕,顿时皱起眉来,“不是说了让你好生待在家里便可,怎的又将手给弄伤了?” 怀西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抽回手,可却被自己夫君死死的抓住,见他面露不悦之色,也不敢反驳,只得小声说道,“夫君……沈妹子还在这里呢。” 说着,她面上已经漂浮着两朵红晕,俨然有些羞涩起来。 杜盛年笑哈哈的牵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 沈念念倒是一脸淡定的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个儿大表哥是个什么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瞧这夫妇的模样,便也能得知,怀西并非妾室。 “你怎么想起跑到这里来了?在听雪苑住着无聊了?”杜盛年就着怀西的杯子直接将茶水一饮而尽。 沈念念点点头,“听雪苑也没什么可玩的,便在街上逛了逛,顺道来找怀西姐玩儿。” “什么怀西姐,你得叫大表嫂。”杜盛年笑呵呵的说道,见她欲言又止,也不说破,坏心眼的表现出一副快来问我吧的模样来。 沈念念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时隔几年不见,大表哥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而怀西则如贤妻一般,侍奉在杜盛年身旁,笑着看他们兄妹二人聊天。 对于沈念念的身份也不再纠结。 那句大表嫂,已经足以说明不少事儿了。 沈念念看着这二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嘴角微微一抽,郁闷的喝了好几口茶水,终于等到怀西说要去厨房看看的时候,才忍不住开口道,“大表哥,为何怀西姐会突然变成大表嫂?关明月呢?”(未完待续。) 073:变故 树倒猢狲散,人走茶也凉。 在杜家还未被削爵,那关明月便是杜盛年的贤妻良母,即便为人有点骄纵的小毛病,在杜家人看来也无伤大雅。 毕竟,哪家的嫡小姐,没有点小脾气? 总的来说,杜盛年的娘对关明月这个儿媳妇还是挺满意,也不像别家做婆婆的,时常叫儿媳妇过去立规矩,婆媳二人间的感情也很和睦。 只是,让杜家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杜家危难关头,就连那些妾室们都还没卷着细软走人呢,关明月这个儿媳妇却是先提出来和离。 原因也很简单。 她不愿离开京都,跟着杜家人到外面去吃苦! 最初的时候,杜家人哪会同意?就连杜盛年自个儿也觉得恼怒不已,根本不予理会关明月。 谁知这女人也是个毫无羞耻之心的,竟是堂而皇之的带了奸夫上门! 直到事发的时候,杜家人才明白,原来在杜家人还在为了杜家而四处求人奔走时,这个嫁入杜家享了4年福的女人,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后路。 宁愿做那赵王的侧妃,也不愿跟着他们杜家人同甘共苦。 当场,杜夫人就被关明月不要脸的态度给气倒了。 而杜盛年,也是毫不犹豫的写下休书,甚至直接告诉不过三岁大的儿子,从此以后他就没了亲娘! 三岁的孩子,已经可以记事。 大人之间的事儿,并未瞒着孩子。 从此以后,原本活波开朗的孩子,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什么!那个女人竟然敢这么欺辱你们!大表哥,你为什么要如了她的意?若是我,别说休书了,直接贬为贱妾,关在后宅,看她怎么蹦跶!” 沈念念气的猛地拍了桌子,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杜盛年苦笑。“你也知道。削爵之后,我们杜家也就没了爵位,你姨夫更是连贬三级。直接外放,终身不得回京。关明月娘家势力并不比我们杜家弱,更何况,其中还夹着一个赵王。” 说起来。这种事情对于杜盛年这种曾经的天之骄子而言,打击可谓不是一般的大。 向来敬重的妻子。竟然私通外男,这种给自个儿戴绿帽子的事儿,是个男人就无法接受。 可是杜盛年却还是不得不妥协。 原因无他,赵王这人。向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喜欢美人好酒。是个十足的纨绔,偏偏他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更是备受宠爱。 哪怕强抢了华国公府的嫡小姐,圣上也不过罚他面壁思过,甚至为了安抚赵王,还特意下旨,将国公府嫡小姐许配给赵王做侧妃。 可偏生那国公府嫡小姐也是个性格刚硬的女子,竟是生生撞死在赵王府前,不愿下嫁。 而这事儿不仅没有让赵王受到教训不说,反倒是记恨上了华国公府,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有着开国功勋的华国公府就被以私通外敌之罪,满门抄斩。 让诸多大臣们可谓是对圣上寒心不说,对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赵王也百般隐忍。 那个时候的杜盛年,哪怕心中再恨,也不得不为家人考虑。 失去了爵位本就让杜家人大受打击,他万万不能因为一个不守妇道的贱妇得罪赵王,害了整个杜家! 沈念念露出了然之色,心里对那关明月与赵王也颇为恼恨。 不过想起可爱的小侄儿,又关心道,“那薇儿呢?” 杜明薇便是杜盛年的嫡长女,记忆中,那是个粉雕玉琢的玉娃娃,杜家家道中落,亲生母亲又做了那种事儿来,也不知那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提起自己的女儿,杜盛年脸上的神情便有所缓和,“如今被我娘带着呢,你大表嫂要出来跟着我吃苦,每日都那么忙,总不能还带着孩子,所以便留在老人身边了。” 沈念念点点头,又好奇为何大表哥竟然会与怀西成亲。 而杜盛年则是表示,那是因为怀西曾救过他的命,二人则是在养伤期间,有了感情,尽管杜夫人对着山野出生的儿媳妇不满意,可也能看得出来怀西至少比关明月好得多,所以哪怕有些不满意,便也认了。 只要儿子喜欢就成。 沈念念忍不住看着大表哥,“你怎么老是遇到危险,日后还是小心才好,否则,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会有人救你了。” 杜盛年哈哈笑了两声,摆摆手倒是不介意,“没关系,与那些胡人的仗也打不了多久,再过些时日,就能把他们撵回老家去了,哪儿还会有危险?” 沈念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正因为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应该越小心才对,大表哥,你也不想大表嫂才嫁给你没多久,连个孩子都没有,就成了寡/妇吧?” 杜盛年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想真的惹恼了她,只得连忙告饶,保证一定会小心。 兄妹二人絮叨着家常,怀西便和香月二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 桌上的菜肴基本都是肉类,蔬菜很少。 几人也没在乎那么规矩,除了香月二人在一旁伺候着,沈念念三人倒是大快朵颐。 光吃肉,明显很腻味。 不过已经吃够苦头的沈念念与常年吃着军中猪食的杜盛年可没感觉到半分腻味,反而都吃的很快。 怀西一边吃东西,还要小心翼翼伺候杜盛年别噎着,两人之间那甜腻腻的互动,看的沈念念既是羡慕又是肉麻。 “行了,我还有事儿要去办,你若是在府上呆着没事儿,就常来你表嫂这里玩儿,其他的时候,可别到处溜达,最近战事将歇。少不得会混乱一阵子。” 杜盛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二人,这才又匆匆离去。 沈念念陪着怀西坐了一会儿,从她嘴里问出了不少杜家的事儿,得知外家过得比她想象中的好点儿,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没了身份上的隔阂,姑嫂二人关系倒是越发亲近。 怀西也很高兴沈念念这么亲近她。对于杜家人的态度她并非感觉不到。只是,他们本便是云泥之别,她实在没有办法一一按照婆婆的规矩办事。因此住在一起的时候很压抑。 直到搬出来后,才能随心所欲。 没过多久,院外有开门的声音响起。 过了一会儿,何氏带着闺女。极为熟稔的进门,没成想。竟是瞧见了沈念念。 沈念念看见何氏,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嘲讽道,“怎么。那五十两银子不是已经拿到了手,你们还想来我表嫂家蹭饭?” 何氏母女依旧穿的脏兮兮的,身上的衣物也不见换。就仿佛那五十两银子从没拿到过似得。 五十两银子不提还好,一提何氏的脸色就变了。 只见她红着眼睛瞪着沈念念。猛地叫骂道,“呸,都是你这个丑八怪,扫把星,老娘想干啥就干啥,用不着你在这儿叽叽歪歪的!给老娘滚出去!” 何颖儿也跟着母亲冲着沈念念骂起来,“不要脸的贱人,滚出去,我们不欢迎你!” “够了!何氏!这是我家,你有什么权力让我表妹滚出去?该滚出去的是你们母女!” 还不等沈念念开口,怀西便怒了。 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何氏母女,上前就将这厚脸皮的母女直接推出了门外,冷哼道,“何氏,你是不是以为我真是个傻子?以往容忍你们母女,那是看着你们可怜,谁知你们却喧宾夺主,竟然还想要赶走我表妹?给我滚出去!日后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母女二人再偷我的粮食,我就把你们送官!” 何氏母女被她这一长串话骂的目瞪口呆,茫然的看着她。 香月早就看何氏母女不顺眼了,这会儿上前,直接就是一巴掌朝着何氏的脸打了过去,冷笑道,“这位大婶,你可知道,你们骂的人是谁?我家姑娘也是你这种人能够张嘴骂的?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何氏被那一巴掌打的头昏脑涨,还是何颖儿护着她,张嘴就要朝着香月咬过去。 香月也没客气,直接将这小丫头踹开,对着同样面色难看的香草道,“把她们丢出去吧,别扰了姑娘和夫人的雅兴。” 香草点点头,在沈念念惊讶的目光下,直接一手提着一个,将何氏母女直接扔出了院外。 “这……香草……” 沈念念惊愕的看着香草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忍不住朝着香月看去。 香月抿唇一笑,哪里还有刚才那揍人的气势,乖巧的解释起来,“姑娘您还不知道吧?香草那丫头从小就力气大,吃的也比旁人多,家里养不起,才会被卖到府里去的,那丫头的力气,就是成年男子,也没几个能比得过呢!” “真是……没看不出来。”沈念念有些难以置信。 香草那丫头平日里瞧着就羞羞答答的,没想到还有这种本事。 “好了,咱们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扫了兴致,今儿你要住下吗?”怀西显然也不意外香草的力气大,而是笑着问她。 沈念念想了想,还是摇头,“暂时不了,大表哥都说了这阵子会乱起来,大表嫂,你也别去外面卖炒米了,免得出事儿,不如与我去府上住段日子?这样,大表哥能放下心,我也不用一个人,显得无聊呢。” 何氏听到这话,犹豫了会儿,“这……等两天吧,这段日子生意好着呢,要是我不去呀,心里不舒服。” 沈念念也知道怀西以前家境贫苦,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自然舍不得放着生意不做。 知道劝解也是无用,只得点头,“那咱们可说好了,过两日,你就过来和我住一起,当然了,这几日,我让香草那丫头来帮你,省得你累着了身子,以后,你可还得给我生个胖侄儿呢!” 话音回转到后面,沈念念的语气里已经带着打趣。 怀西为微红着脸,也没拒绝她的一片心意。 眼瞅着午时已过,沈念念还惦记着屋里那半件没做完的衣裳,便也不打扰怀西,笑着与她道别了。 阳光照射在身上,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香草跟在她身边,笑吟吟道,“姑娘,奴婢给你说个事儿。” 沈念念回头,眨眨眼,“什么事儿,瞧你乐的。” 香草抿着唇,笑眯眯的说道,“那何氏不是得了五十两银子吗?奴婢刚才将那母女丢出去的时候,才听周围邻居说起,那何氏的五十两,被人抢走了呢!” “抢走了?”这事儿倒是让沈念念有些惊讶。 虽然之前她说过,不想何氏舒坦的拿到银子,可也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抢了去呀! 下意识的便觉得这事儿可能是凌墨元做出来的,只是又想想那人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为人死板,应当不会做出抢银子的事儿来。 “还不是那何氏四处显摆,招来了地痞流氓,结果那五十两银子没守住,自个儿藏得几两银子也被抢走了呢!” 香草有些幸灾乐祸。 她与香月会认识何氏,实则也是因为以前怀西刚过来的时候,她们二人被杜公子派去伺候过几日。 只是因为怀西并不习惯让人伺候,直觉别扭,才让她们回去的。 而那何氏的无耻,她们二人也是瞧在眼里。 可偏生那怀西心善,这才让何氏变本加厉。 因此,她们二人,可也是极其讨厌何氏母女的。 这次能将那母女收拾一顿,两人也很兴奋。 沈念念嘴角微微一抽,得了五十两银子居然还跑出去炫耀。 这何氏的脑袋是不是被门给夹了,否则怎的做出这种事儿来? 摇摇头,沈念念并未将这母女二人放在心上,转而又听起香月两个丫头说起边境的事儿来。 回到县衙的时候,不曾想又瞧见了那刘姑娘。 沈念念知道这位刘姑娘的心思,忍不住将人打量了一番。 那头上金灿灿的东西,差点晃花了她的眼睛,特别是那倨傲的神态,根本让人难以喜欢起来。 沈念念不打算与这刘姑娘结交,便摇摇头,带着香月二人朝着听雪苑的方向走去,哪知这刘姑娘却是故意堵在这里的。(未完待续。) 074:毒舌 再次见到这位刘姑娘,沈念念并无什么好感。 身为大家闺秀,应当自尊自德,哪像这位刘姑娘,眼巴巴的成天堵到外男的家门口,比那勾栏院中的妓子还不如,丝毫没有羞耻之心,也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否则又怎么会成为府中下人们眼里的笑话? 哪怕她也曾为了心爱的男子做出了大胆的事儿来,可也不曾像这位刘姑娘一般不自爱,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去。 “沈念念,你给本姑娘站住,我有话要问你!” 刘雪珍一脸娇蛮的再次堵住她的路。 沈念念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若非不想平白招惹麻烦,她还是以前的沈凝霜的话,肯定不会理会她。 不过即便是这会儿,也不想理会刘雪珍。 沈念念脚下的步子并未因刘雪珍一句话便停下。 哪怕已经落魄于此,可曾经世家嫡女的傲气也不容一名妾生女在自己面前随意的呼喝。 更何况,这是在县衙,并非刘知府府上,在这里住着的是阿布,她也没有必要听从刘雪珍的话。 刘雪珍堵住了沈念念的去路,沈念念干脆就直接绕开了去,惊得刘雪珍当场呆愣在了原地,她根本不曾想到,这乡下来的丑八怪竟然会有这种胆量,居然敢无视她! 顿时,刘雪珍心里那点暴虐的情绪就爆发了出来,丝毫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礼仪,直接冲到沈念念面前,还不等沈念念反应,便一把扯掉了她遮住脸面的面纱。 被毁的半张脸露了出来,顿时将刘雪珍带来的人惊得忍不住后退几步。看着她的目光中也带着鄙夷厌恶之色。 就连刘雪珍也毫不例外,立即将那面纱丢掉地上,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得,嫌恶的说道,“原来真的是个丑八怪呀,我还以为姓林的骗本姑娘呢,算啦。看到你这么丑。本姑娘也就放心了,向来王爷也是不可能瞧上你这种丑八怪的。” 说着,刘雪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施舍般的语气对她道,“行了,没你的事儿了,先下去吧。以后可不准在本姑娘面前晃荡,要是吓跑了王爷。本姑娘可跟你没完!” 沈念念实在被这姑娘的无耻给气笑了。 无故的扯掉她的面纱,不说句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辱骂嫌弃她,莫非这刘姑娘当真以为她没脾气不成? 沈念念勾着唇。皮笑肉不笑道,“刘姑娘,这并非你家。我想到什么地方也用不着你的同意,还是说。王爷已经承诺了你,你就是日后的王妃?否则……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别出现在你的面前?” 一番嘲讽的语气,猛地让刘雪珍气红了脸,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辱骂,沈念念便又说了起来。 “还有,刘姑娘,你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虽说只是妾生女,以前也只是当做庶女养大的主儿,可既然你父亲让你变成了嫡女,那么也就得有个嫡女的样子,否则若是刘大人知道,你这个刘府的千金小姐竟然倒贴外男,连花楼里的姐儿都不如,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作为过来人,你好歹还得称我为一声姐姐,既然你母亲不会教导你,那么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是要说上一二,这县衙日后你还是少来为妙,你与我家王爷也没什么关系,既不是订了亲的未婚妻,也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么眼巴巴的守在府上,对我家王爷的名声可不好。” “毕竟,就算你刘小姐不在乎自个儿的名声,我还得为我家的王爷考虑一二呢,否则日后要是有人死皮赖脸的赖上了我家王爷,白白增添那么多麻烦,到头来倒霉的,可还是你的父亲刘大人呀。” 沈念念笑着,一脸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在为她担忧似得。 说完之后,便收敛笑容,偏头对正在偷笑的香月二人眨眨眼,便朝着听雪苑的方向走去,根本不等刘雪珍那脑子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便先行离去。 “王嬷嬷,那丑八怪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竟然敢嘲讽我!” 刘雪珍回味过来后,顿时抓狂着叫嚣起来,连忙就要冲上去给那个丑八怪一点教训。 王嬷嬷却是连忙将人给拦住,一脸苦笑道,“我的大小姐呀,咱们就先回去吧,那位沈姑娘都说了这些话,若是您还在这儿死皮赖脸的不走,日后还怎么说亲事儿啊?” 其实王嬷嬷也早就觉得刘雪珍这天天上门的殷勤劲儿实在要不得。 可是谁叫这位姑奶奶最受宠呢? 还有那如今已然成了刘府的当家太太的水姨娘。 她就弄不清楚了,为何水姨娘分明是个有些手段的,却生了个没长脑子的女儿。 要是这话真的传入了老爷的耳中,日后这位姑奶奶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只是刘雪珍显然被沈念念给气着了,根本不理会王嬷嬷的一片好心,反倒是以为她也在跟那个丑八怪一样嘲笑自己,顿时大怒,直接就赏了王嬷嬷一个响亮的巴掌,红着眼睛,愤怒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都看不起本小姐的出声!混蛋!贱人!本小姐一定饶不了你丑八怪!” 早就对刘雪珍不耐烦的云管家听到这话却是沉下了脸,上前淡然道,“刘姑娘还是先回家吧,王爷也不知何时会回来,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只怕会影响到刘姑娘您的声誉……” 说着,云管家便对身后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几名小厮立即会意,上前开始驱赶这位刘姑娘带来的下人们,直接将人轰出了县衙大门。 “云管家,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了刘大人?”一名小厮有些不安的看着被撵出府后依旧愤愤不平的刘雪珍,忧心忡忡的问道。 云管家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管会不会惹恼了刘大人,只是日后也要吩咐门房,万万不可再将这刘姑娘放进来了,否则,咱们首先惹恼的恐怕就是沈姑娘了……”(未完待续。) 075:认真 “姑娘,您刚才说的可真厉害,奴婢还是头一回瞧见那刘姑娘吃瘪呢!” 路上,香月忍不住兴奋的说了起来。 就连香草也是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她,就差没有将崇拜二字写在脸上了。 沈念念被她们俩逗乐了,“那刘雪珍当真这么可恨?怎么瞧着你们二人好像很幸灾乐祸。” “哪有呀姑娘,实在是那刘姑娘真的太让人……”香月抿了抿唇,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位举止出阁的姑娘比较好,“至少咱们府里,可没几个人喜欢那位刘姑娘呢,特别是云管家,以前那位刘姑娘上门的时候,就因为云管家多说了句王爷不在家的事儿,便惹恼了刘姑娘,还让人打了云管家一巴掌呢!” 香草也如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的点头,委委屈屈的说道,“以前刘姑娘也打过奴婢,就因为奴婢送茶水的时候,没给她顺便带上一盘点心呢!” “不仅如此呀,那刘姑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咱们这里又不是她家,可她随时在府里乱逛着,就跟他们刘府家的后院似得,还做出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来,咱们府里的不少人都被她带来的人欺负过呢!”香月继续数落着那刘姑娘,满脸的气愤。 “就连西院的那些女子,也都怕了那刘姑娘,私下里还把她叫做疯丫头呢!”香草紧接着说道。 两个丫头的怨念何止这一星半点,不过倒也让她瞧出来,那刘雪珍在府里还真不怎么受人欢迎。 偏偏还没半点自觉,天天上门想要堵着易卿澜,只可惜。那种没规没据的小丫头,又哪是易卿澜能够瞧得上的? 主仆三人一路说着便回了听雪苑。 院内的婆子们恭恭敬敬的对她行了礼,原本这府里大多下人都是瞧不起住在听雪苑这位的。 甚至大多都以为,这沈姑娘能够住到这东院来,还是王爷看在杜将军的份上。 可谁知昨儿半夜的时候,竟然看见王爷笑着从沈姑娘的屋子里走出来,这院里原本心中还因为要伺候这丑姑娘而不满的下人们顿时就老实了。 虽然昨儿半夜的事情。王爷已经封了口。可她们心里却是门清儿,这沈姑娘怕是真的在王爷心上有那一席之地。 向来以威名赫赫的凌王,何时曾因为女子而绽放笑颜? 哪怕是边境有名的第一美人。也不曾见过凌王给过好脸,可这位丑姑娘却不同,竟然让从来没个笑脸的王爷竟然笑的那般放肆,可想而知。那位姑娘并非他们想的那么不堪。 所以,也自那刻起。这些人便也不敢对沈念念有半分的不敬。 没瞧见,就连伺候王爷的红梅绿柳都被云管家发卖了吗?听说还是勾栏院那种地方呢! 沈念念倒也没感觉到院里的下人对她尊敬了不少,直径回到屋内,休息了会儿。才又拿着那半件做好的衣裳来,开始继续做。 左右如今她呆在屋里也没事可做,正好还能给自己也做上两身。 转念又想起还未见到的父亲和大哥。沈念念又打算再给他们也各自做上两身。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便悄悄的红了。也不知大表哥和阿布,到底有没有帮她给父亲递消息。 轻叹一声,她又轻抚着自己那凹凸不平的脸。 那一声声丑八怪,说不介意自然是不可能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蓝玉文知道她这脸治得好,否则若是真要以这幅面容与易卿澜日日相对,她宁愿自己在那人心中的印象一直都是那年在桃花林的那几日的沈凝霜,也不远是如今这幅鬼样子。 香月二人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笑起来,神态几分变化,也不敢多加打扰,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屋里,给她时不时的添添茶水。 易卿澜回到县衙时,云管家立即便上前将今日之事一字不漏的禀报给他。 听到沈念念竟然那般伶牙俐齿的回击刘雪珍,眼中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只是在听到那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敢骂沈念念丑八怪的时候,却是那脸色犹如寒冰一般,冷了下来。 “日后谁也不许放那刘雪珍进来,想来最近刘大人过的也舒坦过头了,既然不知道如何教养女儿,就让齐妈妈过去,好好教教那刘雪珍什么是规矩!”易卿澜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转身便直接去了听雪苑。 云管家瞧着自家王爷那迫不及待的模样,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连忙便去找齐妈妈去了。 这齐妈妈以前可是宫里的教养嬷嬷,曾是太后身边的心腹。 若非知道太多宫里的丑事儿,她也不会在离宫之后被太后派的人差点杀死。 所以,对有救命之恩的王爷,齐妈妈也是极为敬重与忠臣。 若是让齐妈妈去教导那位刘姑娘。 不仅给了刘大人面子,暂时维持面上的和睦,又能借着齐妈妈的手将那刘雪珍整治一番,可谓是一箭双雕。 云管家沉静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那一巴掌可是足够让他记住一辈子了! 再说易卿澜,几乎是健步如飞般的走到了听雪苑门前。 院内有老婆子正在扫院子,落下的花瓣与叶子每日都要打扫,瞧见王爷竟然站在院外的时候,连忙就要跪下行礼,却被易卿澜直接阻拦。 手放在唇边,示意那老婆子安静。 易卿澜悄然走到门边,看着屋内坐在圆桌边的女子正认真的拿着一大块布料绣着东西,忍不住悄然上前,顺道瞪了香月二人一眼,不准她们发出声音。 沈念念做的极为认真,只见她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托着布料,没一会儿一朵暗色金云纹便出现在布料上,针脚精致精密,一时竟是让易卿澜忍不住看的痴了。 哪怕如今心上人的面容已毁,可此时沈念念认真的模样,那微微蹙着的眉头,却比从前更甚吸引着他,只是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他有些不满,忍不住凑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是给我做的衣裳吗?”(未完待续。) 076:霸道 “你怎么突然来了?” 沈念念被耳边的声音吓得一针差点扎上了自个儿的手,还好易卿澜眼疾手快,连忙将她那针抢走。 然后有仔仔细细的抓着她带着薄茧的手看了个便,皱眉教训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扎上了怎么办?” 沈念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怨你,若不是你突然出声,我怎么会被你吓到?” 说着,便从易卿澜手中将针给抢了回来,然后坐回凳子上,继续摆弄着刺绣,一边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军营里没事儿了吗?” 易卿澜讪讪一笑,“军务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回来看看你。” 沈念念被这人直白的话弄得满脸泛红,只得低着头,故意不去理会她。 易卿澜见她神色并无不对,便知道那刘雪珍的话,她应当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还是说道,“我已经让长弦去打听白芝草的下落,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的脸便会恢复如初。” 沈念念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随即那黑亮的双眸中便染上了巨大的惊喜之色,“真的吗?” 她的脸真的能够恢复了吗?! 浓密细长的羽睫微微颤动,沈念念红了眼睛,却是忽的跑到铜镜前看着自个儿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泪水悄然落下。 这半年多来,她经受了太多的苦难,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撑了太久。 每每瞧见旁人因为这张脸,而露出鄙夷嫌弃的目光,那一声声的丑八怪更是刺得她心口鲜血淋漓。 不是不在乎。而是不能在乎。 可如今,易卿澜告诉她,她的脸很快就能恢复了…… 心里酸酸涩涩的,一时竟不知是何种滋味。 易卿澜见她哭了,走了过来,从后将她揽入怀中,心知她此时心中难受。也没有用以言语上的安慰。只是无声的揽着她,任由她发泄心中的郁气。 香月香草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有王爷在这里。肯定能够将主子安抚好才是。 靠在易卿澜怀中,沈念念一时心绪复杂。 若最初应下易卿澜,是因为这人已经摸了她的脸,并且在半夜闯入她的房中。暂时的妥协,那么此时此刻。听着这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却是感觉到从所谓有的安全感。 哪怕这人有着王爷的高贵身份,可此时这番作为,却比她曾经的那位夫君要好太多。 眼睛微微红肿着。易卿澜见她终于没有再哭,便故作轻松的想要逗她笑,“怎么?不哭了?瞧瞧我这衣裳。差点都被水淹了。” 沈念念擦擦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有那么严重,我又不是大水做的。” 她曾经最厌恶的便是时常哭哭啼啼,没事儿便悲春伤秋的女子,不曾想,这会儿她竟然也开始变得这么懦弱了。 有着易卿澜故意调节气氛,沈念念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见她脸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笑颜,易卿澜这才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渍,“我已经让墨元派人去通知你父亲和哥哥,虽然同在北域之地,不过距离边城也有三五日行程,等你父亲他们过来,估计也要十日之后了,你们一家很快便能团聚。” 不是不清楚面前这人身上带着太多的谜团,只是瞧着沈念念如今这模样,他不愿也不舍得问她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唯一能够确认的便是,肯定是云家做了什么事儿,否则以她的脾气,又怎么会离开京都,到了这千里迢迢之地?更别说,竟是变成了这般模样。 想到这里,易卿澜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戾气。 “真的?爹他们很快就能过来?” 这个消息让沈念念非常激动,可是随即从铜镜中看到自己被毁的那半张脸,又忧心忡忡的说道,“那……白芝草又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呢?我如今这幅模样,不敢去见爹。” “别担心,最多四五日,长弦定能将白芝草带回来。”易卿澜淡笑着说道。 “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妥?”沈念念知道长弦是蓝玉文的字,如今不仅是凌墨元,就连蓝玉文也为了她的事儿出去了,这样一来,军中的事务又该如何?她担心是否会耽误了战事。 易卿澜笑着轻弹着她的额头,“无碍,最近军务要事已被处理的差不多了,也不缺他们。” “可是,大表哥不是说了,战事将近了吗?”沈念念明显不信任。 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四处都能瞧见巡逻的官兵,不仅如此,就连街上的老百姓闲谈的时候,大多也都是一副要打仗之内的。 虽说她并未看到老百姓面上的担忧之色,可从未接触过战事的女子对即将要发生的战争还是有些惧怕。 凌墨元是易卿澜手下的得力干将,蓝玉文则是顶头的坐镇军师,这二人皆非等闲之辈,只为了她一人忙碌,她心有不安。 并非不信任易卿澜的能力,只不过,还是担心罢了。 “不过是那些番邦胡族挑衅罢了,我还不将这些放在眼里,这次他们若是敢来,我就有把握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提起打仗的事儿,易卿澜明显信心十足,脸上也带着自得之色,“等战争结束,我就带你返回京都,娶你为妻!” 沈念念浑身一震,惊愕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易卿澜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勾唇笑道,“我说了,你是我的人,我要你成为我的王妃,在东易满朝文武的面前,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你的人,对你俯首行礼!” “等等!”见面前还未及冠的男子越说越兴奋,沈念念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有些慌乱道,“你突然说这种话,我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容我……” “不行。”易卿澜没半分由于的打断她的话,脸上的笑意眨眼消失不见,带着强制的语气,紧紧的盯着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却得到你病逝的消息,这次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你,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般放手吗?在没有成为我的王妃之前,你只能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未完待续。) 077:易卿澜 那句容我考虑考虑的话,终究没能让沈念念说出口。 易卿澜一反这几日的温柔,极为强势的语气,让沈念念有些不知所措的同时,又觉得莫名的甜蜜。 坐在梳妆台前,她盯着铜镜中的脸。 真是难以想象,如今落到这番地步的她,竟然也会有人喜欢。 想到刚才易卿澜说那番话时的急切与霸道。 沈念念茫然的摸着自己的脸,丑陋的红色疙瘩,即便是她自个儿瞧着也万分嫌弃厌恶,有何况是别的人呢? 易卿澜离开之后,香月二人便进了屋内继续伺候着。 瞧着她坐在铜镜前一遍遍的摸着她的脸,似有心事,忍不住关切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王爷离开之时,那并不好的脸色让两个丫头有些心惊胆战的,别是姑娘惹了王爷生气吧? “香月,你说,我很丑对吗?”沈念念有些迷茫的问着,即像是在问香月,“像我这种丑八怪,易卿澜又怎么会偏偏看上我呢?” 如今她这幅鬼样子,哪怕是个普通百姓也会嫌恶不堪吧?可为什么,易卿澜就不在乎呢? 沈念念望着铜镜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她开始害怕了。 她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对易卿澜并无爱慕之意,或许的确有所感动,可还没有达到非卿不可的地步。 幼年时,桃花林的记忆,早已模糊,即便她还记得阿布这个人,可那时再热烈的感情也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 可真的有人。能够将十年前的感情看得那么重要,记得那么清楚吗? 早已经历过后宅争斗的沈念念,再也不是曾经那被父亲哥哥们娇宠着的小丫头。 她很清楚,这世上的男儿又有几个能够真心做到一辈子只爱一个女子? 就连她的父亲不也同样如此吗? 当年的母亲不也是父亲心中的唯一,甚至不惜为了母亲还和祖母决裂,可最终呢? 家里的姨娘通房越来越多,出现的庶子庶女也有好几个。 那些姨娘们彼此勾心斗角也就罢了。可偏偏还将念头打到了母亲的头上。 沈念念永远也不会忘记。母亲死前那阴郁的面容,向来美丽的面孔上再也没了往日的笑容。 甚至,就连死也不愿再瞧见父亲一眼。 成亲时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对了,那个时候母亲死怎么说来着? 沈念念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倒影。 对了,母亲说:不要相信任何男子的嘴,那都是做不得数的。 越是容易得到的。便越是不懂得珍惜。 就连当年的母亲与父亲,也是京都被传为佳话的金童玉女。 可最终。母亲却因后宅争斗,逐渐抑郁消瘦,后来一碗加了料的汤药,便彻底的要了她的命。 而父亲呢? 只不过愧疚了三月罢了。不又一样的娶了继室? 就连父亲那样的男子都是如此,那易卿澜呢? 沈念念始终都不愿相信,自己真的有那么美好?不过是年幼时的救命之恩罢了。又怎会记得这么久? “姑娘,您问的这个。奴婢还真不好怎么回答您,可奴婢却是知道呢,王爷一直都很喜欢您呢。”香月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过往,忍不住开口说道。 “奴婢还记得,当初沈姑娘病故的消息从京都传来之时,王爷可是足足三天滴水未进,还未走到隔壁,便老远的就能够嗅到浓烈的酒味。 杜将军和凌将军进去劝解王爷的时候,还被王爷大发雷霆的揍了一顿,丢了出来,若非是蓝公子,恐怕咱们王爷还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呢。” 香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艳羡,“当初府中的下人们也不知王爷为何突然变成了那般模样,西院的那些美人们趁机想要勾引王爷,可却有两名最漂亮的美人直接被王爷打断了双腿,也丢了出来。 后来奴婢才听府里的姐妹们说,王爷是因为姓沈的姑娘才变得那般模样。 奴婢在府中已经呆了两年,可在姑娘您来之前,却从未见过王爷的脸上有半分笑意。 王爷向来是冷若冰霜的,他在府中的时候,咱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人人都怕着王爷呢。 可是姑娘您来了之后,却是不一样了。” 沈念念听着香月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注意力也被她口中的那个人吸引。 香月脸上露出一丝迷茫,又接着道,“说出来也不怕姑娘您笑话,这几日您住在府内,奴婢还是头一回瞧见王爷日日都回来住着呢,虽然大家心里都不说,可却都门清儿,王爷哪是想要回来休息,那分明就是为了想看看您是否安好,这才每日赶着回来呢。” 香月说的那些事儿,沈念念之前并不清楚。 她不知道,这县衙虽是凌王暂时居住的府衙,可是鲜少回来,时常都是住在军营里。 她不知道,凌王有多么在乎她,甚至只要看着她,对待外人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会忍不住绽放出温柔的笑来。 香月香草将这几日凌王身上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也才明白,这听雪苑住着的这位沈姑娘,原来就是王爷的心上人。 虽然她们二人都不明白,为何前阵子京都分明传来沈姑娘的死讯,如今沈姑娘却是好端端的在她们二人面前坐着。 可她们心里却都清楚,以自家王爷的性子,别说沈姑娘现在只是毁了半张脸,还有治好的可能,哪怕是全脸都给毁了,王爷恐怕也都会当成宝一样的供起来。 府中的下人,都是瞧着主子的脸色做事儿。 听雪苑是最靠近王爷的居住院子,沈念念会被安排在这里的时候,实际上很多人心里便清楚了,这位丑姑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只是有些不省心的,不肯接受事实罢了。 香月语气中的羡慕,并未遮掩,她见沈念念若有所思,并未生气,便继续大着胆子说道,“奴婢认为,王爷这般,大抵就是兰姐姐曾经说过的爱吧,因为王爷爱着您,所以哪怕您的面容被毁,也不会在乎,因为爱着你,哪怕您再怎么不堪,也不在乎呢……”(未完待续。) 078:治脸 爱? 沈念念有些迷茫,像话本里故事的主人公之间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手肘放在梳妆台前,掌心撑着脸,她思考了许久。 直到香月叫她开始用晚膳,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一下午便过去了。 晚膳用的清淡,易卿澜也过来了。 这人脸上又恢复了她这几日熟悉的温柔,就连挑拣的食物,也都是她曾最喜爱的。 白日的事儿,像是从未发生过,原本她心头那点惶恐不安,在瞧见那双深邃的瞳孔中依旧温柔神色,逐渐消散。 二人心平气和的用了晚膳,易卿澜又匆匆的走了。 听香月说,最近要和胡人开战了。 这一次,并非胡人主动来挑衅,而是凌王打算一劳永逸,直接把那些番邦胡人给打回老家去,省得成天在外叫嚣,不仅听着让人厌烦,还影响了边城商人的正常生活。 当然了,沈念念是瞧不出来,热闹的街上是怎么被影响的。 好奇的问了句才知道,若是往年这个时候,大街上的人应该越来越多才是。 沈念念不是边境的土著,自然也不清楚这件事儿。 就连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管辖坨子村的小镇,县城从未来过,自然也不知香月香草二人口中的繁华究竟是多么的热闹。 接下来几日,沈念念也开始忙碌起来。 忙着给即将见面的父亲还有爹爹,以及易卿澜做着衣裳。 只有这样,才能在闲下来的日子里不去胡思乱想。 到了四日后,蓝玉文终于带着白芝草风尘仆仆的归来。 那日沈念念还在衣裳袖口绣着竹叶。刚刚用剪子剪断丝线,就将香月一脸激动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几日香月二人也将这位沈姑娘的脾气摸透了,见她并未仗着王爷的喜爱便嚣张跋扈,反倒是为人低调,很少会发脾气。 若非上次她们亲眼见到沈姑娘拐弯抹角的教训刘雪珍,还真以为她是个泥捏的人儿呢。 “姑娘,好事儿!大好事儿呀!” 香月小脸上带着兴奋之色。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一路叫着进了屋。 沈念念收回剪子,有些好笑的瞧着她因兴奋而红了的小脸,恍惚间。好似当年和竹月相处的时候,“怎么了?什么好事儿,瞧你这高兴的劲儿。” “姑娘,蓝公子回来了!带着白芝草呢!” 香月这是在为她高兴。 自从知道主子的脸还能恢复。她和香草便日夜盼着,等着蓝公子回来呢。 这不。刚刚从云管家那里得知了蓝公子回来的消息,她便迫不及待的跑回来了。 沈念念也是一愣,随即脸上便涌上一股狂喜之色,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抓着香月的手急切的问道,“那蓝公子呢?现在在何处?王爷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云管家还让我叫您去隔壁院子呢。听说蓝公子还带回来了一位神医,专程给您治脸的!” 香月也为她高兴呢。这几日街上的形势越来越微妙,云管家已经打了招呼,让她们千万别随意出门。 沈念念本就是个喜静的人儿,自然也不在乎,成天都呆在屋子里,等着白芝草还有父亲他们的消息。 如今总算盼到了其中之一,又怎能不激动呢? 听到香月的话,沈念念连忙整理着装,确定并不会失了礼数,这才带着香月二人出了听雪苑。 院外,云管家正等着她们。 见到沈念念过来,连忙道,“沈姑娘,王爷他们正在那边等着您,您赶快过去吧。” 沈念念点点头,事关到自个儿的脸,也非常急切。 匆匆的进了易卿澜平日里暂住的院子里。 “霜表妹来了!” 杜盛年眼尖的瞧着一抹鹅黄的身影闯了进来,笑眯眯的说道。 一时间,屋内的人都朝着匆匆走进来的女子看了过去。 只见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锦裳,领子是白色的狐狸皮,衬着她如凝脂般的肤色。 这几日,沈念念吃穿不愁,也养了些肉,整个人变得精神了不少,若非那脸上的缺陷,完全不减当年侯府嫡女的风采。 沈念念进了屋后,才发现屋内的人竟然都看着自己,顿时脸上浮上一抹红晕,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这才目光灼灼的朝着蓝玉文看了过去。 易卿澜见状,脸色顿时一黑,上前直接挡住她的视线,不过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长弦已经将白芝草拿了回来,不过却不能直接服用,这位韩神医便是特意被请过来给你瞧脸的。” 说着,易卿澜指了指站在杜盛年身旁的白衣公子。 那公子身着一身白衣,让人惊讶的是,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可却有着一头如白雪般的头发。 只见他简单梳着髻,头带蓝宝石玉冠,那肤色也不如普通人般正常。 这位神医的样貌并不俊美,可却让人印象极深,那琥珀色的双瞳似乎能够看清这时间一切的污秽之物,不知是否是错觉,在这位神医浅浅的打量之下,她竟有一种所有的秘密都曝光于人下的怪异感。 因此,只是轻触到那神医的脸上浅淡柔和的笑意,便立即收回了目光。 “韩神医有礼。” 虽然心里感觉颇为怪异,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像韩神医颔首。 韩神医温和的笑了笑,目光在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暗,淡然道,“沈姑娘不必多礼。” “师哥,这次要您帮忙瞧瞧的便是这位沈姑娘,她因服用了灵盖草而导致面貌损毁,如今师弟我虽然已经拿到了白芝草,可却对医术这些事儿一无所知。便只能让师哥出马,帮着沈姑娘配药了。” 蓝玉文笑容同这位韩神医如出一辙。 沈念念忍不住惊讶的瞧着他们二人看去,原来这韩神医竟是蓝公子的师哥! 没想到为了她自个儿的这张脸,蓝玉文竟然会请出韩神医来,顿时让她有几分受宠若惊,正准备道谢,却被易卿澜不满的捏了捏手。 她微微一愣。转头看去。就瞧见这人眉梢间的郁气,明明沉着脸,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可此时,她竟是没有半分害怕的念头,反而不知为何咯咯的笑了出来。 易卿澜见她笑的如此放肆,顿时耳尖红了。忍不住轻咳两声,装模作样的呵斥道。“有什么好笑的!” 沈念念抿着唇,无形间她们好似又回到了当年的桃花林中,两人肆无忌惮玩耍的日子。 “我笑你小气呀。” 笑吟吟的看着易卿澜吃醋的模样。 或许是那日香月说的话已经让她信服,这位东易朝的王爷的确是真的将她沈凝霜放在心上。是真的喜欢的,或者说是如同话本里的那种爱着她,沈念念原本对易卿澜的惧怕竟是无声无息的消散了不少。 没有任何缘由的。沈念念认为,眼前这个人舍不得和自己生气。 果然。哪怕就算被她笑着说小气,易卿澜也并未发怒,反倒是勾唇笑道,“我本就是个小气鬼,你不是很清楚的吗?” 二人间那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让屋内的其他三人忍不住歪了歪头,朝着屋外看去。 杜盛年与蓝玉文更是忍俊不禁,他们还是头一次瞧见王爷竟然被一个女子说做小气鬼呢! 不过笑归笑,今儿叫沈念念过来,可是特意给她治脸的。 只见易卿澜对着韩神医拱拱手,便让沈念念坐到椅榻上去,而韩神医,则是在另一边,拿出一方丝帕,示意沈念念伸出手来。 白洁的丝帕轻盖在她的手腕上,韩神医伸出手先是号脉。 沉思了半晌后,便拿出了几根银针来,眼瞧着就要朝着她手腕扎过去,沈念念心里发毛,有些害怕。 “沈姑娘不必担心,我扎的穴位并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痛,若你实在害怕,可以先闭上眼睛。” 韩神医笑道,并未为难。 沈念念无奈,为了自己的脸,也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暗示自己不要去想那一根根看着就让人发憷的银针。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韩神医的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可以了,沈姑娘现在请睁开眼睛,我已经扎完了。” 咦? 沈念念缓缓的睁开眼,有些好奇的看着手腕上,一脸茫然。 完全没有半点感觉,竟然就这么扎完了? “韩神医,念念的脸如何?” 见韩神医收起了银针,易卿澜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虽说他并不在意沈念念的美丑,可他却很清楚,曾经的沈凝霜是如何的骄傲,又怎么能受得了自己被毁容的事实? 沈念念也是目光灼灼,既是期待又是害怕的看着韩神医。 “王爷请放心,沈姑娘体内的灵盖草毒素并不强,只需要用到一点点的白芝草,连续服用七日,脸上的东西便会有所好转。”韩神医轻笑着回答。 他的话音一落,沈念念就忍不住激动起来,所幸她还记得,这里还有外人在场,才未失了面子。 易卿澜也一脸轻松,“如此便好,还请神医立刻配药吧。” 韩神医颔首,自是明白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容貌的重要性。 只是…… 神医的目光轻瞟过沈念念那张忍不住露出笑容的脸上,眼底闪过一道深思。 这沈姑娘果真如同师弟所说的那般,瞧着印堂分明带着青黑的死亡之色,可眉梢却又是活人的清明。 这件事儿还得与师弟商量一番才能得出结论。 “我会尽快将解药配制出来,方才为沈姑娘施了针,沈姑娘还是先回去小憩一会儿,待体内的血气稍通后,再准备服用解药才好。” 韩神医温和的对沈念念说道,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要将她支走的意思。 只是在场除了沈念念之外,可都是人精,瞧见韩神医的举动,虽带着疑惑之色,不过倒也未曾吭声,只是安静的看着。 沈念念也知自己呆在这儿也不太适合,便颔首,带着香月等人回了听雪苑,直到进了自个儿的屋子,才又是哭又是笑的发泄出心中的情绪来。 香月二人也为她高兴的很,并未阻止她发泄情绪,反而还特意准备了花茶,就等着姑娘发泄够了后,喝着正合适。 “恭喜姑娘,等您的脸好了之后,瞧那敢骂您的人还敢说什么闲话,奴婢觉得,姑娘的脸好了之后,肯定比那刘家的姑娘要漂亮多了!” 香月喜滋滋的说着真心话。 这丫头性子比香草要跳脱讨喜些,沈念念平日里也喜欢和她说话,这几日她在府内走动时,偶尔也会听到那些奴才们在背后说着自家主子的不是,可把她给气坏了。 如今,主子的脸能够好了,王爷肯定会更加喜欢主子,到那个时候,她要气死西院的那些美人们,省得她们成天聒噪的很! 沈念念脸上也带着忍耐不住的笑意,眸中泪光闪动着,这么久了,倒才是真正高兴的时候。 这边主仆因为脸能够治好的消息而高兴。 可沈念念她们一走,韩神医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了起来,和蓝玉文对视了一眼,又私下嘀咕了几句后,这才对易卿澜拱手道,“王爷,草民想和您单独说几句,可否?” 易卿澜看着他们师兄弟二人嘀咕的时候,就知道韩神医应当还有别的事儿,便点点头,又看了眼杜盛年,杜盛年便识趣的立刻告退,然后守在门外,防止有人接近偷听。 “韩神医,不知有何要事?难道是念念的脸……”易卿澜皱起眉开口问道。 韩神医瞥了眼自家师弟,想了想,才道,“王爷,沈姑娘的事情,在下也曾听师弟提起过一二,难道您就没有怀疑过,为何京都分明传来沈姑娘病逝的消息后,您却又在边境恰好找到了她?” 易卿澜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脸色也沉了下来,让瞧着的师兄弟二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暗道这位王爷虽还未到弱冠之龄,可这一身帝王气势,可比京都坐着的那位还要厉害。 沉默了半晌,他们才听到易卿澜幽幽的问道,“你们,知道原因?”(未完待续。) 079:消息 白芝草配制的解毒药很快便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沈念念微皱着眉,看着面前的汤药,而那位韩神医则是温和的笑着,一定要眼睁睁的瞧着她将这解药服下去。 嗅着空气中那浓浓的苦味,沈念念脸皱成了一团,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药恐怕会超乎自己的预料。 “沈姑娘,良药苦口,您还是赶快喝下吧,这药凉了,效果可也就大打折扣了。” 韩神医自然是瞧得出来,她内心的抗拒,不过他这人有个恶趣味,那便是最喜欢瞧人喝药时那仿佛死了爹娘的模样了。 沈念念深呼出一口气,端起精致的青花瓷小碗,在香月二人鼓励的眼神下,闭上眼,一口就将那满满一碗的苦水吞了下去。 比黄连还要苦涩的味道顿时在嘴里蔓延开来,竟还有一股麻麻的感觉。 沈念念一双眼睛立刻变得水汪汪的,这就是被苦的。 香月见她被苦成了这般模样,连忙就要去那蜜饯过来,只是却被韩神医伸手拦住。 “白芝草药性味苦,比之黄连也不成多让,想要其药效发挥到最大,服用之后的半个时辰内,可都不能食用甜食的。” 香月听到这话顿时就愣住了,见这韩神医并不像是说笑,只得歇了心思,转身又去瞧着自家主子,目露同情之色。 沈念念也不曾想到这解药竟然如此苦,即便一口吞下,可那股苦味似乎还从喉部一阵阵上涌,止不住的一阵阵恶心。 韩神医见她服了药,这才笑道。“每日服上一次,沈姑娘脸上的东西自会散去,在下也就不打扰姑娘了,告辞。” 说罢,也不等沈念念开口,便笑着离去。 只是她瞧着,怎么都觉得那韩神医有些幸灾乐祸似得。 嘴里的苦味直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散去。 她想要吃点东西。也被香月直接阻拦。“姑娘,为了以防万一,这一个时辰内。咱们还是什么东西都别吃,就喝点热水好了,为了自个儿的脸,您也要忍耐一二啊。” 沈念念没法子。只得多喝了些热水,那股始终弥漫不去的苦味才好了些。 每日服用汤药的时候。韩神医都会在场看着。 确定这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才会让她服下。 沈念念虽觉得这有些多此一举了,不过后来还是从香月口中得知,竟然有人在煎药的时候。趁机给她下毒,若非韩神医嗅到药味儿不对,检查了一番。还真没人能瞧得出来。 所以,哪怕韩神医那种恶趣味让她十分无语。可从心底来说,她也是感激着呢。 连续服用了三日解药时,沈念念脸上的那些红疙瘩便有了变化。 铜镜中那种原本让人觉得恶心的右脸,此时已经散去了不少红疙瘩,有的也开始慢慢的消退。 沈念念见此很高兴,成天在屋子里,除了做衣裳,便是盯着自个儿的脸,原本对于那难以下咽的汤药也没了最初时的抗拒。 而也就在这种日子里,怀西也搬进了府中来。 住的地方是北院那边的一座小院子,据说是杜盛年亲自给安排的。 再次见到这位大表嫂时,沈念念瞧着她似乎瘦了不少,不过人倒显得很精神。 “大表嫂,你现在没有去卖炒米了?”沈念念有些疑惑。 怀西点点头,走进她的屋子里时也没客气,给自个儿倒了杯热水,才叹道,“外面已经开始打仗了,街上也没人做生意了。” “打仗了?!”沈念念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目光立刻落到香月她们身上,皱眉道,“为何你们都没有告知我这件事儿?” “姑娘,这打仗是男人们的事儿,您最近还在喝药呢,王爷走之前也特意吩咐过我们,让我们别拿这些小事儿来影响您。”香月颇为委屈的说道。 “小事儿?打仗了居然还叫小事儿吗?”沈念念听到这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难怪这几日都不怎么见到易卿澜,每日也就是韩神医盯着他喝药,原来他已经去打仗去了!“念念你也别担心,王爷从十二岁便上了战场,从未打过败仗,这次的战争对于王爷来说,的确是件小事儿呢。”怀西见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心知捅了篓子,连忙安抚起来。 沈念念皱着眉,“这打仗怎能叫小事呢?哪怕从未打过败仗,也不能洋洋自得呀!” 她一脸不赞同的说道,心里却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本以为这几日那人是因为公务缠身,所以才没能像最初那段日子常常都要来她这里做做,如今知道居然上了战场,她却是着急担心起来。 怀西与香月她们见着她竟然这般担心,对视一眼,眼中带着喜色。 这是否说明,王爷这段日子对沈姑娘付出的感情已经开始有了成效呢? 有没有成效,这事儿连沈念念自个儿都不清楚。 只知听到打仗的消息后,心里却安生不下来了,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易卿澜才好。 甚至有些怨念自己为何这几日光顾着高兴自己的容貌能够恢复了,却忽略这么重要的事儿,也不知现在易卿澜怎么样了。 心里装了事儿,就连容貌已经慢慢开始恢复的状态也让她高兴不起来。 倒是怀西挺为她高兴的,瞧着她脸上的那些红疙瘩似乎已经消散了些,脸也看着不如最初时的那般让人糟心,便道,“看来韩神医果然很医术高超呢,念念,你的脸已经开始逐渐转好了,或许要不了多少时日,嫂子我便能瞧见你的真容呢。” 沈念念这会儿却是没了分享这消息的喜悦,闷闷的说道,“是啊,多亏了他,我才有机会恢复以前的容貌。” 怀西一噎,轻叹了口气,暗道,早知这消息会让这丫头变成这般模样,就不该多嘴说那一句了。 最初的时候,她也不像沈念念一样,在知道夫君上战场的消息后,担心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吗? 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默,只是没过一会儿院外突然传来云管家的声音,“沈姑娘,外面有人自称是您的家人,您需要见见他们吗?”(未完待续。) 080:亲人上门 家人? 沈念念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戴上了面纱,就要出去。 见状,香月连忙说道,“姑娘,您先别着急,这头发还没做呢。” 这几日在屋内又不怎么出门,避免麻烦,她并未束发,所以此时头发是整齐的放在背后,只简单的挽着髻,戴着一支样式简单的银簪。 沈念念这才停下来,乖乖的坐到梳妆台前,让香月给她梳头。 怀西也站了起来,沈念念的家人,不就是夫君家的亲戚吗? 作为夫君的正妻,她也应当去见见亲戚这样才不会失了礼数。 香月的手脚很麻利,知道这会儿自家主子心里着急,所以便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又挑了个金镶玉的红宝石步摇给她插,在发间,这才满意的笑道,“好了姑娘。”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将头发梳好了,沈念念瞧着铜镜里的人儿除了脸之外,其余的地方没什么不妥,这才急急忙忙的与怀西一同去了会客的堂厅。 心里既是急切又是害怕。 也不知父亲和哥哥,会不会相信她。 毕竟,沈念念很清楚,真正的沈凝霜,已经在中毒之后就被人活活的烧死了。 哪怕云家的人用了病逝这个谎言,可是对于最疼爱自己的父亲而言,一定无法接受,肯定会一查到底才是。 …… 而会客的堂厅,一名小厮给来的客人倒了水,目光却是不断的打量着来人。 这就是沈姑娘家的亲戚? 该不会是骗子吧?怎么瞧着和沈姑娘一点都不相似呢? 虽然这名小厮并没有瞧见过据说丑的吓人的丑姑娘的真颜,因为那姑娘偶尔出现的时候,脸上皆是戴着面纱的。 只是他有幸跟在云管家身后去过一次听雪苑。见到过那位沈姑娘。 虽然府内的谣言说起那沈姑娘的时候,大多都是用厌恶却夹杂着一丝嫉妒的语气说着那沈姑娘就是个丑八怪,是个乡下来的狐狸精。 可这小厮却很不以为然。 他远远见到的沈姑娘就如同那真正的大家闺秀,行为举止间从未有过任何不对,身上更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不过却让人感觉很舒服,而不像那位刘姑娘一样。骄纵蛮横。不把他们这些下人当人看。 想起云管家都还被那刘姑娘打了一巴掌呢,再瞧瞧被王爷宠在心间上的沈姑娘,根本没有半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反倒是对待任何人都温和有礼。 不知不觉得,在小厮的心里,府里的传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沈姑娘怎么可能是乡下来的丑八怪呢? 分明就是胡说! 可这会儿瞧着那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四周的乡下少年,还有一直绷着脸。不吭声的老妇人,再加上一直好奇的瞅来瞅去,片刻不得安生的小家伙,小厮的心里充满了怀疑。 “娘。大姐真的会在这里?” 齐哥儿有些坐立不安,忍受不了那些人瞧着自己的目光,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不由压低了声音,凑到沈秀娘的耳边问道。 沈秀娘抿着唇。其实暗地里也没比自己大儿子好上多少。 她在外面过了那么多年的日子,已经有十八年没有再到过这种处处透着尊贵的屋子里呆过了。 这会让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儿。 而那些事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若不是情非得已,她真的不愿意进来这里,去找那个丢失的女儿。 想到这里,沈秀娘就忍不住埋怨起沈念念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那丫头就仿佛像是变了个人似得呢? 虽说与刘二和离,是她很早就有的想法,上次在老宅的那件小事儿,只不过是她借机脱离的借口罢了。 毕竟,她在刘家受了太多年的委屈,若非在那个时候收到那封信,她想她恐怕要受那刘家的老太婆磋磨一辈子,甚至还要忍受那窝囊愚孝的丈夫一辈子。 然而收到那封信后,她便知道自己的苦日子终于到了尽头,而她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明明这一切都好好的,家里修建了新房,手里也都还剩这不少银钱。 可为何,所有的事儿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时,她一直看着长大的女儿,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出了问题! 想到那信中的内容,沈秀娘忍不住浑身发冷,脸色也透着一丝惨白。 只是被这屋子的摆设还有格局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齐哥儿却并没有发现亲娘的异样。 反而开始琢磨起来,若大姐真的住在这个地方,那么手里的银子应该也还有些的吧? 听当初那位蓝公子说了,大姐画出来的东西,可是卖了将近五百两银子呢! 那可是五百两银子! 齐哥儿活了这么多年,可还从未见过那么多银子呢! 他也不打算要太多,只是希望大姐看着姐弟一场的份上,能够给他个几十两就成。 这样,他这一生估计也就不用太愁了。 “娘,为啥大姐还没有来呀,我不喜欢这里。” 安哥儿嘟囔着,有些怯怯的说道。 总觉得这屋子虽然很大,可却直觉的不喜欢这个地方。 唔,按照大人们的话来说,就是太压抑了。 安哥儿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可是想起很久没有见到的大姐,又很想念,便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沈秀娘从坐在这凳子上起,心里就乱成了一团。 她还在想着大女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不对劲起来的,可完全没有头绪。 若非那次杜公子等人找上门来,她甚至不知道,一直在她眼中,都懦弱无能的大丫头,竟然还能够作画卖钱! 甚至还写的一手好字! 越是想着那丫头的事儿,她这心里就越是没底。 甚至还隐隐透着绝望与恐惧。 她能够感觉到,一直隐藏的秘密,恐怕真的隐藏不了多久了。 她曾经帮着那人干出了那种事儿来,若是真的被当年的那些人知晓,恐怕她的好日子真的就过到头了! 于是,当沈念念兴奋的与怀西一起来到堂厅的时候,见到沈秀娘时,便是那一张透着惨白色的脸。 原本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僵硬起来,目光冷冷的看着沈秀娘,完全没有以往的暖意!(未完待续。) 081:咄咄逼人 “沈姑娘,这几位自称是您的亲戚,您瞧瞧,认不认识他们。” 小厮眼尖的看见沈念念面色沉了下来,连忙凑到跟前,讨好的问道。 心里却门清儿,看来这沈姑娘的确是认识这屋内坐着的几人了。 小厮的声音,也惊动的坐在桌边的沈秀娘母子三人。 他们连忙站了起来,惊慌中又夹杂着几分期待之色的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一名遮着面的女子与两名丫鬟站在门口,而那女子身上的衣着首饰无一不是好物,裸露在外的双眸,却给他们极为熟悉的感觉。 “大姐!” 安哥儿年纪小,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一眼就认出了沈念念,然后高兴的朝着她跑了过来,就要去抱她。 香月二人见状连忙要上前将他拦住,只是却被沈念念拦了下来,半蹲着身子,接住了安哥儿。 “大姐,为啥你这么久都不回家,我好想你呀!”小家伙嘟囔着抱着她的腰,委委屈屈的说道。 虽然与小家伙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久,可这孩子的懂事儿,还特别黏她的模样,都让她喜欢极了。 一时看见小家伙,沈念念原本对于沈秀娘的忌惮与戒备倒是稍稍放下了些,忍不住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因为姐姐这阵子有事儿要做,才没有回去陪你,安哥儿最近可乖巧?” 安哥儿鼓着小脸,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眨巴眨巴着,“我很乖,安哥儿有认真听大姐的话。每天都有写字哦!” 沈念念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若非沈秀娘与这具身体的渊源太大,这孩子她还真想日后一并带走。 瞧着这聪明伶俐的模样,日后也定是有出息的。 只是可惜了…… 沈念念盯着安哥儿的发髻眼色发暗,轻揉着他的头发,然后才对香月吩咐道,“带着安哥儿下去吃点心吧。让香草留下来。” 香月连忙应了声是。然后便哄着小家伙出去吃东西了。 跟在主子面前伺候了这么久,香月也瞧得出来,今儿主子见到这屋里的人后。情绪似乎有些压抑的样子。 安哥儿被带走之后,沈念念又和齐哥儿聊了几句,便让小厮带着他也下去吃东西了,偌大的堂厅。只剩下她与香草,还有便是一直没有出声的沈秀娘。 她并没有一进门。便着急着问沈秀娘那些事儿,只是摘下面纱,露出那半张已经开始有所好转的脸。 果不其然,在沈秀娘瞧见她那半张逐渐好转的脸时。脸色立即变了一下,整个人都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沈念念挥挥手,示意香草也先出去。 香草虽然担心她。不过也心知她恐怕是要和这乡下妇人说些什么话,便会意的出了门。守在屋外,不准任何人偷听里面的谈话。 “念念……” 沈秀娘声音哽咽的看着她,那双浑浊的双眼中也带着湿意。 沈念念嘴角微微勾起,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浅笑道,“娘,多日不见,您先喝口水,其他的事儿,我们慢慢说。” 沈秀娘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有些惶恐不安的瞧着她面上的笑。 她哪里瞧不出来,这分明便是皮笑肉不笑,这个女儿,她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安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沈秀娘接过茶水,突然有些后悔了。 她今儿不应该鲁莽上门来找沈念念回去,这个丫头,已经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心不在焉的喝了个热茶,沈秀娘越发显得局促不安。 安静的屋子内,沈念念一句话也不再说,反倒是无形的增加了沈秀娘的压力。 额头上也忍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念念才端着茶杯,幽幽的开口,“娘,我在这里,遇到我表哥了。” 沈秀娘心猛然一跳,笑的极不自然,“你说啥,说啥呢,娘也没有娘家人,你哪里来的表哥呢!” 沈念念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淡然道,“我表哥,娘应该也认识才对,他还在咱们家住过一段时间。” 沈秀娘难受的吞咽着茶水,端着茶杯的手,因为紧张开始慢慢发抖。 心里更是震撼无比,什么时候,她养大的孩子,竟然在无形中也有这种迫人的气势了? 竟是和当年她伺候的那人一样让人无形的心生畏惧。 见她低眉顺眼的不说话,沈念念又道,“杜公子说我是沈凝霜,和当年京都侯府的嫡女千金长得一模一样,娘……您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沈秀娘依旧是沉默,只是她的面色却是出卖了她的不安与恐惧。 沈念念眯了眯眼,原本这话只是试探,这具肉身和她以前长得一模一样,难免会猜测是否和以前的她有什么关联。 如见,沈秀娘虽然什么都没有承认,可是,她的模样,已经告知了她的答案。 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沈念念收敛起笑容来,语气也冷了下来,“或者娘不如也给女儿解释解释,为何当初娘身上揣着一百多两的银子,却不能给女儿请大夫来治病呢?娘,你可知道,女儿在那个时候,差点死了呢!” “或者……娘您瞧瞧女儿这被人嘲笑了七年的脸,前阵子女儿才知道,原来这是服用了灵盖草所致,而这灵盖草,也是一味珍稀的毒药,娘您不过是乡下妇人,又哪里来的灵盖草,一定要毁了女儿的脸呢?!” 一声声的质问,让沈秀娘的脸色越加的苍白,双手更是一抖,精致的茶杯顿时砸在了地面上,摔的四分五裂。 沈秀娘惊慌失措的抬起头,脸上已是泪水模糊,看着她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忍不住害怕的退后了几步。 沈念念像是没有瞧见她身上的异样,只是轻叹了声,“娘……您的心里,恐怕有的时候,是希望女儿能够死去的吧?” 瞧着沈秀娘的模样,沈念念心有不忍。 可是,这谜团她一定要搞清楚,因为这或许能够让她搞清楚,为何自己竟能够从沈念念的身体上复生!(未完待续。) 082:呼之欲出 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面对沈念念咄咄逼人的逼问,沈秀娘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畏畏缩缩的站在她面前,哪里还有当初一副亲娘教训女儿的架势? 沈念念见状也是满脸无奈,这屋内安静的只能听到沈秀娘压抑的哭声。 只是,这些困惑她必须要搞清楚,所以哪怕心有不忍,可只要一想到,沈秀娘能够眼睁睁的瞧着原主病死,心中的不忍之意也就烟消云散了。 说到底,她虽知道原主的一些记忆,可是对于沈秀娘这位亲娘实在没有什么感情。 她不过是借尸还魂的一介游魂,若是最初时看在原主的面子上,的确将沈秀娘当做亲娘对待,可在想清楚,这所谓的亲娘并非是真心实意的照顾着原主的时候,那丝仅有的情感也是烟消云散。 若非对安哥儿确实喜欢,按照以往侯府的规矩,她可就不止是嘴上问问罢了。 毕竟,原主这么多年因为毁容而遭受的屈辱与谩骂,这沈秀娘分明都瞧在眼里。 若真的将沈念念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她着实想不出来,又有哪家的亲娘居然能狠得下心肠,亲手毁掉女儿的脸! 所以,在从蓝玉文那里得知这脸竟然是服用毒草所致之后,沈念念就已经猜到,恐怕原主并非是沈秀娘所生。 只是想到这与从前那沈凝霜一模一样的脸,沈念念也无法静下心来,这才有了今日逼问沈秀娘这一出。 沈秀娘依旧哭着,沈念念倒是淡定的给自己倒着茶水。 约莫过了一炷香后,她才又将目光落在沈秀娘的身上。“娘,您难道打算就这么和女儿拖延时间吗?您应该也知道的,这里是凌王暂住的府邸,虽然女儿只是这府中的一位客人,可是与府里下人们的关系还挺不错,娘也应该不希望齐哥儿和安哥儿在这府里,出了什么意外吧?” 沈念念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沈秀娘嘤嘤抽泣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念念。确定她并未是在说笑,才慌了,“不行。念念,他们可是你的兄弟呀!你怎么能对他们下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娘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说着。沈秀娘便扑了过来,直接跪在她的面前。惊慌失措的说道。 沈念念见状,连忙将人扶起来,脸上却是带上了一丝嘲讽的笑,“娘。不管您是不是女儿的亲娘,这么多年毕竟是您将我养大的,对我下跪这种事儿。女儿可是万万不能受的。” 虽然原主早已经在那场高热中死去,可是却除了她之外。无人知晓。 不论如何,这沈氏到底是将原主养大的,哪怕最后原主也死在了她的冷漠之下,可这具身体,也无论如何是受不得这女人下跪。 沈秀娘却是趁着这会儿死死的抓住她的双手,哀泣求道,“念念,娘知道都是娘的不对,是娘的自私,才害了你,可是你弟弟他们是无辜的,娘就求你,放过他们!” 即便是隐藏了再多的秘密的女子,沈秀娘能够在当初眼睁睁的看着沈念念高热死去,也能亲手将毒草喂给养育了十一年的女儿,可见她并非是个胆小怕事的无知妇人。 可为了自己的儿女,这一直不肯将真相说出来的妇人还是会痛苦求饶。 因为,那毕竟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作为亲娘,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们被下黑手? 沈念念见她这番模样,眼中的讽刺却是越来越浓,“果然,不是亲生的,所以娘您下起手来的时候,也就不会有丝毫的心疼呢,女儿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娘您就这么着急,那娘为什么又不能为女儿着想呢?” 沈秀娘低着头,泣不成声,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沈念念却是嘲讽的笑了起来,“也是,当初既然能够把女儿从沈家抱走,也就能瞧出了娘您并非心慈手软的人,你的儿子们被人伤害,你会无法接受,那为何娘也不想想我的亲娘,若是知道她的女儿被抱走了,又会如何悲痛欲绝?说到底,娘,您其实也和女儿一样的无情呢……” “不……不会的,夫人她不会悲痛的……”听到沈念念冰冷的声音,沈秀娘慌乱的否认,“夫人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又怎么会为了你伤心呢?当初夫人她可是……” 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沈秀娘捂着唇,面色发白的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 沈念念竟然在套她的话! 心知自己说错话的妇人不敢再开口,只是颓然的低下头。 沈念念听到这话,心里却是闪过几分猜测,忍不住说道,“因为你口中的夫人,当初产下的是双子,所以被抱走了其中一个,她也不知情对吗?” 不知为何,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念念突然觉得心口一阵阵揪痛,鼻子更是泛起一阵阵酸意,像是有泪水涌出。 这种难受,不仅仅是因为她自己,更是为了以前的沈凝霜,还有她们的亲娘! 若真是这样,那么沈秀娘隐藏的所有一切答案都能呼之欲出。 为何沈念念的存在无人知晓,那夫人也不会因为失去了孩子而伤心。 为何沈念念与沈凝霜拥有一模一样的容貌,甚至身上也有着同样的胎记! 看着沈秀娘脸上未来得及掩饰的震惊。 她明白,所谓的真相恐怕真的如同她猜测的那般! 如此说来…… 她如今的身体,曾是她的孪生姐姐或者妹妹吗? 想通这一切,沈念念顿时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愤怒,怒视着沈秀娘。 而沈秀娘也如同失了魂的人一般,颓然的跪坐在地,却失踪不敢去看她一眼。 这时,屋外却是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听得香草的声音在从外传来,“姑娘,凌将军回来了,说有急事要找您呢,对了,将军还说,他带回来的客人也想见见您,不知姑娘是否要将他们带到这里来?”(未完待续。) 083:沈家人 凌墨元回来了? 原本心里还十分不痛快的沈念念,顿时明白过来,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喜色,也不顾沈秀娘疑惑的目光,直接去开了门。 香草笑吟吟的看着她,“姑娘,凌将军还带了不少的箱子过来呢,问您要不要将人带到这里来?” 这里本就是会客的地方,香草还不清楚凌墨元到底带了谁过来,只是瞧着姑娘脸上的喜色,便知那人应当很重要。 说着,她又朝着屋内瞅了瞅。 刚才她在屋外守着的时候,可是听见了里面茶杯破碎的声音,若非知道那乡下妇人应当起不了什么幺蛾子,她早就冲进去了。 这会儿无意中瞥到那老妇像是失了魂似得跪坐在地上,也忍不住有些犹豫。 毕竟,这刚来的客人瞧见这模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小丫头心里想着什么,沈念念自是不在意,她想起凌墨元被易卿澜派出去时的任务,也大抵能够猜到是谁来了,也没矫情,连忙道,“你去告诉凌将军,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和客人们。” 沈念念心里有些急切。 若真的是爹他们来了,那么也就能够顺道让爹来瞧瞧,他认不认识沈秀娘了。 当然了,沈念念也清楚,曾经身处高位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会将一个妇人的模样放在心上?之所以会让父亲他们过来,实则还是想要瞧瞧沈秀娘的反应。 刚才她已经能够确定,沈念念与她应当是一双孪生姐妹,否则这世间又岂会有那么巧的事儿,偏偏她就在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身上活下来? 只是。唯一想不明白的便是,这沈秀娘当初为何要抱走她的孪生姐妹,站在她身后的人又是谁? 大院后宅的那些龌龊事儿,沈念念心里也门清儿,大概也能猜出一些事儿来。 只是想到自己的孪生姐妹竟然会在异地病重死去,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甚至从来没有与那位姐妹说过一句话,想起记忆中孪生姐妹曾经过的那些日子。对于沈秀娘。她也没了最初时的心软。 无论如何,总的有人为了她孪生姐妹的事儿付出代价! 仅凭着沈秀娘自个儿,是觉得没那个胆子抱走她的亲姐妹的。那么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在那指使沈秀娘的人身上! 香草得了命令,就连忙跑了出去。 而沈秀娘这会儿还不知道,她一直极力隐瞒的秘密,已经被沈念念暗中猜测了个*不离十。还想着多亏府里有人来了,能够将沈念念支开呢。 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沈秀娘抿着唇。颤着腿站起来,想要去找齐哥儿和安哥儿。 她知道,刚才沈念念的威胁并非只是口头说说,而是她当真有那个意思! 沈秀娘后悔了。 她不该收到那人的信件后就慌了神。竟然还带着儿子们上门来找人,她现在想要立刻回到坨子村去,再也不想到县城里来了。 哪怕这里远比坨子村繁华。可是却没有那个偏远的地方安全呀! 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沈秀娘就要想要离去。 只是沈念念却站在了门口。幽幽的看着她,竟是让她无法迈出脚去。 沈秀娘读懂了她的眼神,心里却更是恐惧。 总觉得今儿这事,恐怕无法善了…… “娘,齐哥儿他们还在外面用膳呢,您不必着急回去,今儿咱们也是赶了巧了,或许正好能让你见见以前的‘娘家’人也不一定。” 沈念念虽不能肯定沈秀娘就是出身于当年她家中的奴才,可只要待会儿父亲他们过来,再看看这人的反应,方能瞧出一二了。 若这人真是当年侯府的奴才,那么沈秀娘身后指使她的人,便也肯定是侯府中人。 若不是,那么恐怕就要麻烦一些了。 沈秀娘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倒并未多想,只是还是担心着儿子们,生怕沈念念真的会不顾旧情,对着他们兄弟二人动手。 如今这又是在她的地盘,沈秀娘就算是想做点什么事儿都是无能为力,最终只是脸色白了又白,然后站在原处不吭声了。 凌墨元等人并未让她们二人等的太久。 沈大人沈千秋与嫡子沈明城二人此时跟在凌墨元身后,也是心念复杂。 前阵子凌墨元亲自上门,竟然说起了自己嫡女并未身死的消息,并且出现在了混乱的边城! 这个消息,着实让父子二人大惊,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女儿/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云家分明放出了死讯,可女儿却又在万里之外呢? 当时再也顾不得细想,便听了凌墨元的话,马不停蹄的朝着边城奔来,只要见着了真人,总是会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几年,由于沈家爵位被削,沈千秋不知在外受了多少嘲笑与挖苦。 他本是京官,又有爵位在身,年纪也不过四十,正直官运亨通的时期,哪成想,竟然被那昏君以莫须有的罪名外放。 以往巴结着他的那些家伙,更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这几年,沈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自从半年前京都又传来最疼爱的女儿病逝的消息后,沈千秋更是大受打击,瞧着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发间也冒出了不少白丝。 这几年,沈千秋也算是看明白了那点子的破事儿,如今沈家想要回到京都已是无望,只是可惜连累了大儿子的前途,从沈凝霜病逝的消息传来后,沈千秋如今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沈家的人能平安的活下去,至少要熬到那京都的昏君驾崩他们沈家才可能会有出头之日。 这会儿得知了女儿并未死去的消息,沈千秋也是匆匆的跟着大儿子一起过来了。 他要好生问问凝霜那丫头,那云家究竟是什么意思! 父子二人一路胡思乱想的便跟在凌墨元后面进了会客的堂厅。 远远见着一名纤瘦的女子站在门边,二人眼睛皆是一亮,也不等凌墨元了,直接激动的跑上前去。 “霜儿!真的是你吗?!”父子二人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死死的盯着那女子。(未完待续。) ps:弱弱的问一句,还有亲在追文么。。。最近订阅好差,没啥更新的**了orz,大家都弃文了么。。。 084:相见 “爹!” 再次见到父亲,沈念念激动的几乎无法言语,没有在理会屋内的沈秀娘,而是直接朝着沈千秋跑了过去。 沈千秋老泪盈眶,自己养大的女儿,又如何不知她生的什么模样?哪怕毁了半张脸,他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来的路上,凌墨元便将沈念念身上的事儿与沈家人说了个明白。 哪怕父子二人已经有所准备,可是乍一见到沈念念的脸时,还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妹妹,你这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云家人干的!告诉哥哥,哥哥一定帮你报仇!” 沈明城阴沉着脸,目光落在她那还未痊愈的红疙瘩上,语气中带着杀意。 听到哥哥一如既往护短的话,沈念念眼睛红了,吸了吸鼻子,到底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 而是一把抓住哥哥的衣袖,又看着也同样愤怒无比的父亲,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笑道,“说来话长,爹,大哥,凝霜有事需要单独和你们说说。” “那我们一家人单独谈谈,让凌将军给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沈父听出了女儿语气中的凝重,便猜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儿应当是非同小可,便冷静下来。 凌墨元拱拱手,面无表情道,“沈大人放心,王爷离开之时,便已吩咐过,府中大小事沈姑娘皆可做主,在下这就去给沈大人安排住的地方,你们若有要事,可以就在堂厅这里商量,在下保证,绝无一人胆敢偷听。” “那就麻烦凌将军了。”沈明城代替父亲道谢。只是听到他的话,难免会觉得有几分怪异。 这里虽是凌王暂居的府邸,可在边境也就等于王府的存在。 可那凌王临走时却吩咐自家妹子可以随意做主,这…… 沈明城并未将心中的异样表现在脸上。 虽然那威名赫赫的凌王爷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然而对方的凶残程度,却不是他可以比拟的。 这里是凌王的地盘,双方也并不熟悉。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沈念念这会儿已经带着他们进了屋。沈秀娘则是在看到沈千秋的那一刻,脸上便已经浮现出绝望之色。 香草早就有眼色的伺候在一旁,盯着这沈秀娘。以免她做出什么逃跑之举。 因此,当沈千秋跟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进了屋子,却发现屋内竟然还有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时顿觉有几分好奇。 然而当他仔细一看,向来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意外之色。“秀娘?” “爹,您认识她?”早就注意着二人的面色。沈念念听到这话,连忙问道。 倒是沈明城并不知这妇人是谁。 “姑……姑爷……”沈秀娘跪在地上,面色惨白无比,看着沈千秋。苦涩的叫道。 “爹,这位是……”沈明城意外的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妇人,这老妇居然把父亲叫姑爷?莫非……是杜家的人? “秀娘。你当年不是因病去世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沈千秋皱起了眉头。沈秀娘的那一声‘姑爷’才让他确定自己并未认错了人。 沈秀娘跪在地上,满脸绝望,“姑爷,奴婢并未得病,当年所谓的病逝,不过是奴婢为了离开侯府的一个借口罢了。” “借口?你身为宛如的贴身丫鬟,本就是签了死契的奴才,你倒是胆大包天,竟然用这种方法逃离侯府!你可知,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宛如有多么伤心难过!”沈千秋怒极反笑,大声喝道。 不论是家生的奴才竟然背主弃逃也好,还是当年因为这奴才让他心爱的女人郁郁寡欢也好,再次见到沈秀娘时,沈千秋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沈念念心里最后那一点疑惑也骤然解开,难怪当初沈秀娘竟然能够抱走她的孪生姐妹,原来竟是当年娘亲身边的贴身丫鬟! 面色微沉,沈念念见父亲发怒,尽管恨不得立刻从沈秀娘嘴里问出当年指使她的究竟是何人,可到底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爹,对于沈秀娘之事,您且暂时放在一边,待听了女儿的话后,再行处置她如何?” 沈千秋面色难看的点点头,相较于一个弃逃的奴才,还是死而复生的女儿最为重要。 反正这里是凌王的地盘,这奴才也跑不了! “香草,先带着她下去吧,记住了,别让她寻死,否则,还在用膳的那两个小子,可也要跟着陪葬呢。” 沈念念没有去看沈秀娘,她怕自己那孪生姐妹的记忆会影响到她自个儿的决定。 不论沈秀娘是否对孪生姐妹有着养育之恩。 可毁了她的脸后,又眼睁睁的瞧着她去死,这两笔账,她怎么也得算个清楚! 估计沈秀娘自个儿也清楚的很,所以她面上已经露出了几分想要解脱的神色,然而,为了找到这件事儿的主使者,沈念念当然不能让她有了必死之心。 一个母亲最在乎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儿子,如今她用齐哥儿与安哥儿的性命来威胁,无论沈秀娘信不信她是否真的能够狠下心肠去,都绝对不敢自寻死路。 所以这话,虽是对着香草说的,可实际上有何曾不是在警告她,别做什么无用之举吗? 果然一听到这话,沈秀娘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她是欲言又止,目含祈求之色。 只是沈念念却始终不去瞧她一眼,对着香草摆摆手,沈秀娘便被香草强制的带了下去。 而沈家父子至始至终都是看着她的举动,并未出声。 堂厅的闲杂人等很快便退了下去,有凌墨元派人在外守着,保证没人能够听到他们沈家三人的谈话。 而等这些人退下之后,沈念念便提着裙子,直接在沈千秋面前跪下,笑中带泪,“爹,女儿不孝,给您磕头了。” “傻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着凉了怎么办?”见沈念念竟然跪下,沈千秋连忙心疼的将女儿扶起来。 而这时,沈念念却是抿着唇,鼻子一酸,泪悄然落下,“爹,女儿……真的后悔了……”(未完待续。) 085:真相(上) 长久不见,沈千秋比之她记忆中的父亲要苍老了不少,就连大哥沈明城也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原本,心还有些犹豫,到底是否要将自己借尸还魂之事说出来,可在看到父亲耳鬓间的白发,却依旧如同以往那般宠溺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时,沈念念到底还是没有想过隐藏。 她是真的后悔了。 沈念念红着眼,想起当年及笄之时云家来提亲的时候的事儿了。 那个时候,父亲并不喜欢云尚男。 总觉得那人是个伪君子,于是面对云家的提亲,也是不曾理会,一心想要为她找个好的如意郎君。 至今沈念念都还记得,那个时候父亲曾说过,哪怕她未来的夫君家世不高,只要为人正直,有上进心便成。 可那时她年幼,又怎能体会到父亲的一片苦心,面对云尚男的温柔攻势,很快就陷进了那人的温柔陷阱之中。 到头来,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所以她真的后悔,当初太任性,没有听从父亲的劝诫。 沈念念挽着沈父的手,让他坐在官帽椅上,又亲手给他沏了一壶茶。 她知道,自己活着的消息,肯定让爹和大哥心中充满了疑惑,所以给二人倒了茶后,便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一一说来。 随着她说的东西越来越多,沈千秋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而大哥沈明城脸上也是涌起了一阵怒火。 “这么说来,你是被云尚男和那个叫柳眉的女人下毒之后,再活活烧死的了!” 沈明城一巴掌拍在梨花木圆桌上,横眉竖立。怒极问道。 沈念念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大哥,妹妹我来这里好几个月了,若非是碰见了大表哥,还不知道原来云家竟然是用病逝这种借口来遮掩我被活活烧死的真相呢!” “这云家,真当欺我沈家落魄了!真是好大的胆子!”沈千秋也是怒不可遏。胸前一起一伏。脸色青黑,那架势真是恨不得立即就冲到京都去找云家算账! “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哼,那云家人之所以会对你下死手。不就是瞧着咱门沈家被逐出京都,欺你没了娘家人,所以想要吞了你的嫁妆吗?”沈明城阴冷的笑了起来,“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妹妹。你放心,你的仇。大哥一定会帮你报了,让那些曾欺辱过你的家伙们都记住,哪怕咱们沈家已经没了爵位,可依旧不是随便能让人欺负了去的!” 说着。沈明城身上竟是迸发出强大的杀意,让沈念念也忍不住心惊肉跳,狐疑的看着这位大哥。 以往大哥在京都时也是出了名的温文儒雅的贵公子。现今居然也与大表哥一样,变了许多呢! 沈念念有些感动。看来父亲和大哥并未将自己当做妖魔鬼怪一般忌惮,心里好受了不少,这又才继续说起这具肉身的事儿来。 “爹,女儿想问您一句,当年娘亲生下女儿的时候,那沈秀娘是否也伺候在身前?” “秀娘一直都是你母亲的心腹丫鬟,从小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当然也是伺候在身前的。”沈千秋明白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冷冷一笑,“只是,这死奴才胆大包天,竟然敢借用假死来逃离侯府,害得你母亲当年还伤心难过了一段时日,却不曾想,这奴才也是个背主的祸害!” “爹,当年我的孪生姐妹被秀娘带走,如今我又阴差阳错的在我孪生姐妹的身体里活了过来,虽然女儿在这具身体里呆的并不久,不过也能瞧得出来,那沈秀娘身后应当有人指使,否则凭她一人,又怎么可能带走我那可怜的孪生姐妹呢?”沈念念皱起眉头来,“只是让女儿想不通的是,这沈秀娘背后之人,为何要抱走我们其中的一个。” 沈千秋铁青着一张脸。 沈念念将自己身上还有原主身上发生的事儿都一一说了出来。 她那个已经死去的孪生姐妹给她留下的记忆并没有什么高兴的,除了面对弟弟们能够稍微愉快一些,大部分都是在谩骂与嘲笑,还有数不清的农活儿中度过的日子。 自从在这具身体中清醒过来后,她并不经常去翻阅那些让人心里难受的记忆。 更别说,这些记忆,还是由她一母同胞的姐妹遗留下来的。 这种感觉更是让她难受无比,仿若那些事儿都是她曾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只要一想起,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妹竟然被人害的如此境地,沈念念心中的愤怒便难言于表,恨不得揪出那个幕后之人,叫她给自己的姐妹陪葬! “把沈秀娘叫进来吧,为父要亲自审问她!”沈千秋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念念微微颔首,转身便到了门口,让香草带着沈秀娘进屋。 沈秀娘一进屋,两双阴厉的眸子便在她身上扫视。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直接跪在地上,还不等沈家人开口,便苦笑着说道,“姑爷,大少爷,还有……小姐,奴婢知道,奴婢所犯的事儿罪不可赦,奴婢一定会全盘托出,只希望您们能够高抬贵手,放我儿一条生路……这都是奴婢自个儿造的孽呀!” 泪水滚滚流出,沈秀娘哀声叫道。 只是在她面前坐着的沈家人并没有丝毫心软,哪怕是沈念念也只是别开脸去,对于这位叫了好几个月‘娘’的妇人,感情也是极为复杂。 可那感情,并非是她的,而是她那病死的孪生姐妹。 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儿,她便无法心软。 “秀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沈千秋冷冷的开口,坐在高位,不怒自威。 沈秀娘咬咬牙,心知这位姑爷的脾气,事到如今,她就算再想隐瞒,也是无能为力了。 屋内的气氛安静异常,沈秀娘只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袭面而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的开口,“姑爷,当年小姐的确生下的乃是双生子,而奴婢抱走的那个,则是先出生的大小姐……”(未完待续。) 086:真相(下) 杜宛如是沈凝霜与沈明城的亲娘。 同样的,也是沈千秋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女人。 虽出生伯府,可杜宛如并没有一般世家千金的娇气,反倒是脾气爽朗,为人大方,幼年时期,曾跟着她父亲去军营住过一段时日,所以她的性子也嫉恶如仇,为人更是护短。 当年的沈秀娘只不过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但由于从小一起长大,这主仆二人之间的情谊,自然也不用旁人多说。 沈千秋还记得,当年沈秀娘是在自家夫人生产后没多久便称病了,而他夫人还未出月子,那丫头据说便病死家中,然后被家里人匆匆下葬,杜宛如甚至还没来得及瞧见她最后一眼。 沈秀娘这个儿时的玩伴在杜宛如心中也有一席之地,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感情,沈秀娘的突然离去,让正在做月子的杜宛如心情顿时抑郁起来,闷闷不乐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段日子,沈千秋也很忙,并未想到,不过是一个下人的病逝,竟然会给自己的夫人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等他处理完所有的公事,去主院看夫人的时候,还被吓了一大跳,后来才得知,那是因为杜宛如死去的消息所致,让杜宛如心情很不好。 为此,杜宛如坐月子的时候还落下了病根,哪怕后来一直仔细的养着,却还是没能多活几年。 沈千秋几乎是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妻子日渐消瘦,最终如同凋零的春花,悄然在一个夜晚死去。 那个时候,沈家嫡女沈凝霜不过七岁,而沈家嫡长子沈明城也只有十岁。 看着年幼的儿女。沈千秋哪怕自己不愿,可碍于家中老母施压,在儿女愤怒仇视的眼神之下还是硬着头皮娶了继室。 这个男人心中有愧,于是对待一双元妻留下来的儿女也是护在心眼子上的,根本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哪怕是他的老母也不例外。 哪怕家中的庶子女越来越多,也没能有这一双儿女在他心中重要。 可今日。沈秀娘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沈千秋真是又惊又怒! “那个时候风姨娘与小姐也是同一日生产,只是风姨娘生出来的却是个死胎。当时,风姨娘身边的花妈妈找到奴婢。要奴婢将小姐生出来的孩子抱出来给风姨娘。 奴婢自然是不肯的,可是风姨娘却不知从哪儿挟持了奴婢的家人,为此,奴婢才不得不帮着她将大小姐偷出来。 那个时候。风姨娘单纯的只是想让小姐因为失去孩子痛苦而已,可谁知。大小姐抱走没多久,后来稳婆居然说肚子里还有一个! 那会儿再想把二小姐抱走已经是来不及了,因为姑爷您突然回来了,所以……” 沈秀娘话还没说话。便忽的惨叫出声。 沈念念原本还听得认真,骤然听到她的叫声,连忙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父亲气的脸色涨红。抬起脚就朝着沈秀娘踹了过去。 沈明城在一旁也是没吭声,只是看着沈秀娘的目光尤为不善。 他根本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妹妹,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被人给抱走了! 就算这会儿父亲杀了这个奴才,也不为过! 沈千秋毕竟是成年男子,力气又岂是女子能够相比的?下脚踹的时候,根本没有丝毫留情,怒极反笑,“好个风姨娘,真是好个风姨娘啊!” 想起那个平日里温柔可人,知书达理,颇得他喜爱的风姨娘,沈千秋就忍不住立刻想要回去亲手将那个贱妇处死! 沈秀娘口吐鲜血,红着眼睛,惨叫着却不敢求饶。 只是哭着大声说道,“姑爷,是奴婢对不起小姐,您杀了奴婢吧,但是奴婢求求您,奴婢做的一切都与齐哥儿他们无关,看在当年奴婢并没有听从风姨娘的命令杀死大小姐的份上,就饶了他们吧!” “饶了他们?”沈千秋哈哈冷笑,红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她,“我饶了他们,那谁又来饶过我的孩子!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妇,当年宛如对你亲如姐妹,结果你竟然这样背叛她,就算是让你全家陪葬也不为过!” 沈秀娘被他这话吓破了胆儿,鼻涕眼泪都流了一地,“姑爷,奴婢也不想的,可是风姨娘要挟着奴婢的家人呢,奴婢不得不妥协呀,呜呜,都是奴婢的错,才害得小姐早逝,当年奴婢知道风姨娘在小姐的吃食里下了东西,可是却失踪找不出来是什么,最后那女人还要把这些事儿都赖在奴婢的头上,奴婢真的是怕啊……” 沈秀娘脱口而出的话,更是让沈家三人惊呆了。 沈明城瞪大眼睛,怒喝道,“你说什么?我娘是风姨娘下了东西,才会早逝的?” 沈秀娘哭着点头,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趴在地上,嘴角都流着血,“当年小姐嫁入侯府后,奴婢便发现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后宅那些事儿,主子们你们应该也清楚,奴婢猜测有人在小姐的吃食里动了手脚,便查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有点眉目,可是却立即就被风姨娘给发现了。 当时小姐也快生产了,奴婢又没有证据,只能提醒小姐一二,只是小姐本就是个马虎的性子,根本没记在心里…… 后来就是生产后,奴婢有一回悄悄的回去看了小姐一眼,发现小姐身体越来越差,可是吃食上还是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再加上风姨娘的威胁,奴婢不得已……” 说着,沈秀娘崩溃大哭。 想当年,她虽然只是侯府中的一个大丫鬟,可是由于从小跟着小姐识字,本身也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若不是当年风姨娘的威胁,她又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种地方来,甚至还嫁给刘老二那种男人? 若当年小姐能够长点脑子,做事儿长个心眼,或许她还能够嫁给府中的主事之内的人,做个掌家娘子,生活也不一样的自在…… 可惜了,始终都没有如果。 沈秀娘闭着眼睛,眼泪哗哗流下,所有的事她都说了出来,心里也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未完待续。) 087:处置 风姨娘…… 沈念念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心思却是活络了起来。 那个女人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向来是个柔柔弱弱,如同菟丝花的女子,不成想,竟然也有这么狠毒的心思,想起以往还在家的时候,她可是听下人说过,风姨娘与娘亲的关系那是极好的,可谁能想到,娘亲的死,竟然是那女人一手策划出来的! 沈念念满腔恨意无处宣泄,目光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沈秀娘,“你说,风姨娘当年生下来的是个死胎?那明宇又是怎么回事儿?” 明宇是风姨娘所出,与她年纪差不多大,乃是家中的庶子,嘴巴甜,为人聪明,所以很受父亲的喜欢。 哪怕是她和大哥,也不讨厌这个人。 可既然当年风姨娘生出来的是个死胎,那么这沈明宇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原本还怒火滔天的沈千秋听到女儿的话,显然也想起了那个让自己喜爱的庶子,顿时脸色变得越加难看起来,“好!好!那贱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可是那阴沉的脸色却不见半分夸奖之色,显然被气的不轻。 沈秀娘也没有继续隐瞒,反正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已经全部都曝光了,如今她只求自己这么痛快的将所有真相说出来后,看在她这么多年养育了沈念念的份上,她的儿子们能够逃过一劫。 “三少爷……是风姨娘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孩子,详细的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当初风姨娘除了对付小姐之外,还有给……姑爷您……”沈秀娘的语气中透着犹豫。似乎有些难言于表。 沈千秋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真相气的头昏脑涨,见她还这么犹犹豫豫的,顿时上前就赏了她一脚,厉声喝道,“那贱人对我做了什么!快说!” “奴婢,奴婢也不知是真是假,只知当年风姨娘似乎给您下了绝子药……”沈秀娘颤巍巍的说道。忍着疼。也不敢叫出来。 屋内的三个沈家人被那‘绝子药’三个字惊呆了,若这沈秀娘说的是真话,那么…… 沈念念和沈明城偏过头去。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家中的庶子庶妹们数量可不再少数,若真的他们的爹被下了绝子药的话,他们几乎能够看见老爹头顶绿油油的一片了…… 沈千秋更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瞪着沈秀娘。整个人仿佛都失了魂似得! “爹,您别担心。咱们先请个大夫给您诊脉,正好韩神医在府上呢,您是不是被下了绝子药,让韩神医给您瞧瞧便知道了。” 沈念念知道。自家老爹估计是被打击过头了,毕竟他对那风姨娘还算不错,这么多年。那女人早已没了当年的美貌,可爹却是个念旧情的人。哪怕风姨娘已不复当年,可却始终未曾冷落她。 哪怕后来填房进了门,府里有了新夫人,风姨娘也仗着在府中的资格老,没受着什么委屈。 可今日,却听到这种消息,这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与大哥使了个眼色,沈念念便道,“爹,沈秀娘的事,交给女儿来处理吧,你们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待会儿我便让韩神医过去给您把把脉。” 沈明城这下也缓过神来,连忙上前扶着父亲,忙道,“是啊爹,正好儿子也饿了,咱们先去休息休息。” 沈千秋抬抬手,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秀娘,“偷走我们沈家的孩子,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念你说了这么多事的份上,你的孩子可以留下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凝霜,你明白怎么做吧?” 沈念念抿着唇,颔首道,“爹,您放心,女儿不会心软的。” 说着她将目光转移到沈秀娘的身上,轻叹了一声,便起身去了门口。 凌墨元正在外守着,听到开门的声音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问道,“完了?” 沈念念点头,“凌将军,我父亲他们就暂且麻烦您帮着安妥了,对了,麻烦您让云管家去请韩神医过去一趟,我父亲身体不好,想要顺道让他瞧瞧。” 凌墨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面色依旧平板无波,“好。” 沈念念连忙道了谢,这才转身去叫沈千秋他们。 今儿既是惊喜有些发怒,沈千秋明显疲惫了不少,沈念念瞧着也颇为心疼,特意嘱咐云管家让人好生伺候着,这才又回到堂厅,看着沈秀娘。 此时屋内就剩下她们二人,沈秀娘也如同失了魂一般,跪坐在地上,身上还有被踹出来的伤痕。 到底相处了好几个月,沈念念见状,也不忍。 只是想起那因高热而死去的孪生姐姐,她又沉下心来,“沈氏,父亲所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吧?” 沈秀娘苦笑一声,“只求小姐饶过我儿,看在之前咱们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份上,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就让奴婢一人承担所有的惩罚吧!” 心知自己已是死路一条,沈秀娘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了? 虽然心底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可到底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要自己的两个儿子能够安稳的活着,就算猜到了什么,她也会紧紧的闭上嘴。 后来,沈念念将沈秀娘放了回去。 临走的时候,齐哥儿和安哥儿也是一头雾水的跟上,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大姐不跟他们一起回去。 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沈念念并未立即下令处死沈秀娘,而是给了她三日的时间,去安排后事。 安哥儿还小,齐哥儿和那个苏娘也有自己的心眼,若是沈秀娘突然去了,那么安哥儿的未来还不得知,三日的时间是最后的期限。 等沈秀娘安排好了安哥儿之后,便会自己服下砒霜,做出一副自杀的态度来。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向凌墨元要了一名侍卫在暗处盯着。 直到要看着沈秀娘下葬,才会回来。 她不直到自己这么做算不算心软,只是但求无愧罢了……(未完待续。) 088:恢复 “韩神医,我爹……他的身体如何?” 站在屋外,沈念念忧心忡忡的问道。 韩神医没半点世外高人的形象,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说道,“令尊的确曾有服用过绝子药,不过分量并不多,要一直持续服用才会有效,听说令尊经常外出,并不在家中长住,所以对于子嗣上,并无什么影响。” 听到这话,沈念念才松了口气,脸上总算是多了几分笑容来,“多谢韩神医了。” “无碍,我在这儿住着也是无事可做,把把脉还是轻而易举的,只不过,令尊身体这几年应当是受过几次大病,还是当好好调养才是,切忌不可再如同以往那般劳累,我给令尊开几服药,喝上一段日子,便无大碍了。” 韩神医笑眯眯的说道,显然抓药给人吃这个小癖好还是让他很高兴。 沈念念想起自己这几日喝的那些苦味非比寻常的汤药,嘴角一抽,不由朝着屋里明显松了口气的父亲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 显然,屋内的父子俩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原本难看的脸色听到神医的话后,也总算是有了好转。 不过沈念念心里也清楚,这一次回去之后,恐怕风姨娘会遭殃了。 想起以往,娘亲早逝,对于继母,她和哥哥并不喜欢,于是对风姨娘倒是很亲近。 可谁知道,那看上去柔弱的美妇竟然会有这般蛇蝎心肠,令人着实想不通,这风姨娘到底是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儿来! 若说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深宅女子的嫉妒之心,那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想起记忆中风姨娘笑的无比和善的模样,沈念念又忍不住蹙着眉。总觉得这件事儿后面大有文章! 不过现在多想也是无用,先把父亲的事儿处理好了再说。 知道绝子药并不能起作用,沈千秋的面色才好了些。 后来又问起她关于那沈秀娘的事儿是如何处置的,沈念念也照常说了一遍。 倒是沈明城觉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沈秀娘的两个儿子实在太过心软,毕竟那沈秀娘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 让沈念念意外的是,自己的爹倒好像是对这件事儿的处理结果还算满意。 毕竟哪怕那沈秀娘做的事儿确实万死不辞,可沈念念能够长这么大。也的确是她养着的缘故。 经过这事儿之后。沈千秋已经会想了很多。 女儿死而复生的事情,肯定不能说出去的。 真正的沈凝霜已经枉死在了云家,现在活着的是他的大女儿沈念念。但是这名字到底上不得台面,大女儿的身体虽然被二女儿的灵魂占了,可事到如今,他这个做爹也只能认命。因此这大女儿还是要记入族谱。 改名的事儿,沈念念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有个要求。 沈念念这个名字跟了孪生姐姐十几年,若真的这么抹去,那么她亲姐姐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真的就没什么了。 虽然记忆她也有一部分,可她始终记得自己还是沈凝霜。 十八岁的沈凝霜已经死了。十八岁的沈念念却还活着。 所以,改名的事儿,她希望父亲能够慎重考虑。 对此。沈千秋并未反对,而是皱着眉。轻叹了口气。 …… 眨眼,便又过去了三日。 连续不断的服用汤药,沈念念右侧的脸上红疙瘩消散的也差不多了,逐渐露出水嫩的肌肤来。 沈明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忍不住叹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若非知道妹妹你身上发生的事儿,大哥还以为你真的还活着呢!” 沈念念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道,“哥,妹妹我本来就活着呢!而且现在,妹妹我可是在替两个人活着呢!” 沈明城讪讪一笑,“哥不太说话,妹妹你别生气。” 沈念念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脸,“血缘这东西还真是奇妙,只可惜了,我们兄妹知道的太晚了……” 说着,她心底隐隐有些难过。 她曾听说,孪生的兄弟姐妹之间,彼此都有一定的心灵感应,她死去的那一天,肯定大姐也很不好受吧? 她想起幼年时,自己身上经常会突然出现一些伤痕,她明明在府中过得好好的,可是那些伤痕出现的时候,就想她也在承受那股痛意。 那时,父亲和大哥都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 如今仔细一琢磨,这才明白过来,这应当就是姐妹的感应吧。 没过多久,凌墨元派去监视沈秀娘的侍卫便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坨子村的事儿一一禀报后才退了去。 沈秀娘在昨夜服用砒霜死亡,是齐哥儿收的尸体,安哥儿哭的撕心裂肺,刘家的人则是趁机上门,想要占了沈秀娘留下的青砖大瓦房。 只是,那青砖大瓦房已经上了齐哥儿的名字,只有刘老太太和刘老头搬了进去。 大房和三房的人则是住在老屋那边。 青砖大瓦房安哥儿也有一半,只有日后成了家,才会分出来。 不过听那侍卫说,沈秀娘还给安哥儿悄悄的留下了一百两银子,若是安哥儿能长点心眼,撑到成年的话,应当也会有一个不错的未来。 想起那聪明伶俐的孩子,沈念念叹了口气,孩子总是无辜的,更何况,大姐曾经和安哥儿的感情也非常要好。 哪怕看在大姐的情面上,她也不会真的让安哥儿在刘家被欺负。 想了想,还是派人前去和坨子村的里正打了招呼,这才放下心,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过几日,沈念念的脸彻底的痊愈了。 就连一直伺候着她的两个丫头看见她如今的容貌时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姑娘,您长得真好看!” 香月一脸羡慕的看着她,高兴的说道。 沈念念勾了勾唇,轻笑道,“不过是恢复了以往的容貌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看。” “姑娘,您是真的长得好看呢!”香草也跟着说道,一脸认真的模样。 沈念念咯咯笑了出来,看着镜子里的人脸,却是忽的叹了口气,“这都过去了十日了,也不知王爷现在如何了……” 战争,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未完待续。) 089:归来 她的容貌已然恢复,沈念念已经忍不住有些期待,易卿澜回来的时候,瞧着她恢复容貌的喜悦了。 虽说那人在下人们面前总是板着一张脸,可是对待她,从来都没有黑过脸。 战争,让那男人没有打一句招呼就走了,若说气恼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这几日她真的就如同这里的女主人一样,说出来的话,就如凌王亲言。 所以,她隐隐觉得有些感动。 哪怕在知道,那人为自己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的时候,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心情复杂过。 她也曾为人媳为人妇,可是那几年过的日子,却也从未像这些日子这么轻快过。 云尚男曾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可是她嫁入云家后,还得事事看着其他人的脸色过日子,只要稍微不如了云家人的意,云尚男就会冷落她。 那人从来不会像易卿澜一样,主动找大夫给她看病;也从来不会像易卿澜一样,在下人面前做脸给她看;更不会像易卿澜一样,为她守身玉如十几年…… 如今的男子,哪个又不是三妻四妾? 云尚男曾亲口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究还是抵不过投怀送抱的美人。 瞧着铜镜中已经恢复的脸,沈念念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淡。 她怎么又想起那个畜生了?微微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她才开口问道:“香草……王爷没有传回消息吗?都去了将近半月了,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韩神医已经吩咐过来,那苦涩的汤药她不必再继续服用下去。这灵盖草的毒素,已经是彻底的解了。 可是,为了她做出这一切的人此时却并不在她身边,让她觉得,好像她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了。 “姑娘,王爷没传回消息,那就说明是好消息呀。您就耐心在家里等着。王爷回来后第一时间看见你容貌恢复后,肯定会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呢!” 香月笑眯眯的帮她戴上步摇,又挑出璎珞给她戴上。“瞧姑娘您现在,谁敢说您是丑八怪呀?就您这幅容貌,可比那刘姑娘好上一百倍呢!” 沈念念蹙着眉,“就知道贫嘴。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说,若是让那刘姑娘听见了。你可就遭殃了。” “奴婢这不是只在姑娘面前说说嘛,姑娘您就放心吧,往年每到这个时候,王爷都会出兵打那些番邦胡族们。您不用担心,过个两三日,王爷应该就能回来呢!” 香月先今也很高兴。 既是为了自家主子恢复容貌高兴。又是为了王爷高兴。 瞧姑娘这模样,心里应当也是有了王爷呢。这么看来。王爷这段时日的付出,总算是有了结果。 香月真是恨不得现在姑娘就能和王爷成亲,然后生一个可爱的小王爷,她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这小王爷的! 沈念念还不知道身边的丫鬟已经想到了小王爷身上去了,瞅着外面天色还早,便拿出衣服继续做了起来。 之前做给父亲和大哥的已经送了过去,易卿澜的也做了两件。 不过现在人还没回来,也还没送出去,只能暂时攒着了。 春天万物复苏,边境虽是北寒之地,不过此时也同样生机勃勃。 战场上不断有好消息传来,边城的男女老少们,更是为了凌王欢呼。 这一次,那些番邦的胡人们,肯定又会被王爷打个屁滚尿流,滚回老家去,来年又能过一个安稳的好年了! 边城内处处都是一副喜庆的场面,哪怕是过年也比不上凌王又打了胜仗的消息。 深夜,沈念念放下手中的衣服,不知怎的,今儿是一点睡意也没有,香草香月劝了好几次,她也睡不着。 哪怕都褪了衣裳,躺到了床榻上,又灭了蜡烛,这脑子也依旧清醒的很,仿佛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得,让她一直无法入眠。 香月也在旁边着急呢,怎么姑娘的脸好了,反倒是不能好好休息了呢? 正想去找韩神医过来给姑娘瞧瞧,就被沈念念喝住了。 这天色毕竟晚了,再去打扰韩神医也不合适,所以她只能坐在床头,就着蜡烛的火光,继续缝制着衣裳。 瞧着香月她们脸色也有了疲色,便将二人也赶去了耳房休息。 忽的,窗外吹进一股夜风,将窗边的蜡烛吹的忽明忽暗,沈念念只觉得有些发冷,正想起身去将窗户给关了,忽的,整个人就被人从后抱住了。 沈念念一惊,正想挣扎,可是忽的却是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个怀抱温暖却又强势,她忍不住抚了抚额,“怎么又是深更半夜的进来?若是我睡着了你该如何?” “我在外面看着,你没睡。” 少年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整个人都巴在沈念念的背上,呼出的气体让她耳尖忽的红了起来,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已经完了吗?”沈念念只得转移话题,忽略身后的家伙,准备去给他倒杯热水。 不料,她刚想动,就被人按在怀里,只听易卿澜带着一丝疲惫的说道,“已经结束了,很快我就能带你回京都……不过,现在我想你了。” 若是让那些严谨的属下们,瞧见自家王爷这般像个树袋熊似得贴在一名女子身上,恐怕会惊得下巴都给掉下来。 这种委屈撒娇的风格,实在不适合您呀王爷! 不过沈念念倒是不觉有什么不妥,听着他语气中的疲惫,不由有些心疼,忙道,“你先放开我,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沐浴后好好休息吧,这些日子,你都没休息好。” 她知道,易卿澜这么急着打完仗,就是想带着她回京都报仇去。 心里有些感动,只是面上却还有些别扭的关心着。 见状,易卿澜低低笑着,凑到她耳边,沉声道,“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喜欢我了,念念?” 说话间,易卿澜轻轻放开她,几步便转到她身前,一只手轻抬起她的下颚,另一只手则是轻抚着那新长出来的肌肤,手中的茧子,让她觉得有些痒痒,忍不住在他的手心蹭了蹭,如同猫咪一般乖巧,几乎看呆了某位王爷。(未完待续。) 090:门不当户不对 易卿澜风尘仆仆的归来,像在她屋里多蹭一会儿,不过没过多久,就被沈念念撵出去沐浴去了。 叫醒了香月,让她叫婆子去烧水,沈念念看着某个耍无赖,就是不肯回自己的院子里去的王爷,忍不住扶额长叹。 这厚脸皮的倒是一点也不害臊,张嘴就是甜言蜜语。 “我这段日子在外面天天都想着你,还做梦梦到你我成亲呢。” “我就是舍不得你呀,整整十四日都不曾瞧见你的模样,今儿你的容貌也恢复了,我要看一整夜,深深的记在心里,保证日后不会有任何人会趁虚而入。” “为了赶回来看你,我可是把军队都扔到了后面,特意骑马赶回来的,喏,这是我这次给你挑选的礼物,可是胡族大祭司手中的灵珠,能保你一生健康无忧。” “我这次出去,已经把聘礼带了回来,等日后回到京都,在天下人面前,求娶你。” 摸着盒子里鹅蛋大小的夜明珠,沈念念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弧度。 谁说威名赫赫的凌王就是个木头墩子呢?这甜言蜜语就像不要钱似的,竟然说了半夜。 看着这据说是胡族大祭司手中的灵珠,沈念念将其收起来,想着昨夜的事儿,难得能瞧见那人使性子耍无赖呢,这才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嘛! 当沈明城大步走进屋内,瞧着自家那妹妹对着一个盒子傻兮兮的笑着,顿时皱起眉毛,想到这几日府上关于凌王和自家妹子的传言,这莫不是真的吧? 因此,沈明城这个做大哥的可是立刻操碎了心哦! 以前选了云尚男那个伪君子也就罢了。遭遇了这么一出,怎的妹妹脑瓜子还不清楚,竟然又瞧上了凌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这若是日后凌王要是欺负她,他这个做哥哥的,根本就打不过呀!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他一定得和念念好生说说才是。 于是当沈念念被香草叫醒,看见自家哥哥一脸严肃的走进屋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大哥,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沈明城坐在桌边,异常严肃的盯着她。那目光看着她有些发毛,又忍不住问了句,“我……脸上没什么了吧?” “妹妹,你给哥说句实话。你真的喜欢上凌王了?你可知道,以为我们家现在的境况。你就是抬进府中做妾都是高攀,门不当户不对的苦你已经受过一次,没有足够强大的娘家做靠山,你还想再重蹈覆辙吗?!” 沈明城一番话说的沈念念心中一跳。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可是哥哥……阿布不是那样的人……” “门不当户不对。他贵为王爷,是皇族之人。妹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要嫁给他,会有多少皇族宗亲反对?若我们沈家还有以前的爵位,或许你还能做个侧妃,可如今,爹连京官都不是,你日后受欺负了,我们沈家根本帮不了你什么。” 沈明城轻叹了口气,即便身上发生了这等玄妙之事,自家妹子在感情上依旧天真。 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的再次看见妹子跳入火坑,于是板起脸来道,“我过来,就是代表爹的意思,你如今容貌恢复,又老大不小了,所幸大妹的这具身体并未出阁,果断时日我们返回临城,爹和我会给你物色一门好亲事,保管你嫁出去后不会在受婆家的气,你和凌王的事儿,我们就当做不知道,你也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过会儿就和我们回去吧。” 沈念念被自家大哥这番话惊呆了,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大哥,你和爹这么快就要走?” “不是我和爹,是你和我们一起走,这里毕竟不是你家,常住在这里,难免会被人说闲话,所幸你如今和凌王清清白白,否则,难听的传言可早就传出来了!”沈明城语气极重,完全不容她反驳。 沈念念咬着唇,她不想离开这里,也舍不得阿布。 可是大哥说的,却又不是没有道理。 沈家没了爵位,她已经不是当年的侯府嫡女,当初娘家败落,云家人的落井下石见的还少吗? 就算易卿澜真的喜欢她,可这种喜欢又能够持续多久呢? 门不当户不对,始终都是一个坎儿,现在她只是一个外省五品官员的女儿,给易卿澜做妾都是高攀,又怎么奢望做正妻? 更何况…… 她还曾嫁过人。 哪怕别的人都不知道,可易卿澜却清楚。 现在她不会嫌弃自己,那以后呢? 想到他会和云尚男一样,带着一个又一个娇美的姨娘妾室进门,她的心忽然揪痛起来,连忙将脑海中的画面驱逐,想都不敢想! 脸色逐渐苍白起来,沈念念看着大哥关怀的目光,沉迷在属于阿布编织的那个美梦里的她终于清醒过来。 许久之后,她喃喃道,“好,大哥,我跟着你们走。” 沈明城和沈千秋在临城,也身居要职,虽然没有以往的官位品级,可在临城也是个不小的官,能抽得这几日空闲出来,实属不易。 于是,沈念念就被催着收拾了衣物,正准备要跟着大哥离开,却被一直焦急不安的香月给拦下,“姑娘,您不能就这么走了,您这走的干脆,那王爷怎么办?” 和大哥的谈话,沈念念并未避开香月她们。 所以她在担心,这两个丫鬟也心里门清儿。 可她们又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她离开,不然王爷回来了,肯定会大发雷霆! 只要一想到许久都没有发火的王爷生起气来的模样,她们俩就忍不住吓得浑身发颤。 当然要立即阻止姑娘了! 想到不知在何处的王爷,香月又是一阵阵发急,恨不得王爷立即就能现身才好呢! 沈念念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匆匆离开有些不太好,于是进了屋,找出笔墨,提笔写了一封信后便交给香月道,轻叹道,“这信……等他回来便交给他吧,我和他终究是云泥之别……”(未完待续。) 091:离开 “王爷,这是鞑靼送来的降书,还有礼单,请您过目。” 凌墨元面无表情的送上降书和礼单,在他身后,数十个大箱子整齐的摆放着,随便打开一箱都是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更是有价值连城的珍稀贵物。 易卿澜坐在主座上,神色冷淡的看着手中的礼单,“红珊瑚摆件一套,冰种墨翡首饰一套,南海黑珍珠项链十串,还有这个,极品羊脂如意一对,都挑出来,放到那边去。” 随着他每念出一物,凌墨元便配合的在众多珠宝中找出来,这几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随随便便就能买下一座城池,挑出来的东西都会特意锁进特意定做的金丝楠木大箱子里,装满后才会抬到隔壁的库房里。 而库房里面放着整整二百八十个金丝楠木大箱子,里面放着的东西,全是同等级的珍稀之物,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海里游的,就连传说中的蛟人泪都应有尽有,全是给沈凝霜准备的聘礼。 易卿澜站起来,进了库房,挨个的看着这些金丝楠木箱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弧度。 至今为止,已有十年,从在桃花林定下沈凝霜的时候,他就开始准备聘礼。 只可惜,当年沈凝霜出嫁之时,他还未到娶亲之龄,那时他周围尽是豺狼虎豹之辈,若是表露出对任何一名女子有心悦之意,那么坐在京都的那个废物的母亲,恐怕就会迫不及待的下手! 就连他自己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的喜欢上一个女子。 甚至,为了那个女子,不惜一切代价的帮助早已落魄的沈家。 沈千秋他们都以为。那个废物不过是忌惮他们侯府的人脉还有财富,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削去了爵位,绝对不会想到,最初的时候,那个废物要的便是沈家人的命! 是他,在其中周旋,才保住了沈家人。这一切也不过是让他们活着。能让已经嫁人的沈凝霜还有个娘家靠着,至少不会被人随便厌弃罢了。 可是…… 易卿澜的眼中闪过一道戾气,原本以为嫁给她自己喜欢的男子。那人会好好的活着,哪怕他看不见,哪怕他不甘心,可只要他心爱的女人好好的活着。那么对他而言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可是偏偏,云家竟然敢对她下毒手! 没错。易卿澜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云家人的说辞。 沈凝霜从小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身体也非常的健康,甚至他曾经还弄到了雪莲丹悄然的放进了她的食物里。能保证她百毒不侵,就连病痛也不会轻易上身,更别说什么重病了! 可偏偏。云家传来的竟是她病逝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不怀疑? 后来他亲自潜伏回到京都。没想到查出来的信息中显示云家的一座偏院竟然发生过大火! 后来他又抓了两个云府的下人回来审问,才知道,原来云家竟然在沈家没了爵位,被驱逐出京都之后,竟然开始苛待他心爱的女人! 而那无故起火的偏院,正是沈凝霜在云府还活着的时候,居住的院子! 征战沙场的老油条,可不像他的年纪,几乎不用任何思考,便将沈凝霜遭遇的过程猜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老天爷竟然这么眷顾他,在他绝望的时候,却又让那人回来了! 易卿澜看着仓库里的箱子。 他攒了十年的聘礼,其中大部分都是番外那些异族送来的宝物。 个个价值连城,每一次送来的礼物,他都会挑选几件最昂贵的收起来,然后放到这里。 哪怕当初接到沈凝霜死亡的消息,他大受打击之时也没有忘记继续往这个小仓库里面填补宝物。 等过一阵子,边城的情况稳定下来,那些异族回到他们自己老家去后,就是他向沈念念提亲之时! 这一次,在自己的地盘上,谁也再阻挡不了他要将自己心悦的女人娶回来! 直到尝过那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再次体味到当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悔意时易卿澜便已经决定,若是还有下辈子,再次碰到沈凝霜,他绝对不会再顾忌那些豺狼虎豹,一定要将人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而现在,却是不用再等到来生了! 向来冰冷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的弧度,显然凌王爷的心情极好。 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命运这种东西,可是这一次,沈念念的出现,却让他无比的感谢上苍。 只要沈念念能够好好的,他愿意为之付出任何代价! 他很清楚,自己心中的执念。 七岁那年相遇在桃花林的时候,他遇上的小丫头,便是他这辈子陷入绝望之时唯一的救赎,若非是那个小丫头当时不仅救了他,还将他身上的伤势养好,甚至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他易卿澜也绝对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而在后来的十年里,他从未忘记那个小丫头,甚至在小丫头及笄的时候,他还曾远远的看着。 那个时候,他多么希望,和那丫头定亲的人是自己,明明恨不得亲手将云尚男杀掉,可是在看到小丫头对着那伪君子露出幸福的笑容时,却又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还是凌墨元看出了他的心思,找茬将云尚男那个伪君子给狠狠的揍了一顿,可那个时候,他的懦弱换来的却是那丫头不入一个伪君子编造的美梦里! 若是知道小丫头会死在云府,那个时候说什么他也要娶了那个丫头! 哪怕被人知道了弱点又如何?他易卿澜经历了这么多事,又何时怕过? 只是,终究…… 易卿澜的脸色不断的变化,一旁凌墨元却是能够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轻叹一声,他上前面无表情道。“王爷,时辰也不早了,现在赶回去,您应该还能和沈姑娘一起用晚膳。” 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散了去,易卿澜回过神来,颔首,“跟着本王先回去吧。对了。听说鞑靼还送来了他们族中的异兽?据说是一只可爱的猫对吗?” 凌墨元顿了顿,“是的,王爷。您要那只猫吗?” “给本王拿过来,带回去。”易卿澜淡然说道。 他记得,沈凝霜以前是养过一只白色的猫的,只是后来被她那个继母弄死了。听说还哭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嫁入云家之后。又不能轻易养猫,所以一直很遗憾,这一次从鞑靼送过来的猫据说很漂亮,是鞑靼族内贵族才能养的异兽。并且对人类很亲近,不会有任何的攻击性,想来。她应该会喜欢才是。 凌墨元应了声是,立刻就走了出去。 易卿澜这也才退出库房。刚刚走到门口,去拿猫的凌墨元却是匆匆的回来了,他挑挑眉,有些奇怪,“怎么?猫不见了?” 凌墨元摇摇头,刚刚得到的消息他可不敢隐瞒,立即说道,“王爷,沈姑娘走了!” “走了?!”易卿澜大惊,立即问道,“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她会走?你有没有打听,她去哪儿了?” “据香草说,沈姑娘时跟着沈大人他们一起离开的,已经离开的有一个时辰了。”凌墨元也皱起了眉毛,显然,他刚刚从香草那里得到了消息,还没有问沈念念他们离开的原因。 只是他却很清楚,那名女子是王爷的逆鳞,更是心中的执念,若是好好的呆在府内还好,可若要是离开,王爷一定会发怒!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易卿澜夹杂着戾气的语气,沉声问道,“把香草叫过来,让她给本王好好说说,为何沈家人突然要走,竟然还走的这么急!” 没一会儿,脸上带着焦急之色的香草就被带到了易卿澜面前。 香草虽然天生大力,可毕竟也只是个小丫头,面对易卿澜如今这幅暴怒中的模样,直接被吓破了胆儿,跪在地上,忍不住颤着身子。 易卿澜面无表情的站在香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质问道,“念念为何要走,可是你们这些奴才伺候的不舒坦?!” 香草大惊失色,哪里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杀意,连忙说道,“冤枉啊王爷,姑娘要走,是因为沈大人和沈公子的缘故,今儿沈公子来找姑娘了,说了很多话,姑娘这才跟着他们走的!” 说着她眼泪都掉了出来,就怕易卿澜稍不满意就杀了她。 易卿澜眯了眯眼,“说了一番话?什么话?” 香草不敢有任何微词,连忙将今天沈明城与沈念念的对话说了出来,而易卿澜也算是听了清楚,忍不住怒火冲天,将案几上的茶具全部挥在地上摔碎,大怒道,“好个沈明城,真是好大的胆子,本王将你们接过来,可不是让你们把她从本王身边带走的!” 说罢,也不理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香草,直接带着佩剑冲出了大门。 凌墨元连忙跟上,他是凌王身边的人,当然也要负责王爷的安全。 如今虽然打退了异族,可是最近边境局势依旧动荡,想要凌王命的可不仅仅只是番邦异族,这边境内的一些官员,可也想要杀了王爷呢! 眼见着易卿澜已经骑上了快马,直接冲出了军营,凌墨元也连忙上马,带着一队人快速的跟了上去! …… 边城郊外,这里除了一条时常走动的官道之外,两边皆是密林,因为春天的缘故,树上也开始结了过去,青青翠翠的密林显得很幽深,时不时的还能听到林子里传出来的鸟鸣声。 沈念念坐在马车上,频频朝着窗外看去。 自从离开县衙之后,她失踪都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空落落的。 虽然对易卿澜那浓烈的感情有些不安,甚至还有些措手不及,可她面对那人的情感并非没有心动。 说她矫情虚伪也好,可她真的能够感觉到易卿澜那炽烈的感情,就像是熊熊燃烧的大火一般,将她淹没。 甚至,那人对她也是极好的。 虽然嘴上的甜言蜜语并不经常说,可是那人却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甚至怕自己成天呆在府里发闷,还特意将怀西也弄进了府里,专程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什么的。 那人一些细小的举动,如今想起来,都会让人心暖。 那人即便是不在府内,也会提前吩咐香月她们每晚用汤婆子将床被暖好,小厨房里,也特意请来了手艺高超的厨子,做她喜欢吃的食物。 甚至,还特意请来了韩神医。 可是,现在就这么不打招呼的一走了之,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沈念念盯着窗外的景色,正在发呆。 原本以为自己对易卿澜并没有什么喜欢的感情的,就算有,那也是因为那人做的一些事儿很让她感动罢了。 大表哥在的时候,没少提起易卿澜,比如那人是在得知她去世的消息后,如何的颓废,甚至借酒消愁,比如那人明明有西院那么多的美人,可却从来不屑一顾,但是他自己的书房里,却是有无数她的画像。 虽然沈念念从未去过那人的书房,可她相信,大表哥并不会骗自己。 大表哥说,那屋子里的画像自从凌王被分到这个鬼地方来之后,就开始有了。 每一副画像都是他亲自所作。 那书房甚至还成为府中的禁地,没有王爷的允许,旁人一旦踏入其中,那便是死路一条! 就连大表哥也是在第一次进入到书房,看到那么多的画像的时候,才明白过来,易卿澜对她到底抱着什么感情。 所以,大表哥曾和她说过,不要试图拒绝那个男人,哪怕心里没什么感觉,可是嫁给凌王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至少,嫁给易卿澜后,她日后的日子绝对会比在云府中过得舒坦。 凌王府中没有一个会让媳妇儿时常去做规矩的老太太,只要成了易卿澜的女人,她就能掌握整个后宅,根本不需要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因为易卿澜绝对不会有其他的女人! 这件事儿,就连大表哥和大哥都是做不到的,也是最让她心动的地方。 可现在……(未完待续。) 092:强势 第一章你这个笨蛋 “机舰右翼受到80000pm攻击,已经超过机舰能够承受的攻击范围,请问主人是否要启动自动防御模式?” “机舰左翼受到80000pm攻击,已经超过机舰能够承受的攻击范围,请问主人是否要启动自动修复模式?” “警告--警告--机舰舰身正在被攻击,目前攻击力值已经达到50000pm!请立即离开!请立即离开战区!” 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声音不断在机舰操控室内回响,每一次警告,都会在操作屏幕上闪烁着极大的赤字。 --十分危险! 明瑚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屏幕上面的警告字幕,一双漂亮的眼睛此时极为阴沉,她的一双手不停的在面前那密密麻麻的按钮上面来回的运作,精神力更是达到极高点。 只是…… “警告--警告--机舰能量仅剩百分之二,不足以起飞,请立刻更换能量盒!” 机舰主脑的声音再次在整个机舰内部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操作室里的其他人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只有站在操控台前的女人,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这里是珈蓝星系的外域战场。 一艘艘巨大的星舰漂浮在这片领域,将其一艘冰紫金属色泽的巨大主战舰从四面八方包围,炮火不断的朝着那主战舰攻击而去,竟是在这黑暗的宇宙一角,绽放出如烟火的美丽光晕。 每一处爆炸,都宛如一朵赤色火莲绽放。 而主战舰作为大型战争主要星舰,也拥有着极为强悍的攻击力与防御力。不过却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需要足够的能量盒进行维持。 可偏偏,这一次被动挨打的冰紫金属色的主战舰却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原因无他,原本放置在能量槽内的能量盒全部被人为的销毁,以往叱咤整个珈蓝星系的冰紫海盗团,在此刻竟是没有丝毫的回击之力! 强大的炮火攻击之下。很快主战舰便出现了损耗。没有足够的能量进行自动修复,战舰便如同一个巨大的活靶子,根本逃不开四面八方而来的强大攻击。 当主战舰的左右双翼终于被打落成一片片的金属碎片。这时那些将主战舰团团包围的战斗星舰却同一时间停止了攻击。 冰紫金属色主战舰内部,明瑚冷冷的从屏幕里看着外面的景象,哪怕这艘关系到她生死存亡的主战舰左右机翼已毁,至始至终她也没有半点表情。 外界一艘飞舰突然朝着主战舰飞了过来。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带着吸氧面具直接从飞舰上走下来,然后。从被轰开的战舰大门直接进入主战舰操作室。 操作室内的人并不多,加上明瑚一共只有六个人,而在此之前,冰紫海盗团整整三千人已经丧生在对方的手里。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明瑚团长。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你既然还能够保持着这种淡然的模样,当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 跟随在女人身后的。还有一个百人小队,穿着一模一样的军事作战服。手里拿着蓝羽帝国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只需要花费一点点的能量,就能够轻易的将一个普通人直接高温气化。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一边却是拿下了带着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一双狭长的凤眼之中,淬着毒液一般,阴冷的盯着明瑚。 “果然是你!可雅!你这个叛徒!” “可雅!是你们杀我的弟弟!我要你给我弟弟偿命!” 见到女人的模样,原本还在操控室里的其他几个人却是疯狂的叫嚣起来。 这几个人,除了明瑚之外,无一不是仇视般的瞪着这个叫可雅的女人,恨不得吃了她的肉一般! 更甚者,有一个明显是受了重伤的女人疯狂的拿着随身佩戴的金属刃器,发狂的叫嚣着朝着可雅冲了过去,不过却在距离她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便被可雅身后的士兵拿着武器,直接打开了开关。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这个发狂重伤的女人,竟是在眨眼间便化成了一滩水渍,竟是连半点尸骨都未曾留下! 女人的同伴们见状,纷纷怒火朝天的叫骂了起来,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却是没一个人再敢上前,想要杀掉可雅。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还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罢了,明瑚啊明瑚,瞧瞧,这就是你信赖的手下,啧啧,真是没种!” 可雅嘲讽的笑起来,伸出手捋了捋自己掉在耳边的长发,十分惬意的享受着对方恐惧的目光。 当然,若是那个女人也能够用这种眼神盯着她,那该多好! 注意到明瑚还是那般面无表情,不论发生什么事儿都无法让她变脸的模样,可雅突然愤怒起来。 “明瑚!你不是很得意吗?!你不是伟大的冰紫海盗团团长吗?!你不是号称要推翻蓝羽帝国的统治,要创造出一个和平新世界吗?!怎么?你怎么还不说话?是怕了吗?”可雅张狂的笑了起来,突然手里的扬起手中的能量剑,直接指向她嫉妒了半辈子的女人,“明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就下去,和你那个怪物弟弟,还有那个只会哭的小妹妹团聚吧!你们这些低等的家伙,能够死在同一个人的手下,也知足吧!” 原本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女人,在听到可雅这番话后,终于偏过头冷冷的注视着她,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她一双手紧捏成拳,长而锋利的指甲都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之中,可她却依旧像是感觉不到半点疼痛一般,阴沉着脸,“迪尔和丽萨都是你杀死的?” 可雅一愣。见她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神色变化,眼底骤然带着惊喜与得意之色,只见她高高扬起下巴,冷笑起来,“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谁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那两个低等人吗?” “哈哈哈。明瑚。你自以为是了一辈子,最终还是会死在我的手上,就让你在死前做个明白鬼好了。不光是你那个弟弟和妹妹,就连十年前,古村的毁灭也是因为我!啧啧啧,现在想想。那些懦弱的家伙还真是可怜,他们是那么卑微的跪在我的面前。乞求着活下去的机会……只是可惜,我还是一个个的全部杀掉了!”可雅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笑容中竟是带着一股嗜血的疯狂,“还有那些刚出手不久的孩子。嫩嫩的肉,可真是好吃的很!” 砰! 子弹出膛的声音顿时在空旷的操作室内响起。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预料到,明瑚竟然会突然开枪。 而刚才还在得意洋洋。炫耀着自己杀戮过程的女人,此时却是捂着右肩。一脸的苍白。 “有毒!” 身后的士兵看见可雅肩膀上流出的黑色血液,顿时大惊,连忙拿出随身的药液,就要给她治疗。 只是可雅这会儿却是猛然变了脸色,如同恶鬼一般死死的盯着明瑚,“你给我下毒!” “毒液的毒,却是比不上你内心的毒,可雅,就算今天我会死在这里,至少还有你给我陪葬。” 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与憎恨,这是这个叫做明瑚的女人,第一次外泄出这种情绪,看的不少人愣愣的,心想着,原来传闻中的冷面女匪也没有那么无情无欲。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明瑚的毒液,整个星系无人不晓,那是无解之毒,蓝羽帝国的科研人员研究了二十年,都没有研究出来这种毒素的解药,如今她中了这种毒,可以说必死无疑! 不过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可雅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就泛起了紫色。 “把这些乱党全部给我拿下!” 可雅愤恨的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立即朝着跟随明瑚的那些部下攻击而去。 “跟她们拼了!即便是死,也不做帝国奴!” 尽管众人已经身受重伤,不过还是拼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明瑚站在最显眼的操作台前,立刻就有两个全身武装的士兵朝着她攻击而来,生怕这个恐怖的女人,再次释放出毒液,将他们也毒死。 看着混乱起来的操作室内部,明瑚不由暗暗苦笑,在这场战役之前,她就已经身受重伤,刚才攻击了可雅已经是她全身能够挤出来的最后一发毒液,此时她虽未倒下,可也如强弩之末,再没有半点的攻击力。 看来,今天我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明瑚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仅存的手下一个个被杀死,尸骨无存,右手之下,一个红色的按钮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真是个笨蛋,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要硬撑着,被人侮辱吗?” 眼看着那两个士兵,就要接近她,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无奈的语气在她面前响起。 突然瞬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长着一张极为妖孽的面容,明瑚看着他,顿时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家伙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你是我的主人,我又怎么会离开?”男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突然低下头直接吻住了她的唇,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一吻之后,才在她耳边呼出一口气道,“我已经在隔离室停放了一架飞舰,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够逃出去吧。” 明瑚的眼中带着错愕,唇上似乎还停留着男人唇上那温暖的热度。 不过男人在说完这句话后,却是转身直接朝着那些全身武装的士兵冲了过去,强大的武力从他的身上释放出来,不过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家伙…… “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的!” 男人被士兵团团包围,既要小心那新型武器,又要小心这些士兵的攻击,原本就羸弱的身体,此时更是加重了负担,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大汗淋漓。 明瑚无奈的摇头,轻叹一声,“你才是笨蛋,若是能逃,我早就逃了,已经走了的你,何必要回来送死呢?” 远处毒素已经发作的可雅,听到她这话却是恶毒的笑了起来,“087,你真是可怜,竟然喜欢上这么一个无情的女人,竟然还回来赶着送死!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 “我从来没有打算过逃走。” 明瑚目光奇怪的看着那个男人,刚才唇上的温度仿佛一下子变热了起来,粉唇微抿,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对着那个正在恶战的男人说道,“087,你愿意陪我死吗?” 战场上的男人一愣,随后却是绽放出一个极为妖冶的笑容,看的那些攻击他的士兵都忍不住愣神,竟是忘记了攻击一般,只见他笑着吐出两个字:“当然。” 明瑚也看着他的笑容发愣,不过却很快的就控制住了心神,心底却是升起一股暖意,从胸腔慢慢绽放开来。 “我这个人,有仇就当场报了……” 明瑚缓缓的说出这一句话,即便是连她自己也未曾发现,此刻她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随即,她按下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战舰主脑接收到命令之后,立刻开始执行。 …… 轰! 被团团包围的主战舰突然爆炸,波及到周围所有的战斗机舰,强大的爆炸接二连三的响起,未曾给任何人逃离的机会,机会所有参与这场围击的机舰全部损毁,活下来的人也不到千分之一! 蓝羽历890年,宇宙最大海盗团,冰紫海盗团在星域战场全部覆灭,海盗团团长,高级人造人明瑚,也彻底在这一场战斗中尸骨无存。 而蓝羽帝国兵力损伤巨大,在此战役之后,逐渐沦为二流帝国,结束了曾经的强权统治,珈蓝星系人民终于迎来崭新时代!。。。。。。。。。。。。。。。。。。。。。。。。。。。。。。。。。。。。。。。。。。。。。。。。。。。。。。(未完待续。) 093:生气 凌王是个不好惹的,可沈千秋也是个固执己见的。 他认定了凌王与自家女儿不相配,那也绝对不会看好! 宝贝女儿已经吃够了苦头,栽过一次跟头了,如今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再次跳入火坑里去? 因此,哪怕在旁人眼里,违抗凌王的命令就等于找死,沈千秋也没有一丝的犹豫。 年约四十的中年人固执起来也是极让人头疼。 沈明城看着父亲和凌墨元僵持不下,不由无奈的摇摇头,对着凌墨元道,“凌大人,既然王爷对我妹妹有着那种心思,那也就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我家妹子是个重感情的人,若是她真的愿意和王爷在一起,那也势必想要得到自家人的支持,如今凌王生气不准我们沈家人进入临城,那日后若是二人真的结了亲,成亲的时候,难道还要拦着我们沈家不成?” 原本冷着脸的凌墨元听到这话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沈明城。 沈明城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身高七尺有余,当年在京都之时也是一名性格豪爽的世家子弟。 外人皆说,这沈家嫡子乃是一个温文儒雅,性情豪爽的男儿,如今凌墨元看来,这个小子估计也是装出来的吧? 那一番话,所含的威胁之意,他是听的清清楚楚。 不管沈家人是否支持,王爷若想要与沈念念成亲,那么势必在成亲之时就要邀请沈家人,如果今日得罪了沈家人,届时在王爷的亲事上做文章。那也是一件不小的麻烦! 这么一想,凌墨元顿时便有些为难起来。 沈千秋面色冷漠,听到嫡子说这话,心里也不高兴。 什么成亲?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再来祸害自己的女儿的!等这次回去,他就给女儿找个性情不错,家世一般的男儿,嫁进去就能当家做主的那种人家。才适合他的宝贝女儿! 虽然心里不悦。不过沈千秋面上却并未表露分毫。 凌王下令他们不得进入边城,若今日他们真的被逼了回去,那么日后想要再过来。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沈千秋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就这么走了! 凌墨元想了一会儿,干脆招来一个属下,让他前去禀告王爷,然后自己这才对沈家父子说道。“沈大人,此事还需王爷做主。在下并无权利决定,请你们稍等片刻,等在下接到王爷的命令再行事。” “凌大人,这会儿王爷肯定正在气头上。您这会儿去问,岂不是白问了吗?不如你让我们先回去,等王爷冷静下来之后。我们再与王爷好生谈谈如何?” 沈明城可不会这么眼巴巴的在这里干等着。 刚才易卿澜的模样,他可是瞧得清楚呢。这会儿那人正在气头上,要是这个时候再听到关于他们父子俩的事情,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如今只有先拿下凌墨元才行! 沈明城笑的一脸温和,即便他方才经历过了一番打斗,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污秽痕迹,可就这么站在那儿,却依旧英俊潇洒,看上去很容易得到好感。 凌墨元冷冷的朝着沈明城看了一眼,直接调转了马头,朝着原路返回。 沈明城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看来这凌墨元也知道他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否则也就不会这么干脆的调转马头返回了。 这么想着,沈明城直接转身就将沈千秋扶上马车,虽然已经用了药粉止血,不过还是要尽快回到城里去,找大夫瞧瞧他才能放下心来。 重新接好了马绳,看着地上侍卫的尸体,沈明城轻叹了口气,叫了一个还没有走的士兵帮忙,一起将人就地掩埋,这才又充作车夫,将马车往县城回赶。 而沈念念这边,则是被易卿澜一路直接带着返回了县衙宅子,一路进了后院后,便将她重新塞回了听雪苑内,这才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香月香草两个小丫鬟见到她安然无事的回来,顿时喜出望外的围着她哭了起来。 沈念念有些尴尬的安抚着两个小丫头,心里却是想着易卿澜。 她坐在桌边,微微咬着下唇,心里有些抑郁。 易卿澜是真的生气了。 她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这一路上,易卿澜都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即便是坐在同一匹马上,那人也只是专注的骑马,似乎将她给忘记了。 而回来后,更是一个字也没有吐露过。 不是生气了才怪! 沈念念有些郁闷的想着,心里也跟着不高兴起来。 “姑娘,王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呢,听云管家说,王爷直接去了练武场了。” 香月瞧着她垮着一张脸,也知道她心里难受,便开口说道。 “练武场?”沈念念不解的朝着她看了过去,“那是练武的地方?” 香月摇摇头,唉声叹气的说道,“王爷每次生气的时候,就回去练武场,奴婢听练武场那边的下人们说了,王爷每次去练武场的时候,其实都是去自虐的呢。” “自虐!?”沈念念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儿?!” 香月看了看外面,似乎说出来的话旁人听不得似得,压低了声音凑到她的耳边说了起来,“据说,那个练武场是王爷的师傅所设下的一个什么阵法来着,里面有很多机关傀儡,个个都是高手,王爷每次从那个阵法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血呢!” 关于那些武功傀儡什么的玩意儿,这些生活在后宅的女子又怎么会知道的清楚? 沈念念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连忙站起来。提着裙子,也不管香月香草了,直接朝着院子外跑了出去。 只是却在听雪苑的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沈念念呼出一口气,看着守在听雪苑门口的两名侍卫,不解的问道。 “抱歉沈姑娘,王爷吩咐了,日后没有他的允许。您不得私自离开听雪苑。”其中一名侍卫僵着脸说道。 沈念念本就心急易卿澜。现在听到这话,顿时就怒了,“他吩咐的不作数!本姑娘不答应。你们快给我让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两名侍卫依旧僵着脸,似乎并没有听到沈念念恼羞成怒的话,只是依旧像两座小山似的挡住了她的去路。不允许她踏出听雪苑一步! 沈念念顿时就急了,好说歹说。这两名侍卫都像是木头似的,根本不理她。 她对易卿澜那是又急又怒,红着眼睛,直接冲到那侍卫的身边。将他腰间的佩刀直接拔了出来,抵到自己的脖子上,怒道。“你们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姑娘。您小心点,千万别激动!”香月香草见到她竟然拿着刀准备抹脖子,顿时就被吓着了,连忙上前来阻拦。 沈念念却是避开两个丫鬟,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固执的瞪着两名终于变了脸色的侍卫,厉声喝道,“你们给我让开!” 两名侍卫见状,面面相觑,不管这位沈姑娘抹脖子到底是真是假,他们可不敢逼着她,要是真的伤着了,那他们俩可就遭殃了! 无奈,在香草香月以及沈念念的瞪视下,两名侍卫只得退让开来。 沈念念这才冷哼一声,提着那把佩刀也不放手,直接就冲出了练武场。 香月西安仓两个丫鬟也急急忙忙的跟着她身后,一边哭求着劝说起来,“姑娘,您快把这危险的玩意儿给收起来吧,要是伤到了您自个儿怎么办呐!” “姑娘,咱们都出来了,您就把那东西给丢掉吧,别累着您了!” 对两个小丫头的着急直接当做没看到,沈念念在听雪苑外左右看了看,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练武场的地儿在哪儿,便直接打断两个小丫头的话,着急的问道,“练武场在哪儿?!” “姑娘,奴婢带您去,只是您先把这东西放下可好?”香草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过沈念念却没理会,只是虎着一张脸,“带路,快!” 香月顿时哭丧着一张脸,看着香草都快哭了,这姑娘的胆子咋就这么大呢?! 无奈之下,她只得帮着带路,在沈念念的催促下,也走的极快,很快的便走到了外院侧面的一处院子。 这院子外有四名带刀侍卫守着大门,见着沈念念竟然提着刀就过来了,立即上前拦住,“来者何人?!” 四把亮晃晃的刀尖对着沈念念,很明显,这几位侍卫是将她当做刺客了。 沈念念这才一把将刀丢在地上,上前问道,“王爷是不是在里面?”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皱着眉,其中一人冷冷道,“这里不是姑娘你该来的地方,请立刻回去吧。” “你们去禀告王爷,就说我沈念念要见他!如果他敢不出来,那么,这一辈子他也就别再见我了!” 沈念念面色阴冷的说道,也不管几名侍卫到底是个什么脸色,在香草香月二人诧异的目光之下,她又虎着脸朝着原路返回。 见状,香月连忙上前和那几名侍卫嘀咕了几句,就怕王爷的人生大事儿被这些僵木头给耽误了。 香月以前就在外院做工,对于这些侍卫倒也算是熟悉,她说的话,侍卫们也不不敢不相信。 毕竟这段日子,谁不知道府上住进了王爷的心上人,那位可真是放在心间上宠着的呢,以前苟不言笑的王爷,前段日子,就连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一向喜好战场的王爷竟然没有对那些异族穷追猛打就先行回府了,这可是让不少熟悉凌王脾气的人惊讶不已呢! 见着沈念念理直气壮,毫不畏惧的模样,几名侍卫也不敢耽误,其中一人连忙就苦着脸进了练武场报信去了。 而沈念念往回走的路上,却是莫名的开始生气起来。 外院的路都是青石铺成的,有的小道为了美观,还特意用了同样大小的石子铺路,两边的园子里也都带着一点点绿色,因为初春的缘故,一些春季盛开的花朵也含苞待放这。 沈念念抿着唇,看着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不知为什么,听到香月说易卿澜每次去了练武场后出来的模样,她就是越想越生气! “哼,自虐自虐!谁稀罕你自虐似得!” 沈念念怒气冲冲的对着一株不知名的花苞愤怒的叫道。 香月香草则是跟在她身后,瞧着她这个模样,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有几分好笑,她们正疑惑着呢,这沈姑娘怎么突然就开始使性子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两个小丫头偷偷笑了起来,或许是旁观者清,她们倒是觉得,这沈姑娘对自家王爷并非没有感情。 王爷对沈姑娘的心思她们都看在眼里,而沈姑娘虽然是被动接受着,可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拒绝得了像王爷那样的男子的示爱。 要知道,凌王在外面的名声可是极好的,先不说为了东易朝守住了北域大半江山,就是那英俊的模样,也都是闺中女子们喜欢的模样。 虽然凌王不笑的时候,看着有几分凶神恶煞,可是在边境这种混乱之地的女子,喜欢的却就是这种上过战场,有着男儿血性的男子。 南域那边的那些白面书生可不是她们的心头好,于是,凌王在北域不知道多受那些闺中女子们的喜欢呢! 更难得可贵的是,像凌王这种地位的男子,三妻四妾本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可在军营里面又有谁不知道,凌王爷的一颗心都给了一个死人。 香月香草二人虽然并不清楚,为何当初明明死去的沈姑娘又活了过来,可这段时间,凌王殿下的心情可是一直很好,对待属下也难得和颜悦色,别提让人多高兴了。 毕竟,凌王虽然为人严厉,可是对下人却很好,并不像南域那边的达官贵人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仅府中的奴才敬着,就连整个北域的老百姓也是敬着呢!(未完待续。) 094:心意 沈念念在这里生着不知名的闷气儿,那边得到侍卫消息的易卿澜则是僵着脸在练武场内走来走去。 硕大的练武场上,四处都是被打的指令破碎的机关傀儡,甚至一些傀儡的主体还在微微颤动着。 易卿澜在这些傀儡的身上发泄了一通郁气,因为沈念念不告而别的怒气这才算是消了下去,不过在听到侍卫的禀告时却顿时又好气起来。 蓝玉文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易卿澜的脸色变了又变,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淡然笑道,“既然王爷在意沈姑娘,不如去瞧瞧吧,那些女儿家向来都是小气的,若您真的和沈姑娘怄气,那女子计较起来,可就真的不会理您了。” 易卿澜抿着唇,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你闲着没事儿的话,就去处理那些异族的事情,这里不需你看着。” 明显恼羞成怒的话,让蓝玉文忍俊不禁,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连忙拱手告退,心里却是差点笑到暗伤。 算起来,他还是易卿澜的师兄了,这么多年瞧着这小子分明还未到弱冠之龄,可却因为常年板着脸而一点都都没个少年郎的模样,不是不忧心的,如今瞧着他总算是有了点人气儿,这才放心下来。 脑海中浮起沈念念的那张脸,蓝玉文啧啧叹了两声,很快的就自觉消失在易卿澜的视线中,免得某个家伙恼羞成怒后,拿着他这个文人出气,那可就不划算了。 易卿澜重重的哼了声,这才收拾了一番,回去将身上的衣服换下。犹豫了下,这才出了练武场,朝着听雪苑的方向走去。 不过在途中时,便远远的瞧见了沈念念主仆三人,不知为何,却并未急着上前。 沈念念瞧着两个丫鬟偷偷的笑着,顿时郁闷的瞪了过去。“你们俩笑什么呢!” “姑娘。奴婢们怎么敢笑您呢,只是觉得姑娘您很可爱罢了。”香月向来是个伶牙俐齿的。 虽说她们二人的在后宅的地位本没有红梅绿柳高,可与沈念念相处的这段时日。她们也瞧出了这位姑娘的性子,并不似那些自诩达官贵族之后的嫡女千金们一样目中无人,不把她们这些下人当人看,因此。便也没了最初伺候沈念念时的小心翼翼,反倒是巧嘴起来。 沈念念倒也没真的生气。毕竟这段时日与香月她们处的还不错,听到这丫头大胆的说自己可爱,顿时有些好奇的眨眨眼,“你怎么这么说?” 香月笑眯眯的上前。将挂在她袖子上的一根枯枝拿下来,“姑娘,您的心里明明是有王爷的。怎么还这么别扭的不肯承认呢?” 沈念念愣了愣,顿时觉得脸颊发热。下意识的避开香月的小脸,不自在的嘟囔着,“你乱说什么呢。” 香月与香草对视一眼,笑而不语,就这么笑眯眯的盯着她。 沈念念被她们这怪异的眼神瞧着不自在,不由轻咳一声,转过脸去,继续对着那株花苞鼓着脸。 香月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有大着胆子笑道,“姑娘方才听到奴婢说了练武场的事情,便急匆匆的过去了,甚至不惜威胁起侍卫大哥们来,若说姑娘您心里没有王爷,这话就连奴婢们也是不信的呢。” 主子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没有任何人会比她们这两个贴身丫头最为清楚。 王爷的确是手段强硬的主儿,甚至不顾男女大防之际,每每闯入沈姑娘的房内,根本就没隐藏自个儿的心思。 而沈姑娘,虽然对着王爷步步紧逼,无声无息的缠绕有些不太自然,可并非没有感动。 俗话说,这感动着处着,感情自然而然的也就来了,瞧方才沈姑娘那急匆匆的模样,如今这又在外面生着闷气的样子,若说对王爷没意思,打死她们俩那都是不信的。 沈念念背着两个丫鬟,看着花苞的那鲜艳的颜色却是发着呆,若有所思起来。 而易卿澜站在不远的地方,听得她们主仆三人的谈话原本心里还残余的怒气却顿时烟消云散,眼睛一亮,整个人似乎都变得鲜明起来。 正巧,两个丫鬟无意中瞥见了他,顿时大惊,连忙就要跪身行礼,却被易卿澜挥挥手,不准她们出声,直接打发走了。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喜欢他……只是……” 沉默了一会儿,沈念念对着花苞自言自语起来,因此也就没有发现,自己此时念在嘴上的人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就这么痴痴的盯着她的背影。 更是没有发现,随着她的喃喃自语,易卿澜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亮,甚至还透着喜色。 若非香月的提醒,恐怕沈念念还未曾想到,原来不知不觉中,这段时日她已经被易卿澜那强烈的感情侵蚀,甚至影响到了自己的感情。 有了云尚男的前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或许因为前生的亲事不如意,因此对于男子她也本能的抗拒着,更何况,父亲和大哥他们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沈念念咬着下唇,虽说嘴上这么说着,可只要一想到易卿澜,却又有些难受起来。 “只是什么?” 突然,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沈念念一惊,连忙转过身去,这才发现易卿澜竟然不知何时站在了自个儿的身后! “王爷……” 她下意识的就要行礼,可却被易卿澜一把抓住了手腕,她惊呼出声,连忙就要收回手,手腕也被抓疼了。 易卿澜见她的模样,怔了怔,连忙放开她的手腕,下意识的就扯开她的袖子,见着她白皙的手腕竟然不知何时肿了一圈,顿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沈念念这也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肿了,眨眨眼。看着易卿澜难得变了脸色,着急的模样,心里一软,可面上却还是没好气的哼声道,“只是被某人用力抓的,没什么大事。” 易卿澜一愣,这才想起之前他因为生气。只想着把她给抓回来。完全忘记了收力的事儿来。 顿时脸上浮起一丝愧疚之意,心疼的看着那乌青红肿的手腕,“抱歉……” 那毫不做作的心疼。让沈念念眼睛一酸,却是不自在起来,“没,没什么的。待会儿回去抹点消肿的药就成了。” 易卿澜还是有些自责的,低眉顺眼的点点头。“我叫人给你送去。” 这话之后,两人之间便是长久的沉默。 今天的事儿到底还是让两人心里别扭着,一时间,竟然就僵在这里。也似无话可说。 沈念念见他呆呆的,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股埋怨来,暗道他迟钝。也不知道说些好听的哄哄自己。 女儿家的心思,男人又怎能猜的出来? 见着沈念念眉眼间似乎有些不快。易卿澜想了想,才道,“回听雪苑去吧,先去上药。” “怎么?又要把我软禁在听雪苑吗王爷?” 不提起听雪苑还好,一提起来,沈念念便想起刚才出院子的事儿来,语气里也带着几分薄怒。 就算今儿不辞而别,是她的错,可也没有必要把她给软禁起来吧! 易卿澜摸摸鼻子,轻咳两声,见她生气,难得伏小做低,“是我的错,回来的时候,因为太生气了,这才……” 沈念念实际上也并非真的生气,见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对自己说话,心里又有些不忍。 以凌王的身份,若非真的在乎,那又何必在她面前这般伏小做低? 可是想到父亲的话,沈念念却又无法不在意。 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并非她妄自菲薄,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堂堂凌王爷,就算如今这人心悦于她,可这种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当初云尚男提亲之时,不也曾对天发誓,要好好待她?可最终,她还是落得被活活烧死的下场。 那被大火灼烧的痛,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忘怀的。 一路上,两人间也是诡异的沉默着,因为各有心事,一直到听雪苑,这才又缓和起来。 这时,凌墨元却是走了进来,在易卿澜耳边嘀嘀咕咕的一阵子,沈念念虽然未曾听清楚,可却直觉这事儿与她有关。 “你先下去吧,本王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过去。”对待旁人,易卿澜又恢复了那副冷淡霸气的模样。 凌元墨应了声是,离开的时候却是瞥了沈念念几眼,这才转身,干净利落的走了。 “是关于我的事儿?”沈念念好奇的问道。 易卿澜摇摇头,见香月已经将药膏拿了进来,便直接拿过来,对着她道,“先上药,今儿你就先好好的休息,有什么事儿,我们以后再说。” 沈念念见他不肯说,倒也没置气,只是乖乖的伸手,一边问道,“我爹和大哥呢?他们没事吧?” “没事,已经平安的回来了,不过沈大人受了点伤,我已经让墨元叫了韩神医过去。”易卿澜语气淡淡的说道,只是专心的帮着她涂药膏,见着她肿起来来的手腕,心里也难受自责。 不论如何,他总是不该伤了她的。 “我爹受伤了?”沈念念听到这话却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就要去瞧瞧,不过却被易卿澜及时抓住。 “等涂了药膏后再去瞧瞧也不迟,沈大人多是伤在身上,你这会儿过去,只怕也见不着他。”易卿澜解释道。 沈念念却是心急,“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去瞧瞧,他是我爹,又是为了护住我,才会受了那么重的伤……”沈念念担心的不行,只是瞧着他认真给自己涂药的模样,那话又慢慢的消了下去。 “沈大人并无大碍,有韩神医在,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事的。”易卿澜见她静不下心,原本还打算磨蹭一会儿,见状也只得无奈的加快速度涂完药膏,见她依旧心不在焉的模样,这才说道,“行了,我带你过去瞧瞧吧。” 沈念念这才露出了个笑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不论易卿澜在外的名气如何强大,可说到底,他还是比自己小上一岁的,可却这么包容着自己,让她有些窘迫的同时,又有些甜蜜。 但她急于知晓父亲的伤势,也没有细细的体会这股暖暖的感觉,便急急忙忙催促着他带路。 说到底,这府内还是易卿澜最熟悉,她根本就不知晓父亲和大哥他们住在哪里。 易卿澜知道她担心,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很快就到了招待客人的西南苑。 院子里,沈明城正在和蓝玉文聊天,见到他们过来,连忙给易卿澜请安。 沈念念则是有些急迫的问起父亲的伤势来。 “身上有好几处被刀砍伤,不过所幸未曾伤到要害,这会儿韩神医正在里面帮着上药,并无大碍。”沈明城见妹子着急担忧的模样,连忙安抚起来。 虽说最初瞧见父亲身上的伤势,他也被吓了一大跳,不过被韩神医骂了一通后,才放下心来。 至少,那个韩神医看着很靠谱的样子,也不会开玩笑。 沈念念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瞧着大哥满脸的疲惫,忍不住说道,“那大哥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今日遭到这种意外,你也累了,这里有我守着就好。” 沈明城却是笑着摇头,“无碍,总是要瞧见父亲才好,倒是你,今日也受到了惊吓,先回去吧。” 沈念念自然也是不肯走的,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见状,沈明城也无奈的笑了笑,不管这丫头多大年纪了,这脾气还是始终都没什么变化的,一样的固执要命。 四人就在院子里聊了起来,就算易卿澜有着王爷的身份,沈明城也没忌惮他,反倒是因为这人一点也不掩饰对自家妹子的那点心思,看这位王爷的时候,极其不顺眼,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自家妹子在及笄后,定了云尚男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时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抢走的心情。 所以对待易卿澜说到底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的,若非顾忌到那一层身份问题,他还真不想搭理他! 没过一会儿,韩神医便走了出来,他笑眯眯的看了看坐在院子里的人,最终视线落在易卿澜身上,笑道,“王爷,沈大人已经醒了,说是想要和您单独谈谈。”(未完待续。) 095:谈话 易卿澜不曾有任何犹豫,便进了屋内。 沈千秋暂住的屋内,药草的问道极为浓郁,易卿澜刚走入其中,便瞧见了屋里的伺候的丫鬟们正在收拾那些带血的纱布。 而想要与他谈谈的人,则是靠着床栏半倚着,见到他进来,沈千秋立即就要动身行礼。 见状,易卿澜只是淡然道,“沈大人不必多礼,韩神医说了你最近应当好生歇息,不应随意动弹,你若是有话与本王说,直言便是。” 若是以往被凌王这般礼待,沈千秋肯定会觉得受宠若惊,可如今知晓了这凌王爷对自己女儿的那点心思,他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叹息一声,恭敬道,“多谢王爷的体谅,事关微臣之女的人生大事,臣也多谢王爷能瞧得上念念,只是,我们沈家如今不比以往,小女不敢高攀,所以王爷……” “沈大人你的意思,本王明白。”易卿澜没有兴趣听沈千秋肚子里那一堆拒绝的话,虽然这人是沈念念的父亲,可是今日他们父子二人敢私自带走沈念念之事,的确让他愤怒异常,因此语气也带着冷意。 只见他一双漆黑的双眸居高临下的盯着沈千秋,冷冷道,“沈大人,当年若非因为凝霜,你以为,沈家还能有现在的日子?” 沈千秋怔了怔,被易卿澜那双冷漠的双瞳盯得头皮发麻,暗暗感叹这凌王爷果然是人中之龙,不愧是修罗之子,分明还未到弱冠之龄,可这一身的气势,却是连他也觉得畏惧。 不过听到这话。却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朝着易卿澜投去疑惑的目光。 易卿澜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当年沈家出事,你以为在圣上已经起了灭了沈家的念头时,谁才有那个能力,护住沈家?若非怕沈家被灭。凝霜会在云家处境艰难。沈大人,今日你还以为会有你?” “从本王重新找到凝霜的那一刻,本王便不论她是不是沈家的人。绝对不会允许她离开本王的视线之外!龙之逆鳞,触之比死,若非念在你是她的父亲,本王今日绝不饶你!” 对于沈千秋。易卿澜没有半分客气,直接将他一肚子话堵住。并且让他永远也不敢再提出来。 只不过,到底他还是清楚沈念念是如何看重沈千秋,因此他的语气虽不好,可也并未带着杀意。 但即便是如此。易卿澜的话也让沈千秋忍不住背脊一冷,浑身的汗毛耸立,愣愣的看着他。 见他这般模样。易卿澜才难得气顺了些,淡淡的说道。“沈大人,本王明白你在顾忌什么,不过,今日本王可以在你面前立誓,日后本王的女人只会有沈念念一人,日后若再像今日这般,沈大人,你可别怪本王不曾警告于你。” 话毕,易卿澜便甩袖离去,根本不去看沈千秋惊愕的模样。 待易卿澜走出去后,沈千秋才回过神来,凌王留下的几句话被他仔细的琢磨了几番,也才终于让他藏在心里的疑惑找到了答案。 当年沈家出事,其身后可是有着京都那位的影子,若非那位的意思,沈家也不会那么快的落败。 可实际上,当知道家里出事后,沈千秋心里便是有了不好的预感,也极明白,那位恐怕是留不得沈家继续存在了。 最初他以为,自己包括儿子肯定在劫难逃,可不曾想,那位只是削了沈家的爵位,将他们一家子外放罢了。 原本想不通的这一点,在今日易卿澜故意说得那些话中总算找到了答案,看来当初恐怕是他在其中运作,才避免了沈家灭族的危机! 想到这里,沈千秋心里复杂不已,这么说来,这凌王爷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看上了他的宝贝女儿了? 他紧了紧拳头,轻叹一声,整个人像是老了许多。 易卿澜离开没多久,沈念念与沈明城兄妹二人也走了进来。 见着他面色苍白,沈念念忧心忡忡的问道,“爹,您现在感觉如何?” “没什么大事,不过需要静养一段日子罢了。”见到女儿来了,沈千秋立马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和蔼的笑着。 见父亲脸色虽苍白,不过精神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沈念念一直提着的心,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脸上也带着笑容,“既然如此,爹您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等您养好了伤,我们再回去。” 沈明城在一旁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跟着我们回去?那位会准许?” 沈念念脸上的笑容一僵,抿着唇道,“我是沈家的女儿,自当和你们一起回去的,他准不准,又说不得数。” 沈明城张了张嘴,正准备回几句,沈千秋却是突然轻咳了两声,阻挡他开口。 “这件事儿,等为父伤好后再说吧,不过城儿,如此一来,临城那边便会积累不少的事儿,你就替为父回去解决吧。”沈千秋直接开口吩咐起来,不过似乎想到什么,脸色阴沉着,语气也冷淡下来,“至于风姨娘……这事你不可轻举妄动,对你妹妹的事情也不得向外透露,不论如何,鬼神之事也让人忌惮非常,日后你妹妹沈凝霜便是病逝的,而流落在外的是你大妹妹沈念念……” 沈明城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说到底,当年母亲之死,还有大妹被人抱走之事虽然是风姨娘指使,可仔细一想,却也明白,仅仅只是府中的姨娘罢了,哪怕风姨娘乃是沈千秋的贵妾,可到底也只是个妾,又有何能耐,竟然能够干出这般惊天大事! 若说这一切只是因风姨娘的嫉妒才造成的,他们可不会相信!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明日一早,你再启程回临城去吧。” 沈千秋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沈念念。“至于念念你……就好好地呆在府中,近日不可随意出门,外面不太平,你也不能给凌王爷惹了麻烦。” 沈念念乖巧的点点头,应了声是。 一家三口,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个各自散去。 沈念念走出屋子。瞧着正站在院内等着她的男子。咬着下唇,走了过去,福身谢道。“今日的事儿,谢谢你……” “你应该明白,我不喜欢你说那个谢字。”易卿澜定定的看着她,带着一丝无奈的语气。 沈念念低着头。摇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说谢的,否则,我爹恐怕……” “最近异族吃了败仗,城中潜伏的奸细也未曾拔除干净。你若是真的谢我,最近就乖乖的呆在屋里,不要随意出门。”易卿澜难得露出一个笑脸。 沈念念知道他这就是不生气了的意思。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一丝笑容,笑吟吟的看着他。 翌日一早。沈明城就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边城。 因昨日遭遇之事,今儿他离开之时,易卿澜特意多派了些人手护送他离开,而沈念念也准备了不少东西,给自己大哥带上,毕竟,这要走,也得四五日才能抵达临城沈家。 而易卿澜也并未返回军营,而是就在沈念念隔壁的院子住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除非沈念念要去照顾沈千秋,其余的时候,大多都是与他呆在一起。 那日后,沈念念也总算明白了练武场是个什么地方。 说起来,为了这事儿,她还闹了个笑话,不由得瞪了香月好几眼,便郁闷的过去了。 原因无他,所谓凌王每次气不顺就要去练武场找那些机关傀儡自虐的事儿,事实上,那身上的血迹都是放在机关傀儡身上的朱砂,易卿澜和那些机关傀儡对打时,训练的主要是自己的速度,而那些朱砂则是在他速度慢下来时,被机关傀儡留下来的。 不过这事儿却从来没人说起过,因此,这院子里对易卿澜身上的那些看上去像血一样的朱砂也传的越来越玄乎,难怪香月也说出了自虐的话来。 害得沈念念问起易卿澜这事儿的时候,被那人逮着好好的调侃了一边。 随着天气逐渐变暖,沈千秋身上的伤势也慢慢好转恢复起来。 边城的形势也逐渐变得太平,那些被奸细挑拨的土匪也被凌墨元带兵绞杀了不少。 沈念念成天呆在屋子里,除了和易卿澜说说话,便是闲着给他们做衣服,要么就是和易卿澜在书房里作画。 想起无意中去书房时,看到那满屋子里都是自己的画像,证实了大表哥所言并非虚话,沈念念这才终于明白或许自己在易卿澜的心里,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更多的,还是亲眼所见的震撼与感动。 从那以后,对于易卿澜的感情,便再也不曾逃避过了。 沈千秋的伤势彻底恢复时已经是五月初的日子,在这里歇息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也不得不回临城去。 沈念念听到父亲要走,立即表示也要跟着去,不过这事儿还是和易卿澜说了说。 “现在就要走?”易卿澜皱起眉,明显有些不情愿。 沈念念讨好的笑道,“我住在这里,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回到沈家去,才是应该的,所以……” “恩,我明白了。”易卿澜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摇摇头,还不等她说完,便一口应了下来。 沈念念眨眨眼,呆了一下,咦,怎么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 不过还不等她回神,便听面前的人说道,“边境的事情已了,我也该回一趟京都,北域近几年被我治理的还不错,可南域那富饶之地,却因奸臣当道,被搞得乌烟瘴气,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易家的江山毁到那个家伙的手里。” 沈念念何其聪明,立即就听出了他话中暗含的意思,顿时大惊,“你是想……?” 易卿澜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完全没有隐瞒她的意思,站起身来,轻轻抚上她的乌丝,淡笑道,“我会派人护送你们父女二人返回临城,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便是我向你提亲之时……届时,住在我府中,你名的顺言的正。” 沈念念呆呆的看着他,却是笑不出来,而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易卿澜哪里瞧不出来她的心思?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深,“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说罢,便见叫来了凌墨元,说起了护送沈家父女回临城的事情。 沈念念却是心下一沉,看着他冷静的吩咐着凌墨元,紧紧的握着拳头。 凌墨元的速度很快,将易卿澜吩咐的事情立即办好后便来回复。 沈念念见此却是不想走了,在听懂易卿澜的意思后,就明显觉得这事儿实在太过胆大包天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要阻止。 只是,易卿澜却并不给她机会,只是笑着将她送上了马车,便又和沈千秋嘱咐了几句,“沈大人,本王很快便会去沈家提亲,这期间的日子,便麻烦沈大人好好照顾她,本王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沈千秋脸色复杂无比,露出一丝苦笑来,“王爷请放心,念念毕竟是臣的女儿,微臣自然会悉心照顾,不会让她受到半分的委屈。” 易卿澜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却是不言而喻,让沈千秋也无奈的很。 养伤的这段日子,他却是看明白了不少的事儿,哪里不明白易卿澜恐怕是知道以前沈家后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这才特意叮嘱他的。 毕竟,以往他作为沈家家主,从不会插足后院的事儿,这也导致,当初他女儿还未出阁的时候,可是没少受委屈和惩罚。 这一次,沈念念是以流落在外的大女儿的身份回去的,若是被家中那些目光狭隘的女人知道沈念念以前在乡下找到的,难免不会被人放在眼里。 马车离开的时候,沈念念掀开了窗帘,一直看着易卿澜,瞧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却是忽的有些不想离开了。 更别说她才刚刚知晓他的打算。 只不过,很显然,不论是父亲还是易卿澜,这一次都绝对不会同意她留下来的。(未完待续。) 096:抵达 再一次前往临城,一路上倒是比之前安全了不少。 在路过荒郊野外的时候,也曾遭遇到一次土匪的打劫,不过这些土匪明显都是居住在周围的农民组织起来的,因此负责守卫的士兵们也只是将他们收拾了一顿,并未伤及他们的性命。 而另外又一次遇到的土匪明显就是属于亡命之徒,则是被侍卫们干净利落的处置了,也或许是因为那一次士兵们的毫不留情震慑了还想打他们主意的宵小,自那以后,路上便太平了下来。 这是沈念念第一次离开边城,又是身在从未来过的北域,自然对外面的世界好奇的很。 她自幼在京都长大,虽有着侯府嫡女的身份,不过却因为东易朝对女子限制本就严苛的缘故,她几乎连京都都未曾出去过,除了每到花朝节或者是近年关时才会出了京都城门,去京郊外的寺庙上香什么的。 对于北域的印象,也是蛮荒之地,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 毕竟,以前常常能够听到关于北域的一些传言,天灾*,贫穷至极,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京都人愿意去那种地方。 可如今,出了边城一路走来,沈念念才发现,当初京都的那些传言多么不靠谱。 或许北域的确有不少的土匪,这里的百姓也都不是什么泥捏的人儿,随时都可能拿着锄具打劫过往的商队,占山为王之内的,不过这沿途看来,环境虽比不上南域富饶,可却也并非曾以为的那般。乃是荒无人烟之地。 路过周遭的一些村庄小镇的时候,也能看的出来,北域的百姓们并非想象中的那般贫寒,甚至他们还路过了一个依靠着采矿为生的小镇,各种各样的原石翡翠简直看的她眼花缭乱,小镇上的百姓们也是极为富裕的,吃喝不愁。对生活也满足的很。 临城是北域靠近南域的一座边界城。 这里除了北域子民外。还有生活在南域的一些百姓。 这座城存在了近千年的时间,临城也自成了一方特色,这里既能够买到北域的特产。也能买到南域的精贵之物,繁华的程度,竟是不比京都差上多少,看的沈念念是目瞪口呆。惊讶异常。 马车架势到临城城门口时,沈念念掀开窗帘。便瞧见了在临城城门口等着的沈明城等人。 她细细一看,除了自己的大哥之外,还有其他的沈家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男男女女加起来,有十几人之多。 “大哥?” 等马车走进后停下,沈念念便准备下马车。不过却被沈明城给拦住了,不由疑惑的看着他。 沈明城笑了笑。“距离我们家还有一段距离,你不用着急下马车,就先坐着吧,我们一起回家。” 大哥温和的语气,让沈念念鼻子忍不住一酸,眼前也朦胧了起来。 回家? 她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了吗? 这一瞬间,沈念念想起来她还是沈凝霜的时候,在云家遭受的那些屈辱,想起她刚刚在自己孪生姐姐的身体里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无助于暗藏的恐惧,竟是有种忍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不过所幸,她还是忍住了。 吸吸鼻子,沈念念笑的开心,“恩,回家。” 沈明城哪里不明白她此时此刻的感受,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了口气,“念念,你放心,有些事情,大哥绝对不会允许它过去,迟早,大哥会为你讨个公道!” 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事,沈念念虽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深了,很是认真的点头。 沈明城负责带路,马车便直接行驶进了临城。 城中往来的百姓极多,周围也逐渐变得喧嚣嘈杂起来。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马车终于在沈府停下,沈念念跳下马车,惊讶的看着面前这挂着沈府牌匾的宅子,有些愕然。 “大哥,这……就是你们这几年居住的地方?” 几乎难以置信的问道。 沈念念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面前的这座宅子。 虽然门面看上去很大,可不论是门前的两尊破了的石柱还是那两扇木质的大门,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并且从外看去,这宅子的居住面积似乎并不大,是个二进的小院子模样,因为除了她现在看到的两扇位于中央的木门之外,在这个大门面的两边还分别开了两扇木门,并且正好其中有一扇门被人推开了,而门前竟然还摆着卖菜的摊子! 说这里是官员居住的地方,她还真的不愿相信。 就算父亲已经被外放,可到底还是个五品官员,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就是这里了,念念,有些事情你还不懂。”沈明城状似无奈的笑了笑,“走吧,咱们先进去。” 沈千秋也下了马,正好瞧见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念念,这里毕竟还是属于北域,自是比不得京都的,屋子也小了些,不过也不是住不得的。” “爹,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奇怪,您是五品官员,有自己的府邸,怎么着,也不应该住在这里才是……”沈念念还以为父亲误会她嫌弃这屋子,连忙解释道,“再说了,女儿连泥巴房子都住了几个月,又怎么会住不惯这里呢?” “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就等着爹您回来呢。”沈明城开口道。 沈千秋点点头,“城儿,这些侍卫们你先安排一下,这一路上多亏这些小兄弟们的保护,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爹,您放心吧,孩儿都明白。”沈明城温和的笑道,让他们父女先进院子,这才又去安排易卿澜的属下们。 沈念念便先行与沈千秋一起走进了院内。 这院子果真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小。走进去便是小型的庭院,大约三分的空地只有简单的陈设,地面是青石板铺成的,有几拢地上正种着常吃的蔬菜,倒是有几分农家的气息。 “家里也分前后两院,前院住着的就是我们这一房的人,而后院住着的是你们祖母。家里的下人住在偏房那边。虽然只是个小两进的宅子,虽拥挤了些,不过还是住得下的。” 沈千秋到了家。也放松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给她介绍起沈家住的屋子来。 沈念念明白他之前住在易卿澜的府上并不习惯,哪怕府中的下人对他颇为客气,可凌王的大名还是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受。 沈念念认真的听着。一边说道,“爹,祖母身体可好?我想去给祖母请安。” 虽然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在府内与祖母相处的并不好。可既然日后她要回来住,碍于情面上,当然不能忽略了沈家的老太太。 沈千秋听了她的话。果然心里觉得很舒服,至少自己这个女儿并没有因为凌王爷的垂爱而变得目中无人。 沈宅还留着的下人。也沈念念想象中的还要少,除了负责厨房的两个老婆子和一名厨子之外,家里也就只有负责打扫的下人,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七人。 沈念念跟着沈千秋直径去了后院,小两进的宅子住着沈家近三十的人口,并不宽敞。 一路上,时不时会遇到一些面熟的沈家人,沈念念也都一一打了招呼,而沈千秋则是装作给她介绍,顺便,将她的身份告之众人。 这一下子,沈家的人都知道沈家原来竟然还有一位嫡小姐,并且竟是沈千秋的元妻所生,与那位早逝的沈大小姐竟是孪生姐妹! 好奇的沈家众人便跟着他们一起朝着后宅而去。 虽之前沈明城率先回来,不过却并未透露关于沈念念的事儿,因此,这也是沈家众人第一次认识沈念念,并且因为她那张与沈凝霜极为相似的面容而震惊。 沈家的老太太比她记忆中苍老了不少,当年嫁入云家之后,她便再也未曾见过这位老太太,不过老太太的养颜之术,却让她印象极为深刻,因为老太太当年的模样,几乎可以用年轻来形容,风韵犹存的模样,即便是已经做了祖母,可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可如今再次见到老太太的时候,至少比她印象中的那位美妇足足老了十岁,眼角也能瞧见明显的皱纹。 “母亲,她是您的大孙女,沈念念……”沈千秋见老太太板着一张脸,请了安后,便将沈念念的来历说了出来。 老太太听完后,微微皱眉,“她是你的女儿?” 沈千秋点点头,轻叹一声,“家门不幸,母亲,念念自小在下乡长大,受了不少的苦,如今回到家中,未尝不是老天爷为了补偿我们失去霜儿的悲痛。日后,念念住在家中,还望母亲多多照顾才是。” 老太太犀利的目光落在沈念念的脸上,见到她的模样,眼底精光一闪,倒是和蔼的笑道,“果真和大丫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不是云家送来了大丫头病逝的消息,我还真以为是大丫头站在我的面前呢。” 说着,老太太略带伤感的笑了笑,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沈凝霜与她的感情极好呢。 沈念念心知这老太太是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不过看在父亲的面上,她也不愿真的得罪了她,于是微微福礼后才笑吟吟道,“祖母,若是妹妹在天之灵,知道您如此的挂念她,一定会很高兴,日后就让念念来代替妹妹孝敬您吧。” 老太太也和善的笑了起来,对她招招手,“念姐儿过来,让祖母好生瞧瞧你。” 沈念念颔首,小步上前,在她的面前恭敬的站着,一举一动,没有半分失礼之处,真是让老太太想要挑理都挑不出来。 不过,见她行为举止,与侯府养大的姑娘相差无几,这一点倒是让老太太的眼中带着几分怀疑之色,然而老太太毕竟是老人精,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怀疑,反倒是对她亲切无比,笑眯眯的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个玉质通透的镯子拉着她的手戴在她的手上,“今儿祖母这是第一次见着你,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镯子祖母已经带了几十年了,念姐儿若不嫌弃,就拿将就收着吧。” 沈念念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想要推拒,却被老太太故作板着脸吓到,只得惴惴不安的收了起来,细声道,“多谢祖母赏赐。” 果然,老太太笑的非常开心,只是沈念念却还是从她的眼睛深处瞧见了一丝不屑与鄙夷。 暗暗冷笑,老太太这个人,她最了解不过。 虽说曾是侯府老夫人,可事实上,她的出身并不高,乃是她父亲的继母,不过,却是从小将父亲养大的,因此,她父亲对于这个老太太倒是很恭敬,是真的将其当做母亲看待。 然而老太太却并不这么想。 心知老太太实际上是看不起她这个从乡下长大的丫头的,沈念念也没计较,左右她也不会在家里住太久,若老太太不打她的主意,她也愿意与老太太和谐相处,不让父亲忧心。 见到她们祖孙二人感情不错的模样,沈千秋也乐道,“母亲,今儿是念念回家的日子,就麻烦祖母吩咐下去,弄一桌好酒好菜,正式将念念的身份公布吧,委屈了她十八年,咱们也应当好好的补偿才是。” 老太太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听到这话却是点点头,“你说的是,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夫人去办吧。” 沈千秋应了声,忽然想起风姨娘的事情,猛然沉下脸,又道,“对了,母亲,关于当年是何人抱走念念的事儿,儿子已经有了证据,风姨娘胆大包天,心狠手辣之极,虽是贵妾,可也犯了儿子的忌讳,因此,今儿便也顺道将风姨娘给解决掉吧,无论如何,既然能够害死当家主母,这种毒妇,实在不应再继续祸患咱们沈家了……” 沈千秋已经决定好了要处理掉风姨娘,因此语气中也带着杀意,便也不曾察觉,在他说出这番话后,老太太的脸色在那瞬间变得僵硬……(未完待续。) 097:旧怨 再一次前往临城,一路上倒是比之前安全了不少。 在路过荒郊野外的时候,也曾遭遇到一次土匪的打劫,不过这些土匪明显都是居住在周围的农民组织起来的,因此负责守卫的士兵们也只是将他们收拾了一顿,并未伤及他们的性命。 而另外又一次遇到的土匪明显就是属于亡命之徒,则是被侍卫们干净利落的处置了,也或许是因为那一次士兵们的毫不留情震慑了还想打他们主意的宵小,自那以后,路上便太平了下来。 这是沈念念第一次离开边城,又是身在从未来过的北域,自然对外面的世界好奇的很。 她自幼在京都长大,虽有着侯府嫡女的身份,不过却因为东易朝对女子限制本就严苛的缘故,她几乎连京都都未曾出去过,除了每到花朝节或者是近年关时才会出了京都城门,去京郊外的寺庙上香什么的。 对于北域的印象,也是蛮荒之地,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 毕竟,以前常常能够听到关于北域的一些传言,天灾*,贫穷至极,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京都人愿意去那种地方。 可如今,出了边城一路走来,沈念念才发现,当初京都的那些传言多么不靠谱。 或许北域的确有不少的土匪,这里的百姓也都不是什么泥捏的人儿,随时都可能拿着锄具打劫过往的商队,占山为王之内的,不过这沿途看来,环境虽比不上南域富饶,可却也并非曾以为的那般。乃是荒无人烟之地。 路过周遭的一些村庄小镇的时候,也能看的出来,北域的百姓们并非想象中的那般贫寒,甚至他们还路过了一个依靠着采矿为生的小镇,各种各样的原石翡翠简直看的她眼花缭乱,小镇上的百姓们也是极为富裕的,吃喝不愁。对生活也满足的很。 临城是北域靠近南域的一座边界城。 这里除了北域子民外。还有生活在南域的一些百姓。 这座城存在了近千年的时间,临城也自成了一方特色,这里既能够买到北域的特产。也能买到南域的精贵之物,繁华的程度,竟是不比京都差上多少,看的沈念念是目瞪口呆。惊讶异常。 马车架势到临城城门口时,沈念念掀开窗帘。便瞧见了在临城城门口等着的沈明城等人。 她细细一看,除了自己的大哥之外,还有其他的沈家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男男女女加起来,有十几人之多。 “大哥?” 等马车走进后停下,沈念念便准备下马车。不过却被沈明城给拦住了,不由疑惑的看着他。 沈明城笑了笑。“距离我们家还有一段距离,你不用着急下马车,就先坐着吧,我们一起回家。” 大哥温和的语气,让沈念念鼻子忍不住一酸,眼前也朦胧了起来。 回家? 她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了吗? 这一瞬间,沈念念想起来她还是沈凝霜的时候,在云家遭受的那些屈辱,想起她刚刚在自己孪生姐姐的身体里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无助于暗藏的恐惧,竟是有种忍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不过所幸,她还是忍住了。 吸吸鼻子,沈念念笑的开心,“恩,回家。” 沈明城哪里不明白她此时此刻的感受,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了口气,“念念,你放心,有些事情,大哥绝对不会允许它过去,迟早,大哥会为你讨个公道!” 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事,沈念念虽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深了,很是认真的点头。 沈明城负责带路,马车便直接行驶进了临城。 城中往来的百姓极多,周围也逐渐变得喧嚣嘈杂起来。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马车终于在沈府停下,沈念念跳下马车,惊讶的看着面前这挂着沈府牌匾的宅子,有些愕然。 “大哥,这……就是你们这几年居住的地方?” 几乎难以置信的问道。 沈念念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面前的这座宅子。 虽然门面看上去很大,可不论是门前的两尊破了的石柱还是那两扇木质的大门,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并且从外看去,这宅子的居住面积似乎并不大,是个二进的小院子模样,因为除了她现在看到的两扇位于中央的木门之外,在这个大门面的两边还分别开了两扇木门,并且正好其中有一扇门被人推开了,而门前竟然还摆着卖菜的摊子! 说这里是官员居住的地方,她还真的不愿相信。 就算父亲已经被外放,可到底还是个五品官员,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就是这里了,念念,有些事情你还不懂。”沈明城状似无奈的笑了笑,“走吧,咱们先进去。” 沈千秋也下了马,正好瞧见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念念,这里毕竟还是属于北域,自是比不得京都的,屋子也小了些,不过也不是住不得的。” “爹,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奇怪,您是五品官员,有自己的府邸,怎么着,也不应该住在这里才是……”沈念念还以为父亲误会她嫌弃这屋子,连忙解释道,“再说了,女儿连泥巴房子都住了几个月,又怎么会住不惯这里呢?” “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就等着爹您回来呢。”沈明城开口道。 沈千秋点点头,“城儿,这些侍卫们你先安排一下,这一路上多亏这些小兄弟们的保护,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爹,您放心吧,孩儿都明白。”沈明城温和的笑道,让他们父女先进院子,这才又去安排易卿澜的属下们。 沈念念便先行与沈千秋一起走进了院内。 这院子果真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小。走进去便是小型的庭院,大约三分的空地只有简单的陈设,地面是青石板铺成的,有几拢地上正种着常吃的蔬菜,倒是有几分农家的气息。 “家里也分前后两院,前院住着的就是我们这一房的人,而后院住着的是你们祖母。家里的下人住在偏房那边。虽然只是个小两进的宅子,虽拥挤了些,不过还是住得下的。” 沈千秋到了家。也放松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给她介绍起沈家住的屋子来。 沈念念明白他之前住在易卿澜的府上并不习惯,哪怕府中的下人对他颇为客气,可凌王的大名还是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受。 沈念念认真的听着。一边说道,“爹,祖母身体可好?我想去给祖母请安。” 虽然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在府内与祖母相处的并不好。可既然日后她要回来住,碍于情面上,当然不能忽略了沈家的老太太。 沈千秋听了她的话。果然心里觉得很舒服,至少自己这个女儿并没有因为凌王爷的垂爱而变得目中无人。 沈宅还留着的下人。也沈念念想象中的还要少,除了负责厨房的两个老婆子和一名厨子之外,家里也就只有负责打扫的下人,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七人。 沈念念跟着沈千秋直径去了后院,小两进的宅子住着沈家近三十的人口,并不宽敞。 一路上,时不时会遇到一些面熟的沈家人,沈念念也都一一打了招呼,而沈千秋则是装作给她介绍,顺便,将她的身份告之众人。 这一下子,沈家的人都知道沈家原来竟然还有一位嫡小姐,并且竟是沈千秋的元妻所生,与那位早逝的沈大小姐竟是孪生姐妹! 好奇的沈家众人便跟着他们一起朝着后宅而去。 虽之前沈明城率先回来,不过却并未透露关于沈念念的事儿,因此,这也是沈家众人第一次认识沈念念,并且因为她那张与沈凝霜极为相似的面容而震惊。 沈家的老太太比她记忆中苍老了不少,当年嫁入云家之后,她便再也未曾见过这位老太太,不过老太太的养颜之术,却让她印象极为深刻,因为老太太当年的模样,几乎可以用年轻来形容,风韵犹存的模样,即便是已经做了祖母,可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可如今再次见到老太太的时候,至少比她印象中的那位美妇足足老了十岁,眼角也能瞧见明显的皱纹。 “母亲,她是您的大孙女,沈念念……”沈千秋见老太太板着一张脸,请了安后,便将沈念念的来历说了出来。 老太太听完后,微微皱眉,“她是你的女儿?” 沈千秋点点头,轻叹一声,“家门不幸,母亲,念念自小在下乡长大,受了不少的苦,如今回到家中,未尝不是老天爷为了补偿我们失去霜儿的悲痛。日后,念念住在家中,还望母亲多多照顾才是。” 老太太犀利的目光落在沈念念的脸上,见到她的模样,眼底精光一闪,倒是和蔼的笑道,“果真和大丫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不是云家送来了大丫头病逝的消息,我还真以为是大丫头站在我的面前呢。” 说着,老太太略带伤感的笑了笑,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沈凝霜与她的感情极好呢。 沈念念心知这老太太是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不过看在父亲的面上,她也不愿真的得罪了她,于是微微福礼后才笑吟吟道,“祖母,若是妹妹在天之灵,知道您如此的挂念她,一定会很高兴,日后就让念念来代替妹妹孝敬您吧。” 老太太也和善的笑了起来,对她招招手,“念姐儿过来,让祖母好生瞧瞧你。” 沈念念颔首,小步上前,在她的面前恭敬的站着,一举一动,没有半分失礼之处,真是让老太太想要挑理都挑不出来。 不过,见她行为举止,与侯府养大的姑娘相差无几,这一点倒是让老太太的眼中带着几分怀疑之色,然而老太太毕竟是老人精,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怀疑,反倒是对她亲切无比,笑眯眯的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个玉质通透的镯子拉着她的手戴在她的手上,“今儿祖母这是第一次见着你,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镯子祖母已经带了几十年了,念姐儿若不嫌弃,就拿将就收着吧。” 沈念念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想要推拒,却被老太太故作板着脸吓到,只得惴惴不安的收了起来,细声道,“多谢祖母赏赐。” 果然,老太太笑的非常开心,只是沈念念却还是从她的眼睛深处瞧见了一丝不屑与鄙夷。 暗暗冷笑,老太太这个人,她最了解不过。 虽说曾是侯府老夫人,可事实上,她的出身并不高,乃是她父亲的继母,不过,却是从小将父亲养大的,因此,她父亲对于这个老太太倒是很恭敬,是真的将其当做母亲看待。 然而老太太却并不这么想。 心知老太太实际上是看不起她这个从乡下长大的丫头的,沈念念也没计较,左右她也不会在家里住太久,若老太太不打她的主意,她也愿意与老太太和谐相处,不让父亲忧心。 见到她们祖孙二人感情不错的模样,沈千秋也乐道,“母亲,今儿是念念回家的日子,就麻烦祖母吩咐下去,弄一桌好酒好菜,正式将念念的身份公布吧,委屈了她十八年,咱们也应当好好的补偿才是。” 老太太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听到这话却是点点头,“你说的是,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夫人去办吧。” 沈千秋应了声,忽然想起风姨娘的事情,猛然沉下脸,又道,“对了,母亲,关于当年是何人抱走念念的事儿,儿子已经有了证据,风姨娘胆大包天,心狠手辣之极,虽是贵妾,可也犯了儿子的忌讳,因此,今儿便也顺道将风姨娘给解决掉吧,无论如何,既然能够害死当家主母,这种毒妇,实在不应再继续祸患咱们沈家了……” 沈千秋已经决定好了要处理掉风姨娘,因此语气中也带着杀意,便也不曾察觉,在他说出这番话后,老太太的脸色在那瞬间变得僵(未完待续。) 098:沈家 今天来不及更新了,先放一张防盗章节==大家先暂时别订阅,若是订阅了的亲也不必着急,明天早上一早重新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我换过来的章节了==抱歉亲们,稍稍理解下哈,今天真的太忙了。 再一次前往临城,一路上倒是比之前安全了不少。 在路过荒郊野外的时候,也曾遭遇到一次土匪的打劫,不过这些土匪明显都是居住在周围的农民组织起来的,因此负责守卫的士兵们也只是将他们收拾了一顿,并未伤及他们的性命。 而另外又一次遇到的土匪明显就是属于亡命之徒,则是被侍卫们干净利落的处置了,也或许是因为那一次士兵们的毫不留情震慑了还想打他们主意的宵小,自那以后,路上便太平了下来。 这是沈念念第一次离开边城,又是身在从未来过的北域,自然对外面的世界好奇的很。 她自幼在京都长大,虽有着侯府嫡女的身份,不过却因为东易朝对女子限制本就严苛的缘故,她几乎连京都都未曾出去过,除了每到花朝节或者是近年关时才会出了京都城门,去京郊外的寺庙上香什么的。 对于北域的印象,也是蛮荒之地,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 毕竟,以前常常能够听到关于北域的一些传言,天灾*,贫穷至极,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京都人愿意去那种地方。 可如今,出了边城一路走来,沈念念才发现,当初京都的那些传言多么不靠谱。 或许北域的确有不少的土匪,这里的百姓也都不是什么泥捏的人儿。随时都可能拿着锄具打劫过往的商队,占山为王之内的,不过这沿途看来,环境虽比不上南域富饶,可却也并非曾以为的那般,乃是荒无人烟之地。 路过周遭的一些村庄小镇的时候,也能看的出来。北域的百姓们并非想象中的那般贫寒。甚至他们还路过了一个依靠着采矿为生的小镇,各种各样的原石翡翠简直看的她眼花缭乱,小镇上的百姓们也是极为富裕的。吃喝不愁,对生活也满足的很。 临城是北域靠近南域的一座边界城。 这里除了北域子民外,还有生活在南域的一些百姓。 这座城存在了近千年的时间,临城也自成了一方特色。这里既能够买到北域的特产,也能买到南域的精贵之物。繁华的程度,竟是不比京都差上多少,看的沈念念是目瞪口呆,惊讶异常。 马车架势到临城城门口时。沈念念掀开窗帘,便瞧见了在临城城门口等着的沈明城等人。 她细细一看,除了自己的大哥之外。还有其他的沈家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男男女女加起来,有十几人之多。 “大哥?” 等马车走进后停下,沈念念便准备下马车,不过却被沈明城给拦住了,不由疑惑的看着他。 沈明城笑了笑,“距离我们家还有一段距离,你不用着急下马车,就先坐着吧,我们一起回家。” 大哥温和的语气,让沈念念鼻子忍不住一酸,眼前也朦胧了起来。 回家? 她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了吗? 这一瞬间,沈念念想起来她还是沈凝霜的时候,在云家遭受的那些屈辱,想起她刚刚在自己孪生姐姐的身体里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无助于暗藏的恐惧,竟是有种忍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不过所幸,她还是忍住了。 吸吸鼻子,沈念念笑的开心,“恩,回家。” 沈明城哪里不明白她此时此刻的感受,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了口气,“念念,你放心,有些事情,大哥绝对不会允许它过去,迟早,大哥会为你讨个公道!” 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事,沈念念虽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深了,很是认真的点头。 沈明城负责带路,马车便直接行驶进了临城。 城中往来的百姓极多,周围也逐渐变得喧嚣嘈杂起来。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马车终于在沈府停下,沈念念跳下马车,惊讶的看着面前这挂着沈府牌匾的宅子,有些愕然。 “大哥,这……就是你们这几年居住的地方?” 几乎难以置信的问道。 沈念念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面前的这座宅子。 虽然门面看上去很大,可不论是门前的两尊破了的石柱还是那两扇木质的大门,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并且从外看去,这宅子的居住面积似乎并不大,是个二进的小院子模样,因为除了她现在看到的两扇位于中央的木门之外,在这个大门面的两边还分别开了两扇木门,并且正好其中有一扇门被人推开了,而门前竟然还摆着卖菜的摊子! 说这里是官员居住的地方,她还真的不愿相信。 就算父亲已经被外放,可到底还是个五品官员,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就是这里了,念念,有些事情你还不懂。”沈明城状似无奈的笑了笑,“走吧,咱们先进去。” 沈千秋也下了马,正好瞧见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念念,这里毕竟还是属于北域,自是比不得京都的,屋子也小了些,不过也不是住不得的。” “爹,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奇怪,您是五品官员,有自己的府邸,怎么着,也不应该住在这里才是……”沈念念还以为父亲误会她嫌弃这屋子,连忙解释道,“再说了,女儿连泥巴房子都住了几个月,又怎么会住不惯这里呢?” “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就等着爹您回来呢。”沈明城开口道。 沈千秋点点头,“城儿。这些侍卫们你先安排一下,这一路上多亏这些小兄弟们的保护,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爹,您放心吧,孩儿都明白。”沈明城温和的笑道,让他们父女先进院子,这才又去安排易卿澜的属下们。 沈念念便先行与沈千秋一起走进了院内。 这院子果真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小。走进去便是小型的庭院。大约三分的空地只有简单的陈设,地面是青石板铺成的,有几拢地上正种着常吃的蔬菜。倒是有几分农家的气息。 “家里也分前后两院,前院住着的就是我们这一房的人,而后院住着的是你们祖母,家里的下人住在偏房那边。虽然只是个小两进的宅子,虽拥挤了些。不过还是住得下的。” 沈千秋到了家,也放松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给她介绍起沈家住的屋子来。 沈念念明白他之前住在易卿澜的府上并不习惯,哪怕府中的下人对他颇为客气。可凌王的大名还是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受。 沈念念认真的听着。一边说道,“爹。祖母身体可好?我想去给祖母请安。” 虽然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在府内与祖母相处的并不好,可既然日后她要回来住,碍于情面上,当然不能忽略了沈家的老太太。 沈千秋听了她的话,果然心里觉得很舒服,至少自己这个女儿并没有因为凌王爷的垂爱而变得目中无人。 沈宅还留着的下人,也沈念念想象中的还要少,除了负责厨房的两个老婆子和一名厨子之外,家里也就只有负责打扫的下人,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七人。 沈念念跟着沈千秋直径去了后院,小两进的宅子住着沈家近三十的人口,并不宽敞。 一路上,时不时会遇到一些面熟的沈家人,沈念念也都一一打了招呼,而沈千秋则是装作给她介绍,顺便,将她的身份告之众人。 这一下子,沈家的人都知道沈家原来竟然还有一位嫡小姐,并且竟是沈千秋的元妻所生,与那位早逝的沈大小姐竟是孪生姐妹! 好奇的沈家众人便跟着他们一起朝着后宅而去。 虽之前沈明城率先回来,不过却并未透露关于沈念念的事儿,因此,这也是沈家众人第一次认识沈念念,并且因为她那张与沈凝霜极为相似的面容而震惊。 沈家的老太太比她记忆中苍老了不少,当年嫁入云家之后,她便再也未曾见过这位老太太,不过老太太的养颜之术,却让她印象极为深刻,因为老太太当年的模样,几乎可以用年轻来形容,风韵犹存的模样,即便是已经做了祖母,可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可如今再次见到老太太的时候,至少比她印象中的那位美妇足足老了十岁,眼角也能瞧见明显的皱纹。 “母亲,她是您的大孙女,沈念念……”沈千秋见老太太板着一张脸,请了安后,便将沈念念的来历说了出来。 老太太听完后,微微皱眉,“她是你的女儿?” 沈千秋点点头,轻叹一声,“家门不幸,母亲,念念自小在下乡长大,受了不少的苦,如今回到家中,未尝不是老天爷为了补偿我们失去霜儿的悲痛。日后,念念住在家中,还望母亲多多照顾才是。” 老太太犀利的目光落在沈念念的脸上,见到她的模样,眼底精光一闪,倒是和蔼的笑道,“果真和大丫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不是云家送来了大丫头病逝的消息,我还真以为是大丫头站在我的面前呢。” 说着,老太太略带伤感的笑了笑,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沈凝霜与她的感情极好呢。 沈念念心知这老太太是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不过看在父亲的面上,她也不愿真的得罪了她,于是微微福礼后才笑吟吟道,“祖母,若是妹妹在天之灵,知道您如此的挂念她,一定会很高兴,日后就让念念来代替妹妹孝敬您吧。” 老太太也和善的笑了起来,对她招招手,“念姐儿过来,让祖母好生瞧瞧你。” 沈念念颔首,小步上前,在她的面前恭敬的站着,一举一动,没有半分失礼之处,真是让老太太想要挑理都挑不出来。 不过,见她行为举止,与侯府养大的姑娘相差无几,这一点倒是让老太太的眼中带着几分怀疑之色,然而老太太毕竟是老人精,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怀疑,反倒是对她亲切无比,笑眯眯的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个玉质通透的镯子拉着她的手戴在她的手上,“今儿祖母这是第一次见着你,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镯子祖母已经带了几十年了,念姐儿若不嫌弃,就拿将就收着吧。” 沈念念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想要推拒,却被老太太故作板着脸吓到,只得惴惴不安的收了起来,细声道,“多谢祖母赏赐。” 果然,老太太笑的非常开心,只是沈念念却还是从她的眼睛深处瞧见了一丝不屑与鄙夷。 暗暗冷笑,老太太这个人,她最了解不过。 虽说曾是侯府老夫人,可事实上,她的出身并不高,乃是她父亲的继母,不过,却是从小将父亲养大的,因此,她父亲对于这个老太太倒是很恭敬,是真的将其当做母亲看待。 然而老太太却并不这么想。 心知老太太实际上是看不起她这个从乡下长大的丫头的,沈念念也没计较,左右她也不会在家里住太久,若老太太不打她的主意,她也愿意与老太太和谐相处,不让父亲忧心。 见到她们祖孙二人感情不错的模样,沈千秋也乐道,“母亲,今儿是念念回家的日子,就麻烦祖母吩咐下去,弄一桌好酒好菜,正式将念念的身份公布吧,委屈了她十八年,咱们也应当好好的补偿才是。” 老太太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听到这话却是点点头,“你说的是,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夫人去办吧。” 沈千秋应了声,忽然想起风姨娘的事情,猛然沉下脸,又道,“对了,母亲,关于当年是何人抱走念念的事儿,儿子已经有了证据,风姨娘胆大包天,心狠手辣之极,虽是贵妾,可也犯了儿子的忌讳,因此,今儿便也顺道将风姨娘给解决掉吧,无论如何,既然能够害死当家主母,这种毒妇,实在不应再继续祸患咱们沈家了……”(未完待续。) 099:来人 沈念念眯了眯眼,虽然她爹没有发现,不过她倒是看到了老太太的神色变化,难免猜测,难道这件事儿和老太太有关系? 说起来,可能她爹还被瞒在鼓里的,老太太虽说现在是沈家身份最高的女人,可实际上,人的贪婪之心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满足? 沈千秋并非老太太的亲子,可是当年却是继承了侯府的爵位,就连如今,也是沈家的家主,这一件事儿,就如同一根利刺般插在她的心头,始终都无法摆脱,可是这后宅内的女人,又有谁猜不到,这老太太打算的主意,一心想要她的亲子当家做主呢? 这么一来,若说风姨娘是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办事儿的话,那也并非不可能。 “二爷说的这事儿是何事?风姨娘虽只是个妾,不过为人孝顺,对我也是极好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老太太眼色一暗,拨动佛珠的手速却是不知不觉的加快了些。 “母亲,这件事儿子已经查的水落石出,对于那毒妇是个什么性子也是心知肚明……”说着,沈千秋便将沈秀娘的事儿一一说了出来,语气与脸色也都不好看。 而沈念念却是明显的注意到,在父亲说起这风姨娘当年暗下所做的那些龌龊事儿的时候,老太太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不过很显然,老太太的脸色并非是因为风姨娘的恶毒,在她的眼里看来,这明显是老太太被戳中了什么痛事,因此心里对于老太太也越发的怀疑了. 当然了,这一点,正在暗自生气的沈千秋却并未发现。 “这么说来。二爷你只不过是听从了那假死的丫头的一面之词,便信了那些事儿都是风姨娘所做的,并没有实际上的证据?”老太太眯了眯眼,沉声说道,“二爷可否先听为娘一言?那假死的丫头当年为何要抱走念念这丫头,在背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仅仅只听着那贱丫头的片面之词。可是做不的数的。毕竟为娘与风姨娘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日子,她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没人能比为娘更清楚。若仅凭那死丫头的一面之词,这一点,可是说服不了我的。” “母亲,那丫头也是将死之人。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念念是她养大的,并非没有感情,相比秀娘也不会在说谎。”沈千秋却并非听从老太太的,只是微微皱眉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儿子得知这件事儿后,也细细琢磨过。这件事儿,不论是不是风姨娘的意思。儿子也是要为死去的元妻讨回公道的。” 沈念念听得出来,父亲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杀气,很明显,父亲也不是个傻子,哪怕这件事儿与风姨娘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可既然是从沈秀娘嘴里说出来的,那么风姨娘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因此,风姨娘,肯定是要处理掉的。 老太太也听出了沈千秋的意思,张了张嘴,倒是没有说出什么。 毕竟,在其他的人眼里,风姨娘与她的关系,也只能勉强说的过去罢了,这后宅里面的女人向来都不可能和睦相处的,若是她帮着风姨娘说太多的好话,反倒是会让沈千秋怀疑。 因此,老太太虽然明知沈千秋已经起了杀念,心里也万分的憋屈着急,可到底,还是不敢轻易的帮着风姨娘说话。 “母亲,事不宜迟现在就叫家里的人都到院里去吧,风姨娘的事儿,不容拖延。” 沈千秋面色淡然,俨然不给风姨娘一丝逃脱的机会。 原本老太太还打算待会儿叫人悄悄的带着风姨娘离开,可是沈千秋现在明显不会给她吩咐下人的时间,因此只得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对着一旁伺候的丫鬟道,“你去将家里的人都叫到院子里去吧。” 那丫鬟哪里不知道老太太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应了声后,就要离开,却被沈念念给叫住了,“祖母,家里的人这么多,还是叫父亲身边的小厮去叫吧,您的贴身丫鬟毕竟只是个女子,这速度也不快,这种叫人的体力活儿,自然还是要小厮去做才不会耽误了时间。” 沈念念笑吟吟的,却是开口,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老太太的最后一丝念想。 老太太青着脸,目光落到沈千秋的身上去,“二爷,这念念的规矩还是要好好教一教的,哪有长辈说话的时候,她一个小辈却是插嘴的?” 因为这件事儿,老太太的心情本就不美好,这会儿懒得和沈念念做出一副和睦的样子了,皱起眉来就开始脾气。 沈千秋却是笑了笑,“母亲,这念念自小在乡下长大,儿子也不愿拘着她的性子,日后儿子也不打算将她嫁给那些达官贵人,霜儿的事,实在让儿子怕了。” 这话暗暗的拒绝了老太太要教沈念念规矩的事儿,让沈念念忍不住朝着父亲投去一丝好奇的目光。 父亲一向都尊敬老太太,一般情况下,也绝不会忤逆老太太的意思,可今儿…… 却是有些奇怪了。 总觉得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沈念念暗暗琢磨着,果然,下一刻,沈千秋就叫了自己的贴身小厮去叫沈家的那些人去院子里,而老夫人则是脸色铁青,俨然被气的不轻的模样。 而沈千秋也叫上了沈念念,一起去了院子里。 老太太在屋子里气的直接将茶杯摔到地上,气呼呼的骂道,“混账!混账!” “老夫人,您小心别气坏了身子,奴婢瞧着呀,这二爷对这念念姑娘的喜爱可是一点也不少于以前的那位大小姐呢。”伺候在身旁的老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哼,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丫头罢了,也上不得什么台面。就算再喜欢又如何?如今的沈家可不比当年,多来一个人,可就要多添一碗饭,如今沈家负责赚钱养家的可不是他!自然,这家里也由不得他做主!”老太太黑着脸,怒气冲冲的哼声道。 老婆子听到这话,却是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急急忙忙的说道。“老夫人,这话可不能随意说的,如今还未分家。当家做主的自然也就是二爷才对,您再在奴婢的面前说说没什么,可千万别让外人听了去!” 老夫人抿着唇,脸色不太好看。虽知道这事实,可到底心里还是不太乐意的。 如今养着沈家这一大家子的都是老四那一房的人。老四家的那个媳妇,就是个斤斤计较的主儿,想到这里,老太太刚才还有些气不顺儿。这一想,心里顿时就舒坦了不少,总之不论那下乡丫头是个什么来头。老四家的媳妇可不会给那吃白饭的一个好脸! 沈念念跟着父亲去了院子里,这一路上。也回想了不少以前还未出嫁的事儿。 说起来,与老太太的不对付,也是因为风姨娘才起的。 那时她还年幼,又早早的失去了亲娘,听多了京都里不少继母虐待嫡子嫡女的故事,对于那刚进门的继母也充满敌意不说,还故意在父亲面前让那继母丢脸,反倒是对风姨娘亲近的很。 现在细细想来,这其中未尝没有风姨娘的手笔。 老太太一直不喜欢他们兄妹二人,除了非亲生孙子孙女的缘故,另外一方面,便是因为风姨娘。 在她的印象里,风姨娘对他们兄妹二人一直不错,甚至三番两次为了他们顶撞老太太,暗暗与老太太作对,就连母亲的嫁妆,也是被风姨娘用计帮着他们兄妹二人拿回来的,按理说,应当是与老太太水火不相容才是,可刚刚瞧着老太太的脸色,明显就不对。 风姨娘若真的是老太太的眼中钉,那想要磋磨一个妾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可她竟然能够容忍风姨娘在沈家近二十年,如今还过得有滋有味的,想想也知道,这怎么可能会没有问题? “爹……您真的要处死风姨娘吗?”沈念念瞧着走在前面的父亲,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千秋脚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朝前走,淡淡道,“她该死。” 沈念念抿着唇,处死风姨娘的事儿,实际上并不能让她感觉到高兴。 毕竟当年也曾真的将她当做娘亲一样看待过,虽说这情感早就慢慢变淡,可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 沈千秋的小厮很快便通知了沈家众人,聚集在前院里。 沈念念跟在他的身后,抵达院内的时候,已经有来了好几个人。 “咦,这姑娘和大姑娘长得可真真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若不是提前就得了消息,我还真以为是大姑娘回门了呢!” 院内,一名身着浅紫色衣裳的中年美妇惊呼出声,立即就将其他人的目光转移到了沈念念的身上。 沈千秋带回来了一名小姑娘的事儿在他们回来不久后,就跟着在家里传开了,如今这沈家就这么大点儿的宅子,有什么动静,当然也很快便能知晓。 沈念念朝着那中年美妇瞧了过去,立即就将人认了出来,虽然近三年不见,但是她那三婶还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样,不过,不管扑了再多的胭脂水粉,也依旧挡不住她逐渐苍老的面容,不过几年不见罢了,三婶却像是老了十岁似得。 “还真和大姑娘长得是一模一样呢!” 有人惊叹有人讶异,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沈念念也一一认出了不少的熟人。 不过她可没忘记如今她的身份是沈念念,并不认识这些沈家的人,因此也只是带着一丝拘谨的意思站在沈千秋身后,似乎极为腼腆一般。 “二哥,这……真的不是凝霜那丫头?”沈家老三见到沈念念的脸时,也难免惊愕之色,连忙上前问道。 沈千秋神色淡淡的点头,“三弟,她是念念,并非是凝霜,凝霜已经……” “这……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姑娘真的与凝霜那丫头长得是一模一样?” “是啊,这会儿若不是大白天的,乍一看到这姑娘的脸,我还真以为见着凝霜那丫头的鬼魂了呢!” 院子里的沈家人叽叽喳喳的,相互闲聊了起来,不过她的目光却都是在迟来片刻的风姨娘身上。 此时风姨娘还不知她做的那些事儿都已败露,穿着一身白衣,梳了个简单的妇人髻,头上只戴着一支素簪,不过面上却是略施粉黛,面色红润白皙,依旧如同当年那般,乃是一名风韵犹存的美妇,瞧上去,倒是过得还不错。 见到沈念念,风姨娘那双漂亮的杏眼顿时瞪大,紧接着就充满了水雾一般,激动的朝着她快步走来,“霜……大,大姑娘!您没事?您真的没事儿?太好了!太好了!多亏老天爷保佑您平安无事。” 晶莹剔透的泪珠一滴滴的从眼中掉落出来,这种目光中透着喜悦与激动,可是却含着泪水的模样,显得楚楚可怜,又让人感动不已。 若非亲口从沈秀娘那里得知了风姨娘的真面目,她还真的会被她这幅模样给哄住了。 “这……你误会了……我,我不是……” 沈念念做出一副陌生的样子,惴惴不安的朝着沈千秋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千秋当然明白,这幅姿态是她装出来的,不过倒是非常配合,看向风姨娘的目光也冰冷异常,不似以往那般温和,“风姨娘,她是沈念念,不是凝霜。” 风姨娘一怔,看上去有些呆滞,诧异道,“老爷……?” 沈千秋认定了她是害死爱人的凶手,看着的目光暗含杀意,便冷冷笑道,“怎么?你难道不认识念念吗?当年,不是你吩咐沈秀娘抱走了她,远走他乡,在乡下养大吗?” 毫不客气的嘲讽,让风姨娘心下一咯噔,面上却是带着一丝诧异与委屈,“老爷,您这是说什么话?妾身为何听不懂……” “听不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风姨娘,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就真的能够瞒我一辈子?!”(未完待续。) 100:消息 沈念念住的屋子,是张氏给安排的,就在二房住的小楼里。 当她得知,他们二房一共七八人都住在面前这栋两层楼的楼里的时候,惊愕不已。 这小楼位于沈家宅子的住院内,靠着院内湖边,虽然环境清幽,可若在是以往,这楼里应当只是一个闺中小姐住的屋子,可如今,却是住进了他们二房所有的人。 沈念念的屋子是在二楼,原本是二房放置贵重物品的屋子,如今被腾了出来,特意给她住的。 而让沈念念惊讶的是,伺候她的两个丫鬟,竟然是香月香草! “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沈念念惊讶的看着刚刚走进来的两个丫鬟,忍不住问道。 香月笑吟吟的开始帮她铺床,“姑娘,奴婢二人是被王爷派过来的,这些日子,都是奴婢们伺候您,王爷说,您可能不会习惯现在的沈家,所以特意让凌将军送奴婢们过来的呢。” “这么说,你们也是刚到?”沈念念听到这话,心里用处一股暖意,嘴角也难免勾起一丝弧度,笑了起来。 香月乐滋滋的,“是呀姑娘,奴婢们也是刚到不久呢,一路上,凌将军就怕赶不上姑娘你们的进程,所以都没怎么休息,不过还好,总算是在今儿给赶上了。” “咦?那凌将军呢?”沈念念这才瞧见两个丫头眼底的青色,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问道。 “凌将军说他还要赶回去复命,所以就先走了。”香草小声开口。 “怎么那么急?这天色也不早了,应该留下来休息一晚才是呀!”沈念念觉得这样不大好,毕竟凌墨元是为了送两个丫鬟过来的。连句道谢都没有,就让人家走了,心里总归是有愧的。 “姑娘,您就别担心了,凌将军走的时候,也吩咐了奴婢们,说他回去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紧赶着了。不过他还让我们转交给您了一封信。”说着,香草就将藏在袖子里的信件拿了出来,递到她的面前。 沈念念听到这话。知道人已经走了,只得无奈的接受,不过却是想着下次见着凌墨元的时候,还是要与他好生道谢的。 接过了信件。沈念念拆开便看了起来,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易卿澜的字迹。 易卿澜的字迹显得苍劲有力。字句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等着他上门提亲之内的。 还有不少关怀与嘱咐的话也写了不少,加起来竟是有七八页纸。看的沈念念忍不住暗笑不已,真没看出来,那人竟然也有这么啰啰嗦嗦的时候。 见沈念念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香月香草二人便也知道肯定是王爷写来的信,两人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然后便麻溜的开始收拾屋子。 之前的时候,张氏已经吩咐人将屋子收拾了下,不过一些细节的地方,还是脏兮兮的。 香月香草端来了水,拿着布开始擦拭,等沈念念看完了信,见着她们俩忙的正欢,连忙就要收起袖子来帮忙。 “姑娘,这可千万使不得,这些粗活哪能让您来干呀?交给奴婢们就成了,很快就能收拾好的。”香月见状,连忙将她给拦住,笑眯眯的说道。 沈念念摇摇头,“没事儿的,这些活儿我又不是没干过,加我一个,也能快点弄完,咱们也好早些用饭。” 说着,她便去整理自己的衣物去了。 屋子里的家具柜子都是一些旧的,毕竟以沈家现在的财力,也不可能给她置上一套新的来。 香月见拦不住她,只得无奈的快点收拾起来。 等屋子都收拾好了,主仆三人才休息起来。 这时,沈明城带着他的妻子林氏也走了进来,见她们居然都弄好了,林氏才笑叹道,“本来还说过来帮个忙,哪成想你侄子一直闹腾着呢,才得了空过来,你们就收拾完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之前已经收拾的都差不多了。”沈念念笑着,将他们夫妻俩请进来坐着,又给倒了水,才看了眼自家大哥,笑吟吟道,“明儿我得去瞧瞧小侄儿,听说他才一岁多吧?我这个做姑姑的,还没见过他呢。” 大哥沈明城如今有两子一女,最小的儿子是沈家出事之后才生下来的,她还真的没见过。 而另外两个侄子侄女儿也两年不见,现如今最大的那个,应当也有近五岁了才是。 “明儿你就去我们屋里瞧瞧他,那小子生下来就闹腾的很,你别烦了他才是。”林氏瞧着她的性子倒是和以前的小姑子相似,原本还有着的那点陌生感也渐渐消退,倒是觉得沈念念亲近。 她们姑嫂二人,以前虽然并非特别亲近,可也一起生活了一两年,也是有些感情的,得到沈凝霜病逝的消息,林氏也好几天没能提得起神来,如今瞧见了这新回来的小姑子竟是与以前的小姑子长得一个模样不说,就连性子也有些相似,自然就亲近起来了。 沈念念对这个大嫂的印象也不差,林氏出生于官宦之家,她的父亲乃是三品大官,以往也是与沈家门当户对的,性子良善,却又不会过分的软弱,倒是个对她胃口的女子。 “小孩子不都是闹腾点才好吗?今儿也是天色不早了,不然我肯定得过去瞧瞧我那小侄子去。”沈念念笑着说道。 “呵呵,行了,念念,我和你嫂子过来,是有正事儿想要跟你说说。”沈明城见她们姑嫂俩相处的还不错,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对他而言,家庭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沈念念点点头,对香月香草道,“你们去门外守着,别让人偷听。” 知道大哥过来,估计是要和她说说如今沈家的形势之内的。当然不好让旁人听见。 香月香草连忙走了出去,临了还特意关上了门。 沈明城瞧见那两个眼熟的丫鬟是却是眼睛闪了闪,明显将她们认了出来。 暗暗惊讶凌王对自己妹子的心思,看来果非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大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听着呢。”这屋子里就他们三人。便也用不着避讳了。 “今儿的家里的情况你也瞧见了。如今四叔他们在外做生意,负责养着这一大家子,虽然我们二房并没有让他们养着。可是四叔他们对外却都是这么说的。”沈明城直接说起来沈家如今的情况,想让她的心里有个底儿。 自从沈家被赶出了京都,来到临城后,家里就有不少人埋怨是沈千秋连累了沈家。否则沈家的爵位也不会被削,他们也不用远走他乡。引得家里其他几房的人对他们二房十分不满,就连老太太对他们的态度也逐渐冷漠起来。 如今沈千秋身上虽然还有着一个五品官员的头衔,可实际上,这个官职也就是听着好听罢了。并没有什么实权。 临城的民风本就比南域彪悍,其中势力错杂,早就被几个大家族给把守着。沈家一个得罪了京都那位的外来户,又怎么会被人瞧在眼里? 因此。沈千秋虽是个五品官,可被这里的其他官员排挤,就连五品官员应当分配的宅子都没有捞着一个。 见到如今二房势弱,其他几房的人自然也就逐渐不将他们二房的人放在眼里,反倒是四房因为冯氏的缘故,在临城做起了倒卖的生意,手上的银钱多了起来,渐渐地,自然也就成了其他几房讨好的重心,因此,自然便越发不把他们二房当成一回事儿。 “既然我们二房的吃喝,并不是从四叔他们手上拿的,那为何……”沈念念疑惑的问道。 “四叔手里有钱,我们二房虽然不用他们的,可是这宅子的租金却是四房给的。”沈明城叹了口气,“当初我就劝父亲分家算了,既然大家都不是一条心了,何必还要住在一起受四叔四婶的气?可父亲同意,老太太却是不同意,这样一来,咱们也就只能凑合着一起过着了。” “老太太不同意,恐怕是因为五叔他们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她怕五叔那一房的人吃苦吧?”沈念念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顿时冷笑起来。 沈明城虽然没开口,不过却是点了点头,显然也明白这其中的理儿。 在沈家,除了二房和五房的人是嫡子,二房当年继承了爵位,如今哪怕沈家落魄了,可好歹沈千秋还有个官位在身,可五房的沈千齐却就只是一白身,若是分了家,既没官位,又没赚钱的能力,老太太哪里肯分家,让自己的亲子出去吃那等苦? 宁愿一大家子就挤在这么一座小二进的宅子里,那也是绝不愿意说出分家的话来的。 “如今你回来了,看老太太的意思,估计是想在你的亲事上捞一笔,如今五房的人是咱们家里日子最不好过的,哪怕有老太太暗下撑腰,可五叔骄纵惯了,也挑不起养家的担着来,我瞧着老太太现在的意思,就是想多给五叔攒些家底儿,你可得小心为上,别被那老太太给算计了。”沈明城出声提醒道。 虽说现在自家妹子有着凌王那么一座大靠山,可这事儿毕竟是张扬不得,免得引起有心人的觊觎,那么,老太太那里,肯定会起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来。 “大哥,您放心吧,我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是个什么人,又怎么会听她的摆布?”沈念念笑了笑,眼中却是透出一丝寒意,“如果她真的敢打我的主意,我可不介意好好让咱们的祖母吃点教训,更何况,这次回来后,我可是发现了,老太太很关心风姨娘呢。” 今儿下午的时候,风姨娘被抓起来,关进柴房后就被下令乱棍打死,当时老太太明显是想要去柴房救下风姨娘的,不过却被父亲给阻碍了。 等风姨娘的死讯从下人哪里禀告上来后,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就白了,紧接着就称了病,要卧养几日。 “风姨娘不是和老太太的关系一向僵硬么?老太太怎么会关心她?”沈明城皱起眉,有些不信。 沈念念连忙就将今儿和父亲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说起风姨娘做的那些事儿的时候,老太太的反应明显就不像是看到眼中钉肉中刺的情绪给一一说了出来。 而一直听着他们兄妹二人聊天的林氏这时也开了口,“说起来,风姨娘和老太太的关系的确不像表面这般针锋相对呢!我以前就在疑惑,为何老太太分明看风姨娘不顺眼,却不怎么为难她,并且,上次我还瞧见老太太身边的花妈妈暗下给了风姨娘一个荷包呢,现在听你们这么一说,恐怕,这风姨娘和老太太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 沈明城与沈念念面面相觑,脸色皆是不怎么好看。 亲生母亲明显就是被风姨娘下毒致死,就连沈念念也是被风姨娘指使沈秀娘抱走的,他们本就猜想一位姨娘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可如今若是细细猜想一番,这风姨娘背后站着的人是老太太的话,那难免就能说的通了! 沈念念脸色也逐渐变得冰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 到底不是亲祖母,老太太心里是恨不得他们二房所有人都去死,这偌大的沈家都给了五叔才好! 当初母亲死后,她也是听说过的,老太太是想着让自己的侄女儿嫁给父亲做填房,只是父亲并未同意,而是迎娶了张氏。 而风姨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经常在她的面前说张氏的坏话,让她对张氏的印象极差,也充满了敌意。 若老太太才是背后的黑手,那么父亲身上的绝子药也能说得通了。 风姨娘不过是府上的妾室,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银两去配那么昂贵却恶毒的药回来? 只有老太太才不会愿意父亲生下太多子嗣,因此,张氏嫁入沈家的这十几年却也只是生下一个体弱多病的九妹而已! 兄妹二人细思极恐,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忌惮。(未完待续。) 101:惊愕 沈念念住的屋子,是张氏给安排的,就在二房住的小楼里。 当她得知,他们二房一共七八人都住在面前这栋两层楼的楼里的时候,惊愕不已。 这小楼位于沈家宅子的住院内,靠着院内湖边,虽然环境清幽,可若在是以往,这楼里应当只是一个闺中小姐住的屋子,可如今,却是住进了他们二房所有的人。 沈念念的屋子是在二楼,原本是二房放置贵重物品的屋子,如今被腾了出来,特意给她住的。 而让沈念念惊讶的是,伺候她的两个丫鬟,竟然是香月香草! “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沈念念惊讶的看着刚刚走进来的两个丫鬟,忍不住问道。 香月笑吟吟的开始帮她铺床,“姑娘,奴婢二人是被王爷派过来的,这些日子,都是奴婢们伺候您,王爷说,您可能不会习惯现在的沈家,所以特意让凌将军送奴婢们过来的呢。” “这么说,你们也是刚到?”沈念念听到这话,心里用处一股暖意,嘴角也难免勾起一丝弧度,笑了起来。 香月乐滋滋的,“是呀姑娘,奴婢们也是刚到不久呢,一路上,凌将军就怕赶不上姑娘你们的进程,所以都没怎么休息,不过还好,总算是在今儿给赶上了。” “咦?那凌将军呢?”沈念念这才瞧见两个丫头眼底的青色,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问道。 “凌将军说他还要赶回去复命,所以就先走了。”香草小声开口。 “怎么那么急?这天色也不早了,应该留下来休息一晚才是呀!”沈念念觉得这样不大好,毕竟凌墨元是为了送两个丫鬟过来的。连句道谢都没有,就让人家走了,心里总归是有愧的。 “姑娘,您就别担心了,凌将军走的时候,也吩咐了奴婢们,说他回去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紧赶着了。不过他还让我们转交给您了一封信。”说着,香草就将藏在袖子里的信件拿了出来,递到她的面前。 沈念念听到这话。知道人已经走了,只得无奈的接受,不过却是想着下次见着凌墨元的时候,还是要与他好生道谢的。 接过了信件。沈念念拆开便看了起来,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易卿澜的字迹。 易卿澜的字迹显得苍劲有力。字句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等着他上门提亲之内的。 还有不少关怀与嘱咐的话也写了不少,加起来竟是有七八页纸。看的沈念念忍不住暗笑不已,真没看出来,那人竟然也有这么啰啰嗦嗦的时候。 见沈念念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香月香草二人便也知道肯定是王爷写来的信,两人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然后便麻溜的开始收拾屋子。 之前的时候,张氏已经吩咐人将屋子收拾了下,不过一些细节的地方,还是脏兮兮的。 香月香草端来了水,拿着布开始擦拭,等沈念念看完了信,见着她们俩忙的正欢,连忙就要收起袖子来帮忙。 “姑娘,这可千万使不得,这些粗活哪能让您来干呀?交给奴婢们就成了,很快就能收拾好的。”香月见状,连忙将她给拦住,笑眯眯的说道。 沈念念摇摇头,“没事儿的,这些活儿我又不是没干过,加我一个,也能快点弄完,咱们也好早些用饭。” 说着,她便去整理自己的衣物去了。 屋子里的家具柜子都是一些旧的,毕竟以沈家现在的财力,也不可能给她置上一套新的来。 香月见拦不住她,只得无奈的快点收拾起来。 等屋子都收拾好了,主仆三人才休息起来。 这时,沈明城带着他的妻子林氏也走了进来,见她们居然都弄好了,林氏才笑叹道,“本来还说过来帮个忙,哪成想你侄子一直闹腾着呢,才得了空过来,你们就收拾完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之前已经收拾的都差不多了。”沈念念笑着,将他们夫妻俩请进来坐着,又给倒了水,才看了眼自家大哥,笑吟吟道,“明儿我得去瞧瞧小侄儿,听说他才一岁多吧?我这个做姑姑的,还没见过他呢。” 大哥沈明城如今有两子一女,最小的儿子是沈家出事之后才生下来的,她还真的没见过。 而另外两个侄子侄女儿也两年不见,现如今最大的那个,应当也有近五岁了才是。 “明儿你就去我们屋里瞧瞧他,那小子生下来就闹腾的很,你别烦了他才是。”林氏瞧着她的性子倒是和以前的小姑子相似,原本还有着的那点陌生感也渐渐消退,倒是觉得沈念念亲近。 她们姑嫂二人,以前虽然并非特别亲近,可也一起生活了一两年,也是有些感情的,得到沈凝霜病逝的消息,林氏也好几天没能提得起神来,如今瞧见了这新回来的小姑子竟是与以前的小姑子长得一个模样不说,就连性子也有些相似,自然就亲近起来了。 沈念念对这个大嫂的印象也不差,林氏出生于官宦之家,她的父亲乃是三品大官,以往也是与沈家门当户对的,性子良善,却又不会过分的软弱,倒是个对她胃口的女子。 “小孩子不都是闹腾点才好吗?今儿也是天色不早了,不然我肯定得过去瞧瞧我那小侄子去。”沈念念笑着说道。 “呵呵,行了,念念,我和你嫂子过来,是有正事儿想要跟你说说。”沈明城见她们姑嫂俩相处的还不错,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对他而言,家庭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沈念念点点头,对香月香草道,“你们去门外守着,别让人偷听。” 知道大哥过来,估计是要和她说说如今沈家的形势之内的。当然不好让旁人听见。 香月香草连忙走了出去,临了还特意关上了门。 沈明城瞧见那两个眼熟的丫鬟是却是眼睛闪了闪,明显将她们认了出来。 暗暗惊讶凌王对自己妹子的心思,看来果非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大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听着呢。”这屋子里就他们三人。便也用不着避讳了。 “今儿的家里的情况你也瞧见了。如今四叔他们在外做生意,负责养着这一大家子,虽然我们二房并没有让他们养着。可是四叔他们对外却都是这么说的。”沈明城直接说起来沈家如今的情况,想让她的心里有个底儿。 自从沈家被赶出了京都,来到临城后,家里就有不少人埋怨是沈千秋连累了沈家。否则沈家的爵位也不会被削,他们也不用远走他乡。引得家里其他几房的人对他们二房十分不满,就连老太太对他们的态度也逐渐冷漠起来。 如今沈千秋身上虽然还有着一个五品官员的头衔,可实际上,这个官职也就是听着好听罢了。并没有什么实权。 临城的民风本就比南域彪悍,其中势力错杂,早就被几个大家族给把守着。沈家一个得罪了京都那位的外来户,又怎么会被人瞧在眼里? 因此。沈千秋虽是个五品官,可被这里的其他官员排挤,就连五品官员应当分配的宅子都没有捞着一个。 见到如今二房势弱,其他几房的人自然也就逐渐不将他们二房的人放在眼里,反倒是四房因为冯氏的缘故,在临城做起了倒卖的生意,手上的银钱多了起来,渐渐地,自然也就成了其他几房讨好的重心,因此,自然便越发不把他们二房当成一回事儿。 “既然我们二房的吃喝,并不是从四叔他们手上拿的,那为何……”沈念念疑惑的问道。 “四叔手里有钱,我们二房虽然不用他们的,可是这宅子的租金却是四房给的。”沈明城叹了口气,“当初我就劝父亲分家算了,既然大家都不是一条心了,何必还要住在一起受四叔四婶的气?可父亲同意,老太太却是不同意,这样一来,咱们也就只能凑合着一起过着了。” “老太太不同意,恐怕是因为五叔他们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她怕五叔那一房的人吃苦吧?”沈念念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顿时冷笑起来。 沈明城虽然没开口,不过却是点了点头,显然也明白这其中的理儿。 在沈家,除了二房和五房的人是嫡子,二房当年继承了爵位,如今哪怕沈家落魄了,可好歹沈千秋还有个官位在身,可五房的沈千齐却就只是一白身,若是分了家,既没官位,又没赚钱的能力,老太太哪里肯分家,让自己的亲子出去吃那等苦? 宁愿一大家子就挤在这么一座小二进的宅子里,那也是绝不愿意说出分家的话来的。 “如今你回来了,看老太太的意思,估计是想在你的亲事上捞一笔,如今五房的人是咱们家里日子最不好过的,哪怕有老太太暗下撑腰,可五叔骄纵惯了,也挑不起养家的担着来,我瞧着老太太现在的意思,就是想多给五叔攒些家底儿,你可得小心为上,别被那老太太给算计了。”沈明城出声提醒道。 虽说现在自家妹子有着凌王那么一座大靠山,可这事儿毕竟是张扬不得,免得引起有心人的觊觎,那么,老太太那里,肯定会起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来。 “大哥,您放心吧,我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是个什么人,又怎么会听她的摆布?”沈念念笑了笑,眼中却是透出一丝寒意,“如果她真的敢打我的主意,我可不介意好好让咱们的祖母吃点教训,更何况,这次回来后,我可是发现了,老太太很关心风姨娘呢。” 今儿下午的时候,风姨娘被抓起来,关进柴房后就被下令乱棍打死,当时老太太明显是想要去柴房救下风姨娘的,不过却被父亲给阻碍了。 等风姨娘的死讯从下人哪里禀告上来后,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就白了,紧接着就称了病,要卧养几日。 “风姨娘不是和老太太的关系一向僵硬么?老太太怎么会关心她?”沈明城皱起眉,有些不信。 沈念念连忙就将今儿和父亲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说起风姨娘做的那些事儿的时候,老太太的反应明显就不像是看到眼中钉肉中刺的情绪给一一说了出来。 而一直听着他们兄妹二人聊天的林氏这时也开了口,“说起来,风姨娘和老太太的关系的确不像表面这般针锋相对呢!我以前就在疑惑,为何老太太分明看风姨娘不顺眼,却不怎么为难她,并且,上次我还瞧见老太太身边的花妈妈暗下给了风姨娘一个荷包呢,现在听你们这么一说,恐怕,这风姨娘和老太太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 沈明城与沈念念面面相觑,脸色皆是不怎么好看。 亲生母亲明显就是被风姨娘下毒致死,就连沈念念也是被风姨娘指使沈秀娘抱走的,他们本就猜想一位姨娘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可如今若是细细猜想一番,这风姨娘背后站着的人是老太太的话,那难免就能说的通了! 沈念念脸色也逐渐变得冰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 到底不是亲祖母,老太太心里是恨不得他们二房所有人都去死,这偌大的沈家都给了五叔才好! 当初母亲死后,她也是听说过的,老太太是想着让自己的侄女儿嫁给父亲做填房,只是父亲并未同意,而是迎娶了张氏。 而风姨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经常在她的面前说张氏的坏话,让她对张氏的印象极差,也充满了敌意。 若老太太才是背后的黑手,那么父亲身上的绝子药也能说得通了。 风姨娘不过是府上的妾室,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银两去配那么昂贵却恶毒的药回来? 只有老太太才不会愿意父亲生下太多子嗣,因此,张氏嫁入沈家的这十几年却也只是生下一个体弱多病的九妹而已! 兄妹二人细思极恐,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忌惮。 在他们的眼里,老太太向来是个没脑子的,说话也不讨喜,性子也是丢三落四的,谁能够想到,她竟然会有这般深的城府呢?!(未完待续。) 102:乱了 不管老太太到底是否真的如同他们兄妹二人猜测的那般城府极深,总之对于那位老太太,兄妹二人算是忌惮上了。 晚膳是在饭厅里一起用的,沈家虽然落魄,不过家里人数却并不少,男人们坐了一桌,女人们则是坐了两桌子,才堪堪坐下。 今儿的晚膳也是极为丰盛的,鸡鸭鱼肉,样样都不缺,就连许久不曾吃的燕窝粥,烧鲍鱼也都上了桌,让沈家还未成家的孩子们个个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这些吃食上似得。 不过,倒是也有人悄悄的观察着沈念念这新回家的大小姐,知道她是从乡下来的,四房的冯氏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小鲍鱼道,“念姐儿估计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鲍鱼吧?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来尝尝,一般的老百姓可是吃不着呢!” 沈念念哪里听不出来冯氏实在讽刺自己,不过却并不将这点小事儿记在心上,只是勾唇笑了笑,“谢谢四婶,我还真没吃过这些好东西呢,今儿我可得好好尝尝。” 说着,沈念念也不顾其桌上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笑眯眯的伸出筷子,将那盘装着鲍鱼的菜给夹了一大半走,见着众人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点着火似得,故作羞涩的笑道,“我就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各位婶婶嫂子们应该不会和我这个粗鄙人计较吧?” 说着,她又将剩下的小半鲍鱼用公筷夹到了林氏的碗里,“大嫂瞧你这么瘦巴巴的,可也得多吃点才行,四婶都说了这是个好东西呢。你可得多吃点!” 林氏看着碗里的菜,愣了愣,再瞧瞧沈念念明显是故意说给四婶听得,四婶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连忙低下头这才没让脸上的笑意让人瞧了去。 这才刚开始吃饭了,这桌上一道金贵的菜肴就被沈念念给瓜分了,看的其他几个好久没吃过鲍鱼的女人们恨恨的瞪了冯氏一眼! 叫你得意个屁!这下可好了。就那么一盘子的鲍鱼。眨眼就没了! 冯氏也没想到,这沈念念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实,被她那么说居然都没觉得羞愧不说。还这么大胆的直接分了她的鲍鱼,顿时就想要发作,却被她的女儿沈凝玉给暗暗阻止。 “娘,念姐姐没吃过这些。就让她多吃些吧,在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呢。女儿也心疼姐姐呢。”沈凝玉柔声说道,看着沈念念的目光也透着怜悯。 沈念念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这个总是装柔弱的七妹妹,如今自然也不屑于理会,以为声音柔柔弱弱的就能给人一副好印象。几年不见,这个七妹妹还是那么愚蠢。 不算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这顿饭沈家人也算吃的津津有味。瞧着这些女人们护食的模样,沈念念看在眼里。也暗暗感叹着,果然比不上以前了,当年这些女人们只顾着保持身材要紧,哪里会在意吃食? 用过晚膳后,沈念念便与林氏一起回了小楼。 香月香草二人早已经铺好了床,放了汤婆子,弄的暖暖的,瞧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姑娘,您先歇息吧,奴婢已经给您打来了热水。” 沈念念打了个哈欠,看着她们俩问道,“你们吃过晚膳了么?” 香草点点头,恭恭敬敬的答道,“姑娘您放心,奴婢们已经用过晚膳了。” 沈念念轻叹了声,“如今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人多了就会有纷争,说到底也是因为没银子才会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你们也别生气。” 之所以会这么说,还是因为今儿去用晚膳的时候,她本想着将两个丫鬟也带过去,谁知却被四婶给拦住了,以如今沈宅内下人的饭菜都是定量的,并没有给香月香草二人准备为借口,不准她们俩吃沈家的粮。 当时沈念念就觉得四婶这人真是越来越抠门了,当着外人的面,也表现的这般吝啬,还嫌沈家如今不够落魄似得,不过如今她也算是初来乍到,并不愿意与家里的人闹得太僵,只得给了香月二人几两碎银子,让她们去外面将就着吃一顿。 “姑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奴婢是王爷指给您的丫鬟,本就是过来伺候您的,又不是过来享福的,奴婢们又怎会生气呢?”香月笑吟吟的开口,然后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她的面前,“王爷早就知道沈家如今的情形不太好,所以也给姑娘您备了写银两,以防不时之需,姑娘请收下吧。” 沈念念愣了愣,接过银票,看着面额,竟是有一万两之多,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还回去,“这可不行,我的吃穿用度,要不了这么多的银子,你想办法把这些银子都给王爷送回去,我不能要。” “姑娘,奴婢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这些银两是王爷对您的一片心意,您要是这么拒绝了,王爷该有多伤心呀!”香月抿着唇,不肯收回那些银票,而是劝了起来,“王爷正是因为怕您在这里吃苦,才会派奴婢二人过来伺候您的,这些银两是王爷亲自嘱咐奴婢一定要让您收下的,否则可是要重重的惩罚奴婢呢,姑娘,您就发发善心,帮帮奴婢,就收下这些银票吧,就救救奴婢吧。” 说着,香月就开始抹起了眼泪,一边偷偷的看着她。 沈念念被这丫头的伶牙俐齿给堵得哑口无言,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好笑的瞪了她几眼,“行了,眼睛都还是干的呢,还装什么装?” 香月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姑娘您就收下吧,您以后和王爷也是一家人了,王爷的不就等于是您自个儿的吗?” 沈念念听到这话,却并没有搭言,只是将银票收了起来,打算等下次见着易卿澜的时候再还给他。 她手里如今还有几百两银子。卖画的钱可是一分也没动呢,省着点用,也能用上好长一段日子。 天色已晚,沈念念也是真的累了,打了个哈欠,便褪衣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香月香草二人见她睡得安稳。相视一笑便轻手轻脚的吹了油灯。去了耳房睡下。 翌日一早,沈念念就被外面市井的嘈杂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披着衣裳去了窗边。拉开一个小缝隙,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这小楼有一面是靠近院墙的,而院墙外就是临城的市井街道。也难怪一大清早的就这么嘈杂。 轻叹了声,沈念念关上窗子。没有见到香月香草进来,估摸着她们昨儿赶路也是累极了,变没去叫她们俩,找出来一身略朴素的衣裳换上。这才打开房门。 门外有孩童啼哭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沈念念朝着对门看了过去。眨了眨眼,没过多久。就见对面的门被打开,她大嫂正抱着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孩儿轻声哄着,眉眼间尽是疲惫之色,看来昨儿夜里就没怎么睡好。 “大嫂,这就是那小逸儿?”沈念念主动上前打招呼,目光好奇的朝着林氏怀里的小家伙看去。 只见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着红,嫩嫩的,看着极为可爱,只稍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侄儿。 “可不是嘛,这小家伙昨儿夜里就醒了,闹腾了一晚上,可累死我了。”林氏笑呵呵的说道,虽然嘴上埋怨着,可是对于自己的儿子,哪个当娘的又不会喜欢呢? 小家伙见着生人也不闹腾了,睁着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她,突然咯咯直笑起来。 沈念念见状,惊喜的叫道,“大嫂,您瞧,这小家伙在对我笑呢!” “小逸儿这是喜欢大姑姑呢。”林氏也笑了起来,亲昵的在小家伙嫩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沈念念瞧着心痒痒的,若不是在云家发生了那种事儿,现在她也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才是,这会儿看见小家伙这么可爱的模样,更是喜爱了,忍不住搓搓手道,“大嫂,让我抱抱他吧。” 林氏倒也没有小气,就直接把小家伙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沈念念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间身体僵硬极了,生怕会摔着了他。 林氏咯咯笑了起来,“不用紧张的,放松下来,这样抱着他,他才会舒服呢。” 说着,她便帮着沈念念调整起姿势来。 说起来小逸儿这会儿也乖得不得了,也不怕生人,反而因为沈念念的小心翼翼而好奇的不得了,一双纯净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又是自个儿咯咯的笑着,肉嘟嘟的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胸襟。 沈念念见着小孩这般天真可爱,心也变得格外柔软起来。 “小乖乖……” 沈念念抱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点样子,学着之前林氏的样子,轻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也很给面子的咯咯直笑,逗得她越发的高兴。 早膳是在林氏的屋子里吃的,大哥沈明城一大早的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办什么事儿,父亲也是去了府衙,因此这会儿在这楼里也就她,林氏还有继母张氏,以及三个小萝卜头。 大侄子沈和宇今年已经快五岁了,被大哥和林氏教育的极好,待人也非常有礼貌。 几年不见小家伙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姑姑长得什么模样,看到沈念念的时候,也只是好奇,乖乖的叫了人后,就站在林氏身边,看着摇篮里的小逸儿,免得弟弟哭起来。 而侄女儿沈芊灵今年快已经三岁多了,正是喜欢跑喜欢跳的年纪。 沈芊灵的性子十分活泼,机灵可爱,又有一张甜死人的嘴,哪怕今儿是第一次见着她这个大姑姑,小丫头也表现的十分亲昵,没有半点陌生的样子。 这三个侄子沈念念都准备了小礼物,知道如今二房最是缺钱的时候,于是非常大方的给三个小家伙的荷包里各装了五十两的银票。 林氏倒是没觉得那荷包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毕竟她这位新出来的小姑子据说是在乡下养大的,日后还要靠着沈家生活呢,又能给小家伙们什么贵重的东西?因此,林氏也没打开荷包看,只是笑吟吟的收下,领了这个情。 这一天,倒是过得安安稳稳的。 沈念念则是从林氏又知道了不少关于沈家的消息。 例如,四房的七姑娘及笄都一年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四婶都急的嘴角燎泡。 虽然有人上门求娶,不过那些人不是太穷,让四婶觉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么就是身份和沈家差不多,却是想娶了七姑娘做妾的公子哥,让四婶气的直接将人给轰出去了。 四房做的是倒卖的生意,将南北两域的特产相互倒卖,倒是赚了些银子,不过却还是一直在家里哭穷。 如今沈家还未分家,按理说这四房的生意也就是大家伙一起的,毕竟当初四房做生意的本钱,可还是他们二房拿出来的呢,然而四叔四婶天天哭穷,把本钱还回来后,明显就不打算往外掏出一分钱了,哪怕是老太太明里暗里的提都当做没听见,可想而知,四房打的什么主意。 昨儿处置了风姨娘的事,在沈家还是造成了一些动荡的,特别是沈念念的身世被公开后,外面也有不少人暗暗的打听着,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沈家的笑话呢。 “这几年,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老太太拧着不愿意分家,四房的人就跟着杠上,不肯拿出银子来,爹和母亲的私房钱都贴了不少到公中里去了,老太太那边还是想要榨出几滴油来,昨儿处置了风姨娘后,老太太就称了病,这心里肯定不舒服着呢!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呆在屋子里那里也别去,省得让老太太挑着了理。” 林氏拿着针线,一边和沈念念闲聊着。 两个大点的孩子还可以帮着看小点的,因此她倒也能腾出手来做些活儿。 沈念念帮着她绣荷包,听到这话也点点头,“我知道的大嫂。”(未完待续。) 103:喜事 今晚暂时不要订阅==愚蠢的作者正在重新整理章节。。。。。 到底是否真的如同他们兄妹二人猜测的那般城府极深,总之对于那位老太太,兄妹二人算是忌惮上了。 晚膳是在饭厅里一起用的,沈家虽然落魄,不过家里人数却并不少,男人们坐了一桌,女人们则是坐了两桌子,才堪堪坐下。 今儿的晚膳也是极为丰盛的,鸡鸭鱼肉,样样都不缺,就连许久不曾吃的燕窝粥,烧鲍鱼也都上了桌,让沈家还未成家的孩子们个个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这些吃食上似得。 不过,倒是也有人悄悄的观察着沈念念这新回家的大小姐,知道她是从乡下来的,四房的冯氏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小鲍鱼道,“念姐儿估计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鲍鱼吧?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来尝尝,一般的老百姓可是吃不着呢!” 沈念念哪里听不出来冯氏实在讽刺自己,不过却并不将这点小事儿记在心上,只是勾唇笑了笑,“谢谢四婶,我还真没吃过这些好东西呢,今儿我可得好好尝尝。” 说着,沈念念也不顾其桌上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笑眯眯的伸出筷子,将那盘装着鲍鱼的菜给夹了一大半走,见着众人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点着火似得,故作羞涩的笑道,“我就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各位婶婶嫂子们应该不会和我这个粗鄙人计较吧?” 说着,她又将剩下的小半鲍鱼用公筷夹到了林氏的碗里,“大嫂瞧你这么瘦巴巴的。可也得多吃点才行,四婶都说了这是个好东西呢,你可得多吃点!” 林氏看着碗里的菜,愣了愣,再瞧瞧沈念念明显是故意说给四婶听得,四婶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连忙低下头这才没让脸上的笑意让人瞧了去。 这才刚开始吃饭了。这桌上一道金贵的菜肴就被沈念念给瓜分了。看的其他几个好久没吃过鲍鱼的女人们恨恨的瞪了冯氏一眼! 叫你得意个屁!这下可好了,就那么一盘子的鲍鱼,眨眼就没了! 冯氏也没想到。这沈念念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实,被她那么说居然都没觉得羞愧不说,还这么大胆的直接分了她的鲍鱼,顿时就想要发作。却被她的女儿沈凝玉给暗暗阻止。 “娘,念姐姐没吃过这些。就让她多吃些吧,在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呢,女儿也心疼姐姐呢。”沈凝玉柔声说道,看着沈念念的目光也透着怜悯。 沈念念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这个总是装柔弱的七妹妹。如今自然也不屑于理会,以为声音柔柔弱弱的就能给人一副好印象,几年不见。这个七妹妹还是那么愚蠢。 不算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这顿饭沈家人也算吃的津津有味。瞧着这些女人们护食的模样,沈念念看在眼里,也暗暗感叹着,果然比不上以前了,当年这些女人们只顾着保持身材要紧,哪里会在意吃食? 用过晚膳后,沈念念便与林氏一起回了小楼。 香月香草二人早已经铺好了床,放了汤婆子,弄的暖暖的,瞧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姑娘,您先歇息吧,奴婢已经给您打来了热水。” 沈念念打了个哈欠,看着她们俩问道,“你们吃过晚膳了么?” 香草点点头,恭恭敬敬的答道,“姑娘您放心,奴婢们已经用过晚膳了。” 沈念念轻叹了声,“如今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人多了就会有纷争,说到底也是因为没银子才会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你们也别生气。” 之所以会这么说,还是因为今儿去用晚膳的时候,她本想着将两个丫鬟也带过去,谁知却被四婶给拦住了,以如今沈宅内下人的饭菜都是定量的,并没有给香月香草二人准备为借口,不准她们俩吃沈家的粮。 当时沈念念就觉得四婶这人真是越来越抠门了,当着外人的面,也表现的这般吝啬,还嫌沈家如今不够落魄似得,不过如今她也算是初来乍到,并不愿意与家里的人闹得太僵,只得给了香月二人几两碎银子,让她们去外面将就着吃一顿。 “姑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奴婢是王爷指给您的丫鬟,本就是过来伺候您的,又不是过来享福的,奴婢们又怎会生气呢?”香月笑吟吟的开口,然后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她的面前,“王爷早就知道沈家如今的情形不太好,所以也给姑娘您备了写银两,以防不时之需,姑娘请收下吧。” 沈念念愣了愣,接过银票,看着面额,竟是有一万两之多,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还回去,“这可不行,我的吃穿用度,要不了这么多的银子,你想办法把这些银子都给王爷送回去,我不能要。” “姑娘,奴婢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这些银两是王爷对您的一片心意,您要是这么拒绝了,王爷该有多伤心呀!”香月抿着唇,不肯收回那些银票,而是劝了起来,“王爷正是因为怕您在这里吃苦,才会派奴婢二人过来伺候您的,这些银两是王爷亲自嘱咐奴婢一定要让您收下的,否则可是要重重的惩罚奴婢呢,姑娘,您就发发善心,帮帮奴婢,就收下这些银票吧,就救救奴婢吧。” 说着,香月就开始抹起了眼泪,一边偷偷的看着她。 沈念念被这丫头的伶牙俐齿给堵得哑口无言,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好笑的瞪了她几眼,“行了,眼睛都还是干的呢,还装什么装?” 香月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姑娘您就收下吧,您以后和王爷也是一家人了,王爷的不就等于是您自个儿的吗?” 沈念念听到这话。却并没有搭言,只是将银票收了起来,打算等下次见着易卿澜的时候再还给他。 她手里如今还有几百两银子,卖画的钱可是一分也没动呢,省着点用,也能用上好长一段日子。 天色已晚,沈念念也是真的累了。打了个哈欠。便褪衣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香月香草二人见她睡得安稳,相视一笑便轻手轻脚的吹了油灯。去了耳房睡下。 翌日一早,沈念念就被外面市井的嘈杂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披着衣裳去了窗边,拉开一个小缝隙。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这小楼有一面是靠近院墙的。而院墙外就是临城的市井街道,也难怪一大清早的就这么嘈杂。 轻叹了声,沈念念关上窗子,没有见到香月香草进来。估摸着她们昨儿赶路也是累极了,变没去叫她们俩,找出来一身略朴素的衣裳换上。这才打开房门。 门外有孩童啼哭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沈念念朝着对门看了过去,眨了眨眼,没过多久,就见对面的门被打开,她大嫂正抱着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孩儿轻声哄着,眉眼间尽是疲惫之色,看来昨儿夜里就没怎么睡好。 “大嫂,这就是那小逸儿?”沈念念主动上前打招呼,目光好奇的朝着林氏怀里的小家伙看去。 只见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着红,嫩嫩的,看着极为可爱,只稍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侄儿。 “可不是嘛,这小家伙昨儿夜里就醒了,闹腾了一晚上,可累死我了。”林氏笑呵呵的说道,虽然嘴上埋怨着,可是对于自己的儿子,哪个当娘的又不会喜欢呢? 小家伙见着生人也不闹腾了,睁着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她,突然咯咯直笑起来。 沈念念见状,惊喜的叫道,“大嫂,您瞧,这小家伙在对我笑呢!” “小逸儿这是喜欢大姑姑呢。”林氏也笑了起来,亲昵的在小家伙嫩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沈念念瞧着心痒痒的,若不是在云家发生了那种事儿,现在她也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才是,这会儿看见小家伙这么可爱的模样,更是喜爱了,忍不住搓搓手道,“大嫂,让我抱抱他吧。” 林氏倒也没有小气,就直接把小家伙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沈念念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间身体僵硬极了,生怕会摔着了他。 林氏咯咯笑了起来,“不用紧张的,放松下来,这样抱着他,他才会舒服呢。” 说着,她便帮着沈念念调整起姿势来。 说起来小逸儿这会儿也乖得不得了,也不怕生人,反而因为沈念念的小心翼翼而好奇的不得了,一双纯净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又是自个儿咯咯的笑着,肉嘟嘟的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胸襟。 沈念念见着小孩这般天真可爱,心也变得格外柔软起来。 “小乖乖……” 沈念念抱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点样子,学着之前林氏的样子,轻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也很给面子的咯咯直笑,逗得她越发的高兴。 早膳是在林氏的屋子里吃的,大哥沈明城一大早的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办什么事儿,父亲也是去了府衙,因此这会儿在这楼里也就她,林氏还有继母张氏,以及三个小萝卜头。 大侄子沈和宇今年已经快五岁了,被大哥和林氏教育的极好,待人也非常有礼貌。 几年不见小家伙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姑姑长得什么模样,看到沈念念的时候,也只是好奇,乖乖的叫了人后,就站在林氏身边,看着摇篮里的小逸儿,免得弟弟哭起来。 而侄女儿沈芊灵今年快已经三岁多了,正是喜欢跑喜欢跳的年纪。 沈芊灵的性子十分活泼,机灵可爱,又有一张甜死人的嘴,哪怕今儿是第一次见着她这个大姑姑,小丫头也表现的十分亲昵,没有半点陌生的样子。 这三个侄子沈念念都准备了小礼物,知道如今二房最是缺钱的时候,于是非常大方的给三个小家伙的荷包里各装了五十两的银票。 林氏倒是没觉得那荷包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毕竟她这位新出来的小姑子据说是在乡下养大的,日后还要靠着沈家生活呢,又能给小家伙们什么贵重的东西?因此,林氏也没打开荷包看,只是笑吟吟的收下,领了这个情。 这一天,倒是过得安安稳稳的。 沈念念则是从林氏又知道了不少关于沈家的消息。 例如,四房的七姑娘及笄都一年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四婶都急的嘴角燎泡。 虽然有人上门求娶,不过那些人不是太穷,让四婶觉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么就是身份和沈家差不多,却是想娶了七姑娘做妾的公子哥,让四婶气的直接将人给轰出去了。 四房做的是倒卖的生意,将南北两域的特产相互倒卖,倒是赚了些银子,不过却还是一直在家里哭穷。 如今沈家还未分家,按理说这四房的生意也就是大家伙一起的,毕竟当初四房做生意的本钱,可还是他们二房拿出来的呢,然而四叔四婶天天哭穷,把本钱还回来后,明显就不打算往外掏出一分钱了,哪怕是老太太明里暗里的提都当做没听见,可想而知,四房打的什么主意。 昨儿处置了风姨娘的事,在沈家还是造成了一些动荡的,特别是沈念念的身世被公开后,外面也有不少人暗暗的打听着,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沈家的笑话呢。 “这几年,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老太太拧着不愿意分家,四房的人就跟着杠上,不肯拿出银子来,爹和母亲的私房钱都贴了不少到公中里去了,老太太那边还是想要榨出几滴油来,昨儿处置了风姨娘后,老太太就称了病,这心里肯定不舒服着呢!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呆在屋子里那里也别去,省得让老太太挑着了理。” 林氏拿着针线,一边和沈念念闲聊着。 两个大点的孩子还可以帮着看小点的,因此她倒也能腾出手来做些活儿。(未完待续。) 104:迎接 不管老太太到底是否真的如同他们兄妹二人猜测的那般城府极深,总之对于那位老太太,兄妹二人算是忌惮上了。 晚膳是在饭厅里一起用的,沈家虽然落魄,不过家里人数却并不少,男人们坐了一桌,女人们则是坐了两桌子,才堪堪坐下。 今儿的晚膳也是极为丰盛的,鸡鸭鱼肉,样样都不缺,就连许久不曾吃的燕窝粥,烧鲍鱼也都上了桌,让沈家还未成家的孩子们个个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这些吃食上似得。 不过,倒是也有人悄悄的观察着沈念念这新回家的大小姐,知道她是从乡下来的,四房的冯氏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小鲍鱼道,“念姐儿估计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鲍鱼吧?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来尝尝,一般的老百姓可是吃不着呢!” 沈念念哪里听不出来冯氏实在讽刺自己,不过却并不将这点小事儿记在心上,只是勾唇笑了笑,“谢谢四婶,我还真没吃过这些好东西呢,今儿我可得好好尝尝。” 说着,沈念念也不顾其桌上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笑眯眯的伸出筷子,将那盘装着鲍鱼的菜给夹了一大半走,见着众人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点着火似得,故作羞涩的笑道,“我就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各位婶婶嫂子们应该不会和我这个粗鄙人计较吧?” 说着,她又将剩下的小半鲍鱼用公筷夹到了林氏的碗里,“大嫂瞧你这么瘦巴巴的,可也得多吃点才行,四婶都说了这是个好东西呢。你可得多吃点!” 林氏看着碗里的菜,愣了愣,再瞧瞧沈念念明显是故意说给四婶听得,四婶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连忙低下头这才没让脸上的笑意让人瞧了去。 这才刚开始吃饭了,这桌上一道金贵的菜肴就被沈念念给瓜分了,看的其他几个好久没吃过鲍鱼的女人们恨恨的瞪了冯氏一眼! 叫你得意个屁!这下可好了。就那么一盘子的鲍鱼。眨眼就没了! 冯氏也没想到,这沈念念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实,被她那么说居然都没觉得羞愧不说。还这么大胆的直接分了她的鲍鱼,顿时就想要发作,却被她的女儿沈凝玉给暗暗阻止。 “娘,念姐姐没吃过这些。就让她多吃些吧,在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呢。女儿也心疼姐姐呢。”沈凝玉柔声说道,看着沈念念的目光也透着怜悯。 沈念念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这个总是装柔弱的七妹妹,如今自然也不屑于理会,以为声音柔柔弱弱的就能给人一副好印象。几年不见,这个七妹妹还是那么愚蠢。 不算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这顿饭沈家人也算吃的津津有味。瞧着这些女人们护食的模样,沈念念看在眼里。也暗暗感叹着,果然比不上以前了,当年这些女人们只顾着保持身材要紧,哪里会在意吃食? 用过晚膳后,沈念念便与林氏一起回了小楼。 香月香草二人早已经铺好了床,放了汤婆子,弄的暖暖的,瞧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姑娘,您先歇息吧,奴婢已经给您打来了热水。” 沈念念打了个哈欠,看着她们俩问道,“你们吃过晚膳了么?” 香草点点头,恭恭敬敬的答道,“姑娘您放心,奴婢们已经用过晚膳了。” 沈念念轻叹了声,“如今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人多了就会有纷争,说到底也是因为没银子才会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你们也别生气。” 之所以会这么说,还是因为今儿去用晚膳的时候,她本想着将两个丫鬟也带过去,谁知却被四婶给拦住了,以如今沈宅内下人的饭菜都是定量的,并没有给香月香草二人准备为借口,不准她们俩吃沈家的粮。 当时沈念念就觉得四婶这人真是越来越抠门了,当着外人的面,也表现的这般吝啬,还嫌沈家如今不够落魄似得,不过如今她也算是初来乍到,并不愿意与家里的人闹得太僵,只得给了香月二人几两碎银子,让她们去外面将就着吃一顿。 “姑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奴婢是王爷指给您的丫鬟,本就是过来伺候您的,又不是过来享福的,奴婢们又怎会生气呢?”香月笑吟吟的开口,然后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她的面前,“王爷早就知道沈家如今的情形不太好,所以也给姑娘您备了写银两,以防不时之需,姑娘请收下吧。” 沈念念愣了愣,接过银票,看着面额,竟是有一万两之多,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还回去,“这可不行,我的吃穿用度,要不了这么多的银子,你想办法把这些银子都给王爷送回去,我不能要。” “姑娘,奴婢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这些银两是王爷对您的一片心意,您要是这么拒绝了,王爷该有多伤心呀!”香月抿着唇,不肯收回那些银票,而是劝了起来,“王爷正是因为怕您在这里吃苦,才会派奴婢二人过来伺候您的,这些银两是王爷亲自嘱咐奴婢一定要让您收下的,否则可是要重重的惩罚奴婢呢,姑娘,您就发发善心,帮帮奴婢,就收下这些银票吧,就救救奴婢吧。” 说着,香月就开始抹起了眼泪,一边偷偷的看着她。 沈念念被这丫头的伶牙俐齿给堵得哑口无言,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好笑的瞪了她几眼,“行了,眼睛都还是干的呢,还装什么装?” 香月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姑娘您就收下吧,您以后和王爷也是一家人了,王爷的不就等于是您自个儿的吗?” 沈念念听到这话,却并没有搭言,只是将银票收了起来,打算等下次见着易卿澜的时候再还给他。 她手里如今还有几百两银子。卖画的钱可是一分也没动呢,省着点用,也能用上好长一段日子。 天色已晚,沈念念也是真的累了,打了个哈欠,便褪衣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香月香草二人见她睡得安稳。相视一笑便轻手轻脚的吹了油灯。去了耳房睡下。 翌日一早,沈念念就被外面市井的嘈杂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披着衣裳去了窗边。拉开一个小缝隙,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这小楼有一面是靠近院墙的,而院墙外就是临城的市井街道。也难怪一大清早的就这么嘈杂。 轻叹了声,沈念念关上窗子。没有见到香月香草进来,估摸着她们昨儿赶路也是累极了,变没去叫她们俩,找出来一身略朴素的衣裳换上。这才打开房门。 门外有孩童啼哭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沈念念朝着对门看了过去。眨了眨眼,没过多久。就见对面的门被打开,她大嫂正抱着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孩儿轻声哄着,眉眼间尽是疲惫之色,看来昨儿夜里就没怎么睡好。 “大嫂,这就是那小逸儿?”沈念念主动上前打招呼,目光好奇的朝着林氏怀里的小家伙看去。 只见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着红,嫩嫩的,看着极为可爱,只稍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侄儿。 “可不是嘛,这小家伙昨儿夜里就醒了,闹腾了一晚上,可累死我了。”林氏笑呵呵的说道,虽然嘴上埋怨着,可是对于自己的儿子,哪个当娘的又不会喜欢呢? 小家伙见着生人也不闹腾了,睁着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她,突然咯咯直笑起来。 沈念念见状,惊喜的叫道,“大嫂,您瞧,这小家伙在对我笑呢!” “小逸儿这是喜欢大姑姑呢。”林氏也笑了起来,亲昵的在小家伙嫩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沈念念瞧着心痒痒的,若不是在云家发生了那种事儿,现在她也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才是,这会儿看见小家伙这么可爱的模样,更是喜爱了,忍不住搓搓手道,“大嫂,让我抱抱他吧。” 林氏倒也没有小气,就直接把小家伙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沈念念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间身体僵硬极了,生怕会摔着了他。 林氏咯咯笑了起来,“不用紧张的,放松下来,这样抱着他,他才会舒服呢。” 说着,她便帮着沈念念调整起姿势来。 说起来小逸儿这会儿也乖得不得了,也不怕生人,反而因为沈念念的小心翼翼而好奇的不得了,一双纯净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又是自个儿咯咯的笑着,肉嘟嘟的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胸襟。 沈念念见着小孩这般天真可爱,心也变得格外柔软起来。 “小乖乖……” 沈念念抱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点样子,学着之前林氏的样子,轻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也很给面子的咯咯直笑,逗得她越发的高兴。 早膳是在林氏的屋子里吃的,大哥沈明城一大早的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办什么事儿,父亲也是去了府衙,因此这会儿在这楼里也就她,林氏还有继母张氏,以及三个小萝卜头。 大侄子沈和宇今年已经快五岁了,被大哥和林氏教育的极好,待人也非常有礼貌。 几年不见小家伙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姑姑长得什么模样,看到沈念念的时候,也只是好奇,乖乖的叫了人后,就站在林氏身边,看着摇篮里的小逸儿,免得弟弟哭起来。 而侄女儿沈芊灵今年快已经三岁多了,正是喜欢跑喜欢跳的年纪。 沈芊灵的性子十分活泼,机灵可爱,又有一张甜死人的嘴,哪怕今儿是第一次见着她这个大姑姑,小丫头也表现的十分亲昵,没有半点陌生的样子。 这三个侄子沈念念都准备了小礼物,知道如今二房最是缺钱的时候,于是非常大方的给三个小家伙的荷包里各装了五十两的银票。 林氏倒是没觉得那荷包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毕竟她这位新出来的小姑子据说是在乡下养大的,日后还要靠着沈家生活呢,又能给小家伙们什么贵重的东西?因此,林氏也没打开荷包看,只是笑吟吟的收下,领了这个情。 这一天,倒是过得安安稳稳的。 沈念念则是从林氏又知道了不少关于沈家的消息。 例如,四房的七姑娘及笄都一年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四婶都急的嘴角燎泡。 虽然有人上门求娶,不过那些人不是太穷,让四婶觉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么就是身份和沈家差不多,却是想娶了七姑娘做妾的公子哥,让四婶气的直接将人给轰出去了。 四房做的是倒卖的生意,将南北两域的特产相互倒卖,倒是赚了些银子,不过却还是一直在家里哭穷。 如今沈家还未分家,按理说这四房的生意也就是大家伙一起的,毕竟当初四房做生意的本钱,可还是他们二房拿出来的呢,然而四叔四婶天天哭穷,把本钱还回来后,明显就不打算往外掏出一分钱了,哪怕是老太太明里暗里的提都当做没听见,可想而知,四房打的什么主意。 昨儿处置了风姨娘的事,在沈家还是造成了一些动荡的,特别是沈念念的身世被公开后,外面也有不少人暗暗的打听着,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沈家的笑话呢。 “这几年,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老太太拧着不愿意分家,四房的人就跟着杠上,不肯拿出银子来,爹和母亲的私房钱都贴了不少到公中里去了,老太太那边还是想要榨出几滴油来,昨儿处置了风姨娘后,老太太就称了病,这心里肯定不舒服着呢!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呆在屋子里那里也别去,省得让老太太挑着了理。” 林氏拿着针线,一边和沈念念闲聊着。 两个大点的孩子还可以帮着看小点的,因此她倒也能腾出手来做些活儿。 沈念念帮着她绣荷包,听到这话也点点头,“我知道的大嫂。”(未完待续。) 105:回去 依旧是防盗章节,麻烦亲们明天早上十点以后重新刷新所有的章节,17号凌晨会全部改过来的,这段时间给亲们带来的不便真是万分抱歉嘤嘤。 不管老太太到底是否真的如同他们兄妹二人猜测的那般城府极深,总之对于那位老太太,兄妹二人算是忌惮上了。 晚膳是在饭厅里一起用的,沈家虽然落魄,不过家里人数却并不少,男人们坐了一桌,女人们则是坐了两桌子,才堪堪坐下。 今儿的晚膳也是极为丰盛的,鸡鸭鱼肉,样样都不缺,就连许久不曾吃的燕窝粥,烧鲍鱼也都上了桌,让沈家还未成家的孩子们个个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这些吃食上似得。 不过,倒是也有人悄悄的观察着沈念念这新回家的大小姐,知道她是从乡下来的,四房的冯氏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小鲍鱼道,“念姐儿估计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鲍鱼吧?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来尝尝,一般的老百姓可是吃不着呢!” 沈念念哪里听不出来冯氏实在讽刺自己,不过却并不将这点小事儿记在心上,只是勾唇笑了笑,“谢谢四婶,我还真没吃过这些好东西呢,今儿我可得好好尝尝。” 说着,沈念念也不顾其桌上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笑眯眯的伸出筷子,将那盘装着鲍鱼的菜给夹了一大半走,见着众人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点着火似得,故作羞涩的笑道,“我就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各位婶婶嫂子们应该不会和我这个粗鄙人计较吧?” 说着,她又将剩下的小半鲍鱼用公筷夹到了林氏的碗里,“大嫂瞧你这么瘦巴巴的,可也得多吃点才行,四婶都说了这是个好东西呢,你可得多吃点!” 林氏看着碗里的菜。愣了愣。再瞧瞧沈念念明显是故意说给四婶听得,四婶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连忙低下头这才没让脸上的笑意让人瞧了去。 这才刚开始吃饭了。这桌上一道金贵的菜肴就被沈念念给瓜分了,看的其他几个好久没吃过鲍鱼的女人们恨恨的瞪了冯氏一眼! 叫你得意个屁!这下可好了,就那么一盘子的鲍鱼,眨眼就没了! 冯氏也没想到。这沈念念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实,被她那么说居然都没觉得羞愧不说。还这么大胆的直接分了她的鲍鱼,顿时就想要发作,却被她的女儿沈凝玉给暗暗阻止。 “娘,念姐姐没吃过这些。就让她多吃些吧,在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呢,女儿也心疼姐姐呢。”沈凝玉柔声说道。看着沈念念的目光也透着怜悯。 沈念念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这个总是装柔弱的七妹妹,如今自然也不屑于理会。以为声音柔柔弱弱的就能给人一副好印象,几年不见,这个七妹妹还是那么愚蠢。 不算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这顿饭沈家人也算吃的津津有味,瞧着这些女人们护食的模样,沈念念看在眼里,也暗暗感叹着,果然比不上以前了,当年这些女人们只顾着保持身材要紧,哪里会在意吃食? 用过晚膳后,沈念念便与林氏一起回了小楼。 香月香草二人早已经铺好了床,放了汤婆子,弄的暖暖的,瞧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姑娘,您先歇息吧,奴婢已经给您打来了热水。” 沈念念打了个哈欠,看着她们俩问道,“你们吃过晚膳了么?” 香草点点头,恭恭敬敬的答道,“姑娘您放心,奴婢们已经用过晚膳了。” 沈念念轻叹了声,“如今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人多了就会有纷争,说到底也是因为没银子才会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你们也别生气。” 之所以会这么说,还是因为今儿去用晚膳的时候,她本想着将两个丫鬟也带过去,谁知却被四婶给拦住了,以如今沈宅内下人的饭菜都是定量的,并没有给香月香草二人准备为借口,不准她们俩吃沈家的粮。 当时沈念念就觉得四婶这人真是越来越抠门了,当着外人的面,也表现的这般吝啬,还嫌沈家如今不够落魄似得,不过如今她也算是初来乍到,并不愿意与家里的人闹得太僵,只得给了香月二人几两碎银子,让她们去外面将就着吃一顿。 “姑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奴婢是王爷指给您的丫鬟,本就是过来伺候您的,又不是过来享福的,奴婢们又怎会生气呢?”香月笑吟吟的开口,然后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她的面前,“王爷早就知道沈家如今的情形不太好,所以也给姑娘您备了写银两,以防不时之需,姑娘请收下吧。” 沈念念愣了愣,接过银票,看着面额,竟是有一万两之多,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还回去,“这可不行,我的吃穿用度,要不了这么多的银子,你想办法把这些银子都给王爷送回去,我不能要。” “姑娘,奴婢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这些银两是王爷对您的一片心意,您要是这么拒绝了,王爷该有多伤心呀!”香月抿着唇,不肯收回那些银票,而是劝了起来,“王爷正是因为怕您在这里吃苦,才会派奴婢二人过来伺候您的,这些银两是王爷亲自嘱咐奴婢一定要让您收下的,否则可是要重重的惩罚奴婢呢,姑娘,您就发发善心,帮帮奴婢,就收下这些银票吧,就救救奴婢吧。” 说着,香月就开始抹起了眼泪,一边偷偷的看着她。 沈念念被这丫头的伶牙俐齿给堵得哑口无言,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好笑的瞪了她几眼,“行了,眼睛都还是干的呢,还装什么装?” 香月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姑娘您就收下吧,您以后和王爷也是一家人了,王爷的不就等于是您自个儿的吗?” 沈念念听到这话,却并没有搭言,只是将银票收了起来,打算等下次见着易卿澜的时候再还给他。 她手里如今还有几百两银子,卖画的钱可是一分也没动呢。省着点用。也能用上好长一段日子。 天色已晚,沈念念也是真的累了,打了个哈欠。便褪衣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香月香草二人见她睡得安稳,相视一笑便轻手轻脚的吹了油灯,去了耳房睡下。 翌日一早。沈念念就被外面市井的嘈杂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披着衣裳去了窗边。拉开一个小缝隙,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这小楼有一面是靠近院墙的,而院墙外就是临城的市井街道。也难怪一大清早的就这么嘈杂。 轻叹了声,沈念念关上窗子,没有见到香月香草进来。估摸着她们昨儿赶路也是累极了,变没去叫她们俩。找出来一身略朴素的衣裳换上,这才打开房门。 门外有孩童啼哭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沈念念朝着对门看了过去,眨了眨眼,没过多久,就见对面的门被打开,她大嫂正抱着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孩儿轻声哄着,眉眼间尽是疲惫之色,看来昨儿夜里就没怎么睡好。 “大嫂,这就是那小逸儿?”沈念念主动上前打招呼,目光好奇的朝着林氏怀里的小家伙看去。 只见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着红,嫩嫩的,看着极为可爱,只稍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侄儿。 “可不是嘛,这小家伙昨儿夜里就醒了,闹腾了一晚上,可累死我了。”林氏笑呵呵的说道,虽然嘴上埋怨着,可是对于自己的儿子,哪个当娘的又不会喜欢呢? 小家伙见着生人也不闹腾了,睁着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她,突然咯咯直笑起来。 沈念念见状,惊喜的叫道,“大嫂,您瞧,这小家伙在对我笑呢!” “小逸儿这是喜欢大姑姑呢。”林氏也笑了起来,亲昵的在小家伙嫩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沈念念瞧着心痒痒的,若不是在云家发生了那种事儿,现在她也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才是,这会儿看见小家伙这么可爱的模样,更是喜爱了,忍不住搓搓手道,“大嫂,让我抱抱他吧。” 林氏倒也没有小气,就直接把小家伙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沈念念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间身体僵硬极了,生怕会摔着了他。 林氏咯咯笑了起来,“不用紧张的,放松下来,这样抱着他,他才会舒服呢。” 说着,她便帮着沈念念调整起姿势来。 说起来小逸儿这会儿也乖得不得了,也不怕生人,反而因为沈念念的小心翼翼而好奇的不得了,一双纯净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又是自个儿咯咯的笑着,肉嘟嘟的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胸襟。 沈念念见着小孩这般天真可爱,心也变得格外柔软起来。 “小乖乖……” 沈念念抱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点样子,学着之前林氏的样子,轻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也很给面子的咯咯直笑,逗得她越发的高兴。 早膳是在林氏的屋子里吃的,大哥沈明城一大早的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办什么事儿,父亲也是去了府衙,因此这会儿在这楼里也就她,林氏还有继母张氏,以及三个小萝卜头。 大侄子沈和宇今年已经快五岁了,被大哥和林氏教育的极好,待人也非常有礼貌。 几年不见小家伙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姑姑长得什么模样,看到沈念念的时候,也只是好奇,乖乖的叫了人后,就站在林氏身边,看着摇篮里的小逸儿,免得弟弟哭起来。 而侄女儿沈芊灵今年快已经三岁多了,正是喜欢跑喜欢跳的年纪。 沈芊灵的性子十分活泼,机灵可爱,又有一张甜死人的嘴,哪怕今儿是第一次见着她这个大姑姑,小丫头也表现的十分亲昵,没有半点陌生的样子。 这三个侄子沈念念都准备了小礼物,知道如今二房最是缺钱的时候,于是非常大方的给三个小家伙的荷包里各装了五十两的银票。 林氏倒是没觉得那荷包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毕竟她这位新出来的小姑子据说是在乡下养大的,日后还要靠着沈家生活呢,又能给小家伙们什么贵重的东西?因此,林氏也没打开荷包看,只是笑吟吟的收下,领了这个情。 这一天,倒是过得安安稳稳的。 沈念念则是从林氏又知道了不少关于沈家的消息。 例如,四房的七姑娘及笄都一年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四婶都急的嘴角燎泡。 虽然有人上门求娶,不过那些人不是太穷,让四婶觉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么就是身份和沈家差不多,却是想娶了七姑娘做妾的公子哥,让四婶气的直接将人给轰出去了。 四房做的是倒卖的生意,将南北两域的特产相互倒卖,倒是赚了些银子,不过却还是一直在家里哭穷。 如今沈家还未分家,按理说这四房的生意也就是大家伙一起的,毕竟当初四房做生意的本钱,可还是他们二房拿出来的呢,然而四叔四婶天天哭穷,把本钱还回来后,明显就不打算往外掏出一分钱了,哪怕是老太太明里暗里的提都当做没听见,可想而知,四房打的什么主意。 昨儿处置了风姨娘的事,在沈家还是造成了一些动荡的,特别是沈念念的身世被公开后,外面也有不少人暗暗的打听着,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沈家的笑话呢。 “这几年,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老太太拧着不愿意分家,四房的人就跟着杠上,不肯拿出银子来,爹和母亲的私房钱都贴了不少到公中里去了,老太太那边还是想要榨出几滴油来,昨儿处置了风姨娘后,老太太就称了病,这心里肯定不舒服着呢!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呆在屋子里那里也别去,省得让老太太挑着了理。” 林氏拿着针线,一边和沈念念闲聊着。 两个大点的孩子还可以帮着看小点的,因此她倒也能腾出手来做些活儿。 沈念念帮着她绣荷包,听到这话也点点头,“我知道的大嫂。”(未完待续。) 106:进京 盛的,鸡鸭鱼肉,样样都不缺,就连许久不曾吃的燕窝粥,烧鲍鱼也都上了桌,让沈家还未成家的孩子们个个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这些吃食上似得。 不过,倒是也有人悄悄的观察着沈念念这新回家的大小姐,知道她是从乡下来的,四房的冯氏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小鲍鱼道,“念姐儿估计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鲍鱼吧?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来尝尝,一般的老百姓可是吃不着呢!” 沈念念哪里听不出来冯氏实在讽刺自己,不过却并不将这点小事儿记在心上,只是勾唇笑了笑,“谢谢四婶,我还真没吃过这些好东西呢,今儿我可得好好尝尝。” 说着,沈念念也不顾其桌上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笑眯眯的伸出筷子,将那盘装着鲍鱼的菜给夹了一大半走,见着众人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点着火似得,故作羞涩的笑道,“我就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各位婶婶嫂子们应该不会和我这个粗鄙人计较吧?” 说着,她又将剩下的小半鲍鱼用公筷夹到了林氏的碗里,“大嫂瞧你这么瘦巴巴的,可也得多吃点才行,四婶都说了这是个好东西呢,你可得多吃点!” 林氏看着碗里的菜,愣了愣,再瞧瞧沈念念明显是故意说给四婶听得,四婶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连忙低下头这才没让脸上的笑意让人瞧了去。 这才刚开始吃饭了,这桌上一道金贵的菜肴就被沈念念给瓜分了,看的其他几个好久没吃过鲍鱼的女人们恨恨的瞪了冯氏一眼! 叫你得意个屁!这下可好了,就那么一盘子的鲍鱼。眨眼就没了! 冯氏也没想到,这沈念念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实,被她那么说居然都没觉得羞愧不说,还这么大胆的直接分了她的鲍鱼,顿时就想要发作,却被她的女儿沈凝玉给暗暗阻止。 “娘,念姐姐没吃过这些。就让她多吃些吧。在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呢,女儿也心疼姐姐呢。”沈凝玉柔声说道,看着沈念念的目光也透着怜悯。 沈念念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这个总是装柔弱的七妹妹。如今自然也不屑于理会,以为声音柔柔弱弱的就能给人一副好印象,几年不见,这个七妹妹还是那么愚蠢。 不算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这顿饭沈家人也算吃的津津有味,瞧着这些女人们护食的模样。沈念念看在眼里,也暗暗感叹着,果然比不上以前了,当年这些女人们只顾着保持身材要紧。哪里会在意吃食? 用过晚膳后,沈念念便与林氏一起回了小楼。 香月香草二人早已经铺好了床,放了汤婆子。弄的暖暖的,瞧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姑娘,您先歇息吧,奴婢已经给您打来了热水。” 沈念念打了个哈欠,看着她们俩问道,“你们吃过晚膳了么?” 香草点点头,恭恭敬敬的答道,“姑娘您放心,奴婢们已经用过晚膳了。” 沈念念轻叹了声,“如今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人多了就会有纷争,说到底也是因为没银子才会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你们也别生气。” 之所以会这么说,还是因为今儿去用晚膳的时候,她本想着将两个丫鬟也带过去,谁知却被四婶给拦住了,以如今沈宅内下人的饭菜都是定量的,并没有给香月香草二人准备为借口,不准她们俩吃沈家的粮。 当时沈念念就觉得四婶这人真是越来越抠门了,当着外人的面,也表现的这般吝啬,还嫌沈家如今不够落魄似得,不过如今她也算是初来乍到,并不愿意与家里的人闹得太僵,只得给了香月二人几两碎银子,让她们去外面将就着吃一顿。 “姑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奴婢是王爷指给您的丫鬟,本就是过来伺候您的,又不是过来享福的,奴婢们又怎会生气呢?”香月笑吟吟的开口,然后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她的面前,“王爷早就知道沈家如今的情形不太好,所以也给姑娘您备了写银两,以防不时之需,姑娘请收下吧。” 沈念念愣了愣,接过银票,看着面额,竟是有一万两之多,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还回去,“这可不行,我的吃穿用度,要不了这么多的银子,你想办法把这些银子都给王爷送回去,我不能要。” “姑娘,奴婢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这些银两是王爷对您的一片心意,您要是这么拒绝了,王爷该有多伤心呀!”香月抿着唇,不肯收回那些银票,而是劝了起来,“王爷正是因为怕您在这里吃苦,才会派奴婢二人过来伺候您的,这些银两是王爷亲自嘱咐奴婢一定要让您收下的,否则可是要重重的惩罚奴婢呢,姑娘,您就发发善心,帮帮奴婢,就收下这些银票吧,就救救奴婢吧。” 说着,香月就开始抹起了眼泪,一边偷偷的看着她。 沈念念被这丫头的伶牙俐齿给堵得哑口无言,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好笑的瞪了她几眼,“行了,眼睛都还是干的呢,还装什么装?” 香月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姑娘您就收下吧,您以后和王爷也是一家人了,王爷的不就等于是您自个儿的吗?” 沈念念听到这话,却并没有搭言,只是将银票收了起来,打算等下次见着易卿澜的时候再还给他。 她手里如今还有几百两银子,卖画的钱可是一分也没动呢,省着点用,也能用上好长一段日子。 天色已晚,沈念念也是真的累了,打了个哈欠,便褪衣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香月香草二人见她睡得安稳。相视一笑便轻手轻脚的吹了油灯,去了耳房睡下。 翌日一早,沈念念就被外面市井的嘈杂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披着衣裳去了窗边,拉开一个小缝隙,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这小楼有一面是靠近院墙的。而院墙外就是临城的市井街道。也难怪一大清早的就这么嘈杂。 轻叹了声,沈念念关上窗子,没有见到香月香草进来。估摸着她们昨儿赶路也是累极了,变没去叫她们俩,找出来一身略朴素的衣裳换上,这才打开房门。 门外有孩童啼哭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沈念念朝着对门看了过去。眨了眨眼,没过多久,就见对面的门被打开,她大嫂正抱着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孩儿轻声哄着。眉眼间尽是疲惫之色,看来昨儿夜里就没怎么睡好。 “大嫂,这就是那小逸儿?”沈念念主动上前打招呼。目光好奇的朝着林氏怀里的小家伙看去。 只见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着红。嫩嫩的,看着极为可爱,只稍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侄儿。 “可不是嘛,这小家伙昨儿夜里就醒了,闹腾了一晚上,可累死我了。”林氏笑呵呵的说道,虽然嘴上埋怨着,可是对于自己的儿子,哪个当娘的又不会喜欢呢? 小家伙见着生人也不闹腾了,睁着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她,突然咯咯直笑起来。 沈念念见状,惊喜的叫道,“大嫂,您瞧,这小家伙在对我笑呢!” “小逸儿这是喜欢大姑姑呢。”林氏也笑了起来,亲昵的在小家伙嫩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沈念念瞧着心痒痒的,若不是在云家发生了那种事儿,现在她也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才是,这会儿看见小家伙这么可爱的模样,更是喜爱了,忍不住搓搓手道,“大嫂,让我抱抱他吧。” 林氏倒也没有小气,就直接把小家伙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沈念念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间身体僵硬极了,生怕会摔着了他。 林氏咯咯笑了起来,“不用紧张的,放松下来,这样抱着他,他才会舒服呢。” 说着,她便帮着沈念念调整起姿势来。 说起来小逸儿这会儿也乖得不得了,也不怕生人,反而因为沈念念的小心翼翼而好奇的不得了,一双纯净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又是自个儿咯咯的笑着,肉嘟嘟的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胸襟。 沈念念见着小孩这般天真可爱,心也变得格外柔软起来。 “小乖乖……” 沈念念抱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点样子,学着之前林氏的样子,轻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也很给面子的咯咯直笑,逗得她越发的高兴。 早膳是在林氏的屋子里吃的,大哥沈明城一大早的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办什么事儿,父亲也是去了府衙,因此这会儿在这楼里也就她,林氏还有继母张氏,以及三个小萝卜头。 大侄子沈和宇今年已经快五岁了,被大哥和林氏教育的极好,待人也非常有礼貌。 几年不见小家伙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姑姑长得什么模样,看到沈念念的时候,也只是好奇,乖乖的叫了人后,就站在林氏身边,看着摇篮里的小逸儿,免得弟弟哭起来。 而侄女儿沈芊灵今年快已经三岁多了,正是喜欢跑喜欢跳的年纪。 沈芊灵的性子十分活泼,机灵可爱,又有一张甜死人的嘴,哪怕今儿是第一次见着她这个大姑姑,小丫头也表现的十分亲昵,没有半点陌生的样子。 这三个侄子沈念念都准备了小礼物,知道如今二房最是缺钱的时候,于是非常大方的给三个小家伙的荷包里各装了五十两的银票。 林氏倒是没觉得那荷包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毕竟她这位新出来的小姑子据说是在乡下养大的,日后还要靠着沈家生活呢,又能给小家伙们什么贵重的东西?因此,林氏也没打开荷包看,只是笑吟吟的收下,领了这个情。 这一天,倒是过得安安稳稳的。 沈念念则是从林氏又知道了不少关于沈家的消息。 例如,四房的七姑娘及笄都一年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四婶都急的嘴角燎泡。 虽然有人上门求娶,不过那些人不是太穷,让四婶觉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么就是身份和沈家差不多,却是想娶了七姑娘做妾的公子哥,让四婶气的直接将人给轰出去了。 四房做的是倒卖的生意,将南北两域的特产相互倒卖,倒是赚了些银子,不过却还是一直在家里哭穷。 如今沈家还未分家,按理说这四房的生意也就是大家伙一起的,毕竟当初四房做生意的本钱,可还是他们二房拿出来的呢,然而四叔四婶天天哭穷,把本钱还回来后,明显就不打算往外掏出一分钱了,哪怕是老太太明里暗里的提都当做没听见,可想而知,四房打的什么主意。 昨儿处置了风姨娘的事,在沈家还是造成了一些动荡的,特别是沈念念的身世被公开后,外面也有不少人暗暗的打听着,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沈家的笑话呢。 “这几年,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老太太拧着不愿意分家,四房的人就跟着杠上,不肯拿出银子来,爹和母亲的私房钱都贴了不少到公中里去了,老太太那边还是想要榨出几滴油来,昨儿处置了风姨娘后,老太太就称了病,这心里肯定不舒服着呢!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呆在屋子里那里也别去,省得让老太太挑着了理。” 林氏拿着针线,一边和沈念念闲聊着。 两个大点的孩子还可以帮着看小点的,因此她倒也能腾出手来做些活儿。 沈念念帮着她绣荷包,听到这话也点点头,“我知道的大嫂。” 林氏也不知道为啥特别能和这个新小姑子合得来,虽然才认识不久,可是两人相处就跟老朋友似得,见她这般听话,又往外看了看,示意身后的丫鬟出去守着,这才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嫂子再给你说个事儿,你也得记好了。”(未完待续。) 107:再见 依旧是防盗章节。。。 今儿的晚膳也是极为丰盛的,鸡鸭鱼肉,样样都不缺,就连许久不曾吃的燕窝粥,烧鲍鱼也都上了桌,让沈家还未成家的孩子们个个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这些吃食上似得。 不过,倒是也有人悄悄的观察着沈念念这新回家的大小姐,知道她是从乡下来的,四房的冯氏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小鲍鱼道,“念姐儿估计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鲍鱼吧?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来尝尝,一般的老百姓可是吃不着呢!” 沈念念哪里听不出来冯氏实在讽刺自己,不过却并不将这点小事儿记在心上,只是勾唇笑了笑,“谢谢四婶,我还真没吃过这些好东西呢,今儿我可得好好尝尝。” 说着,沈念念也不顾其桌上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笑眯眯的伸出筷子,将那盘装着鲍鱼的菜给夹了一大半走,见着众人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点着火似得,故作羞涩的笑道,“我就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各位婶婶嫂子们应该不会和我这个粗鄙人计较吧?” 说着,她又将剩下的小半鲍鱼用公筷夹到了林氏的碗里,“大嫂瞧你这么瘦巴巴的,可也得多吃点才行,四婶都说了这是个好东西呢,你可得多吃点!” 林氏看着碗里的菜,愣了愣,再瞧瞧沈念念明显是故意说给四婶听得,四婶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连忙低下头这才没让脸上的笑意让人瞧了去。 这才刚开始吃饭了,这桌上一道金贵的菜肴就被沈念念给瓜分了。看的其他几个好久没吃过鲍鱼的女人们恨恨的瞪了冯氏一眼! 叫你得意个屁!这下可好了,就那么一盘子的鲍鱼,眨眼就没了! 冯氏也没想到,这沈念念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实,被她那么说居然都没觉得羞愧不说,还这么大胆的直接分了她的鲍鱼,顿时就想要发作。却被她的女儿沈凝玉给暗暗阻止。 “娘。念姐姐没吃过这些,就让她多吃些吧,在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呢。女儿也心疼姐姐呢。”沈凝玉柔声说道,看着沈念念的目光也透着怜悯。 沈念念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这个总是装柔弱的七妹妹,如今自然也不屑于理会,以为声音柔柔弱弱的就能给人一副好印象。几年不见,这个七妹妹还是那么愚蠢。 不算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这顿饭沈家人也算吃的津津有味,瞧着这些女人们护食的模样,沈念念看在眼里,也暗暗感叹着。果然比不上以前了,当年这些女人们只顾着保持身材要紧,哪里会在意吃食? 用过晚膳后。沈念念便与林氏一起回了小楼。 香月香草二人早已经铺好了床,放了汤婆子。弄的暖暖的,瞧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姑娘,您先歇息吧,奴婢已经给您打来了热水。” 沈念念打了个哈欠,看着她们俩问道,“你们吃过晚膳了么?” 香草点点头,恭恭敬敬的答道,“姑娘您放心,奴婢们已经用过晚膳了。” 沈念念轻叹了声,“如今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人多了就会有纷争,说到底也是因为没银子才会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你们也别生气。” 之所以会这么说,还是因为今儿去用晚膳的时候,她本想着将两个丫鬟也带过去,谁知却被四婶给拦住了,以如今沈宅内下人的饭菜都是定量的,并没有给香月香草二人准备为借口,不准她们俩吃沈家的粮。 当时沈念念就觉得四婶这人真是越来越抠门了,当着外人的面,也表现的这般吝啬,还嫌沈家如今不够落魄似得,不过如今她也算是初来乍到,并不愿意与家里的人闹得太僵,只得给了香月二人几两碎银子,让她们去外面将就着吃一顿。 “姑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奴婢是王爷指给您的丫鬟,本就是过来伺候您的,又不是过来享福的,奴婢们又怎会生气呢?”香月笑吟吟的开口,然后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她的面前,“王爷早就知道沈家如今的情形不太好,所以也给姑娘您备了写银两,以防不时之需,姑娘请收下吧。” 沈念念愣了愣,接过银票,看着面额,竟是有一万两之多,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还回去,“这可不行,我的吃穿用度,要不了这么多的银子,你想办法把这些银子都给王爷送回去,我不能要。” “姑娘,奴婢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这些银两是王爷对您的一片心意,您要是这么拒绝了,王爷该有多伤心呀!”香月抿着唇,不肯收回那些银票,而是劝了起来,“王爷正是因为怕您在这里吃苦,才会派奴婢二人过来伺候您的,这些银两是王爷亲自嘱咐奴婢一定要让您收下的,否则可是要重重的惩罚奴婢呢,姑娘,您就发发善心,帮帮奴婢,就收下这些银票吧,就救救奴婢吧。” 说着,香月就开始抹起了眼泪,一边偷偷的看着她。 沈念念被这丫头的伶牙俐齿给堵得哑口无言,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好笑的瞪了她几眼,“行了,眼睛都还是干的呢,还装什么装?” 香月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姑娘您就收下吧,您以后和王爷也是一家人了,王爷的不就等于是您自个儿的吗?” 沈念念听到这话,却并没有搭言,只是将银票收了起来,打算等下次见着易卿澜的时候再还给他。 她手里如今还有几百两银子,卖画的钱可是一分也没动呢,省着点用,也能用上好长一段日子。 天色已晚,沈念念也是真的累了,打了个哈欠。便褪衣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香月香草二人见她睡得安稳,相视一笑便轻手轻脚的吹了油灯,去了耳房睡下。 翌日一早,沈念念就被外面市井的嘈杂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披着衣裳去了窗边,拉开一个小缝隙。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这小楼有一面是靠近院墙的,而院墙外就是临城的市井街道,也难怪一大清早的就这么嘈杂。 轻叹了声。沈念念关上窗子,没有见到香月香草进来,估摸着她们昨儿赶路也是累极了,变没去叫她们俩。找出来一身略朴素的衣裳换上,这才打开房门。 门外有孩童啼哭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沈念念朝着对门看了过去,眨了眨眼,没过多久。就见对面的门被打开,她大嫂正抱着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孩儿轻声哄着,眉眼间尽是疲惫之色。看来昨儿夜里就没怎么睡好。 “大嫂,这就是那小逸儿?”沈念念主动上前打招呼。目光好奇的朝着林氏怀里的小家伙看去。 只见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着红,嫩嫩的,看着极为可爱,只稍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侄儿。 “可不是嘛,这小家伙昨儿夜里就醒了,闹腾了一晚上,可累死我了。”林氏笑呵呵的说道,虽然嘴上埋怨着,可是对于自己的儿子,哪个当娘的又不会喜欢呢? 小家伙见着生人也不闹腾了,睁着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她,突然咯咯直笑起来。 沈念念见状,惊喜的叫道,“大嫂,您瞧,这小家伙在对我笑呢!” “小逸儿这是喜欢大姑姑呢。”林氏也笑了起来,亲昵的在小家伙嫩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沈念念瞧着心痒痒的,若不是在云家发生了那种事儿,现在她也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才是,这会儿看见小家伙这么可爱的模样,更是喜爱了,忍不住搓搓手道,“大嫂,让我抱抱他吧。” 林氏倒也没有小气,就直接把小家伙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沈念念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间身体僵硬极了,生怕会摔着了他。 林氏咯咯笑了起来,“不用紧张的,放松下来,这样抱着他,他才会舒服呢。” 说着,她便帮着沈念念调整起姿势来。 说起来小逸儿这会儿也乖得不得了,也不怕生人,反而因为沈念念的小心翼翼而好奇的不得了,一双纯净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又是自个儿咯咯的笑着,肉嘟嘟的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胸襟。 沈念念见着小孩这般天真可爱,心也变得格外柔软起来。 “小乖乖……” 沈念念抱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点样子,学着之前林氏的样子,轻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也很给面子的咯咯直笑,逗得她越发的高兴。 早膳是在林氏的屋子里吃的,大哥沈明城一大早的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办什么事儿,父亲也是去了府衙,因此这会儿在这楼里也就她,林氏还有继母张氏,以及三个小萝卜头。 大侄子沈和宇今年已经快五岁了,被大哥和林氏教育的极好,待人也非常有礼貌。 几年不见小家伙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姑姑长得什么模样,看到沈念念的时候,也只是好奇,乖乖的叫了人后,就站在林氏身边,看着摇篮里的小逸儿,免得弟弟哭起来。 而侄女儿沈芊灵今年快已经三岁多了,正是喜欢跑喜欢跳的年纪。 沈芊灵的性子十分活泼,机灵可爱,又有一张甜死人的嘴,哪怕今儿是第一次见着她这个大姑姑,小丫头也表现的十分亲昵,没有半点陌生的样子。 这三个侄子沈念念都准备了小礼物,知道如今二房最是缺钱的时候,于是非常大方的给三个小家伙的荷包里各装了五十两的银票。 林氏倒是没觉得那荷包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毕竟她这位新出来的小姑子据说是在乡下养大的,日后还要靠着沈家生活呢,又能给小家伙们什么贵重的东西?因此,林氏也没打开荷包看,只是笑吟吟的收下,领了这个情。 这一天,倒是过得安安稳稳的。 沈念念则是从林氏又知道了不少关于沈家的消息。 例如,四房的七姑娘及笄都一年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四婶都急的嘴角燎泡。 虽然有人上门求娶,不过那些人不是太穷,让四婶觉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么就是身份和沈家差不多,却是想娶了七姑娘做妾的公子哥,让四婶气的直接将人给轰出去了。 四房做的是倒卖的生意,将南北两域的特产相互倒卖,倒是赚了些银子,不过却还是一直在家里哭穷。 如今沈家还未分家,按理说这四房的生意也就是大家伙一起的,毕竟当初四房做生意的本钱,可还是他们二房拿出来的呢,然而四叔四婶天天哭穷,把本钱还回来后,明显就不打算往外掏出一分钱了,哪怕是老太太明里暗里的提都当做没听见,可想而知,四房打的什么主意。 昨儿处置了风姨娘的事,在沈家还是造成了一些动荡的,特别是沈念念的身世被公开后,外面也有不少人暗暗的打听着,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沈家的笑话呢。 “这几年,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老太太拧着不愿意分家,四房的人就跟着杠上,不肯拿出银子来,爹和母亲的私房钱都贴了不少到公中里去了,老太太那边还是想要榨出几滴油来,昨儿处置了风姨娘后,老太太就称了病,这心里肯定不舒服着呢!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呆在屋子里那里也别去,省得让老太太挑着了理。” 林氏拿着针线,一边和沈念念闲聊着。 两个大点的孩子还可以帮着看小点的,因此她倒也能腾出手来做些活儿。 沈念念帮着她绣荷包,听到这话也点点头,“我知道的大嫂。” 林氏也不知道为啥特别能和这个新小姑子合得来,虽然才认识不久,可是两人相处就跟老朋友似得,见她这般听话,又往外看了看,示意身后的丫鬟出去守着,这才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嫂子再给你说个事儿,你也得记好了。”(未完待续。) 108:震惊 “周氏,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老太太沉着脸,面无表情的瞪了周氏一眼。 周氏撇撇嘴,讪讪的退了几步,回到老太太身边伺候着,一边朝着沈念念看去,瞧着她那张脸,怎么看都碍眼的很。 说起来,这周氏和老太太以前讨厌沈凝霜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沈凝霜本身就与她们不对付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她的那张脸。 这一点,即便是沈凝霜自个儿也不知道的。 因为她的相貌与老侯爷的元妻,也就是她的亲祖母那是极为相似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幼年的时候,老侯爷才格外的宠爱她。 而这却是让老太太心里不爽极了,五房的人也因为老侯爷对她格外的宠爱而嫉妒不已,毕竟五房生出来的是个儿子,还没幼年时期的沈凝霜受宠呢,每次瞧见老侯爷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手里送,要说心里没点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念念,面带浅笑,显得知书达理的模样,上前给老太太请了安后,才淡笑着问道,“祖母派紫玉叫我过来,可是有事?” 老太太眯着眼睛,躺在椅榻上,目光落在还在委屈掉泪的沈凝玉身上,淡然道,“凝玉说,今儿在街上的时候,是你故意把她推到那吴家七公子身上的,如今出了这种事儿,你总的拿出个说法来吧reads();。” 沈念念听到这话,并没有任何意外,毕竟这个时候老太太也就只能用这种借口来为难她了,因此她还是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祖母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何念儿却是听不懂呢?” 老太太见她装傻。不由冷笑两声,“沈念念,你自小在乡长大,和我们府中养的姑娘自是不可比的,但是你也得聪明点,就算你不喜欢凝玉,也不该用这种手段毁了她。你这让她日后如何活去?那吴家七少爷是个傻子。又是个喜欢打女人的傻子,凝玉好歹也是你的堂妹,你的心肠怎的这般恶毒?” “祖母。念念虽然是在乡长大的,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容忍别人冤枉了我!”沈念念做出一副气急的模样,大声的叫道。“今儿可是七妹妹找我出去的,还说四婶要给我买好看的首饰呢。结果呢,刚到门口的时候就不知道为何,七妹妹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尖叫起来,甩了我就直接跑了。若不是我在乡经常干着农活,脚的速度也不慢,恐怕被七妹妹惊扰到的那个傻子毁的就是我的清誉了!” 说着。沈念念一本正经的朝着眼睛红红的沈凝玉看了过去,不满的说道。“七妹妹,今天明明就是你自己没我跑到快,才被那傻子给抱住的,怎么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 她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得委屈起来,“我知道我是乡来的,你们这些上等人是看不起我的,可是也不能随便张口污蔑人呀!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尽管去问当时看到的人,问问他们,是不是七妹妹惊扰到那个傻子,才会被人家抱住的?我根本就是无辜的!” 沈念念这时,就真的像是一个乡来的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就连敬重老人都不知为何物,她的声音越大,老太太和冯氏就越是生气,看着她的眼神,那是恨不得撕了她! “够了!成何体统!没规没据的,谁允许你这样和长辈们说话的?真是没教养!”老太太见她委屈起来,立即大声呵斥。 若她真的是那个卑微的姐姐,沈念念恐怕今儿还就真的被老太太这么色厉内荏的模样给吓住了,因此她还是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们既然嫌弃我,为何要找我回来?呜呜,我就是不懂规矩,那是没人教我,我从小就生活在乡,吃了那么多的苦,也没人心疼我……” 明明是假哭,可不知为何,沈念念却是觉得眼睛一酸,真的流了眼泪。 原本看戏看的正开心的香月香草见到她竟然真的哭了,顿时也慌了起来,连忙上前安抚起来,碍于眼前的老太太是这沈家的老夫人,她们才不好强出头。 毕竟她们二人也只是个伺候沈念念的婢女,若是这会儿为了姑娘和老太太撕起来,只怕会给姑娘埋祸端。 沈念念实际上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伤心极了,并非是因为沈凝玉的事情,也不是因为老太太的态度,而是真的伤心。 似乎,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在流泪。 沈念念心慌慌的,闭着眼睛流泪的模样,真是看着无比的脆弱。 当沈千秋与沈明城父子二人从外走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么个场面,顿时父子俩的脸色都沉了来,上前对着老太太行了礼后,沈千秋才沉着脸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为何念念这丫头哭的这么伤心?”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是沈千秋的模样却很明显的认为沈念念这是被家里的这几个女人联起手来欺负了,顿时就就有些不悦reads();。 “二伯,这件事儿不关念姐姐的事儿,都是玉儿的错,玉儿的命……本该就是如此……”沈凝玉是真的伤心的哭了,今日出了这么一件事儿,就算她娘不愿意,她爹为了攀上吴家的那条大船,肯定会选择牺牲掉她这个女儿。 哪怕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可是沈凝玉却十分清楚,这个家里在她父亲的眼中并不重要,只要是能够让他前途无量,沈家的沈四爷绝对愿意放弃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他的女儿也不例外! 沈凝玉用丝帕擦着眼泪,红红的眼眶,委屈的小眼神,这模样当是任意一名男子瞧见了,恐怕都不会忍心苛责。更别说本就对家里人没什么脾气的沈千秋了。 轻叹一声,沈千秋正想开口,香菜却是不乐意了,连忙就开口,“沈老爷,今儿这事你可得给咱们家的姑娘做主呀!” 香草一开口,就噼里啪啦的说出了一串话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不带一丝夸张,却也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哪怕就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比不上的嘴皮子利索,看的沈念念与香月是目瞪口呆。 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就是个二愣子的性子,怎么今儿这嘴皮子竟是瞧着比香月还要厉害许多? 不过正是因为香草这番话,沈千秋与沈明城父子二人也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想到一路回来时听到的风言风语,顿时父子二人都黑了脸。 以二人的智商。怎么听不出来这件事儿恐怕是人家故意设的一个局,目的并非是为了毁掉沈凝玉,恐怕是为了沈念念才是! 而冯氏和沈老四却是变了变脸色,恶狠狠的瞪了香草好几眼。冯氏更是尖声斥责道,“哪里来的贱丫头,长着一张嘴巴就知道胡言乱语。小心老娘拔了你的舌头!” 香草却是勾唇一笑,满不在乎的模样。“四太太,奴婢虽然是个丫鬟,可这卖身契却并不是在沈家,而是在我的主子手里,所以若是您想要处置奴婢,那可是不成的,否则我家主子追究起来,到底市谁会吃不了兜着走,那可不一定。” 看着娇娇小小的丫头,却是将冯氏堵得哑口无言,只得狠狠的瞪了沈念念一眼。“你家主子,不就是这个刚来的乡丫头吗 ?说到底,你还是我们沈家的奴才,我就不信了,我身为沈家四太太,就连个处置丫鬟的权利都没有了?” 沈明城在一旁听到这话,却是抿唇道,“四婶,这香草虽然是个人,可的确不是咱们沈家的人,您倒是真的没有资格处置她的,毕竟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香草的主子就算是吴家人也惹不起!” 知道自家妹子被欺负了,沈明城本就心疼她的遭遇,哪能再容许旁人来欺负她? 更何况,他的妹子可是未来的凌王妃,而这两个跟过来的小丫头可也是那位的人,专程过来照顾妹子的,若是妹子在沈家受了欺负的消息传到那位的耳中,指不定立马就要叫人来将沈念念接回去呢! 沈明城是不愿意得罪易卿澜的,可是却也不愿意就这么容易的让那人将自己好不容易还活来的妹子给占了去,因此,今儿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除了警告家里人的事儿之外,也是一个提醒reads();。 虽说这么说着有些羞耻,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只有跟着易卿澜,用他的身份来吓唬人,家里的人才不敢继续欺负沈念念。 “哟,就连吴家的人都不敢招惹?这丫头难不成还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侍女不成?明城你可也真会说笑话,就算是想要吓唬人也不是这么个吓唬法子,还真以为这个乡长大的丫头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不成?”冯氏怒极反笑,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不依不饶的冲着沈念念叫嚷道,“反正今儿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咱们今儿就没完!凝玉的半辈子就被你给毁了,都是你的错!” 沈念念被这冯氏人不要脸树不要皮的态度也给气笑了,擦了擦眼泪,冷笑起来,“那四婶想让我如何补偿七妹妹呢?” 她的目光冰冷中又带着一丝察觉不已的戾气,仿佛是从深渊爬上来的恶鬼,就这么淡淡的看着沈凝玉,却是生生让沈凝玉打了个寒颤,心虚的转过了头去。 冯氏倒是没发觉,只觉得莫名的有股冷意突然袭上心头,虽然觉得莫名,不过还是冲着沈念念开出了条件,冷笑道,“既然这件事儿都是拜你所赐,那么若是那吴家人来提亲,你就要代替玉儿嫁过去,否则,我们沈家绝对容不你!” “放肆!” 冯氏的话音刚落,就被一个怒气磅礴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 只见向来没什么脾气的沈千秋正阴冷的盯着她,冷笑起来,“我倒是不知道,咱们沈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介女流之辈当家做主了,弟媳妇,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这个沈家家主放在眼里?!我沈千秋女儿的婚事,自当由我这个做爹的来关心,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沈家的嫡女代替庶房的女儿出嫁?就吴家那七小子?他也配的上我沈千秋的女儿?” 沈千秋的一句话,顿时让在场不少人的脸色难看起来,就连老太太也皱起了眉头。 冯氏被他给吓住了,顿时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你们老沈家的人没良心,就连当大伯的也在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呀!我闺女的命咋就这么苦呢,竟然被一个乡的丫头片子给害惨了!呜呜,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哭闹着,冯氏就要去撞墙,却被沈凝玉满脸泪水的给拦来,呜呜大哭起来说道,“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着念姐姐出去买首饰的,呜呜,这都是女儿的命苦,您要是死了,日后谁还来心疼女儿呀!” 沈凝玉哭的时候可怜极了,那真真儿是叫一个梨花带雨,抽抽搭搭的哭着,半跪在冯氏的怀中,小脸也逐渐苍白起来。 沈念念抹着眼角泪珠,神色淡然的看着沈凝玉,轻声叹道,“七妹妹,你何必这么说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却不想你竟然这么恨我……” 相比之,沈念念轻声的叹息,更显出她的无奈,这其中又带着一丝委屈,显示被沈凝玉伤及了一般。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老太太终于被这院子里的哭声闹得心烦极了,目光不善的瞪了沈念念好几眼,却也心知,今日有沈千秋在场,想继续找沈念念的麻烦,那是不成了,因此只是头疼的摆摆手,冷淡道,“你们都先回去吧,这件事儿瞧瞧人家吴家人怎么说,若凝玉真的不愿意嫁到吴家去,那便送到庙里去过几年吧,等日后我们离开临城之时,再把她给接回来,到外地去许一户人家!”(未完待续。) ps:依旧。。。 109:嘲讽 老太太不愿意管这糟心事,只是皱着眉摆摆手,示意自己乏了。 见状,沈四爷和冯氏却是恨得死死的,这老太婆平日里拿了他们那么多的孝敬钱,可是今儿真的对上了二房的人,却是不愿意插手这件事儿了,早知会有今日这番结果,这些年他们还拿个屁的钱给她?! 相比之下,沈千秋却是没怎么在意,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冯氏和四弟,眼中的冷意却是极浓的。 “四弟,不论怎么说,念念都是二哥我的亲闺女,就算以前她是在乡下长大的,那又如何?她的身上始终留着我沈千秋的血!吴家的傻子配上你的闺女或许合适,可是他却是连给我的闺女提鞋都不配!” 沈千秋对于今天这事儿十分的生气,因此语气也极重,“不论你们是打着什么主意,最好把那点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否则念念掉了一根汗毛,也别怪我这个做二哥的不留情面!” 说完,他便冷冷的看了已经僵住的一家三口,直接带着沈念念回去了。 沈念念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父亲用这种态度对待家里人过,甚至,对于沈凝玉这个侄女儿也挺宠爱的,以前怜惜她体弱多病,都还特意嘱咐过她,不准仗着是嫡系的身份,就欺负人家。 可是幼年的时候,这个比她小了两三岁的堂妹却是经常为了抢她的东西,去到父亲那里装可怜,掉眼泪,每次被说的那一个都是她自己。 说起来,沈千秋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可是对于子女也并非一味的宠溺,年幼的时候,她可也没有少被父亲罚过,不过相较于大哥是个儿子,她作为一个女儿家的惩罚倒是不太严厉。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沈念念从这个七妹妹懂事开始。就不太喜欢她,从内心深处的排斥着。 跟着父亲直径去了书房,一路上沈千秋的脸色并不好看。 沈明城轻叹了一声,对她压低了声音说道。“爹最近的压力不小,临城又要来一个新知府,也是本地人,这些年,在临城当官的外地人都被这些地头蛇给排挤了出去。爹来的时候还有十来名官员,可如今就只剩下他和王伯伯以及林叔叔三人了。” 沈念念眨眨眼,蹙着眉道,“怎么会这样?这些临城的人就这么排外?可是我今儿上街的时候,瞧着这里的当地人与那些异族外地人相处的很和睦才是。” 沈明城无奈一笑,“你看见的都是平民老百姓,可是对于官场上可就不并非这么和睦了,临城的本地官员想要在这里呼风唤雨的做自个儿的土皇帝,可是京都那位又怎么可能答应?于是便想尽了办法想要捉住父亲的错处,这几年。爹一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之处,可现在临城这情况,只怕想要独善其身也不容易。” 沈念念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她只是个女子,并不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因此也不知父亲为了守住现在这个官位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 他本就是被皇帝外放的官员,若是不出意外,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再回到京都。恢复爵位,重复沈家当年荣耀。 父亲这般辛苦,还不是为了沈家? 可这家里的人却不知他的难处,在他在外忧心忡忡的时候。却又在家里给他徒增烦恼,这样下去,父亲又怎么会受得了? 沈念念有些担忧的看着前面父亲的背影。 年幼时的父亲宛如一座大山,充满了威严,让她亲近的同时又忍不住敬畏,可如今父亲的背影再也不复当年的挺拔。就连两鬓也逐渐生了白丝,让她真正的开始意识到,父亲……真的老了。 一路无话,沈千秋带着一双儿女进来书房,贴身的小厮立马出去,守在门口,以防隔墙有耳。 沈千秋一进书房,便到桌边坐下,瞧着他们兄妹二人都虎着一张脸,没好气的呵斥道,“怎么了?还嫌我不够麻烦是不是?!一个二个的,都打算给我脸色看不成?” 沈念念见父亲虽说的气愤,可是看模样,却显然没有真的生气,连忙讨好的冲着他笑了笑,倒了一杯水递到沈千秋的面前,“爹,您就别生气,是我不对,不该用这些事儿来烦您的。” 沈千秋瞧着女儿懂事的模样,原本心中的郁气倒是减少了不少,只是无奈的叹道,“我是你们的亲爹,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们再怀疑什么,不过念念,她毕竟是你的祖母,哪怕千不对万不对,你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难堪,否则对你的名声影响极大! 今儿出了那种事情,这事儿是谁的主意,你爹我心里也是有数的,今儿你四婶他们算是彻底的将你给记恨上了,以她那记仇的性子,肯定会找你的麻烦,这几日,你暂时不要上街了。” 沈念念有些不乐意的撇撇嘴,“爹,四婶就算想要找我的麻烦,难道我不上街她就不找不了了?您放心吧,女儿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若是四婶真的要陷害我,我肯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爹,不如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分家吧。” 听着父女二人聊天的沈明城忽然开口。 沈千秋一怔,皱着眉看着他道,“你又在说这种话了!” 沈明城抿着唇,一脸的不甘不愿,“爹,有的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若非是因为您的缘故,我早就带着妻子儿女搬出去住了。娘当年是怎么死的,难道您真的以为处死一个风姨娘就够了吗?让我还住在这种家里,我这心里憋屈的要命!” 沈念念看着自家大哥一脸愤恨的模样,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也不喜欢现在的沈家,三房四房还有五房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沈家落魄了后,一个个全部将这罪名怪到了父亲的头上,认为是父亲将沈家害成这般田地的,再加上如今又让四婶给记恨上了,这想要过些清闲的日子可还真不好过。 更何况…… 沈念念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张俊美冰冷的脸。若是那个人真的说话算话,那么等这件事儿被公开后,想要甩开这些成天想要占便宜的人那可就难了。 沈家之所以当初会被皇帝厌弃,虽然这其中有不少是因为官场上的关系。其中一个原之一,便是沈家其他几房的人那种性子得罪了不少京都的达官贵人,没几个能瞧得上他们的。 沈念念可不想等日后自己成亲了,又会像当初嫁到云家的时候,时不时的被祖母叫回去。就想着从她手里挖出些好东西来。 因此,当沈明城说出分家之事的时候,她并未吭声,实则也是无声的同意的。 沈千秋自从出了风姨娘的事后,对老太太也不复以往的那般敬重,毕竟自己心爱的女子病逝的背后,竟是有老太太的手笔,这让他难以接受,心里也有了芥蒂。 沈明城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旧事重提。否则像以往那般提出来的话,只怕又要被父亲给轰出书房了。 沈千秋眉眼中带着无奈之色,轻叹一声道,“想要分家,谈何容易,你五叔那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听他这话的意思,估计也是想要分家了,毕竟这一大家子挤着这么小的宅子,本就容易产生矛盾。 而今日老太太竟是帮着四房想要逼迫沈念念的事儿,也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这么多年。沈千秋对老太太虽并未有亲生母亲的生育之情,可是到底还是看着她抚养自己长大的份上,再三退步,哪怕这养育之恩不过短短几年。就因为五弟的出生而变了味儿,他依旧遵守孝道,对小弟谦让,从未有过任何的违逆之意,若是老太太想要的东西,哪怕再昂贵他也会弄来。 只是。年轻的时候老太太还好,可是随着这年龄越来越大,倒是也跟着糊涂起来,将五弟骄纵的不像是一回事儿,就连府内的掌家权被她拿着,也搞得是乌烟瘴气。 当初之所以会同意沈凝霜在及笄之后没多久就嫁到云家去,未尝也不是想要让女儿换一个好点的生活环境,省得天天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性情大变。 “爹,这事又有何难的?”沈明城一听是因为这事,顿时就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嘲讽的口气说道,“老太太一直拧着不愿意分家,不就是因为知道,五叔离了我们就活不下去了吗?既然如此,我们只要从五叔那里下手便行了。” “说的倒是容易,不过你五叔那人性子狡猾骄纵,我们想让他答应分家的事,那可不容易,他不是傻子,若是还想要过清闲的日子,就绝对不会分家的。”沈千秋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比五弟大了十岁,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原本也是当做亲弟弟看待,可是他这五弟也不知因为老太太说了什么,年幼的时候还挺粘着他,可稍微懂事之后,便和他拉开了距离。 更是在侯府的爵位被他继承之后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看着他越来越像个纨绔子弟,这让原本对五弟满怀希望的沈千秋失望无比,久而久之,便也不再去管着了。 “爹,大哥说的对,想要分家,那么只能让五叔去对着祖母开口,这样一来,即便是我们不开口,祖母也会分家的。”沈念念心里有了个主意,连忙说了出来,“祖母之所以拧着不愿分家,不就是因为五叔那一家子都没什么本事,怕离了我们之后没什么生活来源吗?五叔喜欢什么?最喜欢的便是银子! 第3章 如今我们沈家,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沈家,根本没有太多的银钱供给他挥霍,所以才要这么一直赖着咱们,但是,若五叔突然得了一大笔横财的话,您觉得他还会乐意与我们一家子分享嘛?” “对啊爹!念念说的没错,只要五叔手里有了足以让他心动的银子,那么分家这事儿肯定能成!”沈明城一拍手,带着一分恍然大悟说道。 沈千秋苦笑了几声,“银子?说的容易,若是没有个万两银子,你五叔他哪里肯轻易分家?而如今,我们这一房可是没什么银两了。” 二房不似其他几房那样,都眼巴巴着四房手中的银子,都是自己拿银子养家的,这几年早就没什么家底了,而沈千秋的那点俸禄也是要被各房分去一份的,这几天,沈千秋正在愁这些事儿呢! “爹,你们没银子,可是我有呀!” 沈念念想起了易卿澜托香月给她的那些银票,抿着唇,虽有些不愿动用,可事到如今,她必须要拿出来暂时用着,不过日后,这银子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你有?”沈家父子二人诧异的看着她,随即恍然大悟,凌王爷既然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不会给她傍身的银两? 只是沈千秋却是不愿意用凌王的银子,沉着脸摇头拒绝,“你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为父心里清楚,虽然凌王爷如今的确心悦于你,可是念念,这还没有正式成为一家人之前,你也不能随便接受他给的东西,否则,会让人看轻了你。” 沈念念不愿意用易卿澜的银子,本就是有着这一个原因,如今听到父亲这么说出来,心下不由有些感动。 哪怕自己发生了借尸还魂这种离谱的事情,可父亲依旧是疼爱着她的,哪怕凌王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可她的父亲并未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像凌王要求什么,甚至,连银两也不愿意接受。 不得不说,沈念念自己也承认在回来的时候,她曾怀疑过,父亲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易卿澜的缘故,可如今听到这话,那番怀疑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眼睛红了红,但还是忍住了上涌的泪意。 “那……父亲您打算怎么办?难道这家就一直不分,一直让那几房的人继续算计着咱们?”沈明城虽然也不愿意用着别人的银子,可是到底还是急的,他甚至将有的事情想的更远,左右这里也无外人,便直接脱口而出自己心中最为担忧的一点,“若还是不分家,父亲您有没有想过,日后等凌王上门提亲,念念成了凌王妃之后,其他几房的人会怎么做?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就会有人去找凌王爷了!到时候,您让念念怎么办?!”(未完待续。) 110:过去 临城距离京都,路途遥远,一路上几乎要经过小半个东易朝,从北域的官道直接进入南域内镜后,便能明显发现到两地的风俗习惯骤变。 精致舒适的马车并未让沈念念在这一路上受过什么苦头,只是常常呆在车内看书刺绣总是会厌烦的,因此沈念念便央了香月香草二人一起绣一些东西。 闲着没事儿干的时候,她便拿着针线绣荷包,要么就是给自己做衣裳。 有的时候,车队会路过城镇,沈念念便会在易卿澜的准许带着两个丫鬟在当地随意逛逛,若是遇到喜欢的东西,变也会买来,碰到新鲜的玩意儿也会买上好些东西,带回去给易卿澜瞧瞧。 易卿澜走过大江南北,什么东西没有见过?看着沈念念像是献宝似得将买来的小玩意儿递到自己的面前,倒是很给面子的收,顺道还夸了两句。 沈念念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竟会对他的夸赞这般在意,每次听见后都觉得很高兴,想要收敛笑容也没办法。 而在他们这一行人离开沈家三四天后,她便收到了大嫂的飞鸽来信。 信上说,那天她跟着易卿澜离开的匆忙,原本还准备刁难她的老太太和四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被气的鼻子都差点歪了,指桑骂槐的在后院骂了许久,她爹最后听得那些话实在不堪入目,直接发了一顿火,将那两人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这才让二人收敛不少。 之后没过几天,吴家夫人就带了媒婆上门,要求娶沈凝玉。而那个傻子七少爷也是跟着一起,追着沈凝玉就不肯走,气的冯氏恨不得将那傻子给掐死,可是碍于吴家人在临城的权势,她却是不敢的。 正如沈念念所预料的那般,她那个四叔知道这件事儿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时,果然放弃了沈凝玉。主动和吴夫人商量起了结亲的事情。 沈凝玉当然不甘愿嫁给一个傻子。可无论怎么哭闹,都没用,哪怕是最疼爱她的冯氏也帮不了她。 而老太太本就不喜四房。若非为了银子,哪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吴夫人送了她一套头面之后,便反过来劝着沈凝玉。气的沈凝玉食不咽好几天,可终究还是自食恶果。吴夫人定的亲事日期,救在月初一,准备的聘礼也是极为丰厚的,但沈念念估计。那些聘礼以四叔的为人,肯定不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当做嫁妆,给沈凝玉带到吴家去。 对于这个从小就喜欢装可怜堂妹。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场,她既不同情也不可怜。毕竟,沈凝玉原本想要算计的,可是她呢! “就是活该!还想算计咱们家小姐呢,若不是瞧着她是沈家人的份上,王爷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香月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嘟囔着说道。 沈念念收起字条,笑吟吟道,“她这也算是自食恶果了,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得看她自己,听说那吴家七公子犯病的时候,暴虐无比,咱们只能祈祷她能将那少爷给哄好了reads();。” 她不是什么大善人,既然沈凝玉有那个胆量算计她,那还不能允许她也幸灾乐祸了? “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儿,当个笑话听听就得了,这种人,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把自个儿给坑惨了呢!”向来性子内敛的香草也咯咯笑了起来,甚至有些庆幸。 虽说王爷对姑娘的心意,她们这些做人的都看在眼里,可若沈念念真的被沈凝玉算计成功了,那么哪怕王爷不会嫌弃她清誉已毁,可日后呢?那些闲言碎语终究还是会传的沸沸扬扬,届时,不仅仅只是对沈念念的伤害颇大,对王爷也绝对有影响。 所以,看着沈凝玉自食恶果,两个小丫头乐得看笑话。 沈凝玉的婚事已经确定,哪怕她自己不甘不愿,也无法违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因此,她若是个聪明的女子,这个时候便应该讨好吴夫人以及哄好那个有着暴力倾向的吴七少爷。 沈念念找出一本野史,继续看着上面的一些奇人奇事,那张字条则是被香月直接撕碎,丢了出去,散成了一片片,随风消散。 随着进入南域的时间越长,周围的环境也渐渐改变了不少。 沈念念坐在马车内,有时会掀开车帘子瞧瞧外面的情况,可是越是深入,心里却越是震惊。 看着周遭的情况,一路的笑声顿时消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凝重。 这还不到秋收之日,正是地种田的时期,可是,经过的山村小镇,放眼望去,那些田地无一不是被废弃就是被满地的杂草覆盖。 蓝玉文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手中拿着几根不知名的农作物,朝着前面那明显已经荒芜的村落看去。 以往在路过这里时,时常能够瞧见在乡间田地里农作的村民,村子里也是袅袅烟雾升起,各家各户的孩子们会在村头打闹嬉戏,可现在,村内的房子依在,可是人却不见了踪影。 “庄户人若非走投无路之,也绝对不会愿意抛弃土地离去,这一路上,我们还瞧见了不少的灾民,看来……这南域真的是被他搞得乌烟瘴气!” 蓝玉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之意,目光落在面色冰冷的某位王爷身上,淡然道,“王爷,如今看到百姓流离失所,不知您是何想法?” 易卿澜没有理会他,只是站在村头,双手负在身后,无声的看着不远的一处屋檐,那具早已经发臭腐烂,爬满蛆虫的尸体。 沈念念坐在马车内,也沉默了来。 即便是在北域生活了那么久,可她依旧认为,南域的百姓应当是比北域的百姓要富足安乐的。 她前半生,从未离开过京都方圆二十里的范围之内。根本不会知晓,原来在那昏君的统治之,京都之外的地方,竟然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奴婢听说,有不少南域的百姓都跑到了咱们北域,还有关外去了呢,上面加重了对百姓们的赋税。种地的村民一年忙到头。可家中却还是吃不饱肚子,没有饱饭吃,病了也没钱看病。再加上是不是的又有官兵来抓人,这种情况,百姓们怎么可能会不逃跑?”香月看着不远处荒芜的村落,眼中带着一丝泪意reads();。忍不住开口说道。 香草也红了眼睛,哽咽道。“奴婢的家乡便在南域,当年奴婢的爹病死了,可是村里还是要奴婢家里几个孤儿寡母的缴纳沉重的赋税,不给还要抓走奴婢的弟弟!无奈之。娘便带着奴婢和弟弟离开了家乡,最后去了北域……”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走投无路的娘亲将她卖进了县衙府宅做供人使唤的小丫头。得了些银钱,才在北域渐渐安定来。 香草知道。自己被卖是娘亲的无奈之举,所以她并不曾怨恨她,至少在县衙府宅内干活儿,她再也不用饿着肚子了。 “这世间的人,各自有命,富贵有着富贵的难处,贫穷有着贫穷的可悲……” 沈念念轻叹一声,放车帘子,不愿意再看到这些景象,只是如今却也没了最初那种游玩的心思。 接里的路上,时不时便能瞧见一些衣不蔽体,满脸枯黄的流民群,那些人瞧着他们这车队的眼神,就像要吃了他们似的。 沈念念无声的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难受,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再也没有出过马车。 他们再也不曾在路上停来煮食物,而是就着干粮果腹,以免引起流民的动荡。 这种情况,又是整整的持续了七八天,才终于到了京都城门口。 不似以往路过的城镇外挤满了无处可去的流民,京都依旧如同她记忆中那般热闹非凡。 只是,却让她有一种眼前的繁荣昌盛之,却是腐朽与不堪的事实。 本能的开始厌恶着这个地方。 “姑娘,咱们已经到了京都了,王爷问您要不要去瞧瞧?”香月将水囊递到她手上,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念念轻叹了声,“呆在马车这么久我也腻了,去看看也好。” 喝了一口水后,沈念念这才了马车,而易卿澜则是在外等着她,语气虽然淡然,可是却还是能够让人察觉到他的关心之意,“半年多的日子没有回来,这里还是没什么区别,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陪你。” 沈念念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京都是什么样子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带着我去一趟侯府吗?” 她所说的侯府,并非云家,而是当初他们沈家所住着的宅子。 当初侯府出事,她甚至还未曾来得及见上父亲他们一面,就被云家人给软禁了起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便再也没有出过云府。 虽然她获得新生也还不到一年的日子,可是说起来,她却是已经有三年未曾看见京都的模样了。 想到这一路上看到的景象,再看看现在京都的繁荣热闹,完全是天与地的差别,看着实在让人觉得无奈。 “好,我带你去瞧瞧。”易卿澜并未拒绝,直接应了来。 按理说,身为在外的王爷,他一回到京都,就应该进宫面圣的,可是易卿澜的模样,却是没有半分要去见皇帝的意思reads();。 沈念念大抵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估摸着这样也是为了表达对皇帝的不满吧? 想到这一路上碰到的那些流离失所,饿死病死在路上的流民,沈念念对那位皇帝也更加厌恶起来,只是还是有些担忧,“王爷,您这么光明正大的离开,那位不会恼了你吗?” “放心吧,他现在巴结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恼了我?”易卿澜淡笑着说道,只是眼中的厌恶却是一闪而逝。 沈念念抿着唇,压低了声音道,“不论怎么说,那位到底是皇帝,您这样做……”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王爷。”易卿澜不悦的看着她,从她的嘴里听到王爷那两个字,怎么都觉得刺耳。 沈念念脸一红,“这是在外面,礼不可废……” “外面又如何?念念,不要让我难过。”易卿澜不满的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却被沈念念敏锐的躲了过去。 “这里是京都,并非北域那边,王……阿布,我们还是多注意比较好。”沈念念被易卿澜那纯黑的眼眸一看,嘴角微微抽了抽,只得扶额叹道。 易卿澜轻哼一声,直接大步朝前走去,“南域这边就是麻烦,日后……我还是要回北域去!” 沈念念并未听到他的怨念声,见他走了,连忙跟上,不过却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跟着同去的还有香月香草,以及时常跟在易卿澜身边的凌墨元。 第一次在车队里见到凌墨元的时候,沈念念还有些惊讶,毕竟她可是记得当时好像并没有他这个人来着。 可见凌墨元的存在感到底有多低…… 以前沈家住的大宅子距离城门口也还是有一段距离。 前去的路上,他们并未一味的朝着目标而去,反而是一路逛过去的。 而沈念念却是发现,在这三年的日子里,事实上,京都也是与她记忆中有着极大的差别的。 以往京都并不允许异族进入其内行商,防的便是异族奸细混入京都,造成官员与皇宫的危机。 可现在,她却是发现,在这京都做生意的,竟是有一半都是异族人。 那不同的肤色与不同的发色,说着也是乱七八糟的语言,完全听不懂。 沈念念暗暗震惊,不知觉的扯了扯易卿澜的袖子,这才发现,这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异常。 “为何这京都的异族人竟是比咱们边城还要多?!”香月也是暗暗称奇。 若非听着周围都是京都人的口音,她还真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北域呢。 往些年的时候,她可是听说过的,南域对异族人十分排斥,别说让人进城做生意了,哪怕就是异族人过路,都是会被驱赶的。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未完待续。) 111:算账 一众人对于京都如今的状况充满了惊愕之意,只有易卿澜,至始至终都只是冷冷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哪怕是见着一名异族的商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欺压东易朝的子民他也未曾有半点情绪泄露出来。 沈念念也蹙着眉,看到东易朝的百姓在京都竟然被异族人欺负,却无人上前帮忙时更是觉得奇怪。 “这……” 蓝玉文张了张嘴,看到周围的百姓大多都是小心翼翼的表情时,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京都依旧如同以往那般的热闹繁华,可是在这种繁华之下,却是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众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仅仅只是在京都做生意的异族人变多了不少,就连她记忆中的一些传承了上百年的老字号店竟然也都关门大吉,换上了异族人开着的铺子。 当他们路过一家异族人开的米铺前,看着挂在里面的售价牌子时纷纷脸色难看起来。 一斤大米在往日不过只要十几文钱,可如今竟是标价三十文钱一斤! 而以往的糙米也就四五文钱一斤罢了,可那米铺子里标出的价格竟是和以前的精米价格差不了多少! 沈念念注意到,即便是这般离谱的米价,可是在那异族人开的铺子里买粮食的百姓却依旧是络绎不绝。 “怎么今天又涨了一文钱?这再继续涨下去,咱们哪里吃的起粮食呀!唉……”刚刚进了米铺里买了十斤糙米的大婶忍不住叹了口气,和旁边的同伴抱怨着。 “我还是回家和咱家那口子说说吧,这米价一天一个价,还是得多屯些粮食比较好。万一日后再涨,咱们可就真的要像府城那边的人一样了。”同伴也是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老妇,她的头发花白,愁眉苦脸的,却是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也不住的在四周警惕的瞧着。就怕自己说错话似得。 只是。两人说话声音虽小,可对于易卿澜这等习武之人来说,想要听的清楚。却并非难事。 “看样子,这米价是一天一个样儿了。”蓝玉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在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能让百姓过的这么苦。他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糊涂不糊涂,只要见着人便知道了。不过王爷,您真的不打算立即进宫?”一向沉默的凌墨元恭敬的看着易卿澜,低声询问道。 易卿澜神色冷淡,“先去以前的沈府瞧瞧再说。” 众人沉默。这次倒是没有什么心情继续慢慢观察如今的京都,而是加快了速度,朝着以前沈家走去。 依旧是那条熟悉的路。依旧是那熟悉的街景,可是当沈念念看到比以往沈家在时还要奢华的门面时却是满脸的怒气。 “你们是何人。咱们阿什王府可不是你们这种人能够靠近的,快给老子滚远点!” 他们这几人刚刚靠近,就被一名手持大刀,却穿着明显是异族服饰的侍卫驱逐起来。 这侍卫金发碧眼,满脸的大胡子,身材也是高大粗壮,虽说着东易朝的语言,可听起来却让人别扭的很,明显不是东易朝本地人。 “阿什王府?本王竟是不知道,何时我东易又出现了一个阿什王?”易卿澜嘲讽的冷笑起来,并未理会这牛高马大的侍卫,直接朝着那以往沈家的宅子看了过去。 以往安乐侯府的牌匾已经被人撤了下去,换上了镀金的‘阿什王府’四个大字。 门前两尊石狮不见了踪影,可是却多了两尊长着双翼的黄金鸟人,那黄金鸟人在阳光之下,金光闪闪,只差将人的眼睛给闪瞎了,而在两边的梁柱上更是挂着一串串的金元宝,个个都是五十两大的,而牛高马大的侍卫也不知刚才那一个,反而足有十人守在门前,充作守卫,这排场竟是比他这东易的一字并肩王还要大上不少。 “奶奶的,你是啥狗屁王爷?在我们阿什王的面前,所有的东易朝人都是下人一等,还不给老子滚,否则老子就算是杀了你,你们这东易朝的京兆尹可也不敢说啥的!” 那侍卫见着易卿澜自称王爷,顿时呸了一声,嘲笑的叫嚷起来。 不过,侍卫对这易卿澜也是有几分好奇的,他们漂洋过海而来,可是瞧见了不少东易朝的百姓,个个矮的跟个鸡崽子似得,瘦不拉几的,就算是他们国家最丑的女人也不会瞧得上这些鸡崽子,而易卿澜这一行人,却明显与京都那些矮个的男人不一样,个个高大威猛,倒是让他们眼前一亮。 但是,到底这侍卫还只是个异族人,哪怕看出来了易卿澜衣着不凡,可还是不知道啥叫王爷。 在他们那里,王便是一国之主,而东易朝的国主他们已经跟着他们敬重的阿什王见过了,和眼前这个自称是本王的男人根本不一样! 因此,这侍卫完全就认定了易卿澜是个被他们阿什王府门前的金银财宝吸引而来的贪婪之辈。 那明晃晃的大刀对准了易卿澜,侍卫满脸的凶悍之气,只怕下一刻便要一刀将易卿澜的人头砍下来。 见状,凌墨元作为凌王身边的侍卫,当然不可能让这粗汉子伤及易卿澜,顿时腰间的佩剑出鞘,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冷冷的看着侍卫,“把你的刀收回去,杂碎!” “呸,你骂谁是杂碎?愚蠢的东易朝人,冒犯阿什王的侍卫,阿什王将赐予你死亡,纳命来!” 那侍卫明显不是个好脾气的男子,被凌墨元一骂,直接就抄起家伙朝着凌墨元砍了过去。 凌墨元冷冷一笑,手握沾染了不知多少敌人鲜血的杀戮之剑,没有丝毫犹豫的便与那侍卫杀了过去。 二人的举动,就像一个导火索,立即将两边的战火挑起。 易卿澜带过来的共有五名下属。而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暗卫也有十名,对上阿什王府的十名异族侍卫,这些人如同杀神降临,手中的佩剑出鞘时,就涌出一股庞大的杀气,将阿什王府的侍卫团团包围。 沈念念却是在这个时候被易卿澜护在怀里,香月香草也躲在了自家王爷的身后。惊恐的看着面前打斗的画面。没一会儿,便见了血。 只见那异族人的十个人头被摆在了一块儿,而地面上则是乱七八糟的尸体以及鲜血。 来来往往的百姓们也被这一幕吓了个半是。骇然的看着凌墨元等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厉害!” 沈念念也是目瞪口呆,她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意外的却并不怕这些血腥的场面。只是在感叹于凌墨元等人的功夫,实在让她羡慕的。从出剑到现在,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们竟是就将那些异族侍卫全部给解决了个干干净净! 恐怕这连一盏茶的时间都还没有吧? 易卿澜听到她的赞叹,低下头。看着她目光中闪烁着崇敬激动的情绪,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来,又带着几分得意。“墨元是我亲手培育起来的,在我第一次上阵杀敌之时便已经跟在我的身边。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剑只会在杀敌之时才会出鞘,带出来的千军万马也是赫赫有名的杀戮之师。” “他们……便是你能百战不败的原因吗?”沈念念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像凌墨元这样的人,竟然还不止是刚才她瞧见的那些家伙,竟是有着千军万马,这…… “我的能力,可不止是这些而已……” 易卿澜却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宠溺的看着她道,“以往的安乐侯府本就是你们沈家的,相信我,在不久之后,这里依旧是属于你们沈家的。” 沈念念一震,愣愣的抬起头,看着他。 那漆黑的双眸里暗含的情愫让她忍不住红了脸,却又忍不住酸了眼睛,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逐渐在胸腔之中荡漾开来。 “谢谢你……” 沈念念心里十分清楚,自家父亲是做了梦都想要恢复沈家的荣耀与爵位。 可是,当今的天子在当初将沈家赶出京都之时,便表明了他的态度,沈家已经彻底被皇帝厌弃的事实。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父亲在临城做着五品的官员,可是在临城那种地方,却依旧是处处被当地人排挤,甚至为了沈家,还不得不对着比他官位微底的官员笑脸相迎。 父亲还是安乐侯的时候,向来只有旁人讨好他的份,哪里用得着他去伏小做低? 从嫂子那里听来的事情,让沈念念心疼。 所以,对于易卿澜的好意,她并不会那么矫情的拒绝。 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如今便是易卿澜的人了,既然日后会与身边的男人成亲,那矫情的拒绝他的好意,只怕会扰了他的兴致。 “王爷,我们是否要将这什么阿什王府给拆了?”凌墨元面无表情的拱手问道,只是他的眸中却是闪烁着兴奋之色。 沈念念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着凌墨元,忍不住道,“凌将军,你的意思是……” “沈姑娘,不论这宅子以前是否是你们沈家的屋子,可到底也是我们东易朝的地盘,岂能成为外族称王称帝的老巢?哼,那什么阿什王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占着我们的宅子,不抄了他的老巢,可对不起王爷的一片苦心呐!” 看凌墨元的样子,对于那什么阿什王的确是愤怒不已。 这一路上瞧见的那些事儿而积攒起来的怒气可总算是有了发泄的地方,就连向来表现的温文儒雅的蓝玉文也是笑眯眯的点头表示赞同,“不管怎么说,这宅子如今的主人可是咱们家的王爷,可这外族人却是胆大包天的占了去,我可不管这到底是谁授意的,以往王爷不在京都还好说,可现在嘛,当然得把宅子给拿回来了。” 不论是京都的百姓如今过的憋屈日子,还是南域如今四处都是流民游荡,蓝玉文心里也是攒了一股子的怨气呢。 这些怨气,他不能朝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发泄出来,可是在这些嚣张至极的外族人面前却还是可以 “沈姑娘,不论这宅子以前是否是你们沈家的屋子,可到底也是我们东易朝的地盘,岂能成为外族称王称帝的老巢?哼,那什么阿什王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占着我们的宅子,不抄了他的老巢,可对不起王爷的一片苦心呐!” 看凌墨元的样子,对于那什么阿什王的确是愤怒不已。 这一路上瞧见的那些事儿而积攒起来的怒气可总算是有了发泄的地方,就连向来表现的温文儒雅的蓝玉文也是笑眯眯的点头表示赞同,“不管怎么说,这宅子如今的主人可是咱们家的王爷,可这外族人却是胆大包天的占了去,我可不管这到底是谁授意的,以往王爷不在京都还好说,可现在嘛,当然得把宅子给拿回来了。” 不论是京都的百姓如今过的憋屈日子,还是南域如今四处都是流民游荡,蓝玉文心里也是攒了一股子的怨气呢。 这些怨气,他不能朝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发泄出来,可是在这些嚣张至极的外族人面前却还是可以 不论是京都的百姓如今过的憋屈日子,还是南域如今四处都是流民游荡,蓝玉文心里也是攒了一股子的怨气呢。 这些怨气,他不能朝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发泄出来,可是在这些嚣张至极的外族人面前却还是可以 不论是京都的百姓如今过的憋屈日子,还是南域如今四处都是流民游荡,蓝玉文心里也是攒了一股子的怨气呢。 这些怨气,他不能朝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发泄出来,可是在这些嚣张至极的外族人面前却还是可以 不论是京都的百姓如今过的憋屈日子,还是南域如今四处都是流民游荡,蓝玉文心里也是攒了一股子的怨气呢。 这些怨气,他不能朝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发泄出来,可是在这些嚣张至极的外族人面前却还是可以(未完待续。) 112:面圣 “一把火烧了吧,这等污秽之地,也不配再做念念的出嫁之地。” 许久之后,易卿澜才阴沉着脸色,冷声命令道。 凌墨元一听这话,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一伙人又进了阿什王府,而蓝玉文则是当场雇了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农家汉子也跟着进了去,临走前还嘲笑道,“这狗屁王府内就连地板上都铺着金砖呢,如今南域还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正好这些东西都能拿去赈灾。” 沈念念看着还挂在梁柱前的两串金元宝以及门前的两尊金身鸟人像,“这些恐怕加起来也有不少的金子,换成粮食的话,足够一个城的百姓吃饱了。” 于是易卿澜也大手一挥,人群中便又出现了两名暗卫,开始去收取那门前金闪闪的金子。 等蓝玉文等人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光明正大的抬出来时,不远处却是出现了一队带刀侍卫,直接粗鲁的推开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一脸横肉的朝着易卿澜等人走了过来。 沈念念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又将面纱重新整理了一番,听到响动声,朝着那声音来源处无意识的回头敲了敲,整个人却顿时呆立在了原地。 “你们都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杀人!” 来人长得是丰神俊朗,俊气逼人,穿着一身黑红的禁卫军服,更显得英俊无比,引人注目。 在沈念念的记忆力,从未见过这人这般穿着,可是那清朗的嗓音依旧能让人深陷其中。 当年,面前的这人,便也是用着这种声音娶了她进门。在大婚那夜,亲口承诺,许了她一生一世的诺言…… 可是……偏偏也就是眼前这个人,害死了她,害死了竹月! 沈念念一双漂亮的美眸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强大的恨意。 那种被活活烧死的剧烈疼痛,那种在中毒时,五脏六腑如同揪成一团的痛。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她死死的咬着唇。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男子,而这人,便也是她曾经的丈夫。云尚男! 沈念念的不对劲,在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便是易卿澜。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易卿澜的面色更是冷了几分,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云尚男。听到他这话更是忍不住冷笑起来,“本王杀的人何其多。又岂会在乎这么几个异族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质问本王!” 易卿澜虽是认识云尚男的,可是这人却并没有见过他,当然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的男子竟然就是那位威名赫赫的凌王爷。否则他肯定不敢主动送上门来。 毕竟,这京都关于易卿澜的传言可谓是比北域还要夸张数倍,据说这凌王爷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每天都要杀死不少的人以供他娱乐,因此。京都人对这位凌王爷多的不是敬重与感激,而是恐惧。 “王爷?你又是哪位王爷?”云尚男一愣,这才仔仔细细的观察起面前这男子的穿着打扮来。 这一看却是心里一咯噔,忍不住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可不是那些目光短浅的人,自是认得出来易卿澜身上穿的这件衣服的布料。 虽说这样式看上去普通的很,可是不论是面料还是这面料本身带着的金丝暗纹就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能够穿的起的。 而在这男子身边的这女子穿的更是让他忍不住把眼珠子黏在上面。 金丝线绣出来的衣裳,这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个贵籍女子能够穿的上的,即便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穿的金丝线云裳也都不会像这女子身上的这件一样。 虽说露在外面的金丝绣花纹路并不多,可暗藏着的金线却是遍布整件衣服。 这种奢侈就连沈念念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本王为何要像你解释?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易卿澜克制着想要一剑杀了面前这无耻的男子的冲动,眼神看起来就如同是在看那卑微的蝼蚁一般,这种眼神与目光,绝对能够让面前这假清高的伪君子的自尊心大为受挫! 云尚男心里憋屈极了,可又不敢轻易的将此人拿下,万一这人真的是个什么王爷,只怕他也讨不了好去,不由暗暗叫苦,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争着抢下这差事,这下可如何是好?! “几人阁下自称是王爷,不如与在下进宫一趟,让圣上来辨别阁下的身份,阁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随意取人性命,就连我国尊贵的客人,您都杀了不少,这件事儿关系重大,阁下还请配合我们。” 众目睽睽之下,云尚男只得硬着头皮拱手道。 而跟着他来的那些人中,则也有一两名外族侍卫,见到他们叫来的帮手竟然对着敌人拱手弯腰,顿时怒极,指着云尚男的鼻子就一顿噼里啪啦的臭骂,只是用的却是外族的语言,倒是让周围的人听不明白。 不过,从那外族人的言行举止中便能猜得出来,这人应该是在骂着云尚男。 云尚男紧了紧拳头,深深吸着气,就直接把这外族人的骂声给忽略过去了,只是目光紧紧盯着易卿澜与沈念念二人,嘴里说着请,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沈念念隔着面纱,看着仇人,却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位公子说话真是可笑,难道你这是怀疑王爷不成?” “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阁下是王爷,杀了人也得给个说法才行,否则,咱们东易朝可就真的乱套了,姑娘,你是一介女流之辈,本就不应在这种场合出现才是,否则影响到你的清誉可就不妙了。”云尚男抿唇说道,只是奇怪,为何这戴着面纱的女子的声音听起来竟是有些熟悉。 云尚男想着,不由抬起头朝着沈念念看去。却不想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那眸中的寒意,竟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他便听到这女子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却带着极为明显的嘲笑,“这位公子说的这话,倒是可笑之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么公子你犯了法。为何不见你被抓起来问罪呢?” 云尚男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顿时神色微变。难看的笑了出来,“姑娘可真会说笑话,在下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从不会触犯国法之事。” 说这话的时候。云尚男的神情那叫一个坦然,宛如正人君子一般。若非沈念念当初亲耳听到了他的声音,恐怕还真会被人给糊弄过去。 “真的吗?没想到公子你竟然还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呢。”沈念念轻笑着夸赞起来,只是听着却让云尚男一点也没有被夸赞的虚荣感,反而更是觉得面前这女子在嘲笑他。让他有些恼怒。 “还请阁下等人先随在下进宫一趟吧,圣上和阿什王已经在宫内等着你们了。”云尚男不欲与沈念念多说,只是收敛起所有的神情。公事公办的说道。 事实上,若非这来历不明的男子一直以‘本王’自称。他早就按照圣上的指示,将这些人五花大绑的带进宫内去由圣上亲自审问了,而他也毫不怀疑,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路可以走。 只是……如今瞧着易卿澜气质不凡,并非池中之物的模样,云尚男也不敢按照最初的想法来对待他们,毕竟东易朝虽是皇帝为尊,可是手中握着兵马大权的王爷也并非没有的。 比如那位…… 云尚男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脸色大变,惊疑不定的朝着神色漠然的易卿澜看了过去,忍不住开口道,“敢问阁下可是……凌王殿下?” “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倒不是个真蠢的。”易卿澜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模样,眯了眯眼,冷淡的开口。 沈念念手抵在唇边,见到云尚男突然变了的脸色,却是觉得有趣。 说起来,也不过是半年多的光景,她还以为,自己‘病逝’之后,这人的日子应当过的十分惬意才对,可现在看来,这人怎么越活越窝囊了? 云尚男见他承认了身份,顿时苦笑连连,这下可好了。 凌王是个什么人?那可是打个喷嚏,东易朝都会抖三抖的战神! 他要是想要一个人的命,别说今日只是杀了那些外族的侍卫罢了,就算是亲手了解了皇亲国戚,估计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一句不是的话,哪怕皇上,也对他忌惮颇深,可却又因为他的战功累累,大权在握,却是奈何不得他。 “卑职御前二品带刀侍卫云尚男参见凌王。” 云尚男尽管恨不得此时立刻滚回家去把自己关起来,可是面上却还是带着恭恭敬敬的神色,一掀下袍跪在易卿澜面前行礼,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面前这人会不会是假冒凌王的。 易卿澜见他这般态度,微微挑眉,倒是觉得有些意思。 难怪当初,就连他也看走了眼,这云尚男是个能伸能屈的主儿,大多的情绪都不会表露在面上,可是却又不会给旁人一种心机城府极深的感觉,因为,之前他的那些模样却很容易给人一种容易看透的感觉。 易卿澜存心要为难他,帮沈念念报仇,自然不会轻易的就叫人起来。 而那外族的侍卫见他们搬来的救兵居然不知道为啥竟是给敌人跪下了,顿时骂的更凶了。 易卿澜微微皱眉,目光朝着那两个骂的正欢的外族侍卫瞟了过去,冷声道,“聒噪!”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忽然出现一名黑衣暗卫,众人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猛地发现,刚才还骂的欢的两名外族侍卫竟是在眨眼间就没了声息,直直的倒在地上,而众人也能清楚的瞧见,那外族侍卫颈部上多了一条血色的伤口。 正是这细细的伤口,便让两名侍卫丧了命。 见到这般情形,四周顿时变得安安静静下来,不少人都不敢再去看那凌王一眼,被这人的心狠手辣给震慑住了。 云尚男也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易卿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先祖曾在立国之时立下祖训,一国之都,非友国异人不得常驻,这些外来的黄毛既然无视我易家先祖祖训,那么也就别怪本王这个做东道主的不留情面!” 说着他突然放开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本王既已回京,便不容许非友国异人在我京都常驻,这一路走来,竟是发现这些外族张扬跋扈,欺负我朝子民,所有卫兵听本王号令,凡欺辱过我朝子民的异族人,杀!无!赦!” 他的话音一落,原本由云尚男带来的那些士兵立即单膝跪下领命,随即便朝着四周散去,开始抓捕在京中嚣张无比的那些外族人。 要知道,他们早就看那些毛子不顺眼了,若非圣上如今偏宠那外族圣女,他们也不至于被那些毛子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的笑着巴结,这下有了凌王爷的口令,他们正好可以好好收拾一下那些不要脸的玩意儿! 不仅仅只是士兵,就连周围的百姓听到这话,也立即兴奋的欢呼起来,连忙带着那些士兵去抓那些毛子,要把自己以往受过的气报复回来,因此没一会儿,人群便散了不少,不过那些百姓们走的时候,个个都是兴奋无比。 “至于你,刚才是打算帮着外族人撑腰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吃里扒外,就在这里跪着反省反省吧,本王此时要去见皇上,留着你的命。” 易卿澜冷冷的开口,随即便看着沈念念,“我们走吧。” 沈念念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呢,云尚男是何等心高气傲的男子,否则也不会让他跪在以往沈家的住宅前反省。 心里涌上一股甜意,沈念念看着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云尚男,眼珠子转了转,却是捋了捋耳鬓的发丝,故意将脸上的面纱露出一角来,而这个角度,却是正好能够叫云尚男看的清清楚楚!(未完待续。) 112:外族 沈念念在恢复容貌之前,便是与曾经自己的那副皮囊一模一样,虽说毁了半张脸,可却还是能够让凌墨元他们认出来,足以说明,她如今的这张脸,是可以与曾经的那张脸混为一谈的。 因此,在云尚男发现,这跟在凌王身边的女子,竟是和已经去世的元妻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差点被吓死! 他可是亲眼看见,沈凝霜与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葬身火海之中的,可现在竟然又看见了,这不是见着鬼了,还能是什么? 因此,云尚男惊呼出声之后,那面色也是变得惨白起来,做贼心虚,害死沈凝霜虽然是柳眉那女人的主意,可若非没有他的默认,沈凝霜身为他的妻子,哪怕是娘家已经败落,在云府内,也是无人敢欺辱的。 可,偏生,云府就让沈凝霜在最后的那几年住在了废弃的偏院中,甚至连门都不让其出去,就连食物上也被下人苛刻。 这些事情,云尚男并非不知情。 只是那个时候,他忙着讨好新欢小美人,哪里还能记得沈凝霜? 更何况,那小美人柳眉虽说只是一个四品官员家中的庶女,可是不论是床上功夫还是那头脑都是极为厉害的,而云尚男更加看重的还有那柳眉手中的人脉。 谁能够想到,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家中的小小庶女,竟然和威武将军以及三皇子等人有些交情? 虽说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可下面的皇子却是已经逐渐成年。 太子还未确立,其中以三皇子一党在朝中势力最大,就连当今太后也是打着扶持三皇子的算盘,以云尚男算计。若是能站到三皇子那边去,那么日后飞黄腾达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才会让他做出宠妾灭妻的荒唐事儿来,哪怕明知柳眉是为了嫉妒才会想要沈凝霜死,可对于云尚男来说,没了娘家扶持的沈凝霜便已经不具有成为他妻子的资格,当年若非因为沈千秋在朝廷上也是有些实权的大臣。他可不喜欢那种没什么情趣的女子。 沈念念看着云尚男被吓得魂飞魄散。故作诧异的笑起来,“怎么了,公子是病了吗?怎么像是见到了鬼似的呢?” 云尚男目光闪烁的不敢去对视沈念念的眼睛。连忙低着头,握紧了拳头,掌心满是冷汗,听着沈念念的笑声。却不知为何,身体竟是被吓得一阵阵发颤。 云尚男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对于鬼神之说,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可是今儿瞧见了沈念念后,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泛起一股股的寒意。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张了张嘴,他努力的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可是却做出的是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姑……姑娘,敢问……姑娘……贵姓……” 隔着那层面纱。云尚男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易卿澜对他竟然敢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女人看,顿时心生不满,只是知道沈念念这下是要和云尚男算账,只得耐着那股莫名升起来的焦躁感,冷冷的盯着云尚男道,“再看一眼,本王就挖掉你的眼珠子!” 云尚男回神,连忙收回目光,只是拳头捏的更紧,隐藏在袖子下的手臂也泛起了一条条的青筋。 沈念念轻笑一声,“免贵姓沈,怎么,瞧着公子的模样,可是认识我?” 她眨了眨眼睛,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涌现着一股股的戾气,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到,那笑声中隐藏的杀意。 杀了他!杀了他! 脑海中有个熟悉的声音不停的尖叫着,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可是,沈念念的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只是那笑容,却失踪未曾达到眼底。 云尚男干巴巴的笑了笑,慌忙道,“在下也不过是第一次见到姑娘,只是方才那一眼看着有些眼熟,似曾相识罢了,请姑娘恕在下冒昧,姑娘您可否将面纱掀起来……” “我的脸,也是你这种人能够想看就看得吗?公子你的胆量可真是大呢,就连这种时候,也不忘记想与我搭讪,瞧着公子你温文儒雅,一本正经的模样,还以为你是个君子呢,不曾想,原来是个伪君子罢了。” 沈念念立马收起笑容,不客气的讽刺的说道。 她站在云尚男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有在此时此刻要了云尚男的命。 “我们走吧。” 沈念念回过头,朝着易卿澜说道,不过却正好瞧见他眼中闪烁的嫉妒,无辜的眨眨眼,心里却是忍不住轻笑起来。 不管如今这家伙有着多么高贵的身份,可是骨子里,到底还是个未曾及冠的少年郎罢了,明知她恨不得云尚男去死,可就是这么会儿,这家伙竟然还在吃醋。 易卿澜自以为自己隐藏的极好,听到沈念念这么说,轻咳一声道,“我让人先送你回去,我自己进宫便行了。” 沈念念听到这话,立即摇头,“这可不行,我得跟着你。” 易卿澜作为一个王爷,远离封地回京后,本应立即进宫面圣,可偏偏陪着她回了这里,这件事儿若是被有心人拿去说事儿,只怕那皇帝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为难他。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跟着去才能放心。 易卿澜哪能不知她这是在担心自己,轻笑起来,不过语气却是狂妄至极,“放心吧,天下还没人敢为难与我,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沈念念一怔,算是听出来他是铁了心的不打算带着自己去了,只得无奈的点点头,“一切小心为上。” 易卿澜笑着点点头,双手负在身后,朝着阿什王府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蓝玉文带着他的那些属下搬出来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足足有三十多箱的数量。而凌墨元也带着人将铺在地面上的那些金砖都给撬了起来,全部装好。 看着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易卿澜想起这一路上瞧见的那些不断饿死的流民,冷笑连连。 真是越活越糊涂了,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让一个外族人给掳了去,却没有银子给百姓们一条活路,难怪现在东易朝內患极多。就连富饶的南域也变得民不聊生。 “王爷。经过盘点,一共搜出了十万两黄金,以及数量极多的珠宝首饰。这些东西……您看该如何处置?”蓝玉文此时满脸的兴奋之色,抄家这种事情果然都是人人爱做的,今儿他也算是难得体验了一回,果然感觉不错。 也总算是明白。为何那些负责抄家的官员每次都那么的积极申请这种事儿干,毕竟。哪怕就算是不敢贪些钱财,可就这么过过眼瘾手瘾也是非常不错的。 “全部拿去救济灾民,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你知道该如何去做。”易卿澜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些金银珠宝。便开口说道。 跪在地上的云尚男也忍不住朝着那些搜刮出来的金银珠宝看去,被那极大的数量给震惊了。 真是没有看出来,那阿什王来到京都不过半年的时间。竟是积攒了这么多的财富,难怪京中不少百姓怨声载道。就连一些官员也都抱怨连连。 也不知那阿什王到底干了多少缺德的事儿,挡了多少人的财路呢! 只是,让他更为震惊的是,这位凌王爷竟是不打算将这些珠宝收为己用,而是拿去救济灾民? 真是傻了吧! 云尚男以己度人,可是却眼热的很,但知晓方才已经惹怒了凌王,又被沈念念的脸吓了一大跳,此时并不敢做出什么举动来。 等易卿澜的人将那些金银珠宝全部带走之后,他才转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而沈念念则是在凌墨元的保护下,去了凌王府在京都的别院中。 这个别院极大,不过却十分简朴,除了往来的下人多了点,完全瞧不出这里竟会是一个王爷的暂住地。 今日无意中竟是碰见了云尚男,让沈念念心中积攒已久的恨意被勾了起来。 原本她以为自己在看到云尚男之时,肯定会克制不住的杀了他。 可就连她自己也未曾想到,她再面对那个人的时候,竟会这般冷静。 哪怕恨不得立即让那人付出代价,可是她还是忍了。 因为,她想到了另外一个报复他的方式。 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感觉,临死前的绝望与憎恨,怕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她受了那么多的痛苦,若只是让云尚男简单的死掉,那也太便宜他了! 当然,她也不会忘记另外一个人,柳眉! 她不曾嫌弃过柳眉庶女的身份,甚至还时常照拂她一二。 相识十年,她从来没有想过,竟是柳眉亲手将她送上绝路! 这两个贱人,她都不会放过! 别院的屋子,是早就安排好的,刚刚回来,香月便去烧水,而香草,则是在屋内四处查看,以免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沈念念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凉的水,让她胸腔中的郁气散去,脑袋也越发的清醒。 香月香草二人这一路跟随她回来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多说一句话,两个丫鬟敏锐的察觉到,今日自家姑娘的心情并不好,估计也是被那血腥的场面给吓着了吧? 两个丫鬟这一路虽然尽量想要把今日那些画面从脑海中摘去,可偏生有的东西越是想要忘记,可记得越是清楚,因此都受了惊吓,就连香月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主仆三人呆在一个屋子里,前所未有的安静与沉默。 看着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易卿澜想起这一路上瞧见的那些不断饿死的流民,冷笑连连。 真是越活越糊涂了,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让一个外族人给掳了去,却没有银子给百姓们一条活路,难怪现在东易朝內患极多,就连富饶的南域也变得民不聊生。 “王爷,经过盘点,一共搜出了十万两黄金,以及数量极多的珠宝首饰,这些东西……您看该如何处置?”蓝玉文此时满脸的兴奋之色,抄家这种事情果然都是人人爱做的,今儿他也算是难得体验了一回,果然感觉不错。 也总算是明白,为何那些负责抄家的官员每次都那么的积极申请这种事儿干,毕竟,哪怕就算是不敢贪些钱财,可就这么过过眼瘾手瘾也是非常不错的。 “全部拿去救济灾民,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你知道该如何去做。”易卿澜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些金银珠宝,便开口说道。 跪在地上的云尚男也忍不住朝着那些搜刮出来的金银珠宝看去,被那极大的数量给震惊了。 真是没有看出来,那阿什王来到京都不过半年的时间,竟是积攒了这么多的财富,难怪京中不少百姓怨声载道,就连一些官员也都抱怨连连。 也不知那阿什王到底干了多少缺德的事儿,挡了多少人的财路呢! 只是,让他更为震惊的是,这位凌王爷竟是不打算将这些珠宝收为己用,而是拿去救济灾民? 真是傻了吧! 云尚男以己度人,可是却眼热的很,但知晓方才已经惹怒了凌王,又被沈念念的脸吓了一大跳,此时并不敢做出什么举动来。 等易卿澜的人将那些金银珠宝全部带走之后,他才转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而沈念念则是在凌墨元的保护下,去了凌王府在京都的别院中。 这个别院极大,不过却十分简朴,除了往来的下人多了点,完全瞧不出这里竟会是一个王爷的暂住地。 今日无意中竟是碰见了云尚男,让沈念念心中积攒已久的恨意被勾了起来。 原本她以为自己在看到云尚男之时,肯定会克制不住的杀了他。 可就连她自己也未曾想到,她再面对那个人的时候,竟会这般冷静。 哪怕恨不得立即让那人付出代价,可是她还是忍了。 因为,她想到了另外一个报复他的方式。 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感觉,临死前的绝望与憎恨,怕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她受了那么多的痛苦,若只是让云尚男简单的死掉,那也太便宜他了! 当然,她也不会忘记另外一个人,柳眉! (未完待续。) 114:处理 易卿澜进宫之时,并未带上任何属下,哪怕是凌墨元以及蓝玉文两名心腹也都被安排到了其它地方去,只孤身一人骑马进宫。 当他骑马飞速朝着宫门而去之时,远远就注意到他的禁卫军侍卫们立即拔出了佩剑,对准了他的方向,大声喝道,“来着何人,速速停下,此乃皇家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只是,这禁卫军统领的一句话还未曾说完,迎接他的便是马儿的嘶鸣,易卿澜竟是根本懒得理会这些人,直接骑马飞跃过这些守在门口的侍卫们,速度极快的骑着马儿朝着皇宫内部飞驰而去。 这一路上,有不少宫女太监以及侍卫们纷纷被他惊吓到,不过更加让这些宫中的奴仆们惊愕的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是骑马入宫不说,还一路横冲直闯,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而在易卿澜刚离去不久,身后便又是有着一对穿着铁甲的侍卫们手持佩剑朝着易卿澜追了上来,又是让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一阵诧异,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儿,纷纷回去,将这件事儿报给各自的主子去了。 易卿澜进宫的方式可谓是狂妄至极,哪怕就连皇帝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己一直忌惮多年的小弟竟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而此时,经历过这么几年的养尊处优,早已不复当年俊美的皇帝正在自己御书房与一名紫眼白肤,金发的女子饮酒作乐,而一直伺候这皇帝的总管太监却是苦着脸守在御书房外,对于一切想要来见皇帝的大臣后妃们全部阻拦,称此事陛下正在处理机密要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对此,这已经伺候过两代帝皇的总管太监也是觉得如今的陛下让他越来越失望了。 以前耳根子软,总是被后宫的嫔妃吹耳旁风也就算了,至少在国家大事面前,陛下依旧清醒,哪怕不能完美的处理掉每一件事儿,可是也不会向如今这般。视其它地方那么多的流民百姓于危难中不顾。只顾着和那位新进宫的外族妃子寻欢作乐,竟是越来越昏庸无道,连向来庄严肃穆的御书房也被当做了寻花问柳之地。若是让先皇知道了,恐怕得被再气死一次! “陛下,今儿您可得千万给奴家做主呀,妾身的哥哥每日都忙着给您炼制仙丹。可是却不曾想,这家都被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给打劫了。还杀了妾身那么多的兄弟,就连哥哥给陛下您准备的金银珠宝也被那恶人掳了去,这分明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呀!” 外族的女子虽说着东易朝的语言,可明显能够听得出来。别扭之极。 但是,她的容貌却是比这后宫的女子美丽太多,深邃迷人的五官。小巧玲珑的嘴巴更是甜的腻死人,易卿和最喜爱的便是这小美人每每与自己撒娇时的胆大与可爱。 外族女子的大胆着实让这位已经尝遍天下诸多美人的皇帝新奇不已。而女子的那双惑人的紫眸更是让他流连忘返,竟是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子,只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紫儿,你放心,你哥哥的一片心意,朕自是知晓,那大胆的贼人,朕也绝不会放过,必让他血债血偿,方才能弥补你们兄妹二人。”易卿和色、咪咪的伸手在紫妃那傲人挺拔,半是裸露的****上狠狠的抓了一把,将她整个人都揽入怀中,轻嗅着她发间的幽香。 按理说,这一副美人送抱图应当也是一副唯美的画面,可偏偏易卿和早就不如年轻时一般俊雅,如今他已入中年,整日好吃好喝的,整个人都胖了一大圈,只有那挺拔的鼻梁还能依稀看得出来,他年轻时期的俊气。 而他怀中的紫妃也是怪异的很,虽说相貌绝美,让人怦然心动,可实际上她的身高竟是与易卿和相差不了多少,一点小鸟依人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给人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只不过,沉溺在这紫妃美色中的皇帝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愉悦的眯起了眼睛,笑眯眯的说道,“紫儿,等朕派出去的人马将那胆大包天的贼子抓近宫后,便交给你哥哥如何?他最近不是正在牢中寻找药人试药么?若是合适,尽管带走试验便是。” 易卿和说的极为霸气随意,可却让紫妃高兴极了,连忙伸出一双不算小的手,抓着皇帝的衣襟,半是撒娇的哼哼道,“陛下,这可是您说的,得说话算话呀!”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朕金口玉言,又怎会说谎?”易卿和故作不悦的沉下脸,多年的上位者生活,让他的气势自然也远非旁人可比,让紫妃忍不住一怔,暗暗道这东易朝的皇帝看来还是有两下子的。 心思几转,她倒是开始挑逗起皇帝来,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香艳至极,瞧着紫妃白皙如玉的躯体,皇帝忍不住吞咽着口水,眼珠子都差点粘了上去。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并非第一次和紫妃干那种事儿了,可是他却始终都觉得,自己仿若从未碰过面前的女子,这具完美的身体,对他依旧充满了致命般的吸引力。 紫色的眼眸中充斥着魅惑的气息,紫妃发出一阵阵暧、昧的轻笑声,又是对着皇帝诸多挑衅,而此时,这外族女子身上的异香更是变得浓郁了不少,随着香味的蔓延,皇帝的眼睛也都变得通红,极为粗暴的扯去了紫妃身上那裸露的外衣。 “陛下,您轻点呀,妾身的衣服,都被您弄坏了呢。”紫妃半是不依的赖在皇帝的怀里,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吹气,笑吟吟的开口说道。 易卿和笑哈哈的说道,“小美人,不就是一件衣服?满足了朕后,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朕也赏你”! 说吧,皇帝陛下就要提枪上阵,只是,正要进入紧要关头的时刻,御书房外却恍惚中出现了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便听的一声巨响。那紧闭的御书房大门竟是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了去。 皇帝与紫妃同时大惊失色。连忙就要抓着衣裳捂着他们自个儿的身子,惊慌失措的朝着大步走进来的人看了过去。 “啊!”紫妃仿若受惊一般尖叫起来,只是。还不等她哭诉,散发着冰冷寒意的剑刃便抵上了她的脖子,顿时让她所有的声音都被迫收回了去。 “呵,这原来便是吴公公所说处理的机密要事。难怪皇兄这般繁忙,看来这机密要事果真是不简单呢。竟是能够让皇兄无视掉南域万民百姓的生死!”易卿澜面色冰冷的看着衣衫不整的皇帝与紫妃,在注意到那外族女子竟是有一双不同常人的紫眸时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咳咳,九弟,这是朕的私事。用不着你操心,更何况,谁给你的胆子。竟是带着刀剑进宫?甚至还将这剑对准了朕?难不成你是想要造反不成?”皇帝看到易卿澜的时候,那双爬满血丝的眼睛内闪过一丝异光。语气里也透着一丝寒意。 “皇兄恐怕是忘记了,当年父皇在世的时候,可是给本王留下了一道旨意,让本王这个做弟弟的监督皇兄持政,否则,本王可是有权利……” 易卿澜还未开口说完,便被慌张的皇帝猛地出声打断,“够了!这件事儿休得再提,否则九弟可别怪朕不留情面!” 见着易卿和阴沉着脸,易卿澜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皇兄,您确定?” 皇帝紧了紧拳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注意到在场还有外人在这里,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其内竟是带着温和的色泽,笑看着他道,“九弟难得回来一次,朕自是要派人给你准备接风宴的,今儿朕这个做兄长的着实有些糊涂了,一时间也没分清楚,还望九弟可千万别见怪才是。” 易卿澜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易卿和,暗道这人果然还是个厚脸皮,刚才还想着翻脸不认人呢,可这会儿又变得像个正常的兄长了。 只是,这么想要蒙混过关可不成。 易卿澜心知这做皇帝的脸皮极厚,几乎到了无耻的地步,因此并未打算揪着这件事儿不放,反倒是朝着那衣衫不整大的紫妃看了过去。 此时紫妃身子半裸着被皇帝护在怀里,做出一副羞愧的模样,那双漂亮的紫眸中也带着泪珠,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见着这面色不好,竟是让东易朝皇帝也忌惮三分的男人朝着她看了过来,忍不住往皇帝的怀里缩了缩,只是那双紫眸看向易卿澜的时候,却是带着几分挑逗之意。 易卿澜并未理会这外族的女子没脸皮的勾、引之意,只是淡淡的看着皇帝道,“皇兄,如今南域百姓大多逃离故乡,进入北域境地,您对他们的生死不顾,却在御书房这种严肃庄重之地干出这种苟且之事,也别怪本王不念手足之情,不论如何,您还是要给先祖一个交代。”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紫妃的身上,冷淡道,“关于紫妃的事情,本王也有所耳闻,这等红颜祸水,我东易无法容下她的存在,若皇兄您还想您的位置坐的安稳,这紫妃该如何处置,也不用我来说明吧?” 易卿澜的话,让在场两个主角脸色顿时大变。 紫妃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杀意,顿时惊慌的抓紧了皇帝,委委屈屈的叫了出来,“陛下……” 而皇帝更是愤怒的瞪着他,“九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东易朝还会因为一个妃子而亡国不成?红颜祸水,说得好听,只怕是九弟你想要插手朕的私事吧?” 易卿澜早就知道这位皇兄没什么脑子,虽说偶尔的时候也会稍微精明一下,比如在对待他这个有着最大威胁的人时,便会变得格外警惕机敏起来,可旁的时候,这皇帝简直就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因此,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好笑的说道,“既然皇兄觉得我是因为这件事儿才会要求您处置紫妃,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不过皇兄既然不愿听我的一间,那不如便让朝中的大臣们来说说吧。” 说着,他又轻笑起来,“皇兄也莫要忘记了,自您用那龌龊的手段坐上这个位置时起,您的私事可就不仅仅只是您自己的事儿了,若是您的私事影响到了我东易朝的国情,那么,即便是私事,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是有权利插手的。” “你!”皇帝哪里听不出来易卿澜这又是在威胁自己,顿时瞪眼朝着他看去。 而易卿澜则是根本懒得看他,而是将目光落到紫妃的身上,眼中闪烁的杀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要躲开。 只是,再怎么躲,这御书房也就这么大的地儿,根本无处躲着去! 因此,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好笑的说道,“既然皇兄觉得我是因为这件事儿才会要求您处置紫妃,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不过皇兄既然不愿听我的一间,那不如便让朝中的大臣们来说说吧。” 说着,他又轻笑起来,“皇兄也莫要忘记了,自您用那龌龊的手段坐上这个位置时起,您的私事可就不仅仅只是您自己的事儿了,若是您的私事影响到了我东易朝的国情,那么,即便是私事,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是有权利插手的。” “你!”皇帝哪里听不出来易卿澜这又是在威胁自己,顿时瞪眼朝着他看去。 而易卿澜则是根本懒得看他,而是将目光落到紫妃的身上,眼中闪烁的杀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要躲开。 只是,再怎么躲,这御书房也就这么大的地儿,根本无处躲着去!只是,再怎么躲,这御书房也就这么大的地儿,根本无处躲着去(未完待续。) 115:无题 紫妃这一族当初在达到东易朝的时候,并非他们口中所言,乃是因为家乡发生了海啸,因此不得不带着大量的族人漂洋过海,寻找新的居住地。 最初到了东易朝沿海边境的时候,他们十几艘船上足足上千人差点被沿海戒备的士兵当做哪个海外国家突袭过来的敌人了,直接就通报了上头,带了大量的人马过来将这些个个长得牛高马大的外族人给拿下。 那个时候,紫妃等人倒也并没有反抗。 会无意中跑到东易朝来,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他们在海上航行之时,遇到了一场暴风雨,失去了原本的方向,在海面上足足漂游了一个多月才终于看到了陆地。 被当地人抓起来的时候,他们个个都身体发虚,完全没什么力气反抗,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让东易朝负责此事的官员们相信了他们并无敌意,并且制造出来的极为可怜的说词。 两方人马的语言不通,便用图画与手势来表达,再加上他们船上携带了不少的金银珠宝,足以贿赂不少的官员,而紫妃便也是经过这些官员的手,送到皇帝的面前。 而在皇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如同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而在东易朝稳定下来的那些族人们,却是瞧上了东易朝这片富饶之地,也逐渐开始策划起来,桃代李僵的戏码。 只是,这眼瞧着东易朝的皇帝一步步沦陷在紫妃的美色魅惑之下,京都也逐渐被他们的人渐渐取代,可没想到竟然会杀出易卿澜这么一匹黑马来,没有任何缘由的便对着他们的族人杀的杀。抓的抓! 这么久以来的所有辛苦几乎全部泡汤,这如何让紫妃不恼恨? “你的族人?”易卿澜冷冷的笑了起来,还未到弱冠之龄,身上的王者气息却远比紫妃伺候的易卿和更加浓厚,让她忍不住进咬着下唇,震撼至极,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更是紫妃忍不住浑身发冷。 “不过就是一些成王败寇下的失败者,真以为隔着一片大海,本王便查不出来你们这些人的来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别把所有东易朝的子民都当做傻子。” 她错愕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 这种机密事件,这个东易朝的男人为什么会发现?! 不! 绝对不可以,东易朝这片富饶之地。本就是上帝赐予他们的礼物,这个国家必定是哥哥的囊中之物。怎么可以让这个人扰了他们的好事! 紫妃脑海中顿时形成了一个想法,目光也逐渐变得平缓起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非本宫的国家糟了难。我们又岂会离开自己的故土?或许……这只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她面上带着笑,手上却是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动声色的靠近易卿澜。一边笑着开口。 只是,在落音的最后一刻。她的手中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朝着易卿澜刺了过去,“去死吧!愚蠢的家伙!” 对于这女子的小心思,易卿澜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又岂会瞧不出来? 在紫妃动手的瞬间,他便直接将其制服了不说,还顺手废了她的一双手臂,安静的御书房内顿时响起了女子的哀嚎声。 让瞧见这一幕的所有的人,包括极为宠爱紫妃的易卿和都忍不住暗暗叹气,这凌王还真是不懂的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等皇帝陛下反应过来的时候,紫妃的双手已经变得过度的扭曲,趴在地上无法动弹,而她手中的匕首也是掉到了地上。 易卿澜抬脚,踩上那把匕首,冷笑道,“也不知道谁才是真的愚蠢。” 紫妃此时早就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疯狂的用着自己种族的语言朝着易卿澜骂着,像足了一个女疯子,就连原本还对她有几分怜惜之意的皇帝见状也不由缩回了想要将其扶起来的手,对于印象中极为温柔大胆的紫妃竟然会有这么火爆性子的一面也是十分惊异的。 “我东易朝的规矩,你来了这里这么久,都还曾没有学会,在皇兄身边伺候的宫妃奴才们可是不准携带任何刀剑之物的,本王倒是诧异的很,紫妃你这匕首是从何而来。”易卿澜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紫妃,说话间,目光又转移到了皇帝的身上,似笑非笑,“皇兄,您说,这紫妃随身携带的匕首,是用来对付谁的呢?” 淡淡的一句话,让皇帝忍不住从以往的温柔乡中惊醒过来,看着那掉在地上的匕首久久不语。 见状,易卿澜也懒得再让他表态,而是挥挥手,让吴公公叫来侍卫,将紫妃押了下去。 吴公公在一旁默默围观许久,不停的擦着冷汗。 这普天之下,敢这么对着皇上的人也就只有凌王殿下了。 凌王如今权势滔天,皇上又是根基不稳,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伺独宠紫妃,更是引得不少大臣不满,就连一些顽固的保皇派也逐渐生出了心灰意冷之意,不过所幸的是,还好凌王如今并无取而代之之意,否则只怕皇上这龙位可真的就保不住了。 紫妃被带走之后,吴公公等人也是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皇帝沉默的走到凌乱的桌边坐下,而易卿澜则是淡淡的看着他,喜怒不形于色。 许久之后,还是皇帝再也无法忍受那种让他如芒在背的视线,轻咳一声道,“你怎么从北域回来了?当初你可是亲自向太后承诺过,若是没有朕的旨意,绝不会踏入京都半步,看来,九弟你也并非正人君子。说话都不算数的。” “皇兄说笑了,本王要是不赶回来,难道还眼睁睁的就这么瞧着您将我易家江上送给那些外族人吗?”易卿澜仿佛并未察觉到皇帝语气中的挖苦之意,而是不掩饰嘲讽之意道,“我可不愿看见我辛辛苦苦守护着的易家江山没有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外族从外攻进来,反而是从内部开始瓦解。” “放肆!九弟,朕好歹也是皇帝。你竟敢用这种语气来教训朕!” 皇帝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顿时恼羞成怒。 易卿澜倒是半点不在意,只是淡然的看着他,用着平淡的语气说道。“皇兄,您也别忘记当年父皇驾崩之时的弥留之语,您现在这个位置,我随时都能够拿过来。只是看我愿不愿意……” 皇帝被他这句话气的半死,只是却又无话可说。 哪怕他始终不愿承认。可当年父皇的旨意的确是将皇位传给易卿澜的。 谁叫只有易卿澜才是真正的嫡皇子,若非当年元太后在父皇病了的那段日子先走一步,而太后又怕他人小压不住那些大臣,被做了傀儡皇帝。因此这才让他先暂时坐上这个位置,而当年也是说了个清清楚楚,在易卿澜满十六岁的时候。便要将这位置还给他。 只是尝够了万人之上,执掌天下人生死的滋味。他又如何能够甘心将这个位置还给易卿澜? 因此,在父皇死后,他便三番四次的将置于易卿澜死地,可偏偏这家伙命大,后来又有元太后外家鼎力相助,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逐渐长大,手中的权利也越来越大,足以威胁到他的地位! 兄弟二人彼此沉默许久后,门外便传来吴公公尖细的嗓音。 “太后娘娘驾到……” 紧闭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名贵气逼人,年约五十左右,保养却是极好的妇人在太监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暗纹红袍凤翼宫装,头上戴着一整套的孔雀宝石头面,看起来雍容华贵,那面容圆润,倒是显得几分慈眉目善。 易卿澜与皇帝见到太后来了,同时对太后行礼,“母后安好。” “安好安好……几年不见,小九竟是长得这般高大了,哀家真是高兴呢。” 太后和蔼的朝着易卿澜看了过去,似乎并没有看到皇帝,上前将易卿澜又是几番打量,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易卿澜却并未对太后表现的过于亲近,一如既往的淡漠,太后似乎也习以为常,在客套了几句之后,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小九这次回京可是有什么事儿不成?北域条件艰苦,可咱们东易朝却得靠你守着,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叫人给母后与你皇兄捎封信便是,何必这大老远的跑上一趟?” 易卿澜听了却是暗暗冷笑,这人总是这般表里不一,听上去像是在为他考虑,可实则却是在指责他,不应随意离开北域。 说到底,这母子二人都不愿他回来罢了。 拱拱手,易卿澜淡淡道,“母后误会了,儿臣这次回来,乃是因为收到京中的信件,发现京中竟是出现了大量的外族不说,宫内也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外族人搞得乌烟瘴气,既然皇兄没那个能力解决京中这些事情,那便只有儿臣回来处理了。” 皇帝被他这番不客气的指责气的满脸通红,不悦道,“九弟这是什么话?在朕的治理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哪有乌烟瘴气之说!?” “皇上!”太后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一咯噔,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易卿澜却没有给太后面子,冷笑,“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皇兄莫不是忘记了,如今出了京城之外,到处都是逃荒的流民,这便是你口中说的百姓安居乐业?您到底是多久未曾查看奏折了!” “小九你也别生你皇兄的气,毕竟他一个人,着实忙碌……”太后连忙就要帮着皇帝说好话。 只是却被易卿澜毫不客气的打断,“母后是想说皇兄忙吗?方才儿臣进来之时,皇兄的确和紫妃忙的很呢!” 太后脸色顿时一白,心里也恼怒不已,没想到这易卿澜远离京都这么久,脾气倒是见长了不少,就连她也不愿给面子了。 不过却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心里不安极了。 她亲儿子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没有谁比她再清楚不过,如今易卿澜表现的这般强势,而皇帝却又一直懦弱昏庸,若真的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这家伙真的要夺回去那个位置了! “好了好了,难得见着你回来,小九便陪陪母后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姐姐还在这世上,早就开始给你安排妾室侧妃了,哀家虽不是你亲娘,可还有着亲姨母的一层关系呢,这婚事儿哀家早就给你看了一家,你……”太后连忙转移话题,笑吟吟的开口。 “不劳母后费心,这事儿儿臣心里有数,只是皇兄……”易卿澜再一次打断太后的话,幽幽的说道,“当年母后曾说,因为儿臣年幼,才让皇兄代管朝事,如今儿臣已成年,也有了独立的能力,母后与皇兄打算什么时候,归还属于儿臣的东西呢?” 他这次回来,并不想在与这些人虚与委蛇,早在他当初答应下太后那荒谬的事儿后,便从日后的几次生死关头看清楚了这老太婆的蛇蝎心肠。 如今时机即已经成熟,那么早已解决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易卿澜板着脸,毫不客气的戳破了大家彼此之间的那层纸,让太后和皇帝的脸色顿时白了白。 皇帝更是恼羞成怒,“自古以来,便是长幼有序,九弟,你这次未接到朕的旨意,便私自回京,朕念你还不懂事,不与你计较,你快回去吧!你要的东西,朕自是还不能给你!” 太后也连忙笑着,“是啊,小九你年纪还小,那些东西太过于沉重,你又如何负担的起?不如让你皇兄继续……” “非也,母后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当年您将我赶出京都之时,可亲口所说,待儿臣年满十六之日,便是你们归还皇位之时,难不成,皇兄这当皇帝当的太舒坦,所以便打算当做从未发生过不成?” 易卿澜勾了勾唇,却是危险的眯起了眼睛,那双冰冷的黑瞳,直让太后母子打了个寒颤! (未完待续。) 116:过渡 太后与皇帝的脸色有些发黑,面沉如水的注视着易卿澜,只是他早已不将二人放在了心上,自是也不会再蠢的无可救药的暗自伤神。 他的心,早在当年这被自己当做至亲的二人想要除掉他之时,便已经冷了。 如今,他不过是拿回本属于自己的权利与地位,谁也不能阻止他! 御书房内紧接着的便是久久的沉默。 易卿澜故意不去看面前这对母子二人阴沉的脸色,淡然道,“母后,当年的事情,您可是当着三皇叔还有苏阁老以及沈大人他们亲口说的,虽说这些年您与皇兄二人想尽办法想要除掉当年知晓此事的人,可你们应该明白,这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的。 当年父皇的旨意到底是怎么写的,这满朝文武大半的人都知晓,就算你们瞒过我,却也瞒不过这天下人。 这次儿臣回来,便是想要与皇兄商量此事,不论如何,您到底是儿臣亲娘的妹妹,即便是看在逝去的母后份上,你们若是遵守承诺,儿臣也会当着天下人的面儿发誓,绝对不会为难您与皇兄的。” 这么多年,易卿澜头一次在他们母子二人面前说了这么多的话。 可不仅没有让二人有半分受宠若惊的感觉,反倒是让他们从内心深处迸发出一阵阵的寒意。 看来,这一次,易卿澜真的是有备而来! 太后原本慈祥和蔼的面容竟是被他气得有几分扭曲起来,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小九放心,母后自是不会忘记当年亲口承诺之事,不过这毕竟关乎我东易朝的江山社稷,母后当要与你皇兄好好商量一番……” “有何好商量的,只要皇兄直接下一道让位诏书,将当年父皇弥留之际所留下的旨意昭告天下便是了。”易卿澜知道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可却并不打算让她如意。 皇兄,他从未放在眼里,真正一直让他忌惮的人便是眼前这笑起来慈眉目善,和蔼可亲的太后娘娘。 想当初。他对那皇位并无半点想法。哪怕当年父皇病逝之前,留下的一道旨意乃是立他为太子,他也不曾真的为此而高兴。 易卿澜本就是个重感情的男子,皇宫庭院深深。哪怕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可彼此之前却是没有半点信任可言。 当年太后忽悠他年幼。隐瞒下他被立为皇太子的事实,在先帝驾崩之后,让三皇兄取而代之。 表面上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不愿外戚官员欺他年幼而势大,避免他成了一名傀儡帝皇。 可事实上,私心最重之人便是太后了! 易卿澜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向来对他极好的惠妃娘娘偷偷摸摸抱着他,哭诉着抹泪的画面。 娇娇滴滴的美妇,先是失去了亲姐姐,随即又是失去了丈夫,整日以泪洗面,似乎失去了一切的绝望深深震撼了那个时候年幼的他。 哪怕明知这皇宫之中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但是对于当时的惠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他确实是心软了。 但是,心软的代价,却是差一点,就死在了荒郊野外! 从他进入军营,靠着外祖母的支撑,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的时候,他和太后所谓的母子情分便早已断了个干干净净。 这次他之所以会千里迢迢返回京都,除了收到了京都被外族人搞得乌烟瘴气,还有南域百姓颠沛流离的消息之外,便是打着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目的。 他忍了整整十年,如今时机已然成熟,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只有得到那个位置,他才能真正护住自己心悦的女子。 见易卿澜面色冷漠,却态度无比强势的模样,太后与皇帝母子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对于皇帝而言,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十年之久,早就过惯了这种站在权利巅峰位置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让给易卿澜? 对于太后而言,只有自己的亲儿子是皇帝,她这个太后才能当的高枕无忧,别人家的孩子始终都是养不熟的,哪怕这个孩子与她也有着血缘的关系,可到底还是不如亲子来的感情深厚,她自然也不愿意让易卿澜又把这个皇帝的位置给要回去。 今日,易卿澜的态度意外的强硬,太后便想到了之前来的时候,在路上听身边的宫女禀告上来的事儿。 太后与皇帝的脸色有些发黑,面沉如水的注视着易卿澜,只是他早已不将二人放在了心上,自是也不会再蠢的无可救药的暗自伤神。 他的心,早在当年这被自己当做至亲的二人想要除掉他之时,便已经冷了。 如今,他不过是拿回本属于自己的权利与地位,谁也不能阻止他! 御书房内紧接着的便是久久的沉默。 易卿澜故意不去看面前这对母子二人阴沉的脸色,淡然道,“母后,当年的事情,您可是当着三皇叔还有苏阁老以及沈大人他们亲口说的,虽说这些年您与皇兄二人想尽办法想要除掉当年知晓此事的人,可你们应该明白,这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的。 当年父皇的旨意到底是怎么写的,这满朝文武大半的人都知晓,就算你们瞒过我,却也瞒不过这天下人。 这次儿臣回来,便是想要与皇兄商量此事,不论如何,您到底是儿臣亲娘的妹妹,即便是看在逝去的母后份上,你们若是遵守承诺,儿臣也会当着天下人的面儿发誓,绝对不会为难您与皇兄的。” 这么多年,易卿澜头一次在他们母子二人面前说了这么多的话。 可不仅没有让二人有半分受宠若惊的感觉。反倒是让他们从内心深处迸发出一阵阵的寒意。 看来,这一次,易卿澜真的是有备而来! 太后原本慈祥和蔼的面容竟是被他气得有几分扭曲起来,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小九放心,母后自是不会忘记当年亲口承诺之事,不过这毕竟关乎我东易朝的江山社稷,母后当要与你皇兄好好商量一番……” “有何好商量的,只要皇兄直接下一道让位诏书,将当年父皇弥留之际所留下的旨意昭告天下便是了。”易卿澜知道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可却并不打算让她如意。 皇兄。他从未放在眼里,真正一直让他忌惮的人便是眼前这笑起来慈眉目善,和蔼可亲的太后娘娘。 想当初,他对那皇位并无半点想法。哪怕当年父皇病逝之前。留下的一道旨意乃是立他为太子。他也不曾真的为此而高兴。 易卿澜本就是个重感情的男子,皇宫庭院深深,哪怕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可彼此之前却是没有半点信任可言。 当年太后忽悠他年幼,隐瞒下他被立为皇太子的事实,在先帝驾崩之后,让三皇兄取而代之。 表面上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不愿外戚官员欺他年幼而势大,避免他成了一名傀儡帝皇。 可事实上,私心最重之人便是太后了! 易卿澜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向来对他极好的惠妃娘娘偷偷摸摸抱着他,哭诉着抹泪的画面。 娇娇滴滴的美妇,先是失去了亲姐姐,随即又是失去了丈夫,整日以泪洗面,似乎失去了一切的绝望深深震撼了那个时候年幼的他。 哪怕明知这皇宫之中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但是对于当时的惠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他确实是心软了。 但是,心软的代价,却是差一点,就死在了荒郊野外! 从他进入军营,靠着外祖母的支撑,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的时候,他和太后所谓的母子情分便早已断了个干干净净。 这次他之所以会千里迢迢返回京都,除了收到了京都被外族人搞得乌烟瘴气,还有南域百姓颠沛流离的消息之外,便是打着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目的。 他忍了整整十年,如今时机已然成熟,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只有得到那个位置,他才能真正护住自己心悦的女子。 见易卿澜面色冷漠,却态度无比强势的模样,太后与皇帝母子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对于皇帝而言,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十年之久,早就过惯了这种站在权利巅峰位置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让给易卿澜? 对于太后而言,只有自己的亲儿子是皇帝,她这个太后才能当的高枕无忧,别人家的孩子始终都是养不熟的,哪怕这个孩子与她也有着血缘的关系,可到底还是不如亲子来的感情深厚,她自然也不愿意让易卿澜又把这个皇帝的位置给要回去。可事实上,私心最重之人便是太后了! 易卿澜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向来对他极好的惠妃娘娘偷偷摸摸抱着他,哭诉着抹泪的画面。 娇娇滴滴的美妇,先是失去了亲姐姐,随即又是失去了丈夫,整日以泪洗面,似乎失去了一切的绝望深深震撼了那个时候年幼的他。 哪怕明知这皇宫之中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但是对于当时的惠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他确实是心软了。 但是,心软的代价,却是差一点,就死在了荒郊野外! 从他进入军营,靠着外祖母的支撑,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的时候,他和太后所谓的母子情分便早已断了个干干净净。 这次他之所以会千里迢迢返回京都,除了收到了京都被外族人搞得乌烟瘴气,还有南域百姓颠沛流离的消息之外,便是打着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目的。 他忍了整整十年,如今时机已然成熟,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只有得到那个位置,他才能真正护住自己心悦的女子。 见易卿澜面色冷漠,却态度无比强势的模样,太后与皇帝母子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对于皇帝而言,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十年之久,早就过惯了这种站在权利巅峰位置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让给易卿澜? 对于太后而言,只有自己的亲儿子是皇帝,她这个太后才能当的高枕无忧,别人家的孩子始终都是养不熟的,哪怕这个孩子与她也有着血缘的关系,可到底还是不如亲子来的感情深厚,她自然也不愿意让易卿澜又把这个皇帝的位置给要回去。 今日,易卿澜的态度意外的强硬,太后便想到了之前来的时候,在路上听身边的宫女禀告上来的事儿。 今日,易卿澜的态度意外的强硬,太后便想到了之前来的时候,在路上听身边的宫女禀告上来的事儿。 可事实上,私心最重之人便是太后了! 易卿澜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向来对他极好的惠妃娘娘偷偷摸摸抱着他,哭诉着抹泪的画面。 娇娇滴滴的美妇,先是失去了亲姐姐,随即又是失去了丈夫,整日以泪洗面,似乎失去了一切的绝望深深震撼了那个时候年幼的他。 哪怕明知这皇宫之中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但是对于当时的惠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他确实是心软了。 但是,心软的代价,却是差一点,就死在了荒郊野外! 从他进入军营,靠着外祖母的支撑,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的时候,他和太后所谓的母子情分便早已断了个干干净净。 这次他之所以会千里迢迢返回京都,除了收到了京都被外族人搞得乌烟瘴气,还有南域百姓颠沛流离的消息之外,便是打着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目的。 他忍了整整十年,如今时机已然成熟,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只有得到那个位置,他才能真正护住自己心悦的女子。 见易卿澜面色冷漠,却态度无比强势的模样,太后与皇帝母子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对于皇帝而言,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十年之久,早就过惯了这种站在权利巅峰位置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让给易卿澜?(未完待续。) 117:再见仇人 “皇兄,母后,你们二人以为如何?” 易卿澜见二人脸色大变,心情倒是变得极好起来。 其实他也得感谢这二人当初的赶尽杀绝,否则也绝对不会被龙头主动找到。 在于幼年的沈念念分别之后,他便靠着外祖母的支持进入了军营之中,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做起,慢慢积攒起来自己的势力,收拢了一众心腹。 而在他十一岁那年第一次从残酷的战场上狼狈不堪的回来后,便见到了那传说中影卫的龙头。 谁都不知道,影卫的龙头还担负着教授幼年皇帝的职责。 而也就是他的师父亲自教授他武艺以及帝王之术。 从那个时候起,他便知晓,自己才会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哪怕三皇兄坐上了这个皇位,可是对于龙头而言,真正的皇帝只有被父皇亲口承认的他! 原本他想着,若东易朝在三皇兄的管理之下,能够依旧保持繁荣昌盛的境况,他并不介意就一直呆在北域边境,当一个抵御外族的王爷,可是偏偏,他给了三皇兄机会,是他自己不曾珍惜罢了! 想到一路上遇见的那些流民,路边上那累累腐烂的尸骨,易卿澜眼中便带上了一层冷意。 他可不愿见到东易朝毁在三皇兄的手里,否则别说他自个儿无法原谅自己,百年后只怕在底下也无脸面去见父皇母后。 皇帝满脸的颓然,不由看向了自己的亲娘。 太后闭了闭眼。脸上也满是不甘之色。 这些年他们虽在朝中笼络了不少大臣,防的便是今日这一幕。 可却忽略了那影卫的存在。 谁会知晓,他们二人辛辛苦苦笼络过来的那些所谓忠心耿耿的大臣们之中,是否会有影卫中人呢? 太后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当年若不是先皇去的突然,只怕她也不会想到让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了易卿澜。 哪怕不甘不愿,可她也无法不承认,这些年皇帝是干的那些事儿实在有些荒唐,哪怕有她时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可那紫妃的出现,却是让皇帝越来越脱离了她的掌控。 京中的一些事儿她并非不知晓。外族的事情她也不是一无所知。 可那外族的阿什王自称会炼制的仙丹不仅仅吸引了皇帝的注意。让她也跟着谗言。 太后不由摸了摸自己最近这些时日变得白皙圆润了不少的脸,暗暗沉了沉眼色。 许久之后,才幽幽的说道,“哀家明白了。小九你大可放心。母后自是会将属于你的东西还与你。” “母后!”皇帝听到这话。难以置信的叫了出来。 自是却被太后厉喝教训起来,“若你这些年只顾着吃喝玩乐,而不曾真的管理我东易江山。又会被小九忍无可忍的逼到现在这个地步?皇帝,这个位子不属于你,明日,你便下诏,按照小九所言,立他为皇太子,至少还能给自己留下几分颜面!” 皇帝哪怕再不甘心,可也深知太后所言的确是为了他好。 只是,想想要将这个位置让给易卿澜,他便不愿意。 哪怕这个位置,原本便是属于易卿澜的! 皇帝暗自纠结了许久,之后才咬牙道,“好!” 与其到时候被易卿澜逼着离开这个位置,还不如主动还回去,这样至少最后他还能够当一个闲散王爷,而不是被他亲自解决掉。 毕竟,若他这个‘先皇’还在世上的话,只怕会引起不少的事端。 按照历代皇帝的做法,大多都会让‘先皇’很快的…… 易卿澜听到二人终于松口,心下也是暗暗松气。 虽说今儿他是胸有成竹的进宫,即便他们母子僵着不愿将皇位还给他,他也能自己拿回来,可到底还是会有不少不知情的人,会对他心生不满。 届时,再去处理那些事情,才会让他觉得头疼。 “既然如此,皇兄不如现在就写下诏书吧……” 易卿澜勾了勾唇,开口说道。 …… 而与此同时,在王府别院内,沈念念却是被一名自曾是凌王侧妃的女子找上了门。 香月香草二人正在收拾屋内,她也是闲来无事,拿着一本古书就着今儿大好的阳光静静的看着。 谁曾想,没过一会儿便听得院外一阵喧闹声传来,还未等她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见一名穿着极为艳丽,画着浓浓妆容的女子一脸趾高气昂的走进院子里来。 正巧了,她坐在窗边时第一眼就将这女子瞧了个清清楚楚。 女子的面容倒是不错,可是眼睛微挑,薄唇轻抿,头上戴着一支孔雀金簪,上面镶嵌着不少大颗的红色宝石。 金红色的一脑袋首饰在阳光下看起来十分晃眼,金灿灿的,引人夺目。 只凭这一眼,便能够瞧得出来,这女子是个性子张扬之人。 “哼,本妃听说王爷派人送回来的姑娘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吧?那谁谁还不出来让本妃瞧瞧,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姑娘,竟然能让王爷的护卫亲自送着回府!” 那女子就站在院子里,当然也瞧见了沈念念,不过却并未直接破门而入,反倒是就这么站在院内的梨花树下,尖利的嗓音直接叫了出来。 ‘本妃’的自称让沈念念忍不住皱了皱眉,香月香草二人也听见了动静,连忙凑了过来。 “奇怪,这里怎么还有位女子?宋大哥不是说了,这别院是王爷的私宅,向来都是空着么?” “我哪知道这个,你得去问问王爷才能知晓呀!” 两个丫头也小声嘀咕起来。不过听着那女子自称‘本妃’也不敢大意,连忙问道,“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出去瞧瞧吧?” 沈念念合起书本,颔首。 香月连忙去开门,而沈念念则是整理了下着装,这才朝着屋外走去。 “放肆,见到侧妃娘娘竟然也不行礼,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是半点规矩都不懂?!” 还未等沈念念主动开口。那女子身旁一丫鬟打扮模样的女子便率先出声。一脸蛮横的朝着她瞪了过来。 那眼中的嫉妒之色像是淬了毒液似得,让香月香草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知你们家娘娘是哪家的娘娘?这里是王爷的私人别院,应当不会有其他人来此才对。” 沈念念见这女子来者不善,怕香月牙尖嘴利的会闯祸。便立即开口问道。 “哼。你这贱人来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既然是王爷的私人别院。自然我家娘娘也是王爷的侧妃才是,莫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你真的蠢?” 开口的依旧是那女子身旁的丫鬟,而那女子在看见她衣着朴素。容貌也不如她的时候,便没将她放在心上,更是不屑与她说话。 一直伺候她的丫鬟兰竹早就对她的性子摸的透透彻彻的,立即就代为开口起来。 那趾高气扬,居高临下的模样,若非她身上穿的的确是丫鬟的衣服,还差点让沈念念她们以为她才是主子了。 这种人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奴仆,沈念念向来不屑理会,只是这‘王爷的侧妃’几个字却让她听着十分刺耳。 “你家王爷可是凌王?” 沈念念抿着唇,倒是没在乎这丫鬟盛气凌人的态度,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 “你都来了王爷的私人别院了,莫不是还不知我家王爷的称号?我家王爷当然是威名赫赫的凌王殿下!” 那丫鬟翻了个白眼,不过语气却十分自豪的模样,“我家主子可是凌王的侧妃,乃是王爷最宠爱,也是唯一的女人,你这野丫头最好哪来的回哪儿去,若是想要去勾。引我家王爷,那可就别怪我家娘娘不客气了!” 香月香草听到这话却是不信,这些日子凌王如何对待她们家姑娘的,她们二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若非真的心悦于沈姑娘,也不会为姑娘操这么心思,又怕这会儿姑娘听了这丫头的胡言乱语而胡思乱想,香月立即就叉着腰,也做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来,冷冷的吼了回去。 “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大胆的奴才,我家姑娘也是你能够随意折辱的?哼,我们姐妹俩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王爷还有位侧妃的,你们又是哪里来的家伙,竟敢仗着我家王爷的势力在这里狐假虎威,今儿若是不说个清楚,小心我禀报给王爷,让他赐你死罪!” 香月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 她的确跟在凌王身边依旧,不过……咳咳,这个身边可是指的只是在边城的府上罢了,在派来伺候沈念念之前,她们也只是府中老实点的丫鬟,这才会在红梅绿柳被发卖之后,被云管家选中来伺候沈姑娘的。 不过这一切对方却是不知情,瞧着香月高高扬着下巴,满脸怒容,丝毫没有被她们的身份给糊弄住,顿时也被惊着了。 开始怀疑,香月到底是不是凌王身边伺候已久之人。 那侧妃娘娘也将目光转移到香月的身上,见她虽然是丫鬟打扮,不过身上穿的也是好料子做出来的衣裳,头上还戴着一支沈念念赏给她的珠花和一支金簪,也不怕得罪她似得,顿时有几分忌惮起来。 侧妃娘娘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丫鬟立即就变了脸色,连忙笑了起来,“这位姐姐真的是伺候王爷已久吗?” 香月也是个当奴才的,哪里不知道这丫头打的什么心思,知道这会儿王爷还未回来,想要自家姑娘不被欺负了去,自己就得装的像点儿,因此故作高傲的模样,“哼,难不成我还瞎编不成?王爷喜欢什么爱吃什么,我可都是清清楚楚的。” 那丫鬟眼睛一闪,笑容更像是能挤出一朵花儿来似得,连忙走了过来。 “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香月翻了个白眼,“我干嘛要告诉你,方才你不是挺横的么?我可不曾听说过,王爷还有个侧妃呢,你们莫不是编出来吓唬人的吧?” “姐姐莫要生气,我家娘娘可的确是凌王的侧妃呢,三年前王爷回京的时候,可是圣上亲自下旨将我家娘娘许给王爷的。” 丫鬟笑咯咯的说道,一点不见方才的趾高气扬,反倒是对香月带了几分讨好之意,不过却还是直接将沈念念给忽略了过去。 沈念念哪能不知这丫鬟打的什么主意,目光转了转,又朝着那侧妃娘你按看了过去,见那侧妃阴沉着脸盯着她,有些无辜的耸耸肩,转眼又看向她处,并不搭理这个侧妃。 这侧妃娘娘身边的丫鬟跟着香月套了会儿话,才终于确定了香月香草的确是在王爷跟前伺候的丫鬟,连忙又回去和自家主子说了。 而香月这边也将自己套来的话转述给了沈念念。 据说这侧妃姓秦,乃是太后外家秦家的人,乃是三年前凌王进京朝着皇上要饷银的时候,被皇帝下旨赐给他的。 只不过瞧易卿澜并未将这侧妃娘娘带回边城,而是直接扔在了京都王府,从不关心与提及便能知晓,那丫鬟所说的什么是王爷最宠的女子定是她胡编乱造出来的。 沈念念原本心里还以为此事儿有些不舒服,从香月嘴里听到这么一分析的时候,才莫名的有些好转。 待回神来,发现刚才竟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吃醋时,也顿时有些惊异。 只是这一切却并未表现在面上,因此也没让香月香草二人瞧出来。 “你就是被护卫送回来的沈姑娘?” 那头,这秦侧妃也算是弄明白了香月她们的身份,因此虽然想要找沈念念的麻烦,可却也不敢过于明显。 毕竟这在凌王身边伺候的丫鬟,哪怕是她这个做侧妃的也应该拉拢一二的,而不是得罪了人家,万一日后在凌王身前再说上几句,她岂不是得呕死? 不过沈念念却又是不同了,这个女子是被凌王身边的护卫送回来的,而身边却又有王爷的丫鬟伺候着,瞧着这两个丫头竟是这么护着她,这让秦侧妃难免有些不安起来。 (未完待续。) 118:震慑 “皇兄,母后,你们二人以为如何?” 易卿澜见二人脸色大变,心情倒是变得极好起来。△↗頂頂點小說, 其实他也得感谢这二人当初的赶尽杀绝,否则也绝对不会被龙头主动找到。 在于幼年的沈念念分别之后,他便靠着外祖母的支持进入了军营之中,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做起,慢慢积攒起来自己的势力,收拢了一众心腹。 而在他十一岁那年第一次从残酷的战场上狼狈不堪的回来后,便见到了那传说中影卫的龙头。 谁都不知道,影卫的龙头还担负着教授幼年皇帝的职责。 而也就是他的师父亲自教授他武艺以及帝王之术。 从那个时候起,他便知晓,自己才会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哪怕三皇兄坐上了这个皇位,可是对于龙头而言,真正的皇帝只有被父皇亲口承认的他! 原本他想着,若东易朝在三皇兄的管理之下,能够依旧保持繁荣昌盛的境况,他并不介意就一直呆在北域边境,当一个抵御外族的王爷,可是偏偏,他给了三皇兄机会,是他自己不曾珍惜罢了! 想到一路上遇见的那些流民,路边上那累累腐烂的尸骨,易卿澜眼中便带上了一层冷意。 他可不愿见到东易朝毁在三皇兄的手里,否则别说他自个儿无法原谅自己,百年后只怕在底下也无脸面去见父皇母后。 皇帝满脸的颓然,不由看向了自己的亲娘。 太后闭了闭眼。脸上也满是不甘之色。 这些年他们虽在朝中笼络了不少大臣,防的便是今日这一幕。 可却忽略了那影卫的存在。 谁会知晓,他们二人辛辛苦苦笼络过来的那些所谓忠心耿耿的大臣们之中,是否会有影卫中人呢? 太后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当年若不是先皇去的突然,只怕她也不会想到让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了易卿澜。 哪怕不甘不愿,可她也无法不承认,这些年皇帝是干的那些事儿实在有些荒唐,哪怕有她时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可那紫妃的出现,却是让皇帝越来越脱离了她的掌控。 京中的一些事儿她并非不知晓。外族的事情她也不是一无所知。 可那外族的阿什王自称会炼制的仙丹不仅仅吸引了皇帝的注意。让她也跟着谗言。 太后不由摸了摸自己最近这些时日变得白皙圆润了不少的脸,暗暗沉了沉眼色。 许久之后,才幽幽的说道,“哀家明白了。小九你大可放心。母后自是会将属于你的东西还与你。” “母后!”皇帝听到这话。难以置信的叫了出来。 自是却被太后厉喝教训起来,“若你这些年只顾着吃喝玩乐,而不曾真的管理我东易江山。又会被小九忍无可忍的逼到现在这个地步?皇帝,这个位子不属于你,明日,你便下诏,按照小九所言,立他为皇太子,至少还能给自己留下几分颜面!” 皇帝哪怕再不甘心,可也深知太后所言的确是为了他好。 只是,想想要将这个位置让给易卿澜,他便不愿意。 哪怕这个位置,原本便是属于易卿澜的! 皇帝暗自纠结了许久,之后才咬牙道,“好!” 与其到时候被易卿澜逼着离开这个位置,还不如主动还回去,这样至少最后他还能够当一个闲散王爷,而不是被他亲自解决掉。 毕竟,若他这个‘先皇’还在世上的话,只怕会引起不少的事端。 按照历代皇帝的做法,大多都会让‘先皇’很快的…… 易卿澜听到二人终于松口,心下也是暗暗松气。 虽说今儿他是胸有成竹的进宫,即便他们母子僵着不愿将皇位还给他,他也能自己拿回来,可到底还是会有不少不知情的人,会对他心生不满。 届时,再去处理那些事情,才会让他觉得头疼。 “既然如此,皇兄不如现在就写下诏书吧……” 易卿澜勾了勾唇,开口说道。 …… 而与此同时,在王府别院内,沈念念却是被一名自曾是凌王侧妃的女子找上了门。 香月香草二人正在收拾屋内,她也是闲来无事,拿着一本古书就着今儿大好的阳光静静的看着。 谁曾想,没过一会儿便听得院外一阵喧闹声传来,还未等她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见一名穿着极为艳丽,画着浓浓妆容的女子一脸趾高气昂的走进院子里来。 正巧了,她坐在窗边时第一眼就将这女子瞧了个清清楚楚。 女子的面容倒是不错,可是眼睛微挑,薄唇轻抿,头上戴着一支孔雀金簪,上面镶嵌着不少大颗的红色宝石。 金红色的一脑袋首饰在阳光下看起来十分晃眼,金灿灿的,引人夺目。 只凭这一眼,便能够瞧得出来,这女子是个性子张扬之人。 “哼,本妃听说王爷派人送回来的姑娘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吧?那谁谁还不出来让本妃瞧瞧,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姑娘,竟然能让王爷的护卫亲自送着回府!” 那女子就站在院子里,当然也瞧见了沈念念,不过却并未直接破门而入,反倒是就这么站在院内的梨花树下,尖利的嗓音直接叫了出来。 ‘本妃’的自称让沈念念忍不住皱了皱眉,香月香草二人也听见了动静,连忙凑了过来。 “奇怪,这里怎么还有位女子?宋大哥不是说了,这别院是王爷的私宅,向来都是空着么?” “我哪知道这个,你得去问问王爷才能知晓呀!” 两个丫头也小声嘀咕起来。不过听着那女子自称‘本妃’也不敢大意,连忙问道,“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出去瞧瞧吧?” 沈念念合起书本,颔首。 香月连忙去开门,而沈念念则是整理了下着装,这才朝着屋外走去。 “放肆,见到侧妃娘娘竟然也不行礼,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是半点规矩都不懂?!” 还未等沈念念主动开口。那女子身旁一丫鬟打扮模样的女子便率先出声。一脸蛮横的朝着她瞪了过来。 那眼中的嫉妒之色像是淬了毒液似得,让香月香草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知你们家娘娘是哪家的娘娘?这里是王爷的私人别院,应当不会有其他人来此才对。” 沈念念见这女子来者不善,怕香月牙尖嘴利的会闯祸。便立即开口问道。 “哼。你这贱人来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既然是王爷的私人别院。自然我家娘娘也是王爷的侧妃才是,莫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你真的蠢?” 开口的依旧是那女子身旁的丫鬟,而那女子在看见她衣着朴素。容貌也不如她的时候,便没将她放在心上,更是不屑与她说话。 一直伺候她的丫鬟兰竹早就对她的性子摸的透透彻彻的,立即就代为开口起来。 那趾高气扬,居高临下的模样,若非她身上穿的的确是丫鬟的衣服,还差点让沈念念她们以为她才是主子了。 这种人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奴仆,沈念念向来不屑理会,只是这‘王爷的侧妃’几个字却让她听着十分刺耳。 “你家王爷可是凌王?” 沈念念抿着唇,倒是没在乎这丫鬟盛气凌人的态度,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 “你都来了王爷的私人别院了,莫不是还不知我家王爷的称号?我家王爷当然是威名赫赫的凌王殿下!” 那丫鬟翻了个白眼,不过语气却十分自豪的模样,“我家主子可是凌王的侧妃,乃是王爷最宠爱,也是唯一的女人,你这野丫头最好哪来的回哪儿去,若是想要去勾。引我家王爷,那可就别怪我家娘娘不客气了!” 香月香草听到这话却是不信,这些日子凌王如何对待她们家姑娘的,她们二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若非真的心悦于沈姑娘,也不会为姑娘操这么心思,又怕这会儿姑娘听了这丫头的胡言乱语而胡思乱想,香月立即就叉着腰,也做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来,冷冷的吼了回去。 “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大胆的奴才,我家姑娘也是你能够随意折辱的?哼,我们姐妹俩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王爷还有位侧妃的,你们又是哪里来的家伙,竟敢仗着我家王爷的势力在这里狐假虎威,今儿若是不说个清楚,小心我禀报给王爷,让他赐你死罪!” 香月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 她的确跟在凌王身边依旧,不过……咳咳,这个身边可是指的只是在边城的府上罢了,在派来伺候沈念念之前,她们也只是府中老实点的丫鬟,这才会在红梅绿柳被发卖之后,被云管家选中来伺候沈姑娘的。 不过这一切对方却是不知情,瞧着香月高高扬着下巴,满脸怒容,丝毫没有被她们的身份给糊弄住,顿时也被惊着了。 开始怀疑,香月到底是不是凌王身边伺候已久之人。 那侧妃娘娘也将目光转移到香月的身上,见她虽然是丫鬟打扮,不过身上穿的也是好料子做出来的衣裳,头上还戴着一支沈念念赏给她的珠花和一支金簪,也不怕得罪她似得,顿时有几分忌惮起来。 侧妃娘娘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丫鬟立即就变了脸色,连忙笑了起来,“这位姐姐真的是伺候王爷已久吗?” 香月也是个当奴才的,哪里不知道这丫头打的什么心思,知道这会儿王爷还未回来,想要自家姑娘不被欺负了去,自己就得装的像点儿,因此故作高傲的模样,“哼,难不成我还瞎编不成?王爷喜欢什么爱吃什么,我可都是清清楚楚的。” 那丫鬟眼睛一闪,笑容更像是能挤出一朵花儿来似得,连忙走了过来。 “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香月翻了个白眼,“我干嘛要告诉你,方才你不是挺横的么?我可不曾听说过,王爷还有个侧妃呢,你们莫不是编出来吓唬人的吧?” “姐姐莫要生气,我家娘娘可的确是凌王的侧妃呢,三年前王爷回京的时候,可是圣上亲自下旨将我家娘娘许给王爷的。” 丫鬟笑咯咯的说道,一点不见方才的趾高气扬,反倒是对香月带了几分讨好之意,不过却还是直接将沈念念给忽略了过去。 沈念念哪能不知这丫鬟打的什么主意,目光转了转,又朝着那侧妃娘你按看了过去,见那侧妃阴沉着脸盯着她,有些无辜的耸耸肩,转眼又看向她处,并不搭理这个侧妃。 这侧妃娘娘身边的丫鬟跟着香月套了会儿话,才终于确定了香月香草的确是在王爷跟前伺候的丫鬟,连忙又回去和自家主子说了。 而香月这边也将自己套来的话转述给了沈念念。 据说这侧妃姓秦,乃是太后外家秦家的人,乃是三年前凌王进京朝着皇上要饷银的时候,被皇帝下旨赐给他的。 只不过瞧易卿澜并未将这侧妃娘娘带回边城,而是直接扔在了京都王府,从不关心与提及便能知晓,那丫鬟所说的什么是王爷最宠的女子定是她胡编乱造出来的。 沈念念原本心里还以为此事儿有些不舒服,从香月嘴里听到这么一分析的时候,才莫名的有些好转。 待回神来,发现刚才竟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吃醋时,也顿时有些惊异。 只是这一切却并未表现在面上,因此也没让香月香草二人瞧出来。 “你就是被护卫送回来的沈姑娘?” 那头,这秦侧妃也算是弄明白了香月她们的身份,因此虽然想要找沈念念的麻烦,可却也不敢过于明显。 毕竟这在凌王身边伺候的丫鬟,哪怕是她这个做侧妃的也应该拉拢一二的,而不是得罪了人家,万一日后在凌王身前再说上几句,她岂不是得呕死? 不过沈念念却又是不同了,这个女子是被凌王身边的护卫送回来的,而身边却又有王爷的丫鬟伺候着,瞧着这两个丫头竟是这么护着她,这让秦侧 (未完待续。) 119:登位 沈念念起身福了礼,淡笑道,“民女的确姓沈,给秦侧妃请安。” 她面带霞色,唇角微微勾起,声音也如清泉击石一般,行为举止并无半差错,也叫人找不出什么茬儿来,可秦侧妃瞧着她却一个劲儿的难受。 嫁入王府整整三年,可王爷却从来只将她当做一个摆设。 别特意让护卫保护她,就是打发个下人过来问上一两句,也是从未有过的。 可是这个叫沈念念的女子,何德何能,竟是能够在这一路上有王爷相伴? “沈姑娘不必多礼,你既然是王爷的客人,那便也是本妃的客人,这别院环境清雅安静,本妃也时常在这里走动,若是你需要些什么,差人过来告知本妃一声便是了,千万别客气……” 嘴里虽是这么着,可是秦侧妃脸上却是没有半分欢迎的意思。 “侧妃娘娘客气了,民女不敢麻烦您……” 沈念念淡淡笑道,也是极为客气的。 秦侧妃哪里不清楚,这人是不欢迎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待会儿王爷从宫中回来时恐怕会来这里,她便不愿意离去,虽然打心底不喜欢沈念念,但还是当做没瞧见她身后俩个丫鬟明显想让她快走的模样,而是淡笑道,“本妃这一路走来,也有些渴了,不知沈姑娘可否请本妃进去喝一杯茶,顺便也与本妃你和王爷在边城的事儿可好?” 虽然是询问,可是她却已经没半分客气的直接朝着沈念念屋内走去。 这屋子是易卿澜他们还未抵达京都时便已让仆人收拾好的。沈念念过来时正好可以居住,知道她喜静,这屋内也设置的十分精巧,陈设尽是按照沈念念的喜好摆设,秦侧妃虽然不清楚沈念念有什么喜好,可一进屋,看见屋内摆放着的那张金丝楠木的圆桌,还有隔着内外室的那扇八面金线梅兰屏风,都能瞧出易卿澜对她的重视之意。 看着那八面金线梅兰屏风,秦侧妃暗暗咬牙。 这屏风乃是皇家之物。据是历代皇后宫中所※6※6※6※6,摆放的珍贵屏风。只有历代皇帝最受宠爱的女人才能够得到的珍贵之物,可偏偏竟是放在一个普通女人的屋子里! 若最初秦侧妃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真的如同那些侍卫们所言,王爷不过是带着沈念念进京见见世面而已。一切不过是因为沈大人沈千秋的面子。可在看到这屋子里尽是摆放着她曾想要却得不到的宝贝时便彻底的清楚。只怕是易卿澜对这位沈姑娘是真的动了心,这让她心里如何好受的了? 秦侧妃的想法,沈念念自是没有瞧出来。事实上也并非她不识货,而是因为这屋内大多都是皇家贡品,哪怕她曾是侯府千金,也不一定能全都认得出来,因此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暂住的这间屋子里到底摆放了多少价值连城的宝贝。 “侧妃娘娘随意,民女也是初来乍到,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沈念念倒了一杯热茶,轻推到秦侧妃的面前。 “沈姑娘客气了,应是本妃打扰你才对。”秦侧妃心里虽不舒服,可面上去还摆着笑。 两人似乎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之前秦侧妃来的时候那副嚣张至极,恨不得将其活生生咬死的样子,你来我往,虚与委蛇,二人对自己的事儿都嘴严,哪怕是秦侧妃旁敲侧击着关于易卿澜的消息,沈念念也是闭口不谈,气的秦侧妃暗自咬牙,若非顾忌着两个丫鬟,以她的脾气铁定得叫着贴身丫头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乡下村妇才对。 不知不觉,二人聊着,太阳便渐渐落山了。 夕阳西下,那余晖倒是为屋外的景色又披上了一层淡色的薄纱,秦侧妃见状忍不住感叹起来,“王爷对沈姑娘可真不错,这院子是整个别院中最好的一处,每到这个时候便能瞧见这京都城中最美的夕阳,以往本妃多次想要住进来,王爷可是根本不允,到底,还是沈姑娘你有本事……” “侧妃娘娘笑了,王爷也是看着家父的面子上才会对民女多加照拂,不论怎样,民女终究是客人……”沈念念哪里听不出秦侧妃的意思,未出阁的女儿家最在乎的便是自个儿的名声,虽如今沈家已经脱离的京都的贵族圈子,可如今她跟着易卿澜是没名没分的,若有心人要拿此事来做文章,这秦侧妃的话传出去,无疑就是给某些有心人底气。 毕竟,她一个女儿家跟着易卿澜四处跑,若非经历过生死,父亲也不会那般轻易的便应了易卿澜。 秦侧妃淡淡一笑,“沈姑娘的也是,你毕竟是王爷的客人,本妃自然也得好好招待你……若是沈姑娘肯赏脸,不如待会儿便与本妃一起用晚膳如何?” 那带着淡淡压制的口吻,明显不容拒绝。 沈念念笑了笑,“能与侧妃娘娘一起用膳,是民女的福气。” 秦侧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与这沈念念在这里干耗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却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打探不出来,真是没瞧出来,分明是在乡下长大的丫头,面上瞧着倒是单纯,可竟然也有这种手段,难怪会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 “哪里,只要沈姑娘不嫌弃本妃的厨子便好……” 罢,秦侧妃便让之前那嚣张至极的丫鬟去准备饭菜,自个儿却是没有半要走的意思。 沈念念见着她这般举动,嘴角只是微微勾了勾,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的好听,是要与她这个客人一起用膳,殊不知只怕是想要看看能否在这里碰到易卿澜吧? 沈念念也不戳破,叫香草去找了几本自己在来时路上还未看完的古籍。一边喝着茶一边打发时间。 之前闲聊时,香月出去打探关于这位侧妃的消息来着。 据在三年前这位秦侧妃被皇帝下旨赏赐给了凌王后,大婚当日,凌王的面儿都没露,就直接快马加鞭的返回边城了,这几年易卿澜更是连京都都没有踏入过,自然也就更不曾见过自己的侧妃。 而这秦侧妃在凌王府也等于是女主人,上面没有公婆孝敬,头上又没有正妻压着,除了三年见不着易卿澜之外。这日子倒是过得十分悠闲。再加上有个太后撑腰,哪怕被人暗地里笑话,可性子照样是嚣张跋扈,倒是在京都得罪了不少贵家夫人。 而这位侧妃也因为凌王的名头。倒是干了不少的缺德事儿。打骂府中的下人是常有的事儿。甚至还纵容娘家的弟弟在京都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倒是让易卿澜也背了不少黑锅。 沈念念在之后得知这些事儿后。也不知该这秦侧妃到底是可悲还是可恨了。 还不等那边秦侧妃的丫鬟传膳过来,倒是真的把易卿澜给盼回来了。 秦侧妃虽然已经嫁给他三年,可二人却从未见过一面,因此,当瞧见从外走来一名身着玄色蟒袍,面容俊俏,虽带稚气,可却又有普通京都贵公子所没有的肃杀之气时,秦侧妃便是眼神一亮,哪怕不用旁人,她也能够猜到此人的身份,因此连忙站起来上前迎去,福身道:“妾身秦氏,给王爷请安……王爷…妾身……” 易卿澜直径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根本没有施舍她半个眼神,一进屋,目光便全然落在了正合了书本,站起来的沈念念身上。 “阿……王爷,您回来了。” 沈念念见着易卿澜回来,自然也是欣喜的。 毕竟京都这个地方,她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未曾踏入,这里又是她的葬身之处,留下的那些回忆着实不太愉快,哪怕呆在屋内不出去,她也觉得有些不安,直到易卿澜回来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今天在这里住的可曾习惯?”易卿澜向来面无表情的那张脸只有在看到沈念念的时候,才会不知觉的染上一抹笑容。 沈念念颔首,“这里环境清幽,我很喜欢。” 易卿澜笑了笑,看着她的双眸中带着深深的情谊,“你喜欢就好。” 秦侧妃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她怎么也不曾想到,凌王竟然还是这么无视她!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儿去对另外一名女子笑的那么温和。 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在胸腔中挥之不去,秦侧妃咬咬牙,直接走了过去,倒了一杯茶递给易卿澜,柔声道,“王爷,妾身……”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回去吧,日后没有本王允许,不准你私自来见念念。” 易卿澜一挥手,直接打断了秦侧妃的话,冷冷的开口。 秦侧妃怔了怔,眼睛立刻就红了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脸颊,“王爷……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好歹我也是您的侧妃,您不闻不问,将妾身丢在京都整整三年,让旁人看了妾身多少笑话?妾身始终不敢埋怨王爷……可是……妾身也是女儿身,为何您就不能多多怜惜怜惜妾身呢?” 秦侧妃拿着手帕抹起了眼泪,不似普通女儿家嘤嘤哭泣,反倒是默默轻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哪怕是沈念念瞧了也心有不忍。 只是,易卿澜却始终无动于衷,蹙着眉看着秦侧妃,冷然道,“秦氏,本王给你我二人皆留下一分颜面,奉劝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莫要以为本王不在京都,便不知你那些丑事儿,若是你识趣,便也不该往本王面前凑!” 秦侧妃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瞳孔紧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对上那双冰冷的双眸,竟是觉得自个儿整个人像是被看透了一般,竟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瞧着沈念念正眨巴着眼睛盯着她,似乎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丑事儿,秦侧妃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又顾忌着易卿澜才未发作,只是干巴巴的笑了笑,满脸的不自在,“王爷……您的这话妾身听不大明白……” 易卿澜轻笑一声,带着讥讽之意,这模样,看的秦侧妃心都凉了,更是暗暗心惊,难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儿,这人真当是一清二楚不成? 见状,秦侧妃也没了最初想要争宠的心思,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匆匆的走了。 在沈念念看来,倒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这秦侧妃到底做了什么事儿?为何这么慌张?” 在这里陪着她耗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才盼到了易卿澜回来,结果因为那么两三句话,就匆匆离去,这个秦侧妃倒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 分明之前来院子里时一副算账的模样,可下午却又像是一个文静的女子,性格多变,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沈念念正想着,突然脸上一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脸颊竟然被易卿澜给揪住了,虽然未曾用力,不过这人手中的温度倒像是让将她灼伤一般,瞬间红了脸,将人推开,揉揉自个儿的脸颊,埋怨道,“这么最近你总是喜欢揪我脸?要是被外人看去了该怎么办?” 易卿澜知晓她还记着如今二人是名不顺言不正的关系,这般亲密的举止若是让旁人瞧见,铁定对二人的名声有所影响,正因为顾忌着这一层,因此哪怕二人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也不会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想到这里,易卿澜便是一阵焦躁,直接就将人一把抱住,揽在怀里,无声的叹息道,“真是恨不得立即将你娶进门儿。” 沈念念面红如霞,相处了这么久,她倒是已经不排除男人的怀抱,笑吟吟道,“我也等着呢……” 易卿澜低低笑了起来,倒是意外沈念念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起来,之前每次可都是羞得避而不谈呢。 想到刚才的秦氏,他眼神一暗,难道这是……吃醋了? 忽的明白这一,易卿澜顿时哈哈笑了起来,即便是今儿已经逼迫了皇帝下了诏书,也未曾让他这般高兴。 沈念念哪里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再笑试试?”(未完待续。) 120:解决 今儿易卿澜的心情似乎极好,哪怕有秦侧妃这么一个插曲,也没能阻挡他脸上的笑容,倒是让沈念念挺意外的。 她可是曾听蓝玉文过,易卿澜是最讨厌进宫的。 可今儿从宫中回来后,却心情不错,难道是有什么好事儿不成? 只是沈念念虽然疑惑,不过却并未将这些问题问出口。 虽这段日子与易卿澜也产生了一些感情,可要她真正的依赖这个比自己了一岁多的男子,却还是没办法习惯。 哪怕明知道易卿澜对自己的执念太深,不会伤害自己,沈念念的内心深处却依旧带着一抹不安之意,这种惶恐的不安甚至就连她自个儿也不曾察觉。 因此,即便是再亲近,二人之间始终有一层淡淡的隔膜。 易卿澜陪着她用了晚膳,沈念念没过多久,便洗漱睡了。 一路周波劳顿,虽是坐着马车,可还是觉得疲惫,待沈念念一觉睡醒后,便是第二日清晨,太阳都挂的老高了。 香草香月两个丫头在这一段时间也熟悉着别院,顺道着又去打探消息去了。 虽这只是凌王名下的一座别院,并非是凌王府,可由于位处京都繁华之地,因此这里向来也是等于第二个凌王府的,否则秦侧妃也不会在毫不凌王回京的消息下,正巧了就在别远里住着。 沈念念住着的还是东院,而秦侧妃则是住在西院那边的一个院子。 香月嘴巴利索。性子伶俐大方,是最好打探消息的人选,因此等沈念念彻底清醒过来后,这丫头就立马起了自个儿打探的消息来。 沈念念不在京都呆着的大半年日子里,那海外异族因为皇帝的纵容,可谓是十分猖獗,就连京中的不少官员也不敢招惹这些人,因此那些异族可谓是将京都搞得乌烟瘴气的,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而这一切追根究底却还是因为紫妃以及她那位能够炼制灵丹妙药的兄长的什么王在皇帝与太后的眼前十分受宠,为了那异族炼制出+★+★+★+★,来的丹药。对其的所作所为也是极为纵容的。可没想到,这舒坦的日子还没过上几年呢,昨儿遇上了凌王回京后,连其老窝都给抄了。因此让京都的东易朝百姓们是大手称快呢! 香月的语气那叫一个骄傲得意。像是这些事儿是她自个儿做的一般。高兴极了。 这才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有不少人都在谈论凌王的事儿,连带着凌王在京都的声望也是提高了不少。受了不少人的称赞。 香月香草都是从在边城长大的,对于京都这最繁华的地方自然是非常好奇,一大早就出去晃悠了一圈儿,回来还向沈念念了不少有趣的见闻,见着两个丫头一惊一乍,满脸兴奋的模样,沈念念的眸中却是染上了一抹哀色。 从与她一起长大的竹月也曾想香月她们一样活泼好动,二人既是主仆,也是姐妹…… 若非是她,竹月也不会那般年纪,就早早的死去…… 原本的正开心的两个丫头,见她忽的有些难过的模样,也逐渐的消了声儿。 “别在意,你们俩继续吧,我听着呢。” 沈念念回过神来,瞧着两个丫头怯怯的看着自个儿,顿时有些愧疚,连忙笑着开口。 “姑娘,您又在想竹月姐姐了吗?” 香月咬着唇,轻声问道。 沈念念唇角微微勾起,也没否认,“是呀……看到你们俩的样子,和以前的竹月真像,她若是还活着,你们一定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即便现在竹月姐姐已经……奴婢也依旧将她当做了朋友,虽然竹月姐姐已经不能再陪伴姑娘您了,可是日后奴婢和香草会连着竹月姐姐的那一份,一起陪在您的身边的。” 香月淡淡笑着,竹月的事情她们并不知晓的太清楚,但也是听沈念念偶尔提过一嘴,所以也有些羡慕那个女子。 她们是卖身为奴的奴才,若非好运的遇到了姑娘,只怕她们二人还得在边城县衙里干着粗活儿。 作为奴才,吃过多少苦难她们心里也清楚,甚至明白,在主子们的眼里,她们这些卖身为奴的下人的性命根本分文不值。 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哪怕死去,主人也只怕过上一段时日便不再记得她们这些奴才的名字,因此那竹月虽然死了,可她们却依旧羡慕她的好运。 至少在她死去之后,沈姑娘还依旧那么念着她。 沈念念笑了起来,“行了,今儿一大早就不这些事儿了,你们俩一大早出去逛了一圈,觉得京都怎么样?” “真的是太大了,而且这里真的很热闹!”一提起这事儿,香月就又兴奋了起来,“京都的东西也都非常好吃呢,难怪是咱们东易朝的都城,比咱们边城更热闹,而且这里什么地方的东西都有!” “这里是国都,自然是比边城要繁华许多,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人也远比边城那边狡诈,你们可别傻兮兮的,心旁人套了话去。” 看着两个丫头兴奋的模样,沈念念脸上带着笑,可嘴里却也没忘记提醒。 虽香月聪明伶俐,可到底还是个丫头,如何能与这京都的那些家伙们比手段? 在这偌大的城市中,哪怕只是一个五品官员府中的下人也非是一般的角色,她如今重回到这泥潭之中,自然也少不得要让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些警惕几分。 “姑娘您就放心吧,奴婢才不会那么傻呢!”香月笑眯眯的道,香草也跟在身旁一个劲儿的头。 主仆三人正闲聊着。忽的便听见外面有侍卫敲门。 “沈姑娘,伯恩侯府的一位夫人来访,您是否要见她?” 伯恩侯府? 沈念念瞳孔微微一缩,那不是云家? “叫那位夫人在堂厅等候片刻,我这就过去,麻烦你了。” 侍卫笑着道,“沈姑娘客气了,那属下这就去带那位夫人去堂厅等候。” 侍卫告辞之后,沈念念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了起来。 伯恩侯府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难不成是因为云尚男的缘故? 想起昨日见到云尚男,那人看见她的容貌时像见到了鬼一般。她便是一阵冷笑。 不管那位伯恩侯府的夫人来的目的是什么。总归没打什么好主意! 让香月香草二人伺候着,沈念念画了个淡淡的妆容,挑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裳,便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堂厅。一路都在琢磨着到底会是云家的哪位夫人。只是进了堂屋。瞧着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梳着妇人髻的女子时。她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随之胸腔涌进的是那刻骨的恨意! 无论如何她都不曾想到,这位所谓伯恩侯府上的夫人,竟然会是柳眉! 将她置之死地的女子! 柳眉长相精致柔美,话的声音也甜腻轻柔,此时穿着一身淡紫色华衣,头上也戴着一整套的宝石玉头面,脸上只不过略施粉黛,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这世间最美的宝石一般通透。 而她也曾是被这双看上去永远充满真诚的双眸而蒙蔽的人之一。 藏在袖子中的双手紧捏成拳,长长的指甲更是深深的嵌入掌心之中,透出猩红。 只是沈念念却像并非察觉一般,只是面沉如水的站在门边,一双漆黑的双眸带着仇恨的目光瞪着柳眉。 而柳眉也似有察觉一般,忽的抬起头,朝着门口瞧了过来。 沈念念抿着唇,连忙收敛起自己恨意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带着香月香草二人进了屋。 “姑娘您果真是长得与凝霜是一模一样呢,昨儿夫君回去之后提起了您,我还不信,今日这才特意上门来访,才瞧出来,沈姑娘果真与凝霜一样的美丽……” 柳眉眼角带笑,语气也真诚无比,似乎是在真的赞美,可语气里却又带着几分怀念的意味,那眸色中也染上了一抹哀色。 “我曾听闻沈姑娘您与凝霜是孪生姐妹,若是凝霜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很高兴有您这么一位姐姐呢。” “夫人你是……?” 沈念念听着她作伪的话,有些想要呕吐的冲动,可她却不曾忘记自个儿如今是沈念念,因此哪怕恨不得立即将面前这个贱人活活打死,可面上却是保持着冷静淡然。 “呵呵,瞧着姑娘的容貌,我都忘记先介绍一下了,我是伯恩侯府嫡次子的正妻,府上的人都称我为一声二少夫人,夫家姓云,沈姑娘直接叫我的闺名眉儿便可。”柳眉笑吟吟的开口,语气里满是亲昵,“以前我和凝霜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我们从就一起玩儿呢。” “既然是我孪生妹妹的朋友,可我怎么记得,凝霜才是伯恩侯府嫡次子的正妻?”沈念念心中冷笑不已,一面子也没给,直接提出了疑问。 果然,柳眉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很快又笑着道,“姐姐只怕是有些误会了,凝霜因为那场大火意外走了后,夫君因时常想念着她,便娶了我这个凝霜最好的朋友做填房,其实……我也就是凝霜的代替品罢了……” 柳眉着,语气中也带着怅然,似乎做云尚男的正妻,并非她的意愿,而是因为太思念沈凝霜的缘故。 若非沈念念知晓她的真实嘴脸,还真没准儿就被她给忽悠了过去! 真是瞧不出来,这柳眉的竟是比那戏楼里的戏角儿的演技还要好!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你故意抢走了凝霜的丈夫呢。”沈念念淡然一笑,似乎随口一。 柳眉抿了抿唇,面上倒是不显分毫难堪,依旧那么美丽动人,“沈姑娘笑了,凝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又岂会与她抢丈夫呢?”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沈念念没有丝毫情绪的呵呵笑了两声,这屋子里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她根本不信柳眉的一番话。 柳眉紧了紧拳头,有些心急。 今儿她会特意上门,除了来瞧瞧这个沈念念是否真的与沈凝霜那贱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之外,还有的便是想要讨好她,得到她的信任。 昨儿云尚男被凌王罚跪在原沈家宅邸,没有命令不准他起身。 云尚男从下午跪倒了半夜,最后实在是撑不下去,云家的老夫人亲自去皇宫求情,得了太后的应允才得以求救,可尽管如此,他们也知道,只怕这位疯王爷对伯恩侯府没什么好感,否则又怎么会一回来便拿着云尚男开刀? 云尚男想着那与沈凝霜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女子,心里也是有几分不舒服的,就像发现自个儿的妻子被别的男子抢走一般,总觉得憋闷不已,可为了前程,他也不敢招惹凌王,于是这才让柳眉前来探探消息。 若是能够与沈念念交好,那么对伯恩侯府那肯定有极大的好处! 柳眉也原以为拿出沈凝霜为借口,怎么着这位沈姑娘也会感兴趣一二,未曾想,这沈姑娘竟是这么冷淡的性子,话也不怕得罪人。 “那云二少夫人今儿特意上门来访,所为何事?总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谈谈我那可怜死去的妹妹吧?”沈念念倒了杯茶,玩弄着杯盖,似乎一也不在意柳眉,可一旁的香月却是瞧的清清楚楚,她眼中的冷色与杀意,竟是让人不寒而栗,宛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哪怕是伺候沈念念这么久,香月也被她那充斥着戾气的双眼震住了。 所幸此时柳眉与沈念念都未在意她,这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沈姑娘何必这么客气,以前凝霜都叫我眉儿的,您也叫我眉儿便好。”柳眉还是想着和她攀关系,只可惜沈念念这会儿不杀了她都算好的了,更别好好话了。 因此话也带着几分嘲讽,“云二少夫人笑了,我可与你不熟,一声眉儿叫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咱们还是客气儿好,有什么事儿你大可直,我这人向来就不喜欢拐弯抹角,若是你只是来串门子的,那么我可得叫丫鬟送客了……” (未完待续。) 121:亲事 自从做了云尚男的正妻,柳眉还从未遭遇过这般难堪。 看着沈念念一副厌恶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她竟是在面前有种是沈凝霜的错觉。 真不愧是双生姐妹,曾经一个沈凝霜高傲的让人嫌恶,如今有出来一个沈念念,同样是让她提不起半分好感,果真是留着同一样的血,瞧着就让人生厌。 柳眉虽然被挡着一众丫鬟的面扫了面子,不过脸上却是没有半分不悦,反倒是怔了怔,依旧用着她那完美的演技,柔声道,“沈姑娘只怕是对眉儿真的有些误会了,您心中所想,眉儿也是清楚的,若是换位相处,我也会像沈姑娘您一样怀疑眉儿……” “云二少夫人,今儿的时间才刚刚开始,我初到京都,昨儿因周波劳顿,疲惫不堪,才没有出去瞧瞧,今儿天色不错,你一大早的就来浪费我的时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沈念念早就见惯了柳眉示弱的把戏。 以前喜欢在她的面前装弱,于是她就会傻不拉几的帮她出头教训那些不尊敬这个主子的奴才,在云尚男的面前装弱,却是事事都不忘贬低她一两句,明褒暗贬,似乎真的以为这天下之人皆是傻子一般,都能被她那副伪善的模样给欺瞒。 更别说柳眉还是亲手杀了她与竹月的凶手之一,沈念念此时没以牙还牙,立刻叫她偿命,还能与她一起坐在这屋子里,这份耐性,就连她自个儿也是佩服起自己来了。 柳眉还以为自己装的是天衣无缝,可见这沈念念不为所动,眉梢也是稍稍皱了起来。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分明是二人初见,可这沈念念却仿佛天生就极为厌恶她似得。 只是…… 不知为何,柳眉对上那双冷淡的双眼时,却失踪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自己整个人都被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穿。 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柳眉被当着面如此厌恶。脸皮再厚也是十分尴尬的。可是只要想着前来时夫君再三的嘱咐,哪怕对沈念念的态度十分恼火,也是做出了一副受欺负了的模样。 “沈姑娘……今儿一早便来打扰。实在是眉儿的过错,若是您想要出去逛逛,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如何?眉儿自小在这京都长大,也知道京都不少有趣儿的地方。更别说眉儿与那万宝阁的老板也是旧识,您也可以定做几套首饰头面……” 柳眉笑吟吟的开口。一双眼中满是诚恳,似乎非常期待与她出去。 沈念念站起来,轻笑道,“难怪你能成为云二少夫人了。脸皮厚有时也不失为一种能力。” 当着丫鬟的面儿被骂做脸皮厚,哪怕是柳眉心机再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又不能直接与沈念念翻脸,因此干脆就当做没听见。正准备开口,就见沈念念冷淡的说道。 “少夫人的一片好意,恕我不能心领,我虽然从未来过京都,却也是知晓不应与生人过于接触,云二少夫人若是想逛街,便自个儿去吧,我还要带着我身边的两个丫头去见见世面,也就不和云二少夫人闲聊了。” 沈念念没给面子,在柳眉错愕的目光下,直接叫上了香月香草二人,大步离去。 “真是……没有教养的丫头!” 柳眉被这般侮辱,却也不敢真的抱怨出声,只得恼恨的等着沈念念等人离去的背影,叫上丫鬟,连忙追了上去。 沈念念见着柳眉的时候,本就心情不好,此时这女人却像是看不到她不耐的脸色一般,厚脸皮的笑着跟在她身边,哪怕是沈念念出了这别院的大门儿,也没将其甩掉。 看着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沈念念笑了笑,毫不客气的嘲讽,“少夫人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这般死缠烂打,不如直接说说你的目的好了,省得待会儿我逛街都不痛快。” 柳眉这下也是看出来了,这沈念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讨厌自个儿,因此虽然对她不给自己面子十分恼怒,但是面上还是和善的笑道,“其实……我这次上门,是替我夫君给沈姑娘还有凌王爷赔罪的。” “赔罪?”沈念念记起来昨儿碰到云尚男的事儿,那家伙被易卿澜罚跪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对着她们以前沈家住的宅邸,分明就是存了给她出气的意思,想到那个窝囊废看上去仪表堂堂,实则就是个草包,却心肠歹毒的男人,沈念念眼中闪过一丝乐意,对于易卿澜的做法自是感觉爽快。 毕竟,那云尚男将自视甚高,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罚跪,只怕那人一定会觉得万分屈辱才是。 “昨儿夫君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事实上对于那外族的王什么,夫君向来是劝着皇上的,只可惜那异族能够炼制出灵丹妙药,夫君也不好与那异族王翻脸,再加上他又是这……” 柳眉正想细细道来,也有让沈念念去吹吹枕头风的意思。 然而沈念念听见她那故作柔弱的声音就是一阵厌恨,摆摆手,不耐道,“不用说了,男人的事儿,我们这些做女子的又怎好插手?若是云大人真的有悔过之心,应当由他自个儿来才是,让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出面,又算得了什么男人?” “我也累了,云二少夫人若是没其他的事儿还请回吧,云大人的事儿我是不清楚,你找错人了,应当去找网页才是。” 沈念念也不等柳眉解释,便直接快步朝着街道走去,没一会儿便带着两个丫头消失在人群中。 柳眉瞧着她消失的方向,死死的攥紧了手中的丝帕,恨得咬牙切齿。 这么多年,她因结实了三皇子和威武将军二人,京都的那些世家小姐们哪怕明知她不过是个庶出的身份,也会对她巴结讨好,就连云尚男也为此而亲手处置了沈凝霜。娶自己为妻。 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当初有个沈凝霜让她嫉妒厌恶,如今又出来一个长相是一模一样的沈念念给她甩脸子看,这对双生兄妹,果真都是该死的! 柳眉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面色难看的朝着伯恩侯府的方向返回去。 只是刚没走出两步,突然那凌王府别院内有名丫鬟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直接叫住了她。 “请问是云二少夫人吗?我家娘娘有请。” 先不说那秦侧妃将柳眉请到了自个儿的小院里去说了些什么悄悄话。沈念念看不见自个儿的仇人倒是在街上玩的挺自在。 或许是因为这几年被异族欺压的太厉害,对于女子以往那严苛的规范也放松了许多,毕竟以往异族在京都横行霸道的时候。那些异族的女子可是个个露着肩膀,小肚皮的,穿的少的可怜,根本没有半分羞耻之意。 因此。以往未出阁的女子上街必须戴着面纱的规矩也不知何时取消了。 昨儿沈念念戴着面纱进城的时候,可还有不少的人奇怪的看着她呢。 所以这会儿沈念念也不曾戴着面纱。 只是这戴着面纱还好。不戴着面纱却是将有些人给吓坏了。 以往沈凝霜京都第一画手之名可并非浪得虚名,那是先皇亲自所授的称号,因此当初沈凝霜之名可也是京都不少人家喻户晓的,而那些世家贵族之女自然也是见过她的容貌。大半年前她葬身火海中,可还有不少人叹着可惜呢。 沈念念一时也忘记了自个儿的脸会给某些不知情的人带来怎样的震惊。 刚刚从一家首饰铺子出来后,那间铺子已经嫁为人妇的年轻女子纷纷说到了起来。惊疑不定。 “那是沈凝霜没错吧?可是……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咱们是见鬼了?” “说什么,这大白天的就算是鬼怪也不敢跑出来吧?可是这样一来。沈凝霜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她根本没死?伯恩侯府在开玩笑?” “别说了,这大白天的都听得瘆的慌。” 当初那场火,沈凝霜被人故意害死,从小就在后宅斗得死去活来的女子们哪里不清楚那些丑事儿? 院子里起了火,那沈凝霜是个傻得不成,也不知道叫救命?就那么被烧死,若是其中没有半点猫腻,她们这些自小就明争暗斗的人可不信这个。 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沈家早已经落魄,沈凝霜就算被云家抛弃了又如何?也没人会闲着没事儿干出来指出有什么问题。 更别说,伯恩侯府这几年皇宠不断,进宫的女子也是有好几个,正受宠着呢,这些聪明人可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而去得罪云家。 待在首饰铺子里的夫人们也坐不住了,连忙就回家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因此,在沈念念也不曾想到的情况之下,那谣言竟是越传越凶,最终传到了伯恩侯府之中,听到那传言说沈凝霜没死,乃是冤魂回来索命的,云家人气了个半死,云尚男躺在软榻上也是黑着脸。 不过别人如何想的,沈念念倒是不会在乎。 若说以往她还在乎着别人的看法,对自己的声誉也看的极重,那么经历过丈夫与朋友的背叛,经历过生死劫难之后,她堆那些倒是看淡了不少,否则也不会跟着易卿澜回到京都。 在决定与男人一起回来的时候,她便清楚自己要面对的那些流言蜚语。 沈念念带着香月香草逛了不少的地方,即便是已经有许久不曾在京都街上逛过,可这里依旧如她记忆中的一样,并未有丝毫改变。 香月香草虽然奇怪为何她分明从未来过京都,却对这个地方这般熟悉,但是沈念念身上的怪异之处早已经让二人见怪不怪,所以并非放在心上。 毕竟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那离死也就不远了。 “我记得这里的小吃非常美味,你们俩要不要尝尝?” 沈念念看着两个就差流口水的丫头,笑眯眯的开口。 当然,随即就得到了两个丫头的附和,主仆三人正要进去,忽然从里就有一名身材粗壮的女子满脸怒容的冲了出来。 沈念念竟是被这女子直接撞退了好几布。 “不长眼睛的狗东西,你竟然敢挡本宫去路!” 身材粗壮的女子看着沈念念长得白白嫩嫩,身材真是自己羡慕的那种,顿时心生愤恨,指着她的鼻子便大骂起来。 周围瞧见这一幕的路人也不敢去看热闹,毕竟这女子的脾气实在怪异,最喜欢的便是乱伤无辜。 一次沈念念在不知觉中,又是收获了好几枚同情的目光。 沈念念自然也是认出了这女子的身份,顿时有些暗道倒霉,不过也知道女子并不好惹,并不远惹事,只得无奈道,“抱歉,是我未曾看路……” “长着眼睛不去看路还长着做什么?干脆挖下来得了!” 脾气极差的女子本就是一腔怒火没处发,这会儿见到了一个出气包,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脸上更是露出残忍的笑容,直接对身边的人命令道,“把这贱人的眼睛给我挖下来,让那些人瞧瞧得罪本宫的下场!” 虽早有所耳闻这位性情暴虐,可乍一听到她要挖自己眼睛,沈念念还是被吓了一条,顿时后退好几步,警惕的说道,“安雅公主,民女并非故意撞到您的,如此就要挖了民女的眼睛,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安雅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同时也是皇家中唯一的一个怪胎,生的牛高马大,甚至比大部分男子还要高大,脸也生的粗犷,活生生的生错了性别。 因此,这安雅公主从小在别人一样的目光下长大,再加上哥哥是皇帝,母亲是太后,被宠的骄纵蛮横,稍不注意就要杀人解闷,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凶残人物。 安雅公主一向无法无天惯了,还从未有人敢指责她,乍一见这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女子竟然敢顶嘴,更是怒极,“你们愣着干什么,叫你们挖了她的眼睛,本宫不想看到她的眼睛!”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那些下人却不敢上前动沈念念,而是畏惧的朝着她身后看去。 “本王的人,也是你能动的?”(未完待续。) 122: 突然出声的男子面若冰霜,一双黑眸冷冷的看着安雅公主,向来无法无天的公主竟也是被那冷冷的目光盯的头皮发麻,甚至连皇帝也未曾给她这么大的压力。 易卿澜仅仅只是双手负在背后,面无表情的站在沈念念身侧,说了那么一句话后,便不再开口,可那不怒自威的气场却顿时让这热闹的街道变得鸦雀无声,即便是往来的行人也是缩了缩脖子不敢发出一点声也,生怕惊扰了什么。 沈念念早已习惯了易卿澜这幅模样,因此倒并未像旁人那般失态,反倒是因为他那一句话,羞得低下头,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 甚至还隐隐有些羞怒,如今他们俩名不顺言不正,易卿澜说这话也不怕被人笑话吗? 虽然她自个儿对这些已经看的淡了,可易卿澜却是皇族,堂堂的王爷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来,难免会让人觉得轻浮。 安雅公主并未认出来这就是她亲哥哥和母亲一直恨不得死在边境永远也别回来的凌王,她向来是被宠坏了的,此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子当街叱喝,除了那股隐隐的畏惧感之外,更多的却是一种权威被挑衅的屈辱。 向来胸大无脑的女人,只懂得靠着亲哥哥和母后来狐假虎威,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到底是一个怎样凶残的。 “放肆,你是何人?竟敢与本公主这般说话,来人,给本宫拔了他的舌头!” 安雅忽略掉心头的那抹不安感,气势十足,却又显得有几分虚态。明显是有几分畏惧的。 哪怕是不清楚面前站着的就是威名赫赫的疯王,也被那一身气势给吓到了几分。 然而,以往为虎作伥的那些下人们却并非像他们主子这般,反而个个脸色惨白,甚至安雅公主的贴身丫鬟还着急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却被安雅一巴掌给扇了过去。 “没眼色的狗东西,连本宫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了?” 安雅见自己的奴才们竟是没有一个动弹的。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又是发了好一顿脾气,对着丫鬟也是又打又骂。活活像个市井泼妇。 见状,易卿澜眼色一沉,冷然道,“我东易朝以礼治天下。皇姐,你身为皇族。竟是如同市井泼妇不说,还以强权欺人,动辄便是挖人双眼,割其口舌。我皇族出现你这么一心肠歹毒的公主,若是先祖在底下得知,也只怕会觉得脸上蒙羞。” 来人的一声皇姐。让安雅公主皱起了眉头,那教训的话更是让她满脸怒容。 “呸。什么时候本宫又多了一位皇弟出来,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竟然敢冒充皇族不说,还敢教训本宫?找死!” 安雅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教训一番,顿觉失了颜面,怒瞪易卿澜,又是让身后的那些奴才们去教训他。 身后的奴才们瞧着那位爷的脸色,都快吓哭了,而安雅公主竟像是看不到他们的异样一般催促着,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连忙俯首跪下,颤抖着对着易卿澜道:“奴才叩见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易卿澜也并非理会那些奴才,只是冷淡的看着顿时僵在了原地的安雅公主,“先祖曾规定,皇族之人,不得随意欺辱百姓,皇姐,你心肠歹毒,手段狠辣,我在边境便有所耳闻你的所作所为,挖眼拔舌,你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与世家子弟,奈何皇兄与母后心疼你,为虎作伥,那么就让臣弟为那些无辜枉死在你的百姓讨回公道。” 说吧,他便忽的打了个响指。 只见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队身穿铁甲的侍卫,这些人身上个个带着杀伐之气,明显就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与京都那些酒囊饭袋的侍卫完全不可相比。 安雅公主见到这些人,也是脸色大变,“你是易卿澜?” 易卿澜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只是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正是臣弟,三年前一别,皇姐送给臣弟的礼物,臣弟可是一直记着呢。” “本宫好歹也是你皇姐,易卿澜,你不知尊卑,竟是敢威胁我,你就不怕母后找你算账吗?!” 安雅公主也终于想起来易卿澜是谁,三年前这人顶撞了她,若非是顾忌着他身上也留着皇家血脉,不能如同那些愚蠢的百姓般折磨,因此在这人临走去边境之时,她便赏了他一顿鞭子。 不过那个时候,易卿澜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也是让她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如今再次见到易卿澜,这人倒是比三年前显得更为精神,长高了不少,胆量倒也是变大了。 这么一想,安雅公主原本还有几分忌惮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反倒是看着他们的目光也变得几分不屑起来。 不过是曾经在自己鞭下的蠢货,哪怕是打仗百战百胜又如何?始终不过是一条被拴着绳子的狗而已。 沈念念在一旁注意到安雅公主那看向易卿澜轻蔑的眼神时,心里顿时有几分不舒服,暗暗道:这安雅公主果真是个性情暴虐,却又没什么智商的女子,若非有皇帝与太后撑腰,只怕早就被人当猴子给耍死了。 明眼人都能瞧见易卿澜是个不好惹的家伙,可这安雅公主,却偏偏没什么脑子,就连平日里帮着她行凶的下人都吓得两股战战,稍微有点脑子的也应该看得出来,如今的易卿澜显然不是个好惹的。 否则,向来跟着安雅公主耀武扬威的下人们又怎么会被吓成这般模样? 明显是有人对这些奴才们警告过的。 沈念念猜的不错。 皇帝与太后在易卿澜回来之时便清楚,这人回来并非善茬,就凭易卿澜对他们的敌意,若是被抓住把柄,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因此平日里狐假虎威的安雅公主才是他们第一个头疼的人。 到底是亲妹妹/女儿,二人也不愿安雅折在了易卿澜的手中,这人多记仇,太后是再清楚不过的,若是对着安雅公主耳提面命了不知多少次,可安雅却从未当做一会儿事儿。 为此,太后只得将凌王的画像给她身旁伺候的那些奴才们看。希望若真的遇到易卿澜的时候。这些奴才们能够拦着点儿安雅。 只可惜,易卿澜身上杀伐之气太重,一个眼神便吓得这些奴才们不敢开口。更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关于凌王残忍的传闻,此时见着了真人,才发觉竟是比皇上还要恐怖几分,因此一个个别说提醒安雅公主了。就连看一眼凌王的勇气都没有。 安雅公主以为自己的靠山便能够镇得住易卿澜,殊不知。自己的兄长与母后早在昨日就被胁迫的写了诏书,立下易卿澜为皇太弟。 这会儿还以为这个易卿澜和三年前一样,能够任由自己蹂躏欺辱,下巴抬的高高的。看着他们的目光更是不屑。 “本宫听说你还未娶正妃,这个女子又是你的什么人?十二皇弟,不过是区区妾室。你便对你皇姐不敬,到底是谁违背了先祖遗训?” 安雅公主得意洋洋。目光落在沈念念身上,“你这个姬妾冲撞了本宫,太没有规矩,本宫作为皇姐,自是有权利帮你管教一二的……” “护送安雅公主回公主府,派教养嬷嬷前去教教她皇家规矩,母后与皇兄对皇姐太过于溺爱,本王也不能眼睁睁的便瞧着皇姐被宠坏了。” 易卿澜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安雅公主的话,对着身后待命的侍卫冷冷的命令道。 安雅公主还未曾反应过来,忽的就被侍卫一把抓住,立即尖叫起来,“放肆!本宫可是安雅公主,把你们的脏手给本宫放开!哪怕就是易卿澜也没有资格管本宫的事儿!” “抱歉,公主殿下,属下只听令于王爷。” 侍卫头子冷着脸,便跟着兄弟们一起将安雅公主给架走了,哪怕那难听的叫骂声如何刺耳,这些人都无动于衷。 易卿澜看着安雅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随后目光才撇到那些跪在地上的奴才们,懒懒道:“这些奴才,为虎作伥,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百姓,都拉下去砍了吧。” 这一话落,跪着的下人顿时大喊冤枉,只是却无人理会他们不说,周围的百姓听到这话,倒是面带快意,省不了幸灾乐祸。 要知道,安雅公主虽是个没脑子的残暴之人,可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下人也一个个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也没少恃强凌弱,仗着公主撑腰,一个个摆起谱来竟是比世家子弟还要威风,京都的百姓们连带着安雅公主都恨得咬牙切齿,更别说这些奴才们了。 因此看着这些平日里为虎作伥的奴才们被拉下去砍头,百姓可爽快极了,对凌王自然也是更加尊崇。 毕竟凌王爷一回到京都,可就解决了京都的两大害虫,可是把他们从水深火热的状况下给解救出来了。 当然,更多的人也好奇沈念念到底是什么身份,若真的只是个姬妾,看模样又不像。 毕竟,要是那些后宅的姬妾被公主欺负了,又有这么一个强势的主子出头,还不得抱着撒娇委屈两下,可这女子倒好,从凌王出现连句话都没吭声,别提讨好了,就是笑容都没几个。 “走吧,我们回去。” 易卿澜回头看着沈念念,忽的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下来,哪里还有方才冷漠的模样,看的百姓们是目瞪口呆。 沈念念被周围的视线盯得头皮麻烦,又不好在众人面前说什么,只得扯出一抹笑容来,“好。” 易卿澜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却是笑了笑,伸手直接抓住她的手,将其手掌握在手心,在百姓们惊讶的目光之下,拉着沈念念朝着王府回去。 虽说京都如今民风开放了不少,可姑娘们可没胆子在大街上与一个男人牵手走的,沈念念红着耳朵,抽了好几次想要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可易卿澜却死命的攥着不放,抓的紧紧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羞怒的模样。 “这样影响多不好,你能不能先放手?” 哪怕对别人的眼光已经不在乎,可沈念念却依旧觉得这样不妥。 毕竟是从小受的世家女子的教育,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这般亲密的举动她可是做不来的。 “为什么要放手?我这辈子,可都不会再放手了。” 明知道沈念念说的意思,可易卿澜偏偏就攥着不肯放,反而笑着开口,有些耍无赖的意思。 沈念念脸一黑,“好歹你也得注意下自己的声誉吧?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拉拉扯扯又怎么了?边城的未婚夫妻不也是很亲昵么?我就是拉着你的手而已,还没当着人家的面儿亲你呢。” 嘴角微微一抽,沈念念瞪着他,“你还想亲我?大庭广众之下?” 易卿澜笑眯眯的点头,哪里还有那副疯王爷的冷漠模样,倒是看的她一怔一怔的,不由狐疑道,“你心情怎么这么好?该不是吃错药了吧?” 平常喜欢板着一张脸的男人突然对着她一直笑了,虽然平日里已经习惯了这人对待自己不同于他人的温和,可沈念念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易卿澜无语的看着他,“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难道就不能开心点儿?还是说你比较喜欢我冷着脸的样子?” 沈念念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暗道这家伙心眼还真多。 若说她喜欢板着脸的样子,那么也就是承认喜欢他,可若说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他笑着的样子了,说来说去,还是喜欢他。 她才没那么笨呢。 见沈念念突然不说话,只是鼓着脸瞪了他一眼。 易卿澜虽然有些遗憾这丫头实在有些聪明过头了,连句喜欢的话也没套出来,不过却又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这幅没大没小的模样。 不似最初时的约束,而是真正的在他面前放松下来,慢慢将自己真实的一面露出来,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好事儿呢? 只怕这种变化,就连她自己也未曾发觉。 (未完待续。) 124 易卿澜被立为皇太弟之事,沈念念是在来到京都的第三天才听闻了这个消息。 “天哪!这么说,咱们家王爷,日后便是要继承大统之人吗?” 香月满脸喜色,兴奋的不行,拉着香草一个劲儿的感叹。 谁说她家王爷是个不受宠的王爷来着?没瞧见那昏庸的皇帝都不立自个儿的儿子为储君,反倒是立了凌王为皇太弟,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只怕也要被吓惨了吧?! 香月乐得不行,更多的还是为沈念念高兴。 日后她家王爷做了皇帝,以王爷对姑娘的心思,那还不是妥妥的皇后了? 这么一来,她也是伺候过一国之母的丫鬟了! 要是知道,这伺候过王妃的丫鬟可与伺候过皇后娘娘的丫鬟差别可大了,等日后她家姑娘做了皇后,那她也少不得被人称作一声姑姑呢! 香月香草高兴着,可沈念念听到这个消息,却并无丝毫喜色,反倒是异常的沉默下来,坐在梳妆台前,望着窗外的景色,眼底也带着一丝矛盾之色。 香月香草两个丫头兴奋过后,才注意到她并未为此感到高兴,不由疑惑的问道,“姑娘,为何您不高兴?” 沈念念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容来,“没有,只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奴婢就说咱们家王爷一定是最厉害的,当初只身一人闯入胡族营帐取了那老狗的首级,如今也只有咱们王爷才是真龙天子,姑娘,日后您说,王爷会不会……” “够了!祸从口出。香月,是不是我最近太宠着你,你便得意过头了?” 见着这丫头竟然口无遮拦,沈念念立即厉喝斥责道。 香月怔了怔,有些委屈的低下头,“姑娘……奴婢知错了。” 然而沈念念却并未像以往那般轻而易举的便原谅她,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闭上眼小憩。 自己心里的担忧与惧怕。这些小丫头又会懂什么呢? 暗暗叹了口气,沈念念既是为了易卿澜能够登上那万人之上的帝王之位而高兴,却又是为此而茫然。 帝王者。多情不可独情,日后只怕为了朝廷各方势力的平衡,易卿澜也会扩充后宫。 到了那个时候…… 皇宫佳丽三千,可任其挑选。而她这早已被耽误多时的老姑娘,又怎么可能享受帝王独宠? 不……不对…… 沈念念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她怎么会这么想。又怎能这么奢望……所谓的帝王独宠呢? 前生她在后宅算计,只为自保,却终究难逃背叛,葬身火海。 难道这偷来的后半生。便要如同笼中雀,一辈子在那后宫高墙之内与其他女子多番算计,只为了那一份帝王恩宠吗? 沈念念微微垂下眼帘。没有任何人能够瞧见那半眯着的眼睛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犹豫不决。 香月香草二人也因为方才沈念念发了火而不敢再继续叽叽喳喳的。反而乖巧极了,见她半眯着眼睛,还以为她要休息,便悄然退去了。 听着那门口的响动,沈念念想起与易卿澜相遇之后的日子里,那人的确是对自己极好的,可谓是百依百顺,甚至比曾经的云尚男还要在乎她。 只是……能信吗? 沈念念眼中透着茫然。 她只不过是一被削去了侯爵的五品官员的女儿,别说嫁给王爷为正妃,哪怕是妾室,也会有人认为是她赚了。 更别说,如今,那人被立为皇太弟,日后便是高高在上,能够随意掌控天下人生死的帝王。 虽说如今在自个人孪生姐妹的身上得以苟延残喘。 可到底,她不干净了…… 这样的女子,又有哪家男儿会真心喜爱呢? “到底……还是应当离开才对吧……” 等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报了自己的仇,她便应当了却这红尘俗世的一切纷争,常伴青灯古佛,洗去这一身的脏污才是。 毕竟,她已经不愿也不想再与其他的女子争风吃醋,却只为得到男人的宠爱了。 屋外忽的吹起一阵轻风。 栽在院外的大树也是摇曳着树枝,簌簌作响,倒是为这宁静之下添了几分生趣。 沈念念打了个哈欠,神色淡淡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脸上却是多了一抹笑意。 易卿澜推开房门,从外走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幕。 屋内的燃烧着沈念念最喜爱的熏香,女子悠闲的坐在窗边,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看着窗外,仿佛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那双乌黑的双眸也带着淡淡的光彩,让人不忍上前打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虽说最近天气已经逐渐炎热,可今儿可是一直在吹着风呢,你穿的这般少,也不怕感染了风寒?” 易卿澜将挂在床头的薄毯取下,上前盖在沈念念的身上,脸上是外人瞧不见的柔情。 沈念念笑吟吟的瞧着他,“恭喜你,听说……” “我不想要你的恭喜。”易卿澜不知为何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边,那柔软的唇瓣让他忍不住轻抚了片刻。 沈念念却是不动声色的避开了男子不规矩的动作,不解的歪着脑袋瞧着他,“为什么?” “你说呢?”易卿澜笑的意味深长。 沈念念眨眨眼,那长长的羽睫宛如灵动的蝶翅,“我怎么知道?” “我以为,你跟着我来着京都的时候,便应该明白了我的心意才是。”易卿澜不满她在装傻,半点没客气的伸出手一把捏住她粉嫩的脸颊,轻笑道,“你居然还敢给我装傻?” 沈念念有些心虚的笑了笑,“我没有装傻。王爷,您是不是……” “凝霜,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从你的嘴里听到王爷这两个字……” 易卿澜脸色忽的沉了下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沈念念顿时有些手脚无措,抿着唇,目光落在别处。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像是被眼前这人看光了一般。 真是奇怪的很,分明自己比他还大了一岁,可为何却感觉这人竟是比自个儿还要年长一般? 被这种眼神瞧着。总是觉得自己像小孩子做错事儿了一般。 还不等她胡思乱想,易卿澜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轻叹一声,却是正色起来。“沈凝霜,这一路我都希望你自己能够明白我的心意。可如今看来,你还是不够信任我对吧?” 沈念念一怔,有些干巴巴的开口,“你在说什么呢?我当然是信你的。” 如果不是信任你。我又怎么可能跟着你返回这个让我葬身的地方呢? 易卿澜却是笑了起来,眸中也带着几分哀色,“既然是信我的。可为何听到我被立为皇太弟的时候,又怕了呢?沈凝霜。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吧,在面对我的时候,你所有的想法都从眼睛里透了出来,你是不是还在怕?” 沈念念怔怔的看着面前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这人之前是威名赫赫的战神凌王,如今更是天之骄子皇太弟,可是却在自己面前…… 沈念念伸出手,呆呆的抚上易卿澜的眼角,带着微热的湿意,让她有些恍然。 易卿澜……哭了? 为什么会哭? 是因为她吗? 可是……为什么? “你……哭了……” 面前还未及冠的少年苦笑一声,眼角的泪珠却是从旁顺流滑下。 谁都无法明白,他对沈凝霜的执念,那是他在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唯一的光明,因此拼死也要抓住。 三年前,为了不让自己连累到她,他亲自将她送进别的男人的怀中,哪怕只是守候,也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可是,却未曾想到,那云尚男竟是那般卑劣之人,竟是将她活活烧死,失去挚爱之痛,若非凭借那一股强烈的恨意,他早就随她而去。 多亏上天垂怜,竟是又让他重新遇到了她。 如今男未婚,女未嫁,他若再让沈凝霜从自己的手中逃离,便是个傻子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毕竟未到伤心时。 易卿澜到不觉得自己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流泪有何不妥,反而看着沈念念震惊的模样,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他淡淡的回道,“是啊,我哭了,是因为你呢。” 沈念念整个人都僵在了椅子上,实在难以相信,那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男子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哭了。 “你真的在乎我?” 她有些呆呆的,似乎并未察觉自己到底问出了什么话。 易卿澜苦笑,“你果然还是不信我。” 瞧着他这幅模样,沈念念呆愣过后,却是忽的一声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清脆,笑起来更是如同一阵轻铃脆响,长久以来蒙上了一层暗色的双眸,竟是在此刻显得格外明亮。 易卿澜仿佛又瞧见了十年前,在桃花林中救了他的那个小姑娘。 那时她也是如此笑着对他说,“话本里可是说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日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一定要在我及笄之时来提亲哦!” 那时少女天真的笑容却说着让大人们哭笑不得的话来,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而已,竟是还懂什么以身相许的意思。 当时伺候在他们身边的丫鬟嬷嬷们都不曾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只以为童言无忌,殊不知那被救起来的幼童却将这一句话铭记了整整十年。 只是,他终究还是违约了。 小丫头及笄之时,他因恐惧而退却,可最终还是失去了她。 “易卿澜,这可是你说的,你在乎我,真的在乎我!” 沈念念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得,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再三的确认着。 易卿澜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正色道,“我在乎了你整整十年,从未消失过。” 沈念念却是忽的笑的更加开心了,仿佛一扫借尸还魂后的怯弱,又有了当年那被先皇封为京都第一时,那满满的傲骨与自信。 她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从未出现过的严肃与认真,漆黑的双眸定定的看着易卿澜。 “易卿澜,你要记得,你今日对我说过什么,若是你敢像云尚男一样背叛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哪怕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入黄泉!”易卿澜苦笑,“你果然还是不信我。” 瞧着他这幅模样,沈念念呆愣过后,却是忽的一声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清脆,笑起来更是如同一阵轻铃脆响,长久以来蒙上了一层暗色的双眸,竟是在此刻显得格外明亮。 易卿澜仿佛又瞧见了十年前,在桃花林中救了他的那个小姑娘。 那时她也是如此笑着对他说,“话本里可是说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日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一定要在我及笄之时来提亲哦!” 那时少女天真的笑容却说着让大人们哭笑不得的话来,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而已,竟是还懂什么以身相许的意思。 当时伺候在他们身边的丫鬟嬷嬷们都不曾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只以为童言无忌,殊不知那被救起来的幼童却将这一句话铭记了整整十年。 只是,他终究还是违约了。 小丫头及笄之时,他因恐惧而退却,可最终还是失去了她。 “易卿澜,这可是你说的,你在乎我,真的在乎我!” 沈念念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得,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再三的确认着。 易卿澜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正色道,“我在乎了你整整十年,从未消失过。” 沈念念却是忽的笑的更加开心了,仿佛一扫借尸还魂后的怯弱,又有了当年那被先皇封为京都第一时,那满满的傲骨与自信。 她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从未出现过的严肃与认真,漆黑的双眸定定的看着易卿澜。 “易卿澜,你要记得,你今日对我说过什么,若是你敢像云尚男一样背叛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哪怕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入黄泉!” “易卿澜,你要记得,你今日对我说过什么,若是你敢像云尚男一样背叛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哪怕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入黄泉!” (未完待续。) 125 皇帝立凌王为皇太弟,这等大事不仅惊动了京都的内宅,朝廷上也是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谁都没有想到,那昏庸的皇帝竟然已经头脑不清到了这种程度,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竟然不打算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反倒是留给自己的弟弟,而且竟是向来看不上的凌王! 朝中的大臣们,哪个不是老狐狸? 这么多年,皇帝对凌王爷的打压与为难,他们也都是瞧在眼里的,哪怕凌王如今手握重兵,不可轻易得罪,可事实上愿意与他交好的大臣却是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的。 原因无他,只因凡是与凌王交好的那些臣子不是被贬官职,外放京都之外,就是被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族,哪怕其中有不少是冤枉的,但是帝王的命令下,谁有敢去管这些与凌王交好的大臣们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呢? 甚至还有不少保皇派的臣子在一旁瞧着热闹,如今凌王的声望与权力越来越大,俗话说功高盖主,会有什么下场,瞧瞧这历代以来那些曾经威胁到皇帝权力的那些高官藩王们的下场,便不难猜出这年纪轻轻的凌王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可这些瞧热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向针对凌王爷的皇帝竟然是脑抽了把储君的位置让给了他,可真是把这些人给吓坏了。 一时间,向来冷冷清清的凌王府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甚至还有些消息灵通的臣子与夫人,得知凌王爷并不喜在王府居住,每次回到京都后都是居住在他名下的别院中,便又准备了不少贵重的礼物,前来上门拜访。 按理说,如今易卿澜没有正妃,那么这招待各位臣子的夫人女儿的事儿便应该落在秦侧妃的身上,可谁知偏偏易卿澜亲口吩咐了,由沈念念作为女主人,来招待前来拜访的宾客。 “娘娘。王爷真的太过分了,为何让那么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替您去招待那些夫人小姐们,这不是诚心让您难堪吗?” 秦侧妃的心腹丫鬟满脸的不甘心。 “不过只是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到底是有什么本事。竟然把王爷迷得团团转呢?” 秦侧妃脸色阴沉的可怕,若之前她顶着凌王侧妃的位置,被易卿澜不放在心上也就罢了,反正姑母曾言日后那人不会有好下场,她的任务只要监视好那人的举动便是。等待日后凌王一死,她也能靠着假死另外脱身,进了皇宫去伺候表哥。 是以,在易卿澜回京之前,对她而言凌王到底在不在乎她并不重要。 可是在见到那传说中威名赫赫的凌王爷时,秦侧妃便发现自己是真的对其一见钟情了。 至少瞧着,比那宫中花心又懦弱的表哥强上不少。 所以,自然也起了勾引的心思。 可谁曾想,那人对谁都冰冷冷的,可独独对那住在东院的女子一片柔情。这让她如何不嫉妒? 她的姑母乃是东易朝最尊贵的女人,表哥又是帝皇,以她的身份,别说只是区区侧妃,就算是正妃的位置,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样一来,以秦侧妃的骄傲,又如何能让一个小小五品官员的家中出身的女子骑在自个儿的头上? “娘娘……娘娘……” 秦侧妃满脸阴狠想着关于沈念念的事情,却被丫鬟打断,顿时大怒。直接给了心腹丫鬟一耳光,“吵什么吵?没瞧见本宫正烦着呢!” 丫鬟捂着脸被打的脸委屈的不行,虽然她是心腹,可是秦侧妃这人的脾气并不好。稍不顺心便是非打即骂,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有丝毫抱怨,被打了左脸还得送上右脸去,就怕一个不小心送了命。 “娘娘,您好歹也是王爷的侧妃,乃是皇上下的旨。您才是这里的女主人,难道就这么甘心的看着那沈念念代替了您的位置?若咱们今儿不出现的话,日后您肯定会被其他世家夫人小姐暗地里笑话呢。” 丫鬟讨好的说道,正好就说到了秦侧妃的心坎上。 秦侧妃冷哼一声,“谁说本妃不出去?本妃可是明媒正娶的侧妃,沈念念不过是个乡野狐狸精,凭她的能力,别给王爷惹了麻烦才是!” 说罢,她便吩咐丫鬟给自己梳头,特意挑选了一件自己喜爱的衣服,整理了一番,便带着丫鬟朝着前院而去。 沈念念此时,正在别院前厅花园中与一众官家夫人们聊天。 作为凌王指定来负责此事的人,这些一向捧高踩低的夫人小姐们也不敢轻易的得罪,虽说疑惑为何凌王要将这么大的一件事儿交予一个陌生女子来办,但是早就有所耳闻的夫人小姐们大抵能猜到那喜怒无常的凌王爷到底是和打算。 只怕是打算真的将这位沈姑娘以正室娶进门了! 虽说这似乎不符合以往的规矩,可凌王那人向来在众人眼中那都是不按常理来出牌的性子,让自己心仪之人来代替秦侧妃做这种自由女主人才能做的事儿,只怕也是能做的出来的。 沈念念以往在伯恩侯府,虽只是云尚男的正妻,可是每当伯恩侯府要举办什么宴会之内的,她也会跟着当家主母一起忙活。 虽说凌王和伯恩候二人的地位天差地别,会前来的客人自然一个个也都是非富既贵的主儿,沈念念的压力,自然不是当初还是那个小小的侯府次子夫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虽说这种人际交往实在麻烦至极,不过只要想起那日易卿澜对她许下的那些话,沈念念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试试。 既然注定了那人日后要登上高位,她也不会去奢望那天下女子几乎都想坐上去的位置,只要在那人还喜欢着她的时候,帮着她解决掉这些后宅琐事,不让其操心便好。 “真是瞧不出来,沈姑娘你竟然是在乡下那种地方长大的,我曾听家父提起过那边境的事儿,据说那边人都非常的穷困是吗?” 世家女子包括许多的贵夫人们,可能穷其一生都不会踏出京都一步,对于东易朝其他地方的印象都是来自于家中的丈夫父亲口中。所以个个都好奇的看着她。 只是,提出这话的女子却明显对沈念念有敌意,那语气明里暗里的讽刺沈念念不过是乡下来的丫头,又得意将穷困二字咬的极重。在场的众多夫人小姐也都是人精儿,哪里听不出来那话里满满的恶意? 只不过,想想如今已经被立为储君的凌王爷竟然喜欢上了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不说,还让其来代替这里的女主人来接待她们这客人,众人的心里自然也是不太舒服的。 上层社会的圈子自然也就只能接纳同等地位的人。对于沈念念的出身她们的确是瞧不上。 若非因为凌王的缘故,只怕她们根本懒得与她多说一句话。 所以竟然有个傻丫头要出头,不惜冒着得罪凌王的危险也要为难沈念念,她们这些人自然是乐的瞧热闹。 “若琳郡主说笑了,边境并非是穷苦之地,反倒是因为与外族别国接壤,也是极为热闹繁华的,也有不少咱们东易朝见不着的特产,也是吸引眼球,只可惜。不少特产都无法经过长途跋涉运到京都来,否则我一定给郡主您看看边境那边的特色之物。” 沈念念笑吟吟的回道。 这位若琳郡主,乃是东王之女,如今年岁约莫与她是一般大,与她同年嫁进了燕国公府,如今已为人妇,育有一女。 然而这若琳郡主向来是被人宠坏了的,哪怕是嫁人之后,因着丈夫是家中的独苗,这日子也过得甚为清闲。只是脾气太直,容易被挑唆几句就去得罪人,这让人头疼的性子也是让她娘家与燕国公府的人头疼不已。 因此,对于若琳郡主。她并不反感。 只是有些好奇,到底又是谁在这位郡主大人的面前搬弄是非,竟是惹的这位郡主如此厌恶她。 沈念念的一句话,顿时勾起了京都夫人小姐们的好奇,就连两三岁大的小娃娃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她,催促着她说一些关于边境的稀罕物来。 沈念念也乐得和众人和睦相处。因此当秦侧妃被丫鬟们扶着走到前院之时,便听到了那些夫人们小姐或是惊讶或是高兴的感叹于笑声。 她面色一沉,高高的扬起下巴,直接走了进去。 “秦侧妃来了,正说怎么今儿不见你在前院呢,你快来一起听听沈姑娘讲的那些事儿,没想到边城那边竟是有这么多有趣的事儿呢。” 一名与年轻的夫人见着秦侧妃走进来,连忙上前笑着,脸上满是讨好之色。 秦侧妃却是没理会这人的讨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但是再看向其他的夫人小姐时脸上却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姑娘,真是麻烦了,这几****身体不适,王爷才让你这做客人的来帮忙,劳累了你这么多天,辛苦你了。”秦侧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怀,又带着一丝可惜的说道,“只是咱们王府女子甚少,我又身体不适,这几日这么多的事儿,竟是连个可以做主的女子都没有。” 秦侧妃这话一出,众人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顿时有些惊讶的朝着沈念念瞧了过去。 难道说,真的只是因为凌王没有其他的侧妃姬妾,所以才暂时让沈念念帮忙来着? 若真是这样,那么她们对沈念念的态度自然也就要变一变了。 见着众人神色各异,沈念念也没有否认秦侧妃的话,毕竟她如今只是凌王的客人而已。 淡淡一笑,“秦侧妃客气了,如今我住在府上,本就打扰诸多,王爷有事儿需要帮忙,我自然也不会推拒。” 说着,她仿佛又好像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只是……王爷并未与我说过侧妃娘娘您身体不适之事,现在,您要来帮忙吗?” 反客为主,沈念念一番话说得坦然,既是顺着秦侧妃的意思,却又明晃晃的在打她的脸。 一时间,在场的人看着她的目光也是变了变。 本以为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应当没有什么威胁才对,可不曾想,这沈念念也明显也不是个软柿子,对着脾气向来差的秦侧妃居然都敢说出这种话来。 王爷根本不提秦侧妃,那么秦侧妃所说的身体不适才无法来招待她们的缘由可就得好好琢磨了。 有人想到这向来嚣张的秦侧妃自从进了凌王府后,这几年连凌王的面儿都没见着过一次,再瞧瞧不论面对什么情况,都显得游刃有余的沈念念,顿时眼中闪过几分趣味。 这沈念念不是个省油的灯,有凌王撑腰,可秦侧妃也不是个软柿子,身后还有皇上与太后呢,这二人斗起来,日后只怕是有热闹瞧了。 秦侧妃被气笑了,她身份尊贵,从未有人敢这般挑衅她,这沈念念莫非真以为有王爷护着,便能踩在她头上去了吗?! “是啊,正好今儿来了不少的贵客,本妃也有话想要说说。” 秦侧妃笑着,可眼里却满是恶意。 “来京都的这一路上,沈姑娘与王爷可谓是朝夕相对,作为女儿家,想来你对王爷也是有意的,本妃虽不是王爷的正妻,可也是凌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这么多年府上也是只有本妃一人,沈姑娘来了后,这别院也才逐渐有了人气。” 秦侧妃笑吟吟的开口,“不如这般,本妃就做主帮着王爷将沈姑娘你纳入咱们府中,虽说沈姑娘你家世一般,不过看在王爷的面儿上,进府做个姬妾还是可以的。”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哪里还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又朝着沈念念瞧去,想要看看这沈姑娘又该如何应对。 以凌王如今储君的身份,沈念念想要做个侧妃自是不够格的,最多就是个姬妾的身份,日后这要是进了凌王府,这陵王府内又只有秦侧妃一个侧妃,这想要随便安个名头弄死一个姬妾,可是再方便不过的事儿了。(未完待续。) 126 皇帝立凌王为皇太弟,这等大事不仅惊动了京都的内宅,朝廷上也是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谁都没有想到,那昏庸的皇帝竟然已经头脑不清到了这种程度,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竟然不打算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反倒是留给自己的弟弟,而且竟是向来看不上的凌王! 朝中的大臣们,哪个不是老狐狸? 这么多年,皇帝对凌王爷的打压与为难,他们也都是瞧在眼里的,哪怕凌王如今手握重兵,不可轻易得罪,可事实上愿意与他交好的大臣却是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的。 原因无他,只因凡是与凌王交好的那些臣子不是被贬官职,外放京都之外,就是被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族,哪怕其中有不少是冤枉的,但是帝王的命令下,谁有敢去管这些与凌王交好的大臣们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呢? 甚至还有不少保皇派的臣子在一旁瞧着热闹,如今凌王的声望与权力越来越大,俗话说功高盖主,会有什么下场,瞧瞧这历代以来那些曾经威胁到皇帝权力的那些高官藩王们的下场,便不难猜出这年纪轻轻的凌王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可这些瞧热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向针对凌王爷的皇帝竟然是脑抽了把储君的位置让给了他,可真是把这些人给吓坏了。 一时间,向来冷冷清清的凌王府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甚至还有些消息灵通的臣子与夫人,得知凌王爷并不喜在王府居住,每次回到京都后都是居住在他名下的别院中,便又准备了不少贵重的礼物,前来上门拜访。 按理说,如今易卿澜没有正妃,那么这招待各位臣子的夫人女儿的事儿便应该落在秦侧妃的身上,可谁知偏偏易卿澜亲口吩咐了,由沈念念作为女主人,来招待前来拜访的宾客。 “娘娘。王爷真的太过分了,为何让那么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替您去招待那些夫人小姐们,这不是诚心让您难堪吗?” 秦侧妃的心腹丫鬟满脸的不甘心。 “不过只是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到底是有什么本事。竟然把王爷迷得团团转呢?” 秦侧妃脸色阴沉的可怕,若之前她顶着凌王侧妃的位置,被易卿澜不放在心上也就罢了,反正姑母曾言日后那人不会有好下场,她的任务只要监视好那人的举动便是。等待日后凌王一死,她也能靠着假死另外脱身,进了皇宫去伺候表哥。 是以,在易卿澜回京之前,对她而言凌王到底在不在乎她并不重要。 可是在见到那传说中威名赫赫的凌王爷时,秦侧妃便发现自己是真的对其一见钟情了。 至少瞧着,比那宫中花心又懦弱的表哥强上不少。 所以,自然也起了勾引的心思。 可谁曾想,那人对谁都冰冷冷的,可独独对那住在东院的女子一片柔情。这让她如何不嫉妒? 她的姑母乃是东易朝最尊贵的女人,表哥又是帝皇,以她的身份,别说只是区区侧妃,就算是正妃的位置,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样一来,以秦侧妃的骄傲,又如何能让一个小小五品官员的家中出身的女子骑在自个儿的头上? “娘娘……娘娘……” 秦侧妃满脸阴狠想着关于沈念念的事情,却被丫鬟打断,顿时大怒。直接给了心腹丫鬟一耳光,“吵什么吵?没瞧见本宫正烦着呢!” 丫鬟捂着脸被打的脸委屈的不行,虽然她是心腹,可是秦侧妃这人的脾气并不好。稍不顺心便是非打即骂,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有丝毫抱怨,被打了左脸还得送上右脸去,就怕一个不小心送了命。 “娘娘,您好歹也是王爷的侧妃,乃是皇上下的旨。您才是这里的女主人,难道就这么甘心的看着那沈念念代替了您的位置?若咱们今儿不出现的话,日后您肯定会被其他世家夫人小姐暗地里笑话呢。” 丫鬟讨好的说道,正好就说到了秦侧妃的心坎上。 秦侧妃冷哼一声,“谁说本妃不出去?本妃可是明媒正娶的侧妃,沈念念不过是个乡野狐狸精,凭她的能力,别给王爷惹了麻烦才是!” 说罢,她便吩咐丫鬟给自己梳头,特意挑选了一件自己喜爱的衣服,整理了一番,便带着丫鬟朝着前院而去。 沈念念此时,正在别院前厅花园中与一众官家夫人们聊天。 作为凌王指定来负责此事的人,这些一向捧高踩低的夫人小姐们也不敢轻易的得罪,虽说疑惑为何凌王要将这么大的一件事儿交予一个陌生女子来办,但是早就有所耳闻的夫人小姐们大抵能猜到那喜怒无常的凌王爷到底是和打算。 只怕是打算真的将这位沈姑娘以正室娶进门了! 虽说这似乎不符合以往的规矩,可凌王那人向来在众人眼中那都是不按常理来出牌的性子,让自己心仪之人来代替秦侧妃做这种自由女主人才能做的事儿,只怕也是能做的出来的。 沈念念以往在伯恩侯府,虽只是云尚男的正妻,可是每当伯恩侯府要举办什么宴会之内的,她也会跟着当家主母一起忙活。 虽说凌王和伯恩候二人的地位天差地别,会前来的客人自然一个个也都是非富既贵的主儿,沈念念的压力,自然不是当初还是那个小小的侯府次子夫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虽说这种人际交往实在麻烦至极,不过只要想起那日易卿澜对她许下的那些话,沈念念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试试。 既然注定了那人日后要登上高位,她也不会去奢望那天下女子几乎都想坐上去的位置,只要在那人还喜欢着她的时候,帮着她解决掉这些后宅琐事,不让其操心便好。 “真是瞧不出来,沈姑娘你竟然是在乡下那种地方长大的,我曾听家父提起过那边境的事儿,据说那边人都非常的穷困是吗?” 世家女子包括许多的贵夫人们,可能穷其一生都不会踏出京都一步,对于东易朝其他地方的印象都是来自于家中的丈夫父亲口中。所以个个都好奇的看着她。 只是,提出这话的女子却明显对沈念念有敌意,那语气明里暗里的讽刺沈念念不过是乡下来的丫头,又得意将穷困二字咬的极重。在场的众多夫人小姐也都是人精儿,哪里听不出来那话里满满的恶意? 只不过,想想如今已经被立为储君的凌王爷竟然喜欢上了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不说,还让其来代替这里的女主人来接待她们这客人,众人的心里自然也是不太舒服的。 上层社会的圈子自然也就只能接纳同等地位的人。对于沈念念的出身她们的确是瞧不上。 若非因为凌王的缘故,只怕她们根本懒得与她多说一句话。 所以竟然有个傻丫头要出头,不惜冒着得罪凌王的危险也要为难沈念念,她们这些人自然是乐的瞧热闹。 “若琳郡主说笑了,边境并非是穷苦之地,反倒是因为与外族别国接壤,也是极为热闹繁华的,也有不少咱们东易朝见不着的特产,也是吸引眼球,只可惜。不少特产都无法经过长途跋涉运到京都来,否则我一定给郡主您看看边境那边的特色之物。” 沈念念笑吟吟的回道。 这位若琳郡主,乃是东王之女,如今年岁约莫与她是一般大,与她同年嫁进了燕国公府,如今已为人妇,育有一女。 然而这若琳郡主向来是被人宠坏了的,哪怕是嫁人之后,因着丈夫是家中的独苗,这日子也过得甚为清闲。只是脾气太直,容易被挑唆几句就去得罪人,这让人头疼的性子也是让她娘家与燕国公府的人头疼不已。 因此,对于若琳郡主。她并不反感。 只是有些好奇,到底又是谁在这位郡主大人的面前搬弄是非,竟是惹的这位郡主如此厌恶她。 沈念念的一句话,顿时勾起了京都夫人小姐们的好奇,就连两三岁大的小娃娃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她,催促着她说一些关于边境的稀罕物来。 沈念念也乐得和众人和睦相处。因此当秦侧妃被丫鬟们扶着走到前院之时,便听到了那些夫人们小姐或是惊讶或是高兴的感叹于笑声。 她面色一沉,高高的扬起下巴,直接走了进去。 “秦侧妃来了,正说怎么今儿不见你在前院呢,你快来一起听听沈姑娘讲的那些事儿,没想到边城那边竟是有这么多有趣的事儿呢。” 一名与年轻的夫人见着秦侧妃走进来,连忙上前笑着,脸上满是讨好之色。 秦侧妃却是没理会这人的讨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但是再看向其他的夫人小姐时脸上却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姑娘,真是麻烦了,这几****身体不适,王爷才让你这做客人的来帮忙,劳累了你这么多天,辛苦你了。”秦侧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怀,又带着一丝可惜的说道,“只是咱们王府女子甚少,我又身体不适,这几日这么多的事儿,竟是连个可以做主的女子都没有。” 秦侧妃这话一出,众人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顿时有些惊讶的朝着沈念念瞧了过去。 难道说,真的只是因为凌王没有其他的侧妃姬妾,所以才暂时让沈念念帮忙来着? 若真是这样,那么她们对沈念念的态度自然也就要变一变了。 见着众人神色各异,沈念念也没有否认秦侧妃的话,毕竟她如今只是凌王的客人而已。 淡淡一笑,“秦侧妃客气了,如今我住在府上,本就打扰诸多,王爷有事儿需要帮忙,我自然也不会推拒。” 说着,她仿佛又好像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只是……王爷并未与我说过侧妃娘娘您身体不适之事,现在,您要来帮忙吗?” 反客为主,沈念念一番话说得坦然,既是顺着秦侧妃的意思,却又明晃晃的在打她的脸。 一时间,在场的人看着她的目光也是变了变。 本以为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应当没有什么威胁才对,可不曾想,这沈念念也明显也不是个软柿子,对着脾气向来差的秦侧妃居然都敢说出这种话来。 王爷根本不提秦侧妃,那么秦侧妃所说的身体不适才无法来招待她们的缘由可就得好好琢磨了。 有人想到这向来嚣张的秦侧妃自从进了凌王府后,这几年连凌王的面儿都没见着过一次,再瞧瞧不论面对什么情况,都显得游刃有余的沈念念,顿时眼中闪过几分趣味。 这沈念念不是个省油的灯,有凌王撑腰,可秦侧妃也不是个软柿子,身后还有皇上与太后呢,这二人斗起来,日后只怕是有热闹瞧了。 秦侧妃被气笑了,她身份尊贵,从未有人敢这般挑衅她,这沈念念莫非真以为有王爷护着,便能踩在她头上去了吗?! “是啊,正好今儿来了不少的贵客,本妃也有话想要说说。” 秦侧妃笑着,可眼里却满是恶意。 “来京都的这一路上,沈姑娘与王爷可谓是朝夕相对,作为女儿家,想来你对王爷也是有意的,本妃虽不是王爷的正妻,可也是凌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这么多年府上也是只有本妃一人,沈姑娘来了后,这别院也才逐渐有了人气。” 秦侧妃笑吟吟的开口,“不如这般,本妃就做主帮着王爷将沈姑娘你纳入咱们府中,虽说沈姑娘你家世一般,不过看在王爷的面儿上,进府做个姬妾还是可以的。”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哪里还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又朝着沈念念瞧去,想要看看这沈姑娘又该如何应对。 以凌王如今储君的身份,沈念念想要做个侧妃自是不够格的,最多就是个姬妾的身份,日后这要是进了凌王府,这陵王府内又只有秦侧妃一个侧妃,这想要随便安个名头弄死一个姬妾,可是再方便不过的事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