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贵》 第一章 梦魇 第一章梦魇 人死后大体是不会觉得痛的。可是此时周身的痛意又是为哪般? 眼前有些朦胧。 谢珂努力将眼睛睁得大些。 眼前迷雾似乎渐渐散去,一个两三岁的女娃蹒跚的向她跑来,女娃穿着一件精致的石榴红对襟外裳,伸展着胖胖的小胳膊,白嫩嫩的手腕上套着一只珊瑚手钏。 谢珂眼眶一热,认出这是她的小女儿。她的瑛姐儿……谢珂开口轻唤‘瑛姐儿。’可是小女娃似是看不到她般,便那般直直的穿过她的身体,随后小小的身子扑进一个年轻女人的怀中。 女人轻轻笑着,将女娃抱起,然后挑衅的望向谢珂。 痛意再次袭来,女人不见了,瑛姐儿不见了。 谢珂感觉眼前是灼目的红。 下一刻,熟悉的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在谢珂耳旁扬起。 谢珂抬目,看到一身喜服的权笙。迎上谢珂的目光,权笙因饮了酒的脸泛出淡淡红意。 他说……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只对你一个人好。” 噬人的痛意再次袭来,这次谢珂知道她真的该死了。 十二岁与权笙定亲,十五岁祖父去世,她守孝三载。十八岁被人嘲笑无人愿娶,二十岁,她终于嫁进权家。 想象中的幸福像皂角泡。 ‘扑’的一声碎裂,她带着一身的病痛,满心悔意,踏上黄泉路。 …… “姐儿,姐儿,醒醒……”谢珂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奶娘微胖的身形,奶娘身边,是一脸焦急的母亲。见到她醒来,母亲脸上的终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将她揽进怀里,一旁的奶娘长吁一口气。“姐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夜夜被魇着。莫不是……”奶娘欲言又止。 “胡乱说什么,小心祸从口出。”谢珂半闭着眼睛,舒服的倚在母亲泛着淡淡香气的怀中,听着母亲柔声斥责奶娘。奶娘诺诺的应着,谢珂抬眼望去,知道奶娘是真的担心她,所以扬起小脸,甜甜的笑了。 奶娘脸上神情一松。不由得夸道。 “姐儿长的和奶奶真像,看那双大眼睛,葡萄仁似的。” 女儿被夸,做母亲的自然欢喜。饶是出身书香,平日里矜持的母亲。 “我的女儿,自然长的像我。宝姐儿,告诉娘,梦到了什么?” 听到母亲的问话,谢珂的小脸瞬间一白,随后摇摇头。“忘了吗?忘了好……老辈人都说,噩梦忘了才有福。姐儿不怕,有你母亲在呢,谁也不敢欺负我们姐儿。”后背是母亲轻轻的拍抚,耳边奶娘的声音似带着安抚,谢珂打着小呵欠,又缓缓睡去。 梦里,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让她便是死都无法释怀的冬日…… *** 昭和五年的冬来的尤其寒冷,才入冬半月,己连降三场大雪。 谢珂拢了拢自己这件仅有的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前襟,生怕沾到榻前火盆的丁点火星……她三年前因生女儿落了病根,身子一直反复不见大好。天气暖和些还好,自天气转冷,谢珂便染了风寒,己经一连几日没给田氏请安了,田氏虽让婆子来回说是养身子重要。可想到田氏的性子,谢珂强掩下喉头的痒意,还是强撑着起身。 再加上大丫头暖翠打听到大姑奶奶今日回府,大姑奶奶是夫君权笙的长姐。 与谢珂不算亲厚,每次见到谢珂,都要‘指点’一番,谢珂身子染恙,为了应付大姑奶奶,还是让暖翠替她取了这件很是华贵的外裳。 前襟的海堂花开的异常娇美,如果谢珂的脸色可以红润些,这件锦衣便真的与谢珂相得益彰了。候了片刻,帘子掀开,暖翠搓着手入内。“大姑奶奶问起了少奶奶,夫人说少奶奶染病,大姑奶奶便说她好容易回趟娘家,少奶奶却避而不见,夫人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吩咐春儿姐姐来请……”暖翠的脸色并不好看,夫人和大姑奶奶都知道自家夫人身子不好,尤其是天冷后,更是缠绵病榻,却还硬要奶奶去给大姑奶奶请安。 说是请安,无非又是那老生长谈之语。 说的无非是自从少奶奶嫁进权家,权家不仅没能因娶了谢氏嫡女而风光起来,反而家道中落。以至爷日日借酒浇愁,终是仕途荒废。 谢珂用帕子抵着唇,闷闷咳了一阵,这才让暖翠扶她起身。 暖翠碰到谢珂不见丝毫暖意的手,心下一紧,面上不动声色,临出门前又替谢珂加了件大氅。 才走到廊下,权大姑奶奶的声音己从屋中传出。“……娘,你不该这么纵容着谢氏,你看都把她宠成什么样子来了。大姑来了,竟然躲在屋中避而不见。她倒是清闲了,可旁人怎么说我们权家,小弟以后在官场怎么做人。既然是正室,就该有所担当。她倒把自己当成姨奶奶了……”声音透过窗棂传出,谢珂步子微滞,暖翠扶着谢珂的手指不由得颤了颤。“少奶奶,我们还是回吧。” 权家欺人太甚。 自家主子病重养身。怎么到了权大姑奶奶口中却成了躲清闲避而不见了。还把主子堂堂正室说成姨奶奶……这根本就是指桑骂槐。 谢珂摇摇头。 这时,田氏的声音隐约响起。 “……她不病着吗……怎么说也是生瑛姐儿落下的病根……这样不好吧……庶子总归不太好。” 谢珂忍不住又是一阵猛咳,屋中声音一滞。 随后帘子被挑起,田氏的婢女春儿含笑迎了出来。 “少奶奶来了,天冷,少奶奶快屋里请。” 谢珂笑笑,抬目望向屋中,田氏坐在窗下,权大姑奶奶坐在母亲身边,此时二人齐齐抬头望向谢珂。谢珂跨进门槛儿,给二人行礼。权大姑奶奶嗤笑……“哟,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弟妹身子可好些了?” 田氏上下打量谢珂,眉头几不可见的一拧,随后垂首饮茶,终是把一切交给女儿打点。 “多谢大姐惦念,好些了。”谢珂点头。 权大姑奶奶闻言,话头一转。“弟妹身子即大好,自是可以理事了,我便将事情与弟妹商量一番。你姐夫认识了一位显赫公子……那人与阿笙一见如故。问起阿笙府上之事。得知阿笙成亲数年来只得一女,甚是担忧。所以出面保了门亲事。我想这也是为你好,你这身子骨……还是不要冒险了,不如娶个侧室进门,便是一举得男,也可养在你的名下。你觉得如何?”权大姑奶奶状似相问,实则不过是尽告知义务。 谢珂身子晃了晃,一脸的难以置信。 好半晌,她才开口。“夫君可否点头?” “自然点头了,这事阿笙也是愿意的,对方出身虽然不算高,可却是清白人家,父亲是私塾先生,也算是书香世家……阿珂,大姐知道你心气高,可是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权氏可不能让香火断在阿笙这一脉,不管你甘不甘心,这侧室,是无论如何也要娶的,日子己经定好了,一切琐事都不必你操心,你便安心的等着喝那杯姐妹茶吧。” 那天权大姑奶奶说出让权笙纳妾的话后,谢珂晚上质问晚归的权笙,权笙推三阻四,终是将事情道出。原来,竟然是京中那个恶霸王齐家二公子保的这门亲事。齐家二公子在京里那可是无人敢惹的主,五年前,更是因助当今帝君夺了储君之位而倍受新帝倚重,在京城作威作福不说,便是因他相中而收进他后院的女人,据说便可以开几间勾栏院了。那样的人做媒……权笙竟然还欣喜若狂。 谢珂当晚但气的吐了口心头血。 第二章 新妇 第二章新妇 自那日权大姑姑回娘家又过了十几日,终是迎来了新妇入门之日。 夫妻几载,权笙对谢珂早己失了初时的兴趣,更何况最近几月他更是多了不少‘至交好友’。哪个好友家中没个三五房美妾,相比之下,权笙觉得自己真是太寒酸了。 他只有一个正室,便是那正室是当年谢家的嫡女,可是嫁他时,名声也不算好,所以就如权大姑奶奶所说,自他娶了谢珂后,不仅没有丝毫助益,反而累得他名声越发的不堪。 再加上谢珂一连两胎都没有保住,第三胎更是从坐了胎便在榻上将养着,别说夫妻之事了,便是想要与谢珂亲近一下,谢珂都以孩子为由推三阻四,好容易生下来,却是个丫头。这让权笙很是不喜。 心中自然觉得自己这几年的不如意,全是因娶谢珂引起。 此时正好有机会让他不仅攀附京中权贵,又能娶房美妾,权笙自是心中欢喜。 所以对谢珂越发的不喜起来,每日里对着谢珂姜黄的脸和脸上那泫然欲泣的神色,表情越发的不耐…… 几日前,更是以自己要修身养性为名,搬去了书房。 今日新妇终是要入门了。 谢珂怏怏的倚着床柱,听着外院唢呐声声,虽未亲眼所见,却能在脑中勾勒出一番滔天的热闹。就像娶她入门那日,整个权府张灯结彩,从院门到二门一片刺目的红。 翌日她去敬茶…… 田氏哽咽着,说是自己终于盼来了儿媳,以后权家的一切,便都交到她这个儿媳手中,她终于能颐养天年了。 权大姑奶奶那日也陪在田氏身边,说自己早年丧父,唯有盼着幼弟长大,娶妻生子,心下才安。能娶到谢珂,实是权家祖宗保佑……可转眼不过几年,一切己是物是人非。 这样的喧嚣,热闹,旁人不知的,还以为她谢珂己死,权笙这是续弦呢。 隔壁小跨院儿,她的夫君和新纳的妾室洞房花烛。郎情妾意,温柔眷顾,满室春意,谢珂觉得心头一闷,又歪头吐出一口血沫来…… 翌日看到新纳的妾室,那时暖翠正扶着谢珂起身,昨夜几乎一夜未眠,谢珂本就不好的身子越发的羸弱了,便是连起床梳妆都难。这样两相一比,谢珂的憔悴面无血色,妾身的一脸春意婀娜身形,权笙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嫌弃。 谢珂强咽下心头涩意。 吩咐暖翠将一个翡翠的镯子送到那一身桃红的侧室手中。 侧室盈盈谢了,毫不在意的将镯子塞到权笙手中,权笙笑着接了,当着谢珂的面便侧头和妾室咬着耳朵。 谢珂隐约听到……‘……莫嫌……来日为夫送你好的……乖乖……’ 谢珂又是一阵猛咳,权笙索性冷着脸道:“你且好生养着吧,最近几日不打搅你,我便留在莲儿的房中。”说完爱怜的望向身边一身艳红的女人。女人适时的微红了脸庞,倒真真的魅惑十足。 不等谢珂回应,权笙己扶着新纳的乔氏出了房门。 暖翠见谢珂白着一张脸,不知如何安慰。好半晌,谢珂才徐徐吐出一口气来。随后有气无力的唤着暖翠。 “少奶奶。”暖翠的声音带着丝哽咽,她是为自家姑娘不值的,想当初,姑娘可是堂堂谢府的嫡女,便是在京中都是金尊玉贵的闺娇,那权氏算什么? 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能娶到自家姑娘,己是几世修来的福份。未成想自家姑娘嫁进权氏后,没过几日安稳日子不说,还要背负权氏败落的债。 若是没有自家姑娘带来的那百十台嫁妆帮衬着,权氏哪有今日体面的日子?别说娶侧室了,便是填饱肚子都不是易事。那权大姑奶便是想隔三差五的登门耀武扬威,恐怕也会因娘家破陋,而明哲保身了。 自家少奶奶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人家姑娘在婆家受了气,还能回娘家哭诉一番,可是为了嫁进权氏,自家少奶奶便是有娘家,也再归不得。 “……将瑛姐儿唤来。”想起三岁的女儿,谢珂脸上终是扯起了笑容。 日子过得不如意,好在她还有瑛姐儿,便是为了瑛姐儿,她也不能自暴自弃。不管是田氏,还是权大姑奶奶,无非是嫌她入门五载只得一女,之所以这般热心的给权笙张罗妾室,最重要的便是想让妾室给权笙生个男丁。 便是生了男丁,便真的如权大姑姑所说,养在她的身边?谢珂终是笑笑,瑛姐儿是她现在仅有的了。 暖翠扶谢珂倚好,脆声应了出了门子。谢珂左等右等,眼见日头高升,己近午时,可是暖翠竟然还未归。不过是去东跨院儿唤一声姐儿,怎么能去了这么久,便在谢珂勉强支起身子打算下地看看之时。帘子被挑起,暖翠搓着地手进来,谢珂抬目去看,虽然暖翠脸上极力挂着笑,可是那通红的眼睛还是泄露了一切…… “发生了什么事?”谢珂强忍着喉间的甜意问道。“少奶奶多虑了,没发生什么,姐儿在夫人院中玩闹。夫人见姐儿玩的高兴,便让奴婢回少奶奶一声。等姐儿用过午膳再来看少奶奶。” 谢珂点点头。心头明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暖翠这丫头性子倔,越是性子倔强的丫头越是不容易抹泪。能让暖翠哭红了眼睛,想来事情不小。 而且一定是事关瑛姐儿的。 只是暖翠即不说,想来便是说出来,也只会惹她生气罢了…… 午后,瑛姐儿并未来看她,而暖翠,目光一直有些躲闪。谢珂想了想,终究没有开口。用过晚膳,谢珂早早歇下,她的身子经昨夜那番混乱,确实越发的不好了。便是唤来瑛姐儿,想要抱一抱女儿恐怕都困难。女儿也不会想看到她病怏怏的样子,可瑛姐儿是她的命根子啊。 谢珂才躺下,暖翠的声音便在廊下扬起,似乎带着几分喜悦之色。“爷来了……少奶奶才歇下,爷请。”随后,帘子被挑起,权笙带着一股冷意向谢珂走近,暖翠笑着带上门退了出去。“阿笙。”谢珂勉强支起身子柔声唤道。 她和这个男人,十二岁相识,到如今己过了十三年。 可是谢珂却越发的觉得自己与他仿佛是陌生人。眼见着暖翠面带喜色离去,想着自是觉得权笙能在纳妾的第二日便来她的房中,对她终是有情的。 可谢珂怔怔望着权笙看向她的目光,便知道他的到来,与‘温情’二字无关。对于她的呼唤,权笙根本是置之不理的,只是兀自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谢珂,那目光,嫌弃有之,厌恶有之。谢珂勉强笑笑,不想连尊严都被权笙打入尘埃。 ***墨墨的新文,求收~~保证更新,永不断更。 第三章 牵连 第三章牵连 “我来是告诉你,从今天开始,瑛姐儿便交给莲儿带着。你身子弱,顾惜着自己便好,哪还有余力照顾女儿。” “阿笙,我能照顾好瑛姐儿的,我能的。你不能把瑛姐儿从我身边抢走,阿笙,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他怎么能那么狠!怎么能。她现在只有瑛姐儿,便是连唯一的女儿,他也要夺走。谢珂终是不顾一切的脱口而出。 谢珂的话,权笙自是不喜。 “胡说什么。不过是交给莲儿照顾,怎么便是将瑛姐儿抢走了。你和莲儿都是我的妻室,何必分什么彼此。我今晚来只是告诉你,在你病体未愈之前,不准你再看瑛姐儿,好好的姐儿都被你带的病怏怏的。” 权笙脸上的神情越发的难看,开口斥责道。 “我的女儿,我断不能允许她被一个侧室教养。”什么事谢珂都能妥协,可此事万万不能。 瑛姐儿是权府嫡出的女儿,若是被一个姨娘养在院中,这若是传了出去,瑛姐儿小小年纪,名声便坏了。将来可如何是好? 谢珂以前不觉得名声有多重要,可是此时却深刻的体会到。‘名声’二字,可以成就一个人,可若是要毁一个人,也不过是旦夕间的事。 这话似是触到了权笙的逆鳞。他的脸色登时一沉。“侧室又如何,莲儿出身书香,比你这谢家的嫡女还要温婉。瑛姐儿交到莲儿手中,我才放心。何况这也是母亲和大姐的意思。阿珂,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万不要将以前的情份都泯灭了。到了那时,你休想再见瑛姐儿一面。”权笙语调冰冷的道,谢珂觉得遍体生寒,权笙此时的神情实在太过骇人,谢珂有种直觉,今日便是她一头撞死在权笙面前,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她怎么能落到这步田地! 谢珂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些。 她尽可能的放柔了音调。“阿笙,我们夫妻几载,总是有些情份的。我从未求过你什么,现下只求你一件事,求你万不要将瑛姐儿从我身边抢走。” 这话若是以前,谢珂是万不会出口的。 便是再落魄,她也是谢家的嫡女。身为嫡女的尊严让她不能做出这般低三下四的求饶之事。可是此时,她己顾不得了。她这辈子便毁在‘名声’二字上,她的瑛姐儿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谢珂己觉得自己的所为己是低三下四的恳求了。 可在权笙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致。谢珂的出身一直是权笙在意的,谢家嫡女,当年之所以娶她入门,其实仰仗的便是如此。只是谢珂入门后,谢家嫡女的身份非但没有让他添几分光彩,反倒因此被人指指点点。如果日子过的顺心也便罢了,他也只会觉得那是旁人的羡慕嫉妒。毕竟谢珂的容貌也是十分出挑的。 可是自从谢珂入门,便如母亲长姐所言。 权家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好不容易交了好运,认识了京是权贵。人家还好心为他说了门亲事。这本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自从谢珂知道消息后,便没一日给他好脸色。 妾室贤惠,提出让谢珂养身,自己受累替她带女儿。权笙实在不明白谢珂有什么好在意的……便是养在乔氏屋中又如何,终究是他权笙的嫡出长女。谢珂这般病怏怏的,哪里还有余力带女儿?乔氏初入权氏大门,便想着给谢珂分忧。这在权笙看来,是颇为识大体的,便是母亲田氏听后也赞许的点了头。可事情到了谢珂这里,怎么就变了味?什么叫她的女儿,断不能由一个侧室教养。 瑛姐儿也是他的女儿,他做父亲的都不在意,她又在意什么。 哪里便需要用到个‘抢’字。 “母亲怜你体弱,莲儿忧你这个姐姐的病体,总之,瑛姐儿的事我说了算,至于你,便好生将养吧。”想到娇羞的妾室,权笙便是连多看一眼谢珂都觉得碍眼。不顾谢珂脸上死寂的神色,便一脸急切的出了门。 那之后,她的小院似乎成了死地。没人来看,没有来问,甚至田氏有什么事,都直接去寻乔氏商量,整个权家,似乎己没了谢珂这样一个活人。 往年天气转暖便会渐好的身子始终不见起色。 暖翠忧的终于以泪洗面,反倒是谢珂,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平静起来。 常常望着窗外灰白的天际…… 暖翠不知道谢珂在想什么,只隐约听到过她口中念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昭和六年的初春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那便是从龙之臣,被新君倚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二公子被暴结党,意欲谋反,一时间朝野震荡。 与齐二公子交好之人无不战战兢兢。 权家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本就不算好过的日子越发的艰难起来。权笙因纳了新妾的喜悦再也不见,田氏也整日唉声叹气,抱怨新纳进门的妾室是个丧门星。那时谢珂己病的起不了身,一天里有大半的时候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也只问问瑛姐儿可好,暖翠便强颜着欢笑,点头说姐儿一切都好。 便这样又强捱过了月余,谢珂的身子终是无力回天。 她记得自己将死那夜,暖翠哭着去见田氏,田氏匆匆赶来,望着谢珂眼中的忧色,终是让人唤来了乔氏和瑛姐儿。不过几月未见,瑛姐儿似乎己不识得她了,望向谢珂的目光即恐惧又陌生。不管田氏如何招呼,也不近谢珂半步,只是在乔氏怀里瑟缩着。 谢珂心如死灰。 *** “……宝姐儿这样子,我总是不放心。虽然不信那些鬼神之说,可还是请个高僧来府上看看吧。”朦胧中,谢珂听到母亲忧声说着,一旁奶娘应了。 谢珂的眼角浸出了泪,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美梦,便让她永远不要醒来。 谢珂感觉到母亲温柔的替她拭净了眼角的泪,随后又吩咐道。“今日便去吧,先不要告诉四爷……”“是。”奶娘急步而去。随后谢珂身边软榻一沉,下一刻自己小小的身子己被母亲揽进怀里。母亲的声音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柔,便像久旱初降的甘露,滋润着她小小的心田。“宝姐儿,是娘不好,害你落水险些送了小命,一切都是娘的错。” 说话间,竟然落了泪。 谢珂睁开眼睛目光朦胧的望向母亲,嫩声唤道:“娘。” 母亲楚氏赶忙拭净眼角的泪,一脸喜色的抚上谢珂的额头。“宝姐儿,你终于醒了。终于开口唤一声娘了。” 谢珂用胖胖的小手揉着眼睛,这在母亲楚氏眼中是女儿睡醒后小小的嗜好,可是谢珂却努力揉尽了眼角的湿意。 眼前的母亲那么年轻漂亮,就像一朵绽在枝头艳丽的牡丹。上一世,母亲在她五岁生辰后带她回娘家省亲路上遇歹人,为护她最终自尽而亡。谢珂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母亲了。却不想,再次睁开眼睛,她竟回到了儿时旧宅,此时,她的母亲尚且好好的活在世间,她依旧是谢府最尊贵的嫡女……“娘,娘。”谢珂连声唤着,楚氏笑着一一应下。将谢珂紧紧揽在怀里。 谢珂缓缓闭上眼睛。 谢珂是前两日在府中玩闹时不小心落了水,救上来时及是凶险,母亲楚氏更是哭哑了嗓子,好在最终有惊无除。自己上一世五岁是否落过水?谢珂己经忆不起了,可是母亲说她是和谢玉一同玩耍时落水,如果上一世的她相信谢玉真的只是无心将她推入水中,可这一世,她断定此事与谢玉脱不得干系。想起上一世自己待谢玉如至亲,便是在嫁进权氏后对谢玉亦一直心存愧疚。 可是从始至终,谢玉和其母孙氏都在千方百计算计于她。 那权氏,本该是谢玉的夫家,阴错阳差之下,她嫁进权氏,而谢玉,则另攀了一门体面的亲事。 ***墨墨新文,求支持~~~ 第四章 探病 第四章探病 谢珂转危为安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各房都己得到消息。随后陆续前来揽翠轩探望。 大伯母王氏带着大姐儿最先赶到,人还未至,声音己闻。“宝姐儿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好在有惊无险,将来定是个福泽绵长的……”随着声音,王氏当先迈步跨进屋中。谢珂此时正窝在母亲怀中,就是楚氏的手缓缓吃着芙蓉糕。楚氏闻声,不由得起身,谢珂便顺着楚氏的目光望去。 王氏二十六七年的年纪,梳着时下流行的双鬓,鬓间簪着一只玉钿花钗,身着湖碧色的滚雪细纱织锦…… 她的这位大伯母长相明明不算绝美,可却分外会妆扮自己,所以大伯谢松成亲八载,再未纳过妾室。这时,王氏身侧露出一个小脑袋,那小人迎上谢珂的目光,唇角不由得挂起了甜甜的笑意。 “四婶安好。宝妹妹安好。” 望着那张甜甜的笑意,谢珂的神情有瞬间的呆滞。 谢芸,她大伯谢年的长女。前世,性子温柔的谢芸命运却十分坎坷。先后定了两门亲事,都在成亲前男方罹难,以至善良的谢芸落了个克夫的名声。最终草草嫁了个寒门秀才,却不想那秀才见谢芸是个好拿捏的性子,便一而再的逼迫她向娘家索要各种财物。 谢氏嫁女,嫁妆自是丰厚。 可短短一年的时间,谢芸的嫁妆便被夫家挥霍一空。 谢珂记得前世最后一次见到谢芸是在她的瑛姐儿百日宴的那日,那天,谢芸穿了件大红的洒金褙子,只是搭配上谢芸那瘦骨嶙峋的身姿,让谢珂有种华丽却行将就木的凄美感觉。那天,谢芸笑着对她说…… ‘今生若早早去了,下辈子定不再投胎做女人,便是投生只小猫小狗也是好的。’ 那之后不久,便传来谢芸染病不治而亡的消息。 前世那早己死了几载的族姐,此时正俏生生的立在母亲身旁,柔声的唤她‘宝妹妹’……谢珂吸了吸鼻子,轻唤“芸姐姐……”谢芸笑着应了。楚氏见此,脸上也挂满了笑。“承大嫂吉言,宝姐儿这次能逢凶化吉,真是老天保佑。”“谁说不是啊,那日凶险的。可把四弟妹吓坏了。要说这次着实是二嫂的不是,明知道她家的玉姐儿淘气起来无法无天,竟然还放任着玉姐儿胡闹,平日里劝了数次,也不见她上心,这次可好,险些酿成大错……四弟妹,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姑息了,一定要告到老夫人那里,让老夫人替我们宝姐儿做主。看我们宝姐儿这小脸白的,大伯母心疼死了。” 王氏摸了摸谢珂的小脸,爱怜的道。楚氏眼睛一红。 此事说来也着实有几分蹊跷。 那日她和奶娘程氏带着宝姐儿在园子耍闹,宝姐儿看到塘里有鱼,便央求奶娘给她折了只柳条去逗弄,这时二嫂孙氏带着女儿谢玉过来,谢玉只长了谢珂半岁,见到谢珂用柳条抽打水溏,也吵闹着要玩。程氏便也给谢玉折了只柳条,两个小姑娘便玩到了一处。 程氏不错眼的看着,可途中却不知谁嚷了句‘有贼’程氏分心去看,不过眨眼的功夫,转回身去,己不见了谢珂,只有谢玉手里抓里柳枝,一脸的无助。程氏大急,慌乱的询问,谢玉最终怯生生的指了指水溏,程氏身子一晃,顾不得自己并不擅水性,便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这时她和二嫂亦赶到了溏边。 正好碰到外院的管事领着府中小管事向老夫人姜氏禀事。不由分说跳下水溏,这才生生将谢珂的小命强拉了回来。那时那声‘有贼’……现在想来,却颇为蹊跷。 事后她追问,诸人却齐齐摇头。 便是连二嫂孙氏亦是一脸茫然……虽知事情似有蹊跷,可想着自己的夫君还未归府,楚氏只是一声轻叹。“大嫂多虑了,玉姐儿和宝姐儿同岁,怎么会有那些心思。不过是意外罢了。好在宝姐儿平安无事,我便心满意足了。”王氏闻言,脸上神情一紧,随后附和的点头。 “是啊,好在有惊无险,真是阿弥陀佛。”楚氏与王氏寒暄的功夫,谢芸己经走到谢珂近前。谢珂抓起帕子拭了拭唇,谢芸看着有些好奇。她今年己经九岁了,比起谢珂来,自是懂事知理些。面前这个小姑娘,是她熟悉的样子,那眉那眼,就像母亲所说的。 简直像画里的人儿。 只是平日里她总觉得这个族妹有几分骄纵。母亲便告诉她,宝姐儿是嫡出,是谢家最尊贵的嫡女,不是她这个谢氏长女能比拟的。谢芸每每安静的听着,可心里亦有几分不忿。觉得谢珂不过是命好,出生便是谢氏嫡女。可此时谢芸眼中,面前这个画般的小人儿仰仗的似乎不仅仅是谢氏嫡女的身份。 她才五岁,动作间竟然规矩守理。 那用完餐擦拭的动作哪里像个五岁孩子能做出来的。可是她做起来却行云流水的很……谢芸不由得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当真的见识浅薄的很,也不怪父兄总是笑她。谢芸瞬间敛了脸上轻视的神色,目露怜惜的伸手替谢珂理了理耳边几缕乱发。“知道你溺了水,祖父气的当日便将那水溏用碎石填了。而且下令禁了玉妹妹的二婶的足。你啊,这次真是不小心。”话语中只见担忧,未见埋怨。 谢珂己敛了心思。 小脸笑意盈盈的望向谢芸。“我知道,下次我会小心的。大姐,你对我真好。”谢珂一本正经的道,一个五岁的孩子,却学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话,惹得楚氏的王氏不由得浅笑出声,谢芸闹了个大红脸,跺了跺脚,躲到母亲王氏身后。 楚氏和王氏的笑意不由得加大,便连谢珂也用白嫩的小手捂着唇,浅笑出声。 “四夫人,老夫人院中的紫云姑娘来了。” 谢珂的父亲行四,‘松鹤延年’中占了个‘年’字,虽排在谢氏子嗣末位,却是谢氏唯一的嫡出之子。老夫人姜氏仅得一子,对谢年自是宠爱非常,顺理成章的,谢珂成了老夫人姜氏的命根子,谢珂昏睡了足足三日,这三日不仅令楚氏哭肿了眼睛,老夫人姜氏也是食不下咽,闻到谢珂己醒,自是急急派了院中大丫头来问,如果不是碍于自己不能‘屈尊降贵’,恐怕此时早己急急赶来揽翠轩了。 第五章 暗潮 第五章暗潮 话音落下,帘子己被挑起,一个身穿青色绣紫藤暗花比甲的女子挑帘而入,看到楚氏和王氏,先是盈盈一笑,随后屈身行礼。“请大夫人,四夫人安。老夫人让奴婢来看看三小姐……得知三小姐转好,老夫人登时喜极而泣,若不是几日食不下咽,以至身子无力,是一定要亲自来看三小姐的……奴婢带了几株参,都是老夫人珍藏的,老夫人说三小姐年纪虽小,少用些也是无妨……”说着将手中捧着的楠木匣子恭敬的递上。 楚氏使了眼色,一直服侍在楚氏身边的大丫头水青连忙上前接过。 “紫云姐姐太客气了,老夫人忧心姐儿的身子,差人唤了奴婢过去问一问便是了,何苦劳姐姐走这一遭。虽是四月,可这近午的日头也烈的很,姐姐随奴婢去跨间喝壶清茶去去暑意。” “如此便有劳水青妹妹了。三小姐,好好养身子,待身子大好了,便去怡和院玩。奴婢给三小姐做桃花酥吃。” 所有的目光不由得都集中到榻上的谢珂身上。谢珂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这种被珍重,被照顾,甚至可以说是被宠溺的感觉,她己遗失了太久太久。久到便是到了此时,她依旧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是梦…… 即是她的梦,她为何不能在梦中自由自在。 想通了这些,谢珂重重点了头。“紫云姐姐做的桃花酥最是好吃,我都要流口水了……”一句话,逗笑了一屋的人,楚氏爱怜的将谢珂揽进怀里。嘴里笑骂道。“这孩子,只记得吃,让紫云姑娘见笑了。姑娘替我谢过老夫人,明日宝姐儿身子好些,我便带她去给老夫人请安。水青,将厨房刚坐的芙蓉糕给紫云装上一匣子,老夫人牙口总是比不得昔日,这芙蓉糕最是香甜软糯,老夫人正合用。” 水青应了,引着紫云去跨间用茶。紫云谢了恩,又嘱咐谢珂好生修养,这才随着水青去了跨间用茶。 那只装着老参的楠木匣子便被搁到了床边的柞榛木(红木板面)高花几上。楚氏似乎并不很在意,谢珂心中轻叹。母亲的娘家楚氏,亦是真正的豪门旺族,簪缨之家。近三代,更是出了五个进士,还有一个榜眼。族中有人涉足官场,对于生意自然是颇多照抚的。 所以楚氏越发的富贵起来。 母亲又是楚氏长房唯一的女儿,自幼娇养。 几株老参在母亲眼中,实不算什么稀罕物。老夫人自是知道的,送来这老参,不过是一份心意罢了。可这在大伯母王氏的眼中,或许便是母亲,侍宠而娇,娇奢成瘾了。果然,王氏眼中很快划过一抹暗光。可母亲却丝毫没有在意,一味的和王氏说着谢珂的转危为安。 一旁的谢芸亦安静的听着。 谢珂有些头疼,虽然她现在只有五岁,在旁人眼中,只是个小豆芽……“娘,我听二哥说,前几日在学堂,先生夸大哥诗做的好,说如果大哥这般努力,三年后便可下场小试了。”谢珂这话题起的好,王氏十分受用。不由得接话到。“难得我们宝姐儿竟然知道下场小试。真是不简单……”“那有什么,我还知道大哥一定能过童生试,进了官学呢。” 谢珂说这话的调子是绵软,带着几分娇气。这语调,自然无人会当真,不过是觉得谢珂被夸奖,这是在讨喜呢。王氏脸上的笑果然加深,侧身对楚氏道。 “宝姐儿这话我爱听。承宝姐吉言,若是佑哥能过了童试进了官学,我一定带着宝姐儿去大福泽寺好好吃顿斋饭。” “看大嫂说的,宝姐儿不过是随口说说,佑哥若是入了官学,那也是佑哥好学,也是大嫂教养的好,和一个黄毛小丫头有什么相干,不过去大福泽寺吃顿斋饭倒是应该,我也正好带着宝姐儿去给佛祖上柱香,求佛祖保佑宝姐儿以后遇事皆能逢凶化吉。”没谁不喜欢听人夸奖自己的儿子。 王氏乐开了颜,一旁的谢芸见此,也怯怯的笑了。 谢珂也笑…… 随后眼睛一转。“大哥那么用功,一定是极累的。娘,把祖母送的参给大哥炖汤喝好不好。大哥喝了参汤,一定能过童试,将来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回来呢。” “哟,瞧我们宝姐儿这张小嘴,甜的啊。大伯母恨不得亲上几口。”王氏喜道。 如果只是几株参,便是得了,也不至于王氏这般喜逐颜开,主要是谢珂的话,王氏爱听。楚氏笑笑,觉得女儿好像一夕间懂事了,她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娇惯着,虽然没有养成跋扈的性子,可遇事何曾想过旁人。眼下竟然想着将好东西与旁人一同分享,楚氏自是高兴的。 “好,自然是好的。大嫂,走时把参带上,这可是宝姐儿对大哥的一片心意。”王氏满口应下。 二人又逗了谢珂一会,谢珂小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王氏想着谢珂落水一场,虽说有惊无险,可亦是伤了身子,便带着女儿谢芸告辞。楚氏相送,不仅将那楠木匣子给了王氏,又命丫头从她的私库里取了几株品相尚佳的一并给了王氏。王氏推脱,最终还是收下,带着谢芸笑盈盈的离去。 谢珂是真的累了。 累的不仅是身子,似乎还有灵魂。楚氏见谢珂脸色怏怏的,一脸心疼的让谢珂躺好,随后侧身躺在谢珂旁边,手轻轻抚着谢珂的后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谢珂缩在母亲怀里,鼻间是母亲身上淡淡的香。 窜入耳中的是即熟悉,又陌生的调子……谢珂用力闭上了眼睛。 便带着无法言语的思绪,谢珂沉沉睡去。据水青说,她睡着后,二房和三房都派了人来。二房的孙氏被禁足,便派了心腹的丫头白桃来相问,三房三夫人早亡,三老爷前些时候出了门,三房里负责管事的大丫头绮绿亲自前来探望。楚氏一一打发了,转眼,华灯初上,这是谢珂转醒后迎来的第一个夜晚。 第六章 笑话 第六章笑话 谢四爷月前入京,谢珂出事后,楚氏己匆忙派了人去通报,当时谢珂情况及险,所以楚氏那信送的颇急,事后想想,也是她急过了头,便是女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四爷在京里也是鞭长莫及的。可信己送出,便是谢老夫人知道了,也没有多说一句,出事的毕竟是谢珂。 她可是谢氏唯一的嫡出之女。 现在谢珂转危为安,楚氏心中不由得有几分自责。 对于自己遇事便没了章法也隐隐有几分羞怯。现在只能庆幸让程氏去寻人做法事之事没有被旁人知晓。对于女儿的噩梦,楚氏觉得十分正常,宝姐儿才五岁,落了水,又险些丢掉小命,心中恐惧也是正常的。须知怪力乱神,若是白日提起那事一发不可收拾,她便是满心满肺的为女儿打算,也着实难以在谢氏祖宗面前交待。 好在宝姐儿争气,今日竟然还大方的将祖母送的参给了大哥儿。 楚氏每当想起小小的女儿一本正经的说大哥一定能进官学,一定能中状元的那一幕,心中不由得好笑。 自然的,她也想到了自己…… 四爷虽然行么,可却是谢氏主家的嫡出之子,是谢氏一脉的传承之人……可是她自己却不争气,自从五年前得了宝姐儿后,身子便再没了动静。女儿安静的睡在自己身边,楚氏却不由得默默垂泪。 谢珂闭着眼睛,努力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偎进楚氏怀里。 以期能温柔母亲,哪怕丝毫也是好的。 前世她不懂母亲为何不时落泪,不懂母亲看到大哥儿,二哥儿时为何脸上的笑意即艳羡又苦涩,可亲身经历过,她终于能够感同身受。 她虽是嫡出,可终究会外嫁。 谢氏不会允许招赘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一个能承继香火的男丁是谢氏,是母亲迫切需要的。可是……据她所知,母亲并没有活到有机会生下谢氏男丁的那一天。 她是重阳节后的生辰,前世,或者谢珂更愿意称呼她为梦中……梦中,便是她过了五岁生辰后,母亲带她去外祖父家的途中出了事,母亲最终为护她而死,便是重活一世,她也能清楚的记得那一幕,她被父亲从轿厢底下抱出,而她的母亲,便端坐在轿中,手中的金簪狠命的刺~进了xiong前,母亲那件青碧色绣着宝石花的酒金褙子,那艳丽的宝石花被血污的仿佛瞬间破败,一片片的糜烂。但是至死,母亲也端坐在轿中,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自己的贞节和她的性命…… “宝姐儿,又做噩梦了吗?别怕,有娘在……”楚氏察觉到女儿小小的身子在怀中一阵颤抖,不由得心中一急柔声问道。谢珂眼开眼睛,屋中燃中烛灯,昏黄的光亮中,谢珂的小脸惨白,楚氏不由得一阵心疼,女儿经历了这样的无妄之灾,她竟然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真真是不该。 “娘抱着宝姐儿睡,宝姐儿莫怕。” 本己打定主意不再想那些怪力乱神之事,可见到怀里那张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小脸,楚氏暗自下了决心。 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只要能让她的宝姐儿平安。 这一~夜,谢珂便紧紧蜷在楚氏怀里,做着一场又一场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噩梦。梦中,她清楚的记得京畿卫带着无数的皇城守卫闯进权氏的情形……那天的阳光似乎格外好,四月的天,草长莺飞,暖翠打开了前窗。她无法起身,只能半靠着chuang柱,望向院外那越发郁郁的庭院。突然间,她的院门被粗鲁的撞开,院中的仆女婢女乱成一团。而乔氏却越过那些护卫,婷婷向她走来。 她告诉她…… 她并非出自书香门第,她只是京中一家红楼的姑娘,而且是廉价的那种……谁若想一亲芳泽,只需几钱银子。 至于她嫁进权氏,完全是有人一手安排。那人的用意也浅显的很……那人看不惯权笙那老实本份的样子,所以玩了场无聊的游戏。 偶遇,相识,引诱,最终泥足深陷。 那一刻,谢珂终于知道,自己的一生便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翌日,用过早饭,楚氏牵着谢珂去怡和院给谢老夫人请安。谢珂的祖父今年己过五旬,本是知天命之年,人越老,性子越发的跳脱,一年中倒有大半在外四处走动,这次谢珂出事,谢老夫人本yu寻他回来,奈何一时间也寻不到他的人。所以诺大的怡和院,只有谢老夫人一人并着一群婆子婢女……楚氏和谢珂被请进花厅时,厅中己坐了几个人。有昨日来看过谢珂的王氏母女。还有…… 望着那张慈祥的笑脸,谢珂身子一颤。 楚氏侧目望向她,谢珂赶忙勾起嘴角,楚氏放了心,这才牵着谢珂的手进了花厅。 “给老夫人,大嫂,二嫂请安。儿媳来迟了,让老夫人和嫂嫂们久等,实是我的不是。我在这里赔罪了。”说着放开谢珂,屈身行了礼。 “老四家的说的什么话,宝姐儿病了,照顾孩子为重。”虽是和楚氏说着话,可自从谢珂进了花厅,便感觉到一道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谢珂抬起小脸,便看到谢老夫人一脸即焦急,又放心的神色。“祖母。”谢珂挑眉,脆声声的唤道。 一声祖母,让谢老夫人登时一阵心颤。 这可是她的宝贝孙女,虽然谢珂出生时,她心中也曾闪过失望。可是小丫头越长越水灵,面容更是承袭了儿子的儿媳的优点,不难想像将来及笄后是如何的貌美风华。 美人,自然是谁都稀罕的。 小丫头这样貌,若是长在贫家,便是祸不是福了。 可生在谢氏,却无需担忧。谢氏自能护得小丫头周全。待小丫头大些,她再替她寻门好亲事。谢老夫人眼中甚至己经闪过谢珂将来的孩子会生的如何倾国倾城了……“宝姐儿,祖母的心肝,快上来让祖母看看。可伤了哪里?还有哪里疼……”屋中诸人的目光不由得齐齐望向谢珂。 谢珂笑着,在诸人的目光中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的扑进谢老夫人怀里。 随后昂起小脸,娇声应道。“没有伤到哪里,哪里都不疼了……让祖母担忧了……” 第七章 心肝 第七章心肝 谢珂小脸雪白,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葡萄仁般晶莹剔透,被这样一双眸子望着,谢老夫人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哎哟,瞧我们宝姐儿这小嘴甜的啊……祖母真恨不得香上一香呢。”谢老夫人甚是开怀,将谢珂揽在怀里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开。谢珂便乖巧的窝在祖母怀中,任由诸人打量。 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自然不那么美妙了。 大夫人王氏昨天回到自己院子,将在揽翠轩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的告诉了二爷。谢鹤沉默良久,叮嘱王氏,一定要和四房交好。王氏点头,她算是想通透了。自家的爷虽是庶出,却自幼被养在老夫人房中,老夫人待她们夫妻也算亲厚,对佑哥儿也很是偏爱。大爷对老夫人更是一片拳拳之心。大爷性子和善,平生无甚大的抱负,只求家宅和乐。何况在大爷心中,四爷才是嫡出……本该承继家业。 和四房交好,不管是对佑哥儿还是芸姐儿,都是只有好处全无坏处的。 所以见着谢老夫人竟然将谢珂揽在怀里稀罕宝贝的不愿放手,也只能笑笑。然后侧目望向女儿,谢芸望着谢珂也在笑。脸上丝毫看不出嫉妒之色。王氏不由得心中羞愧,自己竟然还没有女儿大度。“老夫人说的是,孩子为重。宝姐儿能逢凶化吉,便是让我们枯坐等上几日,我们也是心甘的。”谢老夫人一边低声和谢珂说着什么,一边搭话道。“老大家的说的对,只要宝姐儿平安无事,便是让老婆子我吃糠咽菜,老婆子我也心甘,只要我们宝姐儿好好的……以后再不许淘气,可心疼死祖母了。” 谢珂点头,用眼角余光扫向王氏下首。 王氏身侧,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她梳着时下流行的高鬓,鬓间插着一对宝蓝点翠珠钗,身穿赭红色绣着宝相花的褙子,一身打扮雍容华贵。 而她身边,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一双瞪圆的眸子正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谢玉。 前世她一切磨难的始作俑者。 感觉到谢珂的目光,谢玉低下头,小小人儿倒也显得颇为乖巧宁静,可谢珂知道,那乖巧不过是假象,那宁静亦是伪装。 上一世,谢玉一直比她乖巧,十二岁她出了那件事后,祖母喜欢谢玉更甚喜欢她。所以上一世的谢玉,最终能风光嫁进显赫高门。 她及笄后,权氏对这门婚事隐晦不提,祖母为此大动肝火,那之后便对她放任不管,以至她嫁进权氏后,便是受了委屈,也哭诉无门。 再次见到谢玉,谢珂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静,她想,也许那真的是一场梦,梦里的一切都未发生,她之所以梦到那些,不过是老天示警。苍天即怜她,她自然不会再傻傻的任谢玉母女蒙蔽。 谢老夫人话音落下,谢玉的母亲孙氏淡笑着开口,“老夫人说的是,宝姐儿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四弟妹不知道,自从宝姐儿落水,我家玉姐儿便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本就长的娇娇弱弱的,现在更是风一吹便会倒。好在宝姐儿平安,若真有个好歹……玉姐儿可真是……” “娘。四妹妹,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塘边和你打闹的。你别生我的气,我们是最好的姐妹。我们以后还要一直进族学,一起习女红的。”谢玉闷闷的道……那幅娇娇弱弱的样子,真真惹人心疼啊。谢老夫人不喜二儿媳的话,可看谢玉,倒是颇顺眼。 女孩子家,便该这样娇柔。 老二家的是四个儿媳中门户最是平凡的一个,能教养出谢玉这样的女儿,也算是难得了。 想到此,心中对孙氏的不满很快淡去,谢老夫人招手。“玉姐儿过来,让祖母好好看一看。” 谢玉颔首,小步走向谢老夫人。 然后在谢老夫人身前一步处立定,乖巧的行了福礼。谢老夫人不由得赞赏的连连点头。“玉姐儿不错,老二家的教养的好。宝姐儿的事便算过去了……以后莫再犯便是了。至于宝姐儿和玉姐儿……都是好孩子,就像玉姐儿说的,以后是要一起进族学,一起习女红的,万不能因为此事生份了。宝姐儿,玉姐儿……祖母的话可听明白了。” 谢玉和谢珂齐齐点头。 谢老夫人心情雀跃,又留诸人小叙片刻,直到面上露出疲惫之色。诸人才起身告退。 诸人在怡和院外分开,谢珂母女和谢芸母女向左。孙氏则领着女儿谢玉右行……谢珂立在母亲身边看着渐行渐远的谢玉母女,眸色深沉。“宝姐儿这是还记恨着二姐儿呢。”王氏不由得打趣道。谢珂小脸一红,收回目光。 她怎么能放任自己的情绪这般外露。 她必须时刻劳记自己此时不过是个五岁稚女…… “娘,大伯母欺负我。我哪里是记恨二姐姐,我只是想着我落水,二姐姐也被吓到了,我是不是该送些好东西去给二姐姐压压惊。” “宝姐儿说的对,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探一探玉姐儿……”谢芸在一旁帮衬着。 楚氏和王氏对视一眼,最终不由得齐齐一乐。 这两个小丫头,心思倒是活络,竟然比她们想的还要仔细。只是去探谢玉……楚氏心中是不愿的,王氏与二房走的也不算亲近。只是望着女儿……二人最终只得妥协,订了明日去二房走动后这才各自归家。 回到揽翠轩,谢珂揉着眼睛,打着小哈欠,乳母程氏看到,自然是服侍谢珂小憩。 楚氏因为心中有事,便自回了内室。 在揽翠轩,谢珂有自己的院子。 三间正房,并着几间耳房,平时她起居都在自己院中,只是这次落水后,母亲不放心,这才将她搬到主院。谢珂即己痊愈,自然是回自己的小院。 小院院门外挂着块木匾,‘揽月’二字出自父亲谢年之手。 望着那龙飞凤舞的二字,谢珂目光颤了颤,最终干脆缩在程氏怀里,任由她将她抱进院中,安置在窗边那张红木罗汉chuang上。程氏又在身边看护了谢珂半晌,见谢珂睡的深沉,这才起身退出屋子。屋门被轻轻的关上,谢珂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第八章 归家 第八章归家 ‘揽月’……记忆中,一个高瘦的男子将年幼的她高高举起,让她稚嫩的小手抚~mo到那凹凸的字体。一个声音说…… 她是爹娘心中永远的皓月,永远明亮,永远悬于天际。 记忆中,那是她最后快乐的时光。那之后,母亲出事,她伤心的整日哭泣,初时父亲还有心思哄一哄她,可是哭闹的多了,父亲终是烦了,只将她交给奶娘照顾。而她和父亲的关系也渐渐疏远,直到她十二岁那年。 她永远记得,父亲看她的目光。 绝望,厌恶,鄙夷,最终决然而去。 谢珂眸子沉了沉,不管是身~下的锦被,还是身上盖的缎面绣云纹的丝被,谢珂都有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即想落泪,唇角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勾起。 嫁进权氏后,她甚至己想不起自己曾经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是否为一日三餐忧愁?是否为到了夏季未裁新衣伤怀……时近午时,窗外日头正好,几缕光透过鲛绫窗纱照进屋子。让整个内室显得有几分光怪陆离,谢珂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 红木高足方花架,红木架面上摆的栀子花正含苞待放。那嫩白的花瓣如她颈间那块白玉,无暇,剔透。还未绽,似乎己闻到满鼻花香。 窗边是红漆描金彩绘五屏风式镜台,镜台上摆着一些精致的小玩意,有琉璃的珠串,珊瑚的手钏,还有一个小匣子,如果她没有记错,那里都是些金锞子,是年节长辈所赐,被她当成小玩艺把弄,然后被奶娘收到匣中,说是将来她嫁人后,留着给她当陪嫁。 屋子正中是一张红木云纹方桌,上面摆着的茶具是官窑烧制,据说一套一壶四杯的茶具,足足得花百两银子。 再侧目,便是自己睡的那张硬木雕花洞月式架子chuang…… 一切都那么陌生,却透着股奇怪的熟悉,似乎前世那余下的二十年,真的是她的一场梦。这屋中的哪怕一个随意的摆件,都是精雕细镂的。随便拿出一件,都足够普通人家嚼用个一年半载,以前她从不觉得这些是好东西,毕竟她从出生,便长在这样的环境中,她的新衣似乎总是穿不尽,她的吃用从未被人苛责过。 这些在旁人眼中近似珍宝的东西,在她眼中,便是个死物件。 可是直到嫁进权氏,她才知道自己丢掉了什么…… 不是权氏家贫,实是谢氏太过富有。 眼前的一切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谢珂笑笑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一切,都会好好的。 上一世的一切,都会离她远去…… 谢珂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便看到程氏那张温和的笑脸,这张脸与记忆中那张枯wei,苍老的脸渐渐合二为一。“奶娘。”谢珂不由得轻呼。 程氏弯身抱起谢珂,一边替谢珂理着滚乱的发鬓,一边小声安抚。 “姐儿又做噩梦了?别怕,有奶娘在……不管什么妖魔邪祟,奶娘都会将他们赶跑,便是拼了性命,奶娘也会护宝姐儿周全的。”程氏的声音似带着安抚之用,谢珂在程氏怀中,渐渐平静下来。 “我母亲呢?” “四奶奶刚刚得了消息,四爷要回来了。因为担忧姐儿的身子,先差了人来报信……四奶奶此时正在吩咐婢女扫尘,过会就来看姐儿了。” 谢珂听完程氏的话,小脸露出喜色。 父亲要回来了。 谢珂的记忆中只有父亲的背景,毕竟当初她出的那件事,着实让谢氏颜面无光,便是父亲,也因她而被诟病,说父亲没有尽到为人父之责,没有把她教养她。甚至因此牵连出当时己故的母亲,害母亲背负上一个生而不教的骂名。 在程氏心中,谢四爷只是离开了月余,可是在谢珂心中,她却己数年未见过父亲。 不知道父亲此时是什么样子。还是那般清瘦却满身风骨吗? 抑或……是风~流俊朗? “我要去接父亲。”谢珂道。程氏想了想颔首,抱起谢珂去寻楚氏。 还未进院,谢珂便己听到母亲的声音。“水青,去看看灶上,四爷连日赶路,必是躁的很,让灶上炖些莲子羹……莲子一定要小火慢熬,四爷喜欢吃软烂入味的……水竹,你去内门候着,若是看到善才,便来回我……”楚氏话音落下,一轻一柔两道声音应了,随后便有急切的脚步声向院门而来。 水青和水竹看到程氏和谢珂,屈身行礼。 “水竹姐姐,我也要去接爹爹。”谢珂挣扎着下地,拉着水竹的手不放,一幅耍赖的样子。 水竹为难,水青掩袖偷笑,这时听到声音的楚氏信步而来。望了望谢珂,一脸无奈的点头。“你这丫头,越发的调皮了。水竹,便带着姐儿一起去吧,小心莫要让姐儿摔了碰了。” 水竹应了,拉上谢珂的小手,领着谢珂一起向内门而去。 府中女眷没有得到允许是不可出内门的,这是千百年来传下的规矩。好在谢珂年纪小,若是再长几岁,便是连内门这种偶尔会有外人出入的地方,也是不允许涉足的。不过水青就算奉了楚氏之命去内门等消息,也只能在内院里等着,内院连通外院的大门有婆子轮流守着,便是一只老鼠,也难通行。 几个看门婆子远远看到水竹领着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她们虽不识得,可是水竹可是四奶奶房里的大丫头,她们自是识得的。赶忙上来攀谈。 “四奶奶又吩咐水竹姑娘来这里候着四爷……四奶奶和四爷真是一对神仙眷侣,我看府中便没有哪对主子感情能好过四爷夫妇二人……”婆子们大都年过四旬,以前都是在内院服侍的,年岁长了,又不愿被放出府和儿孙过清贫日子,便求了自家主子…… 念着服侍之情,便安排这些婆子轮流守着门户,即不劳累,又在府中吃用,过个年节还有赏赐可领,着实算是荣养了。 *** 新坑还粉瘦,求支持~~求收藏~~看在墨墨从不断更的份上,亲们就收了吧。 第九章 金贵 第九章金贵 水竹小心的瞄了眼谢珂,见谢珂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二门,似乎并没注意到婆子和她说了什么,不由得心下一松。 婆子这话倒也不算逾越,可若是传到奶奶耳中,一个背后非议主子的罪过总是逃不脱的。好在姐儿年纪小,并不在意这些。水竹呶呶嘴,婆子脸露讶色,这才细细看向谢珂。小姑娘身高只及水竹腰际,生的真真是玉雪可爱的紧,小脸白的啊……婆子不知道如何形容,总之,比她见过的最贵重的白玉似乎还要白上几分。这是? “这是四爷家里的小主子。”水竹轻声道。 婆子一听,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地……四爷家的小主子,那不就是谢府的嫡女……这身份,可了不得啊。 今天这小祖宗怎么来了这里? 平日里便是想看上这小祖宗一眼,也得祈求祖宗庇佑。“三小姐,老奴有眼无珠,不识三小姐尊容,还请三小姐恕罪……” “你们快快起来吧,我们小主子可不是个小气的。这不是四爷派人送信说晚些便归,三小姐等不及要见四爷,便随奴婢一同来这里候着。倒是让妈妈们体谅些才是……”不必谢珂开口,水竹己将今天的情况说明。 为了怕事情传出去,有人低看谢珂。水竹便说谢珂思父,在这里候着,那是孝道。 婆子果然会意。 齐齐退后,最终立在垂首立在门边。 谢氏规矩森严,谢珂又是府中身份尊贵的主子,哪怕只有五岁稚龄,婆子们见了也是战战兢兢。 可是谢珂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她们,一双眼睛只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婆子们初时的敬畏之心去了几分,便有人壮着胆子抬头打量谢珂…… 小小的人儿,垂手立在门边,小脸上有着雀跃期盼之色。 脸上喜悦的神色似乎能感染到诸人。渐渐的婆子们竟然放松了些。又开始借机与水竹攀谈起来。只是却不敢再说四爷院里的事,只是捡些无关痛痒的。 不过婆子们还是三不五时偷眼去打量谢珂……这便是谢府嫡出的小姐了。在这谢氏四房中,身份最是尊贵的小主子。 不管是长房的芸姐儿,二房的玉姐儿,还是三房的霞姐,都不及她来的尊贵。 四奶奶楚氏亦是谢氏四个媳妇中出身最为尊贵之人。可以想像这位四小姐成年后,会是怎样的金尊玉贵。而且小小年纪,便能这般安静的候在这里等着四爷,这性子,当真恬静乖巧的很。 婆子们互相之间也会传些闲话,偶尔背着人也会议论几句主子的事。 印象中,有四爷院中的婆子说过。说是宝姐儿被楚氏教养的性子骄纵,虽是谢氏嫡女,可不喜女红,不愿习字,实是有辱谢氏门楣,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小姑娘哪里像骄纵的样子。 明明懂事的很…… “四小姐真是乖巧可人的很。”婆子陪着笑夸道。水竹脸上也露出笑意,不由得点头。“妈妈这话说的不错,我们姐儿这性子随了夫人,乖巧懂事的很。还未过五岁生辰,便知道把老夫人赏赐的参送给大哥儿补身子。” “真的?姐儿真懂事。四爷和四奶奶真是好福气……大哥儿这次下场小试一定能旗开得胜。”婆子双手合十祈愿道。 水竹点头。 “那是自然。” 谢珂听着婆子们和水竹的话,不由得心下一松…… 以前她可从未觉得好名声这般容易挣来,毕竟她前世努力了十几载,最终只落得名节有污,便是终得嫁进权氏,也因此事被田氏和权大姑奶奶拿捏着。 前十几年她都老实本份的呆在谢氏后宅,便是连外院都从未踏足。 可是世人似乎全部忘记了,记住的,每日里口口相传的,皆是她的错处…… 她曾头疼于如何能挣个好名声,现在谢珂发现,其实不难。 就如此时,她不过是立在这里候着父亲归家,本是为人女儿当行之事,便让婆子们觉得她不仅有孝心,而且性子纯良。此番话语若是传扬出去,恐怕顶得上谢玉伪装几年的乖巧。 这便是借势。 谢珂在门边立了不过一柱香功夫,便有一个年约三旬,一身青衣短打装扮的男子快步向内门的方向行来。 那人看到了谢珂,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不过他脸上神色很快敛去,几步走到谢珂面前,恭身行礼。“三小姐。” “善才叔,我爹什么时候回府?我想爹了,便一直等在这里。” 谢珂甜甜糯糯的声音听在程善才耳中,只觉得音如天籁。他是谢四爷谢年的仆从。谢珂的奶娘是他的婆娘……他们是谢氏的家生子,程善才自幼跟在谢年身边,成年后娶了谢老夫人屋中的丫头,先后育有两子,大儿子程劲己经十岁了,被送回乡下祖父那里习文。小儿子程实与宝姐儿同龄,因其舅家中无子,年满三岁后便被其舅接回家中教养,所以程氏夫妇才能一心一意的留在谢氏。 程善才追随谢年左右。 程氏则全心全意照顾宝姐儿。 程善才偶尔会见到宝姐儿,毕竟宝姐儿年纪小,暂不必尊那些男女大防之说。 只是此时看到谢珂,程善才总觉得她似乎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可是细看之下,却无甚变化。依旧是那张漂亮的小脸,娇嫩的音调。唤他‘善才叔’时,调子会咬的低些……“三小姐在这里候了多久了?累不累?四爷恐怕还得有一个时辰才归……三小姐还是回院中候着吧。” “才一会,不累,不用了,我要在这里等着爹爹回来。” 程善才终于知道面前的小姑娘有哪里与以前不同了。 第十章 谢四 第十章谢四 程善才终于知道面前的小姑娘哪里与以前不同了。记忆中,小主子性子虽称不上骄纵,却也有几分娇chong过头。平日里见到他,哪里会老实的唤他一声‘善才叔’。而且这般话语清晰,语调恭敬,亦是从未有过之事。 程善才想到四奶奶前后两封信中所说之事。 头里说宝姐儿与玉姐儿玩闹落水,情况危急,四爷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来。后一封是昨日才收到的,说是小主子己脱离了危险,而且一夕间仿佛长大了。四爷和他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一夕间长大了是何解。 此时程善才终于懂了。 心下不由得感慨四奶奶教女有方,他自然不会认为谢珂的一夕间懂事是因为落水之故。女儿教的好,自然是四奶奶的功劳…… 想来四爷这般日夜兼程的赶回建安,看到这样的宝姐儿,定然觉得一切都值得。“宝姐儿真乖,好,你便在这里候着你父亲,我且去禀明你母亲。” 谢珂点头。 程善才又mo了mo谢珂的头,这才由一个婆子引着向揽翠轩而去。 旁的人,谢珂自是不会理会,可程善才不同,他是父亲谢年的长侍,自幼跟在父亲身边。记忆中,母亲逝去后,父亲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若没有程善才多方打点,兼顾照顾着族中营生,恐怕谢年便是能振作起来,谢氏也会大不如从前。 还有程善才的两个儿子。 大儿子程劲在昭和元年的那场劫难中,力助谢氏。那时若无程劲相助,恐怕谢氏便是不被灭门,也要伤筋动骨。 二儿子程实则是昭和三年的状元郎…… 便是不念着程善才对谢氏的忠心,便是因其二子将来的成就,谢珂也一定会和程氏一门交好的。何况还有奶娘……上一世如果奶娘不是顾惜她,陪她一直呆在权氏,何苦终日愁眉,奶娘若是陪在两个儿子身边,虽然说不上富贵显赫,可一定不会像在权氏那样看旁人眼色行事。 便是因为知道一切,所以谢珂对程善才有种发自心底的敬畏。 有婆子便能谢珂寻来个杌凳,谢珂便坐在门边双手托腮等着父亲谢年回来。 水青等人垂首候在一侧…… 远远的,谢年便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的宝姐儿一双小手支着下巴,眨着大大的眼睛,见到他,脸上登时露出喜色,然后不由分说起身便迈着小腿跑向他。 女儿自幼和娘亲,何曾对他有过这般亲密的动作。谢年突然有种受chong若惊的感觉……赶忙展开双臂,将谢珂抱了满怀。“让爹看看这是谁?这是我家的宝姐吗?怎么才一月不见,爹都认不出了。”谢年打趣道,谢珂眼眶热热的,有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觉。 有多少年父亲没有对她笑过了。 她甚至己经记不清了,仅有的记忆中,父亲负手立在窗边,留给她一个萧瑟的背景,她一步步退出父亲的书房,远远看去,原本ting拔的父亲身形却渐渐gong起,似乎一夕间老了十岁。谢年见自己打趣的话竟然让女儿瞬间沉默,不由得暗暗后悔,想着宝姐儿娇贵,何曾有人这般逗趣过她,何况身子才刚恢复,可别又气坏了身子。谢年不由得伸手mo了mo谢珂的脑袋,随后柔声开口。 “爹爹和宝姐儿说笑呢,宝姐儿可不准生爹爹的气。” “女儿才没有生气,女儿只是许久不见爹爹,所以乍见到,高兴的过头了些……”谢珂语气轻快的道。 谢年大喜。 一月不见,女儿说话竟然这般条理清晰了。想来妻子信中所说宝姐儿因祸得福之说不假。心中仅有的对妻子第一封信送的草率的责怪之心瞬间淡去。 能快些回来看看女儿,亦是好的。 “宝姐儿越发的会说话了,好,爹爹便抱着宝姐儿回揽翠轩,让宝姐儿一路看个够。好不好?” 谢珂重重点头。 谢年大笑,脸上风露之色一扫而空。 被父亲抱在怀里,谢珂的小脸上始终荡漾着浅笑。 谢年生的玉树临风,此时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不由得,谢珂眼前的谢年和她记忆中的谢年渐渐重合。谢珂轻轻咬着唇,压下心头的悔恨之意。前世,若不是她一意孤行,父亲也不至于为了操心她的事而殚精竭虑。亦不会未及四旬便己老态毕露。 眼前的父亲彬彬有礼,一身藏青色的袍子亦无法掩饰他的风采。 头上簪着白玉簪,腰间系着一方白玉小印,足蹬银边镂绣云纹靴。举手投足间,不惴谢氏嫡子之名。 一路上,谢年小声说着见闻,谢珂听得津津有味,偶尔会伸展着胖胖的小手比划着什么,谢年都耐心解答。楚氏立在门边,看到的便是这样‘父慈子笑’的一幕,心中的担忧不由得一轻。 想来四爷不会怪责于她遇事乱了阵脚之过了。 “四爷,您回来了,路上辛苦了……快些进屋歇歇,我己吩咐水青摆膳了……”谢年这才将谢珂放下,然后抬头望向妻子,他自然看得出楚氏眼中的担忧和隐隐的喜色,不由得面上一柔。 “我不在的日子,你一人操持着这个家,着实辛苦了。” “四爷这话便见外了,我做的都是份内之事。倒是没有将宝姐儿照顾好……实是我的粗心。”楚氏想起谢珂落水那一幕,便是到了此时,亦是后怕的。 “小丫头调皮,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母亲为此禁了二嫂的足。你明日还是在母亲面前劝慰几句,一家人,不必如此……”谢年一边向内行一边道,楚氏跟在谢年身后轻轻应着。“是,明日请安时我便劝一劝母亲。”谢年脸上露出浅笑。“宝姐儿饿了吧,和爹爹一起用饭。” 谢年弯身又将谢珂抱起,随后侧目望向楚氏。 楚氏俏脸一红,上前与谢年并肩而行…… 用过晚膳,奶娘服侍完谢珂洗漱,水青便来传话,说是四爷在京城掏了不少宝贝,现在便让谢珂去选。 第十一章 异己 第十一章异己 谢珂屋中除了奶娘程氏,还有一个大丫头并着三个二等丫头。 大丫头秋萱己经年芳十八,是楚氏从娘家带来的,己定了亲事,待秋后便要出府成亲。余下的三个小丫头分别是妙梅,从蕊,雨卉。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相比之下,性子自然没有秋萱来的稳重。听到水青的话,几个小丫头不由得一脸兴奋。京城是富庶之地,四爷从京城带来的东西定然是极有趣的,而且四爷今日才回府,今日便让姐儿过去选东西,想来是特意选来哄姐儿高兴的。可见在四爷心中,把自家姐儿看的可是极重的。 似乎并不因姐儿是个姑娘家而轻视了去。 “水青姐姐,四爷都带了些什么稀罕东西回来?”程氏和秋萱带着谢珂进了内室换衣梳洗,妙梅不由得挨近水青一脸好奇的问道。 水青不由得心中有些不悦,这三个丫头以前都是奶奶房里的,年前才分到姐儿的屋子里。以前在奶奶屋中时,可没见她们几个这般失了规矩。竟然当着谢珂的面便嚷嚷嚷一定要让谢珂多挑几件稀罕东西。想来在姐儿院子里,她们几个丫头日子过的不错。以至她们竟然敢在姐儿的面前这般放肆。 许是察觉出水青脸色不喜,几人不由得闭上嘴巴,垂首立在门边。 水青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你们几人都是奶奶屋中出来的,奶奶是信任你们,才让你们来姐儿的屋子服侍,可你们几个竟然不知轻重的撺掇姐儿,想来是皮有些痒了,待我回去禀了奶奶,给你们松一松筋骨才是啊。” 水青是四奶奶屋中的大丫头,这揽翠轩中的诸人谁人不高看她一眼。 以前在奶奶屋中,她们几个是万不敢这般的。只是被分到了这里,姐儿年幼,程氏又是个待人和善的,并不会因为她们性子跳脱些而责怪她们。 虽然有秋萱管着,只是秋萱毕竟秋后便要嫁人了,对她们几个的管教便宽了些。 以至她们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不过几人便是被水青数落,面上露出惧意,心中也是不甘的。水青身份再高,终究是个服侍人的,其实说起来,和她们也没什么不同。 连姐儿都没有多说什么。 水青在这里这番夹枪带棒的数落,岂不是狗拿耗子。 不过水青提起四奶奶,几人还是怕的。那可是谢氏未来的当家主母,只待老夫人一放权,便要主持谢氏中馈的。“水青姐姐手下留情,奴婢几人再不敢犯了。”妙梅当先认错。余下二人对视一眼,也弯下了身子。 水青一声轻哼,并不理睬几人。 外间,水青在驭下。 内间,谢珂则任由程氏给她换了件石榴红的六幅锣裙,腰间则用了一条莲青色宫绦,尾端系着一枚楚氏从大福泽寺求来的玉制平安符,嫩玉的玉身,在大红的锣裙间若隐若现,再搭配上谢珂那张白皙的小脸,直看得程氏止不住的点头。对于外间的声音,程氏和秋萱都选择了沉默,而谢珂,则仿佛根本不放在心上。 秋萱脸色也有苍白,弯身给谢珂穿好鞋袜。程氏则牵上谢珂的手,三人迈步出了内室。 水青见到谢珂的打扮,脸上露出笑意。“姐儿这身锣裙真是漂亮。”“……奶奶的眼光向来很好。”程氏轻声应道,不管是程氏还是水青,都没有看妙梅几人。 而妙梅见谢珂出来,目光一闪。 “三小姐……奴婢几人知错了,还请三小姐替奴婢几人在夫人面前说上几句,求夫人不要责罚奴婢几人……” 妙梅的突然出声让谢珂不由得停下步子。而程氏和水青脸上则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至于秋萱,俏脸更白了几分。“四爷在候着呢,三小姐还是先去见四爷吧。至于屋里的事……回来再处置也是不迟。”水青道。 程氏点头。 妙梅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此时如果不让谢珂应了,若是水青真的多嘴的将事情说给四奶奶听,哪里还有她们的好日子过。 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往小里说,不过是和姐儿逗趣了几句,往大里说,却是撺掇带坏了姐儿……若是三小姐开口,此事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后她们言行注意些便是了。 “三小姐,奴婢……”妙梅还想开口辩上几句。 这时,谢珂突然侧头望向程氏。程氏露出不解的神色,便是余下诸人,也都不知道谢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妙梅几人服侍谢珂数月,自诩熟知谢珂的性情……三小姐性子有几分娇纵,看似不好相处,不过只要顺着她的脾气,她是很容易安抚的。 以妙梅的认知,这种时候,只要她们几人表现的可怜些,谢珂是一定会向着她们说话的。毕竟人有个轻疏远近。水青是奶奶屋里的,平日里见面不过点头哈腰的打个招呼,她们可是天天陪在谢珂身边的。 只是此时谢珂的神色…… “宝姐儿,怎么了?”程氏柔声问道。 “妙梅好像很喜欢爹爹带的那些宝贝,我可不可以替妙梅向爹爹讨一件。”谢珂此时脸上的神情懵懂,仿佛真的是满心疑惑。 这话一出,程氏心里一机灵。 水青神情阴沉,秋萱则怔在原地。而妙梅……则瞬间一脸惨白。 “三小姐,奴婢不喜欢的,奴婢真的不喜欢那些东西……”妙梅扑通一声跪地,几乎是声嘶力竭的道。 谢珂身子瑟缩,一把被程氏揽进怀里。不等程氏喝斥妙梅,程氏怀里的谢珂己经被‘吓’的大哭起来。 谢珂这一落泪着实急坏了程氏,程氏连忙安抚……而妙梅,早己吓得瘫软在地。“大胆的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从蕊,雨卉,你们把这个小蹄子给我绑起来,我今天是一定要带她去见奶奶的。这若是纵容下去,姐儿岂不是被她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欺上瞒下的糊弄着……”纱梅身边的两个小丫头一脸犹豫,最终还是一左一右擒住了妙梅。 内室中简直是一团乱。 程氏慌忙抱着谢珂出了屋子…… 谢珂被程氏抱在身前,内室几人的身影渐渐在她的目光中变得朦胧,最终不闻。 谢珂在心中轻轻一叹。 妙梅,是无论如何不能留下的。*** 亲们节日快乐~~有没有吃粽子~~~ 第十二章 礼物 第十二章礼物 那个无尽的,直到此时她依旧辩不清是梦是虚幻的前生中。 便是妙梅被谢玉收买,将她引至那里……这才是她一生磨难的真正开始。 她既然知道会发生什么,自然不会允许妙梅像前世那样留在她身边。虽然离那件事还有数年,可是哪有千里防贼的,倒不如趁着时候还早,将纱梅打发出去。所以才有了谢珂刚才的借题发挥。 被程氏抱在怀里,谢珂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刚才妙梅声嘶力竭的声音如同魔障,让谢珂不由得回想起上一世她知道自己竟然是被谢玉一路陷害至此时也是那样满脸的不敢置信,当谢玉笑着将一切道明后,她似疯了般大喊着……而谢玉,矜持又骄傲的笑着。 最终嘲笑她身为谢氏嫡女又如何。 还不是被她这个二房的女儿占尽了便宜。 那一刻,谢珂觉得她的心开始一寸寸枯wei。 妙梅让她想起了前生的自己。庸庸碌碌,永远只看到人的表相,从未细究过人心,所以前世落得那般落魄而死,也不算意外。 那个‘噩梦’便是她的前车之鉴,她是万不会重蹈覆辙的。 “宝姐儿莫怕,一切自有你母亲定夺,那样的刁奴,便是惩治了也是应该,宝姐儿莫要怜她。”程氏终究怕此事在谢珂心中有了阴影,一路上不停的劝导着。谢珂的周身渐渐遍布暖意,小脑袋在程氏怀里用力点了点。程氏神情一松,笑着赞道。“宝姐儿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揽翠轩是一块占地颇大的院子,谢珂的院子在揽翠轩靠后的位置。谢年的书房在揽翠轩的前院,沿着抄手回廊直穿过主院,廊下挂着造型别致的长寿花宫灯,朦胧的光中,谢珂突然生了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便是梦里真的是她的前世又如何? 不知道才是真的恐怖,相比之下,还是知道更幸运些。 因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她才能趋利避害。眼下最最紧要之事,便是让母亲打消在她生辰后带她回楚氏省亲的念头,上一世,母亲便是在省亲的路上遇到不测最终自尽身亡。而母亲的离去,于她来说,不亚于一场灭ding之灾。 此时离她的生辰还有不足三月时间。 揽翠轩谢年的书房中。 谢年负手立在桌边,满意的看着面前黄花梨面五足圆花几上摆着的小玩意,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若不是接到妻子快马加鞭送去的家信,他带回的东西或许还会更多,足可在这花几上堆成小山。这些东西自然都是给女儿买的。他在京城将卖这些小玩意的地方都逛遍了,只要觉得有趣的,新奇的,他都毫不犹豫的买了回来。 想到女儿圆圆的小脸上那灿烂的笑,谢年觉得便是将京城所有稀奇的东西都搬回谢宅也不为过。 他的女儿,值得拥有一切。 门被叩响,随即程善才推门而入,他身后是程善才家,她怀里抱着谢珂。望到女儿,谢年招招手。“宝姐儿快来,看看爹爹都给你买了些什么好东西。” 谢珂一骨碌从程氏怀里下来,三步并两步的小跑到谢年面前,然后学着谢年的样子,立在桌边端详着……谢年心中暗自点头,觉得自己不在的月余,妻子将宝姐儿教养的越发好了。以前的女儿有几分娇气过头,现在这个样子,却是即惹人怜爱,又不会让人心生反感,觉得谢氏纵女无度。堂堂谢氏嫡女,本就该这般chong辱不惊……天下任何的珍宝,只要她想要,谢年都能给女儿摆到面前。 所以不管什么宝贝摆在面前,都不该露出羡慕的神色。 “宝姐儿喜欢吗?这些都是爹爹专程带给你的……” 谢珂点头,望着眼前几乎堆成小山的礼物。她仔细回想着梦里的那一世。记忆中,并没有落水的一幕,所以也就没有父亲从京城急急赶回之事。她记得父亲回建安,是在母亲出事之后。至于父亲去京城做了什么,谢珂是全然不知的。今生因为她的落水,以于一些事情并未像梦里知道的那般演绎下去……谢珂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变动会不会影响将来一些事情的发生。 只是眼前,她很快乐。 从未有过的快乐。 面前这些,每一样拿出去都可谓是价值连城,便说摆在她面前这个‘宝函’吧……谢珂曾读过一首诗‘……钿筐交胜金粟……’钿筐一词便是‘金筐宝细’的缩略,金筐大意相当于‘金框’是用细金丝盘成的,围绕在宝石饰件周围的边框,而‘宝细’则是用宝石雕琢成小片花饰,然后镶嵌到盒子的表面。谢珂面前摆的这个宝函,四面便雕琢着梅兰竹菊的花式。 乍看去,菊~花的花瓣竟然凹凸有致,每个菊瓣都是用金丝掐成,仿佛一朵菊~花真的在谢珂面前绽放。 这样精致的物件,却只被谢年随意摆在带回的物件中…… 这样的奢靡,谢珂几乎要淡忘了。 嫁进权氏那几年,权氏的日子过的一日不如一日。她带去的陪嫁,也十之八九被变卖了。想当初,别说一个‘宝函’便是十个八个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两年,便是问她要百两银子,她一时都无法拿出。 这样精致的玩意,此时看在眼中,谢珂只觉得手脚一阵冷一热。 不是她不想反应,而是反应不能。不过这一幕在谢年眼中,却是女儿越发的懂事知理了。“既然不好决断,一会父亲让善才都搬去你的院子……这些东西虽然不算稀罕,倒也精致,等将来我们宝姐儿出嫁,倒也能勉强凑台嫁妆……”在谢年的朗笑声中,谢珂小脸上也缓缓露出笑意。 第十三章 霸宠 第十三章霸宠 这些精致的小玩意,最后真的都被谢年派人送到谢珂房中。 谢珂小脸带着笑,最终被谢年牵着出了书房。父女两个似乎都不在意刚才被自己随意处置的东西……可谓是价值连城。 程氏在父女二人背后露出喜色,一旁程善才望了自家婆娘一眼,终是微微皱了眉,程氏脸色一滞,脸上笑意渐收。 他们夫妻二人都是谢氏的家生子,程善才更是自幼便跟在谢四爷身边。而她原是老夫人房中的,当年老夫人念着程善才护主有功,才将她赏了他……这一晃,竟然己经这许多年了,自从嫁给程善才,她也算是兢兢业业,一心盼着主子好,对宝姐儿,那更是呵护倍至,自家儿子早早断奶,一门心思喂养宝姐儿。她待宝姐儿,那可真的是疼进心软里。可自家男人却觉得主仆有别。 虽然要一心为主子打算,可却不能失了一个‘度’。 而她为宝姐儿凭白得了这些宝贝欢喜,这喜色看在自家男人眼中,却是不赞同的。 程氏轻轻一叹,抬步追上谢年父女。 程善才最终只得摇摇头,也迈步离开了书房……谢年直接领谢珂回到了主院,程氏夫妇自然驻足,听到声响,水青打了帘子……见是谢年父女,笑着道。“四爷回来了,姐儿也来了,外头有蚊虫,快些进来。”水青话音落下,内室的帘子己经挑起,楚氏笑着望向谢年父女,一身天青对襟襦裙,头上簪着翠色的琉璃珠花,一动一行间,翠映青色,让楚氏显得越发的婷婷动人。谢珂抿嘴暗笑,活过一世,她自然明白母亲的心意。 父亲离家一月,正应了小别胜新婚。 母亲这身装扮,可着实费了心思的。 倒是她不懂规矩了…… 时下的穿衣风格多样,正式场合多是各色褙子搭配着一些精致的小饰品。 有的女子喜欢玩个新意,便努力在眉上,唇上多花些功夫……若是哪人画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黛眉,也是会被时下诸人追捧的。 唇上的口脂若是添了抹芳香淡雅的花香,甚至会被文人骚客视为美谈,若是有人为此做词赋诗,这女子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只是建安更多的人遵循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建安的女子,比起旁的地方,还是要规矩守礼的。 母亲这般衣饰,着实称不上守礼了。 因为这身打扮,更适合未出阁的姑娘。不过显然谢年也不是个迂腐的……见到妻子这样精心的为自己妆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痴迷之色…… 拉着谢珂的手都不由得一松。水青捂了唇轻笑,楚氏俏脸一红,含嗔带怨的望向谢年,谢年轻咳,弯身看向女儿,一张俊脸泛红。“宝姐儿今晚要不要和爹爹娘亲一起睡?” 水青见一家三口合乐融融的商讨着就寝,便悄悄退了出去。 倒是楚氏,见谢年竟然开口问女儿要不要歇在这里,脸色不由得更红了。不知是觉得当着女儿说‘睡’这个字太过轻浮,还是想到了什么……总之,在谢珂的眼中,自己的母亲此时无疑是极美的。 本就生的如花似玉,此时,一张嫣~红的俏脸更是平添了几分妩媚之色。谢珂自是不会做那扰人清梦的事情。听到谢年的问话,不由得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谢年大奇,以前出门久了,回来后女儿可是十分缠他的。 今日他有心留她,她怎么竟然摇了头。 “宝姐儿难道不想爹爹?” 谢珂搓着小手,一幅取舍不能的表情,楚氏轻轻一笑,出了内室拉了谢珂的手……“宝姐儿这是怎么了?”难道还在惦记着那个妙梅。楚氏早己将那妙梅谴出了院子,同时心中不由得自责,想着女儿年纪尚幼,她竟然粗心的将妙梅那样性子的丫头派到女儿房中,好在女儿伶俐,这才让那妙梅无所遁形。楚氏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大房,二房,甚至是三房,许都想着看四房的笑话。尤其是出了宝姐儿落水,险些丧命的事情。楚氏行事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担忧半晌。谢年刚刚回府,如果知道妙梅的事,恐惧会在心中责她治家无方。 此时见到谢珂一脸的为难之色,心房不由得紧紧提起。生怕女儿当着四爷的面说起妙梅……询问谢珂的话语一出,楚氏不由得暗暗后悔,她该直接将女儿抱上~chuang的,旁的实不该多说半句,便在楚氏满心担忧之时,谢珂轻声应道。 “……爹爹送了我好多宝贝,我要回去守着……若是丢了可如何是好。”小小的人儿,竟然皱着眉一脸忧色。 谢年先是一怔,随后大笑,楚氏也禁不住的掩着袖子轻笑。 原来女儿着急回去看‘宝贝’呢。竟然都不缠着爹娘了。谢年对于输给自己带回来的宝贝,只能摇头轻笑。小丫头长大了,己经有了心思,知道守护自己的东西了。谢年蹲下~身子,一手抚着谢珂的头,语重心长的道。“我们的宝姐儿真是懂事了。宝姐儿刚刚说的很对,自己的东西,一定要守护好。既然如此……便让奶娘带你回房吧。不过不必怕东西丢了,在自己家里,东西是不会丢的,便是丢了,也不怕……爹爹再给宝姐儿买便是了。爹爹的宝姐儿,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爹爹也会架了云梯去给宝姐儿摘。” 谢珂似懂非懂的点头,谢年欣慰的笑了,楚氏则眼眶微红。 想着自己当年生下宝姐儿,也曾暗中垂泪,怨自己身子不争气,怎么就没给谢氏添个长孙…… 想来是她多心了,谢年对宝姐儿……实是极chong爱的。[新文求支持~~亲们,收了吧。] 第十四章 潜移 第十四章潜移 谢珂终是随程氏一同离开了。 楚氏含笑目送女儿被程氏抱在怀里走出院子,心下不由得轻轻一叹,不知为什么,宝姐儿这样她虽欢喜,可心中却又控制不住的担忧着什么……宝姐儿这次落水后似乎变了些,可要细究起来,女儿还是她的女儿,不管是模样还是唤她母亲的依恋劲,甚至是偶尔向程氏撒娇的语调,都是熟悉的。 可是楚氏总觉得女儿看她的目光……似乎带着些什么。 可宝姐儿才五岁,如果实在要形容一个五岁孩子应该有怎样的眼神表情,楚氏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想到自落水清醒后,谢珂一边几日夜里被噩梦惊醒,楚氏本想开口和谢年商量着请个高僧回府做场法事,便是不能治病,驱灾也是好的。可想到丈夫今日刚刚归来,此时看他的目光又带着异样的热度,楚氏终究没有开口。而谢年见女儿离去,一双眼睛便像钉子般钉到了楚氏身上。他们夫妻分开月余,自是思念的很,再加上楚氏今晚刻意的打扮……谢年涎着脸凑向楚氏,伸手将楚氏半揽在怀里。“女儿这般懂事,我们万不可辜负了……如果能快些给宝姐儿添个弟妹,想来宝姐儿一定欢喜。” 楚氏一张脸红的仿佛滴血,便被谢年半揽半抱着进了内室。 谢珂回到院子,果然见到内间那张红木云纹桌上堆满了东西,谢珂一个个拿起来细细把玩,程氏初时以为谢珂不过是好奇,可谢珂竟然看的分外仔细,如果不是确定面前的小姑娘只是五岁稚龄,程氏甚至生出一种面前正在把玩着那些稀奇物件的姑娘是个韶华少女。谢珂看了半晌,程氏不得不开口劝道。“姐儿今天还是先歇了吧,明日还要早些去给老夫人请安,然后还得去二爷那看望玉姐儿呢。”谢珂点头,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 程氏便唤来秋萱,将这些东西装进匣子,摆进了一旁的紫檀雕暗八仙立柜里。 又亲自落了锁,将钥匙收进怀里。 秋萱服侍谢珂沐浴过后便悄声退下。程氏则半靠在谢珂身边轻轻替她打扇。“奶娘,秋萱是不是不喜欢在这里服侍?”对于秋萱,谢珂实在印象不深。屋中的另两个小丫头从蕊和雨卉前世倒是一直服侍到她出嫁才被放出府去配了人家。谢珂倒不是说秋萱不好,只是今日妙梅一事,秋萱确实处置不当。她即是院中大丫头,便相当于她屋子里的管事婆子……像母亲屋中,便有水青和水竹二人。 谢老夫人屋中也有紫云和碧竹。 大丫头自然是主子的心腹,想主子之想,急主子之急。 调~教她院中小丫头自是份内之事…… 对于谢珂的话,程氏倒没有多想,今日之事,秋萱本就处置不当。只是很多事,谢珂毕竟年纪小,这也是她不放心出府带孩子的原因。四奶奶自然是心疼女儿的,可以四奶奶的身份,不管她做什么事,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宝姐儿落水一事,便闹得满城风雨。 宝姐儿一连几晚被噩梦惊醒,此时在府中己是风言风语。 程氏轻叹,谁让四爷是嫡子呢。而宝姐儿,又是嫡长女……“怎么会,秋萱便是那样的性子。所以四奶奶才将她早早配了人。宝姐儿莫急,想来你母亲会另派一个大丫头过来。”谢珂似懂非懂的点头。“秋萱出府时,奶娘别忘了代我赏她十两银子,算是嫁妆吧。”谢珂淡淡的道,程氏应了,随后脸上不由得露出惊诧之色。 宝姐儿小小年纪,竟然知道给丫头添箱? 这怎不叫程氏惊诧…… 谢珂则一脸平静,似乎自己刚刚的话从五岁孩子口中吐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看祖母和母亲经常这样安排……”谢珂轻声解释道,程氏恍然大悟。 “姐儿这样安排很好,合该哪些。丫头出府配人本就该封个红包,这也算是主子对丫头的恩典。奶娘只是奇怪我们宝姐儿怎么会知道。原来是看老夫人和四奶奶行事学来的。宝姐儿真是聪慧,将来一定能嫁个显赫人家,做个当家理事的主母。” 程氏念叨着,谢珂很快闭上眼睛。决定把程氏的话当催眠曲。 她才‘五’岁,还远没到考虑嫁人的年龄,更不会明白什么是当家理事的主母…… 至于刚刚的话,她是有意为之。谢珂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当自己真的只有五岁。既然如此,那便潜移默化的改变自己……渐渐的,旁人也只会觉得她早慧,并不会往鬼怪方面乱想……这一~夜谢珂睡的很是安稳,程氏心下大安。早早服侍谢珂起身用了早饭,便领着谢珂来到主院,谢年和楚氏亦刚刚吃过早饭,谢年逗了谢珂一会儿,便起身去书房了。楚氏亦起身,带着谢珂先去怡和院给谢老夫人请安。 谢珂脱险,谢老夫人心里确定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这个嫡长孙女,可不仅是谢氏嫡女这么简单。 她还是楚氏嫡亲的外孙女……自己这个小儿媳出身可是不一般,楚氏在朝中论起名声地位,隐隐还要压制着谢氏一头……只是楚氏一门都是读书人,族中并无人擅经商,相比之下,楚氏名下的产业收益一般,可是这一般的收益,放眼天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了……直白些说,谢氏与楚氏相比,只是多了些银子。 不管是家中的生意,还是小儿子的前途,很多地方都要仰仗着楚氏。 这也是谢老夫人偏心楚氏,疼爱谢珂的原因。 何况谢珂生的玉雪可爱,昨日要赏秋萱银子的事又被程氏说给了楚氏,楚氏又说给了谢老夫人听。谢老夫人听完,紧紧搂了搂谢珂,开怀的道。“我们宝姐儿小小年纪竟然知道收买人心了,真是了不得……这若是及笄了,求亲的岂不踏平我们谢家的门槛。不行,我得让你爹爹快些寻些木匠,将门槛再加高几寸才好……”谢老夫人逗趣的话音落下,花厅中一片浅笑附和之意。 第十五章 试探 第十五章试探 谢老夫人逗趣的话音落下,花厅中一片浅笑附和之音。 坐下有大奶奶王氏和大姐儿谢芸,二~奶奶孙氏带着二姐儿谢玉,还有便是谢珂母女。三奶奶两年前病逝,三爷谢延一直未续弦,屋中只有一个女儿,年龄比谢珂还要小上半岁,谢老夫人平日里怜她年幼失母,不时将她唤到身边看顾上几日,只是最近三爷外出,便将女儿带在了身边照顾。 至于谢府男丁。 大爷家有大哥儿谢佑,二爷家有二哥儿谢骁。 虽然谢老太爷育有四子三女,只是到了儿孙这一代……尤其是谢年无子,这一直是谢老夫人的一块心病。 她知道小儿子昨日回府,今日又眼见着楚氏红光满面,心中自然欢喜,一心盼着楚氏肚子快快有些动静,快些为谢氏添个嫡孙。 所以便是连平日里看不惯的二儿媳,今日看着也格外顺眼些。眼见着自己揽着宝姐儿,另外两个小姑娘眼中带着希翼之色,谢老夫人干脆唤来了紫云。“你且去开了我的箱笼,把年初我娘家送来的那匣子小玩意拿过来,让姐儿几个挑些中意的。”紫云应下。 王氏面上笑意未变,或许是真的想得通透了,便是明显看出老夫人偏心四房,也能坦然应对了。 毕竟四房才是老夫人嫡亲的儿子。 自家大爷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庶出的,能活得现在这般体面,己算是极好的了。而且她越发的觉得,自己和四房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害。便如此时,老夫人怀里虽然抱着宝姐儿,可还是没有忘记她家的大姐儿…… 王氏心中没有争chong之意。 可二~奶奶孙氏心中却是不喜,虽然宝姐儿确实生的花儿一样,可自家玉姐儿也不差啊。 孙氏自然是怨恨着谢老夫人的厚此薄彼。忽然听到谢老夫人吩咐大丫头去开了箱笼取东西。面上不由得一喜……谢老夫人虽然在附身和谢珂小声耳语着,可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自己刚刚那句话后,不管是大房的还是四房的,便是连小小年纪的谢珂和谢芸都没有那般露骨的喜色。 二房的孙氏那脸上是什么神情? 难道谢氏短了二房吃用不成? 真真小家子气,谢老夫人心中自是不喜。 虽然脸上神情未动,可谢珂毕竟在谢老夫人怀中,还是敏~感的察觉出谢老夫人情绪的变化。谢珂微微抬目打量孙氏,只见孙氏那眼角眉梢有着藏不住的喜色,一双眼睛也时不时的扫向门边,直到紫云手捧一个红木匣子挑了帘子进来,孙氏的目光才垂下。 而立在孙氏旁边的谢玉。 虽然脸上神情平静……可那微微跳动的目光,还是泄露了几分她的期望。 想到上一世自己竟然被这对母女欺成那般境地,谢珂真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也许真是旁观者清,今生,她很容易便能看出孙氏母女居心叵测……可是上一世,为何便将她们母女当成了好人。 “大姐儿,二姐儿,还有宝姐儿……这匣子里的东西,是祖母娘家的侄儿在外游历时看到的稀罕物……便给祖母带回了一些。只是祖母年纪大了,这些东西己经不堪用了。倒是你们几个,花儿似的,正合用。去看看,喜欢便随便选……”紫云这时己将那红木匣子放到了谢老夫人身边的黄花梨包边坑桌上。一边打开盒子的暗锁,一边笑着道:“三位姐儿可要擦亮了眼睛,一定要选几件宝贝,让老夫人眼看着宝贝被几位姐儿选去,只能暗暗心疼,谁让刚刚老夫人话都说了出去。”紫云这话自然是逗趣的。谢老夫人果然大笑…… “都说女生外向,紫云这丫头还没配人家呢,便一门心思的‘算计’我这老太婆了,这可怎么得了。看来我还是早些将她打发出府才是。” “奴婢可是要一世服侍老夫人的,老夫人莫要随便的把紫云打发了……”“瞅瞅,瞅瞅,这小嘴……厉害着呢。我这老婆子都说不过她。”“老夫人……”紫云终是在谢老夫人的大笑声中福身退下。 诸人自然知道这是玩笑。 只是谢老夫人在王氏孙氏眼中,一直以来都十分严厉,不想竟然会和一个丫头打趣。 而且明显不是第一次。 便是再得chong的丫头,也不敢随便这般和主子玩笑。 只有楚氏笑呵呵的看着。 比起王氏和孙氏来,她是最早识得谢老夫人的。自然知道谢老夫人面冷心热。如果不是个热心的,当初人海茫茫,谢老夫人又怎么会救下她,又怎么有了日后的‘母女’缘份。可见命运这东西,当真是由不得人不信服…… 谢老夫人招手唤过了谢芸和谢玉。 两个小姑娘齐齐屈身行礼,这才缓步走向谢老夫人半靠的软榻。 那红木匣子便摆在谢老夫人的右手边,还未走近,那匣子里的光亮就几乎晃亮了人的眼睛…… 谢玉双拳不由得轻握。 那么光亮的东西,自然是宝贝。她可以取吗? 谢芸则心中有些胆怯,这可是祖母第一次像唤宝姐儿那般唤她近前,祖母此时满脸笑意,可谢芸还是无法像谢珂那般,一脸自在的应对…… 不由得,谢芸心中对谢珂心生了几分佩服之心。 想着自己可是长姐,竟然不如五岁的宝姐儿有胆识,俏脸微红……至于匣子里的宝贝,谢芸时刻牢记着母亲的教诲,她是谢家的长女,不管言行还是举止,都该是妹妹们的榜样,不管祖母赏赐什么样的宝贝,她都该让着妹妹才是。 心中打定主意,谢芸的步子迈了稳了几分。 身后王氏看着,脸上神情终是一松…… 第十六章 品性 第十六章品性 谢珂自然是最早一个看到红木匣子里东西的,能让老夫人觉得拿的出手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 仅是南珠掐丝金钗便横七竖八的摆了五六支,钗上的南珠足有拇指肚那么大,而且一颗颗饱满圆润,这东西便是放到外面商铺,也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还有各色翡翠摆件,雕成憨态可掬的猫狗兔儿样子,翡翠下坠着的各色络子,打法都分外稀奇…… 余下那些亮闪闪,看着晃眼的,该是产于异国的琉璃……稀奇的是这些琉璃竟然都是被银水浇注,最终做成珠花的样子。有海堂,有梅,有兰,甚至还有几支荷花样式,被置在铺着大红锻子的红木盒中,显的越发的晶莹耀人。 这东西虽然不如南珠贵重,可仅是这做工,这样式,便足以让姑娘们驻足流连。 这些东西谢珂自然也是好奇的,可也只是好奇罢了,若是没有经历过那漫长的梦中一世,也许她也会像谢玉那样,看到这些东西双眼发亮。 想着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 可是此时,谢珂也只是笑着扫了那盒子一眼,便将目光转向谢老夫人。 谢芸眼睛看得久些,似乎发觉自己的失态,红着俏脸垂首立在谢老夫人身边,谢玉则是目光停在盒里东西上时间最久的一个……当她抬目迎上谢老夫人含笑的目光时,掩饰的笑着。只是那笑,谢珂怎么看都有几分含糊。 “喜欢吗?去挑吧,宝姐儿也去,想要几件拿几件……”谢老夫人轻轻推了推谢珂,谢珂顺势起身。 “紫云姐姐既然说这匣子里都是祖母的宝贝,我一定要多选几件……”谢珂一脸天真的笑着,嘴里的话更是让楚氏捏了把汗。楚氏偷眼望向谢老夫人,果然见老夫人脸色神情似乎滞了滞,楚氏暗叹不好,以为宝姐儿懂事了,不想竟然是她的错觉。这种时候,怎么好多选……便是要选,也只是意思的选一件便是了。若是喜欢,回房说给她听,她自会替女儿寻来,若是在这样的场合,不分轻重的失了规矩…… 楚氏简直不敢想女儿会受到怎样的中伤。 谢芸听了谢珂的话,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疑惑之色。宝姐儿屋中,什么宝贝没有?祖母赏的东西虽然稀奇,可也不至于宝姐儿这般在意啊。 谢玉闻言,小脸的笑意更甚,此时的笑,谢珂看在眼中,总觉得她有几分不怀好意。 谢珂并没理会旁人,很是随意的立在谢老夫人身边,便开始在盒子里挑挑拣拣起来。谢芸轻声上前,避着诸人拉了拉谢珂的衣角,谢珂身子一怔,随后侧身对谢芸笑笑。谢芸因谢珂这笑有些愣神,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谢珂依旧在翻拣着匣子里的东西。谢芸不由得心下暗急。谢玉这时也凑上前来,立身谢芸身侧。“宝姐儿不必这么急,我和大姐儿又不会和你争。”这话说的看似安抚,实则……居心叵测啊。 谢珂不理会。谢玉有些恼……以前谢珂对她可是唯命是从的…… 她说一,谢珂从不说二。 便是让她闭眼立在塘边,她也傻傻的照做。 不想几日不见,她竟然不将她放在眼里……“祖母。宝姐儿怎么这样。”谢玉一脸委屈的望向谢老夫人,谢老夫人颔首。“不必理会宝姐儿,喜欢什么,你自去选。”谢玉委委屈屈的点头,这才探出手去。 谢老夫人望着面前三个小姑娘。 眸子深沉。 三个小姑娘立在坑桌旁选东西,其实不过片刻的功夫,可不管是王氏,孙氏还是楚氏,都觉得度日如年。 王氏是忧心谢芸东西选的太过贵重,再贵重的东西,在老夫人眼中都不过是九牛一毛。可若是谢芸刻意选了件贵重的,岂不显得女儿贪财? 至于孙氏,则一心希望女儿选几件宝贝,孙氏可不担心老夫人心中会不会鄙夷她们二房重利。在孙氏心中,女儿那是眼光好…… 至于楚氏,此时己全身是汗。 她望着谢珂小小的身子立在谢老夫人身边,一双白嫩的小手在盒子中翻拣着,只觉得头重脚轻,恨不得就此晕厥了事。只是眼下,她是女儿的主心骨,女儿便是做错事,也是她这个为娘的不好。 谢老夫人缓缓垂下了眸子…… 片刻功夫,东西选好。 谢芸只选了支南珠簪子,谢老夫人问起,谢芸只腼腆的说是选给母亲王氏的,谢老夫人目露赞赏,又亲自从匣子中选了件翡翠挂件递给谢芸。谢芸赶忙弯身接过…… “老大家的教的好,大姐儿不错。” 王氏慌乱的起身行礼……随后谢老夫人又将目光望向谢玉。 谢玉手里拿了两支南珠掐丝金钗,还有一个翡翠挂件,一个琉璃珠花。 “我也是送给母亲的。”不等谢老夫人发问,谢玉己开口应道,谢老夫人淡淡的点头,只随意道了句‘老二家的教的也好。’孙氏笑容满面的起身行礼,看向谢玉的目光,自然是赞赏欢愉的。 随后诸人的目光不由得齐齐望向谢珂。 相比谢芸的谢玉,谢珂捧了满怀东西…… 有南珠金钗,琉璃珠花,翡翠摆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总之,东西多的谢珂小小的怀里几乎抱不住…… 谢老夫人面上含笑,柔声道。“还是我们宝姐儿会选,竟然将祖母的好东西选去大半……” 楚氏闻言,脑中‘嗡’的一声…… 心中只闪过一个词‘大事不妙’。谢老夫人为了虽然外冷内热,可是却及重女子品性。谢芸和谢玉,明显谢芸更得老夫人欢心。谢玉那句解释,在谢老夫人心中等同于掩饰……可相比之下,自家的宝姐儿……实是太过放肆了。 第十七章 头筹 第十七章头筹 谢珂怀里抱着那些稀罕物件,脸上笑意越发的灿烂起来。丝毫不在意楚氏的焦急,王氏的担忧,孙氏的兴灾乐祸。谢老夫人话音落下,谢珂竟然一脸邀功的点点头。 那样子…… 谢老夫人心中虽有些不悦,可也不由的觉得宝姐儿这样子其实并不惹人厌。想着恐怕是在揽翠轩,老四夫妇对宝姐儿太过chong溺了,以至她觉得只要喜欢的,都合该是她的。这样的认知虽有错,可孩子还小,慢慢教便是了。 再如何不满,宝姐儿终究是嫡出。 是老四两口子的心中好,是楚氏上下都chong着的外孙小姐……想到这里,谢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不由得舒缓了几分,再不似刚刚的面热心沉。便在诸人以为送东西这件事该算揭过之时,谢珂笑呵呵的将怀里的东西齐齐的搁到了谢老夫人未占的余下的半面软榻上。 勾着暗色云纹的锻子面上,一堆宝贝亮闪闪的便被谢珂毫不在意的随意堆置着,谢老夫人的眉头再次微微蹙起。 楚氏此时不由得轻呼出声。 “宝姐儿……” 多拿几件东西是一回事,老夫人便是心中不喜,也不会真的与谢珂计较,毕竟孩子年纪小,可若是不珍惜老夫人送的东西,便当普通物件这般轻视之。楚氏此时万分后悔带着谢珂出门。 谢珂回首,对母亲笑笑。 楚氏心中登时觉得苦涩无比,宝姐儿笑的一脸天真烂漫,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便是这样,更让她无所适从……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一旁王氏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了这有些僵滞的局面。“宝姐儿喜欢,老夫人自然舍得送……只是宝姐儿还小,还是孩子性子。对什么都片刻的热度,我家芸姐儿也是如此,女孩子家家的,真是难教的很。” 王氏话音落下,孙氏笑着接口。 “是啊,四弟妹财大气粗,揽翠轩里什么宝贝没有……宝姐儿不将这些当一回事也是正常。不像我们屋中……那是要什么没什么,我们玉姐儿跟着我自小没少受委屈。还是宝姐儿命好……” 王氏蹙眉,对于老二家的拆台己是习惯,可此时……果然,谢老夫人脸上越发的不好看了。 就在这时,花厅内突然扬起谢珂的浅笑声。“这是我送给祖母的,让紫云姐姐给祖母做个乌绫额帕,便把这珠子镶上……等到了冬日,祖母便不会冷了,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园子里赏雪……还有这个,是送给大伯母的,我听娘说起,说大伯母最喜梅……” 谢珂手心里握的正是匣子里唯一一颗没有镶嵌的南珠,此时那溜圆澄亮的珠子在谢珂的掌手轻轻晃动着,似乎屋中诸人的心也随着一动。 谢老夫人面露惊诧。 “这是宝姐儿给祖母选的?” “是,不仅有祖母的和大伯母的,还有二伯母的,二伯母刚刚还说屋中要什么没什么……我便把这个金锞子送给二伯母,让二伯母给屋中添置些东西……还有母亲……父亲……大伯……”谢珂小嘴开开合合,竟然将家里诸人都点到了,那刚刚还被胡乱搁置的宝贝,也一件件被整齐的码在一旁。 谢老夫人此时己是笑的合不拢口。 宝姐儿自然没有乱说,这些东西,倒真的是一件对一人。虽然送的东西不一定合用,可关键是宝姐儿确是用了心的。 这己很是难得。谢珂将最后一件东西‘送出’,谢老夫人不由得大笑出声,提醒道。“祖母的小乖乖,怎么没给自己留一件?”谢珂瘪着一张小嘴,环顾四下,随后很是委屈的开口。“我忘了。” 诸人大笑。 场面很是热闹,只是二~奶奶孙氏脸上的笑显得异常的僵硬……都说孩子有口无心,可是谢珂刚刚的话,却是掀了她的脸面。 什么叫送个金锞子给她,让她给屋中添置些东西? 这明显便是……想要气死她啊。孙氏不由得用眼角余光望向一旁的四奶奶楚氏,只见楚氏一张脸上满是笑意,那样子……分明便是没有怪责谢珂的意思。 再看老夫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根本没理会宝姐儿刚刚话中的不敬。 “娘,女儿这些都给娘。”谢玉这时拉了拉孙氏,献宝似的将手里紧握的几件东西递向孙氏。孙氏简直气的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这女儿平日里看着也是精明的,怎么今日这般愚钝,当着旁人的面,把东西塞到她手上,这根本就是直接抽她的脸。 孙氏忍压着气,尽量柔声道。 “这些是老夫人赏你的,你收着便是。” 谢玉笑着应下…… 诸人笑够,谢老夫人端了茶,诸人起身告退。 谢老夫人想了想,吩咐紫云再给匣子里添几件宝贝,然后将匣子一并送到揽翠轩,便说是她送给宝姐儿把玩的……紫云心头一惊,点头应了。 若说几个孙子孙女,老夫人最喜欢的是佑哥儿,毕竟是谢氏长子,最怜的是三爷房中的霞姐儿……对于宝姐儿,一直是chong着,呵护着,可并不似对霞姐那般上心。可今日宝姐儿这样一番‘胡闹’竟然真的‘闹’进了老夫人的心。 这府中,宝姐儿本就是身份最尊贵的,再得了老夫人欢心。 紫云甚至想像不出,将来的宝姐儿会是如何的金尊玉贵。 再说谢珂母女,出了怡和院的门,便和谢芸母女聚到一起,昨日说好今日要去看玉姐儿的,只是今日在怡和院这一出后,两位奶奶都觉得此时去二房拜访并不合适。最后商量着干脆禀了老夫人,一同出门去大福泽寺进香。 今日时候尚早,她们快些出门,正好能在大福泽寺用午膳。 然后小憩一会再回府,应该能赶到晚膳前回府……四奶奶楚氏差了水青,大奶奶王氏谴了身边服侍的春晓,二个丫头携了手一同去向谢老夫人请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带回了老夫人的话。 只叮嘱说宝姐儿身子才好,此去定要小心。 谢珂的谢芸一脸喜悦,拉着自己的母亲回院子准备……说好半个时辰后在府门碰头。 *** 墨墨新文,宅斗养成加调~教,一对一,chong文~~~求支持,开新文时都粉惨淡,希望亲们走过路过能支持下下,收藏下下。跪求~~~ 第十八章 出府 第十八章出府 谢珂和谢芸一脸喜悦,拉着自己的母亲回院子准备,说好半个时辰后在府门碰头。回到揽翠轩,四奶奶楚氏一边吩咐水青准备出行事宜,一边去差了水竹去将此事回了谢年。 谢老夫人即己应允,谢四爷焉有不允之理。 百善孝为先,自家母亲的决定,做儿子的是万万不能忤逆的。谢年与谢老夫人一样的心思,只是担心谢珂的身子。毕竟前几日烧的滚烫,小命几乎丢掉半条。谢年最终谴了程善才随行。四奶奶楚氏自是知道谢年忧心她们母女的安危,这才谴了程善才跟随左右,心下自是欢喜的。 又想起昨夜,更是抑制不住的脸红。 只得大声唤了水青,叮嘱这叮嘱那。 其实不过出门半日,大福泽寺离谢宅并不算远,不过一个时辰的车程罢了。 不必准备过多东西。 可谢氏是建安翘楚之族,四奶奶楚氏又是谢氏嫡妻,是将来谢氏的当家主母。未来主母出行,自然是颇多讲究的。 便是车马,除了谢珂母女,谢芸母女的,还有三辆随行。富贵人家女眷出行为了安全,多会准备余车……为了便是让旁人看不出女眷到底置身哪辆车中,以防有人惊了车中身份尊贵的夫人们。自然,这是身份显赫的人家才会施为的,普通人家,别说余车了,便是养上一匹马,己是不易。在建安,家中有车马的人家不过几十家,有多余车驾的,十之不过有三…… 像谢氏这样,出行有这般排场的,细数整个建安也不会超过三家…… 谢珂被楚氏牵着立在院门,看着驭夫将马车缓缓驱到近前,两辆马并驾齐驱,通体黝黑,皮毛泛着光亮。车厢是通体的核桃木打成……经水磨烫蜡后,泛着硬木光泽。车前挂着织锦的帘子,帘下缀着巴掌大的翡翠坠子,车马行走间,坠子微晃,一派富贵奢靡之色。 有婆子趴到车旁,楚氏矜持的轻抬莲足,踩着婆子的后背上了马车。随后回身看谢珂…… 这样的场景让谢珂有些恍惚…… 她的记忆中,上一次这般乘车,还是她未出嫁前,最后一次随祖母去别院避暑。那时,她还是谢氏的嫡女……那时她出行,有婆子婢女随行,前前后后十几个人簇拥着她。那年秋后,祖父过世,上一世,祖父最是疼她,少了疼她的祖父,哪怕她是谢府嫡女日子也越发的艰难起来,再加上十二岁那年发生的事……便是祖母,待她也越发的冷淡。 十八岁,依旧不见权氏上门商量婚期,祖母对她失望至极。 从此后,逢年过节,也再不唤她…… “宝姐儿别怕,拉着娘的手。”楚氏见女儿一张小脸微白,以为谢珂年岁小,不敢乘车呢,于是柔声安慰道。随后,谢珂身子一晃,己被程氏抱在怀里。“姐儿不是早就想去吃大福泽寺的斋饭吗?你父亲己派了人去打点,保管你到了那里,便有好吃的斋饭等着。”程氏一边逗趣着,一边将谢珂放到车上。楚氏将谢珂揽进怀里,这才望向程氏。 “我吩咐的,你可都打点好了?” 程氏轻声应道。“奶奶放心,早己打点好了。奶奶到了那里,自有小沙弥带奶奶去……万要小心行事……我看宝姐儿最近……也不一定要去……”程氏还想说什么,楚氏挥挥手,抱着谢珂进了车厢,程氏立在车边,脸上始终挂着忧色。 “你且候在府中,奶奶的姐儿晚膳前便归……”程善才打马上前,叮嘱自家婆娘。 程氏迅速敛了脸上忧色,笑着应了。 “我省得,你一路小心。奶奶和姐儿便交给你了……”程善才点点头,双~腿轻夹马腹。 程氏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双手合十,求老天保佑四奶奶此行一切顺利。前几日四奶奶让她寻个高僧给宝姐儿看看,便是没有被魇着,收收惊也是好的。只是谢氏是建安大户,若是贸贸然的请个高僧入府,实是惹人话柄。四奶奶又不好直说宝姐儿哪里不好……她和四奶奶商量许久,这才想到亲自带宝姐儿去大祖泽寺走上一遭。便直接找了那寺中高僧替宝姐儿望上一望……若真有什么脏东西缠着姐儿,在大祖泽寺中,谅那东西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若只是落水受惊,收收惊便是了。 所以才有今天楚氏的提议。 有大奶奶的大姐儿一起出行,此行更是便利。 谢珂母女乘坐的马车行宽敞,平日里会有丫头在车中服侍,楚氏想着女儿最近时而语出惊人,便将丫头谴了出去,只带着谢珂,母女二人坐在车中。 楚氏端坐在车中,谢珂靠在母亲怀里,随着马车起伏,只觉得昏昏yu睡。 “宝姐儿,你告诉娘……你都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我死了。”半睡半醒间,楚氏突然提问,谢珂不经考虑的便脱口而出。几字出口,谢珂猛然惊醒,便看到母亲楚氏一脸惊恐的望着她。“宝姐儿,你莫吓娘,莫吓娘。”楚氏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以为谢珂只是落水受了惊,这才连日发噩梦,却不想谢珂竟然梦到那样不吉利的事。 “宝姐儿,你听娘说,不管你梦到了什么,都是假的……梦是反的,这梦预示着我的宝姐儿一定能逢凶化吉……娘今天带你去大福泽寺祈福。有菩萨保佑,宝姐儿一定不会有事,一定。”常言道,可不信鬼神,但不可不敬鬼神。楚氏紧紧揽着谢珂,心里念着阿弥陀佛……一切的业障,都由她来背负,宝姐儿还小,万不要降祸于她。谢珂偎在楚氏的怀里用力点头,楚氏脸色缓和了些,可还是抓着谢珂的小手不放。 谢珂轻靠在母亲怀里,后悔自己的大意。 怎么就能被轻易的问出那噩梦的缘由,还好问的是母亲,忧心更大过怀疑。若是旁人……谢珂甚至能想像出她被当成怪物,然后人人敬而远之的那一幕…… 第十九章 祈福 第十九章祈福 “娘不要问了,我怕。”谢珂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楚氏怀里,小脸白的几乎没有血色,楚氏的心一拧一拧的疼着,对自己刚刚的话后悔不已,她实不该多心相问的。“莫怕,有娘在。” 心中本对去寻高僧给谢珂度厄有些踌躇。 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对宝姐儿名声着实不好,而且一个弄不好,恐怕要累及谢氏一族名声。 只是都己经这许多时日了,那‘噩梦’不仅没有远去,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楚氏在心中暗下了决心,便是事后被夫君怪罪,她今日也定要施为了。 马车行的很稳,虽然车外没有挂着族徽标记……可放眼整个建安,又有谁家的女眷出行有这样大的排场,左右不过那三五家。五辆马车外观看起来分毫不差,便连那拉车的马儿都个ding个的膘肥体壮。至于车中的女眷,不须问,定是大族的贵妇贵女。诸人望向马车的目光带着三分敬畏,五分艳羡。一行很快便到褔泽山下,大福泽寺便修在此山半腰处。 早己接到消息,早有一个老和尚并着几个小僧候在山下。见到车驾,老僧上前行礼。 程善才上前应对,随后恭敬的立在楚氏马车边。 “四奶奶,请下车。” 楚氏轻声应了,这才缓缓起身。 谢珂看着母亲的动作,心中轻叹,这才是大家风范,母亲不管到了何时,都从容矜持的很。记忆中,前世便是遇到歹人为何清白自尽而亡,母亲端坐在车中的身影也是笔直的。她无论学上多久,似乎也不能及其一二…… 前世自己若能像母亲这般持重,在权氏的日子许会好过上几分。 “傻丫头,发什么呆,快些随娘下车。万莫让高僧久候。”谢珂小脸泛红,赶忙起身,四奶奶楚氏己踩着婆子的背下了马车,谢珂先是一怔,随后也学着楚氏的样子,轻轻踩着婆子的背下了车,楚氏赞赏的momo谢珂的头,这才领着谢珂走向那个候在一旁的老和尚。 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所以也便没了俗世的忌讳。 老僧上前施礼。“四奶奶安好。” 楚氏侧身微让还礼。“一切都好,多日不见,了空大师可好?”“出家之人没有俗事缠身,贫僧自是好的……四奶奶今日竟然带了小姐前来,贫僧接到四爷的传来的消息,还以为眼花了呢。这位便是府上三小姐吗?”了空望向谢珂,那素来古井般的眼波中,有不加掩饰的好奇之色。楚氏笑着颔首,将谢珂唤到近前。 “宝姐儿,这位是了空大师。是大福泽寺的主持方丈。”谢珂很意外,小脸上带着困惑,不过想想也便释然了,以谢氏在建安的身份,自己的母亲又是谢氏未来的主母,来此祈福,方丈亲自接待也算正常。 她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大福泽寺的方丈。 记忆中,大福泽寺的方丈是个超脱之人。 数年后湘王谋反,意图篡位……当时有幕僚给湘王出了主意。 让湘王寻个得道高僧,用高僧的口道出湘王登基实是顺应天意。这样一来,那湘王便不是谋逆,而是救万民于水火……湘王当时便点了头,据说后来便有人推举大福泽寺的主持。 这些都是她们成亲后,权笙说给她听的。后来据说那主持方丈宁死不屈,湘王大怒,派人封了寺门,以其用大福泽寺近百僧人的性命逼近主持改变心意。那主持也是个耿直的,竟然带着数名寺中长老,在寺门前引火**,以此对抗湘王的逼迫。 据说湘王终是妥协。只是那主持却葬身火海。 她当时听权笙说完心下只是唏嘘…… 觉得这主持是个有血性的,只是办法却有些蠢。湘王登基己是大势所趋,便是顺应天意替湘王圆一圆这谎言又如何…… 可见到面前之人,谢珂却觉得自己当年的想法太过天真。 这人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额头的褶皱似乎越发的深邃了,可这人的目光却有种洞察人心的力量……谢珂在他面前,有些无处容身的感觉,可心中却又清楚,这人不会伤她分毫。很矛盾的感觉。 “了空大师安好。”谢珂上前屈身行礼。 了空笑着应点,并未避开,算是受了谢珂一礼,楚氏心中一喜,觉得自己此行定会顺利。 了空是这寺院主持,平日并不轻意现身。之所以出寺门迎她,实是因大福泽寺和谢氏有莫大的渊源……据闻大福泽寺的第一任主持,便是出身谢氏……那己是百年前的事了,据说那人当时也曾闻名大下,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又有家族庇护,本该是大展宏图之时,那人却不知为何遁入空门。谢氏一族为此大受打击,显些因此一蹶不振。 好在那人虽然遁入空门,倒还记得自己谢氏出身。 最终从族中挑出一个子弟,由他亲自教养。 用了不到十年时间,那子弟竟然高中,最终入阁拜相。谢氏这才真正的辉煌起来……那子弟也是个感恩的,给寺了捐了不少银两,寺院翻新加盖,这才有现在的大福泽寺。 那人传下话来。 只要大福泽寺存于世间一日,便当照抚谢氏。 己时过百年,这些都是往事了,现在知道的人并不多。 所以有看到了空亲自现身迎接楚氏,只当谢氏在建安威望过甚……这些往事,谢珂是不知的,与旁人一样,她也只当是谢氏在建安名声太响,所以长门亲自相迎。 了空引着楚氏王氏一行人上山。 沿途指些景致让谢珂看……虽然了空没有刻意表现出来对谢珂的偏爱。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相比旁人,了空对谢珂说的话明显多些。谢珂可没想那么多,只是顺着了空指的方向望去。只觉得眼前一片清翠之色,林木叠嶂,好一派心旷神怡之景。不由得对大福泽寺多了几分期盼。 *** 墨墨新文,求支持~~~宅斗加chong文。写的是个重生的漂亮妹子遇到前世的混世魔王,最终决定嫁过去,好好调~教,争取把霸王调~教成二十四孝好相公的故事…… 第二十章 佛缘 第二十章佛缘 四奶奶楚氏和大奶奶王氏并肩而行,谢珂和谢芸牵手走在二人身后,了空走在一旁,随后是程善才,程善才身后,是一众婆子婢女。走在最后的是随了空一同出迎的大福泽寺的僧人。一行人足有四五十人……远远望去,颇为壮观。 因为早己收到消息,大福泽寺己关门谢客。有些走的迟的香客眼见着一行人施施然入寺,而且明显一个身份不俗的老僧引路,身后还跟着一众和尚……不由得好奇的观望,猜测着走在前面两个打扮金贵的妇人是哪家的命妇。 这样的排场,简直羡煞旁人。 了空将楚氏和王氏引入寺中客房……“大奶奶的四奶奶先稍做休息,我去看看斋饭准备的如何。两位奶奶吃完午膳再入正殿祈福不迟……”“有劳大师。”大奶奶王氏恭敬的道。 “大奶奶多礼,这本是贫僧的份内之事。那贫僧便先告辞了。两位奶奶请自便……”了空说完,退出客房。 王氏和楚氏相视一笑,携了手一同坐到屋中那张土炕上。 虽是土炕,因早收接到了消息,寺里也是做了番布置的…… 炕上铺着厚厚的毡子,毡子上铺了层绒面的织锦,宝蓝色的暗底上绣祥云纹样,看上去干净爽利。虽然比不得府中摆设,倒也颇费了番心思。 谢珂和谢芸由婢女伴着在隔壁梳洗休息。 两位奶奶便亲亲热热的说起了体己话。 “我看那了空似乎对宝姐儿颇为不同。难不成宝姐儿这孩子还有几分佛缘?”王氏当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佛缘这种事,虽然说是空xue来风当不得真,可有的时候却又不得不信服。 当今天子初登大宝之时。 当今皇后便因传出是天降之母,因受菩萨庇佑,有兴国之运,最终入主中宫。如无那‘佛缘’之说,论出身,这皇后之位是无论如何轮不到这位中宫娘娘的。 只是有一利便有一弊。 当今皇后的亲族,却被世人诟病。甚至有人怀疑‘佛缘’之说乃是其亲族暗中安排,目的无非是借此助皇后登位,并且得其庇佑……以至终引起皇帝猜忌,下了帝后姻亲不得入阁的诏书。虽然因‘佛缘’一说,成就了一位皇后,可相同的,皇后亲族却永远失去了位列九卿的机会。 得与失,从来都是一线间。 刚才了空对待谢珂的态度明显要好过对谢芸,王氏心中倒没有计较,毕竟这种事,也是要讲究机缘的,自己的女儿没这机缘,她争闹又有何用?若是宝姐儿真有这机缘?王氏不知道这对谢珂,对谢氏来说是好是坏。因为心里始终装着此事,得到机会,便赶忙将心中疑惑问出。 四奶奶楚氏看到了空待宝姐儿格外亲切些,初时还是喜的,觉得此行必定顺利的很。 只是按捺下喜色细细思索一番,便觉得有些不妥,她们这样的人家,己经不需要用那虚名再上层楼了。 宝姐儿是谢氏嫡女,又生了副好模样。 只要有她在,再加上楚氏的帮衬,说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并不是难事。楚氏并不奢求女儿能成什么大器,只求谢珂嫁个如意郎君,能平安度日便好。 所以‘佛缘’一说,于谢珂来讲,当真不算什么好事。 “大嫂多虑了,我前两次来寺中,和了空大师说起过宝姐儿。了空大师今日难得见了,定然待宝姐儿格外热情些。哪里便有什么‘佛缘’了。” “我想也是,女孩子家,这种事,还是敬而远之的好。”王氏赞同的点头。 “大嫂说的是。我们以后来祈福,还是少带孩子们来。毕竟是菩萨的地界,若是孩子们无心冲撞了便不好了。”王氏点头,觉得正是这个理。何况女儿一日日大了,也不便带出门了。 “今日既然来了,便让宝姐儿和芸姐儿好好玩闹一番,我们姐妹俩便在菩萨面前为两个丫头多念几句经。” “正是这个理。”楚氏应了。 隔壁客房。 谢珂和谢芸梳洗过后,两个小丫头盘腿坐在炕上,谢芸挥了手示意服侍的婢女退下。 屋中很快只有谢珂二人。“宝姐儿,你知道‘佛缘’吗?”谢芸年长谢珂几岁,知道的自然多些,今天这一幕,不由得让谢芸生出警戒来。所以梳洗过后,忙不迭的支走了旁人。 谢珂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她现在才‘五’岁,所以只是摇摇头。“你个笨丫头,一会不要理会那了空和尚了,他不安好心。” 谢芸曾听父亲和母亲说起过,似乎父亲和母亲都认为与佛有缘不是什么好事,她们谢氏一位先祖,便因有了佛缘,便在大好的年华,依然的遁入空门,她的父亲常说,若是那位先祖没有遁入空门,几十年前,谢氏便不会一蹶不振……总之,在谢芸心中,凡是与佛字沾上边的,都是不好事。 谢珂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她心里暖暖的,觉得谢芸真是个好姐姐。心中不由得暗暗发誓,这一世,无论如何要帮谢芸。 万不能让她像上一世那般凄惨寂寥。 见谢珂乖乖点头,谢芸用手指点了点谢珂额头。“真是笨丫头,怎么都不问缘由便点了头。” 谢珂娇憨的笑道。“大姐才不会害我。” 谢芸也被逗笑了,此时面前的小姑娘盈盈笑着,玉似的小脸仿佛泛着淡淡的光。谢芸突然觉得,面前的小姑娘真的有几分像那玉雕的菩萨像。她心头一紧。“宝姐儿。你一定要听我的,一会万不要理会那了空。” 谢芸犹自不放心,再次叮嘱。谢珂再次重重点头。“不理了空,我都听大姐的。” 一柱香的功夫,有小和尚前来相请,说是己备好素斋,请两位奶奶和小姐先用午膳。 第二十一章 棒喝 第二十一章棒喝 说起大福泽寺的素斋,那可是远近闻名。 前世谢珂虽没机会品尝,可没少听谢佑和谢骁说起。说大福泽寺的素斋,简直是一绝。比起建安城最大的酒楼也不遑多让。酒楼饭菜再精贵,有银子也是能享用的,可大福泽寺不同。 若想享用一顿大福泽寺的素斋,不仅要非富即贵,而且真的要有几分机缘,据说曾有富贾捐了千两香油钱,只为求一顿闻名的素斋,却依旧被寺中僧人所拒。谢珂一直知道谢氏久负盛名,却不知道谢氏的面子竟然这样大,不仅主持亲自相迎,更是一早备了饭菜。谢珂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因由,只是感慨大树底下好乘凉,前世抱着谢氏这棵大树,她竟然落到那般地步…… 想来,她着实够愚钝。 “我听父亲说过,大福泽寺的素斋可是天下闻名的,我们今日竟然有幸一品,宝姐儿快些,我们去寻母亲的四婶娘。”谢芸接着谢珂迅速出了客房去寻王氏和楚氏。 谢珂望着眼前的菜色,实在很难相信青菜豆腐可以做成这样的味道。 浓而雅,淡而香。一道普通的家常豆腐竟然能烧出这般奇妙的味道,这让谢珂对大福泽寺的好奇心更重了几分。能将一个不算大的寺庙整治的举国闻名,而且能烹出堪比酒楼的美味菜品,了空这个主持必不是个迂腐拘谨的。可是前世,他为何选择了那样决绝的一条路? “宝妹妹你在想什么?难道不合口味?”谢芸斯文的用着饭,只觉得入口的东西绵软即化,这素斋比起她以前吃过的珍馐味道丝毫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谢珂只吃了几口,便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才几岁?竟然己有了心事。 谢芸觉得不可思议…… 谢芸一开口,楚氏和王氏不由得都停了筷,看向谢珂。谢珂涩然,小脸红扑扑的垂下头。 王氏望着谢珂笑笑,开口轻斥女儿道。“食不言,教的规矩都忘了。宝姐儿年纪小,肚子装的自然没有你多,何必大惊小怪。”王氏怪女儿不懂规矩,谢芸轻咬着唇,看了看谢珂,终是垂下眼睑。 谢珂赶忙开口。“大伯母,芸姐姐只是关心我。我在车上用过点心了,现在还不饿。娘,我想去外面看景儿……”楚氏只道谢珂是小孩子脾气,吃饱了自己坐不住了,点了点头。谢珂对谢芸笑笑,起身离去。 这是个小院子,正房三间,左右佩着耳房,墙边植着几株人抱的梧桐。 此时己是郁郁苍苍,几乎将整个小院子遮了个严实。谢珂缓缓走到树下,小小身子蹲在树边,双手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便是己‘醒’了数日,她依旧未适应自己现在的样子。 前世死去的,此时都好好活在她面前,她前背叛的,此时依旧一张虚伪和尚的脸。 前世失去的,此时都好好的握在她手中。 可她却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她怕,怕此时的一切才是她的一场梦,一场美梦,梦醒了,她自然得回到‘现实’中去。那个几乎破败的权氏,那里有她死时依旧寻花问柳的夫君,有被人蓄意安排嫁进府中,一心要让她和女儿母女离心的小妾。 还有耳根子软,却喜欢攀高踩低的婆婆,还有一个喜欢将所有错事都推到她身上的大姑奶奶。 那里唯一让她记挂的便是她的瑛姐儿。 想起女儿,谢珂不知不觉间落了泪。也许看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蹲在梧桐树旁落泪是件很奇怪的事,可是如果有人知道那小姑娘比旁人多活了一世,只会觉得心酸了。 此时,一个身影立在门边,安静的望着谢珂。没人知道那人来了多久……因为那人不管站在哪里,似乎都是道风景。这与样貌无关,气质始然,哪怕他身着僧袍。谢珂感觉脸颊一凉,用手一拭才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她不由得轻轻一叹。“小小年纪,偏做那老态龙钟之相,小姑娘,你真是杞人忧天,生在福中不知福。”突然的声音让谢珂一惊。 她猝然抬头,便望到一张带笑的脸。 那是个用言语很难形容的男子,说他俊朗吧,似乎又有些名不副实,说他生的丑陋吧,可偏偏他又五官端正,实与丑字沾不上边。总之他给谢珂的感觉很怪异,那人那双眼睛……谢珂发现那人似乎有双能洞察人心的眸子。 他身上穿着僧袍,却蓄着发。 看样子该是俗家弟子。 这样贸然的开口,着实失了规矩,谢珂起身并不理会那人,便想去寻楚氏。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因为想心事,而把婢女支出了院子,若是有婢女在,这人也便不会这般轻率出现了。 “……真是有趣,花非花,梦非梦。小姑娘,且珍惜。” 那人又开口,声音微微暗哑,却很动听,而让谢珂驻足的是他的话。 花非花,梦非梦,且珍惜。 见谢珂回头,那人笑笑。“我们也算有缘,我便提点你一二……听不听且在你,记住,事在人为。心中害怕,是因为不想失去,既然不想失去,便想办法不要失去便是了,何必苦恼?何必苦恼!” 他的话,于谢珂来说简直是当头棒喝。 是啊,她何必苦恼?每日让自己陷在那无边的噩梦中不可自拔,连带着让亲人忧心,如果不是为了她,想必母亲不会这般草率的提出来大福泽寺祈福的话,虽然祖母并未阻拦,话语也未见怪罪,可是这般草率出行,并不妥当。谢珂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冒着被诟病的风险走这一遭。 第二十二章 亲事 第二十二章亲事 只是她自己这是心病,不是药石可治的。 菩萨便是灵验,也无法治她的心病。不过今日这一身僧袍之人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竟然傻傻的纠结于这梦境,便是真的又如何?便将这当成老天对她的示警便好……这样一想,老天待她可谓是格外的恩赐呢。想得通透,谢珂小脸扬起笑意,想要去谢一谢那人。不管那人是谁?不管那人为何出现在这里,总之,她帮了他不是吗?她又何必耿耿于怀人家失了礼数。只是待谢珂抬头去看,院中哪还有人? 刚才那人站立的地方空空如野。 谢珂不由得失笑,突然觉得大福泽寺或许真的有菩萨庇佑也未可知。 脑海中不由得勾勒出多年后大福泽寺的结局,谢珂也只能在心中轻轻一叹。 真真是万事皆有命数。“宝姐儿,在看什么?”几人用过午膳,便来院中寻谢珂,全当饭后消食了。楚氏在屋内便看到女儿小小的身影立在那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下,显得越发的娇小怜人,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她不后悔今天这冒失的举动,只要女儿能好好的,便是让她折寿她也心甘。 “在看树,大福泽寺的梧桐树竟然生的这般高……” 楚氏便笑了,觉得女儿便是偶尔聪慧些,可根里还是个小孩子,不过几株人抱的梧桐,便让小丫头看的津津有味。“傻丫头,这几棵梧桐的年岁,恐怕比你祖母还在年长。生的自然高大……”谢珂一脸惊诧,那模样,真是逗趣的很。这次不仅楚氏笑了,便连王氏也抿了嘴,凑近楚氏道。“宝姐儿这性子真是讨喜。四妹妹,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娘家有个侄子,今年七岁,五岁上便启蒙进了族学,虽然不敢说聪明过人,却也是人见人爱的,前些时候我回娘家见了,喜欢的不得了……你也知道我那大哥的性子,我家嫂子便怕我那大哥哪天在酒桌上一个大意,便将我那侄子的婚姻大事给胡乱敲定了。便托了我给留意着,我思来想去,只觉得宝姐儿与我那侄儿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事在王氏心中确实计量了许久。 她所说的自家的侄儿,乃是娘家王氏的嫡子。 名王泽,今年虽说不过七岁,可却是个伶俐聪明的,先生屡次夸奖,说那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她便想着给他寻门好亲事,谢珂可是谢氏的嫡女,将来的陪嫁定然是及丰盛的,她们王氏虽不图女方的嫁妆,可谢氏不管是威望还是财富,在这建安可都是出类拔萃的。 她们王氏近些年也出了几个举人,在朝廷也领了官职,她这才有底气和四房开口。 在王氏看来,谢珂不管是相貌还是脾性都是极好的。而且还有楚氏一门颇有权势的外戚……如果将来自家侄儿能娶到谢珂,那真可谓是如虎添翼。 四奶奶楚氏一怔,明显很是意外。 不过这种事,她还是乐见的,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个时候给女儿定门亲事倒也不算早,有很多大族在孩子落地知道男女后,便开始给孩子物色嫁娶之人了。宝姐儿都己经五岁了,很快便能长成大姑娘。而且王氏与谢氏倒也算是门当户对。王氏所提其兄之子,四奶奶楚氏也是知道的,确实如大奶奶王氏所说,外界传其是个极聪慧的,而且样子生的也好。楚氏不由得有些意动。不过女儿的婚事可是大事,万不能草率。 “这……我得回去和四爷商量一番,毕竟这可关系到宝姐儿一辈子。” 听楚氏这样说,大奶奶王氏心中一安。 这是……心动了。 想着自家那侄儿确实不管是人品学识还是相貌都是拔尖的,王氏心中更添了底气。“那是自然,我们宝姐儿的婆家,那一定要精挑细选。” 楚氏和王氏这话说的很轻,谢珂并未听到,不过谢芸一直跟在王氏身边,倒是听了个清楚。 谢芸今年七岁,和表兄王泽同岁。 想到那个便是连说话唇角也挂着浅笑的表哥,谢芸直觉的认为自家表哥若和宝姐儿站到一处,当真便如那菩萨坐下的一对金童玉女。确实像母亲所说的那般,那是极般配的。 邻近谢珂,楚氏和王氏默契的闭了口。几人便立在树下一边乘凉,一边说着些时下的花样。很快有小僧来请,说是了空主持己在正殿恭候。楚氏便和王氏相携离去,只留了几个婆子看顾着谢珂谢芸二人。 谢珂自是知道母亲去做什么了。 祈福是次,为她去寻人渡厄才是真…… 谢芸并不知道,只是心中感激母亲王氏竟然这般虔诚的为她祈福。 再想到谢玉在二伯母孙氏面前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庆幸…… 谢珂便人在院中梧桐树下支了张小几,又让婆子从车中搬了些水果点心,随后招呼谢芸一边用点心,一边在院中看景乘凉。谢芸笑着点了点谢珂的额头,喝斥了声‘小滑头’,便学着谢珂的样子吃水果品点心。这般过了足有一个时辰,久到谢珂打着哈欠,几乎快经趴在小几上睡去,院外才传来脚步声,随后楚氏和王氏相携而入。 谢珂揉着眼睛起身迎上前去。 四奶奶楚氏见到女儿,脸上的忧色很快敛去。王氏倒是一脸平常,伸手招来谢芸,问她们做了什么消遣。谢芸便将谢珂的安排一一道出,王氏闻言,不由得笑着赞道。“宝姐儿真是机灵鬼,知道我和你母亲诚心祈福用时颇久,倒很会自得其乐,芸姐儿,你要学学宝姐儿……为人不要太过木讷沉闷。” 谢芸点头。 第二十三章 事露 第二十三章事露 谢珂赫然,记忆中旁人都是拿谢芸做榜样的。前世听的最多的便是母亲说……‘宝姐儿,你看大姐儿整日埋头做女红,哪像你毛躁性子,闲不得片刻。你便不能多学学……’今生怎么倒反了过来。 楚氏见王氏如此说,心中自然是欢喜的,这等于是拐着弯了夸了谢珂好。 至于刚刚了空私下所言的宝姐儿命中合该有此劫,只要闯过,自然能逢凶化吉,若是闯不过……楚氏心下一沉,了空并没有将话说清,她再三追问,了空才说他有一师弟,自幼颇得其师真传,不管是渡厄还是相命,都是及厉害的。那人己看过宝姐儿,最终便只给了那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楚氏自是不甘,她冒着被谢老夫人厌恶,被夫君谢年责怪的风险带了宝姐儿来此。 最终却只得了这样一个结果。 什么叫闯过自然能逢凶化吉,闯不过……宝姐儿落水后能侥幸生还,是不是表示灾难己过?还是宝姐儿的未来有更大的灾难? 无论她如何追问,了空却不再多言。 只说一切皆有定数。 定数? 楚氏并不相信什么定数,她只知道将来不管宝姐儿发生什么,便是拼了命她了会相护的。好在了空言,宝姐儿并未被什么脏东西纠缠,至于宝姐儿连日噩梦连天,应该是落水受了惊吓。待过些时日自然不药而愈。楚氏这才安下心,赶忙回转大殿唤了王氏再来寻女儿。 眼见着女儿巧笑兮兮的趴在梧桐权下小几上打盹,那样子,便像只耍赖撒娇的小猫仔,楚氏觉得整颗心都是软的。 心中不由得忆起刚才王氏所说的那门亲事。 王家的嫡子自然是极好的。可她们谢家的嫡女也不差……而且宝姐儿年纪这般小便生的这般漂亮,将来定然是个美人……自古美人多羁,楚氏想宝姐儿若是嫁人,定要嫁个权贵人家,这样才好护得宝姐儿周全。又想到前几日哥哥来信问起宝姐儿近况……信中又提到自己娘家的侄儿……信中虽然说的颇为隐晦,可是楚氏觉得兄长似乎有亲上加亲的意思……一家有女百家求,这自然是好事,只是宝姐儿才五岁,她便要受这累。 楚氏实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 回去时,了空亲自将一行送到山脚,眼见着楚氏王氏各携了女儿上车,了空才转身离去。 未进寺门,迎面一个身着僧袍的年轻男子信步而出,了空见了,眉头紧蹙……在那人与他错身而过时,终是开口唤道。“……师弟。”那人脚步微顿,却未言语。 “……师弟执意离去吗?” 那人终于开口,调子却再不温顺,反而有几分咄咄逼人之势。“……我言尽于此,师兄听与不听随意吧。至于我……师傅曾说修行为济世,不入世,怎济世……”那人说完,不顾了空猝然而变的脸色,终是扬长而去……望着那人的背景,了空重重的一声叹息。 难道,老天真的要亡大福泽寺吗? *** 谢珂一行人回到谢氏,西边天际己暗沉。楚氏和王氏都觉得累极,毕竟晌午过后可是在大殿里跪足了一个时辰,二人商量一番,便齐齐差了丫头去禀了谢老夫人,说是她们己回府,一切都好,随后各自带着女儿返回自己院子。谢珂母女回到揽翠轩时,晚膳己布好,谢年觉着脸在偏厅侯着她们二人…… 见到父亲的脸色,谢珂不管不顾的扬起小脸,嘴里软糯的喊了声爹爹,人便己扑到谢年膝盖。 谢年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在谢珂天真的笑脸下败下阵来。他用手指点着谢珂的额头。“你个小丫头……” 谢珂撒娇般在谢年膝盖蹭了蹭,扬起小脸甜甜的笑着,谢年轻叹,弯身将谢珂抱起置于腿上,这才抬头去看楚氏,一看妻子俏脸泛白,正用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他,一脸的谨慎讨好之色。谢年心中的怒意不由得骤减。 可想到午后。 楚氏带着谢珂出府后,他左右无事,他上次进京,本有意在京中谋个差事,却不想才到京中数日便接到家书,信是妻子所写,说是宝姐儿落水生死不知,他哪里还有心思打点京中官员,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建安。 结果自然是虚惊一场。 既然回来了,谢年便想着待女儿过完生辰,他再入京。这次怎么也得谋个差事,便是六品的长史也尚可…… 便如挚友所言,只要得入仕,凭着他们谢氏的底蕴,提升乃是必然。 谢年想着他这一去,恐怕得需个三年五载,母亲姜氏健在,他又不好将妻子楚氏带在身边,他己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自然得留下妻子服侍母亲左右,连带着,他也要许久不见女儿一面。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要好好替女儿过个生辰,让整个建安都知道,他谢年的女儿有多么金贵。 午后无事,他便唤来程氏问了谢珂的近况……不想程氏说话吞吞吐吐,他再三逼问,程氏才口吐真言。 原来今天妻子之所以带宝姐儿出门,竟然是想着寻个高僧给宝姐儿驱邪避恶……荒唐,真荒唐。如果真有什么脏东西缠了宝姐儿,岂不是说他们谢氏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何况宝姐儿能说能笑,哪里像是中邪或是被邪物缠身的样子。 谢年气了半晌,终于等回了妻女。本打算好好斥责一番楚氏,可眼见着女儿脸上那灿烂的笑意……谢年发现他心中的怒意迅速散运。罢了,罢了,他的妻,他的女,他不护谁护? “出去了大半日饿了吧。快些用膳吧……” 楚氏闻言,脸色猛的一喜。呐呐的开口。“夫君,我……”“好了,先用膳,有什么事饭后再说。”“……好。”楚氏柔声应了,谢年亦抱着谢珂起身向饭堂而去。 一家三口这顿晚膳吃的自然是温馨的,左边坐着谢年,右边坐着母亲楚氏,谢珂面前的小碗里满满一碗她喜欢的菜式。间或有父亲递来的清茶和母亲轻拭额头的娟帕。谢珂以前从未觉得饭菜这般好吃,简直是世上难寻的珍馐。 晚膳过后,程氏带着谢珂回院子。 对于程氏一脸的羞愧之色,谢珂只当没有看见……与上一世一般,程氏虽然待她至亲,可不管她身上发生什么,终究没能瞒住父亲。程氏,将一切都告诉父亲了吧…… *** 宅斗养成,渐入佳境的文,这文是从女主小时讲起的,如果重生直接长大,女主的性格如果改变太多,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所以便从小时开始,细水长流啊。亲们慢慢看~~~求个收。虽然偶觉得宅斗文里很多男主都是酱油君,不过亲们放心,这文里男主戏份很足滴,自然,忠犬男配也是不能少的。 第二十四章 恩典 第二十四章恩典 程氏待她亲厚,只是这张嘴,委实是藏不住什么的……罢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珂还想着这一世能让程氏改改性子,现在看来不必了。每每忆起脑中她弥留之际,程氏那泛白的鬓和眉间那似永远解不开的忧愁,谢珂心情总是抑郁的。即如此,这一世,她便还程氏一个平凡的幸福吧。程氏领着谢珂回院子,冷不防的,谢珂突然开口问道。谢珂的声音是那种软糯糯的,让人听了心中不由得一软。“奶娘,劲哥儿和识哥儿还好吗?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程氏虽然有些意外,觉得谢珂小小年纪竟然能记清自己两个儿子的名字,可也没有多心,想着也许是她无意中多提了几次,所以宝姐儿便记下了。 提起儿子,程氏脸上的笑意一凝,开口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思念之情。“劲哥很好,己经上了私塾。识哥在他舅舅家,明年便能启蒙了。”“……奶娘,识哥儿好像和我同岁?”“是啊,你是桂花开时落的地,识哥则是三月天里落的地,你们差了半岁。”提起儿子,程氏自然是滔滔不绝的,从儿子小时候肉呼呼的小脸说到上一次见面规矩的给她行礼,最终,程氏轻轻一叹。 “奶娘是想劲哥儿和识哥儿了吗?” 程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太多了。宝姐儿才五岁,哪里明白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牵挂。 她们夫妻二人受了谢氏大恩,为谢氏赴汤蹈火也是应该。当初识哥儿落地后,还是四爷开恩,消了她两个儿子的奴籍,要不然,劲哥儿识哥儿合该是谢氏的家生子……所以与孩子分开是他们夫妻必须要承受的。“……自然是想的。奶娘现在总盼着过年,过年奶娘便能出府几日,去看看劲哥儿和识哥儿。”不知不觉间,程氏竟然把谢珂当成了一个可以谈话之人,将自己的心思道出。 话出口后,程氏不由得疑惑。不知不觉间,宝姐儿似乎真的变了。以前的宝姐儿何曾在意过她,四奶奶说经一事长一智,想来是有道理的。 以前的宝姐儿生的漂亮,又是谢家嫡出之女,养的自然娇贵些。 所以难免有几分小姐脾性……现在的宝姐儿……虽然一样的玉雪可爱,只是似乎有哪里不同了。程氏大字不识几个,说不出心里的感觉。不过宝姐儿这样子,真真招人疼惜。“……奶娘,明年我也要入族学了,我看佑哥儿和骁哥儿都有书童相陪,我也想要一个书童。能不能让识哥儿入府和我一同入族学……娘说识哥儿即出了府,便不是谢氏的奴才了,那我便出银子让识哥儿来府上当我的书童可好?识哥儿即能学长了学问,每月还有银子拿,而且他随时可以离开……” 程氏听了谢珂的话眼睛一亮。 这主意…… 这真是个好主意。儿子若是能入府随谢珂一同入族学,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份。 谢珂说的佑哥儿和骁哥儿的随侍,皆是特意寻来的穷苦人家的孩子。谢老爷认为,穷人的孩子早慧,放在自家哥儿身边,让哥儿们也好效仿一二。再说谢氏的族学,等闲可是入不得了。它只收谢氏主家的小姐少爷,旁系的哥儿若想入学,须得由先生考量。 何况程氏族学的坐馆先生,那可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跟了这样的先生,将来下场时可是诸多益处。只是……“这,四爷和四奶奶那里……”程氏本该先推脱,应该先回去和自家男人商量一番再应承。可是谢珂的提议实在是诱~惑极大,程氏不由得心动。“爹娘那里自然是我去说。奶娘放心便是,万不会让爹娘以为此事与奶娘有关的。” 一番话,直听得程氏眼眶微热。 她真的没有白疼宝姐儿一场…… 翌日,谢珂寻了谢年,只说想寻个师傅学女红,而且委婉的表示对入族学没有兴趣,谢年自然不悦。他的女儿,怎么能是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无知之人。至于女红……他的宝姐儿将来一定会嫁个显赫人家,富贵人家的夫人,何须自己动手刺绣,只要尚可便好。 在谢年看来,入学更甚于学女红。 谢珂便说一个习字无趣,又提起佑哥儿和骁哥儿身边的书童陪侍。 谢年抚着下巴,想了想……“难道女儿你也想要个书童?” 谢珂笑得露出了几颗雪白的小牙。谢年表情有些迟疑,不过想着先哄了女儿高兴便是。便开口应下,对于人选问题。谢年提了几个府中管事之子,谢珂都一副兴趣乏乏的样子,最终谢年想到了程善才…… 谢珂离开书房时,脸上的笑比日头还要灿烂。谢年却觉得焦头烂额,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竟然知道让他立文书,说是怕他过时不认……他是那样的人吗? 楚氏知道后,自然是不同意的。 宝姐儿是个姑娘家,带个书童在身边成什么体统? 何况楚氏认为,姑娘家习女红自然是最重要的,上学堂,不过是学些规矩,以免将来被婆家诟病,有什么要紧…… 她们楚氏可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族中男丁皆早早启蒙入学,十二岁便开始下场应试。只是家中的女子,不过是请了先生坐馆,识些字罢了。 说这话时,二人己就寝。谢年不由得展开手臂把楚氏圈在怀里,被谢年一抱,楚氏觉是全身发热,反对之语便不那么坚定了。“你担心的事我自然明白。不过宝姐儿倒是自己想到了个好法子。便让识哥儿住在外院,每日里在馆外候着宝姐儿……先生授课时,自然是分而授之……没什么好担心的……何况这也算是给善才的恩典……多亏了宝姐儿这念头呢……”谢年的声音渐渐轻了,终至不闻,随后便是一室关不住的春~色。 识哥儿半个月后便被接进了谢氏。 谢年先带着他给谢老夫人请了安,又让程善才见了儿子,这才领着程识来见楚氏和谢珂。 第二十五章 变动 第二十五章变动 程识来的时候,楚氏正坐在窗下的罗汉chuang上给谢年绣着一件袍子,袍子选了藏青的颜色,用了银线勾边,下摆只简单的绣了福字纹路,寥寥几下,却让整件衣服显得十分沉稳耐看,谢珂觉得这衣服从颜色到花纹,都很适合自己父亲。楚氏见谢珂对女红感兴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谢珂小脑袋从楚氏肩后探出,不时的点头,楚氏教的愈发的精细,谢珂小脑袋点的越来越勤快…… 程识跟在谢年身后,小心翼翼的跨进花厅。 楚氏听到响动,这才抬头去看。 楚氏样貌生的十分漂亮,二十余的年纪也正是一个女人最风华,最漂亮的时候。程识便觉得眼前一亮。一种从心氏深处涌出的自卑感霎时让他有些无措起来。 他是在乡下舅舅家长大的,舅母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乡下女子。自然与养尊处优的楚氏无法比拟。 自从入府后,他简直是目不暇接。先是见了谢老夫人,谢老夫人不怒而威的脸孔让程识的小心肝紧紧提起,好在事后父亲告诉他,谢老夫人肯见他,己是格外开恩了。他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些。他知道自己入府明义上是谢珂的长侍……可谢珂毕竟是小姐,他自然不放便时时陪在谢珂近前,可是这主子,还是要认的。这份大恩,还是要牢记的。他只是没想到四奶奶楚氏竟然是这般风姿无双的一个女子。便在程识小心的抬眼望向楚氏之时,一张小脸冷不防的撞入程识的眼中。 程识心头不由得一跳。 这小姑娘……莫不就是……谢珂。 一身嫩粉,头上两侧各簪着拇指大的珍珠,几缕发丝俏皮的垂在耳旁,微动间,两颗珍珠轻晃,莹光闪动,直映得她的小脸玉一般的颜色…… 他自幼便与舅舅家的表姐表妹一同长大。对于小姑娘,程识的心中只有一个认知,那便是娇气十足。至于相貌……程识实在看不出她们哪里生的漂亮,与他一样整日的土里打滚,而且还拖着两条长长的鼻涕……小表妹更是动不动就哭鼻子,以至程识乍听自己入谢氏是给一个五岁的小丫头当陪读,心中颇为反感。 只是此时,他只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实在是不配立在这雕梁画栋的花厅中。 “宝姐儿,这便是程识,在你十岁前,他都是你的陪读。识哥儿,还不见过你的主子。” 程识扑通一声跪地,连磕三个响头。随后才开口唤道。 “见过四奶奶,见过三小姐。” 楚氏上下打量着程识,他与宝姐儿同年,还长了宝姐儿半岁,可是生的却是瘦瘦小小的……看那个子,似乎还没有宝姐儿高。想着程氏撇下几个月的亲生子来奶宝姐儿……楚氏的心不由得一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稀罕宝姐儿,程氏同样稀罕自家的识哥儿…… “识哥儿,你是宝姐儿奶兄。今后可要多多提点宝姐儿……”这话自然是场面话,楚氏说完目光转向谢年。谢年微微点头,楚氏的脸上这才露出浅笑。 随后侧身去问谢珂。 “宝姐儿,你看着识哥儿可还好?” 找个男娃和女儿一同入族学,楚氏心中总归觉得不妥,好在自家四爷想的长远,只让程识随侍到宝姐儿十岁。十岁,也该守那男女大防了……这样安排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即还了那程氏的情份,也提携了程识。这程识若是争气,下场许能挣个秀才回来,也算是替程氏一门光宗耀祖了。 谢珂自然点头,这人本就是她有意招揽进谢氏的。 别看现在他瘦瘦小小,看人的目光中满是胆怯,可这人将来可是不可限量。 相看过后,楚氏唤了水青将程识送到程氏房中,让他们母子相处半日。有了晚膳再送出垂花门。 水青应了,领了程识下去。 谢年这才懒洋洋的凑向楚氏,腆着脸去拉楚氏手中的袍子……“爷,小心扎到手。”楚氏轻呼,谢年不在意的笑笑。“爷刀枪都mo过,还怕你一根锈花针……宝姐儿,你说你娘是不是偏心,爹爹才回来几日,你娘便宁可陪着那袍子,也不理会爹爹。”楚氏闹了个大红脸,啐道:“……当着宝姐儿还没个正形。爷既然这样闲,不如我们赶在宝姐儿生辰前回趟我娘家。昨晚和爷说的事,还是回娘家和我兄长商议一番才好定夺?” 谢珂原本在一块布头上胡乱穿针引线。可听到楚氏的话,握着针的小手不由得一拐。 回楚氏? 这一直是谢珂心头的一块病。她现在还想不出自己要如何阻止楚氏回娘家……现在的她人微言轻,谁会理会一个五岁孩子的话。 好在离她的生辰还有数日,她还有时间想办法…… 可是母亲竟然在此时提议回楚氏?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成因为她的重生,一些事情也相应改变了?可是若此时回楚氏,半路还会不会遇到歹人? 那场劫难,母亲能不能躲过? 谢珂不由得支了耳朵去听。谢年深思片刻……“你不是打算在宝姐儿生辰后再回娘家吗?怎么竟然想着在此时回去?”楚氏轻轻一叹,还不是宝姐儿的婆家一事让她拿不定主意吗?她将王氏的话告诉谢年,谢年大感兴趣,相比楚氏,谢年更加熟悉那王氏嫡子。 据说那孩子十分优秀…… 小小年纪己能出口成诗,将来前途必是不可限量。只是王氏的门庭若是细究起来,却不如楚氏…… 楚氏一时拿不定主意,想着归家和兄长商量,若是兄长真有此意,亲上加亲也未偿不好。宝姐儿若是嫁进楚氏,得了外祖父母乃舅父的庇佑,自然无人敢欺。“还不是那件事拿不定主意,我便想着回娘家看一看谨哥儿……” 谢年颔首。“即如此,便由我去禀了母亲。我们五日后动身。赶在宝姐儿生辰前回府便是。” 谢珂手中的绣针猝然失落…… **** 萌萌哒的求个收。为毛有人看没有收藏呢……这样的成绩亲们真的忍心让我写一百万字……求收藏,收藏,收藏~~~ 第二十六章 恐惧 第二十六章恐惧 楚氏和谢年都没有注意到谢珂的异常,二人凑到一处商量着送些什么礼物,毕竟楚氏门楣不低,等闲的东西谢氏送不出手,太阔绰的东西送出去又怕惹了什么麻烦。总之,这送礼尤其是门学问,夫妻二人商量半晌,最终才定了礼物清单,四奶奶楚氏扬声唤了水青进来,又口述了一份清单,让水青记下,又侧身问问谢年可需增减。谢年摇摇头……“将着奶奶的吩咐记下然后送去给老夫人过目。”水青应了…… 夫妻二人这才注意到谢珂一直安静的呆在楚氏身后,这有些奇怪……谢珂性子虽然不算吵闹,但也绝对不该这般安静的,谢年和楚氏的目光不由得齐齐望向谢珂。 一见之下,不由得齐齐一惊。 谢珂在哭……哭的无声无息。 楚氏脸色瞬间变了,想比谢年的心疼,楚氏心中更多的是恐惧。 虽然走了趟大福泽寺,确定谢珂没有被什么不吉利的东西缠住,可是谢珂这隔三差五就噩梦连天的事还是让楚氏放不下心来。好在这几日谢珂睡的还算安稳,楚氏和程氏刚刚才放下心来,不想此时谢珂竟然莫明其妙的流泪,哪有小姑娘这般无声无息落泪的?楚氏的心自然是七上八下的。赶忙把谢珂拉到近前……“宝姐儿这是怎么了?病了吗?哪里疼……快些告诉娘。”谢年也忧心的开口。“是啊,是不是哪里疼,告诉爹爹。还是府中有谁欺负你了?” 谢年问这话时,表情有些冷。 谢珂可是谢氏的嫡女,虽然母亲曾怨怼过她无法替谢氏承继香火,可宝姐儿是他嫡亲的女儿,是妻子怀胎十月所出,可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心头宝,若是谁敢欺负了他的宝姐儿……谢年在心中冷哼,他一定会让她(他)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谢珂摇头,她哪里是被人欺负了。 她是……害怕。 真的害怕,她以为老天让她重生便是让她改写前世的悲剧,毕竟母亲楚氏的死,是她前生落到那般境地的最大原因。如果母亲尚在,她也不会与父亲渐渐离心,也不会最终被祖母所厌。她的外戚楚氏也不会最终对她不闻不问,十二岁那年,也便没有那场浩劫……她也不会傻傻的被谢玉母女算计,更不会有眼无珠到认定权笙是她的良配。她的人生真正被改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母亲逝去开始。 她即得机会重生,今生自不会让母亲经历那场劫难。 只是前生母亲回楚氏省亲是在她生辰之后,可此时,却怎么是这般时候? 难道她‘醒’来后所做的事,终究改变了那些既定的历史? 竟然让这趟‘亡命之旅’提前了…… 这样想来,也许此行不会碰到那些歹人,何况今生有父亲谢年相陪,前世父亲一直在京中,是接到母亲遇难的消息才急急赶回的。 可是这样也不能肯定灾难不会发生,谢珂的脑海中甚至不由自主的幻想出楚氏和父亲谢年双双罹难的一幕……楚氏的焦急的声音让谢珂回神,她不想落泪的,可是眼泪此时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己经极力避免自己去想脑海中那些生不如死的事,可是楚氏的一席话,却将她的恐惧带了出来……“娘,我疼。”哪里疼谢珂却说不上来,她只是觉得呼吸困难,不过片刻功夫,小脸己憋成了绛紫色。 楚氏慌的不知如何是好,谢年也有些发慌,可毕竟是男子。 赶忙将谢珂从楚氏怀里抱出,迅速她将放到罗汉chuang上,身子平躺。 “宝姐儿,听爹的话……不要憋着,吸气,对,用力吸……然后缓缓吐出来。好,再吐……真是爹的好女儿。”谢年的担忧一点不比楚氏少,只是他是男人,遇事自然不能像楚氏那般抹泪。楚氏一脸无助的缩在一旁,任由谢年病急乱投医的帮助谢珂平稳呼吸。好半晌,谢珂才顺过气来。她眨着泛湿的眸子,柔柔的唤了声‘爹’……一个字,几乎唤得谢年也落下泪来。 女儿怎么突然这样子? 不是说落水没有落下病根吗?刚才那样子,可着实吓到了他。他上下打量着谢珂,口中急急问道。“宝姐儿哪里疼?快告诉爹。” 其实谢珂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 她只是害怕,然后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幻想着前世见到的那血腥的一幕,还有楚氏便是至死,也没有合上的眸子。 那些事,在她脑海中明明己过去了二十载。 可她却发现自己记忆犹新。那一幕,就好像发生在昨日。她突然间就有些意识不清起来…… 然后只觉得自己xiong口憋闷。 再然后便看到父亲一脸担忧,而母亲坐在一侧轻拭着眼泪。谢珂懵懂的摇摇头,谢年和楚氏对视一眼,最终谢年道:“不必担心,许是昨晚受了凉,一会唤个郎中进来看看便是。”楚氏忧心忡忡的点头。 此时,不管是谢年还是楚氏,心里都只装着谢珂,哪里还会理会几日后的出行。 只是事情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能揭过,晚膳过后,水青来回,说是谢老夫人在礼品清单上又添了几件东西。 都是些价值不菲,却又能在市面上购到的。 这算是谢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吧。 谢年和楚氏自是不好回绝……而且宝姐儿白日里闹的那一场,他们夫妻自然是要隐瞒的。整个谢氏对他们四房都是虎视眈眈的。这种时候,谢珂自然不能再出事。 何况若是事情传了出去,难保不会有人乱嚼舌根,饱不齐楚氏带着谢珂去大福泽寺的真正目的也给抖落出来……虽然有王氏母女当挡箭牌,可是架不住有那心怀不轨之人蓄意谋算。只是谢珂这样,楚氏夫妇自然不放心。 回还是不回楚氏,一时便有些为难。 是夜,程氏见谢珂睡的安稳,这才轻声的去外间自己值夜的软榻上安歇。自从谢珂落水痊愈后,便不喜与程氏同榻而眠了。可程氏又不放心,只得在外间临时置了张软榻安歇。 *** 继续求收……收藏推荐留言……新坑粉~嫩嫩,亲们就收了吧。 第二十七章 办法 第二十七章办法 程氏一离开,谢珂便睁开了眼睛,她哪里睡的着?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明明该是她生辰过后的出行,怎么就提前了几十日……不管她想不想的通,她都知道自己人小言微,根本无力阻止。今日在母亲屋中闹的那一出,也实属无心,她便是再蠢笨,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子说事。 只是一时被情绪所激,所以身子不受控制。 谢珂知道自己累父母担心了,或许爹娘此时还在商量这次出行能否延后,也只是延后罢了,既然己经提出,而且禀了老夫人,便没有不成行的道理。 若是突然间取消,父亲不仅难以像老夫人交待,而且还会让各房猜忌。 谢珂明白,此次楚氏一行,己是注定。 她并非不能接受,只是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了,就好像明明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灾难才会降临,可突然间,灾难却从天而降。眼下,阻止出行是不能了,便是顾虑到她的身子,也只是将行程延后几日罢了。楚氏是望川大户,望川离建安有五日路程。往返便需十余日,她们在楚氏停留的日子不会超过一个月。如果一切顺利,也许能躲过那一劫。 只是…… 若是那灾难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呢? 若是那歹人是一早有人安排的,那不管她们何时出行,那歹人都等在那里……而去望川只有两条路,陆路一片坦途,而水路则七拐八拐,耗时还要多过陆路,所以谢年一定不会走水路。谢珂闭了闭眸子,再睁开时,眼中己是一片平静。 既然无法逃避,那便只能迎难而上。 即然无法确定那歹人是否出现……她唯一能确保此行顺利的,唯有劝父亲谢年舍陆路而就水路…… 这样一来,便是那灾难真是人祸,也一定不查,便能避开一劫。至于回转时,她想办法求了舅舅一路护送便是。 印象中,上一世母亲意外而亡,舅舅是在灵堂昏厥了的……只要她想办法示警,舅舅定然不会坐视母亲有难。至于想办法向谢年示警?一是父亲不会轻意相信,而且自己的父亲,谢珂还是知道几分的,谢年骨子里有几分文人的骄傲,觉得自己堂堂谢氏嫡子,放眼整个建安,有谁敢打他的主意,连带着,自然也无人敢打他妻女的主意。偏偏就是这样的认知,上辈子害得母亲丧了命。 所以谢珂压根没打算从谢年身上着手。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她原打算寻机会和母亲说自己想和母亲安心习女红,不想出门的。 奈何世事无常,还未等她寻到机会开口,此事己出。 想通透这些,谢珂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谢珂猜的不错,此时,谢四爷夫妇的寝室里,二人正愁眉不展的商量着此次楚氏之行。谢年心中有些暗怪楚氏事情决定的仓促,可想着自己当时也在,也是点了头的,便有些无话可说。 楚氏心中也有几分后悔…… 宝姐儿才五岁,宝姐儿婚事急不来的。 王氏那边先缓上一缓,也算是变相抬高的宝姐儿和身价。也不一定非要此时去楚氏,完全可以等宝姐儿生辰过后再启程。 宝姐儿现在这样,楚氏心中自是忧心忡忡。 “四爷,宝姐儿……要不我们便禀了老夫人,请高僧来府中做场法事。”楚氏始终觉得宝姐儿是被‘魇’着了。至于大福泽寺中那位高人看不出,只能说那高人不够高深……楚氏甚至动了写信回娘家,让兄长帮她寻个高僧的心思,只是这事,却只敢在心中计量,是万不能说给谢年听的,因为谢年只敬鬼却不信鬼,果然,楚氏话音落下,谢年便冷了脸。开口斥责道:“胡闹。妇仁之见,这种事也是可以说给母亲听的吗?”怪力乱神,那是要被诟病死的。 他堂堂谢氏嫡子,怎么能做出这般有失分寸之事。 “……可是宝姐儿这样。四爷,我们只有宝姐儿一个女儿,若是宝姐儿有个万一,你让妾身怎么活啊。”楚氏并不是个轻易落泪的,此时却抹了泪。谢年有些烦躁,他最看不得女人落泪了,白日里担忧女儿,楚氏哭便哭了,此时夜深人静的,知道的以为他们夫妻闹了小矛盾,不知道的以为她们谢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哭什么哭,宝姐儿不是好好的吗?哪个孩子从小到大不得有个三灾九难的,宝姐儿不过落了次水,值得你这般闹腾。” 谢年的话有些重,楚氏哽咽声渐渐敛了。 她便是满心委屈,此时也不敢发作出来……如果惹起谢年怒意,那便真是得不偿失了。楚氏拭净了泪,努力让自己恢复如常。“爷说此事怎么办?我们接时出行?还是……”“……推迟几日吧,但说要收拾行装。”谢年最终沉声道,楚氏赶忙应下,夫妻这才躺下就寝,只是再无前几日的旖~旎亲近。 翌日谢珂才起身,程氏便将楚氏之行延后五日的消息告诉她。 谢珂脸带委屈的向程氏撒着娇,说自己身子真的没事,昨日只是意外罢了……程氏自是出声安慰,只是并不接谢珂的话。谢珂有些气馁,想着‘身娇体弱’这几个字算是缠上她了。连陪在她身边的奶娘都不相信她这幅小身板健康的很……事情与自己昨日所料一般无二,出行推迟五日。这正给了谢珂想办法让谢年改变主意的机会…… 只是最终走水路的消息却不能散布出去,定要保密,甚至出行前,也只能让诸人以为他们一行定走陆路无疑。 程氏望着谢珂仿佛透着荧光的小脸…… 心下即感慨又有几分忐忑。自家小主子最近这段时间真的变了很多,变的仿佛她都不认识了,可那小脸,那依赖的神色,明明是她自小奶大的宝姐儿无疑。 第二十八章 暗争 第二十八章暗争 可那小脸,那依恋的神色,明明是她自小奶大的宝姐儿无疑。许是如四奶奶所说,经一事方能长一智,宝姐儿可是谢氏的嫡女,身上流着谢氏和楚氏一脉的血,又能差到哪里去?以前不过是娇养甚些罢了。用过早膳,程氏但牵着谢珂去了揽翠轩,楚氏和谢年己用过早膳,见到谢珂楚氏关心的问道。“早膳吃了些什么?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谢年也在一旁搭话……“哪里不适便告诉你母亲。”谢珂摇摇头,依恋的半靠在楚氏身前。 程氏便行礼回道。 “早膳用了半碗鱼粥并几个小菜,姐儿的胃口尚可……”谢年颔首,程氏这才施礼退下。 夫妻两个见谢珂精神不错,心下大安,想了想,谢年招手将谢珂唤到近前。“宝姐儿,我们十日后启程去看望你外祖母,你外祖母自幼偏chong你,你可得给外祖母准备些礼物……”这话,自然是逗谢珂的,谢珂才五岁,哪里真的需要她准备什么礼物,不过是谢年为了引起谢珂的好奇心,谢年是担心还未出行,谢珂便对此行失去兴趣。谢珂毕竟是个五岁的孩子。在谢年看来,正是任性的年岁。 谢珂自然不会觉得无趣,她现在可谓是争分夺秒,时时过得都是惊心动魄。 谢年不会知道面前这明明只有五岁的小姑娘,曾经经历过什么。便是告诉谢年,谢年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女儿,堂堂谢氏的嫡女,最终竟然落得那般凄惨的境地。谢年一定以为她中邪了。谢珂心中苦笑,只是小脸上却未露出分毫,她己渐渐习惯自己这幅五岁稚龄的样子。于是在谢年含笑的目光中,谢珂用力点点头。“你看咱们宝姐儿,真是伶俐懂事。”都说女儿是爹娘贴心的小棉袄,这话真是不假。在谢年眼中,女儿是千好万好。 “走了,和爹娘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谢年说着,抱起谢珂,楚氏随后起身,一家三口向怡和院走去。 谢氏是建安大户,谢老爷子当年兄弟五人,只谢老爷子一人是嫡出,到了儿子辈,也只得了谢年一个嫡子。对此,谢氏旁系自然诸多诟病,说什么谢氏这般两辈子一脉单传,到了谢年这一脉,危矣。谢老爷子不胜叨扰,在十年前,也就是谢年十五岁的时候,毅然分了宗。做为嫡系,谢老爷子留在建安,而余下的四个谢氏庶出之子,有的拿了银子自去投奔亲朋,有的便在建安附近购房置地。 为了分这个宗,当年谢老爷子可着实下了血本。 所以谢老爷子最是不喜庶子争chong…… 虽然谢老爷子现在一年中倒有大半年不在府中,可是府中诸人又有谁不知,便是逢年到节有谢氏旁支登门,也都是谢老夫人出面应对,谢老爷子从不理会。所以谢大爷和谢二爷便是不甘,脸上也是始终带笑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谢年即将远行,总之,今天的怡和院尤其热闹。 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谢大爷和谢二爷都在,谢年一家三口到时,诸人的话音一顿,随后有两个看上去三十上下的男子便起身迎上谢年。 “四弟来了,四弟这事做的可是不对,都回来数日了,竟然整日和四弟妹在揽翠轩里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便没想过来我们兄弟二人的院中喝上一盅吗?”说话的是谢二爷,这话也是笑着说的,看似指责,却并无责怪之意,谢年放下谢珂,双手合十告罪……“是小弟的错,今晚揽翠轩小弟备下酒席,请大哥和二哥一同饮酒,我们不醉不归……”“你啊,真是油嘴滑舌的很……老夫人,您可是看到了,这顿酒可是我争来的,可不算老四大方。”谢二爷回身向谢老夫人‘告状’。 谢老夫人笑呵呵的点头,看那样子,似乎刚才与谢二爷聊的很是投机。 “老二这人啊,只要听到个酒字,便挪不动步子。好了,老婆子我今晚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你们闹腾便是……我看便把宝姐儿留在我这里吧,省得你们闹腾的过了,吵着孩子。”谢老夫人招手唤谢珂近前。 除了谢三爷未归,谢氏诸人都在花厅中。 谢大爷话不多,只对谢年抱拳笑笑。谢二爷则是个伶俐的,甚会察言观色……刚才便逗得谢老夫人大笑不止,此时谢老夫人看到谢年一家三口相携而来,嘴更是笑得合不拢。大奶奶带着芸姐儿,二~奶奶带着玉姐儿立在谢老夫人身侧。见场面热络,二~奶奶不由得开口。“老夫人,妾身昨日染了风寒,身子乏的很,可否也让玉姐儿留在老夫人这里和宝姐儿做个伴?”老二家的是不是真病了谢老夫人不知。 可她的心思,谢老夫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争chong? 笑话……宝姐儿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她嫡亲的孙女。她怎么宝贝都是应该的。 至于谢玉? 谢老夫人抬目望向孙后身后,正一脸忐忑的小姑娘……眉头终是拧了拧。这玉姐儿性子十成十随了孙氏……小脸上做出一幅不知所措的无辜模样,可那眼神却透露了一切。 在二~奶奶期盼的目光中,谢老夫人轻轻颔首。 二~奶奶孙氏大喜,面上有掩不住的得意之色。谢老夫人心下厌恶,便将目光望向楚氏。“……我也有几年没有见过你父母了,一定要替我向她们问声好……东西不多,好在尚算精致……言哥儿也有十岁了,明年初春但该进官学了吧……想来定是没什么变数的……” 楚氏笑着走到谢老夫人身边,亲手替谢老夫人斟了杯新茶,这才缓缓开口。“前些时候兄长来信,说是家父家母都好。劳母亲惦念……言哥儿倒是极聪明的。大哥大嫂对他倒是放心的很,想来进官学该是不难……”谢老夫人笑眯眯的点头。“这便好,宝姐儿……今日怎么这般安静,怎么,病了一场,身子好了连大伯和二伯都不认识了吗?” 谢珂一直觉得谢老夫人是个深藏不露的。 上一世,谢珂其实很怕谢老夫人,因为老人的目光尖锐,似乎什么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第二十九章 反击 第二十九章反击 自她‘醒’来,她己极力按照谢老夫人的喜好行事。她也能感觉的出,谢老夫人是真的喜欢她,可有些时候,她还是不知道谢老夫人何意,就像此时。 她刚刚己经给诸位长辈见过礼了。 谢大爷对她和蔼的笑笑,谢二爷则正忙着和父亲说话,根本没有理会她。 可谢老夫人此时却又这般说……谢珂乖乖起身,走到谢松,谢鹤面前规矩的给长辈见礼。谢大爷始终笑的很温和……“宝丫头快快起来,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倒是大伯心中愧疚,丫头生病时,大伯颇多不便。只能差了你大伯母每日去探望,宝丫头不会怪大伯吧?”谢珂娇憨的笑笑,一旁的谢年自然开口替谢珂回应。“大哥说的什么话,宝姐儿不过贪玩被水泡了泡,哪有那么金贵了。大哥可是管着族中庶务,那可真的是日理万机。”谢氏庶务确是谢大爷掌握,可是却是事事要报了老夫人的,谢年这般说,算是抬举谢松了。 管理族中庶务,这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有谢老夫人在,别妄想从中得些好处。谢松夫妻不求有人感念,只求无过,别被旁人诟病便己是阿弥陀佛了。现在谢年的话,自然是让谢松夫妇二人心里觉得舒坦,何况面前的宝姐儿生的玉雪可爱,那圆溜溜的眸子水汪汪的,任谁看了都是心头一软。谢老夫人这般吩咐谢珂,自有其深意。只是谢松不敢枉自揣测。 唯有对宝姐儿笑的越发温和。 同样是受了礼,谢鹤只是虚虚一扶,脸上的表情虽然染了笑,可那笑纹根本不达眼底。 “宝姐儿不必这般多礼,落水的事二伯父还没跟你说声抱歉,是二伯父教女无方,便是玩闹也不该离池塘那般近,我己经惩戒了玉姐儿……你莫要再气了,闲了便去寻玉姐儿玩耍。”这话说完,花厅一静,正和楚氏说话的谢老夫人也不由得看向谢鹤。 谢鹤这话说的看似中听,可细品之下,却是话中有话。 谢珂依旧笑着,她如何听不出谢鹤话中的编排之意,无非是想在老夫人面前显出她是一个小气,不懂规矩,而且还斤斤计较的性子。以前谢珂还会觉是,谢二爷娶了孙氏那样一个处处算计的女人,生了谢玉那样一个虚伪的女儿,实是命不好,现在看来,当真是一丘之貉,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谢鹤既然自己撞到她面前来,便不要怪她不会按照他编的戏码继续下去。 谢珂好似听不出谢鹤话中的深意,谢二爷话音落下后,谢珂竟然不顾诸人都关注着她,生生摇了头。 谢二爷面上有些不好看。 被一个小丫头这般削面子,实在是丢脸的很。“宝姐儿怎么摇头?难道不愿去二伯院子玩耍?”以前谢珂是二房的常客,以至谢鹤觉得谢珂除了一张酷似楚氏的小脸,实在没什么值得被谢氏推崇的。 谢鹤以前说话便经常对谢珂夹枪带棒,谢珂只是傻傻的笑着,从未这般直白的反对过他。谢鹤一时自然接受不得,尤其是还当着谢老夫人。谢鹤本yu表现的和谢珂亲近些,谢年毕竟是嫡子,二房只是庶出,而且还比不得长房和三房,谢松和谢延的母亲都是谢老爷子堂堂正正的妾室,而谢鹤的生母则只是谢老爷子的通房丫头。 谢鹤本想利用谢珂拉近和四房的关系,进而变相的讨好谢老夫人。 他不愿像谢松那样逢人便笑,让人觉得好欺负,也不愿像谢延那样一幅拒人千里外的性子。便自顾自的让自己显得有几分清高之气,这是很多文人身上会有的,而且颇被世人推崇。可是谢鹤忘记了,他压根算不得文人,何况在谢氏这样的家族,出身决定一切。 谢二爷的出身,注定他无法清高。 若真要清高,整个谢氏也就只有谢年有资格。 所以谢鹤只得硬着头皮望向谢珂,只希望谢珂如以往那般傻笑的应对,那样他也好顺势寻个台阶下。这次他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不仅没在谢老夫人面前长了脸面,反倒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如果前世谢珂傻,今生,谢珂活的很明白。 她知道谢二爷是个扒高踩低的主,但凡他交好的人,一定是有利用价值的。就像孙氏和谢玉,前世之所以交好她,是想利用她嫡出的身份抬高谢玉的身价,前世不管她收到何人的帖子,都会带谢玉一起赴约,渐渐的,谢玉的名声便也传了出去。如果没有她谢氏嫡女的名头,又有谁能知道谢玉是谁? 至于谢二爷…… 前世虽未害她,可是孙氏和谢玉做的事,他便当真一无所知吗? 想到这些,谢珂小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 “二伯院子里很有趣,我喜欢去玩。只是……二伯总追问我爹爹在书房做什么?还要我将祖母给了什么东西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诉二伯……可我不知道爹爹在书房做什么,也记不得祖母赏了什么,所以我不敢去二伯院子。”谢珂话音落下,花厅是真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响动。 谢鹤脸色一变,刚才还因为谢玉被谢老夫人留在院中而沾沾自喜的孙氏也是一脸的难堪。 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替谢二爷开脱。 好半晌,谢二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宝姐儿越发的伶俐了,都会和二伯说笑了……”这话说的干巴巴的,谢年此时终于有了动作,他将谢珂拉到自己怀里,随后淡笑着开口。“二哥说笑了,宝姐儿还小,哪里晓事……不过是胡言乱语,二哥何必当真,我今日来是想告诉母亲和两位哥哥,我们定于十日后启程,这一次恐怕要离家月余,我不在的时候,家中一切便仰仗大哥和二哥了。” 谢老夫人见儿子开了话头,自然是要接的。 “你呀,就是巴巴的要离了我出去自在……我也不多说你什么了,带了你妻女在身边,一切都要注意,万不能马虎了。礼物要多备些,可别漏了谁,尤其是亲家二老。” “母亲便放心吧,儿子晓得。等归家时,一定装了满车的宝贝来孝敬母亲。”谢年逗趣,谢老夫人笑骂:“你个油嘴滑舌的……”一屋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第三十章 邀宠 第三十章邀宠 似乎谁也没在意谢珂刚刚的童言无忌。 谢珂也乖乖的立在父亲谢年身侧。诸人又伴着谢老夫人说了半晌话,谢老夫人招了紫云进来,让紫云安排今晚谢珂和谢玉的住处,紫云应了,诸人对视一眼,明白谢老夫人这是在送客了,不由得起身告退。谢老夫人并未挽留,只是看谢鹤与孙氏的目光,有些冷。 谢珂一幅对怡和院大感兴趣的样子,禀了谢老夫人一声,便自去寻大丫头碧竹玩闹,碧竹和紫云是谢老夫人的心腹,年龄都是十七八岁,紫云处事八面玲珑,碧竹则相对清冷些。一般对外的事情,谢老夫人习惯的吩咐紫云去做,怡和院的琐事,则多是碧竹在管着。谢珂前世的记忆中,其实根本没有碧竹。前世她和谢老夫人相处的时候不长,尤其是母亲楚氏逝去后,她更是不愿出揽翠轩,初时谢老夫人偶尔还会让紫云唤她去怡和院,只是她与谢老夫人并不亲厚,久而久之,谢老夫人便很少唤她了。 至于怡和院中另一个大丫头碧竹,谢珂则完全没有印象。 谢珂虽然还是觉得谢老夫人难以看透,也不知待她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可总归,比起上一世己经好很多了。 只要她能助母亲顺利逃过死劫,谢珂相信她的人生一定不会如前世那般凄惨。想通这些,谢珂小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摧残起来,便跟在碧竹身后,看着碧竹安排院中婆子丫头活计。 紫云温和,碧竹看上去则严厉几分,只当谢珂是主子那般恭敬,并不见趋炎附势。虽然意外于谢珂竟然会主动提出跟在她身边,不过也未多语,只是给谢珂见了礼后,便该做什么做什么,俨然没有专门陪谢珂的意思,谢珂便俏生生的站在碧竹身后,看着她娴熟的安排怡和院中各种活计…… 即细致又稳妥。谢珂的眼中不由得染上几分羡慕之色。 在权氏,权大姑奶奶之所以不喜她,除了她的名声有污外,便是她不擅主持庶务。家中的中馈交到她手中,被她料理的乱七八遭……她幼年失母,无人教导她理家之事,年长后又不得亲人眷顾,哪里知道如何掌家……如果前世她有碧竹这般本事,或许权大姑奶奶便不会背后将她编排的那般不堪了。 “三小姐,待奴婢安排好院中活计,便可以专程陪三小姐了,三小姐请多包涵。”许是谢珂小小的年纪,却那般安静的立在一旁的样子,终究让碧竹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出声道。 谢珂是谢氏嫡女,碧竹便是再不喜应酬,也不能轻怠了她去。 谢珂笑笑,觉得碧竹哪里像水青她们说的那么冷漠,她似乎只是不喜交际。谢珂摇摇头,并不觉得碧竹慢待了她。“本就是我搅了碧竹姐姐,哪有让姐姐专程相陪的道理……姐姐自去忙,我左右无事,一会自去寻祖母。”小小的人儿,偏生吐字清楚,而且可谓是字字珠玑,至少在碧竹眼中,这个小主子了不得,她原本对谢珂没什么好感,以往偶尔见到谢珂,谢珂眼中可从未有过她们这些个下人…… 而且娇气十足,多走几步路都要唤了奶娘抱着。 不想只是数日不见,谢珂竟然这般懂事知礼。一个即懂礼貌,又有规矩,而且还不摆主子架子的小姑娘,碧竹不由得生心几分喜欢。对谢珂的话不由得柔了几分。“哪有让姐儿自己寻老夫人的道理,奴婢事情己安排好了,现在便陪姐儿去园子转转,园子里有珠水莲提前绽了,漂亮的很,姐儿一定要去看看。” “真的吗?有莲看……碧竹姐姐,我们走快些。”碧竹被谢珂拉着,终是笑着任由随了谢珂,三小姐不过五岁,便是平时守礼规矩,终究是小孩子心性。 谢珂和碧竹的身影消失在院中,谢玉小小的身子转了出来。 她的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嫉妒之色。 她不明白为什么谁都喜欢谢珂,论样貌,她自认不输谢珂,论智慧,谢珂哪里比得上她,以前谢珂总是来院中寻她玩闹,她问什么,谢珂无不相告,甚至为了让她高兴,还会将老夫人赏的东西乖乖送她。 却不知为何自落水之后,人突然间聪明了。 竟然再不来纠缠她……以前谢玉很讨厌谢珂的纠缠,可是看在那此拱手相送的好东西面上,也便任由谢珂整日跟在她身后。 现在谢珂再不理会她,谢玉又觉得无法接受。更让谢玉无法接受的是,谢珂简单几句话,竟然便将她们二房推到了风口浪尖,刚才花厅里的话,老夫人可是听的清楚,旁人都在看谢珂时,她则望了眼老夫人,只见老夫人望向父亲谢鹤的眼神阴沉沉的,让谢玉感觉从心底发寒。虽然最终谢老夫人还是将她留在身边,可是谢玉感觉,老夫人此举,根本就是施舍,老夫人真心想留在身边的人,是谢珂。 想了想,谢玉终是转身向谢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她不相信几日功夫人真的会变,谢珂之所以如此,一定是她母亲教导她的,刚刚谢珂己经暴露了本性,此时她乖乖陪在老夫人身边,想来老夫人定然会欢喜的,至于谢珂……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谢珂直玩到晚膳前才归。 碧竹掀开帘子,谢珂蹦蹦跳跳的进了屋,然后手中拿着一朵碗大的莲花,献宝似的捧到谢老夫人面前。“祖母,这朵莲送给祖母,碧竹姐姐说莲花可以清躁润肺,我白日里听到祖母有些咳嗽,明早便让碧竹姐姐给祖母熬一碗莲瓣清粥……祖母喝下便不会再咳了。”谢珂说这话时,小脸红艳艳的,再配上娇憨的表情……谢老夫人简直是喜欢到了心坎里。 谢老夫人接过莲置到一旁,将谢珂拉到怀里。“真是祖母贴心的小棉袄。”随后对静立在一旁服侍的紫云道。“去开了我的箱笼,把那串南珠手钏取来。”紫云笑着应了。 而一旁乖巧的服侍了谢老夫人半日的谢玉则一脸的不忿。 她不明白谢珂明明贪玩享乐,为何谢老夫人不怒反喜,而她这么乖巧懂事,谢老夫人却视而不见? *** 新坑艰难,求个收。 墨墨是个很守信用的人,说永不断更,就永不断更…… 本文长篇,估计字数在百万……墨墨的文都是那种细水长流的,亲们静下心来慢慢看~~~走过路过,请加入书架~~拜谢~~ 第三十一章 期许 第三十一章期许 谢老夫人白日里之所以开口,不过是有意将谢珂留在身边教养。 楚氏虽是出身书香世家,四个儿媳中也是谢老夫人最喜欢的一个,可是在谢老夫人眼中,楚氏毕竟年轻,谢珂又是楚氏的长女,难免会过于娇惯,以前她便是觉得谢珂太过娇气了,便是养在身边恐怕也难以导正,所以便听之任之,现在不同了。 谢珂小小年纪,表现己然惊人。 若是再有她亲自教导,将来不管嫁入哪个贵胄之家,对谢氏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谢玉…… 便是谢玉生的再乖巧漂亮,因为她有一个孙氏那样的母亲,便注定她难以登上大雅之堂。庶出己注定谢玉没有资格嫁入显贵之家,便是勉强和权贵之家攀了亲事,也当不成正室,再加上孙氏那样一个唯利是图的母亲,谢老夫人早己料定谢玉将来对谢氏不仅毫无用处,恐怕还会累极谢氏的名声。之所以应了孙氏所求,不过是想把谢玉拘在身边罢了。 跟着孙氏,只会越来越坠了谢氏的名声。 所以谢老夫人对谢玉始终不冷不热,不似对谢珂……谢老夫人是真心觉得谢珂是个好苗子,若是好生教养……便不将来入宫当贵人也是可能的。谢氏己是极富贵的人家,只是在朝中权利却不足。 谢大爷掌管谢氏庶务,谢二爷整日在家中‘苦读’。谢三爷倒是出仕为官,不过只当了个正六品的长史,而且对于朝廷每三年的考究也并不上心,颇有一幅一‘长’到底的架式。 至于自己的亲子…… 机智有余,却是魄力不足,而且对谢氏这棵大树依赖过甚,便是出仕为官,恐怕也难有太大的建树。 谢老夫人只得将希望寄托于孙辈。谢老夫人最期望的自然还是谢年的嫡子……在谢氏未有嫡孙前,谢老夫人只得极力培养大哥儿谢佑,至于二哥儿……与谢老夫人不看好谢玉一样,有孙氏那样一个母亲,孩子又能有多大希望? 宝姐儿便不同了,有楚氏那样的外戚,如果将来宝姐儿能嫁个显赫人家,就等于给谢氏寻了两门有实力的靠山。 所以她要chong谢珂,要chong的人尽皆知,要让世人都知道她们谢氏的嫡女有多金贵。 chong的让楚氏满族皆知。 紫云很快取回南珠手钏,颗颗珠子都有米粒大小,套在谢珂雪白的小手腕上,那真真是相得益彰。谢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拉着谢珂的小手吩咐紫云摆膳,晚膳便摆在了窗下的大迎炕上,炕上支了矮桌,膳房按照老夫人的口味烹制,味道偏于清淡,因为留下了宝姐儿和玉姐儿,紫云特意吩咐灶上加了两个小炒。 一桌子小菜,谢珂见了不由得笑眯了眼睛。 她以前喜肉食,只是自从生下瑛姐儿身子骨大损,饮食便偏于清淡了。 只是谢玉明显不喜这些菜式……她满以为在老夫人院中能吃些稀罕东西。在谢氏,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的膳房,每月中公会给每院定额配给银子,只是二~奶奶孙氏是个仔细的,所以院中吃食并不丰富,每餐也只有一个荤菜,据二房丫头说,二房主子的吃食,还不如四房的丫环。虽然孙氏在外极力表现自己吃用皆佳,可是谢玉却是深有体会的。 那些丫环传的不假。 而且谢玉还知道,母亲孙氏拿着中公的银子去盘了几间铺子…… 只是铺子生意并不好,非便不盈利,每月还要赔进些银子。孙氏有心转手,一时却也找不到下家,只能勉强支应着。 自己母亲娘家不算富裕,嫁进楚氏时表面是十八台嫁妆,但有大半是滥竽充数的。 所以只得节衣缩食过活。 谢老夫人用膳很慢,好半晌才咽下一口菜……多半时候,谢老夫人都是用眼角去看谢珂和谢玉的。见谢珂小小年纪,在饭桌上竟然规规矩矩,不管什么菜色,都会用些。相反的,谢玉则明显偏重肉食,对于喜欢的,一连几筷,不喜的,竟然动都不动。谢老夫人暗中颔首,觉得楚氏不愧是书香出身,将宝姐儿教养的很好。 相反的,孙氏小商贾出身,累得谢玉身上都带着股寒酸味儿。 用过晚膳,紫云领了二人去临时收拾出的卧房。谢珂和谢玉比邻,对于这样的安排,谢珂明显是适应良好。谢玉则撅着嘴,明显对于谢老夫人给她们安排的地方有些不满。 她们好歹也是谢氏的小姐。 怎么能住到后罩房来。 这里明明是婢女住的地方……最终谢玉喊住了正在推门的谢珂。“宝姐儿,你可是谢氏嫡女,娘说整个谢氏,除了老夫人和几位伯叔,便是你的身份最是尊贵,可你看这里,旁边住的便是院中服侍的丫头。我们可是谢氏正经的小姐,怎么能和她们住在一起?祖母或许是故意这般安排的,便在考察我们知不知规矩……你何不去回了祖母,想来祖母定然会夸你懂礼的……” 谢珂在心里冷笑,谢玉真当她是傻的吗? 这样明显的祸水东引……不过面上却是一脸的不解。“既然会得到祖母夸奖,二姐姐为何不去。我刚才己得了串南珠手钏,母亲教过我,做人不能贪心,既然这样好的机会,二姐姐还是快些去吧。也许祖母己备下另一条南珠手钏,只等着二姐姐去拿呢。”谢珂好心的建议道,随后推开门进了卧房。 谢玉怔在那里,好半晌才气呼呼的推开~房门。 见到屋内的陈设,谢玉更是气上加气。这里竟然还不及她的闺房……整个屋子除了一个架子床外,只有一张小桌并着一对青花瓷碗。寒酸的哪里像是小姐住的地方。谢老夫人到底何意?难道是有意与她为难。 谢珂屋中的摆设布置与谢玉的一般无二。望着几乎可以称为‘家徒四壁’的内室,谢珂叹气,谢老夫人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让磨练磨练她们的性子罢了。 第三十二章 严教 第三十二章严教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谢氏也曾经历过三起三落,想当年谢氏分宗时,为了打发走旁支子弟,谢氏险些一蹶不振。谢老爷子是个乐天派,觉得一切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算事,谢氏便是贵胄之家,银子也不会真如流水那般流进谢氏库房。可当年老爷子一意孤行……那几年都是谢老夫人一力掌家,这才将谢氏缓缓经营起来,虽然不及谢氏鼎盛之时,可在这建安,也是任谁提起都会称赞一声的…… 如果不是当初艰难,便是庶出之子,谢老夫人又怎么能让孙氏进门。 孙氏娘家是生意人,孙氏身上难勉沾了些铜臭气,二爷谢鹤又自诩是做学问的,自然看不上孙氏。夫妻二人成亲之初,谢老夫人没少操他们的心,二人几经磨合,终算是彼此交心了,生下了一儿一~女,谢老夫人当初也曾暗暗欢喜,虽是庶出之子,可走出去代表的也是谢氏的脸面……那孙氏虽然有些不堪,可只要孙氏不和娘家过多往来,谢老夫人自认可以将孙氏教导成大家贵妇。 只是…… 想到这里,谢老夫人不由得一声长叹。 一旁服侍了谢老夫人二十几年的梅嬷嬷不由得近前,轻轻替谢老夫人捏着肩胛。 “所谓儿大不由娘,您可要仔细身子,凡事不要那么较真了……您老可不比早年了……”整个谢氏,也只有梅嬷嬷敢这般和谢老夫人说话。谢老夫人再次叹了口气。“我自然知晓,我这身子骨啊,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可是一天没看到四爷生下嫡子,我这心难安啊。我就想啊,宝姐儿若是男孩子该有多好,那般聪颖,何愁我谢氏后继无人?” “这种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看四奶奶是个有福的,四爷己然回府,没准很快就有喜讯传来呢,您何必急在一时。眼下当务之急,倒是好好将宝姐儿雕琢一番才是正事。至于玉姐儿……可惜了。”梅嬷嬷不由得摇头道。主仆几十年,谢老夫人自是知道梅嬷嬷所言何意,当下轻轻颔首。“你说的不假,玉姐儿这孩子我便是有心养在边,也是个喂不熟的。她实在是受孙氏影响过甚,而且骨子里便带着几分孙氏骨血里的奸佞……这孩子,养来养去养成仇啊。”谢老夫人自觉看人颇准,梅嬷嬷也深谙识人,二人感觉相同,想来那谢玉被孙氏教导的己是回天乏术…… 倒是谢珂。 以前不管是谢老夫人还是梅嬷嬷,都没觉得她能有多大建树,谁也没想过将谢氏的未来托付到她身上。 可是现在看来,她们竟然齐齐看走了眼,也许谢氏的未来,真的要依仗谢珂。 想到这些,谢老夫人唯有叹息。 “老爷子性子洒脱,不喜束缚。万事只求自在舒心,却苦了我这老婆子……不仅要操心儿子的事,还要操心谢氏的将来。眼下也没什么好法子,不管是佑哥儿还是骁哥儿,现在看来都无法支应门庭。看来看去,也就只有宝姐儿……这丫头,骨子里似乎都带着伶俐,比起她娘来都要更胜一筹。”“……就是,今日老夫人一番安排,玉姐儿明显不喜,可是宝姐儿却是镇定自若,才五岁的小姑娘,竟然像个大姑娘那般,而且应对起玉姐儿刁难,愣生生让玉姐儿吃了个哑巴亏。”说起谢珂来,谢老夫人和梅嬷嬷不由得欢喜起来,虽然谢珂不是男丁是个很大的损失,可谢珂可是谢氏嫡女,这若是教养得好,将来恐怕会有大作为。 这厢谢老夫人和梅嬷嬷在商量如何教导谢珂。 而谢珂,此时早己坠入梦乡,自从上次在大福泽寺遇到那个‘怪人’后,谢珂那夜夜噩梦的毛病便不药而愈了。 她即能‘未卜先知’,便表示她比旁人有了更多的优势,虽然现实发生的事情与她记忆中的并不相同,可谢珂也只当是因为她与上一世不同的作为,而影响到了这些事情。 谢珂在其中看到了楚氏的生机。 既然旁的事情可以改变,那母亲的死,也一定能改变。 何况她现在得了谢老夫人垂爱,甚至生了带在身边教养的心思。谢老夫人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上一世得到谢老夫人欢赠的谢玉和谢霞最终都嫁了显赫人家,而她和谢芸则是命运多舛。 这一世,谢玉己失了先机。 而她,则得了先机。这便是与上一世不同之处,至于此次楚氏之行,谢珂己有了几分信心,所以自然安然入睡。 一墙之隔的谢玉则是久久不能成眠,她不明白自己无往不利的乖巧怎么失了作用,母亲自小便教她,生而为女,便一定要擅用自己的优势,她虽年幼,可用起这些小心思来从来都未被人看破过,可如今却几次在谢珂面前吃瘪。 这可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 她好歹是谢氏正经的小姐,最终竟然沦落到住到这样的地方,一墙之隔……谢玉住的地方是不是高chuang暖枕?还有白日里,谢珂不过是胡闹够了,送了朵莲给老夫人,便得了一串极品南珠手钏。谢老夫人送出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凡品。而她一直乖巧的在谢老夫人身边服侍,谢老夫人对她却是视而不见。 都是孙女,都要喊一声祖母,却这般的厚此薄彼…… 谢玉越想心中越是不忿。自然,对谢珂的恨意更浓了几分。翌日,天还未明,但有丫头叩响了谢珂的房门。“三小姐,己经卯时一刻了,老夫人己经起身了,吩咐奴婢来唤三小姐。”谢珂半梦半醒的爬起来,自顾自的穿着衣裙。能被谢老夫人亲自教导自然是荣幸之致,可相同的,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例如,日日比鸡起的还要早。 现在是夏日时节,东边天际己经泛白,若是到了冬日,谢珂简直不愿想像…… *** 例行吆喝着求收,走过路过的亲们,请收藏一下,这个粉重要。 第三十三章 高下 第三十三章高下 谢珂细致的穿着衣裙,一旁来唤的婢女垂首立在门边,老夫人吩咐她,若是姐儿自己能行,便不要相帮。她来之前还在心中叫苦,三小姐可是谢氏嫡女,她以前可没少听旁人说四奶奶是如何娇惯三小姐的……不成想三小姐做起事情来倒是有模有样的很。 下~身是天青色马面裙,上身搭配着芙蓉色的小袄,头上梳着双鬓,鬓间簪着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谢珂俏生生立在那里,让来唤的婢女不由得看直了眼睛。三小姐生的真漂亮,这小袄穿在她身上让三小姐美的简直像朵娇~嫩的小花,时下未出阁的小姑娘偶尔会这样装扮,但也没见哪个小姑娘装扮起来有三小姐这般漂亮。 怔了半晌,小丫头才回过神来,羞涩的笑笑,引着谢珂出了房门。 与此同时,谢玉也被丫头领着出了门子,正和谢珂走个对脸,谢玉脸上的神情可着有些难看,她比谢珂年长半岁,个子却足足高了谢珂一个头。乍看上去,年龄像是比谢珂大上两三岁的样子。今日的谢玉穿了件浅粉绣玉兰花褙子,同样梳着双鬓,鬓间簪着支拇指大小的珍珠簪。 打扮的颇有几分贵气…… 只是站在淡雅的谢珂面前,却是被生生比了下去。 “玉姐姐。”谢珂柔声打着招呼,谢玉一声冷哼,在下人面前,她以前也经常给谢珂摆脸色,谢珂己经习以为常,所以并不动怒。可来唤的两个小丫头却是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垂眉顺目的走在二人身后。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不过才卯时三刻。谢玉和谢珂进门时,谢老夫人正由一个年迈的嬷嬷服侍着净面。谢珂一见那老嬷嬷,心头便一紧。 梅嬷嬷,是老夫人的心腹。一辈子未嫁,在老夫人面前颇有几分体面,便是她的爹娘在梅嬷嬷面前,也不敢造次。 谢珂仅有的对梅嬷嬷的印象便是她出嫁前夜…… 女子在嫁人前,族中都要有个妇人来教导一些夫妻之事,因她早年失母,而在府中与几位伯母又不亲厚,那个差事便落到了梅嬷嬷身上。当时梅嬷嬷一脸严肃的立在她面前,口气郑重的对她道。 ……女人家的体面,都是自己求来的,不是婆家给的,也不是娘家带来的。 后来又对她说当年谢氏前后三次登门求娶谢老夫人,谢老夫人才最终下嫁,嫁入谢氏后,更是得到了全族的敬重。 她当时懵懂无知,只当梅嬷嬷是奉了谢老夫人之命来敲打她,毕竟她近双十年华才出嫁,着实丢了谢府脸面。 梅嬷嬷那些话现在想来,却更像是……告诫。 她那般死乞白赖的嫁进权氏,结果果真如旁人猜测般……不仅没有得到夫家尊重,而且最终她的夫君还做出chong妾灭妻之事。 谢珂胡思乱想间,迎上梅嬷嬷的目光。梅嬷嬷的眼中带着笑意,见谢珂望向她,她微微福身,唤了声:“三小姐。”谢珂赶忙虚虚避开。“梅妈妈好。宝姐儿可受不得梅妈妈的礼。我娘时常对我说,梅妈妈几十年来照顾祖母,对谢氏着实有大恩。见了梅妈妈,一定要恭敬的行礼。”说完,规矩的行了礼。 梅妈妈自然侧身让开。她便是再有功劳,再德高望重,在谢氏也不过是个奴婢,谢珂可是谢氏嫡出的女儿。 不过谢珂这番作为,着实让梅嬷嬷心中欢喜。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谢老夫人,见到自己的老主子正内敛的捧了茶盅在品茶,可是那唇角勾起的弧度,无不显示着谢老夫人的好心情。想来,宝姐儿这番言行,也是甚得谢老夫人欢心的。 这个孩子,就这么俏生生的立在她们面前。 打扮的并不抢眼,甚至可以说是素雅的,可却生生将打扮华贵的谢玉比了下去。 不娇不躁,而且不自视身份以强凌人…… 这份气度,真是让人喜欢。最重要的是她才五岁,想来细心教导一番,待年长些,定然会盛名远播……而谢玉,梅嬷嬷则颇有几分看不上,生的倒也漂亮,只是立在那里,便让人喜欢不起来。 见宝姐儿行礼,她也勉强行了礼。可那脸上的神情忒勉强了些。 这让梅嬷嬷觉得,她如果自始至终清冷高贵,倒还有几分雕琢之义……如今看来,却是不堪大器的。 谢老夫人自然不会真的让两个五岁的小姑娘服侍她,她这样安排,不过是要考究两个姑娘的性子。不过一晚,己分出高下。她嫡亲的孙女确是人品出众,可见楚氏虽chong着她,却也是极有分寸的。而二房的玉姐儿…… 却被孙氏chong的有些不知轻重。 梅嬷嬷便是下人,在她面前,玉姐儿也不该脸带鄙夷……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宝姐儿做的便很好…… 即抬高了梅嬷嬷的身价,也变相的带出她对谢氏的劳苦功高。这让谢老夫人心中甚是舒坦。她己决定待谢珂从楚氏回来,便将谢珂接到身边亲自教养。谢老夫人相信,得她亲自教养的姑娘,在整个建安,定然是闺阁中的翘楚。 至于谢玉…… “紫云,你且送了玉姐儿回去,顺便告诉二~奶奶。教女儿要有分寸,莫要让女儿毁于她手。”这话说的颇重,谢玉登时红了眼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竟然累得谢老夫人这般大怒。 谢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祖母,玉儿哪里错了,请祖母示下。”谢玉知道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如果她能留在谢老夫人身边,得谢老夫人亲自教导。于她将来是大为有益的,她虽年幼,也可知道自己的外祖家比不上谢珂的外祖楚氏。如果再得不到谢老夫人的欢心,她与谢珂的差距只能越来越大。 她是谢氏正经的主子,难道要像谢珂那样整日的傻笑。 便是对着一个丫头也和颜悦色的……哪里有一点身为主子的样子。所以她才极力表现的矜贵些……她的母亲孙氏说,那样才有大家风范。怎么到了谢老夫人眼中,她却是大错特错呢? 第三十四章 栽培 第三十四章栽培 谢老夫人根本不屑于理会谢玉,本就因有孙氏在,谢老夫人对谢玉便不算亲厚,如果谢玉争气些,或许她还能照抚一二,毕竟谢玉身子里流着谢氏的血……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不会做出为难庶子女儿之事,只是谢玉昨日所作所为着实让谢老夫人失望了。 虽然说谢玉尚小,可是年纪这般小,心思便己生的歪了,年长些还了得。 她不过是谢氏庶出之女,谢鹤在谢家四位爷中,出身算是最见不得人的。 谢鹤的亲母曾是服侍谢老夫人的丫头,不过是趁着谢老夫人偶染风寒,得了机会便爬了谢老爷子的chuang,这才有了谢鹤。谢老爷子虽然认下了这个儿子,对其母却是不喜的,谢鹤母亲那样的品行,再加上谢老爷子明显的忽视,不过几年便早早去了,那之后谢老夫人虽然将谢鹤接到院中照顾,可比不得自幼被谢老夫人养在屋中的谢松……谢松是谢老夫人一手教养出来,成亲后便接掌了谢氏庶务,虽然不算多精明,便也算是守业有成。 而谢鹤…… 却颇有几分不务正业了,明明脑子不算聪明,却偏生梦想着靠科举出仕,如果他真是个勤奋肯吃苦之人,谢老夫人自然会请了先生悉心教导,如果将来谢鹤真的能高中,传出去也算一段佳话。 可谢鹤偏偏还是个吃不得苦的。 做学问是清苦的,谢鹤又耐不住那苦楚,终是央求谢老夫人为他娶妻。 还说什么先成家后立业,谢老夫人不屑跟他争执,也正好赶上谢氏分宗,谢老夫人一个头两个大。最终便给他娶了孙氏进门…… 想起过往,谢老夫人重重一叹。 早知如此,当初便是谢鹤跪死在她面前,对他的亲事,她也不该草率。好容易谢鹤和孙氏过了段安生日子,又生了一儿一~女,儿子骁哥儿还好些,五岁便入了族学,而且被她勒令只在休沐之日才得回二房,平常时候都跟在师傅身边做学问,骁哥儿虽然称不上十分聪明,便比起谢鹤,己是更上层楼。 因骁哥儿的事,孙氏己极为不满,谢老夫人自然不好再打谢玉的主意。 只是不想她一个迟疑,一个好好的姐儿便被孙氏教成了这个样子……此时孙氏又巴巴的将谢玉送到她面前,让她教导。谢玉性子己初定,她如何还能扭转乾坤。 何况谢老夫人也不愿因为庶子的女儿而累得自己失了体面,坏了名声。 对于谢玉一脸泪痕的跪在自己面前,谢老夫人根本不予理会,只是给紫使了眼色,紫云会意,拉起谢玉……“姐儿莫哭,老夫人今日累了,改日定会招姐儿前来怡和园的。今日便先回去,有奴婢在,二~奶奶不会难为姐儿的。”紫云一番安慰,谢玉终是止了哭,又可怜兮兮的望向谢老夫人,可谢老夫人根本没有看她,谢玉自知回天乏术,只得冷冷望了眼谢珂,便随着紫云出了门子。 梅嬷嬷不由得摇头。 “玉姐儿这孩子啊……真是可惜了。” 谢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声道:“有什么可惜的,不过是个扶不上墙的。”梅嬷嬷笑笑不再搭话,场面一时有些冷,谢珂一直安静的立在谢老夫人身边,对于谢老夫人对谢玉的处置,初时还有两分幸灾乐祸,可是后来却是有些同情谢玉了。 前世谢玉得了谢老夫人欢心,一直被谢老夫人养在身边。 而谢老夫人今日非议谢玉的话,前世都是对她说的……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委屈,并未意识到谢老夫人的不喜于她来说便如同一场灭ding之灾。只是她明白的时候,己是晚了。 今生,她万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对于谢老夫人,谢珂是尊敬的,便也只是尊敬,谢老夫人此时对她的关爱,更多的是出于她谢氏嫡女的身份,还有她身后的楚氏,若是向上一世那样,她与楚氏再无往来,相信谢老夫人不会对她这般和颜悦色的。 至于亲情,或许也有些吧,只是一定没有利益来的大…… 因为早己知道,所以谢珂心中并没什么失望,因为早己明白,她心中自然也没什么欢喜,不仅脸上未现欢喜,而且对于谢玉的遭殃,脸上还露出几分同情之色,谢老夫人看了,心中一声轻叹,宝姐儿不管是模样还是气度,都是极好的。只是这性子,还是良善了几分。一个未来注定会深陷后宅争斗中的女子,善良这种东西,只会带给她灾难。 不过想来一个五岁的孩子,心情善良也算是优点,所以谢老夫人对谢珂还是寄予厚望的。 亲自招呼谢珂用了早膳,又把梅嬷嬷唤到时近前,说未来几日,便由梅嬷嬷‘照顾’谢珂。梅嬷嬷欣然颔首,谢珂自然也是一脸喜色……祖孙两个算是心照不宣。 未来几日对谢珂来说,是真的痛并快乐着,梅嬷嬷懂的东西很多,从妇德到女红,再到梳妆举动,甚至是走路时的体态,说起来都是头头是道的,谢珂初时还觉得晦涩,可是经由梅嬷嬷的口中吐出,却是极易学的。 谢珂学的很用心,这些东西都是她前世想要学习却无处学的。 今生有了这样的机会,得了梅嬷嬷亲自教导,谢珂自然不会傻的放弃这样的良机。不过三五日,谢珂己是小有所成,对于谢珂的聪慧,梅嬷嬷更是赞不绝口。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不管她教什么,都很快便心领神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有些规矩在谢珂做来,虽然不免有些小人行大事之感,可是无论是动作还是姿势,都让梅嬷嬷无从挑剔。 有些东西梅嬷嬷本打算谢珂年长些再教她的。 可是谢珂这样伶俐,一时忍不住,梅嬷嬷教的便多了些。一个教的尽兴,一个学的认真,在怡和园这几日,谢珂可以说过的十分充实。 直到临出门的前夜,谢老夫人才舍得放谢珂回揽翠轩,如果几日前,谢老夫人还觉得栽培谢珂是无奈之举,此时却早己不做它想了。谢珂实是个可塑之才……谢珂离去前,谢老夫人抱着谢珂稀罕了好久,又唤了紫云开箱笼赏了谢珂几件宝贝,这才一脸不舍的目送谢珂离去。 *** 求个收,永不断更,另有两本百万完结文,亲们可以移步去看看。 第三十五章 献宝 第三十五章献宝 谢珂这几日一边和梅嬷嬷习着规矩,一边便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能让谢四爷舍陆路而就水路。 思来想去,终是让她想到了法子。 回到揽翠轩,见到程氏和四奶奶楚氏,自然是一阵热络。楚氏将谢珂揽在怀里,无论如何不舍得放开,虽然与谢珂分开不过几日,可想着自女儿出生后,从未离开过她左右,被老夫人看中,实是福气,可四奶奶心中也抑制不住的惦念,前几日老夫人让紫云送来口信,说是宝姐儿在怡和院由梅嬷嬷亲自教导。 这消息让四奶奶即是安慰,又不由得忧心。 梅嬷嬷可是谢氏的老人,颇得谢老夫人倚重,而且经她教导的姑娘,嫁入夫家后皆被夫家赞不绝口。 可是梅嬷嬷的严厉那也是出了名的…… 宝姐儿才五岁,如何能捱过。如果不是程氏在一旁宽慰,四奶奶简直要以泪洗面了,终于盼回了女儿,而且是囫囵的女儿,四奶奶瞅着谢珂的小脸不仅没瘦,反而还红光满面,举手投足间不仅进退有度,而且丝毫不见牵强之色,想来,宝姐儿这几日在怡和院过的不错,四奶奶楚氏悬了许久的心终于缓缓放平。 “快告诉娘,都学了什么规矩。梅嬷嬷可严厉?你日日有没有给你祖母请安?你祖母每日里怎么回应……都要说给娘听。” 谢珂点头,在楚氏怀里笑着开口。 将这几日在怡和院的生活一点一滴说给楚氏和奶娘程氏听,二人时而点头,时而蹙眉。当听到初到怡和院时谢老夫人竟然安排了后罩间给谢珂住时,翌日清晨又考量谢珂是否能自己着装梳洗时,二人脸色不由得齐齐一紧。程氏忍不住问道…… “姐儿真的自己穿了衣裙,又梳了双鬓?” 谢珂点头。 “姐儿这本事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真真吓到了奴婢。”程氏不由得拍着xiong口道……谢珂自小由她拉扯大,她可不记得自己教过谢珂如何穿衣? “看奶娘每日那么做,便学会了……娘,其实不难的。”楚氏笑着点头,丝毫没觉得自己女儿突然学会了穿衣是件什么了不得的事,二房的玉姐儿能会,她的宝姐儿又怎么能差? 谢珂喝了两杯清茶,终于将几日的点滴讲完…… 四奶奶这才放了谢珂回院子收拾行装,翌日便要启程了,时间颇紧,好在程氏一早打点好了,谢珂要收拾的不过是些自己喜欢的小物件,回楚氏用时颇长,谢珂喜欢什么自然可以带在身边。 回到院子,不顾程氏一迭声的问她要带些什么在身边。谢珂唤了大丫头秋萱,让她马上差我出府给她买些东西。望着天色,秋萱有些为难,可在谢珂平静的目光中,最终点了头。 程氏疑惑,不知道什么东西这般紧要,值得差人连夜去买?程氏开口相问,谢珂只说是路上解闷的小东西,程氏也便不再理会,唤了丛蕊和雨卉进来,和谢珂一同收拾箱笼。 晚膳过后,秋萱怀里气抱着个小包袱来回谢珂,谢珂接过,吩咐赏了跑腿小厮几钱碎银。秋萱应了,自去拿了赏钱。 程氏见谢珂一脸怀抱宝贝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失笑,觉得女孩子大了,终究有了心思。她知道最近谢珂饭后喜欢独处,便挑了帘子自去寻小丫头说笑…… 屋中没了旁人,谢珂才缓缓打开那个小包袱。 一层层揭开,里边最终露出的却是一本‘九州志’…… 望着书,谢珂最终挑唇轻笑,随后将书塞进怀里,蹦跳着挑了帘子出去……程氏才和丛蕊寻了个话头,便见谢珂出了门,只得匆匆跟着,待她发现谢珂去的地方竟然是谢四爷的书房时,提起的心不由得微缓,程氏想着许是几日未见自己的父亲,所以便是时辰不算早了,小丫头也忍不住跑来书房。程氏却没有意识到,如果谢珂真的只是想见谢年,为何不从怡和园回来便来书房寻谢年,而是到了方要就寝之时。 程善才替谢珂开了门,望到门外的谢珂明显脸带惊讶之色。谢珂身后但是他的婆娘…… 程善才望向程氏,程氏脸带疑惑,程善才微蹙眉头,垂首问道。“宝姐儿怎么此时来书房?”谢珂昂着小脑袋,一脸急切。“善才叔,我爹在吗?我有好东西要给爹爹看……”程善才脸上神情明显有些迟疑,不过内里却传来谢年的声音。 “宝姐儿来了,快些时来。爹爹可是思念你的紧。”程善才侧身,谢珂一溜烟似的钻进了书房。 谢年似乎没有料到谢珂动作这样快,手中正忙着折起的信笺不由得一滞,随后迅速的将信塞进一个楠木盒子里……谢珂见此,心下微凝。不明白谢年有什么东西竟然连她也避讳。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提那些索事之时。 谢珂从怀里掏出那本‘九州志’一脸献宝的奔向谢年……“爹爹,看我寻到了什么宝贝,这里边的东西可有趣了,还有图画呢……”九州志有几个版本,谢珂让秋萱寻来的这本可是一家当铺的镇店之宝,别看薄薄的一本,却将谢珂积攒了许久的金锞子,银锭子用了个干净。 这书是前朝一个擅工笔,又精通地理堪舆之术的学士所编。 当时并不得当权者看重,所以并未造册开印,只有喜欢的寥寥几人临摹了几册。而当今圣上对地理堪舆之术极推崇,以至此书亦是水涨般高,那几本临摹册子一个个都价值不菲……而谢珂手上这本,却是真迹。 如果十年后,别说谢珂积攒了几年的金锞子,便是谢年若想购入,那价钱恐怕也要让谢年咬一咬牙。 好在这书现在只能算是稀有,还称不上稀世…… *** 群么么~~求个收~~ 第三十六章 机智 第三十六章机智 好在这书现在只能算是稀有,还称不上稀世。想到前世听权笙提起他的一个同窗得了本临摹的‘九州志’时,那满眼的艳羡之色,谢珂不由得抿了嘴轻笑,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自己此时拿了积攒的体己银子便买下了这原著孤本,十年后,便是变卖掉这本孤本,都足够她富足生活几载。 一个错神间,谢年己将书接过翻开,嘴里还一个劲的嘀咕道。 “宝姐儿竟然知道送礼物给爹爹了,真是乖巧。让爹好好看看,看看我们宝姐儿给爹准备了什么宝贝。”谢年本就抱着哄谢珂的心思翻开了那册子。 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下大惊。 他是喜书知人,自然能看出这书不是凡品,一看便是真迹,而且保养得当。 历时恐怕得有几十载了…… 册子虽泛黄,里边的字迹却清晰,可见书主本日里对其甚是爱护。这还只是外观,里面的内容,更是让谢年震惊……九州志他的书房自然是有的,可是却没有一本像现谢珂这本这般内容详尽,而且还配着工笔草图,笔画细致,线条极美,便是单看这配图,己极是赏心悦目,谢年不由得迅速翻看起来。谢珂抿着小嘴,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自然知道父亲喜书,而且对这些风水,地理方面的东西尤为偏爱。 上世谢年曾经为了能进工部督促水利而用了不少力气。 想来这东西,该是极投谢年所好的。 果然,谢年简直是爱不释手。好半晌才想起女儿还在,他恋恋不舍的将书置到一旁,随后将谢珂拉到身边。 “宝姐儿是怎么寻来的这书?能不能告诉爹爹……”“……我听娘说,爹爹即喜读书,又喜作画,便让秋萱去寻一本即有字又有画的书想着送给爹爹。秋萱便寻来了这本……”谢年虽然觉得一个丫鬟要寻来这样的孤本似乎不易,可是女儿才五岁,谢年可不会往这书是谢珂吩咐人寻来的这方面想,最终谢年觉得也许是秋萱运气好,便真的被她碰到了,这东西,可珍贵的很。 谢年止不住的点头,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喜欢,宝姐儿送爹的宝贝,爹爹自然喜欢。宝姐要不要和爹爹一起看?” 谢年提出邀请,想着女儿虽小,可若是能多培养些爱好岂不更好,何况他喜欢这些东西,自然希望女儿也喜欢。 以后逢人便夸他谢年的女儿,五岁时便己知道送九州志给他了,那可是极有面子的事……谢可笑呵呵的点了头,随后被谢年抱上膝盖,父女俩一起翻起那九州志来。 初时还很安静,谢年讲解的认真,谢珂听的认真。 不知不觉间,谢珂开始提问,问题从初时的简单到后来的刁钻……谢年不知不觉间被谢珂带着便将目光放到建安与望川相边的河道上……时间不知不觉有些晚了。谢年最终一拍桌子。“我们这是纸上谈兵,若想知道详情,还需亲自走上一遭……” 谢珂不由和抿嘴轻笑,她在这里一晚上,便是为着父亲这一句话。“爹爹,那我们明日走水路吧,便按爹爹所说,亲自走上一遭。娘教过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谢年闻言,心下大喜,止不住的点头。他谢年的女儿,真的聪慧异常,小小年纪竟然能和他讨论河道水运,而且还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 至于谢珂所说陆路改水路,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多耗时几日的事。谢氏是有船运生意的,而且专门备有船只,以便有事随时远行……“也好,我晚些时候和你母亲商量一番。” 谢珂如何能让这事情有机会被外人得知,这可是关系到母亲楚氏的性命。 此次父亲还随行,若是有个万一…… 谢珂机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爹爹真无趣,若是提前商量了娘,还有什么意思……”“鬼机灵,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告诉娘,待到了码头上了船,给娘一个惊喜……”“你个小丫头,竟然还知道惊喜,想来这几日在怡和院和你祖母相处的不错。我听说你祖母差了梅嬷嬷教导你。你可要用心学……”谢珂点头,又和谢年玩笑般的拉了勾,谢年再三保证此事只有他知,她知,天知地知……再不会有旁人知晓,谢珂才打着小哈欠出了书房。 程善才夫妇一直候在书房外。 见谢珂在书房中和谢珂聊了这样久,自然是惊奇的,尤其是程善才,他清楚自家主子并不是人健谈的,倒不是说谢年不喜说话,相反的,谢年是那种话很多的人……之所以说谢年不是个健谈的,是因为做为谢氏嫡子,谢年也颇有几分眼高于ding,一般人可入不得谢年的眼,谢四爷在建安,那也是说出去人人知道的角色,可若说深交,整个建安也不过数人。 便是和四奶奶,也不过是相敬如宾,虽然不至于话不投机半句多,可也不会和四奶奶说一个时辰的话。 可是四爷竟然和三小姐一聊便聊了一个多时辰…… 关键是三小姐才五岁。程善才看谢珂的目光不由得带着几分惊诧。 程氏倒是没有多大意外,在程氏眼中,谢珂本就是玉雪可爱,和自己父亲多说片刻话又有什么,她和程善才打了招呼,便牵着谢珂向院子走去……直到谢珂主仆消失在程善才的视线中,程善才才推门而入。“宝姐儿走了?”谢年轻声问道。 “三小姐刚刚离开……” 谢年轻轻恩了声,再开口时,声音不由得带了几分遗憾。“善才,你知道宝姐儿刚刚送了什么东西给我……你真该听一听宝姐儿刚才和我说了什么。这丫头,若是生而为男,何愁谢氏后继无人。”这话程善才不便接口。不过桌上那本摊开的九州志让他不由得怔大了眼睛。这便是三小姐送给四爷的宝贝?真真是宝贝呢。 谢年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守口如瓶’既然答应了女儿,便该做到。 而且谢珂提到的‘惊喜’也确实让谢年有些心动。想到楠木盒中那封今日才送到的由都城寄来信笺,谢年决定便依了女儿所说。 第三十七章 易路 第三十七章易路 翌日清晨谢珂早早被程氏唤醒,谢珂房中随行了除了程氏,还有丛蕊雨卉两个小丫鬟,至于大丫鬟秋萱,则留下来看顾谢珂的院子。丛蕊和雨卉一脸喜色的将谢珂的行礼搬到门外的车上,两个小丫头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望川楚氏…… 那可是与谢氏不相伯仲的高门贵胄。在建安无人不晓谢氏,在望川便是无人不晓楚氏。 据说楚氏一门出‘美人’,传闻四奶奶下面还有一对孪生兄弟,不仅自幼才名远播,那美名,甚至比才名还要更盛几分。想着很快便能看到传说中的楚家幺子,小丫鬟自然心中激动的很,何况这趟远行,本就是游山玩水的,她们有幸跟随,实是福气。 相比丛蕊等小丫鬟,谢珂可镇定的多。 望川,母亲楚氏的娘家所在,前世她虽与母亲一同回楚氏,可是行至中途便出了事,记忆中,唯有她被人从座下抱出,回头看到母亲那惨白的脸色和xiong前氤氲的血色……那实在不算是美好的记忆。母亲逝去后,楚家几位舅舅除了来谢氏吊唁,再未登过谢氏大门,所以谢珂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楚氏中人。便是她的几位舅舅,在她脑海中也只是一个名词罢了。 丛蕊她们念叨的这两位素昧谋面的舅舅,谢珂更是只闻其名。 几个留守的丫鬟装行礼装上马车,便在垂花门外依依不舍的与谢珂道别……谢珂在她们眼中,可着实算是好主子了,小小年纪便知冷知热的,而且赏银给的也大方,初被分来服侍谢珂时,丫鬟们一个个可都是苦着一张脸,以前在四奶奶屋中服侍,见到谢四爷的机会自然多些,虽然谢四爷没有收新人的打算,可是也难保她们一夕间飞上枝头……在这深宅大院当职的姑娘,又有哪里没有抱了这份心思。 追根究底,不过也只是想给多得些好处。 如果她们不必委身,便能月月拿到赏银,她们又何乐而不为,毕竟四奶奶楚氏看着温和,实则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所以丫鬟们是真心舍不得谢珂出门。哪怕谢珂只是离开月余…… 片刻后,楚氏夫妇到了,谢年抬手将谢珂唤到近前,诸人见到谢年,齐齐俯身行礼。楚氏挥手,示意诸人回转,对于丫鬟们对女儿的不舍之情,楚氏心头很是疑惑。同样离去,她院中的丫鬟婆子可没见这般一脸的不舍。 楚氏不由得望向程氏。 程氏轻轻摇头,示意并非出自自己的授意,甚至程氏和四奶奶楚氏一样困惑。 院中的丫头不乏心眼多的,她也曾严厉管教过,可并不见什么成效。不想不知不觉间,丫头们竟然对自家小主子这般信服……程氏想许是上次处置妙梅的事让丫鬟们害怕了,所以才这般尽心竭力的服侍。程氏哪里明白,妙梅之事只能算是震慑,而谢珂潜移默化间的行事才是让丫鬟们心悦诚服的真正原因。 谢珂只恨呆在谢氏的时间太短,如果再多给她几月时间,她定能养出几个心腹来。 丫鬟们施礼回转,楚氏这才转向谢年父女。“我早些时候己给母亲请了安,也见过大嫂,二嫂,她们也都派人送了东西到院子。都己装在车上……我们这便出门吧。”谢年点头。“我昨天己和大哥,二哥道别。他们一早便出了门子……实在无法相送。”谢年说的自然是假话,他可是谢氏嫡子,他要远行,做兄长的于情于理都是要相送的,只是他今天可是想给自己妻子一个惊喜的,若是让谢大爷和谢二爷相送,事情很容易败露的。所以昨晚谢珂离开后,他亲自登门去和谢大爷和谢二爷‘告别’…… 楚氏不疑有它,虽然觉得对于她们此次出行,谢大爷和谢二爷似乎太过冷淡了,不过楚氏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毕竟谢年才是谢家嫡子,她若是计较过多,显得过于斤斤计较。 谢年唤了一声善才,程善才会意,吆喝马车上前。 很快,数辆马车上前,谢珂抬眼望去,竟然足足有五辆马车,谢年牵着谢珂和楚氏的手,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车帘放下,很快马车启动…… 谢珂坐在谢年和母亲楚氏中间,一边是父亲身上淡淡的墨香,一边是母亲身上丝丝的花香,谢珂有种徜徉在天地间的感觉,她的心神一阵紧一阵松……她担心昨晚的事有变,可想着父亲谢年即己答应,自然不该失言,君子重诺,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女。 直到马车渐渐加速,而且谢珂鼻端嗅到浅浅的水气。 谢珂才放下心来…… 而谢年一路上便小声给妻女讲着都城的见闻,楚氏听的入了迷,竟然未发觉马车并未上驿道,而是迂回着向码字驶去。程善才安排了几辆马车搅乱人的视线,所以谢珂一家乘坐的马车可谓是不知不觉间改了道。 谢年的安排是,行礼依旧走陆路,派了护卫押送。 他们一家三口并着几个贴身服侍的丫鬟常侍走水路……与行礼一路的,自然有一辆谢氏华贵的马车,这是故布疑阵……带着妻女同行,谢年自然费了番心思安排。 来到码头,看到谢氏的大船,楚氏不由得露出惊诧的神色……“四爷,这是?”“我们走水路,这是昨晚我和宝姐儿商量决定的,宝姐儿说一定要对你保密,这样才有趣……”楚氏又望向女儿,女儿正抿着小嘴对她笑,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激荡。 自家夫君虽然说这是女儿的想法,可是宝姐儿才几岁。 一定是谢年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才这般费尽心思安排。这样一想,楚氏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蜜。 第三十八章 楚氏 第三十八章楚氏 想当年她与婢女走散,幸得谢老夫人收留,这才躲过了一劫,如果那时没有遇到谢老夫人,她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也许她这一生,便毁了。 便在客居谢氏之时,她和谢年渐渐相熟。 最终谢氏派人去楚氏提亲时,她的母亲并不想将她嫁进谢氏。一是望川离建安路途演员,母亲自然舍不得唯一的女儿远嫁,再有便是谢氏刚刚分宗,主家有式微之势……她们楚氏可是望川真正的名门望族,便如母亲所说,便是配皇室子弟,也是可以的。何必屈就一个谢氏嫡子。 只是她的心中有了谢年,在她的坚持下,母亲最终点头。 只是在出嫁前,母亲告诉她……这条路,是她自然选的,若是将来有个万一或是她所托非人,楚氏没人会心疼她。 这话便像钉子,一直钉在四奶奶楚氏心里。直到此时她才确信,谢年真是她的良人,虽然她未能替谢氏添丁,可是谢年待她一如当初。谢年见楚氏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心下感慨,想着自己堂堂三尺男儿,心思竟然不如女儿,不过一个无伤大雅的变动,便让妻子一脸感动。 谢年的心也是一软,他和妻子早年相识,相熟后互相倾慕,虽然后来分离数年,但也算是青梅竹马。若是没有这一层,他前去楚氏求娶,恐怕还真是艰难万分,这便是戏本里喜欢唱的姻缘天定吧。 上了船,谢珂自然和谢年夫妻在一起,程氏便带着丛蕊和雨卉两个小丫头和水青水竹住到了小舱房。 程善才则住在谢年隔壁,以防谢年随时招唤。 船很快启航,虽然谢氏也有船运生意,可养在闺阁中的女子可没什么机会乘船,不管是楚氏还是谢珂对于坐船都新奇的很,二人初时还能透过船舱看一看水,后来不由得心痒难耐,楚氏自视身份,可谢珂却不必顾虑这些,直嚷着要到甲板去看水。谢年纵容的笑笑,拉了谢珂的小手,在出舱门前突然回身。 “夫人也一起吧。”楚氏惊诧,可面上难掩喜色。 “自家的船,跟着的都是些亲信,也就不必那么讲究了。夫人请……” 楚氏这才欢喜的起身跟了谢年一起牵着谢珂向甲板走去。 望着面前的碧波万顷,顿觉自己渺小。谢珂立在船首,突然觉得心中一片澄明。虽然心中依旧担心前世的事是否会发生。可是担心又有何用?若是她一番布置终究是于事无补,她坦然接受便是,虽然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很短,可于她来说,也算是圆了她的一场梦,这般的相守,己是极奢侈了,至少老天给了她再次看清母亲,而且能亲自感受到……便是这真的是一场梦,她亦无憾。 船行数日,初时谢珂还觉得有趣,可是看久了两岸不变的山色,谢珂早己失了兴趣,最近两日便在舱中随着楚氏习女红。 程氏见到也凑上前来,拿了缝给儿子识哥儿的外衫和楚氏一起边说笑边穿针引线……谢年则在程善才的舱房中,不知主仆在商量什么,忙的整日不见人影。 这一路,谢珂的心依旧忐忑。 好在一路平安。 直到船停靠在码头,望着望川熙攘的人流,谢珂禁不住的落了泪。 她真的靠自己的办法救下了母亲,前世母亲没有机会回到生她养她的望川,今生她们一家三口终于踏足望川。 “傻丫头,喜的竟然流泪了。看你下次还撺不撺掇爹爹走水路。”谢年只当谢珂无聊之极,看到终于到了目的地才欢喜的落泪,女孩家本就是水做的,谢年并未做它想。 谢珂不好意思的笑笑,抬起袖子拭净了泪。 父亲永远不会知道她落泪的原因…… 确是欢喜,喜的却是因为她的努力而挽救了母亲的性命。“别说宝姐儿落泪,便是我的泪也止不住。”楚氏在一旁道,这是她出嫁后第一次回望川,因路途遥远,她成亲初时三朝回门,回的也只是楚氏在建安购的宅子。都说难舍故土,不回来还好,这一旦脚踏实地的站在家乡的土地上,眼泪止不住的要流。 谢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妻子女儿都是他的心头宝,这一个两个的落泪,好在这时有人上前。 来人三十岁上下,穿了件蓝色的绣宝相花纹外衫,腰间系着莲青色带子,带子下端吊着一方玉制小印,行走间,玉印微晃,隐约间,竟然是个麒麟模样……楚氏瞪大眼睛,哽咽的出声。“大哥。”来人笑笑,先和谢年见过礼,这才望向楚氏,眼中似乎也有些湿~润。谢珂也望向面前这人,生的并不如何俊朗,可周身的气度却是让人无法忽视,便是面前有千百人,亦能在第一眼看到这人。 “回来便好,你们一路可好?乍接到你们要走水路的消息,母亲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接到你们今日便到的消息,这才安下心来。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娘早己在家中候着,我们快些回府……这便是宝姐儿吧,你母亲在信中时常提起你,见到真人才发现,原来你母亲说你雪玉可爱实是委婉。” 楚氏红了脸,呐呐道。“大哥……” “一家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宝姐儿生的确实漂亮。比妹妹小时还要漂亮几分……”那人赞道,望向谢珂的目光是全然的喜欢。 谢珂也不忸怩,甜甜的开口。“大舅舅。” 来人朗声应了,冲谢年道。“你这女儿可是了不得。我记得云儿像宝姐儿这般大小的时候,可只知道躲在我母亲身后中。便是家中来客,也是红着一张小脸,便是勉强开口,也是蚊子般的动静,哪像宝姐儿这般大方。妹夫将宝姐儿教养的很好……”谢年牵着谢珂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谦逊的回道。“这都是云霓的功劳,我可不敢贪功。”云霓,楚氏的闺名。 说话间,己有马车上前。 端看这车,便知楚氏在望川非富即贵。楠木的车厢,车厢四角挂着金铃,四马接一车,每匹马都是全黑的,身上无一根杂色……来接他们的楚大爷掀开车帘。谢珂一眼便望到车厢的嵌着紫檀镶织锦长凳…… *** 偶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最近玩单机,其实没什么动力写下去,只是本着做人要言而有信,还是每日更新。求个收吧,成绩好惨的…… 第三十九章 见礼 第三十九章见礼 长凳前摆着小几,小几是置着清茶和各色点心,见谢珂一脸好奇之色,楚大爷笑着道:“知道你们要来,便让侍从一直备着,这茶是云儿在家时最喜欢的,再配上这新出炉的梅花糕,味道是极好的,至于宝丫头,大舅舅可是特意为你准备了好东西……”说着用手一指紫檀长凳,只见角落里端正摆着一个凤纹漆食盒,漆黑的外盒上绘着红色凤鸟的图案。黑红相映间,便是仅看这食盒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更别说这样的食盒里边的东西定然是珍馐美馔。 而楚大爷刚才所说的准备给母亲楚氏的玫瑰糕,更是冒着丝丝热气。 这里可是望川渡头,那些味道美味的点心铺子,哪家不是开在闹市?如果想在这渡头吃上这冒着热气的点心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楚大爷言语轻松,似乎这些于他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之事。 谢珂一直知道母亲的娘家楚氏乃是显贵之家,可是今日得见才知道以前还是自己的见识太过浅薄了。 能让点心这般冒着热气的出现在母亲她们面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停的换梅花糕……谢珂侧头去看母亲,发现母亲和父亲谢年面上神情都未动,谢珂不由得暗笑自己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上辈子最后的几年她吃了银钱的苦,因此把钱财看的过于重了。这若是被楚家大舅舅看出,可是要笑话她的。 她要时刻记得自己谢氏嫡女的身份。 这般的奢侈,如果由父亲谢年施展,也是不难的。 就像这些突然换了水路,虽是临时起意,可一路上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极尽奢侈,可见谢氏底蕴同样丰厚,只是前世她不知罢了。 好在她年龄尚小,便是面上露出什么,旁人也不会多想,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她若是还如此,恐怕要被人笑话小家子气了。谢珂随着母亲楚氏一同上了车,谢年则和楚大爷一同骑马走在车前。马车缓缓启动,楚氏捻起一块梅花糕缓缓送~入口中,脸上是回忆的神色……“这是娘以前未嫁人前最喜欢吃的,想不到你大舅舅还记着。宝姐儿,你大舅舅是你几个舅舅中性情最温和的一个,想来便是将来……你总不会受委屈的。”楚氏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谢珂自是不懂的,楚氏似乎也没想要谢珂听懂,只是笑着抚了抚谢珂的头。 指着角落的食盒。 “快些去看看你大舅舅都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谢珂点头,伸出小手掀开有些笨拙的掀开食盒。 映入眼帘的便是颜色各异的小点心,这点心明显是专门谢珂准备的。 一个个造型可爱,有憨态可掬的兔儿小鱼的样子……而且颜色也是雪白淡紫澄黄……便是只看着,己让人垂涎三尺。楚氏不由抿了嘴笑。“你大舅舅还是这般,以前娘小时,你大舅舅便喜欢让灶上做这些,说是女孩子家就该这般被娇chong着,这一晃己过了十几年。宝姐儿,娘这次回楚氏,很开心。” 谢珂一边安静的拿起盒中点心小口吃着,一边听着母亲楚氏说着自己未嫁前的闺阁之事。 从小时受尽父母兄长chong爱,说到嫁到建安后对家乡的思念。谢珂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感觉,所谓故土难离,大意便是如此吧。前世她远嫁都城,母亲如果尚在,定然也会不舍吧。 “娘,我将来一定不远嫁。”这话看似玩笑,却也是谢珂心中所想。 即己平安到达望川,是不是表示母亲那场厄难己过…… 母亲是不是可以看着她长大,可以将她教导成规矩的好姑娘,将来及笄后,不会有人因她自小失母而诟病她……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有权笙出现。 楚氏虽然被谢珂逗笑了。 用手指轻点谢珂额头:“小小年纪,便想着嫁人之事,羞也不羞。”虽然口中数落着女儿,可是楚氏却十分欣慰。女儿乖巧懂事是每个做母亲所盼的,她的宝姐儿如此这般心性,真的很好。便是宝姐儿不说,她也必不会委屈了女儿,将来女儿的婆家,便不是显赫一方,起码也得尊女儿敬女儿。楚氏心中突然有了决定,那王氏嫡子固然好,可又哪里比得上楚氏知根知底,何况自己的兄长看上去十分喜欢宝姐儿,宝姐儿若能嫁来楚氏,有自家兄长照抚,有外祖母的chong爱,便是嫂嫂性子有几分刻薄,宝姐儿也不会吃亏。 她只要再相看一下侄子。 她毕竟离家数年,她出嫁时,侄子谨哥儿不过才六七岁光景。 车行了大概半个时辰,驭夫勒了马。“妹妹,到家了。”车外,楚大爷的声音难掩喜色。 车帘被撩起……谢珂发现马车竟然一路行到了楚氏内宅。 此时内宅门边立着数人,当中那个被两个年轻的妇人搀扶着,见到楚氏和谢珂,眼泪登时在眼眶中打转。还未等下车,母亲楚氏己哽咽出声,随后有几分急迫的扶着谢年的手下了车,小跑着上前,扑通一声跪在那老夫人面前。 “娘,女儿不孝,女儿回来看娘了。” 那老夫人上前几步,伸出手轻轻抚着楚氏的头,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 “回来便好,都是当娘的人,竟然还这么喜欢哭鼻子。快些起来……别让你嫂嫂们和你女儿看笑话。车上便是宝姐儿吗?快快过来让外祖母看一看……”谢年将谢珂抱下马车,随后轻轻推了推谢珂。谢珂小手握了握拳,走上前去……学着母亲楚氏的样子,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给那老夫人磕了头。“外祖母。” 这样小的人儿,这样懂规矩…… 让老夫人身后听诸人不由得看得一怔。 *** 亲们放心,不会弃坑的。写文如做人,如果随便弃坑,那还有谁会追文?只是成绩不好会影响心情,这是很难控制的……心情不好就写不快。这个粉伤脑筋……马上会迎来第一卷的转折,然后女主就会长大。既然是重生文,总得给女主成长的空间。怎么成长呢?一定要经历事情,如果平平安安长大,还会重蹈上一世覆辙的。至于男主……嫩们猜吧~~咔咔,求收~~~ 第四十章 温情 第四十章温情 谢珂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欠缺了什么? 她从前自诩谢氏嫡女,觉得自己便是什么也不做,旁人也该尊她敬她,所以不管谢玉说什么,她总是信的,因为她觉得谢玉一个庶子家的女儿,在她面前哪有耀武扬威的资本。谢玉巴结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对她用心计…… 这种认知实在是大错特错,以至她在出了那事后,只一味的责怪自己不小心,却从未想过那本就是谢玉安排的一幕好戏。 甚至在嫁入权氏后,还在为自己的‘过失’自责。虽然那时谢玉早己嫁了个显贵之家。 前世的她,实在是太过狭隘了,不管是见识还是认知,哪怕是待人接物,现在想来……又哪里有丝毫谢氏嫡女的风姿。 前世她必不会这般跪在母亲身边的,因为她总认为自己是万金之躯,其实是不是万金之躯又哪里是自己评判的,而是要从别人口出说出她金贵,那才是真的金贵,便是跪一跪又如何,何况跪的又是她的长辈。 楚老夫人见此,面上的神情即惊且喜。“宝丫头快些起来。云儿,快将宝丫头拉起来……姐儿的膝盖嫩的很,可别跪伤了……”楚氏点头,自己先起身随后拉起谢珂,母亲两个站在一处,当真美的像幅画儿。楚老夫人止不住的点头,目光在自己女儿的外孙女之间游移。 小姑娘生的真心漂亮。 楚老夫人眼前似乎闪过女儿小时候的样子,白嫩嫩的小脸,遇事总是喜欢躲到她身后,她当时便想……女儿这性子将来若是嫁了人,可如何是好?公婆能疼爱吗?一转眼,外孙女都这般大了。宝姐儿眉眼生的比女儿犹盛了几分…… 料想将来的模样定然是极好的。 老大倒是和她提起过将宝姐儿许配给谨哥儿的事……楚老夫人在未见到谢珂前还有些犹豫,谨哥儿毕竟是楚氏嫡子,将来可是要支应门庭的,楚家未来的主母,定然要有几分担当,若是宝姐儿的性子随了女儿,楚老夫人便要考虑考虑了。 现在看来,这孩子的性子。 确是个极有分寸的,即不过分殷勤自傲,又不过分木讷无趣……正在楚老夫人凝神想着这些的时候,刚才在楚夫人身后服侍的年轻妇人上前,一脸和气的道。“娘,三妹妹舟车劳顿,还是快些请进屋中歇息吧。娘便是稀罕宝姐儿,也得让她先洗漱一番换件衣服啊。一路行来,着实苦了宝姐儿,看小丫头这一身风霜之色……”楚老夫人不由得点头。 “看我年纪大了,总是顾这个顾不得那个。云儿和宝丫头快些洗漱更衣,三省……好好招待继耀。”[三省,楚大爷楚谦的字][继耀,谢四爷谢年的字] 楚大爷点头,谢年给楚老夫人行过礼后,便随着楚大爷去了外书房。 话说谢珂母女,回到内室洗漱更衣后,便由仆妇陪着直奔楚老夫人的院子。 刚才在垂花门边迎接谢珂母女的人大部分都己散去,只有那两个始终陪在楚老夫人身后的年轻妇人,此时依旧各执一边立在楚老夫人身后。楚氏上前,屈身行礼……唤那二人大嫂二嫂。 随后唤了谢珂上前给二人见礼。 原来这二人便是楚氏的大奶奶和二~奶奶,也就是楚大爷楚谦和楚二人楚博的正室。 大奶奶看上去年近三旬,保养得宜,一张脸生的并不十分美艳,可是周身却有股矜贵的气度,想来出身定是不凡的。二~奶奶长相讨喜,尤其是一笑起来,颊边各有一个梨涡。 大奶奶点头应了,二~奶奶则亲自上前拉了谢珂的手,将一只羊脂玉的镯子套在谢珂手中。 “二舅母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镯子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我眼下还未生女儿,便将这东西送给宝丫头吧。娘,你看宝姐儿戴上这个是不是越发的漂亮了?”谢珂一听这是楚二~奶奶的陪嫁,不由得看向母亲,楚氏似乎也没有想到楚二~奶奶给的见面礼这般珍贵,一时似乎也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楚老夫人笑着点头。赞道:“漂亮,自然漂亮,你的眼光总是好的。好了,你二舅母给你的,便收着吧。”谢珂这才谢过…… 楚大奶奶最终送了一对珠花给谢珂。 在二~奶奶那羊脂玉镯子面前,这珠花自然感觉稍欠了些。谢珂欢喜着接过,又谢过楚大奶奶。 便到了晚膳时候…… 这顿饭自然是及尽奢侈的,很多菜色谢珂简直是闻所未闻,好在谢珂教养良好,又是重活一世,表现的尚算可圈可点…… 用过晚膳,大奶奶和二~奶奶告退,楚老夫人留下了谢珂母女。 屏退了丫鬟,楚老夫人拉了女儿的手,这时谢珂便在一旁玩着楚老夫人精心准备的小玩意。 不管是楚老夫人还是楚氏,都没有在意谢珂,毕竟一个五岁的孩子,还不需防备。 楚老夫人便开口问女儿过的可好,楚氏点头,俏脸泛红,眉宇间皆是满足,楚老夫人这才欣慰的长吁一口气……“想当初你执意嫁入谢氏,我其实是不愿的,谢家幺子……在我看来,养的过于娇贵了。倒没想到几年过去,待你依旧如初,好在你眼光没有错,若是看错了他……母亲便是再疼你,也是鞭长莫及的。”楚氏点头:“我知,若是他负了女儿……女儿也没脸回娘家哭诉。” 楚老夫人不由得轻点女儿额头。 道了句‘小孽障’。只是语气chong溺……谢珂在一旁听着,突然心里很羡慕。前世如果母亲在,也一定会这般告诫她吧。 那她前世是不是不会落到那样的境界,虽然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可是谢珂还是控制不住的会胡思乱想……好在危机己过,母亲平安到达楚氏,回建安时只要她求了外祖母,外祖母自会让大舅舅安排护送她们回建安,这样一想,谢珂觉得自己重生真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在灾难发生前早一些安排。 母女两个又聊了许久,只是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谢珂的事。 楚氏牵着谢珂回房时,时候己不早了……屋内燃着烛灯,楚氏推开门,发现谢年还未归……不由得笑笑,心道没想到谢年和自家大哥竟然聊了这许久……她自然是高兴的,自家兄长也是个恃才傲物的主,和谢年意气相投,自然是极好的。楚氏也没在意,洗漱过后便和谢珂一起歇下了。 明明该是极安稳的一~夜……可是却是谢珂睡的最后一个好觉…… 第四十一章 未归 第四十一章未归 命运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人一个沉重的打击,或者说的更直白些…… 老天是看不得一个人一生平顺的,是一定要给她加些‘佐料’伴餐的。只是这味佐料于谢珂来说,实在过矣。每每回想起来,谢珂都会感叹命运……命途从来多舛,她从哪里占了便宜,总是要被讨回去的。便是她再计量,再未卜先知,又如何避得? 这一~夜谢珂睡的很安稳,而楚氏却时睡时醒的,乍回到自己以前的闺房,她自然是感慨颇多,她有很多话想和谢年说,可是谢年却始终未归。 楚氏初时只当是谢年和自己兄长谈得投机,以至忘了时辰,可是过了子夜,谢年还未归,这似乎有些不对了。大哥再和谢年一见如故,也不会留谢年到此时的,这些规矩自己兄长还是晓得的。 只是夜己深了,若是大张旗鼓的差了人去问,这里毕竟是楚氏,虽是她的娘家,可她一个出嫁的姑奶奶,总归也是不好的。 思来想去,见谢珂睡的沉,楚氏只是得轻轻抽了手臂,支起身子轻唤程氏。 程氏和水青今天轮值,睡在廊下,听到楚氏的声音,程氏披了外裳轻声进了屋。见谢珂睡的安稳,程氏的心一安,她今晚之所以守在廊下,便是怕谢珂换了新地方睡不安稳。“四奶奶,何事?”楚氏招了程氏近前。“这个时辰了,四爷还未归。你且唤善才去瞅瞅,别是多饮了几杯,醉得人事不醒了。”经楚氏一提,程氏也不由得担忧起来。 想着自家男人一早便被四爷谴了回来。料想着这是在楚氏,必不会出什么纰漏,程善才便歇在了外院仆役房……程氏领了命,悄然出了门子。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使了些银钱,看守内宅门户的婆子很快便唤来了程善才,程氏凑上前去,将谢四爷至此时依旧未归的消息告诉程善才,程善才立时身子一凛。 自家四爷虽然偶尔会胡闹,可却是很知轻重的,大婚后,初次回四奶奶娘家。 四爷必不会失了规矩的。四爷晚膳是与楚大爷一同用的,二人喝到兴浓,四爷便先谴了他回来,楚大爷随后开口,说饮宴完毕,自会差人护送四爷回四奶奶的院子。 怎么竟然到了此时还未归? “你且别急,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守着四奶奶,有消息我托守门的婆子唤你……”程氏点头,夫妻二人一南一北的迅速走开。 回到楚氏的闺房,程氏索性靠在chuang踏边,陪楚氏等着程善才的消息。 只是直等到东边天际泛白,还是未等来程善才的消息。 楚氏熬的眼睛通红,程氏一脸心疼,打来冷水一边替楚氏敷着眼睛,一边安慰。“许是楚大爷留宿了四爷,四奶奶还是睡会吧,看这脸色憔悴的,若是白日里楚老夫人问起,四奶奶可如何回应?”楚氏接过冷水浸过的帕子盖在脸上,摇摇头。“四爷虽然时有胡闹,可善才却是个稳重的,连善才都没有消息传回。我担心真的出了事。只是此时过早,不方便出去探问……奶娘,如果四爷出了事……我这心里是真的怕。”楚氏声音哽咽的道。程氏一声叹息…… 不知是楚氏的哽咽吵醒了谢珂,还是程氏的叹息唤醒了谢珂。谢珂睁开眼睛便看到奶娘和母亲脸色凝重,母亲更是双眼泛红,竟然像是一~夜未得好眠。谢珂不由得疑惑……按理说她们平安到了楚氏,又见到楚老夫人,母亲该是安心了的。怎么反倒心事重重的样子。 “娘。”谢珂嫩声唤道。楚氏拭了拭眼色的泪,望向谢珂……“宝姐儿醒了。”“娘,你怎么哭了?”下一刻,谢珂的小手便轻轻的替楚氏拭净了颊边的泪,楚氏只得强颜欢笑的摇摇头。“娘没事,这是高兴的。娘终于见到你外祖母了……今日宝姐儿可能会很累,得去拜见你的表哥表姐们,还有你的几位舅舅。”楚氏轻声道。谢珂并不相信楚氏所言,只是眼下,却是只能点头。 她不由得在心中仔细回忆着前世……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可她幼年的记忆中,母亲意外而亡似乎占据了全部。那之后的记忆很是凌乱,谢珂一时抓不住重要的。只想得自己头疼yu裂,只得做罢。让程氏服侍着更衣,随后水青带了谢珂去耳房梳洗。谢珂开口问水青,水青却是一问三不知,只是摇头说昨夜子时四奶奶便将程氏唤进屋中,程氏其间出去了一次,随后一直留在四奶奶屋中,并未出来……谢珂的心不由得一跳,这事自然是不寻常的。 母亲安睡,何须奶娘程氏陪在一旁。 自己的父亲呢? “昨晚我父亲何时归来?” 水青脸色变了变,本想粉饰太平的敷衍谢珂几句,可是迎上谢珂那双似乎了然一切的眸子,她竟然发现自己不能按四奶奶所说糊弄小主子。最终只得苦笑着开口。“……四爷,昨晚上并未回房。” 谢珂的心瞬间便是一沉。 怎么会……一~夜未归,这个可大可小,往小里说许是被楚大爷留了宿,可楚大爷又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便是留了宿,也该派个丫头传个消息来,怎么会悄无声息的…… 再说昨夜是她们回到楚氏的第一~夜,于情于理自己的父亲都该陪在母亲身边。楚氏是高门大户,又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家。怎么会发生父亲彻夜未归的事?当真是匪夷所思的很。 谢珂并不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全,这里可是望川楚氏…… 谢珂担心的是……“姑奶奶,姑奶奶,出事了。姑爷他……”便在这时,一个小丫头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谢珂几乎是瞬间便跑向了门边,而正屋,程氏也瞬间掀开了帘子。 *** 说下加更的事吧。收藏满百加更,打赏长评加更……反正只要能让墨墨有动力码字的事情都会加更~~~求亲们给墨墨个加更的机会吧~~~ 第四十二章 惊变 第四十二章惊变 谢珂几乎是瞬间便跑向了门边,而正屋程氏也瞬间掀开了帘子。那小丫头似乎震惊于这样的阵势,吓得几乎立在院中。程氏不由得瞪了眼睛……“你是哪房的?怎么敢这般大放厥词。若是惊到了我家奶奶,小心楚老夫人重责。”许是程氏的脸上的神情太过严厉了,谢珂眼见着那看上去十四五岁的青衣小丫头身子似乎颤了颤。 可那小丫头并未低头认错,反而倔强的开口道。 “妈妈何必生气,奴婢是大爷院里的,昨夜姑爷用晚膳时奴婢便在一旁服侍……” 那小丫说到这里,谢珂感觉似乎连院中的空气都不由得一滞。谢珂自然不会觉得这小丫鬟是被占了什么便宜,故以今日一早找上门来的。这里可是楚氏,如果那小丫鬟真有那心思,估计一早便被楚老夫人乱棍打死了。 可这小丫鬟的出现,似乎也印证了些什么…… 只是此时谢珂心中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她只是感觉,或许自己的父亲是真的出事了。 而这事,出的还不小。 一~夜未有消息传回可能有几种可能,一种是程善才也深陷其中不得脱身,所以无法回来传递消息,而另一种有可能却是有人不想程善才回来……是哪一种谢珂自然不好判断,毕竟初来乍到,她对楚氏的根底并不知道。只是有一点谢珂可以肯定,那便是这个突然跑进院中的丫鬟,绝对是不怀好意的。既然一~夜未有消息传回,便表示谢年此时不便脱身,或者是楚家哪位主事人并不想楚氏知道真相,所以在压制着。这突然跑出来的丫鬟自然是坏了好事的…… 所以她的话并不可信。 短短一夕间,谢珂己将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不顾水青一脸惨色的在身边劝她先回房避一避,而是直接跨过了耳房门槛。对于突然出现的谢珂,那来报信的小丫鬟明显是识得的,眼底似乎闪过一抹喜色,随后竟然小跑着向谢珂而来,程氏大怒,心道这个小蹄子真是欺软怕硬的,不敢当着自家奶奶的面发难,便去为难宝姐儿。程氏担心之下,也跨出了门槛向谢珂而来。 那小丫头和程氏离谢珂的距离几乎等同。只是小丫鬟腿脚好些,竟然愣生生越过了程氏几步,当先挡在谢珂面前。 “表小姐,奴婢是你大舅母屋中的人……”小丫鬟才开口,突然间,‘啪’的一声响,几乎让院中所有人神情都是一凝。 那小丫鬟一脸的不敢置信,有些后知后觉的用手捂上了脸。发生了什么?她被打了……而且是被一个几岁的小姑娘打了?而这厢,打了人的谢珂步子未顿,直接迎上了程氏。“姐儿有没有伤着?”程氏虽然也被惊到了,可更多的却是担忧,怕谢珂教训丫头反而伤了自己,至于打一个丫头……一个奴婢罢了,打她还是给她面子呢。也就是宝姐儿出手,若是四奶奶,何须四奶奶亲自出手。 “表小姐做什么无缘无故的打人?”小丫鬟抖着声音道。 程氏冷哼。“无缘无故?冲撞主子不是罪?在主子面前大放厥词不是罪?你即委屈,我们此时便去见楚老夫人,让老夫人定夺如何?” 小丫鬟一听程氏这样说,身子明显瑟缩。 谢珂根本不屑于理会,她是主子,也只是出手打了一下奴婢,便是她想将那奴婢打杀了,相信楚氏也没谁会站出来为那奴婢撑腰。 至于她说自己是大爷院中的……大舅舅她昨日见过,似乎是个磊落之人。而且内宅中这些龌~龊之事,十之八九是妇人的伎俩。谢珂不由得想起昨日席间,大舅母那似笑非笑的脸……她虽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便是她大舅母一意安排,可是却觉得此事定然与大舅母脱不得干系,只是此时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谢珂越过程氏,小跑着跨过门槛。“娘,我们去给外祖母请安吧。” 楚氏此时有些六神无主,她知道自己该端起主子的架子,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丫鬟,便是说的是真的,她也不能轻信。 可是事关谢年,楚氏登时失了方寸,经由女儿一提,楚氏回过味来……“奶娘,将这丫鬟绑了。” 程氏应了,那小丫鬟白了脸……此时扑通跪地求饶己是晚了,程氏吆喝院中小丫鬟拿了绳子,三下五除二的便将这小丫鬟绑了,推搡着跟在楚氏母女身后,一同去给楚老夫人‘请安’。 *** 养心斋。楚老夫人居所…… 养心斋此时难养心。此时楚老夫人正襟危坐,一身葱绿色的宝相花纹褙子,头上簪着赤金簪子,额间系着墨绿色抹额,庄重的颜色在这清晨,无端端的透着几分冷意。 楚老夫人身前,楚大爷规矩的跪在青石地面上。 楚老夫人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楚大爷脸上神情则透着几分怒意与颓废……楚老夫人重重一叹。“大郎,事己至此,你可想好如何对你妹妹言明?”楚大爷先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神情很是踌躇。楚氏多子,楚老夫人一生更是只得一~女,养的如珠似宝,最终却远嫁建安,母亲便是想见上一面都难。 好容易妹妹回来省亲,却不想发生那样的事…… 想到这里,楚大爷不由得暗中责怪谢年。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可是这风~流债却从都城一路追来望川……着实让人气闷。 楚大爷是清楚自己妹妹性子的。云霓平时看来倒是温温和和的,可是遇事却喜欢钻牛角尖,若非如此,当年这门亲事恐怕也是难成。当年是自己妹妹认定了这谢年,母亲虽然反对却禁不住自己妹妹拿了自己性命要挟。 母亲最终妥协,并且放话出去,说这谢氏是妹妹自己相中的,将来过的好了,楚氏自不会巴结奉承,若是遇人不淑,楚氏亦不会给她撑腰。 云霓当时是含着泪应下的。 眼下却出了这样的事……“还请母亲示下?”楚大爷恭声道。 楚老夫人脸上神情不由得一凛。“……暂时先瞒了,且看谢年如何安排……”便在这时,有婆子挑了帘子进来。“老夫人,姑奶奶来给您请安了……而且还绑了一个小丫鬟,奴婢看了……那丫鬟似乎是大爷院中的。”这次不仅是楚老夫人了,楚大爷也瞬间变了脸色。 *** 收藏终于破百了,加更放在明天……继续求收~~~ 第四十三章 真相 第四十三章真相 “母亲?”楚大爷脸色有些难看,婆子的话自然不是随便说的。可以说跟在楚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哪个都是被楚老夫人悉心教导过的。 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深意的。 婆子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是有所指的。不仅楚大爷脸色难看,便是连楚老夫人,面色也是一沉。“大郎,所谓修身齐家治国方能平天下……家未治,何以谈其它?”楚大爷受教的颔首。“母亲,儿子省得。”娶妻娶贤,自己的妻子……他不由得想起自家二弟,妻子贤惠,夫妻和睦,世人无不艳羡。 可是自己呢? 他便是再超脱淡然又如何,再自诩王谢公子又如何? 楚老夫人并未理睬黯然的楚大爷,而是吩咐那婆子。“请了小姐和表小姐进来。至于那丫鬟……我们楚氏也是有家风的,那些个搬弄事非,乱嚼舌根,造谣生事的奴婢该如何处治,不必我亲自示下吧。”说这话时,楚老夫人面沉如水,婆子战战兢兢的应了,恭敬的退了出去。 片刻后,帘子被挑起,楚氏领着谢珂入内。 见到自家长兄,楚氏面色微变,不过还是规矩的很了礼,随后袖了手立在一旁。 楚老夫人轻叹,自己这个女儿啊。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你说她刚强吧,她偏偏又是个性子柔顺的。 你说是她性子和善吧,她偏偏又倔强的很,而且还爱钻牛角尖,以至很多时候,她都不知如何与这个女儿相处。便说她一意孤行的嫁进谢氏这件事吧。 那谢年便是再好,那建安和望川隔着几百上千里……她便不想一想,她只身远嫁,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连个哭诉的地界都没有。她当年之所以反对,也是为女儿好,不想女儿全然不领她的心意,反而因此事险些与她交恶。 如果是儿子,楚老夫人大可以不理会,任由他们胡闹下去。 可她这一生,仅得这一~女。 珍宝似的chong着……却chong出这样一幅性情来。债啊,真是前世欠下的债。 挡不住女儿远嫁,好容易盼了几年盼着女儿回来看她,却不想又出了这样的事。楚老夫人这一生便从未这般为难过,便是当年楚老爷子过世,她一己之力挑起这楚氏门楣,心中也未像此刻这般煎熬过。 说? 不说? 如何说? 怎么说? 谢珂乖巧的立在母亲身边,看看一旁的大舅舅,又侧头看了看外祖母,最后将视线定在母亲身上。自己的母亲性子如何谢珂还是知道的,母亲哪里都很好,出身书香世家,温文知礼,只是这样的性子一旦遇事,却又有几分偏执。前世母亲之所以执意要在她生辰过后回楚氏,并不仅是几年未回娘家的缘故,还有便是和父亲不知因何事生了些嫌隙,一气之下便带了她动身,这才让歹人有机可趁。 谢珂能看出外祖母的为难,便是大舅舅神色也很是难看。 看来自己父亲确是出事了…… 只是这事却无性命之忧,却是十分的难以启齿的。所以不管是外祖母还是大舅舅本意上都是瞒着母亲的。只是却被人坏了事。 谢珂只是将诸人的神情在脑中一晃而过,所想之事却是和事实相差无几。 只叹她人微言轻,有心劝慰母亲,却无法开口,她能做的只有反握~住母亲的手。楚氏似是感觉到来自女儿的安慰,对谢珂扯了扯唇角,终于还是抬头望向楚老大夫和楚大爷。“娘,大哥,继耀此时身在何处?” 楚大爷干脆闭口不应,将难题丢难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瞪了瞪自己那在她眼中颇为不长劲的长子,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昨晚建安来了人,说是有事寻继耀,继耀便连夜赶去城外处置了,想来很快便归。” “……建安来了人?何人?莫不是老夫人出了事?大哥,你有没有派人在身边保护继耀?这似乎说不通啊,便是家里出了事,何以四郎连句话都未留,我还让善才去打探,怎么也是一去无回?娘,你实话告诉女儿,四郎他是不是……出事了?” 楚氏虽是内宅妇人,可毕竟也是极聪慧的。何况楚老夫人这话根本经不得推敲。 楚老夫人重重一叹。知道此事毕竟是瞒不住的。 便是此时不说,难保女儿从旁人口中得知,到时女儿岂不是连她也会怨恨上。 何况此事本就是自己女儿受了委屈,哪有忍气吞生的道理。想了想,楚老夫人对楚大爷轻轻点了头。楚大爷皱了皱眉,随后这才开口…… 原来昨晚他和谢年喝酒到很晚,谢年有了几分醉意,他本打算唤人来将谢年送回妹妹院中……却不想此时侍从来禀,说是门外有人深夜叩门求见谢年。他细问之下,知道来人竟然是个女子,而且是个年轻女子,楚氏可不是普通人家,自然不会谁叩门都应,可那女人脖子上横了把长剑,扬言若是谢年不出来见她,她便血溅楚氏。 门子无法,只得禀了他。 这便有些不对了,何以深夜,一个年轻姑娘上门来寻谢年,而且寻到了他楚氏门外。 谢年己有了几分醉意,他将此事说予谢年,不想谢年立时变了脸色,起身便走。 他拦截不及,只得跟上,谢年仗着几分醉意,根本不理会他的劝阻,他又不便对谢年动粗,只得跟了他去。不过一路上他早己暗中安排,并无人看到谢年的醉态。 大门打开,一个江湖打扮的年轻姑娘不由分说的便扑向谢年…… 而谢年……竟然未闪身躲开。 那之后谢年和那女子的话,楚大爷自是不好一一说给妹妹听,因为实在是不堪入耳…… 不过楚大爷只说了这些,楚氏己然明白了。 谢年,谢年他竟然……女人便是如此,如果不怀疑时,心中自然是一心觉得自己的夫君心里只有自己的,可一旦心里种上怀疑的种子,楚氏便不由得觉得最近这些时日谢年确实有些异样。 待她,出奇的好。(加更晚些时候上传~~继续求收~~~) 第四十四章 苦心 第四十四章苦心 她还以为他们夫妻分开数月,所谓小别胜新婚。 不想竟然是……他在外面惹了风~流债,觉得对不起她,对她好,是在补偿她。这些己经让楚氏难以想像了,别让楚氏无法容忍的是,那女人竟然找上她的家门,这里可是望川楚氏。 这番一闹,她的亲人如何看她?她如何还有脸面在娘家人面前立直身子……谢年,他好狠。 见女儿脸色惨白,楚老夫人心疼之下自然心中将谢年骂了个狗血淋头……谢年有那风~流的胆子,却没胆子将此事告诉家人。如果真在意那女人,禀了谢老夫人便是。难道他们谢氏还能养不起一个女人? 女儿心中便是不愿,还能真的为此事和那谢年拼命。 在楚老夫人心中,女儿便是再不懂事,也不会真的便为了这样一件事和谢年闹僵。不过是夫妻二人口角几次罢了。 终究,女儿是识大体的。【】 至于那个女人,便让她进了谢氏又如何,一个江湖打扮的女人,出身自然低微,便是女儿不出手,料想那女人在谢氏那样的人家里也讨不了好。更何况还有谢老夫人……只是那谢年竟然藏着掖着,最终此事竟然在望川事露。 如果外面知道他楚氏的姑爷回楚氏当天,‘外室’便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楚老夫人额头浸出了汗。这事,己不是谢氏一家之事了,而是事关楚氏面子。 无论如何,那个找上门的女人是一定不能留的。 还有昨夜守门之人,进去通禀之人……甚至值夜的……楚夫人想了很多。 而楚大爷话音落下,不仅是楚氏无法接受,便是谢珂也觉得自己仿佛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父亲养了外室? 想到谢年将她抱在膝上,手把手教她如何识水路,如何辩高山,而且提起母亲来,父亲的面上始终挂着笑,那分明是对母亲情根深种的样子。怎么突然之间竟然冒出一个女人来? 哪里来的女人? 又是谁给那女人胆子,让她敢深夜寻到楚氏门上。 若是那女人有意而为,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自己的父亲竟然在意,谢珂心中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恶心。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寻出父亲谢年。 一切的根结都在父亲身上,至于那个女人……耳听终究为虚,还需眼见。“娘,爹在哪里?”被谢珂一问,楚氏呆怔的眸子缓缓闪出光亮来。 是啊,不管发生了什么,终究是‘道听途说’。她要亲自问一问谢年。楚氏望向楚老夫人……楚老夫人心中为难,她并不想女儿此时见谢年,那谢年如此胆大妄为,她怎么能坐视女儿被欺负。“大郎,你且出城去迎一迎继耀,”谢大爷应了声,谢珂则轻轻吁出一口气,她真的怕祖母便这般让母亲见到父亲,谢珂此时心中很是矛盾,她是即想立时见到父亲,又怕见到父亲后,真如祖母和大舅舅所言,那到时母亲可如何是好? 谢珂知道,母亲楚氏是全身心的喜欢着父亲,视父亲如一切。 父亲谢年这般所为,若是事实……谢珂简直不敢想下去。 谢大爷安慰的对妹妹笑笑,随后转身出了门子。楚老夫人则示意女儿外孙女上前。楚氏哪有心思和母亲叙话,可谢珂却口中唤着祖母迎上前去,楚氏见此,不得不迈步上前,楚老夫人眼中满是赞赏,她觉得外孙女虽年幼,却是个机灵的…… 刚才开口提谢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母亲不要胡思乱想以至失了规矩,而后却未追问谢年的去处,想来在心里拎得很清……宝姐儿还未过五岁生辰,却己经这般明事理,楚老夫人不由得想,若是女儿的性子有几分像宝姐儿,或许这事情便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 楚老夫人唤了婆子入内,给谢珂母女摆了一桌吃食…… “宝姐儿,还没吃早膳吧,尝尝外祖母这里的甜粥,这在建安可是吃不到的。还有这栗子糕,这可是外祖母特意吩咐厨子做给宝姐儿吃的。好孩子,万事有外祖母呢,你不必担心,至于你母亲……”“娘。”楚氏不由得轻声唤道,自己母亲在女儿面前这样说话,让楚氏觉得面上无光的很。再加上谢年这事……楚氏现在很敏~感,生怕旁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虽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必不会这般看她,可是楚氏还是难掩脸上黯然的神情。 “你还知道我是你亲娘啊!既然认我是亲娘,便好好吃些东西。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你便是不在意我这个老婆子,也得看在宝姐儿面子上好好保重自己。谢氏那是什么地界?简直是龙潭虎xue,宝姐儿若是没你相护,岂不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楚氏含着泪点头,拿了桌上点心慢慢嚼着…… 谢珂心里发苦,外祖母的话触动了她心底掩藏最深的地方,谢氏确实如外祖母所说,是龙潭虎xue,上一世没有母亲相护,她堂堂谢氏嫡出的女儿,最终落魄到那样的田地。母亲以前总说,外祖母心狠,唯一的女儿出嫁几年,外祖母都未派人送来只言片语。上一世,母亲心中对外祖母是有些怨对的。 其实外祖母哪里是心狠?根本就是担忧的日日忧愁,却又拉不下面子罢了。 刚才的话虽然难听,却是金玉良言。 楚氏见女儿终于有了动作,面上神情终是一松……用过早膳,楚老夫人便差人唤来了楚二~奶奶……有楚二~奶奶陪着楚老夫人和谢珂母女话话家常,楚氏脸上神情明显宽了些。最终,楚老夫人留了谢珂母女在院中用午膳,楚二~奶奶相陪。便在午膳前夕。 楚大爷回来了…… 这午膳自然是没能吃成,楚大奶奶见此当先告辞而去,谢母上前……楚大爷先对母亲摇摇头,随后望向妹妹。“云儿,谢年午后便归,有什么话……还是由他亲口对你说吧。” 楚大爷说这话时,语调虽然不见起伏,可是谢珂本能的觉得楚大爷心中压抑着怒意。谢珂心中突然涌起不祥之感……(加更。) 第四十五章 摊牌 第四十五章摊牌 楚氏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拉着谢珂的手辞别了母亲兄长……谢珂始终安静的任由楚氏牵着。 再次见到父亲谢年,谢珂竟然没有认出。这还是她的父亲吗?谢年是个俊俏公子,平日里喜白袍青衣,可是今日却穿了身玄色。发上簪着青玉簪,头发却有些凌乱。见到谢珂母女,谢年一脸讨好的上前。 “……宝姐儿。”许是楚氏的表情太过冷漠,谢年只得转头讨好的唤着女儿。 谢珂侧头望向窗外。 “宝姐儿,听爹的话,和水青去园子里赏花,爹有话和你娘说。”楚氏闻言一声冷笑。“有话直说,难道敢做还不敢当吗?你做下的事,难道还怕女儿笑话。”“云儿,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便是千错万错,我总是宝姐儿的父亲,你便让我在宝姐儿面前……”“你还要脸面?你如果要脸面,便不会做下那样的事。谢年,我们相识十年,十年啊……当年可是你执意求娶,你当初的誓言可还记得?你说……这一生定不负我!可你都做了些什么?那女人是谁?是你在京城养的外室?还是哪家花楼里的姑娘……”楚氏这话满是嘲讽。 谢年如何受得?便是他千错万错,她也不该如何口出恶言。 她可是楚氏的嫡女,大家出身。 这话却恁的刻薄。谢年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也顾不得女儿便在近前了。“……我何曾负了你?”“未负我?那个女人又如何解释?我的兄长可是亲眼所见。”“当初在京城她被歹人所欺,我不过出手相救……谁知……总之,我与她之间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 如果没有关系,那女子会从京城一路跟来望川?会投怀送抱? “……云儿,你且听我细细说来……”谢年便将如何与那女人相识,当时又是如何危难,人命关天,也便没有顾虑男女大防,便宽了那女子衣衫替她料理伤口。 不想那女子醒来后,却要以身相许。而谢年却无法理直气壮的开口拒绝,因为她确实污了那女子名节,那女人却是个死心眼的,便这么一路纠缠着,一直由京城追到建安,随后又跟来望川。 楚氏半晌不语,最终拉着谢珂转身挑了帘子出门,对于谢年在身后的呼唤根本未曾理会。楚氏带着谢珂直接到了楚大爷的院子,见到楚大爷后开门见山便提出,自己要见那女人一面。楚大爷犹豫片刻,终是点了头,唤了侍从去办此事。 此事自然是悄然进行的…… 见面的地点是楚大爷一处不常用的书房,楚氏屏退了左右,楚大爷带走了谢珂…… 楚大爷直接带着谢珂去了楚大奶奶的院子,楚大奶奶见到谢珂倒是满面带笑,将谢珂迎入正屋,又唤了丫鬟去准备点心。一旁楚大爷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眉宇间终究松了松。“宝姐儿今晚便留在大舅母这里用晚膳吧,你谨表哥一会便要回来。”楚大爷不由得笑了接口。“是啊,宝姐儿还从未见过谨哥呢。” “谁说不是呢,姑奶奶嫁的实在是远了些……”楚大奶奶不由得嘀咕道。楚大爷的脸色便有几分不耐了,楚大奶奶见此,赶忙收了话头,只问谢珂平日里都有些什么喜好,有没有习女红?家中有没有师傅启蒙?谢珂一一应了,楚大爷这才舒展眉头。 晚膳便在楚大奶奶的张罗下摆开。 楚谨言并未露面,只派了侍从回来禀报,说是师傅留的课业有些难,今晚恐怕要在族学逗留的晚些。 楚大奶奶便张罗着去给儿子送饭。 “你大舅母人并不坏,只是有时候心眼小了些,宝姐儿……大舅舅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余下的话,楚大爷并未多言。 谢珂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她现在满心担忧自己的母亲,可是大舅舅却好似话中有话。大舅母为人如何又与她有何干系,她又不会在楚氏长住。最终谢珂点点头,楚大爷便赞赏的momo谢珂的头。 心中对谢珂越加满意起来。 楚大爷觉得这门亲事可行,宝姐儿这漂亮样子,儿子定然是喜欢的,而且性子是极好的。 加以时日,定会是个贤内助。 谢珂草草用了晚膳,便安静的坐在软榻上等着楚氏,一旁楚大奶奶的婆子们在做针线,不时逗谢珂几句。眼见着天己黑透,楚氏还没有消息…… 便在这时,有丫鬟挑帘进来。“大奶奶,表小姐的奶娘前来寻表小姐,说是领了姑奶奶的吩咐,要带表小姐回院子歇下。”楚大奶奶点了头,很快程氏便掀了帘子进来,先给楚大奶奶见礼。然后才望向谢珂。 楚大奶奶按规矩问了几句,这才对谢珂道。“今日便先随了你的奶娘回去,明日再来大舅母这里玩儿,你谨表哥明日休沐……”谢珂应了给楚氏行了礼,这才走向程氏。 程氏领着谢珂告退,出了楚大爷的院子,程氏这才低声道。“姐儿,你母亲病了……” 病了? 怎么会病了?什么病,害的这般急?谢珂连声问着。程氏左右看了看,这才低低的道。“……一个时辰前回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间便昏厥了过去……己禀了楚老夫人,你外祖母己差人去请郎中。姐儿……你己经懂事了,四爷这事……你能否劝劝你母亲?”最后这句话,程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谢珂突然冷静下来。 劝劝母亲?平日里程氏和母亲主仆情深,发生什么事都是向着母亲的。此事明显有错在先,便是真如父亲所说为了救人,也不该不顾男女大防,虽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简直是重于性命……“是善才叔让奶娘这般说的吗?”程氏有些惊诧。“……姐儿,我们现在身处楚氏,不管怎样,还是回到家里再商量解决之道,你母亲若是这般闹僵下去……” “奶娘,你不必说了,这种事便是母亲不知如何解决,还有我外祖母呢。我外祖母自然会帮助母亲的。” 程氏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继续规劝谢珂。 她便是不想将此事声张出去,所以才应了程善才所说,想着说通谢珂。谢珂虽然年幼,可是处处表现的都极是聪慧,想必谢珂软糯糯的话,四奶奶还是要听的,可宝姐儿终究才五岁,一旦遇事,只想着由长辈主持。 可这事,却不是楚老夫人能主持的了的。(不喜点叉啊亲~~众口难调撒~~~求收~~~) 第四十六章 交恶 第四十六章交恶 程氏不再多言,领了谢珂回院子。谢珂自是忧心,待回到院子一眼便望到花厅中来回踱步的父亲谢年。 谢年看到女儿,脸上一喜,似是要迎上前来,可是谢珂步子未顿,直直入了内室,便直接将谢年的渴望抛之脑后。便是父亲所言是真,事己至此,谢珂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将此事大事化小,尤其是此事发生在楚氏。 若是在建安,因是谢氏的地盘,或许还有将此事藏着捂着,让它永远不现于人前。 可是此时却是没有了。 谢珂能理解母亲的伤心,楚氏是个要强的女子,将脸面看的很重,在建安时,对于二伯母屡屡的蓄意挑衅,母亲也是时时忍让的。 因不想担个搬弄是非的名声。 何况这里可是楚氏,是母亲的娘家。便是母亲自己说过的再幸福,夫家再是尊重她。可这事一出,又有谁会相信? 这样一想,母亲竟然比自己前世的处境还要艰难。前世时她至少尚无娘家亲人嘲笑……进了内室,楚氏依旧昏厥着,望着母亲异样苍白的脸色,谢珂轻轻咬着唇,一时却也无计可施。这些事,前世自然都是没有的。母亲的一切,早己在来楚氏的路途中停滞。 却不想保下了母亲,却让母亲经受这一切。 谢珂此时甚至不知道自己这般用尽心机护下母亲,到底是对是错了? 便让母亲从此后活在流言蜚语中?“姐儿,郎中说你母亲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气极攻心,调养几日便可痊愈。”水青见谢珂咬着下唇,似是要哭了,不由得安慰道,谢珂点头,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母亲。 只盼望着母亲如水青所言,当真是调养几日便能痊愈。 可即便是身子痊愈,心呢?心伤,如何治愈。 那之后的几日,谢珂寸步不离守在母亲楚氏床边,前世她没有机会尽孝,今生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这求来的机会。楚氏翌日晌午便睁开了眼睛,除了胃口差些,人渐渐有了几分精神,时而也会和谢珂说笑几句。只是眼神……在谢珂不注意的时候,总是空洞洞的望着窗外。谢珂又怎么能真的没有注意到,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她己极尽所能的安慰着母亲,可是心病终需心药医,而她必定不是能医好母亲的那味心药。 这几日,谢年便歇在一侧耳房。 每日都会叩门求见,可是每次都不得其门而入。 据说这其间,楚老夫人和楚大爷都曾请了他去。至于说些什么,谢珂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看父亲一日阴沉过一日的表情,谢珂知道,此事,恐怕愈发的难解。 便这样捱过了十余日,母亲楚氏的病并未见起色,十日卧床,不仅没有将精神养好,人反倒瘦了几圈,原本有神的眸子也是深幽幽的,透着股寂寥之色……这一日楚氏勉强用了半碗清粥,便让水青扶她起身,愣是要更衣梳妆。水青无法,只得让楚氏半倚着床柱,勉强给她挽了个坠马鬓。鬓间攒着赤金的莲花钗,又给楚氏身外披了件烟罗紫的挑花褙子,倒让楚氏的神色登时好看了几分。 自始至终,谢珂都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水青递了小铜镜上前,楚氏看了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招手将谢珂唤到近前。 “娘。” 楚氏点头,未语己红了眼睛。“……宝姐儿,娘觉得最是亏欠的只有你。你要听娘一句劝,将来……若是嫁人,便嫁个平凡些的人家,哪怕要用嫁妆贴补婆家,也是好的。这样才能真的得了婆家倚重。 高门显贵有什么好?人人各怀心思,处处算计提防……便是一次好心,也能被一些不知廉耻的姑娘纠缠上。 男人看惯了娇花似的妻室,乍然碰到一朵野花,自然觉得新鲜。 自然管不住自己……宝姐儿,你父亲骗了娘,他竟然骗了娘,他和那女人……他虽未收了那女人做外室,可在京城时,却把那女人养在宅子里。而且……”楚氏哽咽无言,有些话她便是说出去都觉得臊得慌,谢年怎么做的出? 少年相识,青梅竹马,数载夫妻,他竟然……轻易的便背弃了她。 谢珂也红了眼睛,楚氏的遭遇让她想到了自己,前世她和权笙何偿不是如此?少年相识,虽然死前她才知道那场相识不过是精心布置的一场戏。 可好歹夫妻几载。他却轻易的便背弃了她……欢天喜地的娶了妾室进门。屋中一时极静,只听到母女俩的哽咽之声。好半晌,楚氏收了泪,再次摸了摸谢珂的头。这才唤了程氏进来将谢珂带出去。 谢珂默默的跟在程氏身后。 刚刚的一切仿佛是个梦……谢珂知道,母亲楚氏不会如前世的她那般,懦弱的接受这一切。 只是谢珂没想到,楚氏的‘反击’竟然那般决绝。当日傍晚,谢珂便接到父亲谢年己离开楚氏,赶回建安的消息。至于原因……楚老夫人将谢珂拉到近前,望着谢珂圆圆的眸子和脸上那镇定的神色,不由心中轻叹。 好好的一个家,偏生要闹成这般境地。 “……你祖母病了,急招你父亲回去。你便安心留在外祖母这里,待你母亲身子养好了,再随你母亲一起回建安。”谢珂点头。 虽然知道事情也许并非如此,可父亲谢年离去是真,母亲楚氏病重也是真。 据那日楚氏和谢珂抱头痛哭一场后,楚氏的病越发的重了,整个院子都飘着一股汤药的味道,经久不散。 与药香同时存在的是楚老夫人每日的问候,和楚家几位舅舅的忧心。在父亲谢年离开的翌日,谢珂终于见到了传说中那极美的一对双生舅舅。 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一着黑一着白,并肩走进院子,那时谢珂正蹲在院中桃树下用树枝逗着蚂蚁……只觉得眼前光亮一暗,抬眼便看到一对漂亮的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少年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她同样眼睛不眨的回望。[感谢alison渚亲的桃花扇和评价票~~有打赏墨墨会加更,加更放明天~~再次感谢。这还是本书的第一个打赏呢,高兴死了。] 第四十七章 败儿 第四十七章败儿 片刻后,白衣少年扯唇一笑。同一时间,黑衣少年伸手竟然chong溺的揉了揉谢珂的头。 “……小丫头。” 那眉宇间,分明有着心疼一闪而过。谢珂歪着头,柔柔的唤了声:“小舅舅。” 谢珂从水青口中打听到,这两位可是楚老夫人的心头肉。是楚氏的小~三爷和小四爷。二人自懂事以来便在为谁当三爷而争执,据说争了十几年,也未争出个高低来。只得以衣衫尊之,谁着白,谁今日便是小~三爷……而着黑的那个,自然便是小四爷。据说连楚老夫人也辩不清到底哪个是小~三爷哪个是小四爷。 谢珂觉得有趣,所以看到这二人一着黑一着白,而且长相酷似,自然知道是楚氏哪位主子。 二人对谢珂很好,竟然屈尊降贵的陪着谢珂一同看蚂蚁。 又给谢珂讲了许多楚氏族学的趣事,直到楚老夫人差人来唤,才意犹未尽的相携而去。见二人息影消失在院中,谢珂回身,便看到自己这一院丫鬟无不红着俏脸。谢珂此时方知,传言果不欺主,楚氏两位幺子,确是倾国倾城。 可是这两位倾国倾城的楚家小爷…… 却会在数年湘王登基之后被下了昭狱。最终叛了个秋后问斩,为此楚氏亦受了牵连,自那后一蹶不振。 谢珂只恨自己前世只一味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竟然连外祖家的事情也是从婆子口中听来的。更不知道自己这对艳绝天下的小舅舅到底为何事触怒了圣颜,以至未及而立便双双丢了性命。此时看着他们,只觉阳夏日正好。 在楚氏的日子自然是舒心的,便是外边有什么传言,有楚老夫人压制着,自然也传不到楚氏的院中,谢珂每日用过早饭会随程氏去给楚老夫人请安,多数时候楚老夫人会留她用了午膳,然后再差了院中丫鬟送她和程氏回来,她小憩片刻,午后的时间多是陪在楚氏身边。自从父亲谢年离去,楚氏的容颜一日憔悴过一日,便是谢珂绞尽脑汁也不知如何能救回母亲。 药能治病,却治不得命,若是母亲自己不想活了,便是灵丹妙药也是无用的。 谢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身子日渐颓败。 她们动身来望川前,父亲楚年还曾将她圈在怀里,用无比自豪的语气说……待她五岁生辰时,一定要全建安的人都知道她的金贵。 可她五岁生辰之日,只有楚老夫人派人送来的一碗面。母亲楚氏最近几日大半时间都在昏睡,父亲离开不过几十日,楚氏己瘦得皮包骨,楚老夫人每日来看,亦只能摇头叹息。初时还劝一劝,后来便不再开口了。 楚老夫人是了解自己女儿的。 便是她下了封口令,楚氏之人不得妄议谢家姑爷一事,可是消息还是不径而走,现在整个望川都在传她们楚氏的姑奶奶前脚才回了娘家,当夜姑爷的外室便追了来。而且那外室竟然还是个江湖女子,地位卑贱。 便是卖了身进府当丫鬟,恐怕还要被主家嫌弃。 这话便是好说不好听了。 她们楚氏是什么人家,当年楚家的嫡女又是如何的尊贵。提亲之人险些把楚家门槛踏平,现在却落到这步田地,外间自然嗤笑声一片。 女儿是个伶俐的,焉不知事情会如此? 所以楚老夫人便是再心痛,也没法义正言辞的开口劝女儿将此事揭过……她们这样的人家,有时脸面比性命更重要。此事己不仅仅是女儿颜面无光了,而是整个楚氏皆因此蒙羞。自楚老爷子去世,楚氏还从未经历过这般艰难之境。谢氏,是无论如何不能轻意回了,至于此事如何了……楚老夫人早己修书谢氏,却一直得不到谢氏回应。 楚老夫人的意思是让谢年‘负荆请罪’。 要在全望川人的眼皮子下风风光光的进望川城,要让百姓们看到,建安谢氏是如何看重楚氏的女儿。 至于那个所谓的外室…… 自然也要绑了来,如此恩将仇报之人,便是沉了潭也不冤,何况楚老夫人不过想要将她送到官衙,告她个引诱良家公子之罪。这样一来,那女人的问题自然解决了。 办法想了,可是谢氏却久无回应。楚老夫人眼下最是忧心的是,此时便是谢年依了她所说,女儿恐怕也不会点头。 女儿这性子,倔起来真是毫无回旋的余地。 楚老夫人只是可怜了宝姐儿,金贵的谢氏嫡女,生辰便只得一碗汤面。并不是楚氏操办不起宴席,而是宝姐儿的母亲病着,何况这里又是楚氏,再怎么说谢珂也是谢氏的姑娘,她楚氏若大操大办,宝姐儿小小年纪落个不孝之名便罢了,恐怕还会有人因此嘲笑楚氏不懂规矩。 难,难,难。三个难字几乎压弯了楚老夫人的背。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只恨自己将女儿养的太娇贵了,从未让女儿见过那内宅相斗的惨烈。 楚老爷子虽纳了几个通房,不过待通房从来都是淡淡的,楚家四位少爷一位小姐,都是楚老夫人所出。何况一众男丁,只得一~女,如何能不娇养,以至将女儿养得这般懦弱倔强。遇事不懂变通,只一味的苛责。 此时谢年却是错了。 可错己铸成,此时再追究过错岂不是本末倒置,那时该想的是如何将此事大事化小……可是女儿的眼中却只有谢年的背弃。再次重重一叹,楚老夫人轻轻替女儿掖了被角,离开的时候领走了谢珂。 谢珂此次来楚氏,只带了程氏并两个贴身的大丫鬟丛蕊和雨卉,自从母亲楚氏病重,楚老夫人便另僻了院子让谢珂独处,自然是不愿让谢珂染上病气,谢珂乖乖的应了,只是白日里还是守在楚氏病榻旁,楚老夫人看在眼里,觉得女儿真是罔活了二十余年,竟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活的明白。(今天的更新,加更随后上传~~求收。) 第四十八章 铭感 第四十八章铭感 谢珂虽年幼,可是处事竟然让楚老夫人觉得分外妥帖。 楚老夫人是真的不忍见谢珂整日的守在病榻旁,便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的病一日重过一日。她心疼女儿,连带着也心疼自己这唯一的外孙女,她是个明白人,大人犯的错,她不会迁怒到谢珂身上,相反的,她反倒觉得因为大人之错而连累了孩子,实是大人之过。 待谢珂随着楚老夫人回到她的院子后便安静的立在楚老夫人身边。 自从母亲病得,谢珂的话也少了些,她总想着,自己到底为何重生?难道不是老天怜她前世凄苦,所以给了她机会重活一世,救自己想救之人,躲自己该躲之人,僻自己不喜之人……为了救母亲,她可谓是绞尽脑汁,可最终,母亲还是不能平安长久的陪在她身边,是不是无论她如何努力,结果都是一样。 那她为什么还要努力? 便懵懵懂懂的活到二十五岁,最终凄苦而死便是了,何必累得自己多受这分离苦楚。 她自是知道自己这想法过于消极了。可眼看着母亲病重,父亲又杳无音信,谢珂不由得有几分自暴自弃。即被楚老夫人唤来,谢珂自是勉强提了精神。“宝丫头,你来外祖母这里也己经月余了,昨日你又过了五岁生辰,外祖母想着,该寻个师傅给你启蒙了,可不能因为在外祖母这里而耽误了你的课业。外祖母便想着,不如送你去楚氏族学,一来那里多是楚氏子侄,也有几个和你年龄相当的姐儿,再有便是能得你谨表哥照应……你母亲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外祖母知道你孝顺。 可有的时候,人的命天注定。如果你母亲命薄……”说到这里,谢珂己静静的落了泪。 楚老夫人心中一痛,强忍着道。“……她是外祖母的女儿,外祖母比你还要心疼,可是没法子啊。你母亲是个脸皮薄的,出了这种事……她但是活着,下半辈子也没什么快乐可言了。倒不如……宝丫头不哭,外祖母疼你。你且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外祖母总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的。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楚氏正经的主子。若是谁敢说你半句不是,外祖母定不饶她。外祖母的心肝儿,不哭了,明日外祖母亲自送你去族学。” 谢珂是真的感动,活了两辈子,楚老夫人是第一个让她感动的人。 自己的母亲待她虽亲,可是更在意的却是自己。若是在意她这个女儿多些,便是遇到再难的事,便是为了她,也要硬撑过去。 谢珂相信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很多此时看起来天塌地陷的事,恐怕过个十年二十的再回望,自己不过一笑莞尔。可是母亲想不透,口中只称对她不住,身子终究一日衰弱过一日。 至于自己的祖母谢老夫人……待她虽然也是亲厚的,可那亲厚却是带了几分利益熏心的。如果她不是谢氏嫡女,如果她不是生了张酷似母亲的脸蛋,她便是再亲切的喊谢老夫人祖母,谢老夫人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的,更别提嘱托了程嬷嬷教导她了。 只有楚老夫人,她的外祖母,是这世上只因她身上流着与她相同的血脉而对她好的人。“外祖母。”谢珂轻唤道,楚老夫人应了,虽然眼中同样带泪,可是却笑着拉了谢珂。“宝姐儿最是伶俐,这样外祖母便放心了……” 楚氏族学设在前院一个园子里。 占地不多,景致却好。为了方便楚氏子侄每日入学堂,楚氏专门给族学开了个角门,有小厮守着,楚氏子侄每日里凭着腰牌入内。但凡能进这楚氏族学的,自然都是旁系里聪颖的,蠢笨愚钝的楚氏族学可不会乱收乱揽。至于进族学的姑娘,倒没那么多要求,姐儿毕竟是要嫁人的,进族学不过为了识些字,不至于被夫人笑粗俗。 男子做学问,女子进族学多数只当是消遣。 待嫁了人,也好吹嘘自己在族学呆了几年,自诩是个有德有才的。这算是给姐儿抬高了身份,毕竟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多少能在自家置族学的。 族学请了望川有名望的先生坐馆。至于教导姐儿的,亦请了有些才名的女先生。 得知谢珂要进楚氏族学,程氏自然是高兴的,自家四爷和四奶奶的事始终夹缠不清,这边四奶奶是抓着不放,那边四爷却是走了便再没信送来,也不知道谢氏眼下是如何打算的,程氏最怕的便是若是此事闹螣个一年半载,岂不是连姐儿耽误了。她有心想替谢珂在楚老夫人面前求个恩典,可是这楚老夫人便如自家老夫人,那是生来面上便带着威严的,程氏一个婢女出身的奶娘,如果敢上前相求。 没想到楚老夫人竟然亲自开口,而且直言要亲送谢珂入族学,这可是给足了谢珂面子,可见自家姐儿在谢老夫人心中有多金贵。 程氏高兴的为谢珂准备着笔墨纸张,又拿了零散银子打赏了院中下人,这才觉得堵得许久的一口浊气褪了几分。 这事自然是要告诉楚氏的,楚氏怏怏的躲在榻上,听后不过勾唇笑笑,只叮嘱谢珂要好好习字。 女子识得字,才知礼,才不会轻易被欺负…… 谢珂自是点头。楚氏这才挥了手让谢珂早些安歇,谢珂上前替母亲拉平身上的锦被,这才依依不舍的让程氏牵了手回自己的院子。 谢珂不知道自己母亲在她离去之后可否想过她这个女儿……可否想过一个失了母亲的嫡女若想继续体面的活着会有多难,可否想过没了娘的孩子,便是以后嫁人有谁会为她参详,会真心为她考虑? 而不是拿她当了家族的工具,随便嫁给一个于家族有利之人。或许干脆如她前生那般,被人千方百计的算计了去,最终嫁了破落之家。(为alison渚亲的桃花扇打赏加更~~~么么哒,谢谢打赏,其实偶的希望真的很渺小很渺小,只希望自己写的文有人看,哪怕一个人也好,这是我殚精竭虑写出来的~~~只要有一个人喜欢看,都得自己没有白写……) 第四十九章 斗礼 第四十九章斗礼 或许楚氏心里也记挂着女儿吧,只是对于谢年背弃的失望终究压下了一切。她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谢年,也做不出真的和谢年分道扬镳。这事也便只能这么拖着,可是时间越久,对楚氏的伤害无疑越大……楚老夫人是过来人自然是知道,所以她连发了三封家书,可建安依旧没有消息。谢珂入族学的这天,楚老夫人被婆子丫鬟簇拥着,一早便来到谢珂院中。 这般劳师动众的,自然惊动了各院。 大爷楚谦,二爷楚博,还有那一黑一白的小~三爷小四爷,竟然在楚老夫人刚刚在花厅落坐后先后进了谢珂院子。 楚大爷mo了mo谢珂的头,楚大奶奶随后笑着上前,将一套文房四宝送到谢珂面前。“宝姐儿,这些都是你谨表哥旧时用过的……这是正经的湖笔,徽墨,澄心堂纸和龙尾砚……便是现在想在市面上购来也颇费些周折。” 楚大奶奶自是一脸骄傲,自家谨哥儿可是楚氏子侄中做学问做的最好的一个,先生日日夸奖,说谨哥儿将来定有大作为,或许能登阁拜相也未可知呢。自家谨哥儿用过的东西,自然十分的珍贵,如果不是昨晚楚大爷吩咐她寻了出来,楚大奶奶可不舍得割爱,不过眼下当着楚氏诸人,楚大奶奶顿觉面上有光的很……楚大爷微拧了眉,可是当着几个兄弟和母亲,楚大爷并未开口。 “多谢大舅母。”谢珂知道楚大奶奶不过是想在楚氏诸人面前做足面子罢了,至于这东西她合不合用并不重要。总归是一份心意,谢珂自然不会谢绝,谢珂话音落下,程氏便上前恭敬的接了楚大奶奶手中的东西。 楚大奶奶对于自己送出的东西造成的结果似乎有几分不满。她觉得自己被慢怠了。 谢珂这丫头表情是不是太过平静了些,她说过这是谨哥儿用过的……她不该面露喜色,一股脑儿的自己接过吗?不等楚大奶奶有过多反应,楚大奶奶己笑着上了前来。 “启哥儿,这便是你宝妹妹,从今天开始你早上便过来带上你宝妹妹一同去族学。你是哥哥,在族学可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妹妹……”楚二~奶奶身后,一个少年朗声应了:“祖母放心,爹爹放心,娘亲放心,我定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宝妹妹的。”然后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谢珂。 楚启言,楚二爷的长子。 谢珂也同样在打量他,面前的小少年比她高了足有两头,人虽小,却己露出几次俊朗样子。 楚氏在望川,盛名与美名同在,楚氏有美人,不管是男还是女,都生的十分的漂亮。不难想像面前这个小公子再过几年,该是何等的英姿勃勃。“启表哥。”谢珂当先唤道。“宝妹妹。”楚启言回礼。 一旁楚老夫人看着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两个小家伙立在一处,当真十分养眼呢。启哥儿来了,谨哥儿呢?宝丫头都在楚氏住了多久了?竟然还未见谨哥露过脸?楚老夫人向来有几分看不惯自己这个长媳,平来媳妇娶进门,她便该淡淡放手让媳妇治家了,可是这个长媳……在楚老夫人看来,目光委实短浅了些。尤其是生下长子谨哥儿后,更是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便是连大郎的话也偶有忤逆。 她的女儿,便是再丢脸,那也是楚家正经的姑奶奶。 姑姑病在chuang上月余,却不见做侄子的去探病。这算哪门子家教?“大郎,启哥儿都知道来给宝姐儿道喜,谨哥儿呢?” 楚大爷望向楚大奶奶。楚大奶奶笑着上前应道。“娘息怒,昨天先生多给谨哥儿布置了些课业,谨哥儿直到子时方歇,儿媳心疼谨哥儿,便没让丫头唤谨哥儿起身,想让谨哥儿多睡片刻。” 楚老夫人一声冷哼。 楚大爷红了脸,便是真如楚大奶奶所说,这理由也忒过牵强了。 不过晚睡了两个时辰,怎么就起不得身了。 他的爹娘,他的叔婶都能起来,他怎么就金贵的不能早起片刻……“荒唐,快去差人唤了谨哥儿前来。”楚大爷对于自己的妻子己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与她讲道理,她只讲她自家的道理,与她论轻重,她只觉得自己重如泰山,旁人都比不得她,比不得她的儿子。这样的性子,楚大爷以前还能忍,只是最近发现自己越发的无法与她相处了。昨晚他明明叮嘱再三,让谨哥儿一定要来宝姐儿院子。可是结果却是……见楚大爷动了气,楚大奶奶脸色也有几分难看,她是伯府的小姐,自幼便没谁敢忤逆她,嫁到楚氏后,楚老夫人再三拿捏她便罢了。 好歹是她的婆婆,她需忍让。 可是自家夫君都不向着她,每每让她在楚氏族人面前丢面子。 “便是唤来也是迟了,不如便让谨哥儿明日单独来给宝姐儿贺喜便是了。” “你……” “大哥勿气,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住在一个院子里,以后多的是机会让宝丫头和谨哥儿见面,今天可是宝丫头的好日子。三舅舅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便送些你用的着的……”前几日见过的白衣少年不由分说便将一个足有谢珂身量三分之一那么大的包裹送到谢珂怀里。谢珂一个不防,显些失了手将东西掉在地上,惊了一身冷汗的同时,不由得抬头望向楚小~三爷,小~三爷楚翰对谢珂眨眨眼,退到一旁,一身黑衣的楚四爷绷着脸上前,二话不说也同样递给谢珂一个包裹。 这次程氏眼急手快接到手中。 要不谢珂恐怕真得被两个包裹压得出丑不可。 楚老夫人摇摇头,显然对自己的一双幺子没有办法。“你们两个又为了谁穿白衣争执,真是胡闹。”“娘这话便说错了。我们可是娘生的,连娘都分不出谁长谁幼,我们便只能自己相争了。是不是……‘四弟’?”那个今日落败的黑衣楚四爷一声冷哼,退到一旁,楚老夫人不由得觉得脑仁疼。“宝丫头快看看,你这两个舅舅送了什么宝贝给你?他们虽然胡闹,可是眼光却是极好的……” 楚老夫人的语时在程氏打开包裹后突然失音…… 楚大爷一见亦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楚大爷夫妇则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的脸色潮~红。 只有楚大奶奶一张脸红的仿佛能滴血。 这时,三爷楚翰含笑的声音在花厅场起。“哪有什么宝贝,不过是些随处可见的笔墨纸张……”(感谢‘西域禅意’亲的两个平安符,收藏明天应该也能过百,加更放明天~~) 第五十章 排场 第五十章排场 这时,三爷楚翰含笑的声音在花厅场起,“哪有什么宝贝,不过是些随处可见的笔墨纸张……”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他口中的笔墨纸张真如他所言是大街上一两银子能买一箩筐的那种。可实际上…… “三弟,这些是?”楚二~奶奶忍笑道。 在坐的都是些眼利的,这些东西一亮出来,便都看出是怎样的货色的。刚才楚大奶奶拿着楚谨言用过的文房四宝献宝般的送给谢珂,而且言语间对自己手中的旧物诸多推崇,快说成天上有地上无了。那套东西也确实精贵,可远远没有到楚大奶奶所言的那般有价无市。只要使得起银子,别说一套文房四宝了,便是一车湖笔,徽墨,澄心堂纸和龙尾砚也能购得。 看,楚三爷便证实这所言不虚,自然也打了楚大奶奶脸面。 谢珂怀里抱着的是一沓澄心堂纸。比起楚大奶奶送的那数张,谢珂怀里抱的足有几百张……乍一看去,当真如传言那般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 程氏接过的包裹里则是几十只湖笔,十几块徽墨。便是连龙尾砚,也有三方……一圭式、一凤池、一合壁。程氏只知道楚三爷送的东西一经亮出,惹得楚氏诸人侧目,刚刚还沾沾自得的楚大夫人便像吞了颗苍蝇屎,脸上神情难看的很,她虽不知道这东西价值几何,可知道一定是极珍贵的。不由得俯身带谢珂叩谢。“多谢三爷,宝姐儿能得三爷这般爱护,实是宝姐儿之福。奴婢在这里代我家奶奶谢过三爷,谢过诸位爷诸位奶奶。” 楚三爷笑笑,算是答了程氏的礼。 这时楚四爷开口,回的是楚二~奶奶的问话。“不过是些粗俗的笔墨纸张,宝姐儿初入族学,这些东西自是必须,只是一时也难寻些精贵的,便随便在街上买了些让宝姐儿先随意用着,待小舅舅出门,自然会给宝姐儿寻些好的来替换。” 楚四爷话音落下,厅上一时极静。 几双眼睛都不由得看向楚大奶奶,楚大奶奶气极,觉得自从她嫁进楚氏大门,楚氏这对小爷便对她诸多刁难,她打算送谢珂的东西前几日己备好,而且她也没有瞒着旁人,意思自然是让旁人避讳些,毕竟她们可是长房,将来可是要承继门楣的。老二家的便聪明的只送了谢珂几件首饰。可是这两位小爷竟然公然与她做对,而且一送便是一‘堆’。这东西价值几何,楚大奶奶自是清楚的,别看谢珂和程氏抱起来轻飘飘。可没有千八百两银子是置不下这些东西的。 不过是个外姓的侄女,不过是入个族学,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一片沉默中,楚老夫人沉声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宝姐儿该出门子了,你们便先回吧,一个小姑娘家,不必如此劳师动众……由我这老婆子去送一送便是了。小~三,小四,给你们大嫂道个不是,以后不要如此玩笑了……” 楚老夫人话音落下,楚三爷楚四爷点头…… 楚大奶奶却气的白了脸,这算什么?这样削她的面子,一句‘玩笑’便过去了。楚大奶奶索来知道自家婆婆疼爱这对幺子,可是这般的偏袒。楚老夫人最后说的又算什么,一个小姑娘家,不必如何劳师动众?是谁让她们这般的?如果不是老夫人偏生做出这般动作来,她如何会受这种鸟气……她如何能受得?她刚想开口,却感觉身边目光如炬,楚大奶奶侧身,便看到向来温和的楚大爷对她露出凶狠的目光,那目光,几乎烧疼了她。楚大奶奶心下一颤,终究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什么。 楚老夫人起身,一手由婆子扶着,一手牵起谢珂。 “外祖母。” 谢珂心下感动的几乎不能成言。楚老夫人何意她自然是懂的。这是在给她‘造势’。 她现在说好听些是楚氏的表小姐,也算是个正经主子。 可到底是姓谢的,而且自己的父亲还让楚氏蒙了羞,难保有楚氏中人为此迁怒于她。楚老夫人借由她入族学这一事,算是敲打了一番楚氏诸人。 而且族学那种地方,虽说是做学问的,可学问终究脱离不了世俗,难保族中子侄因怪罪谢氏而欺负谢珂,所以楚老夫人不顾路远,竟然要亲自送了她去……“傻丫头,你可是外祖母唯一嫡亲的外孙女。”一句话,解释了一切。 谢珂含着笑,用力的点点头。 楚老夫人mo了mo谢珂的头,唇边的笑终究浓了几分。自己女儿不争气,遇事便钻了牛角尖,好在将孩子教养的很好,宝姐儿这性子,楚老夫人是真心喜欢。即不会过于强势,也不会过于懦弱,是一种介于两者间的存在。过柔易伤,过刚易折,宝姐儿这种性子若是打磨得好,日后自然会大方异彩。楚老夫人想不明白,谢氏怎么就舍得这样一个小姑娘客居在楚氏。 便是为了宝姐儿,谢氏也该低头。 楚老夫人既然吩咐让诸人回去,楚大爷与楚二爷对视一眼,随后不由得望向自己的妻子。 楚二夫人笑笑,得了自家相公的授意,抬步跟上楚老夫人。“我也陪娘走上一遭。我们楚氏可许久没有姐儿入族学了,我今天也算沾了宝姐儿的光,能去族学开开眼界。” 楚二爷不由得点头,觉得娶房贤惠的妻子,当真是少了许多烦心事。 至于楚大奶奶…… 她自然也看到楚大爷望向她的目光了,只是她没有动。当年她的儿子谨哥儿入族学,也未见楚老夫人亲自相送,那可是楚老夫人的亲孙,嫡亲嫡亲的孙儿啊。 楚云霓便是未嫁前养的再娇贵,也终究是嫁了的姑娘,所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姑娘家的女儿~入族学罢了,至于老夫人这般‘屈尊降贵’吗? 弄了这样大的摆场不说,竟然还劳她亲自相送!没门…… 楚大爷看了看妻子,最终只得重重一叹,家门不幸啊……(先一更,我再去写。求收~~~) 第五十一章 竹马 第五十一章竹马 娶妻如此,家门不幸啊。 楚氏的族学分了内院和外院,外院自然是楚氏子弟,内院则是楚氏诸家的姑娘。楚氏嫡脉中,楚大爷和楚二爷皆只得一子,还未有女孩落地,所以族学中仅有的几位姑娘都是楚氏旁支。 谢珂进来时,自然是备受瞩目的,因为楚老夫人竟然亲自相送。 楚老夫人不仅将谢珂送进内室,还给前来见礼的女先生一个大大的封红,女先生接过,望向谢珂的目光便带了些几丝异样。以楚老夫的身份,自是不会久留。她也不需要叮嘱什么,她的做派己经让女先生明白一切。 送走了楚老夫人,女先生给谢珂指了位子。 第一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她的左边是个看上去八九岁的小姑娘,长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是可爱的样子。见谢珂看她,她对谢珂和善的笑笑。 谢珂回了浅笑。 因是第一天入学,先生也没有为难谢珂,不过习了些最是简单的大字。【】一日下来,谢珂觉得颇有几分无趣,这些东西她自然都懂得,不仅懂得,甚至是出口成章。前世便是再被谢老夫人所不喜,该学的东西倒也没有苛责了她。只是她前世对学问并不上心,所以学得有些七零八落,不过启蒙的这些,她还是知之甚详的。一天功夫,谢珂知道坐在自己身侧的小姑娘名唤楚湘,是楚氏旁系势力最大一脉中的长女……楚湘为人和善,虽然时间不长,但和谢珂也算是交上了朋友。 下了学,谢珂收拾东西向外走去,楚湘从后面追上她。 “宝姐儿,我听说你母亲病了,我可以去探望吗?” 谢珂不由得驻足回望,楚湘俏脸一红,神情有些迟疑,不过最终还是解释道。“我知道有些唐突了,不过你母亲未出阁前,我娘确是与她情同姐妹,听说你母亲病了,我娘有心探望,只是又担心于理不合,我们今日即相识,便是有缘,我想着可否等休沐之日和我娘前去探望你母亲?” 谢珂想了想,最终开口问了楚湘母亲的名字。 如果真的是母亲的至交好友,此时去探望母亲,并劝上一劝,许能有些好处。楚湘轻声报了母亲名字,谢珂闻之,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名字她是知道的,母亲曾经与她说过,说是未出阁前一个交好的姐妹,只是嫁人后便少了联系,只是楚氏并未对谢珂说那交好的女子最终嫁至谁家,却不想竟然是嫁到了楚氏旁系一族中。 谢珂自是笑逐颜开的点了头,和楚湘约好由她下帖子,邀楚湘休沐之日来楚氏赏花。 楚湘脸上喜悦的神色难以抑制。 谢珂也很高兴,高兴到出了门看到一个一脸别扭,而且看她的眼神十分挑剔,便像看一件让他十分不满的东西的少年,也没有生气。 那少年见到谢珂,先是上下打量一番,随后一脸不情愿的上前。 “你便是宝姐儿?” 谢珂点头,目带疑惑的回望。“我是楚谨言。”小少年说话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骄傲,似乎楚谨言三个字如何的不同凡想。【】在楚氏,楚谨言三个字倒也有几分不同凡响……毕竟是楚氏嫡系嫡孙,而且生的玉树临风,又有几分聪明,自然有些恃才傲物。 不过这三个字在谢珂脑中不过一闪而过,丝毫没有激起丝毫涟漪。 前世的记忆中,似乎楚谨言的名字也不过在她年幼时偶尔出现罢了。 成年后便显少听到了……如果楚谨言有什么大的成就,她便是在内宅,也该有所耳闻,她既然从未闻过,自然表示楚谨言也不过便是楚家嫡子罢了。何况未来数年后,楚氏亦会败落,到那时,楚家嫡子又有什么稀罕。 也许是谢珂的表情太过平白了,楚谨言不由得微拧了眉头。 他用午膳时,娘亲派人来传话,说是下了族学,让他务必要来见一见自己这个表妹……对于谢珂,楚谨言并不好奇,建安谢氏虽然是豪门,可他们望川楚氏亦不差。 所以谢珂在楚谨言眼中,不过是个表妹罢了。 他有不少沾亲带故的表妹,不过是多了个唤他表哥的人罢了。 初时他对谢珂还称不上不喜,直到自己的父亲楚谦和他提及,想要‘亲上加亲’之事,他对谢珂可以称得上是深恶痛绝了。 他只有十岁,便要早早定下妻子人选? 何况谢氏远在建安,他难道要娶个没有见识的建安姑娘……便如母亲所言,那样的姻亲,他得不到丝毫助益。若不是被母亲所迫,楚谨言巴不得一辈子不见谢珂。哪怕面前的小姑娘看上去玉雪可爱的紧。 楚谨言眼中的不喜谢珂又如何看不出? 何况这般高傲自大的少年也不被谢珂所喜,生的再好看有什么用?不过是个见识浅显的,何况还有个楚氏大奶奶那样的母亲……谢珂巴不得楚谨言离她远些呢。 只是楚谨言挡在面前,似乎没有让路的意思……谢珂脸上的神情也冷了几分。 便在这时,一个好听的声音远远传来,不过片刻功夫,那脚步声己在近前。“大哥好。宝妹妹,我可是在祖母面前承诺过,要日日接送宝妹妹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以免祖母惦念。”是楚启言,楚二爷楚博之子。 “二表哥。”谢珂甜甜唤了声二表哥,不动声色的接开与楚谨言的距离,待楚谨言回过神来,谢珂己然高高兴兴的跟在楚启言身后了。 楚谨言眸子沉了沉。 *** 楚启言直接将谢珂送到了楚老夫人院子,楚老夫人自是连夸楚启言可靠。直夸得楚启言一张俊脸泛红,如果不是一旁婆子打趣,估计楚老夫人还要多夸上几句呢。 “人老了,话就多了。不说启哥儿了……说说我们宝姐儿。宝姐儿告诉外祖母,今日族学学了什么?先生待你可好?有没有认识些小姑娘……她们对你可亲切?”谢珂一一应了,楚老夫人的唇不由得勾得越来越大,口中一个劲的夸宝姐儿聪明,夸先生眼光好,便是连旁支的小姑娘都被楚老夫人赞了几声。 (加更……明天剧情大转折,求收~~~感谢‘红月苍狼’亲亲的桃花扇。下个收藏加更在收藏600时。打赏累积到过千也加更,现在欠‘红月苍狼’亲一更。很快补上~~~) 第五十二章 喜忧 第五十二章喜忧 楚老夫人这一高兴,连带着屋中的婆子婢女都不由得露出笑意。 要知道楚老夫人己经许久未这般开怀了。自从谢年出了那样的事,老夫人便一直吃不下睡不着,再加上姑奶奶一病不起,老夫人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可细心的人发觉,楚老夫人仿佛一夕间老了几岁,鬓间竟然己沾染了点点花白。 楚老夫人年近五旬,自从楚大爷成亲后,很多事情便渐渐放手了,近几年己经算是颐养天年。 可是自从姑奶奶病重,很多事楚老夫人又开始亲力亲为,这些日子更是劳心劳力,难得有这般开怀的时候。连带着老夫人屋中服侍之人日子过的都有几分战战兢兢。难得表小姐的到来能让老夫人这样开怀,屋中的婆子们自然不会吝啬于对谢珂的夸奖。 这边说表小姐生的漂亮,那边说表小姐聪慧无双……楚老夫人很和气,丝毫未因屋中婆子们的逾越而生气,反倒和身边服侍茶点的婆子一起上下打量着谢珂,商量着给谢珂做些什么样式的秋装更合适。 “表小姐生的白净,奴婢看用浅粉颜色最好……至于样子……便做六幅或是八幅的锣裙吧。” “这个提议好。我们是年纪大了,若做身锣裙难免被旁人耻笑无度,说是老妖精偏生要打扮成小媳妇。宝丫头还小,锣裙正合穿,便做八幅的吧。至于颜色……浅粉,月白,冰蓝各一套好了。” 婆子一边说着楚老夫人风华如昔,一边赞着老夫人有眼光。 楚老夫人脸上的喜色越发的浓了。 楚老夫人见时辰不早,吩咐摆饭,婆子们手脚麻利的收了矮桌上的针头线脑,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己摆了满满一桌美味佳肴。“宝丫头,启哥儿,今日你们不必拘谨,便陪着我老婆子一起用晚膳。”随后又吩咐婢女去给二房和程氏送信,告诉他们自己留了谢珂和楚启言用膳。 “即如此,孙儿便打扰祖母了。”楚启言小大人的般的起身给楚老夫人行礼。 楚老夫人笑骂道。“你个小子,与祖母还这般见外。你看宝姐儿,便没你那么多讲究。这一桌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赶明得告诉你老子,他养了个油盐不浸的儿子。”楚启言不由得面露涩意,开口的声音便带了几分讨好。“祖母,宝妹妹还在呢。”言下之意,给他留些面子。楚老夫人大笑。 便对身边婆子道。 “别看启哥年纪小,竟然己知道要面子了,好,祖母不打趣你了。祖母知道你是个守礼的。祖母只是告诉你,这礼……要是和外人讲的,家里人,不必如此。你母亲便是太过于计较这些了,需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宝丫头,这话外祖母也是要说给你听的,你始终是谢氏女,终归是要回建安的。外祖母只望你长大后不要像你母亲那般。须知过犹不及……”谢珂和楚启言不由得齐齐点头。 “好了,快些吃吧。”楚老夫人这才笑着抬了筷。 楚老夫人用饭很讲规矩,所有的菜色每个只吃三口。便是再喜欢,也不会再多夹一筷。 虽然楚老夫人说今晚不必顾虑规矩,让谢珂放开肚子吃。可是被程嬷嬷教养出的规矩适时的发挥了作用,再加上谢珂前世所学。 楚老夫人一边用饭一边暗自打量谢珂,时而拧眉时而舒展。这餐桌礼仪其实颇为讲究,怎样下筷,怎样用饭,甚至每口吃下几粒米都是有说道的,楚老夫人自然是习过的,可是她没想到谢珂竟然也做的分毫不差,看到这样一个小人这般规矩的用饭,按理应该会觉得十分奇怪。 可是谢珂这般慢条斯理的,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丝毫不做作,仿佛这规矩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宝丫头,饭桌上的规矩从何习来。”用过晚膳,饭菜被撤下,小丫鬟奉上了清茶,楚老夫人这才开口问道。 “是由家中的程嬷嬷教的。” 楚老夫人不由得心中一惊。女儿出嫁前,她便曾差人打探过谢氏,那时便知道谢氏有个程嬷嬷,是谢老夫人的陪嫁,跟在谢老夫人身边几十年,十几年前,更是有文人专门为其赋诗,言其女红无双,妇德无双,可为天下妇人楷模。 那之后建安不少人家差人去请那程嬷嬷上门教导其女。 但凡被程嬷嬷教导过的,嫁了人后夫家无不交口称誉。 可见程嬷嬷在谢氏可谓是极有面子的老人,虽是下人,却倍受推崇,己等同于半个主子。 谢老夫人竟然让程嬷嬷亲自教导宝姐儿?楚老夫人很是意外,虽说宝姐儿是谢氏嫡女,可是谢老夫人可不像个讲情面的人。如果宝姐儿愚钝,便是ding着嫡女的名头,谢老夫人也不会过多理会。 何况宝姐儿才五岁。 竟然己劳程嬷嬷亲自教导……想来谢氏是极看重宝姐儿的,可是自己一连三封家书,谢氏竟然都未有回应,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楚老夫人不由得暗自思量…… 楚老夫人在打量谢珂,楚启言也在打量谢珂。 他小楚谨言一岁,不过在楚氏素来以人小鬼大被族中长辈夸奖。这得益于他的母亲。他的母亲自幼教导他知礼,守礼。 母亲告诫他,宝姐儿是他的妹妹,他要相护。 可不能对宝姐儿生了旁的心思。他不明白旁的心思是什么……只是觉得宝姐儿生的真漂亮,他从未见过的漂亮。 不由得,楚启言微红了脸庞……便在这时,一个婢女惊慌失措的掀了帘子闯进花厅。“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这般惊惶的,凭的没有规矩。”不等楚老夫人斥责,屋中服侍的婆子己然开口喝斥。 那婢女身子一颤。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夫人,刚才表小姐的乳娘程氏来报,说是小姐,小姐……恐怕不好了……” 哐铛。 是谢珂手中的点翠茶盅落地的声音。 娘…… “你说什么?我的云儿……云儿……”楚老夫人大惊,心忧间竟然吐字不清。“外祖母,娘没事,娘一定没事。我陪外祖母去看娘亲……外祖母不要着急。”谢珂稳住心神去劝楚老夫人,哪怕她此时抖的仿佛一片风中的叶子。 *** 感谢‘被时光遗忘的我’亲的打赏。‘西域禅意’亲的桃花扇,评价票和pk票。么么哒……欠两更,明天开始补。 另推朋友的文。 《佳谋》作者:王安宁。百万长文哟,亲们有喜欢的去看一看…… 第五十三章 母危 第五十三章母危 楚老夫人深深看了一眼谢珂,这样的女儿,这样的女儿。这若是她的女儿,便是拼了最后一口气,她也定要为宝姐儿安排好一切。 云霓若这样便走了,宝姐儿会如何? 便是谢家嫡女又如何,难道一个失了娘亲庇护的嫡女还能像有娘亲疼那般顺风顺水,一世富贵吗? 她那固执的女儿也不想想,楚氏莫早早失了她这个老夫人,现在楚氏会如何?便是嫁当年执意嫁进谢氏之事,也未必能行。到了那时,何人还会顾她的意愿……只要男方能为家族带来好处,又哪管姑娘家的心意。 同样的道理,宝姐儿呢。 何况宝姐儿还这么小…… 云霓啊云霓,你的心得有多狠啊。 楚老夫人一边借着婆子的力迅速赶去女儿院子,一边心中埋怨着,偶尔还要看一看紧紧跟在她身边的谢珂。小小的丫头,眉眼却坚定的很,眸子里仿佛有种光,好似能照亮楚老夫人黯淡的心。 楚老夫人心中再次重重一叹。 她的云儿若是真有个好歹……她要何去何从,宝丫头要何去何从…… 愁,愁,愁。【】 谢珂此时心中一片空白,她己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了,盼着想着,终于用自己的本事替母亲化解了血光之灾,算是捡回一条命来,本以为能否极泰来,便是不能如愿守着母亲直到白头,起码可以多尽孝几年,也尝一尝上一世没有尝过的承~欢母亲膝下的滋味。 可是时间太短了。 实在是太短了,不过几十日的功夫…… 老天便要带走母亲,便要剥夺了她仅有的幸福。 命运,难道真的是不能逆转的吗?那她的未来,依旧会那般惨淡无光吗?依旧会最终嫁进权氏,看权大姑奶奶那尖酸的面孔,受尽权笙给予她的侮辱。还要生生忍受亲生女儿相见不识? “宝丫头,宝丫头,勿怕。一切有外祖母在,不管发生什么,外祖母都会替你做主的。” 楚老夫人经过一路的调整心神己然恢复,想当年最苦最难的时候都熬了过来,那时她有多艰难,孩子都尚小,相公外出却突然罹难,整个楚氏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都在盯着她,都想看她一个妇人如何照顾好几个孩子,如何守住相公留下的这大片基业,旁枝虎视眈眈,左有恶邻觊觎,右有族人争产。 那么艰难的日子她都撑了过来。 何况相比之下,宝姐儿岂不更是可怜。 得到了楚老夫人的安抚,谢珂点点头,拉着楚老夫人的小手不由得加了些力。楚老夫人眉间不由得闪过心疼,抓着谢珂的手亦紧了紧。 赶到母亲的院子,迎面便看到泪流满面的程氏,见到谢珂和楚老夫人同来,程氏似乎突然间寻到了主心骨般,扑通一声扑倒在楚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老夫人,您可要为我家奶奶做主啊,我家奶奶她……太苦了。” 一旁跟随楚老夫人的婆子赶忙上前,将程氏拉扯起来。 “有话好好说,先让老夫人进去看看姑奶奶。妈妈此时可是这院子的主心骨,是表小姐的依靠。不论发生什么,妈妈可万不能慌乱。妈妈若是六神无主,表小姐可如何是好?”能跟在楚老夫人身边的婆子自然不是一般人,几句话说的程氏一脸的惭愧羞怯,是啊,她这次是真的急的六神无主了。竟然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便是遇到天大的事,这里是楚氏,自然有楚老夫人做主。 何况还有宝姐儿…… “奴婢的错,奴婢的错。老夫人请……我这便带了宝姐儿回屋子。老夫人放心,奴婢便是拼了性命,也定护好姐儿,姐儿若是少一根汗毛,奴婢愿意以性命相抵。”楚老夫人点头,眼下哪里还有心里理会程氏,慌忙的越过诸人进了内室。 谢珂其实也想跟进去。 可是生生被程氏拉下……“姐儿,姐儿,奶奶吩咐过,不想让姐儿见到她如今的样子。姐儿听奶娘的话,随了奶娘回院子。姐儿乖,姐儿莫哭,姐儿……姐儿……”嘴中规劝着谢珂莫哭,可程氏却当先落下泪来。 四奶奶,委实不好了。 恐怕…… 程氏不敢想,不想敢若是四奶奶熬不过今日,自己要如何,宝姐儿要如何? 心中满是对谢四爷的怨怼。 四奶奶平日待四爷如何?四爷难道不知,偏生要信那捕风捉影的事。还有自家那男人,天天跟在四爷身边,也不知道劝几句,竟然让事情这般一发不可收拾。 四奶奶本就心病难医,偏生在这时候还收到四爷那样一封绝情绝义的信,焉能不急怒攻心? 只是可怜了宝姐儿…… 才五岁的孩子,今后可如何是好? “奶娘,我娘是不是不要我了?”谢珂倒是不哭不闹,只是怔怔立在院中,一双大眼睛空洞的望着内室。那里是她的母亲,此时她的母亲定是极想见她,却又恐于见她的,就像前世她弥留之际,一心想见自己的瑛姐儿,可又怕自己的样子吓到孩子。 程氏慌乱的摇头。“姐儿莫要乱想,你母亲怎么会不要你。你母亲是……是没有办法啊。姐儿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待姐儿长大了自会明白。这天下,本没有哪个母亲舍得离开自己的女儿,奈何……一切都是命啊。姐儿莫要伤心,奶娘发誓,这一生,直到死,都不会离开姐儿寸步。”程氏的声音让谢珂回神,谢珂难掩脸上惊诧之色。 虽然今生与前世发生的事情不尽相同。 可最终,结果却是一样的。 前世,自己母亲死于歹人手中后,程氏也是这般将她拥在怀里,用性命发下誓言。 那一生,她果然没有离开她寸步,直到她死。 “奶娘。” “姐儿不哭,一切有你外祖母。我们先回院子,若是你母亲要见你,自会差人来唤。” 这种时候,便是谢珂再想见母亲楚氏一面也是不能的,谢珂还小,程氏和楚老夫人都恐吓到她,何况楚氏明白交待了。 不让谢珂见到她最终凄惨命殒的那副惨状。 谢珂不再挣扎,果然乖乖被程氏拉回了院子。 此时的时间于谢珂来说,便是度日如年。 她等啊等……她以为过了许久,可不过才过了半柱香的功夫…… *** 今天的更,偶先冲个澡,然后写加更,写完上传~~~群么么,求收。 有么有想流泪的感觉呢,我自己都差点写哭了~~~ 第五十四章 失母 第五十四章失母 屋中没有燃灯,谢珂缩成一团,抱膝缩在软榻一角,程氏一脸心疼,此时却无法,只是急得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眼睛都不敢错一下,生怕自己若一个闪神,宝姐儿便会出什么事情。 谢珂这样子让程氏即心疼又忧心。 如果是旁的孩子,许会大哭一场,可谢珂这般安安静静的样子,却让程氏有种这比大哭还要让人心疼的感觉。 这孩子,莫不会又犯了那过去的‘魔怔’吧……想着谢珂落水后日日噩梦,她和楚氏都担惊受怕的日子,程氏口中便像嚼了黄莲,苦到了心底。“姐儿,奶娘燃了灯可好,屋里太黑,若是磕了碰了便不好了。” 好半晌,谢珂才呐呐的开了口。“不要。” 不要,命运待她至此,她便像一个永远行在黑暗中的人。光明……是她想要的,却也是她恐惧的。她怕,怕她眼前的光明是母亲的引魂灯,怕,此时她怕的不知如何是好。 谢珂甚至有种自己母亲最终落到这个结局,始作俑者是她的负罪感。 如果不是她强行的改变了母亲的命运……也许,母亲便是到死时,心中也全是对父亲的爱意和对她的怜意与不舍。 可此时的母亲…… 心中对父亲的爱,恐怕比恨来的要少吧。对她的怜意,也统统被这些恨意消弭了吧。 所以母亲才会一蹶不振,才会心病难医。 程氏听到谢珂开口,终究心下安了些。“姐儿听话,姐儿最是乖巧懂事了。你母亲平日总说你这性子不知随了谁?现在看来,倒是随了你母亲多些。倔强的很……姐儿,听奶娘一句劝,万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年纪还小,眼下你外祖母,你的几位舅舅,还有奶娘还能护你,还能替你挡风遮雨,可是再过几年……姐儿终究是要说婆家的。 不管是你外祖母还是你几位舅舅,都做不得这个主。你的婆家……还是要谢氏来定的。”程氏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近,简直是自说自话了。她自是觉得谢珂听不懂,这些话,实是她心中所忧。 四奶奶若是去了。 宝姐儿要何去何从?回谢氏?可是四爷信里之言……便是姐儿回了谢氏,又有谁还能敬重?便是到了说亲的年龄,一个不受家族庇佑的嫡女,又能嫁到怎样的人家。程氏现在想来头上都冒了冷汗。 现在宝姐儿可真是前行无路,后退无门。 即是勉强留在楚氏……终究一个‘表’字便与楚家隔了开。‘表小姐’……终是外姓之人。 程氏的话谢珂焉能不懂?她只是不愿去想罢了。前世母亲亡故后,她便像株没了根的浮萍,所谓的亲人在哪里发力,她便飘向哪里。便是没有权笙那件事,她的未来依旧不会一片坦途。 不被谢老夫人所喜,与父亲又不算亲厚。本以为今生会有不同,至少谢老夫人觉得她是可造之才,父亲谢年与她也分外亲厚。 她又辩清了谢玉的真面目,自是不会被她所欺。 一切都与前世不同了。可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殊途同归。 谢珂知道程氏所忧都会变成现实,如果她认命,如果她如前世那般消沉,这重生一次又有何意义? 是的,她不能认命。便是老天待她再苛责,她亦不能服输。想明白这些,谢珂缓缓吐出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带着让程氏欣慰的沉稳坚定。“奶娘,燃上烛灯。我们一起等娘差人来唤。” 程氏心中酸楚,楚氏哪还会差人来唤她……眼下,四奶奶恐怕己是弥留之际了。 不过她还是用力点了头。“就是,这黑灯瞎火的,你母亲便是派了人来,恐怕也会觉得屋中无人呢。还是燃了烛灯的好……”程氏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点上蜡烛。 屋中乍亮,谢珂突然有种从极暗之处瞬间到时了极亮之处的安心感觉。 她想,也许命运不会这般玩弄她,也许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噩梦。待她睁开眼睛,便能看到母亲楚氏对她盈盈笑着,用着她独有的软糯调子,无比自豪的说……‘我的女儿,自然长的像我……’ 便在这时,院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随后谢珂的房门被轰然推开。进来的是一脸泪痕的水青。 她见到谢珂,嘤咛一声扑到软榻旁……“小姐,小姐,四奶奶……她走了。” *** 建安谢氏。 谢老夫人的怡和院中。谢老夫人望着窗外浑~圆的月亮不由得一声长叹。一旁程嬷嬷正在替谢老夫人卸着头上的金钗,闻声不由得劝道。“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依奴婢看,四奶奶和四爷可是天赐姻缘。您想啊……想当初,四奶奶随了家人来建安游玩,怎么就能与亲人走散,而且正好被老夫人所救。这难道不是命中注定吗? 四奶奶逗留谢氏那几日,与四爷可是日日玩到一处,虽然那时年纪尚小,还未有男女之意,可是他们两个自幼便结了情份可是不假。若不然,四爷上门求情,楚家怎么会应?想那望川离咱们建发,可不是百八十里路,那可足有千八百里呢。谁家姑娘愿意远嫁?还不是楚氏看中了咱府上的四爷。” 谢老夫人不由得点头。“你说的倒也在理,四郎样子生的好,嘴巴又甜,实是讨人喜欢的。”“就是说呢……夫妻二人既然感情深厚,老夫人还有什么担忧的,不过是闹闹脾气罢了。待过了这段日子,便让四爷登门道个不是便是了。至于那女子……四奶奶若是不喜,便养在别庄便是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四奶奶若执意相迫,那可是犯了七出之过的。” *** 偶竟然趴桌子上睡着了……忽然想起留言说加更的事。 然后爬起来码了一更。 还欠一更。感谢‘西域禅意’亲的打赏和评价票,么么哒,攒一起加更哈。先去睡,脑袋迷糊了,留言明天回。 第五十五章 离间 第五十五章离间 谢老夫人最近为了谢年夫妻的事亦是吃不香睡不着的,她虽暗自觉得此事是楚氏不对,可想到楚氏一门只这一个嫡出娇女,养得自然便金贵些,性子这般倒也正常。只是这女人嫁了人后,便该相夫教子,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自己儿子在京城那是做了好事的。 那姑娘感恩戴德以身相许,本是美谈。 唯一让谢老夫人不满的便是那女人出身卑微。 若是世家小姐出身,娶进门来当了侧室亦是顺理成章。 不过据闻那女人只是个江湖女子,不服管教,不识妇德,这样的女人若是抬进门来,便是当个妾室,也是丢了谢氏脸面的。 程嬷嬷刚才一番话倒是合了谢老夫人心思。 江湖女子,自是别有一番风情的,自己儿子若是喜欢,便置个庄子养在外面便是。这样即不丢谢氏颜面,也算是安抚了楚氏。若是能给谢年添个男丁,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一举得男,便是不能将那女人接进府中,便将孩子接进府中养在楚氏名下…… 这样四郎便算后继有人了。 虽然不满这孩子母亲身份,可好歹是四郎的子嗣,总归比无子好上太多。 谢老夫人想当然的做了决定便吩咐程嬷嬷备些礼物,待翌日和儿子谢年交待清楚,便让儿子动身去楚氏……眼看己经入了秋,若是再拖时日入了冬,路上难行不说,恐夜长梦多,楚氏借机刁难。 至于那女人寻到望川,让楚氏颜面扫地之事,谢老夫人根本未及多想。 这便是不挖谁的肉谁不疼…… 谢老夫人从未想过,若是自己的女儿受了这般欺辱,若是自己的女婿携女回来省亲,当日便有不三不四的女人找上门来,自己得气成何样?自己岂会这般轻意揭过? 程嬷嬷服侍谢老夫人几十年,自是明白谢老夫人心思,虽然心中觉得这般安排并不妥当,可见谢老夫人喜逐颜开一扫数日的颓废,也不便再开口说什么,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礼物。 谢老夫人在榻上躺好,想着如果一切顺利,不出月余,楚氏和宝姐儿便能回来。 还别说,久不见宝姐儿,她心中还真有几分相念。见识过宝姐儿的伶俐,大姐儿,玉姐儿,便是连三房的谢霞,似乎都少了几分灵气。 思来想去,谢氏若想寻个强有力的联盟,恐怕还真的需要宝姐儿…… 旁的不重要,快些接回宝姐儿才是正理。谢老夫人恐怕谢珂留在楚氏过久,会被楚氏教‘歪’。若是宝姐儿大些,与楚氏更加亲近,岂不是会坏了大事?这样一想,谢老夫人竟然有了此时便去寻谢年的念头。 揽翠轩。 谢年在喝酒,或者说他没有一日不在喝酒。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青梅竹马的妻子会做出那样的事。 欺上瞒下? 竟然还背着他求了她兄长…… 若不是事后那女子哭红了眼睛,而他再三追问,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才是楚云霓的真面目!嫉妒,狭隘,小肚鸡肠……竟然还求了她兄长对人用了手段。 恐吓威胁不成,变成了利诱。若不是那女子胆小,怀揣着千两银票被他看出端倪,最终不得不和盘托出。 楚氏早己不动声色的‘解决’掉了这个**烦。 真是好的很,好的很啊,他谢年的好妻子啊。做下这些便罢了,她好歹没有伤人性命。可是当着他的面,竟哭着喊着一切是他的错,而且不顾女儿在场。便是他的错,她难道便没有丁点过错。千错万错,他的初衷只为救人。 无法,他只得先回建安。 不想楚老夫人的家书随后便到了。信中提到,若他将那女子送官,再上门去求了妻子原谅,此事便可大事化小。 那女子又犯了什么错,千错万错亦在他。关她何事,她不过是可怜之人罢了,若是送了官,少不得要治个引诱良家公子之过。这让一个姑娘家如何还能活?楚氏实欺人太甚。所以楚氏一连几封家信,谢年都未回应。 眼看着便过了宝姐儿生辰,他曾答应女儿,要让全建安的百姓都知道他的女儿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是谢府最尊贵的嫡女。 可一切都因为妻子而变得遥不可及了…… 谢年一仰头,将酒倒入喉中,只觉得即辛辣又苦涩,突然间,他的心一痛,那痛意来的即快且急,谢年不由得捂着xiong口一声闷哼。守在一旁的程善才赶忙上前。 “四爷,四爷……” 那痛意来的快去的也快,谢年挥挥手,示意自己无事。程善才望着谢年颓废的面孔和桌上那凌乱散落的酒盅,轻声劝道。“爷,还是去给四奶奶赔个不是吧。这事……终究不光彩,楚老夫人生气也是应该。爷便没想过,若是有一日宝姐儿被人这般轻怠了去,爷能咽下这口气吗?”谢年立时摇头。“谁敢欺负我女儿,我自当不能轻饶了他去。”“这便是了,四奶奶可是楚老夫人的心头好,四奶奶素来是个好面子的,这事一出,四奶奶颜面尽失……” “善才,不是我不向她低头,这次她委实过矣。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竟然……这些便罢了,还可以推说是楚大爷所为。可楚老夫人竟然在信中说她重病缠身,恐怕时日无多。这不明摆着是欺我骗我吗?咱们回来不足月余,她怎么就能重病缠身时日无多了?这些狠话必是她让楚老夫人所写,意在逼我将此事快些了断。我怎好事事如她心意,若是此次妥协迁就了,下次她会更加的变本加厉。善才,你能明白我的苦吗?” 程善才点头,他自然是明白自家爷的心思的。 所以便是自家女人在四奶奶身边服侍,他也未送去只言片语。 至于四奶奶重病一说,程善才倒是另有想法。“爷……楚老夫人不是四奶奶,必不会妄言的。便是四奶奶相求,重病缠身,时日无多的话,一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够写的出。四爷,奴才怀疑,四奶奶是否真的病了?” 第五十六章 噩耗 第五十六章噩耗 谢年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只要程善才提起楚氏,他总是要翻脸的,所以程善才但是觉得此事有异,始终也没有寻到机会对谢年开口,今日见谢年虽然心中依旧怒意难消,可毕竟他自己主动提起四奶奶来,程善才才斟酌着开口。 谢年听后摇头。“不会的,她怎么会重病缠身。一定不会的,一定是楚老夫人气我慢待了她女儿,所以才会在信中那样写。一定是为了让我着急,一定是。”谢年有些醒了,或者说回到建安后,他没有一日是清醒的。如果清醒了,脑中便不受控制着想起妻女来。他恨自己,明知道妻子蛇蝎心肠,怎么就满心满肺都是她。 回建安之前,他己暗暗发誓,这次万不能姑息了她去。 一定要她亲自开口认错,并发誓永不再对旁人出手,他才会原谅她。【】 至于自己所为是否有错,谢年并未多想,便是有错,他当初的初衷也是好的,虽然后来事情有些脱离他的控制,可他相信,只要他开口,那女子定然会尊从的,哪怕是他让她离开,从此后不再出现。 上次她之所以去望川寻他,不过是因为急急赶到建安,却探得他己赴望川,她一个姑娘家,在建安人生地不熟的,唯一识得的只有他,六神无主之下,只得又急急赶去望川,所以见到他难免有些忘形。 谢年听了那女子解释后,并未怪罪她。 何况便是对她无情,知道一个女人千里迢迢寻他而来,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心里发热的。 再加上对那姑娘,谢年也并非全无好感。 她与妻子楚氏比起来,确实很是不同。妻子出身大家,娇贵矜持,而她许是因为出身低微,总是未语先垂首,那幅柔弱样子,谢年见了便不由得心软。总是担心她一个江湖女子,却是这般做派,恐会被人欺负了去。 这些跟在谢年身边的程善才都是清楚的…… 谢年被迷了眼,程善才却是没有。 那样的出身,怎么可能性情纯良?如果那姑娘性子当真那般懦弱无能,怎么可能一人从京城追到建安,又一路追去了望川。便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一定能做到。 可这在自家四爷眼中,却是那姑娘坚韧。也只有自家四爷才会相信这套说辞,可程善才自幼被教导的便是,主子的话永远是对的,主子做事,他没有质疑的权力,只能默默的跟随保护。 所以便是心中存疑,他也不能轻易忤逆主子。 “……那位清姑娘,爷打算如何安置?” 程善才的话让谢年的脸上不由得露出迟疑的神色。“她一个姑娘家,在建安举目无亲,难道我能忍心对她不闻不问?” 程善才叹气,事情便坏在这里。 自家爷心软,况且那女子确实生就一幅柔弱样子,自家爷又是个自诩侠骨柔情的。 而且听自家爷这口风,莫不是想将那姑娘留在身边? “……四奶奶必不会点头的?” “爷收个女人在身边,何需她点头?”这话似乎是触怒了谢年,谢年登时变了脸色,程善才只得闭口退到一旁。 想起自己女人脸上埋怨的表情;想起宝姐儿仰着头,唤他‘善才叔’时的小脸。程善才觉得心头的苦涩似乎又浓了几分。 翌日一大早,谢老夫人便派人来唤谢年。谢年宿醉,忍着头疼去见了谢老夫人,母子俩最终不欢而散…… 本打算动身前去望川的谢年,因为谢老夫人话里话外对于妻子楚氏的推崇和对自己救下姑娘的贬斥而怒火中烧,任谢老夫人如何劝说,也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让妻子自己回来…… 而谢老夫人也被谢年气得几日食不下咽。 整日里满口的叹息儿大不由娘…… 便这样又过了几日,楚氏再次送来了消息。 这消息,让整个谢氏瞬间大惊失色。 这消息送到谢老夫人手中时,谢老夫人正在和程嬷嬷说着待谢珂回来,要将谢珂接到她院中教养。程嬷嬷一脸的欣喜,嘴中更是将谢珂好一顿夸奖,谢老夫人这才一扫几日来的阴霾,主仆俩想着谢珂在她们的调~教下,会生成如何的矜贵有礼,再加上楚氏那门外戚,将来求亲之人恐怕会踏平了谢家门槛。 便在这时,楚氏派人送来报丧的焦头信:四奶奶楚氏,身染重病,竟然于几日前己然逝去……谢老夫人惊得险些背过气去,程嬷嬷在一旁又中拍背又是揉xiong的,好半晌才让谢老夫人缓过气来。 谢年得知这个消息时,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安置自己救下的那个姑娘。 接进府中? 他自己也知道那姑娘出身低微,接进府中实是让自己颜面无光的事。总不能让那姑娘进府当个丫鬟服侍他吧…… 难道要像自己母亲所说,在外面置个庄子? 若真的收了她当外室,岂不坐实他有负于妻子之说? 谢年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便在纠结此事之时,程善才一脸灰败的送来了妻子楚氏病逝的消息。 谢年立时怔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死了?死了?怎么可能真的死了? 她便是心肠再歹毒,终究是他的妻,是他认识数载,一心求娶的妻子啊。“爷,爷……事己至此,爷还是快些动身去楚氏吧。”程善才在一旁焦急的道。 谢年怔怔的点头。 “对,对,我马上动身去楚氏接她回来,她一定是气极了,才和我开这样大的玩笑,一定是……她不喜欢那姑娘,我赶了她出府便是,她若还是心中难平,送官便送官。一切都依她……” 程善才表情黯然,此时却没有开口。玩笑?楚氏的报丧的焦头信都送到了,怎么可能是玩笑? 不过半个时辰后,谢年己经急急的出府赶往望川。 *** 楚氏。 自从母亲病逝的消息传来,谢珂一直很安静,这种安静让楚老夫人和程氏都忧心不已。楚老夫人派了心腹的丫鬟轮流照看谢珂,程氏也叮嘱丛蕊雨卉轮流守在廊下,自己更是衣不解带的陪在谢珂身边。 楚氏是出嫁女,这丧事自然不便在楚氏大操大办。 楚老夫人强忍着悲痛,等着谢氏派人来扶灵回建安。 至于谢珂…… 第五十七章 托孤 第五十七章托孤 楚老夫人在女儿临终前点头答应,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外孙女周全。谢年这般对她的女儿无情无义,对她的外孙女难道还能诸多照抚不成!虽然强留谢珂无理,可楚老夫人并不打算轻意将谢珂送回谢氏。为此楚老夫人将几个儿子招到近前。 楚大爷脸上神情颓废,唯一的妹妹身死,事情的起因虽与他无关,可事情终究出在楚氏,当时他己下了封口令,可是事情依旧被传得沸沸扬扬。此事他是一定要追究的,只是眼下,楚氏内却不宜大动干戈,一切以妹妹身后事为先。 楚二爷脸色更是灰败,论起亲疏来,其实他和妹妹云霓才是最亲近的。大哥年长,妹妹云霓出生时大哥己入了族学,他只长妹妹五岁,云霓学步时,由他牵着手。云霓开口唤的第一声‘哥哥’,唤的也是他。 对于云霓远嫁,他心中本不愿。嫁的那样远,便是受了欺负,楚氏一时也是鞭长莫及的。 可是云霓喜欢,千金难换云霓喜欢。 母亲最终点了头,他做为兄长,也只能在心中希望妹妹一世安乐。 谢氏是建安望族,与他们楚氏也算是门当户对。 楚二爷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妹妹出嫁时,给妹妹云霓多备上几台嫁妆。便是将来在谢氏遇到难处,有银子傍身也是好的。 只是…… 他万没想到,妹妹竟然这样命薄。 至于小~三爷和小四爷,则始终沉默着。他们比长姐小了五岁,姐姐出嫁时,他们不过才十岁稚龄,可即使如此,姐姐待他们的好,他们也从未有一刻或忘。姐姐己逝,便是追究谢年的过错也是于事无补,眼下最最紧要的便是安置好谢珂。 诸人沉默良久,最终楚三爷和楚四爷对视一眼,随即楚三爷开了口。“母亲,此事交给我们来办,母亲放心,我们定不会让宝姐儿受丁点委屈。” “……你们打算如何与谢年交涉?他若是执意带走宝姐儿,我们楚氏哪有强留的道理,毕竟宝姐儿是谢氏嫡女。便是强留下来,于宝姐儿也是有害无益的。”楚二爷不由得忧心忡忡的道。楚大爷在一旁点头道:“二弟说的在理,你们可有想到办法?” “天机不可泄露,母亲兄长们请放心,宝姐儿便是不得不回谢氏,我们也定让谢老夫人把宝姐儿当成菩萨供着,绝不会让宝姐儿受委屈的。” 在楚氏,谁人不知小~三爷和小四爷,这可是对活宝霸王。 模样生的好,而且自幼鬼点子多。 一般时候,这二位可从不往自己身上揽事。只是谢珂之事……终究触到了二人的逆鳞。唯一的姐姐蒙冤染病而亡,唯一不放心的便是留在世上的女儿,他们如何能让长姐走的不安心? 至于谢氏欠了楚氏的,谢年欠了长姐的。他们自会一一清算。 楚三爷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望向楚老夫人,事情最终由楚老夫人定夺。楚老夫人打量着儿子们的神色。 老大傲气,却娶了个房不省心的妻子。 老二和善,于学问上却无甚大建树,好在妻子精明,日子过的倒也舒心,不求官场扬名,只求平稳度日。 至于三郎和四郎,便是楚老夫人自己也总是看不透他们,明明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可是自幼所做所为无不让她意外,堂堂楚氏幺子,学问不好好做,族学不好好读,却偏生自己出了门拜了师傅习武,便是被绑回家,也总想尽办法脱身。 你说他们不学无术吧,可偏生又才名远播。 整个望川,便无人不知楚氏这两位小爷。 今日他们即开了口,楚老夫人终是点了头。“也好,此事便交给三郎和四郎去办。母亲即在你姐姐chuang前应了,便要说到做到。宝姐儿是无论如何不能轻易回谢氏。”便是要回,也一定要有所依仗。至于依靠谢年,楚老夫人是想都不想的。 他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便罢了,竟然还擦不净嘴。 将那女人引到望川来。 事情即发,再追究过错己是不益,他该做的是如何善后。可他倒好……竟然带了那女人回了建安。 真当她们楚氏无人?当她们楚氏的姑娘可欺吗? 她仅有的女儿,便生生将命赔了进去,她如何能不恨。可是楚老夫人心中亦清楚,此事谢年固然有错,可更大的原因却是在女儿身上。 那丫头,太痴,太傻。 所以她不会直白的与谢氏撕破脸皮,因为那实在是偏宜谢氏了。 楚老夫人要做的,便是让谢年悔不当初,让谢氏知道惹到她们楚氏会是怎样的下场。 女儿没有得到的,她都要争来送给宝姐儿。只要宝姐儿好好的,女儿才地下才能安心。楚老夫人一声令下,楚家两位小爷自然点头。 “事情即定便散了吧,母亲有些累了。”望着楚老夫人斑白的双鬓,几人都垂头掩了脸上神色。 楚大爷和楚二爷起身离去,楚家两位小爷又逗留了片刻,哄了楚老夫人半晌,这才起身。“母亲早些歇下,我们去看看宝姐儿。”楚三爷提到宝姐儿,楚老夫人不由得一声叹息。 “你们有时间,便好好开导开导宝丫头,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自从你们姐姐……她便没开过口了。小小的人,便那么缩在chuang角,看着便让人忍不住的想落泪。你说你们姐姐心怎么那么狠。狠心让我这个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便罢了,她怎么忍心将宝姐儿丢下。怎么忍心?”楚老夫人终是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 女儿逝去,谁人又能有她这个当母亲的伤心? 可她还要主持大局,便是有泪,也只能强咽到腹中。她不能让女儿走的不安心…… 向来爱笑的小~三爷和小四爷亦绷紧了脸皮,一双漂亮的脸蛋看上去竟然隐隐带着几分戾气。“母亲放心,姐姐既然把宝姐儿托付给我们楚氏,我们楚氏自然不会让宝姐儿受苦,谢氏欠了姐姐的,谢四欠了姐姐的,儿子定然一一替姐姐讨还。” 楚老夫人一边流着泪,一边用力的点头。 ***今天的更新,求收。 第五十八章 刺骨 第五十八章刺骨 待小~三爷和小四爷赶到谢珂的院子,己然是华灯初上了。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由着了白衣的楚三爷当先迈步跨进院子,院中婢女看到二人,无不面露期盼之色。此时的期盼之色可与往日的不同,往日是盼着被这二位垂青,可今天,可是盼着这二位来,能劝一劝自家小主子。 “二位爷,快屋里请。我们小姐都三日没有开口了。饭也用的少,今晚程妈妈强喂,才勉强喝了几口清粥。若是这样下去……”说话的是雨卉,自从四奶奶出事,自家小姐的院子俨然成了楚氏最被关注之地。 每日里都会有人前来探望。只是一个个都是忧心忡忡的来,忧心忡忡的去。 自家小姐仿佛魔怔了,对谁都不理,对谁都不应,便是连平日里最是亲近的奶娘程氏,也没办法让小姐开口。 以前在谢氏,这些迎来送往之事可轮不到雨卉来做,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不过几日功夫,雨卉己经能应对自如了。她听闻放眼整人楚氏,最有本事的便是楚氏这两位小爷了。 不由得盼星星盼月亮,今天终于盼来了这两位小爷。 雨卉都要喜极而泣了。 楚三爷楚翰,楚四爷楚晔听到雨卉的话,不由得齐齐蹙了眉。那日,那合抱的大树下,小女孩眉眼带笑,见到他们丝毫没有怯意,反而大大方方的唤了声‘小舅舅’。 便是不喜谢氏之人,二人对于谢珂也提不起丝毫厌恶之心。 那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 恐怕全天下没谁会不喜吧。 可是命运待她却又如何残酷,才刚过完五岁生辰,便迎来母亲身死的噩耗…… 雨卉快步在前引路,殷勤的替二人掀了帘子。程氏听到动静迎了出来,见到二人,脸上露出几分讶意,不过这讶意也是转瞬即失。 程氏是真的无法了,现在四奶奶不在了,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以前在建安时,宝姐儿也有几日是这个样子,她便和四奶奶商量去寻个高僧做场法事。好在宝姐儿几日后便恢复如初了。可眼下是在望川,再加上四奶奶的事己经让楚氏上下焦头烂额了,她总不好在此时去寻楚老夫人说,说这些鬼怪之事吧。 此时见小~三爷和小四爷来了,程氏终是松了一口气。 早闻楚氏上下就数这二人最有办法,实在不行,便求了这二人便是。 不过不等程氏开口,三爷楚翰己经开口。“你先出去吧,我们去看看宝姐儿。”“……是。”微一踌躇,程氏退了出去。 留两个男子在屋中虽然有些不妥,可眼下却不是计较之实,何况这二人是宝姐儿小舅舅,自然不会对宝姐儿有歹心。程氏只盼着这二位真如传言的那般有办法,能让谢珂恢复如初。 屋中再无旁人,楚翰直接掀了帘子跨进内室,楚晔随后紧随。 二人一眼便望到缩成小小一团缩在chuang尾的谢珂。小丫头今天穿了一件莲青色素衣,头上只简单系了个绳结,浑身上下萧索到了极致。 出嫁的姑娘病死在娘家,终究是不吉利的…… 所以谢珂并未穿孝衣,程氏挑了件素色的襦裙,头发只也是简单挽起,便是这样,谢珂也是漂亮的。 圆圆的小脸白的似玉,往日活灵活现的眸子此时静静的垂着。 这才只是五岁的小丫头啊…… 楚翰和楚晔突然觉得身上担子极重,这幅相貌,若是回了谢氏,焉能得个什么好结果?不是长大后被用来攀附权贵,便是被族中姐妹伯婶的算计了去……要知道楚氏留在谢氏的嫁妆,可着实让人眼红的很。 二人对视一眼,最终楚翰开口。 “小丫头,你父亲来接你回建安了……” *** 其实谢珂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只是觉得累,不想开口说话而己。她知道母亲终是舍她而去……这一世与上一世,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母亲多陪了她几十日,可这几十日,母亲却是缠~绵病榻的。 谢珂己辩不出是让母亲尚幸福之时死于歹人之手好些,还是在绝望中死于病痛…… 上一世,便是到死,父亲谢年在母亲心中依旧是及好的,是她深爱的夫君。可这一世,二人却成了怨偶。她听得到程氏在唤她,也知道每日都有不同的人的来探望她,见到她的样子,有惊呼的,有担忧的,有唏嘘的。 只有外祖母每日见到她,会轻轻一叹,然后柔声唤她‘宝丫头’。 她其实想开口应的,可是想到是自己的自做主张,才让母亲最终死在楚氏,死在楚老夫人面前。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何等残忍之事。 虽然同样的失女,可是眼见着女儿的病一日重过一日,这种煎熬,又有哪个人能忍受。 谢珂觉得没脸见楚老夫人…… 楚翰和楚晔掀帘而入她也听到了。楚翰的话让谢珂身子一僵。随后竟生出一种合该如此的感觉。 她本不该来楚氏的,她本该在谢氏一日日枯wei。 而不是在楚氏被大家关心着惦念着爱护着……她怎么配?所以楚翰的话谢珂没有多大反应,回谢氏便回谢氏吧,也许,前生如何,今生依旧如何。 她己不知自己这般汲汲营营是为了什么了? 楚翰和楚晔对视一眼,二人眼波流转间,楚晔上前。他并不理会谢珂那幅明显拒绝的姿态,一展长臂,丝毫不怜惜谢珂的小身板会不会被他所伤,而是一把便把谢珂从床尾拉了下来。谢珂一惊,不过并未挣扎,如果小舅舅将母亲之死怪罪到谢氏,进而迁怒到她身上,她也认了,左右自己一条小命,便由着他们处置了吧。 便是活…… 也不过是重演上一世的惨剧。 只是下一刻,谢珂却震惊的不由瞪大了眸子望向楚氏兄长。 因为小舅舅竟然不管不顾的便将她扔进屏风后的浴桶中,桶中不知何时装了冷水。虽是初秋,可谢珂瞬间湿了衣裙,只觉得冷的刺骨。 第五十九章 问心 第五十九章问心 “冷吗?”楚晔淡笑着问,谢珂迟疑半晌,终是点了头。“知道冷便好,宝姐儿,世道艰难,如果一个人一心求死,是谁也救不成的,就像你母亲,任楚氏遍请天下名医,也留不得你母亲性命。”谢珂脸上神情难辩,小脸微垂,楚晔不由得蹙了眉,不过是个不知世事,失了母亲的可怜小丫头罢了,他知自己手段激进了些,可这种时候,难道要温声软语的哄? 这几天来哄她的人还少吗?她依旧不闻不问。 倒不如他的法子好,这不小丫头己经知道点头了吗?迎上花儿一样的小脸,楚晔自然也是心疼的,只是有些时候,心软的代价是惨烈的。 与其让她懵懂痛苦的活,不如活的明白些。 “舅舅知你伤心,宝姐儿,舅舅只问你一句,你恨吗?恨你父谢年的所为,恨你母的懦弱,更恨老天不公?宝姐儿,将你心中所想,一点不要留的告诉小舅舅。” 楚晔的话惊得谢珂豁然抬起小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里皆是震惊。 不管是外祖母还是二舅母,她们来看她无不温柔相劝,可是小舅舅……“既然都是痛,倒不如痛的淋漓尽致些……”楚晔回道。 便是多活了一世,谢珂也不明白什么叫痛的淋漓尽致,更加不理解自己的小舅舅为何对她说这番话。不过这话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谢珂忍了几天的泪终究顺着玉白的脸颊悄然滴落。谢珂在哭,而且哭的无声无息。很难想像一个几岁的小姑娘会有这样的神情,仿佛心中有着无数的委屈,而他的话,似是打开了她委屈的闸门。 楚晔眉头蹙的更紧了。 一旁楚翰上前。“小丫头,你若想活,便痛痛快快哭一场,然后抬起头,你记着你是谢氏的嫡女,是我楚氏的表小姐,这世上,除了皇亲贵胄,没几个姑娘出身能及得上你。你若这般不吃不喝下去,倒不如索性随了你母亲而去……”此时,谢珂的神情己经不能称为震惊了,而是惊恐了。 他们这是在劝她? 哪有这般劝慰人的。见谢珂小脸上终是带着几丝不忿之色,楚晔终是笑了。 说来奇怪,他和楚翰曾经说起过,对于谢珂,他们的感觉很有几分奇怪,这小丫头明明才过了六岁生辰,可他却总有种面前应对的是个大姑娘的感觉。五岁,现在该称六岁,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脸上这般神情,行事做派,都让他们觉得新奇。 难怪姐姐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丫头。 难怪听闻谢氏谢老夫人都对这小丫头另眼相看……她倒确实有几分奇异之处。 不过不管她如何老成,在他们眼中,终究是个小孩子。今日这般劝解之为确实有些过份了。看小丫头鼻头都冻得通红,望着他们的眸子更是泛着盈盈水光,楚晔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去看楚翰,不想楚翰早一步己经退到屏风外。 真是个不仗义的。 他们可是标榜自出生便出双入对。 “……既然想通了,便快些出来吧,水凉,小心生病。”总归是个小丫头,楚晔还是要避嫌的,她正打算喊婢女进来,谢珂轻轻的话语却让他不由得怔在那里。 谢珂说…… “小舅舅,你不怪我吗?” 楚晔觉得有些好笑,他怪她什么?于是也便问了出来,谢珂吸吸鼻子。“我姓谢啊,而且……如果不是我任性,也许便不会有这楚氏一行。也许……娘亲还好好的。楚氏也不会平白被人笑话,外祖母也不会尝尽失女之痛,小舅舅,也不会失去唯一的姐姐……” 楚晔和屏风外的楚翰闻言,己经不止觉得好笑了,而是惊诧了。 这小丫头,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 这些事哪里是小姑娘需要计较的。 好笑惊诧的同时,又不由得心疼。 便是因此,小丫头才不言不语的吗?因为自责……她自责于自己的存在,自责于因她有了楚氏一行,以至于母亲有了这场无妄之灾。 真是个傻姑娘。 “宝姐儿,听小舅舅说,此事与你无关。便是你们不来楚氏,出了那样的事,你的母亲最终依旧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此事出在建安,你母亲便是想寻个亲人哭诉委屈都无处可寻。确实,楚氏因此事颜面受损,可相比之下,‘人’才是最重要的。你能明白吗?” 谢珂点头。 楚晔目光不由得一亮。 “真是个伶俐的小丫头。你且放心,我们楚氏便是再迁怒,也不会将事情推到一个小丫头身上。你便好好留在楚氏……一切自有你外祖母和舅舅们为你做主。”谢珂再次点点头,那模样,可爱的紧,楚晔的心突然间软得一榻糊涂。 便是面对大哥家的谨哥儿和二哥家的启哥儿,他可都从未有这种感觉。 他那时只觉得小孩子颇烦人,还和楚翰道,不如学了魏晋名士,便一世纵情山水。成家出仕这种劳什子事情,索性一世不沾。 却不想孩子还有这样招人疼爱的。 楚晔忍不住摸了摸谢珂的头,这才转身唤上楚翰一同出去。 程氏被唤进来时,看到谢珂竟然坐在冷水桶中,自是大惊。不由分说将谢珂抱到榻上,一番换衣取暖,见谢珂未有异样,这才缓了一口气道。“楚家三爷和四爷真是胡闹,这天气己经转凉了,怎么还能将姐儿扔进冷水里……楚老夫人也是奇怪,竟然任由这对小祖宗这般胡闹,也不多加约束。”谢珂听着程氏絮叨,突然间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原来,楚氏没人怪罪她。 原来,外祖母和舅舅们是真的心疼她。原来,自己并不是个惹人厌的。 程氏见谢珂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晶莹剔透的仿佛世上最上等的琉璃。虽然话依旧不多,可再是前一刻那般木讷无语,心中自是高兴,虽然楚家三爷四爷行事无度,可是却‘治’好了宝姐儿的魔怔,心中还是颇感激的。 四奶奶走了,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宝姐儿。*** 今天的更,感谢‘江陈氏’的平安符和‘竹子l’亲的加赏。群么么,继续求收。 第六十章 心意 第六十章心意 四奶奶是一定会被接回建安安葬的。 到时候宝姐儿恐怕也会一同回建安。以前在谢氏,因四房是嫡出,四奶奶又是出身楚氏,身份尊贵,家底颇封,便是当初嫁进谢府时陪嫁便有一百零八抬。几个儿媳里,一直得谢老夫人偏爱,所以宝姐儿自然活的无忧无虑。 可四奶奶这一去…… 宝姐儿便是嫡出,也终究失了依靠。 四爷还年轻,将来肯定是要续娶的,也许还会有嫡女嫡子。到那时,宝姐儿又该何去何从。 何况没娘的孩子,在谢氏那‘众狼环伺’的环境中,又如何得以保全? 程氏忧的几乎彻夜难眠。心殇于四奶奶的离世,更忧心于宝姐儿的未来…… 她有心去求了楚老夫人,想请楚老夫人寻了法子便将宝姐儿留在楚氏。可终归,宝姐儿姓谢,她是早晚要回谢氏的。程氏最近便为了谢珂的去留几乎愁白了头发。 楚家两位小爷离开不久,楚老夫人便到了。 谢珂小脸红红的,一脸不好意思。谢老夫人招招手,将谢珂唤到近前,谢珂的心思刚才幺儿己经告诉她了。楚老夫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谢珂竟然是为了那样的原因而不言不语,照四郎的话说,便是把自己‘封’了起来。 这个丫头啊。如果能不让她心疼。 轻轻抚着谢珂柔软的发,楚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道:“真是个傻丫头,你可是外祖母嫡亲的外孙女,便是怪罪谁,外祖母也定不会怪你。倒是你,被外祖母连累了,你母亲那脾气,是被外祖母自小宠来的,如果外祖母对你母亲严厉些,兴许……她便不会这么狠心舍你而去了,所以若论起罪责来,一切都是外祖母的错,丫头啊,以后万不能胡思乱想了。”“是。”谢珂郑重的应道。 楚老夫人牵强的笑笑,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谢珂。小儿子的话不由得浮上心头。 这孩子…… 生的也忒漂亮了些。样子虽随了女儿,可五官却比她母亲精致了几分,年纪虽小,可己初现倾城之姿,若是真的放她回谢氏。 这丫头将来又能嫁个怎样的人家。 想到女儿之所以来楚氏,主要目便是为了宝姐儿的婚事。 此时再提婚事己经不妥,可楚老夫人心中倒是坚定了亲上加亲的心思,不如就依了四郎所说,便将宝姐儿养在身边,待及笄之后,便嫁给谨哥儿。 谨哥是楚氏长子,宝姐儿便是楚氏主母。这样女儿在天之灵,也必会放心了。 只是眼下,却不宜提起此事,而且她接到消息,谢年明日便会赶到……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与宝姐儿交待清楚。“宝丫头,明日你父亲便到了,你告诉外祖母,你想留在楚氏,还是想随你父亲回谢氏?” 楚老夫人觉得谢珂的去留其实不必相问,不过小儿子叮嘱她,还是问一问宝姐儿的好。这小丫头,兴许心中早有打算。 楚老夫人不以为然,不过眼见着谢珂一双眼睛黑的仿佛是天下最名贵的琉璃,而且脸上神情镇定从容。似乎真如小儿子所说,心中己有计较的样子。谢珂有些意外于楚老夫人的相问,她想了想,最终开口。 “……我想留在望川,过了十三岁生辰再回谢氏。” 楚老夫人脸带疑惑,她想过谢珂的答案无外乎是留与不留,却没想到谢珂竟然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 过了十三岁生辰再归谢氏?“为何?难不成此中还有什么隐情?”楚老夫人不由得开口问道。 隐情自然是有的,通过母亲之事,谢珂有种此生便是如何努力也规避不了前生劫难的感觉。可便是如此,她也要努力一试。那事前世发生在她十二岁那年,今生她索性便躲开谢氏。 “……在动身前,娘带我去大福泽寺祈福。那里的老方丈是个叫了悟的老和尚。她对娘说,我十二岁那年会有一场血光之灾。娘不要宝姐儿,宝姐儿若回到家里……爹如果娶了新媳妇进门,又生了弟弟妹妹……外祖母,我怕。”谢珂瑟缩着偎进楚老夫人怀里。 楚老夫人重重一叹,唤了程氏近前。 问的自然是大福泽寺之行。 程氏想了想,如实告诉了楚老夫人,谢珂如何落水,又如何险象环生,最终如何脱险和终日噩梦缠身。最终无法,只得去了大福泽寺。好在此行顺利,宝姐儿回来后渐渐恢复,夜里再未发过噩梦。 至于谢珂所言,程氏亦点了头。 她虽未亲耳所闻,可谢珂说的头头是道,定然是四奶奶私下说给谢珂听的。 那大福泽寺的了悟大师可是出了名的精于占卜测吉凶,他既然说谢珂十二岁那年有场血光之灾,那定然是错不了的。 谢氏本就不是个太平之地,没了四奶奶,谢氏于宝姐儿来说更是不安全。 倒不如留在楚氏。 于是便顺着谢珂的话回应了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深思良久,她是真的不知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落水?在自己家中怎么会落水,谢氏二房那一脉竟然那般胆大妄为,那时自己女儿可尚在,有她护着宝姐儿,宝姐儿竟然还险些丢了小命,现在没了娘亲相护,宝姐儿若是回到谢氏,小命岂不是轻意便丢了。 “好,此事便由外祖母做主了,宝姐儿便留在楚氏。至于十三岁是否归谢氏……容后再议。” “多谢外祖母。”谢珂小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因这抹笑,楚老夫人也觉得心头的阴霾散了几分。 楚老夫人离开后,程氏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姐儿的去留己定,奴婢不必再为姐儿归谢氏担忧了。”谢珂望着程氏,心头一点点暖了起来。 便在程氏思量着是否把四奶奶从建安带来的丫鬟招过来服侍谢珂之时,谢珂突然开口。“奶娘,我留在楚氏,你随父亲回建安吧。”程氏一脸意外,她是真的没想到谢珂会这样说。 “姐儿,这怎么成。奴婢怎么能放心?四奶奶临终前吩咐过奴婢,让奴婢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姐儿。姐儿留在楚氏,奴婢自然也要留在楚氏……” *** 求收。求留言。求推荐。求打赏。么么哒~~~~ 第六十一章 所求 第六十一章所求 谢珂摇摇头,迎上程氏疑惑的目光。 “奶娘,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有事相求。” 留在楚氏不过是权宜之计,她是谢珂,是谢氏嫡女,终究要回谢氏的。若是一直留在楚氏,便是楚氏上下对她再敬重,私底下也定会看她不起。 何况她是谢氏嫡女,她为什么不回去? 难道要将谢氏让给谢玉母女不成? 程氏一听谢珂另有安排,脸上神情有所缓和,可她还是不觉得谢珂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计划。谢珂轻声在程氏耳边耳语几句,程氏初时并不以为意,可是渐渐的,程氏的表情开始凝重,到最后竟然犹豫不决起来。 姐儿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真是没娘的孩子早立世,若是四奶奶尚在,姐儿小小年纪又何必计较这些。 程氏承认谢珂的提议很让她心动。谢珂让她先回谢氏,为她看护好院子,谢珂的理由很简单,父亲谢年还未有男丁,便是谢年不愿,谢老夫人也一定会逼着谢年续弦,别看谢四爷看起来不羁,实是最是孝顺,最终四爷一定会妥协。 到时新奶奶入门…… 四奶奶住的院子自然便是旁人的了。 若是隔年新奶奶给谢氏添个一男半女的。宝姐儿的院子恐怕都要被侵占。谢珂便是希望程氏能回谢氏替她看家守院。 而且要时不时的在谢老夫人面前提一提谢珂。 便是谢老夫人心中惦记着她,可时间久了,这惦记难免也就淡了。 谢珂的打算很简单,便是她不在谢氏,也不打算将一切让给谢玉。况且有程氏在,父亲谢年也总会念着母亲几分。虽然两人交恶,可一日夫妻百日恩,终究少年相识,几年夫妻,谢珂并不相信父母间己全无感情。这样她便是不在谢氏,父亲谢年也始终不会将她淡忘了。何况程善才一定会留在父亲谢年身边。 谢珂不想程氏向上一世那般,明明有家,却不归,有子,却不能带在身边教养。 最终陪着她一世清苦。 “奶娘且放心,这里有外祖母,还有几位舅舅,舅母。”程氏不由得顺着谢珂的话思索着。 回谢氏,不仅能陪在夫君程善才身边,而且能日日看到小儿子。 并且能替宝姐儿看护好院子,便是新奶奶入门,她也断不能让旁人霸占了属于宝姐儿地界。何况还有四奶奶的赔嫁……那可是让人眼馋的很啊,此时那些东西都收在了四院私库里,若是娶了新奶奶入门,这私库的钥匙定然是要落到新奶奶手中的。 程氏想到这些,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当下心中便有了决定。 她要随谢四爷一同回谢氏,这里便交给水青和水竹,何况还有丛蕊和雨卉两个小丫头。 水青和水竹跟在四奶奶身边几年,己颇有几分能力。有她们照顾谢珂,程氏自然是放心的,再加上一直服侍谢珂的雨卉和丛蕊…… “好,奴婢便随四爷回谢氏,姐儿……一定要保重,要好好的。待姐儿回到谢氏,但凡四奶奶留下的,奴婢会丝毫不差的交到姐儿的手里。”“奶娘,你也要保重。告诉识哥儿要好好随先生习字,待我回转谢氏,可是要考量他的功课的。” “奴婢省得,省得。”程氏连连点头。 要说离开谢珂,程氏自然是不放心的,谢珂从生下来便由她一手带大。程氏对谢珂的感情甚至比亲生儿子还要亲近些。谢珂毕竟是个女娃,小时候更是粘程氏粘的紧。 可谢珂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何况姐儿小小年纪,竟然想的这样深,程氏欣慰的同时不由得心酸。 心中对于谢年的怨怼便重了几分,连带着自己的男人程善才也一同恨上了。 即己决定,程氏便开始收拾行装,只等着谢年的到来。 对于父亲谢年,谢珂己说不上是恨还是怨了。就如小舅舅所说,过去发生的事情己不可挽回,重要的是将来。 外祖母即应了她,谢珂相信楚氏一定有办法暂时留下她。 外祖母和小舅舅既然都对她说了‘放心’二字,谢珂也便真的放下心来。虽然两个小舅舅她不过仅见了两面,可谢珂却本能的觉得可以相信他们。那样一对玉雕般的人儿,难怪相隔数百里的建安都在谣传着楚氏出‘美人’的说法。 只是这对‘美人’最终为何会在新帝登基后丢了性命。 以前谢珂可以不在意,毕竟虽然名义上是她的舅舅,可她却从未见过他们。 可今生不同了。 她的小舅舅待她亲厚,人对她三分好,她报还十分情。谢珂心想以后在楚氏的日子里,一定要和两个小舅舅走的亲近些。一定要寻机会警示他们……虽然不知他们为何会触怒新帝,但凡事总有因由的,只要她足够小心翼翼,一定能发现些珠丝马迹。 若得以保下两个小舅舅,连带着楚氏也不会受到波及。 这样想来,留在楚氏便很重要了。 翌日,楚老夫人并未叫谢珂去见父亲谢年。谢珂也便假装不知,用过了午饭,楚启言来看她。对于这个二表哥,谢珂还是很喜欢的。 如果说楚谨言是个矜持的贵公子,从来一幅高高在上的自傲样子。 那么楚启言便像个邻家哥哥般,温和,细心。身上丝毫没有富家公子的架子。 他陪谢珂在院中一块赏景,还拣了族学里的趣事说给谢珂听。谢珂小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楚谨言望着谢珂,脸渐渐红了……一旁丛蕊和雨卉则掩袖轻笑。 一时间,谢珂这小院子里因为楚氏的逝去而带来的阴霾似乎淡了几分。 谢珂与楚启言在院中说话的时候,程氏己悄声去了楚老夫人院外。眼见着楚老夫人院子里婆子丫头往来不止,却没有一个脸熟的,程氏不由得心急起来。等了好半晌,终于等到一个婆子出来。这婆子程氏识得,她偶尔会奉了楚老夫人之命去探望谢珂。 那婆子见到程氏,不由得迈步上前。 *** 继续求收,本文周五上架,上架当天万字更。 第六十二章 缘故 第六十二章缘故 “你怎么在这里?” “我这不是替我家姐儿心急吗?妈妈能否相告奴婢一二。我家四爷可曾来了?楚老夫人可曾招见?结果……” 那婆子叹了口气。 “其实你不必前来,我便是奉了老夫人的令,去看望表小姐儿。并且将谢四爷到来之事说给表小姐听。至于怎样定夺,还要听一听表小姐的意思。”程氏心中一松,想着自家姐儿得了楚老夫人欢心,以后在楚氏的日子定然是顺风顺水的,这样一想,她便是随着四爷返回建安也能放心些。 “即如此,妈妈快随我了去。想必姐儿也等急了。”程氏与那婆子一起,快步赶回谢珂院子。 才跨进院门,二人便看到谢珂和楚启言并肩蹲在一株大树下,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谢珂小脸上挂着笑意,便是连平日里少年老成的楚启言脸上也一幅雀跃样子。 程氏脸上神情一松,那婆子的目光则在谢珂和楚启言二人身上转了几转,随后才快步上前给谢珂和楚启言见礼。 见那婆子是来传楚老夫人的话,楚启言起身回避。“宝姐儿,我明日再来陪你说话。”谢珂点头,目送楚启言出了院门,这才转过眸子望向那个婆子。 “回表小姐的话,老夫人让奴婢来问过表小姐,可否要见一见你父亲?你父亲此时的样子……奴婢实在不好形容,不过看上去异常憔悴。老夫人见了心中也不好过,便让奴婢前来相问,表小姐若是要相见,奴婢回了老夫人,老夫人自会安排。” 那婆子随后开口讲了今日谢年到达楚氏之后发生的事。 原本这事,楚氏诸人都是怪罪谢年的,可是今日谢年一露面,便是楚老夫人心中都是一惊。 那还是自诩风~流潇洒的谢四爷吗? 那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他不由分说冲进姑奶奶的院子,姑奶奶己经去了几日,老夫人吩咐动用府中冰窖存冰以免姑奶奶身子有损。可那谢四爷便那般直冲冲的撞进冰堆中。一把抱进姑奶奶,不由分说的便揽在怀里,无论谁来相劝都恍若未闻,便那般痴痴的抱着姑奶奶足有大半个时辰。 楚老夫人的几位爷接到消息赶去。 便看到谢年一脸深情的望着怀里早己冰冷的妻子,嘴中不知轻声说着什么。 老夫人当时便落了泪,直叫冤孽。 楚大爷明明满腹怒意,见此最终摇摇头,并未上前。 楚二爷和两位小爷则始终沉默着,但那般凝重的望向谢四爷…… 总之,场面十分诧异。 最终还是楚老夫人上前,谢年才放开妻子……原来,楚老夫人心中是恨极了谢年的,可见到谢年这幅样子……一腔怒意终究散去了几分。阴错阳差啊,阴错阳差……谢年被楚老夫人带回院子,一番梳洗后,楚老夫人和谢年一番叙话。 双方这才知道,其中竟然有这样大的误会。 与那姑娘相见虽是楚大爷一力安排。可是双方见面后,楚云霓并未为难那姑娘,只是一脸黯然的回了自己院子。 至于那千两银票,竟然是楚大奶奶所给。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着实是场糊涂帐……那夜楚大爷本是下了封口令的,长房院中但凡知道些珠丝马迹的无不闭紧了嘴巴,别看楚大爷平日里好言好语,但若是怒起来,也着实是场惊涛骇浪。 自然,在此之前楚大奶奶没有机会知道。 因为自从成亲始,楚大爷对她就不冷不热的,便是二人有了儿子,也未见楚大爷待她亲厚些,楚大奶奶心中自然是怨的。 只是无论她怎样闹腾,楚大爷对她都是置之不理的,她闹的过份了,楚大爷不过便是搬去书房独居。 久而久之,楚大奶奶觉得自己嫁了个没有胆气的…… 行事也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再加上楚家几位爷对她这位长嫂都是礼貌有余,恭敬不足。 这便让楚大奶奶心中越发的不悦起来。 可是楚家唯一的姑奶奶回望川省京,几位爷竟然齐齐回府,而且待姑奶奶的亲厚劲,是楚大奶奶从未见过的,她自然心中不忿,想着自己的夫君待妹妹那般亲厚,对她这个妻子却这般冷淡,心里便不由得有几分记恨楚云霓。 见楚云霓出了事,楚大奶奶心中暗喜。 虽然楚大爷下了封口令,可是楚大奶奶何曾将楚大爷的话放在心里。 所以她便把这当笑话说给了娘家嫂子听…… 那之后可想而知。 东窗事发,楚大奶奶算是见识到了楚大爷的‘胆气’。他不仅连夜将她两个心腥丫鬟发卖,而且将她从娘家带来的驭夫和小厮打的打,撵的撵。更是亲自下令断了和她娘家生意上的往来。 这些己经让楚大奶奶胆战心惊了,不曾想当日,楚大爷便再未回过她的院子。 便是儿子谨哥儿,也被楚大爷勒令不得与她相见。 无论楚大奶奶怎样哭闹,楚大爷都未心软半分。那一刻楚大奶奶终于知道自己嫁的男人不是没有脾气,而是平时不屑于理会她罢了。 一旦他计较起来,她根本没有丝毫反击之力。一瞬间便被折了羽翼。此次心腹尽失不说,连带着彻底失了楚大爷的心。 楚大奶奶自是后悔的。 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补救……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既然出在那女人身上,便从女人身上下手。 楚氏见过那女人后,楚大奶奶随后也见了她。 一番夹枪带棒后,给了那女人千两银子。那可都是她的体己银子,便这般给了旁人,楚大奶奶心疼之余,想着如果此事便就此揭过,银子花的也算不冤枉。 只是没想到…… 谢年却认为银子是妻子楚氏所给。进而觉得楚氏心肠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至楚老夫人几封家书中都道楚氏病重,谢年都未予理会。 最终还写了那封绝情绝义的信…… 这才最终酿成楚氏的悲剧。 知道一切的谢年顿时痛哭失声,很难想像一个大男人会哭的这样凄惨。 **** 求收~~求推荐~~求留言~~求打赏~~~群么么个~~~ 第六十三章 求女 第六十三章求女 听到这里,程氏不由得拭了拭眼角的泪。有句话叫‘命运弄人’程氏觉得四爷和四奶奶便是如此。 这真是阴错阳差啊。 要说一切都是楚大奶奶的错,可若不是确有其事,任楚大奶奶平地起浪,也终究翻不出多大的浪花。可若不是楚大奶奶,事情也许不会走到这一步,所以说,命运弄人。 程氏不由得看向谢珂。这婆子的话让她听了都忍不住的动容。四爷确实有错,可是知道四奶奶出了事,不仅日夜兼程的赶来,而且竟然抱着四奶奶的尸身不放,可见对四奶奶用情至深。 而且引间确有误会。也不能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四爷身上。 “姐儿,四爷终究是你的父亲,你是不是……” 这时,谢珂突然侧身看向程氏,目光平静,似乎丝毫未因婆子的话而动容。程氏突然间便不知道该如何劝下去。谢珂见程氏不再开口,这才转头望向那婆子。 “请嬷嬷回了外祖母,便说一切任由外祖母做主。” 婆子应了,转身回去复命。不过心中自然也有些嘀咕……嘀咕谢珂这位表小姐,不过六岁光景,这为人处事,怎么就让人觉得是个年长的姑娘。 不过这样子,倒确实倒人喜欢,小大人似的,难怪老夫人对表小姐尤其偏爱。 其实她是得了老夫人的命令,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字不差的告诉表小姐,来时她心中也曾疑惑。便是将这事告诉表小姐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姑娘,这又能ding什么事。却不想表小姐听过后,竟然会如老夫人所想那般,表情从容,然后镇定的回她,一切由老夫人做主。 虽然看似没什么主意。 可这句一切依老夫人,又何偿不是主意? 这位表小姐,心思真是玲珑,难怪上至老夫人,下至几位爷都将她chong在心间。 婆子回去自是一字不差的回了谢珂的话,当时是在楚老夫人便坐在临窗在大炕上,谢年则规矩的立在炕前,一幅任楚老夫人处置的样子。听到婆子的话,谢年虽然没有开口,可表情还是一怔,随后唇角扬起自嘲的弧度。 女儿终究是怨了他的。 也难怪宝姐儿怪他,便是他自己此时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以为一切都是妻子的任性之举。什么病重?什么即将不久于人世,不过是诓了他来望川罢了。 却不想,一切都是真的。 乍见到冰冷的妻子,谢年的心猛的一摆,随后是长久的停滞。 怎么可能?怎么会?她怎么离他而去。 她还年轻,他们还有几十年好活,他曾说过的,这一生,必不负她。他都做了什么?接到噩耗的前一刻竟然还想着如何将那女人接进府中?他简直不是人……宝姐儿这般怨他是对的。 他不是个好相公,也不是个好父亲。 楚老夫人重重一叹,虽然心中早己知晓谢珂的答案,可是真的从婆子口中闻到,心中还是不由得蔓延起心疼来。 那丫头,此时心得有多疼啊。 自己的父亲便在这里,可却愣生生忍着不予相见。她这是代母亲惩罚谢年这个父亲呢。 这孩子,简直懂事的让人心肝一抽一抽的疼。“你也听到了,不是我横加阻拦,是宝姐儿不yu见你。”谢年点头。“我知,一切都是我的错,眼下我也没脸面多求您什么,只求您让我领了宝姐儿回去。”妻子没了,他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楚老夫人面色却陡然一沉。 “领了回去?领回去做什么?给你那外室欺负?” “不,您误会了,她不是我的外室。” 楚老夫人冷笑。“不是你的外室,你在京城置了宅子养着她?不是你的外室,她一路从京城追到建安,又一路追来望川。她也有几分本事,你前脚才到望川,她后脚便能寻到楚氏来。谢年,我们楚氏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你谢年便是再怜她chong她,与我们楚氏也不相干。我只知道,因为她,我的云儿……”提到女儿,楚老夫人不由得声音哽咽。 “她,我只是可怜她。”谢年小声辩道。 “可怜她!可怜到爬上她的chuang,可怜到yu收到身边替你暖chuang叠被。谢年,若不是看在宝姐儿面子上,你便是连楚氏的门也休想跨进一步。要带走云儿,是你的本份,你若是以此要挟要带走宝姐,休想!大不了我把女儿葬进我楚氏祖坟,便当我的云儿从未嫁过人。”楚老夫人冷声道。 以她的身份,本不该与个小辈说这些话。 可楚老夫人心中实在怒意难消。谢年根本就是不知悔改,现在己经证实那女人满口谎话。 首先那千两银票根本不是云儿所给,可她却硬赖到云儿身上,让谢年误会自己女儿居心叵测。 其次刚刚她的话意在点醒谢年…… 那女人来的时间太巧,巧到说是没有计划胡乱行事根本就无人相信。可偏偏谢年信她……这让楚老夫人如何不气。 女儿嫁进谢氏,便是谢楚氏。 可宝姐儿,他休想带走,便是拼了这条老命,她也定护宝姐儿周全。 楚老夫人这话说的很是难听,谢年羞愧的几乎想寻个地缝钻进去。其实事情不是楚老夫人所言那般…… 他并未爬上那女子的chuang,而是,机缘巧合,他在京城为前途奔波,那几日处处碰壁,所以心情不好,不由得多饮了几杯,于是……总之,是他的错。事后她表示不怪他,可他如何能当此事没有发生,她便是出身市井,也是个清白的姑娘。 谢年不便开口和楚老夫人解释这些,可也不想将女儿谢珂留在楚氏。 这让旁人怎么看?难道他们楚氏养不起一个女儿…… 何况妻子己经离他而去,他只有宝姐儿了。 “只要我有的,只要谢氏有的,条件任您提,只要您让我带走宝姐儿。”最终谢年退让着开口道。 “你谢氏有的,我楚氏有,你谢氏没有的,我楚氏亦有。我有何条件需向你提的。说一千道一万,你带了云儿快些动身,至于宝姐儿,便留在楚氏。我楚氏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待宝姐儿成年,我自会派人送她回谢氏。在此之前,我决不给你谢氏任何加害宝姐儿的机会。” “岳母大人。”谢年一撩衣袍,yu跪地相求。 便在这时。 一道声音适时从屋外扬起。 “母亲,便让宝姐儿随了姐夫回转建安。只是在此之前,我有几句姐姐临终遗言,要说予姐夫知晓,姐夫若应,我楚氏必不强留宝姐儿。” *** 墨墨有事出门,现在应该在火车上,预计出门半个月。亲们放心,不会断更的,就是拼了命也会每天写出更新。 上架后两更保底,收藏打赏粉红都有加更。 先提前求个粉红。 偶好像说了收藏够七百加更的,收藏加更放在明天……下个加更收藏够一千。 后文预告下,女主很快长大,然后会和各色美男相遇,偶遇,各种遇见,至于最终男主是谁…… 嫩们猜。其实偶文里有提过的。 这是重生宅斗文,女主重生回到小时候,所以前期笔墨多了些,总得有机会让女主改变不是……上辈子性格随了母亲,身边除了一个奶娘程氏便没人对她好了,所以上一世女主性格懦弱,而且遇事慌乱,没有担当,所以最终落到那么个凄惨的结局。这一世才能痛定思痛,活出个新的人生。 继续求收~~~求推荐~~~求打赏~~~求粉红~~~求订阅~~~ 第六十四章 身价 第六十四章 身价 随着声音,门帘被掀起。 一个十五六岁,眉眼漂亮的仿佛画中人般的少年跨步迈入屋中,先给坐在炕上的楚老夫人行了礼。才复又抱拳:“姐夫。” “天禄?”天禄,小四爷楚晔的字。 楚晔点点头,神情称不上冷,可绝对也称不上热情,他只是礼貌的看了看谢年,然后便望向炕上一脸不解的楚老夫人。 “时候不早了,母亲还是早些安歇吧。我与姐夫有些话讲,怕扰了母亲,便去我院子中叙话。”楚老夫人自然是想听一听楚晔的话的,可是想到自己已经应了此事由小儿子联袂解决,最终只得淡淡点了头,她知自己今日逾越了,宝姐儿事和谢年这般争执己是丢了长辈身份。 只是万事都可以相商,接谢珂一同回建安,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谢年和楚晔告拜别了楚老夫人,楚晔当先出门而去,谢年微一踌躇,跟上了楚晔的步子。 若说在楚氏论起和谁相熟,无论怎样排也排不到楚四爷这里。 谢年曾亲自登门求亲,那时接待他的便是楚大爷,亲事定下,他逢年过节会来楚氏拜会,也都是楚大爷和楚二爷做陪。对于楚家两位小主子,委实不算熟悉,每次他来,这二位不是出了门便是去访友。 云霓闻言,总是摇摇头。 道句‘纨绔子弟’。想到妻子云霓,谢年觉得便是连迈动步子的劲儿似乎都没有了。 便是到了现在,他也不相信云霓竟然真的离他而去了。 不会的,她只是气他,所以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至于那被冰块镇着的‘人’,一定不是她,一定。 怎么会是云霓? 谢年悔,如果早知上一次分别即是永别,他如何还和与她置气。别说赶走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便是让他这一世再不看旁的姑娘一眼,他也一定点头,只要她开口。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本就重病,他怎么还能火上浇油的写了那样一封信,怎么还能忍心在信中痛斥她蛇蝎心肠。 怎么能? “姐夫儿,想起姐姐了吗?”楚晔突然间开口。直惊得谢年步子一乱。随后在楚晔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中,不由得点点头。 楚晔微微勾了唇角。“……晚了,姐姐己死,此时恐怕早己过了奈何桥,饮下了那孟婆汤。下一世,必不再记得姐夫了。”楚晔说话的语调很缓,调子也很温和,可这话听在谢年耳中,却如同心在被刀一下下凌迟。 “云儿……最后都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姐夫这问题委实好笑,姐姐最后死的时候呼吸不畅。连口气都吐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还不足以让谢年构思出那幅惨状,楚晔继续道。“在接到姐夫来信前,姐姐本来己经不吐血了。吐血姐夫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就是心中有郁结,咽不下,便只能吐出来,可是这血也是有限的,吐的多了,人自然就衰弱。再经由姐夫这家书一激,想要保命都难。” 谢年不仅是举步无力了。便是呼吸,似乎也开始不畅起来。 其实心里隐约知道此事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可是心中总是有几分侥幸的,总认为妻子的亡故并非全因自己……可楚晔的话打破了谢年的自欺欺人。 谢年脑海中不由勾勒出那样一幅画面。 绣着宝相花的鲛丝chuang幔下。瘦弱的妻子闷声咳着。有血色漾过她纤细的手指……她的另一只手中握着他写的‘家书’,瞬间,满目的期盼变成绝望。 “四郎,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楚晔轻飘飘几句话,己经让谢年无法接受。 楚晔心中鄙夷。觉得自己这姐姐眼光委实算不得好。明明是楚氏嫡女,上门求亲者可谓是趋之若鹜。可她却偏生选了这谢年。 谢年有什么好? 谢氏嫡子?楚氏可并不输谢氏,所以不必‘高嫁女’。 长相俊朗,玉树临风的男人比比皆是,便是望川,容貌赛过谢年的便不知几何。 文采风~流? 在他看来是人风~流吧。 追究过去的事己无用,便是此时要了这谢年性命,也终究换不回长姐的性命。楚晔不会做这桩赔本的买卖,何况……这谢年尚有一处可取,那便是他与长姐生出了小丫头。 便是看在小丫头的面子上,他也不会为难谢年。 他想要带回长姐回谢氏安葬,他不会阻止。可他若想带走宝姐儿,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本以为这谢年有胆子弄房外室,一定是个虚伪做作之人,可楚晔不过几句话,己激得谢年溃不成军。楚晔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无趣,想着快些料理好宝姐儿之事,还是让这谢年快快离开望川,他便是见一见谢年,都觉得平白的坏了心情。 楚晔见时机己至,便不再拐弯抹角。 直接将来意挑明。 自己的姐姐临终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抓住楚老夫人的手,拼尽全力只说了一句,那便是‘宝姐儿,请楚氏庇护。’他们楚氏不yu追究谢年的过错,可是宝姐儿,此后要留在楚氏。 便是终要归谢氏,也要等宝姐儿成年后。 谢年静静的听着,心中滋味难辩。妻子在离去前,一心惦记的只有女儿。 对他,是恨极了吧。 便是下一世,也真的会如四郎所说,不愿再与他相识了吧。 妻子的心愿,他自当成全。只是……“四郎,我己经没有妻子了,难道你要让我连女儿也失去吗?”“姐夫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们只是把宝姐儿留在楚氏教养,待宝姐儿成年,自会送她回谢氏。难不成宝姐儿还能改姓了‘楚’字不成。”“说虽如此,可是……只有日日看到宝姐儿,我才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还活着。若是从此后见不到宝姐儿,四郎,你还未做父亲,不会明白的。总之,宝姐儿我是一定要带回建安的。” 话说到这份上,楚晔和谢年都未再开口,而是互相静静的对望着。 半晌后,楚晔笑笑。“也好。姐夫若执意要带走宝姐儿,我楚氏也不好阻拦,那便来说一说姐夫怎样才能保证护好宝姐儿吧,要知道在你们动身来望川前,宝姐儿可是刚刚拣回一条小命,我母亲和几位兄长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宝姐儿再历死劫。 况且姐夫年纪尚轻,而且尚无子。总是要娶新妇入门的,到那时,如何保证宝姐儿不会被欺负?保证属于宝姐儿的东西不被庶妹抢占……姐夫便是此时赌咒发誓,也终究是空话,别说是我母亲,便是我也是不信的。楚氏可以让宝姐儿跟姐夫回建发,可前提是,一定要保证宝姐儿不会受丝毫委屈。在我看来,如何才能保证宝姐儿富贵一生……自然是银子的,堆积如山的银子才是宝姐儿的依靠,而不是姐夫。” 在谢年疑惑的目光中,楚晔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冷了几分。 “……姐夫要想带走宝姐儿,便立字画押。待姐夫百年之后,谢氏由宝姐儿之子承继。” *** 谢年和楚晔在说这话之时,谢珂己经在程氏的服侍下睡下。 望着谢珂平和的小脸,程氏不由得叹息。好好的一家人,最终竟然落了个这般结局。有家不能归,有父不相见。看着紧闭着双眸,小脸粉扑扑,漂亮的如同菩萨座前的童女的谢珂,程氏心中泛起怜惜。不管如何,她会拼心一切保护好她的。 她失了母亲,她便如同她的母亲,虽然她身份低微,可待宝姐儿的心却是十分的真。 既然宝姐儿担心自己终有一日回谢氏时无容身之所,那她便回去替宝姐儿守好一切。 还有她的两个儿子…… 她一定督促他们用心习字,若是能金榜提名,待宝姐儿回归之时,他们便是宝姐儿的助力。 而楚老夫人这一~夜睡的也不踏实,总是睡睡醒醒的,隐约间,她似乎见到了女儿。女儿的眼中似乎淌着血泪,楚老夫人大惊,连忙问女儿可是在地下受了欺负。不想女儿一个劲的摇头,最终离去前,只用眼睛恳切的望着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不由得开口问道她是不是因为忧心宝姐儿? 女儿用力的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梦让楚老夫人深思良久。翌日一大早,在心腹嬷嬷的服侍下早早起了身,净了面,便端坐在炕上的矮桌前。 楚晔来时,只看到母亲表情平静的望着窗外……他随着母亲目光望去,只见窗外有株桂树,八月桂花香,此时满树的桂花在秋风中微微摇曳着,他突然想起,姐姐是最喜欢吃桂花糕的。 楚晔心中一紧。 这才笑着开口唤道。“母亲。”楚老夫人回神,望向幺子。 其实哪有做母亲的分不出谁是长谁是幼的,只是他们自小喜欢这般猜来猜去的游戏,她便随了他们。 今日来的是楚晔,她的小儿子。“四郎,事情可办妥了?” 楚晔点头,楚老夫人赶忙招手示意他上前。楚晔也不推脱,直走到楚老夫人身边落坐,亲亲热热的靠着楚老夫人,楚老夫人眼眶一热,女儿未嫁前,总是喜欢这般倚着她……(未完待续。) ps:文文上架了,求粉红,求订阅。么么哒。今天的第一更~~~ 第六十五章 贵礼 第六十五章 贵礼 “都这么大了,竟然还似小孩子般,羞也不羞!”楚老夫人嘴是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动了动身子,好让儿子倚的舒服些。“都说老太太爱幺儿,我即是幺儿,和娘撒撒娇有什么可羞的。”楚晔逗趣道。 楚老夫人闻言脸上果然染了笑。 最终也只是拍了拍小儿子的头,一幅chong溺纵容的样子。 楚晔又和楚老夫人打趣半晌,这才开口将昨日与谢年所说相告。 “他应了?”“应了。” “没有犹豫?” “未曾犹豫。”楚老夫人不由得沉默起来。 四郎的提议委实有些过份,哪有让女儿之子承继家业之说。四郎这样说不过是想要难为谢年,让他知难而退。不管如何,楚老夫人便是强留,也要将谢珂留在身边,便如谢珂所言那般,待她到了十三岁,她自会送她归谢氏。 不想谢年竟然答应了。 这…… “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让他带走宝姐儿?” 楚老夫人忧心的道。想起昨夜的梦境,楚老夫人摇摇头。“不行,便是谢年答应,我们便以怕谢年所言无信,需要他问过了谢老夫人方可做数为由,阻他此次带走宝姐儿,依我看来,那谢老夫人必不会答应,便是谢年点头也是无用。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谢年带走宝姐儿。” 楚晔被楚老夫人一席话逗笑了。 “还是母亲有办法。”最终赞道。楚老夫人如何听不出儿子这是在奉承她,见到儿子一脸的从容神情,楚老夫人心下微安,想着儿子自幼便鬼点子多,指不定早己想出什么办法,不由得追问道。“四郎,你到底如何劝说谢年的,谢年可否点头。你这臭小子,连母亲的话也敢搪塞。” “儿子自是不敢的。母亲放心,谢年己答应。让宝姐儿十三岁再归谢氏。至于我所提由宝姐儿之子承继谢氏家业之说,谢年亦己应下。至于办法……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在楚晔微重的咬字中,楚老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暗自点头赞小儿子的精明。 “即如此。今日便唤了你大哥,二哥,和三郎来,母亲有些话要早些交代。”楚晔应下。 *** 得知自己可以留在楚氏后,谢珂松了口气。虽然外祖母和小舅舅都说有他们在,一切都不必担心,可是谢珂还是怕事情终是有变。乍得到确切消息,谢珂才算真的安了心,虽然不知道自己这般努力留在楚氏,结果会不会与前世不同,但既然重活一次,哪怕明知道努力亦是无用,她也依旧要努力。 她无论如何不能像前世那般坐以待毙。 至于要不要见父亲谢年…… 谢珂心中一时难以抉择。她心里自是怪罪父亲的,如果不是父亲惹出那些事端。母亲又怎么会因此郁结在心,最终咳血以至丢了性命。可谢珂也知道,很多事情并非单方面的原因,父亲便是再有过错,也是她的父亲。 只是这个问题最终未需谢珂来决定。 因为当日用过晚膳,楚晔便领了谢年来看谢珂。 乍见到父亲,谢珂有瞬间的呆滞,随后眸子很快沉下。楚晔不由得勾了勾唇。 在谢年有些难堪的表情中,朗声唤道。“宝姐儿,难道不喜欢小舅舅来看你?” 谢珂抬眼去看楚晔。随后乖巧的点头。“自是喜欢的。”“既然喜欢,便全当卖小舅舅一个面子。谢四爷明日便要走了,今晚来看看你,而且有事情要交待给你。我便先走了。明日闲了再来看你。宝姐儿,记得小舅舅的话,万事有你外祖母和舅舅们,你不必担忧。” 楚晔这话明显是给谢年难堪的。 他看自己的女儿,却需要借着楚晔的面子……只是谢年什么都没有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是一步错步步错。女儿不谅解他,他也明白原因。 只是有些事情,他还是要清楚的告诉女儿的。 楚晔离开了,并且顺便带走了屋中的婢女。程氏虽不放心,可想着他们终是父女,有些心结还是需要解开的,最终一脸担忧的随着楚晔出了门子。 楚晔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负手立在院中。谢珂住的院子唤做‘丁香院’,院子一偶植了几株小臂粗的丁香,每到花期,满院花香沁人。此时,楚晔便负手立在丁香树旁,微微抬首望着比他高了一头的丁香树,那风姿,让几个小婢女不由得在廊下交头接耳。程氏哼了哼,小丫头们顿时作鸟兽散。 听到动静,楚晔回身,然后在程氏惊诧的目光中,对程氏招了招手。 程氏顿了顿,最终走向楚晔。 屋中,谢年和谢珂沉默对视着,想起女儿以前和他撒娇的样子,和他一起看那九州志的神情,谢年觉得仿佛冬日里被泼了一身冰水,简直冷彻心肺。“宝姐儿。”好半晌,谢年才哑着声音唤道。 谢珂闻言神情一动,眼中泛起微微的水光。 上一世,她虽和父亲不算亲厚,可是嫁进权氏后,逢年过节,父亲总会派人送来礼物。初时她并不以为意。可是后来她才知道,便是因为父年节送的东西,才让权大姑奶奶暂时压下了对她的不满。 而且父亲送的东西,多是些贵重的,也让权氏日渐萧条的日子有了几分助力。 父亲,其实一直是在意她的。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谢珂轻轻点点头,算是应下谢年的呼唤,谢年表情一喜,不由得向谢珂走近几步,谢珂身子一滞,不由得后嫁一步,谢年脸上闪过失落之色,最终停在距谢珂一步之处,仿佛,这是父女间不可跨越的鸿沟。谢年压下心头的苦涩,有些涩然的开口。“宝姐儿,你还在怨爹吗?” 怨吗? 谢珂自问……可是心中却没有答案。重活一世,她已不像前世那般单纯。 为了能留下母亲的命,她对父亲用了心思,为了能留在楚氏,她又用了一番心思。 便是对待她至亲的程氏,她也是有所保留的。 虽说让程氏随了父亲回建安是为了让程氏夫妻相守,能弥补上一世程氏的不幸,这一世好歹要让程氏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可是难道她心中便没存了利用之心吗? 她让程氏替她看护院子,让程氏替她在谢氏打点,难道便不是心机吗? 比起父亲谢年,她又能高尚到哪里? 何况再次看到父亲谢年,他的颓废与黯然跃然于脸。谢珂不由得想起外祖母院中那婆子的话。 说父亲抱着母亲的尸身呆滞半晌,那冰冷的身体在父亲怀中,仿佛并未离去。父亲,心该是痛的吧……人活在世,谁又能无过。只是父亲的过错却再也无法挽回。 想能这些,谢珂小脸终是绽出几缕浅笑。这一次,她大大方方的摇了头。 谢年眼睛一热,险些当着女儿的面落下泪来。 这一次望川之行,他心如死灰,妻子逝去,女儿怨怼。他甚至生出几分生无可恋来。在踏入楚氏之前,他己知这一行必不会顺利。只是没想到,楚氏诸人并未为难于他。便是楚晔……所言所说亦有道理。 宝姐儿己失了母亲,便是妻子楚氏在,宝姐儿都险些丢掉小命。 何况没有母亲相护的宝姐儿该是如何形单影只任人欺~凌。而母亲确如楚晔所言,定会逼他再娶……到时……宝姐儿确实无法依靠他。而他,恐怕亦难护宝姐儿周全。 倒不如…… 釜底抽薪。 字据己立,便是母亲知道后反悔,亦是无用。 想明白这些,谢年觉得一身轻松,丝毫不觉得自己便这般轻易的将一切交给女儿有什么不妥,在谢年眼中,自己的女儿是世上最伶俐的姑娘,何况他对妻子确有愧疚,既然妻子最是放心不下宝姐儿,他便竭尽全力,将最好的一切都交给女儿。 随后谢年和谢珂说了自己和楚晔的约定。 谢珂听后大惊…… 这?怎么可能?这与上一世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上一世她出嫁时,嫁妆也算丰厚,可也只是丰厚而己。 相比谢玉和谢霞,她的嫁妆只能算是尚可。 可这一世…… 承继谢氏嫡系一脉。 谢氏嫡脉有多少店铺?有多少田庄?有多少首饰铺子,成衣铺子……最让谢珂不敢相信的是,谢年并未打算招婿,而是要将她堂堂正正嫁出去。 那表示多年后,谢氏现在的铺子田庄,乃至整个谢氏祖产,都将改名易姓。 这……谢珂实在难以想像。 以为谢珂没有听明白,谢年解释道。“父亲没有招赘上门的意思,这些东西,便当是父亲送给外孙的。不管将来你所嫁何人……” 楚晔说有银子方能安身立命,谢年觉得甚是有理。女儿不管嫁到哪户,手里有银子,便能ting起腰杆做人,便是婆家刁难也能毫不畏惧,谢年思来想去,竟然觉得楚晔这法子出的尤其好。 谢珂哪里是没听懂,她是被吓呆了。 她甚至算不出若是她出嫁,会有多少嫁妆? 谢年这是……因为母亲的离世而魔怔了吗?抑或这是……补偿,她失母的补偿?(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训诫 第六十五章 训诫[700收加更] 在谢年渴望的目光中,谢珂最终却是摇了摇头。 钱财固然是好的,上一世便因为缺了银子,所以她最后的几年过的尤为艰难。那时谢珂也曾想过,她可是谢氏的嫡女,可嫁妆却还没有身为庶女的谢玉多,她也曾不平,也曾怨天尤人。 她甚至将自己的不幸推到谢氏身上。 也曾偏激的认为如果谢氏多给她准备些嫁妆,也许她的日子便能好过些,也许权大姑奶奶和权笙便不会那般轻视于她。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此时谢珂己明白,便是再多的钱财,如果放到权氏那样的人家,也终是会坐吃山空。 便是只有一个铜板,若是放到擅经营者手中,也会赚出金山银山…… 而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谢珂明白。 若是此事真的传扬出去,谢珂能想像的到登门求娶她的人定会如过江之鲫。可他们看重的是谢氏,是谢氏给她的‘嫁妆’。又有谁能真正看重她。 所以这份厚礼,谢珂不能收。 “宝姐儿难道不喜爹这样安排吗?”谢年满心疑惑,他觉得这是他能给女儿最好的礼物了。哪日他去九泉之下寻妻子,便因此事也能与她坦然以对。 突然间谢年恍然大悟,随后望着谢珂自嘲的笑了。他真傻,女儿不过六岁稚龄,又能明白什么道理。 他竟然当女儿是个大人般与她叙话,还问她的意愿…… 岂不是个傻子。 想明白这些,谢年不再纠结于谢珂为何摇头。而是将谢珂拉到近前,细细叮嘱她在楚氏要听楚老夫人的话,要和楚家子侄相亲相爱。要孝敬几位舅舅,舅母芸芸……谢珂初时不以为意,后来听的越来越认真,谢珂第一次发现,原来父亲谢年也可以这么仔细。 突然间。她觉得鼻子酸酸的,便是连心也不由得一片涩然。 如果没有出那件事多好,如果母亲尚在多好,那她也不必这般殚精竭虑的想着如何留在楚氏。 她会像上一世的谢玉那般。有父母疼爱,最终还会嫁个好人家…… 对于谢珂的偶尔失神,谢年只当谢珂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无法理解。他不求谢珂能一夕间听懂他今日所说,只望她在楚氏的日子能过的平安顺心便好。至于谢氏的血雨腥风。自有他来应对。 待她归家时,定还她一片晴空万里。 谢年说了许久,谢珂始终安静的听着,父女俩虽然还是有隔阂,可远远看去,倒也是子孝父慈。 楚晔一直负手立在院中,此时回转身形,正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到谢珂小小的身影…… 此时她正乖巧的立在谢年面前,不时点点头。样子真是说不出的乖巧灵动。楚晔不由得摇头失笑。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 谢年和楚老夫人都相信那十三岁前若归谢氏她必有血光之灾的说法。 楚晔却是不大相信的。便是真有其事,姐姐又怎么会告诉年幼的谢珂。反倒应该是程氏知之甚详的,可刚刚程氏对于他的相问言语间模棱两可,虽然无大的漏洞,可他又怎么看不出程氏的……言不及义。 楚晔想不通一个六岁的小娃怎么能撒下这般‘弥天大谎’。 可是在他看来,谢珂确实是个本性纯良的小姑娘。这便有些说不通了,即然性善,为何还要用了心计留在楚氏。 现在看来,这小丫头心里定然是有秘密的。 便是明知小丫头为留在楚氏机关算尽,楚晔也不打算说破,而且还要帮一帮她。 谁让小丫头身子里留着一半楚氏的血……而且她的所为。在他看来,并不觉得耍心机,倒觉得颇有几分可爱。 楚晔终是放心离去。 他知道谢珂必会有自己的方法‘安抚’谢年。 便是回到谢氏,那谢老夫人当真发威。又与他们楚氏有何相干。 他只要七年后小丫头回归之时,依旧是谢氏金尊玉贵的嫡女便是。至于在他们楚氏,自有他们楚氏宠着疼着……谢珂并不知道楚晔一直守在外面,直到确定她们父女相处融洽才离开。 谢年直留到谢珂就寝前才离去。离去之时自然是满脸不舍。 见谢年的身影渐渐消逝在夜色中,谢珂心头一紧,终于还是开了口。“爹爹……”那向外行的身影突然一怔。随后回身,月光并不明亮,父女两个谁也看不轻对方的身形,可谢珂还是可以想像得到父亲谢年此时脸上的神情,定然是激动与黯然并存的。 过了片刻,谢年再次迈开步子。这时,谢珂的声音在他身后扬起。 “爹爹,好好吃饭,不要生病。宝姐儿回去时,爹爹还要像现在这般风流倜傥。” *** 翌日谢年离去,带走了楚氏。 楚老夫人哭的昏天黑地,楚家几位奶奶也抹着泪,几位爷红着眼睛。谢珂两只眼睛更是红的像兔子。 因担忧楚老夫人的身子,一家人齐聚会客厅。 谢珂又一次看到了两位表哥,楚启言望了望谢珂,欲言又止,最终依旧安静的立在楚二爷身侧。倒是楚谨言,一双眼睛毫不在乎的打量着谢珂,最终脸上闪过鄙夷之色,楚大爷似是看到了,眉宇间怒意一闪而过。余下的楚二爷和两位小爷眼中都带着关切,只是此时当着众女眷却不便过多开口。 楚老夫人手中捏着帕子,一旁有婆子取过帕子在冷水中浸湿,拧了拧又送回楚老夫人手中。楚老夫人轻拭着泛红的眼睛。送走了女儿,她觉得自己的魂儿似乎都被女儿带走了一半。 养女养女,女儿便是死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离她远去。 楚老夫人环顾四下,心中庆幸自己身边还有几个儿子孙儿相伴……不由得,楚老夫人的目光便定在谢珂身边。 谢珂今日穿了件素白的织锦,头上簪着一朵玉白的绒球花。便那般立在厅中,显得即乖巧又可怜。仿佛是个被人舍弃的小孤女般,楚老夫人看的心头泛酸,自己失女固然心痛。可是比起年幼的宝姐儿来,自己好歹还有几个儿子围在左右。而宝姐儿呢,小小年纪,失了母亲。离了父亲,虽说在楚氏无人敢欺她半分,可终究是寄人篱下的。 楚老夫人不由得敛了泪,对谢珂招招手。 谢珂眨眨眼睛,确认楚老夫人是在唤她。这才缓步走向楚老夫人。 谢珂这般小心翼翼的神情,诚惶诚恐的眼神……楚大爷不由的侧了头心头悲恸。如果妹妹尚在,此时该是和他商议宝姐儿和谨哥儿的亲事了。可是……真是世事无常啊。楚大奶奶眼中则闪过鄙夷之色。在她看来,谢珂容颜忒盛,都说红颜祸水,楚家姑奶奶,也就是谢珂的母亲不就是如此吗?当年可是号称什么望川第一美人,最终却落的个早早离世的下场。 所谓过犹不及大意便是如此了。 谢珂虽然年幼,可样子己初见丽色。不难想像几年后会出落得如何标致。 这若是放在家里,岂不招惹事非。便是楚氏这样的人家,恐怕也会因为多生些事端。 所以对于自家男人想让谨哥儿和宝姐儿定亲,来个亲上加亲的事,楚大奶奶是满心的不愿。此时再看谢珂,便是无论如何看也觉得她的表情做作。小小年纪便这般攻于心计,长大了还了得。 相比楚大爷一家,楚二爷一家脸上神情便平和多了。 楚二爷望着谢珂欣慰的笑笑,他觉得这孩子身子里不愧流着楚氏一脉的血,便是遇到这样大的事情,也依旧能从容应对。 这可是很难得的。 有多少成年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六神无主。 如谢年…… 其实不是楚氏不想追究谢年之过。委实是谢年那日在自己妹妹面前表现的太过疯癫……便是连自己母亲,楚老夫人看了都不由得叹气。只叹阴错阳差。他们楚氏虽富甲一方,却不是仗势欺人之辈。何况二人间确实有误会,便这般定了谢年的罪。于谢年来说也是不公。 谢年最终应了小四的话,不仅将宝姐儿留在楚氏,而且还答应待宝姐儿回归之时,定然为宝姐儿肃清前路…… 不过此事却是极机密的,若是事情透露出去,于宝姐儿来说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昨夜楚家几兄弟己得了母亲叮嘱。此事必不会透露一句,哪怕对自己的妻儿也是如此。 楚二爷心中倒没什么旁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妹妹毕竟没有白白送了性命,总算是为宝姐儿博了个好前程……至于宝姐儿将来所嫁何人,楚二爷倒是未曾担忧,一是宝姐儿尚小,再则楚氏加上谢氏的名头,宝姐儿总会嫁个显贵之家的,再加上谢年所应之事,宝姐儿将来日子过的定然十分富足。 至于楚**奶,则一脸毫不掩饰的欢喜之色。 宝姐儿生的这般漂亮,将来谁娶了可都是福气。 楚**奶不由得侧目望向儿子,只见儿子明明想看宝姐儿,却又一脸羞怯之色,不由得摇头暗自觉得好笑。 儿子即喜欢,楚**奶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她门第观念本不不重,再加上楚老夫人对这个嫡亲的外孙女可是喜欢的很,想尽了办法要将宝姐儿留在楚氏。若是自己儿子真的得了宝姐儿欢心,倒也是美事一桩,将来宝姐儿若真的能长留楚氏,想来便是老夫人也是乐见其成的,这样一想,楚**奶看谢珂便不由得带了几分见自己人的亲切。 至于楚家两位小爷,则甚是难得的立在两位兄长身侧。 他们看谢珂便明目张胆的多。 不过谁也不会觉得他们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毕竟在楚氏,甚少有这两位爷不敢干的事。 何况谢珂本就生的玉雪可爱,再加上一身素衣平白的添了几分柔弱之姿,任谁看了都不由得心生怜惜。 楚三爷和楚四爷仔细看上一看也是情理之中。 谢珂走到楚老夫人身边不过片刻的功夫,可这其间诸人的脸色却像是开了染坊,可谓是五花八门。 谢珂便是没有抬目去看,心中也大致明白。 以前她不明白母亲为何执意带她回望川省亲,此时却是有几分明白了。实在是大舅母看她的目光太过鄙夷,二舅母看她的目光又太过殷切。 再加上楚老夫人偶尔的试探。 谢珂自然是不愿的,不管是谨哥儿还是启哥儿,在她眼中都只是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但是启哥儿待她亲切,可她对启哥儿也没有丝毫旁的心思。启哥儿在谢珂心中只是兄长。至于楚谨言,谢珂自问还未有受虐倾向,自然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她的亲事虽不能自己做主,可也不愿轻意便被许了人家。 好在此时她尚在孝期,楚老夫人便是心中有什么想法,此时也不便提出,若非如此,谢珂连楚氏也不敢长留了。 “外祖母。” 心中胡乱想着,谢珂己走到楚老夫人身边。楚老夫人点头,伸手将谢珂拉到自己身边,便那么一手揽着谢珂开口。 “宝姐儿以后便是楚氏正经的小姐,一切配给需和谨哥儿相比。四郎,你明日出府买几个老实本份的丫头小厮,卖身契便交给宝姐儿房里的大丫头保管。每月的用度除了中公的银子,再从我体己银子里添上十两。也好给宝姐儿置几件新衣。你们可别觉得我老婆子偏心。宝姐儿是姑娘……衣裙总是要多置办几身才是。” 楚晔应下。 楚老夫人目光不由得扫向楚大奶奶…… 楚大奶奶脸一红,赶忙开口。“……儿媳不敢。” 楚老夫人脸色这才好了些。 “不敢便好。我楚氏可不是小家小户,由着媳妇子乱嚼舌根。”这话说的平白的不好听了。楚大奶奶张了张口,终因心中有愧未能成言。 倒是立在楚大爷身后的楚谨言一脸不甘之色。 楚大爷冷哼一声瞪向儿子。楚谨言这才按捺下心中的不甘。凭什么谢珂的用度要比照他,他可是楚氏嫡孙,谢珂可是姓谢的……便是再娇养,将来也是要回谢氏的。(未完待续。) ps:收藏满七百加更。文文上架第一天,求订阅。今天万字更。 下个收藏加更在收藏满一千。 求粉红~~~ 第六十七章 七载 第六十七章 七载 他是楚氏嫡孙,楚氏将来的一切都由他承继,凭什么要用他的东西来养宝姐儿……祖母还要每月添了自己的体己银子。这难道还不够偏心? 楚大爷见儿子一脸愤恨之色,不由得心头大摇其头。 有道是慈母多败儿,自己这个儿子被妻子教至这般……他果然如母亲所言,家未齐何以想治国安天下? 说这话时楚老夫人自然也在打量诸人。 大儿媳的不满,长孙的不甘,二儿媳的小心思,次孙望向宝姐儿闪躲的目光……楚老夫人一一收入眼中。 楚老夫人抚着宝姐儿手腕的手臂不由得些微加了力,谢珂不明所以的抬目望向楚老夫人,只觉得楚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似乎夹杂着什么。谢珂实在看不透,其实谢珂做的这些事,都是凭借着本能在趋利避害。 前世在哪里载了跟头,她会想办法躲开。 如果实在躲不开,便想办法绕开,便是绕不开,便索性拿了头去撞,便是如前世那般撞的头破血流,至少也不罔重生一回。 至少到目光为止,谢珂觉得自己做的尚可。 前世不被诸人所喜,今生己是大大不同。在谢氏时己得了谢老夫人另眼相看,到了楚氏,外祖母楚氏待她也甚是亲厚,虽然这其中有母亲的原因,可是谢珂明白,如果自己不讨喜,谁又能真心疼爱她。 所以她尽力让自己做好。 哪怕很多时候,有些事她实在觉得艰难。可也强撑着去做。 走到这一步,她是真的觉得身心俱累。【】 所以根本不想去猜度楚老夫人的想法。至于楚老夫人心中的打算…… 谢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便是楚老夫人真的有意定下她和谨哥儿的亲事,也需问过父亲谢年,想来经过母亲之事,父亲必不会强迫于她,必定要问她的意思的,她只要在那时表示出不愿来,想必父亲会顾虑到她的心思。不会将这门亲事强加到她身上。 至少眼下,她唯一的去处只有楚氏。 楚老夫人自是不知谢珂脑海中想的这些,她只是看到几个儿子和儿媳,孙子的表情心中亦不由得觉得沉重。 她确是有心撮合宝姐儿自己的长孙。 只是……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若是启哥儿和宝姐儿有缘……也便随了他们去吧。 她昨夜己叮嘱过几个儿子,谢年和楚氏私下的协定,必不可透露哪怕丝毫。便是自子老婆儿子也不能多说一句。 启哥儿性子纯良,若最终真的和宝姐儿……二儿媳倒也不会是个会苛责儿媳的,想来便是女儿地下有知。也必会放心的。 这样一想,楚老夫人压下心头想要将长孙楚谨言唤上前叮嘱几句的想法,只是随意扫了四下,便示意自己乏了。诸人起身告退,楚老夫人独留了谢珂…… 对此楚大奶奶便是极力压抑着,可是脸色终究有些难看。 楚**奶倒是一脸笑意,只叮嘱宝姐儿有时间去她院子玩耍。 楚四爷对谢珂眨眨眼睛,随后便与楚三爷相携而去……诸人离去后,楚老夫人挥挥手,几个贴身的婆子丫头垂首退下。 直到屋中只有楚老夫人和谢珂。楚老夫人才重重一叹。 “宝姐儿。外祖母这般待你,却不知是否会害了你啊……”女儿不在了,只留下这根独苗,何况小丫头生的玉雪可爱,又聪明伶俐的紧。她心中忍不住的便喜欢,自然而然的便将对女儿的情意转嫁到外孙女身上。 不偏心? 自然是糊弄人的,她刚刚的话不过是告诉旁人,她的外孙女,她是护定了。 可是她这般表态,对宝姐儿来说却不知是好是坏…… 她毕竟年纪大了。哪天若是有个好歹。宝姐儿只身留在楚氏,却不知是祸是福了。 谢珂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楚老夫人为何这般说。楚老夫人见谢珂小脸上带着迷茫之色,那双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这样子像极了女儿小时候…… 心下不由得又是一拧。 环着谢珂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外祖母是真的老了。竟然和宝丫头说这些……不管怎样,外祖母还是能护你周全的。便是外祖母有一日不在了……还有你小舅舅在……”对于小儿子对谢珂的偏爱,楚老夫人虽然觉得意外,却是喜而乐见的。 小儿子做的事她虽然不闻不问,可却知道小儿子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 只要他想,宝姐儿在楚氏便能活的顺心…… 楚老夫人提到小舅舅。谢珂不由得笑了。其实她也不懂小舅舅楚晔为什么对她另眼相看,不过她自认没什么可让小舅舅图谋的。既然如此,他对她好,她亦会对他亲切。“外祖母才不老,外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小舅舅待宝姐儿好,宝姐儿也会对小舅舅好……”谢珂小脸甚是严肃的应道,楚老夫人不由得轻笑。“真是个小机灵鬼。” 楚老夫人直到晚膳过后才差人送了谢珂回院子。 程氏随着谢年离开了,现在谢珂院中负责主事的是水青和水竹,楚氏故去后,她们便被谢年转派到谢珂这里,并且连卖身契都一并给了谢珂。 丛蕊和雨卉主要负责照顾谢珂的饮食起居。 院中余下的事情便都由水青安排。 当晚谢珂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缓缓睡去,乍然少了程氏,谢珂有些不适应,她不由得苦笑,奶娘程氏陪了她两辈子,比起母亲楚氏来其实程氏更像她的亲人。突然失母再加上程氏又被她谴回建安谢氏,她终是觉出几分孤寂来。 这世上,本没有谁一定会陪在谁的身边。 她今生终于明白…… 翌日一早,由丛蕊服侍谢珂净面着装,以往这些都是程氏来,从不假她人之手。丛蕊第一次做这些,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 她给谢珂选了件浅粉的对襟织锦,头上用的是掐花的银簪,可雨卉却觉得银簪该配件深色的襦裙……二人因此小声嘀咕许久。谢珂不由得叹气,少了程氏,屋里登时有几分慌乱。最终还是谢珂开了口。 让丛蕊给她换了件天青的褙子,头饰则用了雪白的玉蓉花。 丛蕊和雨卉这才住了口,连声应下,照着谢珂的吩咐给谢珂打扮起来。 丛蕊的手还是很灵巧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珂己收拾妥当。青色的褙子于谢珂来说虽然有些暗沉,可是谢珂生的玉似的白,这样一装扮,倒袪了几分清瘦,多了些许沉稳。谢才方收拾妥当,水青便掀了帘子进来。 “姐儿,二少来了,还带了**奶亲手做的清粥并着几味小菜。姐儿可要用些?” 谢珂点头,水青这才笑着转身出了门子去安排。 **奶手艺不俗,清粥软襦,小菜清脆。 谢珂邀了楚启言同用,楚启言红着脸应了,水青又赶忙张罗着给楚启言添碗筷。 楚启言见此脸更红了,谢珂不由得扯了唇笑。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男孩子了。动不动就脸红不说,明明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却总做出一幅大人样子。这饭菜本就是他带来的,她请他一起用不是情理中的吗?他竟然还对她再三言谢。 谢珂忘了,比起楚启言,她才是真正的小孩子。 可每每做出的事,又有哪件是个真正六岁的孩子能做出的。 用过饭,二人一同出门奔往族学,楚启言倒是真的如当日所言那般,每日里接送谢珂。 至于楚谨言,依旧对谢珂不加理睬。 谢珂也便能躲便躲,到了后来,除非在楚老夫人那里,谢珂倒是甚少见到楚谨言了,倒是和族学中第一天认识的楚湘关系越加亲厚起来。 得知谢珂母亲逝去,楚湘落了泪,只言自己母亲得到消息,一连哭了几日。楚湘一哭,谢珂忍不住的也落了泪。两个小姑娘哭红了眼睛,女先生得了楚老夫人‘提示’自是不会苛责谢珂。 何况谢珂确实聪明,很多东西一点就通,而且能举一反三。 女先生教的舒心,对谢珂自然便宽厚几分。 不过三日后,楚晔便送了几个与谢珂同龄的小丫头进来,并且和谢珂告别,他和楚三爷回楚氏皆因长姐回来,现在事情己告一段落,他们要离家办事。归期未定…… 谢珂正经谢过楚晔,在楚晔玩味的目光中,开口连唤‘小舅舅。’楚晔大笑而去。 时光如棱…… 六岁,七岁,八岁…… 转眼,七载己过。 *** 十三岁的谢珂,出落的越加标致。 身形纤长,杨柳细腰,见人未语先露笑。一双大大的眼睛更是灵动。 离谢珂生辰还有三个月,楚老夫人便收到了谢年的家书。言谢珂的院子己整修一新,只待谢珂回转。 七年里,谢老夫人几次相迫,甚至玩了几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逼着谢年续娶,可谢年终究未按老夫人的意图续弦。反倒一心一意做起学问来。原本有几分纨绔习性的谢年,这些年里倒是传出了几分才名。 谢年虽然没有言明为楚云霓守身。 可所做所为还是让楚氏诸人心下生了佩服之心。(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求粉红。粉红十张加一更~~~ 第六十八章 相请 第六十八章 相请 这可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七年。谢年也已年过三旬,楚老夫人前些时候甚至主动写了封家书,劝谢年早些续弦。 自己的女儿命薄,总不好让谢年一生不再娶。 至于谢年提出让谢珂回归谢氏之事……楚老夫人便是心中不舍,此时也再无相拦的道理。 谢珂年前己结束族学的课程,现下正全心与师傅习女红。 姑娘家上族学,不过是为了知礼,能识几个字便足够了,并不需要有多高深的学问。 楚启言和楚谨言都在谢珂留在楚氏的第二年考上了官学,楚谨言翌年更是下场小试身手,得了个秀才。楚大奶奶自然是逢人便夸自己的儿子。对于谢珂,也依旧不喜。尤其是随着年龄谢珂生的愈发的姿色倾城。 今日谢珂正在内室靠窗的大炕上描花样子。 丛蕊火急火撩的掀了帘子进来。“姑娘,老夫人差人来请。”谢珂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活计,这才抬头去看丛蕊。 与七年前比起来,丛蕊现在出落的十分标致。 窈窕的身形,微圆润的小脸,很附和时下人的审美。不过这半年来,便有几个管事婆子向谢珂打探过丛蕊可许了婆家。 只是七年来性子却越发的急躁起来。 反倒是当年老实本份的雨卉,现在越发的老持稳重。 “老夫人差了谁来?” “……是许嬷嬷。” 谢珂闻言目光沉了沉,手下动作这才快了些。 许嬷嬷便是当年将父亲谢年来楚氏一举一动都直言相告的那个婆子。后来谢珂才知道,她是楚老夫人的心腹,是楚老夫人奶娘的女儿,算是楚老夫人的奶姐。因早年丧夫失子,心灰意冷之下便一直留在楚氏服侍楚老夫人。 能劳动许嬷嬷亲自相请之事。想来不会是小事…… “请许嬷嬷到茶水间用些点心,就说我换了衣裙便随她去见外祖母。” 丛蕊连声应了。 走出去的步子不由得放缓,跟在谢珂身边数年,谢珂待她们都很亲厚,尤其是从建安跟来的奴婢。主子脾气好。当下人的自是庆幸,可也难保有人因而欺主。 以至丛蕊不自觉的便想着替自家主子肃清不规矩的下人。所以性子才越发的激进起来。 只是一看到自家姐儿,丛蕊便不由得觉得心中一阵清凉,似乎所有的火气都瞬间散去。 便是炎炎夏日亦是如此。 丛蕊才挑了帘子出去。水青便笑着掀了帘子进来,水青和水竹都己近双十年华,按理都到了该出府许人的年龄。 谢珂不是个苛责的主子,这几年多亏水青和水竹的照料,她的小日子才能过的这般安宁。谢珂也曾问过二人有何打算,是打算出府配人?还是她去求了楚老夫人,给她们二人指门亲事? 不过二人都心念建安,最终商量好了一起陪谢珂回建安。 谢珂思索再三终是应了。 所谓故土难离便是如此吧,便是她对建安谢氏并无太深的感情,可是一别七载,她竟然也会思念,甚至偶尔还会梦到建安自己的院子。也不知她的小院此时是个什么样子。父亲谢年每月准时一封家书,偶尔程氏也会捎来只言片语。不过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至于父亲谢年。则只一味的叮嘱她吃好用好,每到年尾还会在家书中给她夹带银票。 其实在楚氏,哪里用的到花自己的银子。 不管是楚老夫人还是楚大爷,待她都很亲厚。 每月的嚼用都是中公的,每逢年节还会有红包打赏。便是连她院中的奴婢,赏赐也比旁的院子的丰厚些,可见楚老夫人如此为她着想。 用心换心,谢珂对楚老夫人亦是发自肺腑的尊爱和敬重。 除了每日请安,多数时候谢珂还会抽出一两个时辰的功夫陪在楚老夫人身边,或是给老人家念几段经书。或是陪着老夫人一起指点指点丫头们的绣活,总之,在楚氏,没谁不知道楚老夫人偏宠自己的外孙女。谢珂便是再低调行事。美貌之名也还是传了出去。本来在望川,就有望川楚氏多美人一说。 以前谢珂的母亲未嫁前,据说前来提亲之人几乎踏平了楚氏的门槛。 谢珂虽不姓楚,可却实心得了楚老夫人偏爱,偶尔还会被楚老夫人唤到身边替楚老夫人待客。 这般的被倚重,自然便有人打了谢珂的主意。 自从谢珂十岁后。便不时有人上门来和楚老夫人攀谈,最终说来说去,都会说到谢珂身上,无非是赞谢老夫人好福气,有个这么漂亮伶俐的外孙女陪在近前。然后再借故打探谢珂是否许了人家。每到这个时候,楚老夫人都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最终含糊的蒙混过去。 一些妄想与楚氏结亲的,初时还觉得若是娶了谢珂这个谢氏女,恐怕不能达到与楚氏结姻亲的目的。 所谓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 谢珂毕竟姓了个谢字。 谢氏虽也是旺族,可是建安到底离望川远了些,所谓鞭长莫及…… 可是楚老夫人越是态度不明,旁人越觉得楚老夫人看重谢珂。甚至有几户人家渐渐品出些味道来,觉得娶了谢珂,不仅是结两姓之好,而是结三姓之好,连带着建安谢氏。 楚老夫人不胜叨扰,可偏生有些登门之人的身份还不便楚老夫人避而不见,所以近些日子谢珂得了楚老夫人叮嘱。 便每日呆在院中,不必再每日去楚老夫人院中伺候。 谢珂明白,当着她的面,很多话楚老夫人终究是不便说的。却不知今日为何差了许嬷嬷来唤…… 胡乱想着间,水青己经替谢珂换好了衣裙。水蓝的湖绸褙子,上面绣着暗黄的蝴蝶花式,谢珂行走间,那蝴蝶似是要一飞而起,可若抬眼去看,任谁都会觉得,那蝴蝶便是绣的再传神,亦没有穿着这褙子的小姑娘来的让人眼前一亮。 水青在谢珂身后不由得轻轻一叹。 明明很随意的一件衣裙,却愣生生让自家姑娘穿出些许倾城倾国的味道。 谢珂换好衣裙,差人将许嬷嬷请进屋中,许嬷嬷年过五旬,生的很有几分珠圆玉润,她进屋福了福身,未开口便先露了笑。 “表小姐,老夫人让奴婢转告表小姐,郢都的许家的老夫人来了,魏老夫人听老夫人提起表小姐,便念叨着要见一见。老夫人交待,表小姐只管似平日那般便是。” 郢都的许氏…… 谢珂想了想才明白,脸色微微变了。 许嬷嬷见此这才垂下头。“我新描了个花样子,本打算给外祖母做件秋衣的。不如一起带了去让外祖母看一看,劳烦许嬷嬷候一候,我取了花样子我们便出门。” “表小姐请便,劳烦二字实不敢当。”许嬷嬷恭敬的退到门廊下。 谢珂带着水青转身入了内室。 “小姐需要哪个花样子,奴婢这便替小姐取来。”水青赶忙道,她自是觉得让楚老夫久候不好,何况那许嬷嬷虽然脸上带笑,可是她在楚氏的严厉苛责可是出了名的,又因她是楚老夫人的奶姐,在楚氏也算半个主子,便是连几位爷见了也不会造次。 自家小姐竟然让许嬷嬷在廊下候着。 这……实在不合适啊。却不想谢珂摇摇头。 随后淡淡吩咐道。“水青,替我取件白色襦裙,再取那支金镶珠石点翠簪来……”水青不明所以,上下打量谢珂,觉得自家姐儿这样打扮很是素雅,己是极漂亮的了。 而且妆容的首饰都是才换的,怎么突然间又要更改。 谢珂不欲多说。 很多事情她也是一点点看透的,就像楚老夫人的心思。 楚老夫人确是真心疼她,也曾向她透露,说是母亲在世时,本打算给她和谨哥儿定下亲事,待她及笄后方行大礼。 可是她母亲命薄,事情还未定下便早早去了。 这事便随之搁置了。 为此,楚谨言还曾对她冷嘲热讽,说她除了张脸蛋,简直是一无可取,言下之意自是对她极其不满的。 谢珂非但没有生气,心中那块大石反而放下了。 别说楚谨言嫌弃她,她还看不上楚谨言呢。除了是楚家嫡子,他还有什么本事?何况还有那样一个捧高踩低的母亲。谢珂可清楚的记得,自己母亲的故去,楚大奶奶可也是添了一份力的。 让她嫁给楚谨言,休想! 楚老夫人的心思便渐渐动到了她和楚启言身上。 只是……谢珂并不想草率定下亲事,便是要嫁人,今生她也定要嫁个合自己心意的。楚启言固然不错,做为兄弟他无可挑剔,每每归家都会带了礼物给她。而且随着年龄,他越发的持重了。 看她的目光似乎也带着些什么,只是谢珂不愿深究。 他在谢珂心中,只是兄长,今生再无其它。 而且离她归谢氏之日渐近,再过三个月,她便要过十三岁生辰了。 前生那件事便是发生在几日后的,她还记得,那是个初夏的午后,谢玉差了贴身的丫头请她去园子赏花,说是一池荷都开了。她傻傻的便出了门,也未多想谢玉为何在午后请她去赏荷。赏荷这种事不是该避着日头吗?哪个会在大太阳底下去赏什么荷花。 *** 第二更。(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恶语 第六十九章 恶语[收藏1000加更] 太阳暴晒之下,她觉得头晕目眩,而且久候谢玉不到。 便想着去角落的亭子歇一歇。 却不知一双眼睛早己在暗中盯上了她。 想到这些,谢珂身子一激灵,此时水青正捧了谢珂要的襦裙,见谢珂的神色不由得面露忧色。 “小姐要注意身子,晌午天气虽热,可是热气散了到晚膳时天气便会转凉。姐儿还是在裙子外多加件外衫吧。”谢珂摆手,示意水青快些替她更衣。水青只得按捺下忧心,动作迅速的替谢珂换下那个绣了蝴蝶的褙子,换上手中这件雪白的襦裙。原本的南珠发簪亦取下,换了谢珂指名的这支点翠簪。 谢珂望着铜境中自己的身形。 一身白色,身形自然显得单薄几分。 头上这支点翠簪却甚是金贵。 点翠这种工艺据说颇为繁琐,相传是用小剪子取活翠鸟脖子周围的羽毛,而且要将那柔~软的绒毛一根根排成想要的花式,再一点点粘在底托上。 ‘十鸟一点翠’的说话不径而走。 这说法虽然有些夸大,可是点翠首饰有市无价却是不假。 何况谢珂头上这支簪用了纯金的底托,另配了数颗珠石在侧……打眼看去,一汪湖色中,有红黄间杂其中,端的是华贵无双。这支簪是去年谢珂生辰时谢年从建安派了专人送来的。谢珂觉得它太贵重了,一直收在妆盒里。 水青也在打量谢珂。 自家姐儿生的漂亮,无论怎样打扮都是美的。只是姐儿这身装扮……水青无法用言语形容,可是却直觉得有异。 不等水青多言,谢珂己转身掀了帘子出了内室。 “劳许嬷嬷久候了,我突然觉得还是给外祖母个惊喜好了。所以先不给她老人家看花样子。待秋衣做出,若是外祖母不喜,我重做便是了。”丝毫不提自己为何换装之事。许嬷嬷便顺着谢珂的话应道。“老夫人常夸姐儿的眼光是极好的,姐儿看中的,老夫人定然喜欢。”一边说着一边引路上前。 一路上。谢珂和许嬷嬷只说花样子,说时下流行的面料,二人都绝口不提楚老夫人为何寻谢珂。而许嬷嬷又为何告诉谢珂来客是郢都的魏老夫人。 待到了楚老夫人院门外,正好楚大奶奶和楚二~奶奶相携而来。 许嬷嬷退后一步给二人行了福礼。 楚大奶奶矜持的笑笑。便是平日里傲慢惯了,在许嬷嬷面前也不由得敛了几分。“妈妈这是去了哪里?”相比楚大奶奶脸上的笑,许嬷嬷脸上神情则平静多了,丝毫不似在谢珂院中时那满脸笑意的样子。 对于楚大奶奶的问话,许嬷嬷恭敬的回道。“奴婢奉了老夫人之命。前去请表小姐。大奶奶和二~奶奶今日怎么过来了?” 这话问的看似平常,可在楚大奶奶心中却像轰了颗炸雷。她脸色登时有些不好起来,倒是一旁的楚二~奶奶笑着接了口。“我们是听说老夫人娘家来了亲戚。想着我们是做晚辈的,怎么也得上前见个礼,便和大嫂相携而来。倒是宝姐儿……我们倒是没想到母亲她老人家还唤了宝姐儿前来。”楚二~奶奶一双眸子含笑望向谢珂。 七年来,她可是眼睁睁看着小姑娘一天天长大了。 从小小的个头出落到如今的标致样子。 这丫头自小便生的漂亮,随着年纪,越发的娇艳起来,倒真像是朵颤威威绽在枝头的娇花,那么美。那么丽……却不知自家儿子可有这等福气摘下这朵娇花。楚二~奶奶越想心头越不是滋味,不由得琢磨起来老夫人为何独独招了谢珂来待客。 来者可是郢都的魏氏老夫人…… 魏氏在郢都虽然不及楚氏在望川这般名声显赫,可也是极富之家。 魏老夫人不顾周车劳顿前来探望婆婆,为何独独招了谢珂前来。便是谨哥儿和启哥儿不在族中,这等事情也该差了人去官学接他们回府才是。 却不见老夫人有何动静,可偏偏招了自己的外孙女近前服侍。 莫不是……不会的,楚二~奶奶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谢珂乖巧的立在二人身后,不论是仪态还是规矩都是无可挑剔的,可是此时楚二~奶奶再看来,却不由腹诽宝姐儿这规矩学的忒好了些。 如果宝姐儿不是这般伶俐懂事。于启哥儿来说反而好些。 可她却是这般玲珑的一个姑娘。 自己儿子……恐怕真的……想到自己儿子这两年越发的持重,便是在他们面前也再无从前的温雅,只有提起宝姐儿,脸上才会露出少许笑意。可偏生宝姐儿待启哥儿便像启哥儿真的是她的亲兄般。 虽亲切。可宝姐儿待谁又不亲切呢。 便是平日里时常给宝姐儿冷脸的楚大奶奶,宝姐儿也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 就如此时。 “宝姐儿,二舅母正有事寻你,要不我们先回你院子里,你且放心,待过后我自会去你祖母那里告罪。”楚二~奶奶想了想。便是明知自己的提议不合时宜,可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不等谢珂拒绝,一旁的楚大奶奶己经开了口。 “弟妹这是做什么?便是再有急事寻宝丫头,也需宝丫头见过老夫人不是。何况许嬷嬷亲自相请,想来老夫人寻宝姐儿定然是有极重要之事的。许嬷嬷,我说的可对?”一旁许嬷嬷自是点头。 望向楚二~奶奶的目光便有些审视起来。 “大奶奶所言甚是。老夫人己候了半晌,两位奶奶还是快些进门子吧,至于二~奶奶的要事,想来老夫人也不会霸占表小姐许久,待表小姐脱身后再去二~奶奶院中便是。”楚二~奶奶心里发苦,只能勉强笑着点头。“妈妈说的有道理,是我糊涂了,即如此,我们便快些进门子吧,千万别让贵客久候了。” 楚大奶奶和楚二~奶奶因未得传唤自行前来,是需要丫头通禀楚老夫人方能入内的,倒是谢珂是被许嬷嬷亲自请来。不必通报,而是由许嬷嬷自行领了谢珂入内。 望着谢珂窈窕的身形随着许嬷嬷入了垂花门,楚大奶奶一声轻哼。 “弟妹,别说我做嫂子的没有提醒你。宝丫头这样子,可不是宜家宜室的,你还是趁早劝了启哥儿收了那心思。” 楚二~奶奶面露惊诧之色。 平日里自家大嫂便是不喜宝姐儿,也不会这般言语直白的说宝姐儿不是。 何况谢珂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不管是品行还是妇德都是无可挑剔的,楚二~奶奶自是不喜谢珂被人这样说道。 “大嫂这话何意?恕弟媳粗俗,实是不明白。” “不明白!弟妹不必妄自菲薄了。弟妹心里明~镜似的……就宝姐儿那张脸蛋,是一般人家能护得了的吗?想来再过几年,美名可是要天下都扬名了的。到时候启哥儿便是打个笼子把宝姐儿圈起来,也无法阻止那些觊觎的目光吧。娶妻娶贤,弟妹还是淡了那份心思吧。” 这话便说很是难听了。 什么叫打了笼子……她把宝姐儿当成了什么,又把自己的儿子启哥儿当成了什么? 楚二~奶奶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笑着开口。 “话即说到这份上,我也便和大嫂交个底。想当年云霓在时,确是存了撮合宝姐儿和谨哥儿的心思。母亲这几年虽然没有开口,可不开口便是不反对。大嫂既然明知母亲的心思,又何必这般污宝姐儿的名声。长的好不是宝姐儿的错,出身亦是无法改变的。宝姐儿在楚氏七载,品行如何大嫂难道不知?便是宝姐儿和谨哥儿无缘……和我楚氏一脉无缘,我们何不便真心盼她寻个好人家。好歹,我们是做她舅母的。” 楚二~奶奶适时住了口,正好有小丫头上前传了楚老夫人的话,让她们入内。 楚大奶奶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她们妯娌十几载,楚二~奶奶不管真正性情如何,至少待人一直是和善的。何曾这般对她说话…… 她可是楚氏未来的主母。在整个楚氏谁人又不高看她几眼。 她说这些是为了谁好?还不是为了二房打算。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哪句说错了,就谢珂那个样子,便是娶了进门,真的能家宅安宁?便是她不惹事,麻烦也自会寻到她身上。谁让她生了那样一幅狐媚长相。 好在自己一直在儿子边耳提面命,儿子才没被宝姐儿那狐媚样子迷惑。 她之所以开口说了这番话,难道不是真心为楚氏好,为二房打算?竟然还被老二家的刺了回来。 楚大奶奶心中不由得堵了一口怒气。 她不怪老二家的目光短浅,预见不到娶个那样貌美的媳妇进门,绝不是福而是一场祸事。 老二家的出身不高见识短浅些是正常的,她只怪谢珂。 如果没有她,她何必要防这防那的,何必会与自家夫君闹得这样僵持,自然也就不会在老二家的面前失了风度,最终还被老二家的那个出身低微的女人‘数落’。(未完待续。) ps:收藏满千加更,下个加更在收藏1500……感谢‘红月苍狼’亲的打赏。感谢‘月沉影’‘六月・飞雪’亲的粉红,么么哒。 偶现在人在外面,酒店里实在没啥灵感,打赏加更缓一缓,等我回去慢慢补。 第七十章 猜度 第七十章 猜度 谢珂被许嬷嬷引着直接进了花厅。 如往常那般恭敬的先给楚老夫人行了礼,随后便乖巧的立在楚老夫人身侧。 楚老夫表情淡然的打量了一眼谢珂,当看到她头上那只点翠发簪,眼底似乎有浅笑划过。她这才开了口,对坐在她身边的一位妆容雍容的老妇人道。“这便是宝姐儿了,小孩子家家,不懂规矩,让您见笑了。” “瞧你说的哪里话,这哪里便是不懂规矩了,明明乖巧的紧。可将我那几个孙女比了下去,不说旁的,便是这身段……” 那老妇人话音突然一顿,再开口时声音不由得有些微沉。 “总之,得你欢喜的,定然是好的。想当年你未嫁时,眼光但是极好了的。几个媒人上门,你父亲原本属意金陵贺氏。可是你却摇了头,这才最终定下了望川楚氏的嫡子。”楚老夫人见对方说起了自己未出阁的事,目光不由得软了几分,似是踏进了回忆之门。“难得您竟然还记得,当初啊,实是年少轻狂,总觉得长辈选的人家,总是为家族考虑的……自己选的才合心意。不成想啊……罢了,一切都是命。倒是您,怎么便突然来了望川,提前也不打声招呼,我好让大郎出城去迎一迎您。” 楚老夫人客气的道。 对方谦逊的解释道:“……本想直接进京的,可是走到离望川百里的一个小县,突然便想来望川看一看,我年纪大了,怕是以后再见无期了。而你更是多少年未归过家。” 说话间,谢珂明显感觉对方的眼神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楚老夫人和对方说的这些话,谢珂虽然不甚清楚,可心里也渐渐有了几分了然……郢城魏氏是楚老夫人的娘家。 而能让楚老夫人一口一个‘您’字的。何况刚才许嬷嬷又提到对方是魏氏的老夫人。 那便只能是楚老夫人偶尔会和她提起的,她族中的长嫂,楚老夫人未嫁前。颇得了这长嫂的照应。 所以便是魏氏早己不能和楚氏相比,楚老夫人言语间对这位魏老夫人还是十分尊敬的。这样一想,刚才外祖母让许嬷嬷来唤她,并且提前告知来客身份。便颇有几分深意了。 如果她所料不差…… 果然,下一句魏老夫人便将话题又带到谢珂身上。 “你这孙女闺名唤了个宝姐儿?倒不知年岁几何,可许了人家?”楚老夫人笑着回道。“宝姐儿不过是乳名,当时我那不成气的女儿随便取来的,说是叫着顺口。大名唤了个‘珂’字……再过百日便要过十三岁的生辰了。到是未许人家。您老人家也是知道的。楚氏总归只是这丫头的外祖家,她的亲事,还是要问过她父亲的意思的。” 魏老夫人点点头,再次挑眉打量谢珂。 从她娇弱的身形,到一身莹白的襦裙,再至她拢在身前的纤细手腕,最终目光定在她头上那点翠发簪上…… 她谢氏出身也不算低。可是阖全族之力,却也不见得能购得起几根这样的簪。而且看宝姐儿这般大大方方的戴在头上,想来是极常配了的。这般一汪湖色,宝姐儿却偏生配了条白色襦裙。 白色虽净。可于见人来说却并不合适。 虽然也没规矩说不能穿白衣见客。可如果一个姑娘熟知规矩,自然该是明白的。 魏老夫人不由得想到楚老夫人的女儿,也就是宝姐儿母亲。小时候她也曾见过,生的倒是漂亮的紧,可见了她,不过只福了福身,唤了声舅母罢了。丝毫没有族中孩子那般对她的恭敬之色。 后来经自己的小姑解释,她才清楚,原来生这女儿时,楚老夫人伤了身子。 这女儿。怕是她此生唯一的女儿了,自然便偏爱了些。 于规矩一项,教的便不那么通透。难道……自己的小姑将失女的心思全放到这个外孙女身上。若是教出和她那女儿一个模样的。 魏老夫人心中直觉得可惜了。 这宝姐儿生的委实漂亮,可看上去却十分的纤弱。 这样子的。娶了回来充门面尚可,若是于生养上……恐怕有些艰难。 头上随意一支发簪便不是她魏氏可以供应的起的。便是有心与楚氏关系更上层楼,魏老夫人也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只捡了些族中子侄的趣事说给楚老夫人听,楚老夫人听的仔细,偶尔蹙眉。偶尔开怀,看起来心情不错,便在这时,有婆子撩了帘子进来,禀道说是两位奶奶来给老夫人请安。 “你的两个儿媳我也是数年未见了,还有你的两个孙儿……都该下场应试了吧?” 楚老夫人点头。 “一个上一科下场小试,种了个秀才。另一个今科也要下场。”魏老夫人闻言,面上不由露出惊诧之色。 对表情于楚老夫人来说很是受用,不由得声音温和的让婆子唤了两位奶奶近前。 楚家两位奶奶进来时,魏老夫人正和楚老夫人头挨着头,品评着楚老夫人今天身上穿的这件褙子。 褙子是墨绿色的,上面绣着云纹,又用银线挑了边,乍看上去颜色庄重,细看之下竟然觉得颇为鲜亮。魏老夫人很喜欢,便问楚老夫人这是谁帮着选的料子配的色。 便在这时,楚家两位奶奶进了花厅,自然的,这话题被打断了。 楚老夫人缓缓直起身子,目光很自然的扫过两个儿媳,最终又从谢珂身上扫过。 魏老夫人是楚老夫人的长嫂,自然便是楚家几位爷的大舅母。 楚大奶奶和二~奶奶齐齐福身,恭敬的唤了声‘大舅母’。魏老夫人不由得打量起楚家两位媳妇来。 大郎家的庄端矜持,二郎家的内敛温和。 这样的内宅妇人,若是有个女儿,定然会教养的极好吧,那她也不必为了这谢家小姑娘这般为难了。 “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哪里便要那么多俗礼。还是你有福气,你看大郎家的和二郎家的,一看就是命好旺夫家的。谨哥儿和启哥儿又都会读书。更是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拜相入阁都是可能的。你看看我……儿子不争气,我也只能盼着孙子是个读书的料子。好在我那孙儿倒也争气,上科乡试中了举人……只是这亲事无论如何也说不定。哎……” 楚大奶奶和楚二~奶奶都是人精,听魏老夫人这样一说,再联想到自家婆婆专门差了许嬷嬷去请谢珂。 其中的心思哪有不明的。 楚大奶奶心中冷笑,她一直觉得楚老夫人对谢珂偏爱的过了些。 便是自己的亲孙女也不过如此了。 却不想,终究还是对谢珂存了心思的。要说楚氏缺什么,答案便是缺几个正经的小姐。 她和老二家的都仅得一子。 这一脉的楚氏可谓是子嗣单薄……便是楚氏不需依附旁人,联姻这种即能巩固财富,又能寻个强有力同盟的事对楚氏来说也是极为有利的。 她以前搞不懂自家婆婆的心思,以为她是真的怜惜宝姐儿。现在看来……这样也好,省得老太太心里总惦记着她的谨哥儿。 谨哥年纪青青便中了秀才,将来举人,进士,甚至殿试自会一高凯旋高歌。谨哥儿将来定会娶个王孙之女,便是再不济,也得娶个阁老家的姑娘。 她才不希望儿子娶谢珂这样一个狐媚了进门。 楚老夫人这番安排,可以说正合了楚大奶奶的心思。 可楚二~奶奶心中滋味便难辩了。几年来自己儿子对谢珂的维护老夫人自然是看在眼中的,便是她没寻到机会将事情挑明,老夫人也不该对谢珂动了旁的心思啊。 魏氏虽好,可再好能好过楚氏。 宝姐儿在楚氏住了七年。七年来她如何对宝姐儿的老夫人难道看不到? 老夫人难道丝毫不怜惜自己的孙儿? 楚二~奶奶这心里是又酸又涩,可面上还得强撑了笑意和魏老夫人应对。 楚老夫人有些好笑的望着两个儿媳,心中是即觉得无奈又有几分怒意。难道她们看不出宝姐儿今日的打扮有什么不妥吗?她只是差了一个许嬷嬷去唤宝姐儿,这丫头便能闻弦知雅意。 这两个儿媳在她身边服侍十几年,竟然丝毫不懂她的心思。 这样一想,楚老夫人又觉得心头泛凉。她不由得想起了女儿,想着女儿若尚在人世,是不是能明白她的心思。 楚老夫人的目光不自觉便转向谢珂身上。小丫头俏生生的立在那里,一朵花似的……一身白裙,身形自是单薄几分,她曾经和小丫头说过一次自己这位长嫂的喜好。 自己这长嫂选的几房媳妇,都是富富态态的。 这自然是生就一幅多子的命相。 她不过是一口带过,小丫头便记在了心里……今日这般打扮出现在魏老夫人面前。 更加难得的是,她竟然懂了她的心思。 楚老夫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悲怆来。若是宝姐儿真的姓个‘楚’字有多好。 闻到魏老夫人提起此次的来意,楚老夫人在楚大奶奶开口前己淡然的开了口。“宝丫头,我上次吩咐你抄的经书你抄到哪卷了?” 谢珂微怔,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回外祖母的话,方抄了一半。”(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求收,求粉红,求订阅。 第七十一章 异变 第七十一章 异变 楚老夫人脸色不由得微沉。【】“即如此,你还是快些回院子抄经,这经书九月重阳之时,我可是要供奉到寺里的,万不能耽搁了。”谢珂自是应下,恭敬的对魏老夫人和楚家两位舅母行了福礼,这才迅速挑帘而出。 楚老夫人这一番吩咐下来,让楚大奶奶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本来想赞一番谢珂,然后顺势提一提谢珂也未定亲……魏老夫人若是搭话,这事情便算有了开端。却不想楚老夫人竟然支走了谢珂。而且理由竟然是抄经。 楚老夫人虽礼佛,可是却从未到寺庙中供奉经书。 这样一番话自是专门为谢珂脱身的。 难道楚老夫人心里没存了将谢珂说予魏家长孙的心思。若没有,又为何招了谢珂近前,若是有,又为何此时支走了谢珂。 而且还是用了那子虚乌有的理由。 楚大奶奶满心疑惑,楚二~奶奶脸色却缓和了几分……看样子老夫人似乎并存那个心思。 想来在老夫人心里,自己的孙子定然是亲过侄孙的。 谢珂糊里糊涂的来,糊里糊涂的去,至少在水青眼中是这样的。楚老夫人差了心腹的许嬷嬷来唤,说是来了贵客让自家姐儿相陪,不过说了几句便寻了由头谴了自家姐儿回来。 这一来一回的,有什么用意? 而且姐儿这身装扮…… 水青想开口相问,可是迎上谢珂微沉的眸子,似乎无形中散发着寒气。水青最终没敢开口,只是静静的跟在谢珂身后。 谢珂回到院子,继续描着花样子,看似去了趟楚老夫人的院子对她并没什么影响。可是贴身服侍的几个丫头还是明显感觉出自家姐儿似乎心情不好。只是原因…… 谢珂手中捏着绣针,拿着杭绸比划许久,终是颓然的放下针线。 楚氏终不再是她的避风港了,便是楚老夫人一心向着她,随着她年纪越大。那些事情便会越来越多,而且不是她想要不理会便不存在的。便如今日之事,因着魏老夫人的身份,自己不得不被推出。 便是外祖母心中不愿。也只能派了许嬷嬷亲自来唤她,算是给了她小小示意。 若是哪天来的夫人是连自己的外祖母也不能开罪的,若是她再没机会提前知道旁人的喜好,是不是?谢珂想来便觉得毛骨悚然…… 前世,她也曾恨过自己这张脸。 生的这么漂亮有什么用?除了无端招来祸事。简直是无丝毫可取之处,自己若生就一张天盐面孔,也许权笙便不会看中她,自己的命也不会那般不堪,最终死的那样窝囊了。 可是这张脸是父亲母亲给的,难道毁了? 这自然是万万不能的。她能做的唯有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踏错一步。因为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想了又想,谢珂终是铺了纸张给父亲谢年写了家书。 三个月,她恐怕等不及了。 这一~夜。谢珂久久不能成眠,同时睡不着的还有楚老夫人,听着内室翻来覆去的声音,许嬷嬷终是掀了帘子进来,替楚老夫人掌了灯。 “您啊,就是瞎操心,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做什么,平白的难为自己。”许嬷嬷语气担忧的数落着,楚老夫人自嘲的笑笑。 “话虽如此。可如何能不想,看着宝丫头一天天长大,我这心啊……疼啊,你都不知道每每想起云儿。我这心有多疼。宝丫头是云儿唯一放不下的,我如何能不事事替她设想周全。好在这丫头争气,我只要提点一二,便事事都能周全。便如今日,我不过派了你去唤她,她便能明白我的心思。便是大郎和二郎家的,也直到我谴了宝丫头回院子才明白其中一二。” 提起谢珂。 许嬷嬷脸上不由是露出笑意。 “表小姐确实聪慧。这让奴婢想到了老夫人您。您小时候可不比宝丫头差。不管哪个师傅,都夸您赞您。您还记得族学里那位女师傅吗?她直叹您生就一幅女儿身,实是一大憾事。这话不知怎的便传到老太爷耳中,老太爷为此喝得酩酊大醉……”提起过往,楚老夫人脸上不由得也露出笑意。 “祖父一连半年都没有理睬我,害得我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才得知,原来竟是因为一句戏言。想来,一句话有时真的能成就一个人,也能害了一个人。几年前云儿不也因为那女人一句话而丢了性命吗……” 想起女儿,楚老夫人脸上神情不由得一片黯然。 许嬷嬷想了想,开口道。“世上之事向来是一报还一报的。那女人千方百计,无非是想入得谢氏大门。最终不也没心想事成吗?奴婢听说那女人至今人虽然在建安,日子过的却委实凄凉。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梳个姑娘发式。她若是出门旁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她虽厚着脸皮逢人就说自己曾被谢四爷所救,为报救命大恩不惜以身相许,可是她那样子,谁人又能相信她是谢四爷的女人。一个个更加看她不起……所以说这世上之事,素来都是有因便有果的。老夫人心慈,老夫人的心愿,便是连老天爷也一定会替老夫人达到的。 表小姐将来定然会嫁个疼她怜她的夫君,小姐未享的福,表小姐一定替小姐享到。表小姐这一生,一定会圆满的。” 楚老夫人不由得连连点头。 翌日,魏老夫人告辞,楚老夫人携了两个媳妇将魏老夫人送出垂花门。 两位老人洒泪别离…… 自昨日见过谢珂之后,魏老夫人再未开口提谢珂半句。楚大奶奶自是心中难平,越发觉得谢珂是个灾星,而楚二~奶奶则心情甚好。一个劲的叮嘱魏老夫人路上注意,若是何时回转郢都,定要再来楚氏。 便在楚老夫人心中思量着是送走谢珂,还是寻个由头继续将谢珂留在楚氏之时。 己经外出七载的两个小儿子突然差人送了消息回来。 他们二人不日归家。 接到小儿子的消息,楚老夫人登时泪如雨下,不由得拉了谢珂的手抱怨道。 “……一个个都过了及冠的年纪,却还如那脱缰的野马。家里哪里不好?怎么就拴不住他们的心。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我只当白生了他们……”这话自然是气话,谢珂不由得笑了安慰道。 “两个小舅舅都是做大事之人。将来若是名垂千古,外祖母可是要跟着沾光的。怎么能当是白生了小舅舅们一场呢。那样外祖母可是亏了呢。”楚老夫人被逗笑,拧着谢珂的小脸斥道。“你个小鬼机灵,别以为外祖母不知道两个小舅舅chong你。想来他们归来,与当年约定之事有关。”提起当年的约定,自然而然的谢珂的离去便被提上了日程。 楚老夫人不由得叹气。 “也不知送你回去是对是错,可是若是寻个由头让你继续留在楚氏,却也不太合适。最近为了你的事,外祖母可是愁白了头发。宝姐儿,你和外祖母说句实话。你的两个表哥若是……若是让你留在楚氏,让你二选其一,你可会选谁?”谢珂心惊,小脸登时红了。半晌呐呐不能成言,楚老夫人叹气。 “外祖母知你脸皮薄,可是……算了,我还是直接问过你父亲的意思吧。你便安心呆在院中。时候到了,外祖母自然派人护送你回建安,谢氏好歹是你的家,七年未归,你也该回去看看。”楚老夫人似乎心中有了决定,对谢珂开口时语调坚定了几分,可谢珂却像是怀里揣了头小鹿,登时不安起来。 翌日,是官学的休沐日。一早上楚谨言和楚启言都回了府。 他们像往常那样先给自己的祖母请了安,便各回各院。谢珂倒也没有过多理会,这几年来都是如此。但凡到了休沐日,二人都是结伴而归。 休沐日过后,也都是结伴回到族学。 只是以往都会在午后才来寻他的楚启言,却归家不到一个时辰便出现在她院中。 谢珂住的地方是内院,按着规矩来说,楚启言的年龄己不好随意进来。许是因为这几年楚启言每逢休沐便来看谢珂,久而久之习惯了,院中的丫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便是水青和水竹也觉得楚家二少爷平易近人的很。 而且每次来,楚启言都会给谢珂房中的丫头带着小东西。 有时是个栩栩如生的小木雕,有时是几支银簪,甚至有一次带了一沓帕子过来。谢珂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在归府的路上,楚启言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在路边兜售自己绣的帕子,见小姑娘身上连件御寒的衣物都无,楚启言善心大发,用了几倍于帕子的价钱买了一沓无论料子还是针角都及平常的帕子回来…… 那时谢珂院中的婆子丫头们便都知道了楚家二少平日里看似少言寡语,实则心地最是善良。 对于他的到来,也便没谁觉得不该。 只有谢珂觉昨今日楚启言来的时辰有异。(未完待续。) ps:第二更,继续各种求。 第七十二章 乱配 第七十二章 乱配 如果是平常,她也不会多想,可是昨日楚老夫人刚刚问过她的心意。今日楚启言归家便迫不及待的来看她。 这让谢珂想不多想都难。 像平时那般吩咐丫头上了茶,谢珂便双手置在膝盖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不再多言。楚启言有些心不在焉的品了几口茶,目光不由得定在谢珂身上。 今日的谢珂穿了件天青的杭绸褙子,头上簪着南珠金簪,明明是极平常的打扮,可在楚启言眼中,却是极美的,世上恐怕再也寻不到比她更美的姑娘了。 想到母亲和他说的话。楚启言如何还按捺的下…… 终是在母亲含笑的目光中,急急跑来这里。 见谢珂垂首不语,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谢珂玉似的下颌。那下颌的弧度添一分则过矣,减一分则亏。 还有她垂首而坐的样子,矜持中带着独属于她的气质。 似乎从初识开始,她便是极聪慧的。很多事情不需长辈言明,她便能洞察,不管做什么都做的极好,祖母和母亲不止一次的夸她聪慧。而他的心中也暗暗觉得她确实是聪慧无双的。 一直以来她待他虽然亲切,可似乎她待谁都是亲切的。 便是谨哥儿冷脸对她,她似乎也依旧是笑脸相迎的。 他以为自己一世只是她的兄长,也只能是她的兄长,却不想…… 只是,她心中欢喜吗?她愿意吗?愿意为了他……长留楚氏吗?“宝妹妹。你可好?”原本不想与她这样生疏的,可是开了口却发现在谢珂矜持的面容下,他竟然说不出旁的。 谢珂点点头。 “自然是好的,启表哥何时回来的?什么时候离开?到时我送你去官学?”谢珂的表现与平日并无两样,可是楚启言心头却泛起酸意,七年了,整整七年,他只一心记着她。 便是他未言明。她便真的感觉不出吗? 何况她马上要归谢氏,在离开前对他便没有丝毫不舍吗?他才归家,她便笑着问他何时离开,而且笑逐颜开的说要亲自相送。谢珂。宝姐儿,她的心中便丝毫没有他吗? 可是…… 可是母亲的话明明说的清楚。以前他从来不敢想的美事,眼看便要美梦成真。 鼓足勇气,楚启言抬首望向谢珂。“我今天早上才归家,三日后离去。宝妹妹。你……你若有时间便常去二房玩耍,我母亲总是提起你,我便想你若有闲暇便时常去看一看我母亲,我母亲定然十分欢喜。” 谢珂虽然面上与以往无异,可心中却不由得泛起惊涛骇浪来。 楚启言这话说的颇为失了规矩,他一个少青郎,邀请她去家中玩耍,本不失了分寸。若他是小门小户出身也便罢了,可他偏偏是楚家二公子。这话,就颇有深意了。 谢珂想着自己是不是像以往那样装了糊涂将此事糊弄过去了事。 可想到昨天楚老夫人的yu言又止。再加上今日楚启言才归便来寻她。看似毫不相关的事,可谢珂却明显察觉出异样来。 将几件事情串联起来,谢珂缓缓抬起头,眼睛定定望向楚启言。那目光,澄明便如那天空的皓月,让楚启言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起来。明明一心盼着她正眼看他的,可她真的认真望向他,他却又觉得如坐针毡起来。 “启表哥,恐怕下次你归家,我己不在楚氏了。这几年来多亏启表哥的照料。我在这里先行谢过。” 谢珂起身,盈盈拜下,楚启言一时手足无措,扶也不是。受了这福礼似乎也不妥。“……宝妹妹,你不必伤心,母亲说……你便只是暂时回建安,不用多久便会回来的。”焦急间,楚启言竟然口不择言起来。 谢珂脸色登时一变,起身后退一步。拉开了与楚启言的距离。 “启表哥请慎言。” “……我并非有意,宝妹妹,我便实话告诉你吧。我母亲说……祖母昨日说起我们……总之,你且安心回谢氏,祖母很快便会派人去谢氏。” 楚启言最终还是没能如母亲叮嘱那般万事三缄其口。 其实他性子并非如此藏不住话,可是在谢珂面前,却觉得自己便是个毛躁小子。谢珂的脸色却瞬间变了,变得苍白,变得毫无血色。这一下变故把楚启言吓的不轻,他从未见过谢珂这样失态,不由得起了身急急的上前,谢珂却猛的退了两步。 “宝妹妹……” “启哥儿,你现在便随我去见外祖母,我有事情要和外祖母商量。”谢珂似是下定决心,起身便要向外走。楚启言似是被谢珂惊到了,在他心中,谢珂一直是个温柔恬静的姑娘,何时见过谢珂这般情绪外露过。楚启言不由得呐呐的劝道。“宝姐儿,你有何事要去见祖母……为何要我同去?”“自然是归家之事。” “为何要我相陪?” “……启表哥若是不愿,我自己去便是。”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大约是失望吧。楚老夫人便是再疼她怜她,也终究……楚珂出了院子,楚启言终是追了上来。 *** 与此同时,建安谢氏。 谢年一脸喜色望着来自望川的书信,女儿谢珂己在楚氏七载,主动给他写信却是屈指可数的。谢年的脸上因此洋溢出灿烂的笑意。 程善才跟在谢年身后,经久不见喜色的脸上也终究露了几丝笑意出来。 几年来自家爷终日苦着脸,虽然学问越发的厉害了,可是这日子却越发的不像日子。 整个院子,除了几个婆子连个年青女子都无,便是谢老夫人日日念叨,自家这位爷似是铁了心,便是无论如何也未点头续娶。 程善才每每见到自家爷书房的灯彻夜燃着,心头都有种化不开的忧心。自从四奶奶突然离世,自家爷似是突然变了个人般。原本想着如何将那清姑娘接进府中的,自此后却再未提起,本来老夫人是极其不满清姑娘的出身的,可是几年来,最终也不由得服了软,甚至直言只要四爷肯纳个女人,便是那清姑娘也是可以的。 相比名声,老夫人更在意的是谢氏的传承,是四爷的子嗣。 也就只有宝姐儿的消息能让爷真的高兴起来。 何况这次是宝姐儿的亲笔书信,自家爷的珍惜程序可见一斑…… 谢年净了手,近似虔诚的打开谢珂的家书…… 表情从初时的激动到最后的平静,直到最终的一脸淡然冷寂。程善才候在一侧见此不由得开口。“爷,姐儿在信上可说了什么?” 望川虽然隔三差五的会有家书送来,可多数是出自楚老夫人抑或是水青水竹之手。 楚老夫人的言语几近公式化,只简单道出谢珂在楚氏一切平安,倒是水青和水竹的书信能写的详细此,可两个丫头毕竟书读的不多,能写的东西有限,每每谢年读后,都有种望梅止渴的感觉。今天终于等来了宝姐儿的亲笔所书,却不知为何一脸暗沉冷寂之色,难不成宝姐儿在信中说了什么。 谢年动作轻柔的将信收到一旁的楠木匣子里。 这才冷哼一声后开口。 “善才,你说楚氏如何?” 程善才虽然不明白为何主子爷会有此一问,不过还是想了想恭敬的回道。“楚氏是望川大户,在望川的威望不输谢氏在建安。至于如何……属下倒真心觉得楚氏之人可交。”可交的意思是可以真心相交。 上次去楚氏接回四奶奶的棺椁之事,整个谢氏上下都认为此事楚氏上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却不想楚氏并未蛮不讲理的为难四爷。只是提出要善待宝姐儿…… 由此可见,楚氏并非大奸大恶之族。 若是放到旁的富贵人家,唯一的嫡出女儿身死,自然是要追究的,便是告了官的也是有的。 可是楚氏终是选择了息事宁人。这种做法让程善才从心底佩服。 对于程善才的回应,谢年似乎毫不意外。他再次轻声一叹。“宝姐儿在信中说,楚老夫人也许有意撮合她和启哥儿……” 程善才闻言不由得神情一紧。 启哥儿,楚启言。楚氏的二公子,虽然也是嫡出,不过却是二房所出,将来无缘承继楚氏家业。 说起来虽然和自家姐儿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是……“这似乎有些不合适吧。而且楚老夫人便是有这个念头,难道不该先和爷私下商议一番吗?怎么反倒让宝姐儿察觉了?” 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个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一没问过宝姐儿的长辈,二无父母之命,三更无媒妁之言,更何况楚启言不过是族中次子,宝姐儿可是他们谢氏堂堂的嫡出之女。 何况宝姐儿的身价…… 程善才直觉的这不是一门好亲事。 不仅程善才如此想,便是谢年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楚氏养育了女儿七年,他便要将女儿嫁进楚氏以偿还这份恩情,他谢年宁愿倾家荡产,也不想女儿最终的归宿在楚氏。 不是说楚氏不好,而是从心底,谢年有些抵触楚氏……何况当年楚小四爷提出的要求他都一一应了,便是让宝姐儿留在楚氏七载为避那血光之灾,他最终也应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霹雳 第七十三章 霹雳 如果便这么任由楚老夫人撮合自己女儿和那楚家启哥儿。谢年心里实在觉得接受不得。 待谢年静下心来,不由得细想女儿为何写了这封家书,信中并未提及她的心意,没有喜欢或是不喜,只是平白的告诉他,楚老夫人也许有了要撮合她和楚启言的心思。 女儿为何对他说这些? 便在这时,谢老夫人派了婆子来唤谢年。谢年自从看了谢珂的家书心情实在算不得好。可是母亲传唤,他又不得不去,于是压下满腹的狐疑去见了谢老夫人…… 谢年到的时候,谢老夫人正窝在临chuang的大炕上,一旁有婢女轻轻为谢老夫人敲着肩。 而谢老夫人对面,坐着笑容温柔的谢玉。 见到谢年,谢玉起身行礼。 柔声唤道:“四叔。”谢年点点头,望向母亲。 楚老夫人近些时候一见到这个儿子就头疼,可是谢氏又离不得他,而她自己更加舍不得这唯一的亲子。 只是儿子的顽固让她颇有几分束手无策。 当初求娶楚氏时,她心中本就有几分不愿。望川那么远,便是当初谢氏曾救下楚家姑娘。可一别经年……那楚家姑娘性情如何谁又能知道,何况望川离建安足有千里之遥,于嫁娶多有不便。 楚氏虽是望川旺族,于谢氏来说也实是远水不解近火。 只是儿子坚持,谢老夫人最终妥协。谴了媒人千里迢迢求亲,最后甚至是儿子自己亲临,楚氏这才点了头。 楚氏嫁女,嫁妆自是丰厚,这也是谢老夫人最终痛快点头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之一。想着楚氏带来的这些东西将来可都是要归了自己的长孙的……谢老夫人便觉得那千里之遥倒也不算什么。 只是楚氏命薄,嫁入谢氏不足七载便撒手西去。 只留下宝姐儿这个姑娘……自那日起,谢老夫人便一直对四房的私库‘耿耿于怀’,偏生那程氏随着儿子归了谢氏,又整日盯着私库。再加上儿子的袒护。谢老夫人只能愣生生看着,却动不得分毫。 这种滋味委实难过的很。 她倒不是图谋楚氏的钱财,实是这些东西即己入了谢氏门。 又加上楚氏己不在,她难道还不能处置了楚氏的陪嫁?如果真如儿子所言。一切都留给宝姐儿……谢珂便是谢老夫人的亲孙女,谢老夫人也着实有几分不舍。 那可不是几千两银子,楚氏带来的田庄,店铺,再加上金银首饰古玩字画…… 银子恐怕要以‘万’为记。 她谢氏便是旺族。嫁女也着实不必这般破费。 便有心腹婆子给谢老夫人出了主意……快些让谢年娶个新妇,若是早日得子,谢氏后继有人……谢年的心思也便不会全都放在谢珂身上了,到时便是动了楚氏的陪嫁又如何? 楚家难道还能隔着千里发难? 一切的症结都在谢年身上,只要谢年点头,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这也是谢老夫人今天寻了谢年来的原因。 谢老夫人刚yu开口,突然侧目望向谢玉。谢珂不在的这几年,谢玉倒是越发的伶俐起来,也曾讨了她欢心,可庶出就是庶出。无论她怎样栽培也终究缺了慧根。 己经算是大姑娘了,竟然不知规矩。 难道不知避嫌一说…… “玉丫头,你且退下吧。” 谢玉乖巧的应了,行了礼掀了帘子出门。可是才出了房门,小脸上便露出怨怼之色。 四房,又是四房。似乎只要有四房在,她们二房便永无出头之日,以前是谢珂,现在是谢四爷。明明前一刻老夫人还对她笑脸相迎的,不想谢年一露面。老夫人马上变了脸色。 谢玉不由得回想谢珂离开这几年,自己日子过的越来越顺风顺水,虽是庶出,可是得了谢老夫人欢心。在谢氏谁人不知道她谢玉的名字。 若是谢珂回来了…… 若是谢珂回来了,焉还有她谢玉的活路。 五岁的谢珂便能将她击得溃不成军,何况现在十三岁的谢珂。谢玉越想越不是滋味,步子越发的快了。 想着快些回院子和母亲商量一番。不想等着她的却是个惊天的坏消息…… 而谢老夫人院中,谢年母子对峙着,与往日一般无二。谢老夫人抹着泪,痛斥谢年如何的不孝,如何的不顾谢氏,如何的要将她气死方能罢休,谢年紧蹙着眉头,心中厌烦之感一波波涌上。 “……你便不顾我这个老婆子,终究得顾一顾谢氏的列祖列宗吧。你难道想要一生不娶。只守着一个楚云霓的牌位过活?你让我把谢氏的一切都交给谁?难道交到你庶出的哥哥手中……”“母亲这话委实严重了,我不是还有宝姐儿吗?” “她一个姑娘家,将来总是要嫁人的,生下来便注定是个赔钱的……” 本来接到女儿的信,谢年心中便有几分忐忑,心中一时无法决断女儿送信给他的意图。 不想自己的母亲竟然口出恶语。他谢年的女儿,怎么就生下来便注定是个赔钱的,谢氏的一切,他都是要留给女儿的。这事情他一直对谢老夫人三缄其口,倒不是恐于相告,而是他觉得自己终究是为人子的,而且未给谢氏添个男丁本也是他的不是。 他便不想再在旁的事情上忤逆母亲,此事待宝姐儿出嫁时再提亦不晚。 左右他应了,自己母亲便是不应又能如何。除非她真的将他赶出谢氏。 便是将她赶出谢氏,属于宝姐儿的东西也是丝毫也不能差的。 可是谢老夫人的口中恶语着实让谢年满腔怒意难忍……谢年突然立直了身形,他在自己母亲面前,素来是恭敬的……便是明知母亲所言不对,也从不会口出恶言,他能做的唯有沉默以对。这七年来,他便是如此应对谢老夫人的责难的。只是今日,谢年的脸色突变着实让谢老夫人心下一惊,随后便是扑天盖地的怒意。 谢老夫人觉得自己委实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媳妇死便死了,再娶便是。儿子总会有的…… 却偏偏死心眼的不点头。而且对宝姐儿宝贝的生怕她少了根汗毛。明明是楚氏不讲理,强留宝姐儿在楚氏,可是自己这傻儿子却年年奉上大笔银子。 这赔本的买卖自己儿子一做便是七载…… 谢老夫人如何能不气,谢年若如往日那般任她说教也便罢了,可他今日偏偏露出这般表情。“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不过一个丫头,早晚是要嫁人的,谢氏养她一场,非但得不到分毫好处,到时还要赔上一笔嫁妆,实是桩赔本的买卖。我纵容你七年己是极限,你回去便吩咐程善才收拾院子,待来年开春便娶房新媳妇入门。至于宝姐儿,一旦楚氏将她送回,我便会为她寻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将她快些嫁出去…… 终究在楚氏七载,早己与我谢氏离了心。”最后一句话,是谢老夫人劝谢年的。 只是,这话却是火上浇油。 谢年想着自己的女儿在楚氏被人惦记,这还没回谢氏呢,自己的母亲竟然己为宝姐儿‘打算’好了。 枉他当年还当着楚家几位爷的面信誓旦旦的说待宝姐儿回家时,一定将谢氏肃清,一定还宝姐儿一片澄明……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谢年失落过后,突然间表情凛然的开了口。 “母亲,你有所不知。七年前……我己立下文书。言明我若身死,谢氏的一切皆由宝姐儿之子承继。”“你说什么?”谢老夫人几乎咬牙切齿的问道。谢年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咚。 谢老夫人终是受了刺激,身子软软倒向大炕。 谢年有种解脱的喜悦,觉得自己窝囊了三十年,今日终于扬眉吐气一回。此时,谢老夫人幽幽转醒,此时的她再也没了刚刚的盛气凌人。她颤抖的伸出手指,死死指向谢年。“你刚才所言是真?” 谢年点头。 “你这个孽子,这种文书也是能轻意便写下的吗?楚氏是何居心?居然骗了你写下那样的文书……” “与楚氏无关,是我想将一切都给宝姐儿。我谢年的女儿,便是比起皇孙公主也毫不逊色。” 谢老夫人己经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了,她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七年来,初时她还会念叨谢珂几句,毕竟是她谢家的血脉,便是被强留在楚氏,心也定然会向着谢氏的,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谢老夫人不由得觉得旁人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便是养只阿猫阿狗若养了七年,还会生情呢。 何况是个人,而且宝姐儿还是个那般伶俐的姑娘。 原本她是对谢珂寄予厚望的,可随着时间这份期望渐渐变成怨怼。就在她觉得一切终要过去之时,自己儿子竟然给她来了个晴天霹雳。 立了文书……谢氏交给宝姐儿之子承继……这简直是天降惊雷啊,直霹得谢老夫人昏头转向。 怎么能?怎么就真的写了那样的文书。 而且是七年前,但是想要反悔都已是无门。谢年,怎么就能做出这等糊涂之事。 宝姐儿,她的宝姐儿。“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是快些安排人手去接宝姐儿回建安。”(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殊途 第七十四章 殊途 谢珂此时正被楚启言拦在院外,谢启言涨红了一张脸,表情满是无措。 “宝姐儿,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你别气……我发誓,这辈子我只对你好,永远对你好。宝姐儿……” 谢珂神情有些呆怔,眼神定定望向楚启言,那目光让楚启言心惊。 里面似是藏着无尽的悲凉与痛苦。 仿佛面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曾经经历过让人无法想像的磨难,可是楚启言知道,除了失母和不得不滞留楚氏,谢珂并没经历过旁的风浪,在楚氏,祖母和大伯并自己的父亲,还有两位幺叔,待谢珂都十分亲厚,甚至有时连他这个为人子侄的都会不由得妒忌几分。 吃穿用度,谢珂都比照着谨哥儿。 这也是谨哥儿不喜谢珂的原因之一…… 原本家中只有谨哥儿一人独大,突然来了宝姐儿,而且得了族人欢心,谨哥儿自是心中不忿。 可就算这样,宝姐儿在楚氏依旧是无人敢欺半分的。上有老夫人相护,下有大伯庇佑。 楚启言实在不明白此时谢珂的目光为何这样……绝望。 是的,绝望。 她望着他,目中没有欣喜,却是满脸的绝望。楚启言觉得自己心仿佛也瞬间凉透,明明他满心高兴而来,他盼了七年,足足七年,终于要美梦成真了,可是宝姐儿却是这样的神情。 “宝姐儿……”楚启言不由得呐呐的唤道。 谢珂身子一颤,抬目望向楚启言,声音细若游丝。“启表哥。” “是我,你怎么了?哪里痛?用不用我禀了祖母去请郎中。”见谢珂脸上神色终是恢复正常,楚启言浑身也如虚脱般,觉得作了篇最难作的制艺也不过如此。 谢珂木然的摇摇头。 她己抬不动步子去楚老夫人院子了。 刚刚因楚启言的话,上一世那些凄惨的记忆竟然不受控制的窜进她的脑海,犹记得,曾经的权笙也曾对她说过永不相负的话。说会一世怜她chong她。只待她一人好。 可结果呢? 谢珂想笑,可心却在淌泪。多么可笑啊,重活一世,依旧是如此的画面。便是人换了又如何。 楚启言难道就真的比权笙好吗? 他难道在意的不是她这张脸?她谢氏嫡女的身份? 她这个人,又有谁会理会,谁会在意她心中可愿意?谁在意她心中可欢喜?笑话,不过一场笑话罢了。 楚老夫人便是待她再亲厚又如此,终究想的只是如何对她好。却不论那所谓的‘好’是否是她想要的…… 谢珂转身向自己院子走去,她刚才确实是急怒攻心了,总怕自己一个迟疑楚老夫人便将此事定下。其实静下心来细想,便是楚老夫人真有此意,也得问过父亲谢年的意思。而她早些时候便己写了家书回去。 想必父亲细想过后便能明白她的心思。 何况母亲出身楚氏,最终却落了个那样的结局,这在父亲谢年心中何偿不是如梗在喉。 父亲未必会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长留楚氏。这样细细一想,谢珂的心缓缓平静下来,倒是楚启言,此时一幅做错事的样子。缩手缩脚的跟在谢珂身后。似是想说什么安慰谢珂,却终究没有开口。 刚才如承诺般的话,对于楚启言这样自幼便被教导的老成持重的少年来说,己是及难出口的了。 却不想换来的却是谢珂那般惊诧绝望的神色。 楚启言的心一寸寸凉透。 心中乍然听母亲说祖母己过问他和宝姐儿的事,而且私下请了人去合八字。 待八字相合,便会差人去谢氏说项。 在楚启言心中,自己的祖母可是无所不能的,他知道祖母以前曾希望谨哥儿娶了宝姐儿的。所以便是心中记挂着谢珂,也强迫自己将谢珂当成妹妹般疼惜。 不想这样的好事最终却能落到自己身上,他如何能不喜? 可是…… 宝姐儿心中该是不愿的吧。 如果甘愿。宝姐儿必不会是这样的神情。 难道宝姐儿心中另有其人。会是谁?谨哥儿…… “宝妹妹,我先走了。刚才的话你只当是我的疯言疯语吧。若你不愿……若你不愿……你且放心,我必不会迫你分毫。我会帮你去寻谨哥儿。”楚启言说完,头也不回的调头离去。便是对于谢珂的相唤。也装做不闻。 谢珂此时心中可不止的担忧了,还添了郁闷不解。 此事与谨哥儿又有什么相干? 自从明白了楚老夫人的心思,谢珂除了请安,便显少去楚老夫人的院子了,对于楚二~奶奶的相邀,也是能拖便拖。 仆人间隐隐便有了表小姐正在急急的收拾箱笼。打算要提前归谢氏的传言。 为此楚大奶奶还特意来看望谢珂,送了些首饰布料,让谢珂带着回谢氏,也好给谢氏几位奶奶添件新衣。 相比之下,楚二~奶奶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原因自然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明明叮嘱过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之所以告诉儿子,不过是因为儿子这几年太苦了。明明心中欢喜宝姐儿,可还得在旁人面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容易老夫人开口提及,她自然是满口应下,欢喜之下一时嘴便没了把门。 不想自己那笨儿子竟然迫不及待的便将话说给了宝姐儿听。宝姐儿一个姑娘家,脸皮自是薄的,如何能继续安然留在楚氏,这不己传最近几日便忙着在收拾箱笼了。 而最让楚二~奶奶的疑惑的便是楚老夫人的态度。她即不过问,亦不阻拦,便任由宝姐儿在院中独自折腾。 老夫人之所以提及宝姐儿启哥儿,便是表明不舍宝姐儿离开,想要将宝姐儿长留楚氏。如何能将宝姐儿长留楚氏,自然是宝姐儿做了楚家的媳妇……老夫人前几日可是提及要派人了去谢氏说项,便说不舍宝姐儿离开,要再留宝姐儿两年的。 不料这几日却没了动静。 还有大奶奶,竟然还喜逐颜开的送了东西过去,美其名曰给谢家几位夫人的,实则是在赶宝姐儿啊。 一起住了七年,大奶奶怎么还能如此。便是他家谨哥不喜宝姐儿,大不了便离得远些罢了。何必如此绝情。 谢珂的院中,乍看上去倒是一片忙碌。 收拾的,装箱的,丫头们脸上即有欢喜的,又有忧愁不舍的。 欢喜的自然是因为能随了自家姑娘回谢氏,那些一脸忧愁的皆是后来被楚老夫人和楚四爷谴到谢珂院中的。 眼下姐儿要回建安了,她们要何去何从? 屋中,谢珂与往常那般坐在窗前的炕上绣着一件袍子……袍子选了藏青的颜色,配了云纹,用了墨色滚边。袍子是绣给父亲谢年的,算是她阔别七载的见面礼,此时己到了收尾之时,越发的要精心细致。 与屋外的繁忙相比,屋中却是一派安静的。 香炉上燃着清心的熏香,一缕缕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气缓缓氤氲,谢珂微微低着头,手中绣针缓缓拉过杭绸的料子,绣线渐渐绷直…… 云纹花式便在谢珂的巧手下迅速成形。 水青掀帘子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让人心神不由得沉静下来的景致。 真的美的仿佛一幅画般。而自家姐儿便是那画中仙…… 水青好笑的好觉自己竟然不忍心打断这样美的一幅景。反倒是谢珂发现了水青,抬眸询问。“姐儿,三爷和四爷回来了,此时正在前厅由大爷相陪,四爷派了小厮前来通报,说是晚些时候会亲自来看望姐儿。” 这消息于谢珂来说自然是极好的。 如果说楚家哪个人是真心待她。便是楚老夫人恐怕也难以排在第一位,楚老夫人对她的怜爱总是夹杂着她自己的情感。 而她的小舅舅与她却从来是坦诚以对的。 便是明知道她的所为不当,也从不说破,甚至不会干涉。反而是暗中伸以援手。这些年,谢珂常常想起两位小舅舅。她以为自己留在楚氏便能时常看到他们,却不想他们一离家便是七年,七年里他们做了什么?会不会为未来的灾难留下隐患? 她每日里忧心,却苦于没有他们的消息,她曾借机向楚老夫人打探,可是楚老夫人摇头叹息着道,楚氏两个幺子便是脱缰的野马,只要一放出去,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眼看着她归家之日渐近,谢珂真担心在她离开前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便是这一世同样无法相救,至少也要出言警示。 以前她是怕他们怀疑自己,毕竟很多事不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应该出口的,可此时她己经十三岁了,很多事情己经可以开口直言相告了。但是怀疑她又如何,她终究要回谢氏了。 楚氏,是万不能再留了。 这几日给楚老夫人请安后,她便借口院中事情繁多告退。楚老夫人并未开口相问,也未阻止。想来,她的表现终究伤了楚老夫人的心。 想起这些,谢珂不由得叹气。 不管如何努力似乎也做不到两全齐美。鱼与熊掌从来不能兼得……见自家姐儿又兀自失神,水青无奈的撩了帘子出去,自去安排招待事宜。(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逼迫 第七十五章 逼迫 楚四爷若是来的晚些,自然是要备下晚膳的。也不知道楚四爷喜好些什么? 得了小舅舅要来看她的消息,谢珂便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她开始在脑海中构思如何示警。直说肯定是不行的,她还不想被当成怪物。而且小舅舅那么精明的人,若是追问,她如何应对。可是不直言相告,谢珂恐怕事情依旧如前世那般,两位小舅舅最终走上不归路,楚氏最终落败。 这一世她颇受了楚氏恩惠。自不会像上一世那般只是冷眼旁观。 便是明知此事凶险,她亦不能退缩。 这样胡思乱想间,楚家两位小爷己到了院外。对于楚家两位小爷,有识得的自然是放行的,整个楚氏,便没有不买楚家两位小爷帐的奴才……不识得的便是看一眼两位爷的‘花容月貌’也但迷迷糊糊的放行了。所以楚翰和楚晔如入无人之境的便到了谢珂的小院子。 立在院中,楚晔长长吐出一口气,一别七载,宝姐儿的小院子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自己走时的模样。 只是院中那颗桂树似乎又粗~壮了些。 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如今变成何种模样? 当初,她可只及他们的腰侧呢……便在这时,帘子被挑开,露出少女纤细窈窕的身形。 随后便是那张脸。 这张脸,饶是阅美无数的楚家两位小爷也不得不承认,很美。美的根本挑不出缺点,眉,眼,鼻,唇,似乎都是恰到好处的。这样一张脸,若是放到旁人脸上自然便有几分祸水相,可是生在谢珂身上,却又让人无端的觉得端庄。 这是一种气质。一种自幼便被娇养,被教养而调~教出的一种矜贵。 二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几分忧色来……“宝丫头。”最终还是黑衣的楚晔率先开了口。谢珂俏生生的立在门边,望着两个年轻的公子。一别七载,二人其实变的不多,身形拉长了些,容貌似是刀割斧凿般,更显硬朗了几分。 虽有几分陌生。可是楚晔一开口。 这股陌生劲似乎顿消,谢珂轻轻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她的小舅舅。 曾经助她留在楚氏,并且暗中相护之人。“小舅舅。” 楚晔脸上扬起笑,便是白衣的楚翰脸上神情似乎也温润了几分。对于楚翰,谢珂虽然称不上熟悉,可是那张与楚晔一模一样的脸,还是让谢珂很快淡去那生疏的感觉。 谢珂将二人请到花厅,婢女奉了茶,谢珂有意屏退婢女。最终还是楚晔笑着留了水青在一旁服侍…… 谢珂端起茶,用以掩饰自己微微泛红的眼睛。 到底是她的小舅舅,便是处处为她着想的。看到他们,她有些忘形了。忘记自己此时的年龄己不适合与男子单独共处一室了。若是传了出去,于她名声自然有污。虽然两位小舅舅一定会极力维护她。可若因为累了两个小舅舅的名声便是她的不是了。 场面有瞬间的沉默,随后还是楚晔当先开了口。 “箱笼都收拾好了吗?” 谢珂点头。“其实也不难收拾,不过是想着早些着手以免到时手忙脚乱的……”“话虽如此,不过也不忙……总要等谢氏派人了来接,你外祖母才好着手安排人相送。”楚晔淡淡的道。谢珂又点了点头。 场面有些冷,谢珂很是懊恼。懊恼为何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小舅舅说话。 不必考虑言行是否得当, 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总是一去不复返的…… 眼下最让谢珂为难的是如何提醒面前这两位正值风华的男子。难道要直接告诉他们,再过几年你们便要被推上断头台……这话别说他们会不会信,便是她。也是无法说出口的。 “……你和启哥儿的事,你外祖母对我们提了提。”楚晔话锋一转,突然便提到了让谢珂最是心烦的亲事上。 谢珂不由得抬了眸子认真去听。楚晔笑笑,再开口时声音不由得柔了几分。 “启哥儿这次休沐没有归家。想来是和你有关。上次启哥儿休沐归家时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你当时如何回应的?” 这话让她如何回?“其实也没说什么……我没有回应他什么。”一句没有回应什么,其实便己道明了一切。 不过楚晔今日不打算让谢珂蒙混过关。七年前的小丫头,一幅懵懵懂懂的样子。望向他的目光透彻的仿佛他的怀疑的忧虑都是对她的亵渎。 七年后,她的眸子依旧漂亮,水汪汪的,一眼望去似乎便要忍不住沉浸其中。可是楚晔这次不打算轻意便将此事揭过了。她己年长……很多事情是时候清算了。 例如…… 七年前她利用他们留在楚氏。 “那我便直言相问了,你外祖母有意将你许配给启哥儿,你可愿意?” 啊! 这声音不是谢珂发出的,而是一直立在一旁名义上是服侍屋中茶水的水青发出的。这声音一出,几人自然望向水青,水青一脸窘迫。最终扑通一声跪地。“奴婢,奴婢只是太惊诧了。二少爷……二少爷是个好人,姐儿真有是福气。”虽然以前隐隐有了几分苗头,可毕竟事关谢珂闺誉,水青等人自是不敢私下妄言。不过二少爷待自家姐儿确是不同的。 二少爷为人平日里虽随和,却也是出了名的冷脸。 只有在见到自家姐儿,那张脸才像个少年的样子。带着笑,带着羞怯,而且还会泛红。 如果自家姐儿真的能嫁了楚二少那样的少年郎……水青觉得但是四奶奶九泉之下也定会欣喜的。 谢珂的脸色有些泛白,不过也并未开口斥责水青,其实水青的想法代表着很多人的认知。 楚启言是楚氏二公子,是楚二爷的独子。将来便是不能承继楚氏,楚氏家大业大亦不会短了二房的嚼用,何况楚二爷夫妇那可是出了名的良善,楚启言又有幅好性情,能嫁到这样的人家,于一个姑娘来说己是极好的了。 谢珂虽是谢氏嫡女。 可毕竟离开谢氏七载,但是此时回转谢氏,失了亲母的嫡长女,将来又能嫁个怎样的人家? 相比这些未知带来的风险,倒不如嫁个知根知底的。 楚晔和楚翰不约而同的望向谢珂,似是想要在她面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只是他们注定是失望了,谢珂脸上神情依旧,并未因楚晔这般直白的问题而有所变化。不仅没有像旁的小姑娘似的红了脸,甚至细观之下脸上神情还有了几分冷意。 楚晔心下大奇。 谢珂七年前便一门心思留在楚氏,虽然原因不明。 事隔七年,若是再要留在楚氏自然比七年前更加艰难,而且便是强留下,也颇有几分不合时宜,谢珂毕竟是个大姑娘了,到了议亲的年龄。 旁人恐怕会有闲言碎语…… 最好的办法便是嫁给谨哥儿或是启哥儿。谨哥儿对谢珂似乎一直不喜,这样的姻缘自然是不能结的。 一对怨偶罢了。 可是启哥儿却是一门心思对她好的。楚晔想不通为何在启哥儿哥了口风之时,谢珂忙呼呼的收拾行装。是姑娘家脸皮薄,被说破了心事?抑或……她根本便是不愿的。 不愿到宁愿离开庇佑了她七载的楚氏亦在所不惜。 像楚氏和谢氏这样的人家,其实银钱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字数罢了。 谢珂以嫡女之身嫁给一个楚氏次子,看似是屈尊降贵,可是若能与启哥儿一世相敬如宾,也是一桩美事。 只是……眼下看来,小丫头似乎是不愿的。 楚晔终是挥手屏退了水青。水青白着脸福了福身退出屋子守在廊下。 花厅中。楚珂这才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神情是喜是忧竟然让楚翰和楚晔一时分辨不清。这个小姑娘……似乎从相识的最初便是一道迷题。 “小舅舅,你们觉得,我该感激涕零吗?” 那语调甚是平静,可却不难听出一股浓浓的自嘲来。楚晔皱眉。“丫头,有话便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小时便罢了。五六岁的小姑娘,我们不和你计较。可你此时己出落成大姑娘了。我们实是猜不出你的心意。你难道不喜启哥儿?据我所知,启哥儿待你可是甚好的……而且启哥儿为人敦厚,你的二舅,二舅母也是心善之人。若是你与启哥儿成就美事,这一生……虽不敢说享尽荣华宝贵,可是一世富足是有的。宝姐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难道不该为你外祖母的安排感激涕零吗?”楚晔的声音渐渐冷了。 谢珂直听得全身打颤。 原来,在他们心中,自己竟然是这般不堪的吗? 小时候用尽心机,长大了亦是包藏祸心。 可是她明明没有,便是用了心机,也只为自保罢了。何曾害过任何人? 有那么一瞬间,谢珂直觉的自己所有的努力全部失去了意义。可是人活在世,便是不想也得努力的,拼命的活。谢珂一直觉得自己的小舅舅才是她在楚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楚老夫人待她再亲厚,在她的眼中,自己与母亲终究是分不开的。(未完待续。) ps:生病了,而且离家两千多里。想家了~~55,最近努力保证六千更,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求唬摸。 第七十六章 委屈 第七十六章 委屈 可是小舅舅不会。 在小舅舅眼中,她只是谢珂罢了。却原来……“我为何要感激?当年之所以留在楚氏,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便是示弱博了同情又可曾伤了谁?没有……这七年来,我兢兢业业服侍外祖母,从未有一天倦怠。最初,你们觉得我该嫁给谨哥儿。因为他是楚氏嫡子。谢家嫡女配楚氏嫡子,自然是极相配的,在旁人眼中,定然是桩天赐的好姻缘。 可谨哥儿不愿。在他眼中,我不过空有其表罢了。 你们转过来便想撮合我和启哥儿……好似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般。便是失了母亲,便是回到谢氏亦举步为艰,我也不愿要这样的‘施舍’。启哥儿很好,若是另一种相遇,也许我会待他不同。可他是兄长,就像你们只是我的小舅舅。有些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变。你们为何要强行将这种兄妹之情变成男女之情?” 谢珂的声音并不高昂,甚至是平和的。可听在楚晔二人耳中,却觉得似有惊雷响在耳旁。 这但是小丫头心中所想吗? 寄人篱下,被命运摆布左右……心中满是委屈,却又无处可说。 便是他们觉得这番安排是为她好,她不是用了心思要留在楚氏吗?他们便给她一个正当的留在楚氏的理由……可却从未想过,她是否甘愿? 确如她所言,上到楚老夫人下至他们几个兄弟,本意都是想要撮合她和谨哥儿的。只是谨哥儿始终不愿,楚老夫人终究是心疼长孙的,便想着不如成全了启哥儿。 难怪,难怪小丫头要急匆匆的收拾行装。 谢珂说完那番话便不再开口,她一个养在内宅的姑娘,按规矩是不该对长辈这般说话的。 而且随着留在楚氏的日子越久,谢珂越是感觉楚氏上下其实是没义务一定要照抚她的。楚老夫人虽是她的外祖母,可她毕竟是谢家女。还有大舅舅和二舅舅。他们隔三差五便会谴了婆子来问她可短了什么。 还有两位小舅舅…… 得到这么多,她又付出了什么呢? 楚老夫人的心思她虽然心中不愿,可心中也清楚,楚老夫人还是在为自己打算的。 启哥儿。总算是个知根知底的。要比旁家姑娘的盲婚哑嫁幸运的多。 可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便这么轻意的许了人家,待及笄之后嫁给启哥儿,一辈子但这样交待了。 她真的不甘心。 她不知道若是这样随波逐流的过活,她重生的意义何在?前世欠了她的人,她没机会讨回丝毫。前世负了她的人。今生再无相识的机会。 那她前世受的那些苦遭的那些难又有什么意义? 最最重要的是,她对启哥儿,没有丝毫男女之情。这让她如何与启哥儿相守,如何回报启哥儿那一往情深。这对启哥儿也是不会平的。既然无心于他,她便不想给他丝毫希望。哪怕她知道自己的意愿微不足道,知道没人会在意。 可她亦会为此拼了全力。 一番话出口,谢珂仿佛知道自己失了规矩,不由得垂首一幅做错事的样子,两只小手更是紧紧拉着衣襟,手上根根青筋分明。 楚晔看着。心中不由得一软。 他与楚翰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他开口。 “你当真不愿?” “不愿。”声音虽小,可是毫不犹豫的。“不后悔?”“不悔。” 楚晔不知道自己心里此时是个什么感觉,面前的姑娘似乎与记忆中的小姑娘缓缓重叠,其实她小的时候就己经有几分天赋异禀了。五六岁的小姑娘,己经能为自己打算。这当时在楚晔眼中极为惊奇,这才有了后来的纠葛。 为她谋算,为她与谢年对峙,与谢氏相争。不过便是希望她能一世无忧罢了。 可此时他们想要给她的,带给她的却是这样的痛苦。他们这是何必……即如此。“我会和你外祖母相商。不日派人送你回建安。”最终,楚晔如是道。 谢珂一怔,猛然抬起头来,便看到楚晔一双漂亮的凤眸中似乎一派平静。好似刚才的逼迫,威胁,冷语都是她的幻想。 “小舅舅……”谢珂不由得怔怔的唤道,楚晔一笑,这一笑可谓是风华无边。“傻姑娘,我们怎么会真的逼迫你。刚才不过是……想要看一看你的心意罢了。”小丫头的倔强似乎是从小便有的了。 别看她生的秀气。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般。 可是那颗心,却十分坚韧。 明明十几岁的小姑娘,眸子中总有股让人心疼的清冷孤寂。这也是他和楚翰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她的坚强。 很少能在姑娘身上看到的品质,他可不想亲手将此毁掉。 玩笑? 谢珂实在笑不出,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很孤独,哪怕她在楚氏生活了七年,真心对待楚氏中的任何一个人,哪怕不喜她的大舅母。 “好了,不与你玩笑了,你快些收拾行装,我会禀明母亲,亲自送你回建安。”楚晔最后说道。 直到楚晔和楚翰离开,谢珂的神情还是怔怔的。 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便解决了吗?小舅舅说会送自送她回建安…… 之后的几天,谢珂闭门不出。水青对外面只说自家姐儿在关起门来给谢老夫人绣褙子。毕竟要因家了,一别七载,送件衣服也是应当。 其实谢珂这几日什么也没做,只是半倚在炕上的大迎枕上发呆。水青每每端来吃食,谢珂不过吃上三两口但没了胃口,水青也只能摇着头一脸忧心的收走食盒。楚晔拜访后的第五日,许嬷嬷亲自来相请,说是楚老夫人有事寻她。谢珂这才敛了脸上颓废之色,由水青服侍着更衣梳妆。随了许嬷嬷直奔楚老夫人的院子。 与以往相同,她先是给楚老夫人行了礼。然后规矩的立到楚老夫人身侧。这时才用眼睛悄悄打量四周。 一看之下心下一惊。 不想楚家几位舅舅都在。 楚老夫人半倚在软榻上,目光有几分凝重的望向谢珂……“宝丫头,今日唤了你来,实是有事相告。”楚老夫人此时说不上心中什么感觉。这个外孙女,她可当宝贝般捧在手心里疼了七年。她人老了,生怕自己有个好歹无人照应她,便千方百计想将她留在楚氏。 谨哥儿性子清高,便是勉强应了和宝姐儿亲事,恐怕也不是良配。 所以她才提了启哥儿出来。 启哥儿虽是二房所出,可本性敦厚,何况启哥儿自幼便对宝姐儿好。楚老夫人相信,若是这门亲事成了,启哥儿一定会一辈子对宝姐儿好的。 难道这不是一个女人所求的吗? 嫁个相儒以沫的好夫君,有个好相处的婆婆,有个真心怜她的公公…… 可是小儿子回来后却直言告诉她,这门亲事不必妄想了。 楚老夫人实在不明白自己所为何错之有?这门亲事摆到哪里也是极好的……自己这个外孙女怎能不愿。平日里宝姐儿可是极乖巧懂事的,从不忤逆她,所以她根本从未想过这门亲事不成的阻力竟然在宝姐儿身上。 此时望着自己chong了几载的小姑娘。 看着她俏生生的立在她身畔…… 楚老夫人最终只得在心中重重一叹,这便是无缘吗? 她的女儿最终舍她远嫁谢氏,她的外孙女最终也要回归那个离她千里这遥的谢氏。想起这些,楚老夫人觉得心肝一揪一揪的疼。望向谢珂的目光不由得复杂了几许。 谢珂自是不知道楚老夫人为何寻她,可想着该是和她归谢氏有关。眼见着楚老夫人望她的目光不似往日那般慈爱温和,谢珂的心终究一滞,随后头不由得更垂了几分。 见此,楚老夫人便是连开口相问都觉得没了立场。“……昨日收到你父亲的书信,言己派了护卫和程善才来接你回谢氏,此时己在路上,想来不日便到。你且回去好生收拾行装吧,这几日便不必来给我请安了。若是短了什么,缺了什么,便和你几位舅舅说。我己吩咐许嬷嬷将你院中几个丫头的卖身契取来交予你。再加上你小舅舅买来给你的,都一并让你处置。”说到这里,楚老夫人突然红了眼睛。 “……宝姐儿啊,外祖母是真心舍不得你。你怎么就明白外祖母的苦心呢。那谢氏是什么好去处吗?你归了谢氏……亲事最终还得由谢老夫人做主。到时又岂容你不愿……”谢珂也登时红了眼睛,哽咽的唤了声‘外祖母’。楚老夫人抹了抹眼睛继续道:“到那时外祖母离的远,可就真的是鞭长莫及了。到时你若被欺负了又能去寻谁,便是想寻个吐吐苦水之人都没有啊。” 楚老夫人一席话说的谢珂忍不住的落了泪,便是坐下楚氏几位爷也不由得随之沉默起来。最终还是楚晔笑着打断了楚老夫人:“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宝姐儿便是归了谢氏,她的亲事谢年也定会报与我们知晓,何况母亲忘记了……宝姐儿的身价可是非同一般。想那谢老夫人若是聪明些,自然会善待宝姐儿,定不会轻意便将宝姐儿许配人家。所以母亲不必忧心,何况我们兄弟常年在外游走,时常去看一看她便是。”(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归家 第七十七章 归家 楚晔不说还好,这一开口,楚老夫人登时又把气都撒向他……“你还好意思说,你和三郎都己至及冠之年,难道还要像以前那样成年的在外游荡。谨哥儿都己下场小试过身手,启哥这一科也要下场。你们呢?一个个执意不娶,难道要让我死不瞑目吗?” 诸人的目光不由得从谢珂身上移开,齐齐望向楚晔。楚晔mo了mo鼻子,一声不吭的任由楚老夫人数落。 谢珂归谢氏之事便算就此定下,只等程善才到达望川。楚晔会带着楚家护卫亲自相送。 当晚,楚晔单独到访,水青奉了茶退下,楚晔便抬眼打量谢珂。“听你的丫头说,你这几日食不下咽?”谢珂艰难的笑笑,她总觉得自那日楚晔一番试探后,她的心里便像系了个疙瘩。 总是解不开。 她认为整个楚氏之人都不清楚她,不支持她,至少楚晔该是支持的。 如果他是个循规蹈矩之人,也不会常年逗留在外了。 他虽最终认可了她的决定,可是谢珂知道,他的心里并不认同她。 “……许是归家心切吧。”谢珂淡淡的道。 “归家心切?宝姐儿,你当小舅舅是三岁孩童吗?” “小舅舅怎么会这样想我,我在楚氏七年,要说没有感情自是不可能的……我确是舍不得楚氏的。外祖母也说谢氏不是个好去处,可那里毕竟是我的家?便是我终会嫁人,也要从谢氏出嫁。既然早晚要归,不如早些回去应对。小舅舅也说了,我现在身价可是不同。祖母便是再不愿,也终究得顾虑几分。所以我这次归家,该忧愁的不是我,而是谢氏诸人……” 楚晔望着这个反过来安慰他的姑娘,心中感慨颇多,有种吾家有女初成的自豪。 小丫头身上流着楚氏的血。自是非同一般之人。 这般豁达,实是难得。“你这样想便对了,记得小舅舅的话,我会每年去建安看望你。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我自会替你出头……” 谢珂点头。楚晔似是还不放心,他低头想了想,表情有些为难,似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最终他抬头。 “我前些时候收了个徒弟……那小子虽然有几分野性,可贵在守诺。他答应过我。会尊我之令三次。我会命他一路护你。” 谢珂怔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楚晔。 “你且放心,我的安排自然无人能反对。” 可是,放个少年在她身边真的可以吗?所谓流言蜚语最是伤人无形。 楚晔离去时给了谢珂一个安心的眼神…… 翌日一早,谢珂还在梦中,便被水青唤醒了,水青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望向谢珂……“小姐儿,四爷……四爷送了个‘礼物’给您。”这礼物二字似乎颇难出口,谢珂所有的瞌睡虫瞬间没了,她想起来昨晚小舅舅所说的……徒弟。谢珂赶忙起身更衣。待出了门站到廊下她终于知道水青为何一脸为难了。 那是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双手被缚,一身衣袍略有凌乱。 似是听到声响,他突然抬头望来。饶是谢珂自诩从容镇定,心下也不由得一颤。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如果只说这双眼睛,谢珂觉得只有用野兽二字形容才贴切。 相比那双眼睛,他的容貌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谢珂不由得微拧了眉,小舅舅不是说这是他新收的徒弟吗?怎么竟然绑了双手,一幅押解人犯的架式。谢珂将水青唤到近前,水青小声道。“这是四爷早上派人送来的。说是……小公子……顽劣,所以缚了手才好。说他会一路护送小姐回建安,路上但凡遇到险情,放他出去便是。还说……小姐儿便当他是只猫狗便是。不必怜悯。” 谢珂越发的不明所以了。 不过人即送来了,眼下似乎也只能暂且安置了。 待问过小舅舅这人到底是谁后,再斟酌着处置便是。谢珂望向水青,水青会意,命了院中婆子将人带到角落柴房中。 只是当天谢珂并未等来楚晔的回复,不仅当天。一连几日,楚晔都没有露面,一晃眼,程善才己到。 谢珂的箱笼早己收拾妥当,现在唯一不知道如何处置的便是……那个少年。 谢珂派人婆子去问那少年的身份,不想少年倔强的很。对谁的话也置若罔闻。每日里只管吃饭睡觉。谢珂活了两辈子都未遇到过这般性情之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束手无策。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派人将此事禀明了楚大爷。 不想楚大爷回话颇快,只说一切依了小舅舅的意思。小舅舅既然说此人可带在身边,便让谢珂带在身边便是,她的小舅舅总也不会害她。 整个楚氏似乎对于楚晔送个大活人去谢珂院中都是无动于衷的…… 最终无法,谢珂只得将人交给了程善才,让他酌情安排着。 谢珂离开楚氏的日子定在她生辰前一个月……那日楚氏所有的人都来相送,便是平日里显少碰面的楚大奶奶,也捏了条帕子一脸不舍的站在垂花门下。 楚老夫人更是被许嬷嬷搀扶着满眼通红,一个劲的拉着谢珂的手无论如何不舍得放开。 楚二~奶奶的神情最是不好,本以为儿子等了七年,终于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想竟然横生枝节,明明老夫人前几日才要吩咐人去合了二人的八字呢。不想随后便避口不提,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寻了借口相问,却被楚老夫人斥责逾越。 眼看着谢珂要离开楚氏了。 建安距此路途遥远,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相见之机……楚二夫人目光焦急的望向大门的方向。她己派人通知了儿子宝姐儿要归谢氏之事,却不知儿子能不能赶得及见宝姐儿最后一面。 终于拜别了楚老夫人,谢珂立在车边不由得回身望去。 绵延的楚氏几乎一眼望不到边,这里是她生活了七年的地方。自有她的不舍,可是命运弄人,从哪里开始注定要从哪里结束,楚氏再好,终究不是她的归宿。想到这里,谢珂狠下心来一头钻进了马车。 车外,楚老夫人终是哽咽的唤道。 “宝丫头……” 谢珂不由得红了眼睛,马车轰隆隆驶离……谢珂强忍着回头去看的冲动只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车厢一角。 她也想过随波逐流,便任由楚老夫人安排,可是终究过不了自己心头的那一关。 便这么平顺的长留楚氏,便这么轻易饶过谢玉,放过谢氏诸人,便这么嫁了个老实敦厚的启哥儿……谢珂终究不甘。 马车一路出了楚氏,程善才似是知道谢珂的不舍,将马车赶的即平且稳,似乎在给谢珂更多时间和楚氏道别。可就算车行再慢,也终究与楚氏渐行渐远……谢珂能听到车厢外,程善才低声说着什么,片刻后,一声矜持的轻应声。 是小舅舅。 谢珂突然觉得安心了几分。 *** 楚氏。 楚老夫人送走了谢珂,被许嬷嬷一路扶回院子。这一天,楚老夫人的神情都是怏怏的。 许嬷嬷便在一旁劝慰。 “您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表小姐归家,可是会被谢氏奉为神明的。毕竟表小姐的身价可是极不一般的。何况还有您添的那些,便是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了……恐怕公主的嫁妆还不及咱们宝姐儿的。而且还有四郎跟在身边相护。谢氏便是想耍什么花招也得问过四郎可否点头……何况……四郎不是都替宝姐儿安排好了吗?那少年郎,我看着虽然有几分戾气,可不也证明他一身血气吗? 宝姐儿之所以不点头,奴婢想着恐怕是因为启哥儿太过敦厚之故……四郎的安排总是没错的……您老不也以他们为傲吗?” 提起这茬,楚老夫人实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气。 自己儿子为了谢珂却这般费尽心思,倒真把宝姐儿当成了女儿般chong着了。 却不知道宝姐儿知道心中会做何感想,楚老夫人现在己不求有功了,但求无过吧。 说一千道一万,让谢珂这般没有依仗的回谢氏,她不放心,所以便当着楚晔抱怨了几句。自己那小儿子闻之,挑眉叹了句这有何难?不过几日功夫便带回了一人。 至于为何带回这样一人个,还有那人的身份,楚老夫人都不知道。 她只是见了那少年一面,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少年比起自己的孙儿毫不逊色,而且便如许嬷嬷所说,身上有股男子的血性……只是将这样一个人安排在宝姐儿身边……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儿子总是不会错的。 宝姐儿,将来的日子定然是极好的。 再说谢珂一行己平缓的出了城,有楚四爷随行在侧,城门出的自然容易的很。 守城官对楚晔点头哈腰,一幅见到天人的巴结样子。 便是隔着车箱,谢珂也能想像的到那一幕。而自己的小舅舅定然是表情漠然,一幅矜持傲慢之姿,谢珂不由得抿了唇轻笑。(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150811230500951’亲亲的平安符。么么哒……现在欠了一章打赏加更,偶去写…… 第七十八章 遇匪 第七十八章 遇匪 本因离别而郁结的心情突然便放晴了几分。 车队出了城门渐渐加速,便在行出几日之后,车队后突然马蹄声大震。随事突然有管事勒令停车。 谢珂坐在车中,只闻到有人吆喝说有人追来。 片刻后,楚晔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宝丫头,谨哥儿和启哥儿前来相送,你是否要见他们一面。” 启哥儿会来谢珂倒不意外,对于楚启言,谢珂心中始终有几分亏欠的,整整七年,楚启言确是对她真心相待,可最终她还是让他伤心了。 可是楚谨言…… 竟然来送她?谢珂很有几分意外,她想了想,还是应了。 楚晔吩咐车队下了驿道,选了个林子旁暂且歇息,随后谢珂被水青扶着下了马车。 楚晔早己将下人护卫打发到远处,近处只有楚晔和程善才,程善才对于谢珂的决定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这次见到谢珂,让程善才感慨颇多,他想起了己故的四奶奶。宝姐儿容貌倒有七分像了四奶奶,漂亮的像个仙女儿。可是比起四奶奶,宝姐儿做起事来却是条理分明,毫不拖泥带水。 让程善才不由得便依了令行事。 而离谢珂丈远的地方。两个少年长身玉立的站在树旁。 一个矜持自傲,一个浅笑如兮,只是从那抹笑容中,谢珂能看出几丝黯然来。 “谨表哥,启表哥。”谢珂轻唤道。 楚启言重重的点头,眼睛乍然一亮,忍不住的打量起谢珂来。谢珂今天穿了件烟罗紫的八幅襦裙,头上簪着翠色的翡翠镶珠子银簪。一张玉白似的小脸上浅笑盈盈。 这样的艳,这样的明媚。 可是…… 楚启言心中苦涩,却极力扬起笑容,便是终是有缘无份,他也要宝姐儿记得他是笑着送她离去的。 而一旁的楚谨言脸上则看不出什么神情来,对于谢珂的呼唤只是矜持的点了点头。便立在那里不再开口。谢珂便也不再理会他,只是笑着望向楚启言。 “宝姐儿,一路上舟车劳顿,万要注意身子……待回到建安。记得写封家书给祖母报个平安……小叔叔会时常去看你,我若寻到什么好玩意会托了小叔叔捎去给你……还有,我会用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说到最后,己是面色泛红。 一旁的楚谨言终是一声轻哼。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你考不考功名与宝姐儿何干。宝姐儿……你终于离开楚氏要回建安了。足足七年。你欠了楚氏的,将来一定记得补偿。” 在楚晔微沉的眸子中,楚谨言一字一顿的说完。 随后不顾谢珂疑惑的眼神,转身跳上马便扬长而去。楚启言抱歉的笑笑,亦翻身上马,最终恋恋不舍的打马远去。 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谢珂甚至没弄明白楚谨言那番话到底何意,她不由得蹙着眉望向楚晔,楚晔亦是轻轻摇摇头。谢珂只得放弃,转身上了车。 而楚晔,却一直望着楚谨言离开的方向,眸子深沉。 一路上,谢珂甚至一度将那个少年忘记,如果不是遇到了…… 初时,楚晔本打算在驿站落脚的,只是车队脚程比预计的慢了些,最终便寻了处小池塘露营。 安了营燃好了篝火,但有护卫起灶烧饭…… 谢珂和楚晔的饭食自有楚氏带来的厨子料理。因谢珂是女眷。所以谢珂的马车便用帷幔隔了起来,里边篝火旁,楚晔和程善才举杯对饮。楚晔似是十分欣赏程善才的本份老成,而程善才更是对楚家小爷的洒脱自在向往不已。 再加上楚晔不顾身份的结交。程善才自然是欣喜的很。 二人似是相见恨远,恨不得把以前十几年的酒也互相补偿上。喝起来有些无所顾忌。 谢珂草草用了些饭菜,便由水青服侍着上了马车。今夜水青和水竹轮留在马车上值夜。 而丛蕊雨卉并一干谢珂院中的丫头们则由护卫护着在另一侧扎了营帐。 伴着车旁篝火边楚晔和程善才的偶尔低语,偶尔大笑,谢珂缓缓坠入梦乡。 梦中,她似是飘回了楚氏……那是母亲的闺房。房中母亲似是二八年华,一身漂亮的月白色襦裙,头上亦簪着雪白的珠花,谢珂从未见过这样雪白的颜色,似是能映白了人的脸。 这时母亲突然望着她开了口。 她道…… ‘宝姐儿,万不能走了母亲的老路,万不能。’昏暗的烛光中,母亲楚氏原本漂亮的脸蛋突然间变得扭曲,最终毫无血色。谢珂大惊。 “小姐,小姐,快醒醒。”谢珂猛然张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水青惨白的小脸。谢珂此时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中,一时搞不清身边发生了什么。水青哪里顾得上理会谢珂的神情,手忙脚乱的替谢珂更衣。 谢珂任由水青动作着,直到水青将她的襦裙套到身上才回过神来。声音轻飘飘的问道。“发生了什么?”“……我们遇到歹人了,护卫正在与歹人厮杀。程管事和楚四爷也加入了战局。为防不测,楚四爷吩咐奴婢定要护好小姐。” 有歹人? 怎么会?谢珂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 这里离望川并不远,而且每辆车上都有望川楚氏的标记。 在望川的地界,惹上楚氏……歹人胆子委实太大了。 此时车外的动静隐约传到车中。刀剑相碰之音,人的呼痛之声。水青极力挡在谢珂身前,可是身子早己颤抖的不成样子……相比水青,谢珂则镇定的多。 因为这一次与前一世她和母亲出行不同。 那一次,母亲身边并无功夫高强的护卫,护卫虽是拼死护主,终究也是技不如人。 可是此时,有程善才,还有小舅舅……即有程善才带来的人手,又有小舅舅带来的楚家护卫……谢珂告诉自己,不必担心,不必担心。 车厢外动静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最终偃旗息鼓。 水青撑了胆子去掀车帘…… 便在这时,谢珂只看到远处暗光一闪,瞬间她己反应过了那是什么。 那是箭,暗箭,因篝火之光而将箭光反射到她的眼中。 谢珂活了两辈子,第一次亲眼目暏这般险境,上一世母亲第一时间便将她推到座下相护,可这一世,没了母亲在身边守护……(未完待续。) ps:打赏加更。欠更我都还完了。 求打赏,其实偶想加更的说。么么哒。 第七十九章 齐姓 第七十九章 齐姓 而水青则己经吓傻了,比谢珂还不如。谢珂想躲,可是如果她此时第一时间躲闪,水青则首当其冲…… 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谢珂才知道自己有多柔弱。 便是她发现了暗箭,便是她想要示警,可她这身子竟然也不能做什么。便是拉水青一把都嫌无力。 谢珂有些绝望。想着自己重活一世不会这么不济吧,上一世好歹还活到二十五岁,虽然日子过得实在凄凉,可好歹比这一世多活了一十二年……而水青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她许是想将谢珂扑倒相护,却不想适得其反,反而累得谢珂身子一晃,眼看着便迎着箭头而去…… 眼看着暗光眨眼便至,水青不由得惊呼出声。 便在水青的惊呼声中。 突然,一个身影便那么硬生生的挡到了车前。暗箭没有射到谢珂,本以为的暗箭入肉的声响亦没有传出。谢珂主仆怔怔的望着车前那身影。 月光下,一身黑衣,头发有些凌乱,衣袍也不复齐整。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在危机关头挡在了谢珂身前。“小姐,是四爷送来的那位公子。”水青发现来人身份,轻呼道。谢珂点点头,这才细细去看。少年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瘦弱,可是身形却生的笔直。 身量也是颇高的。谢珂记得他的脸孔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稚龄,可是个子却足足高了谢珂一头不止。 本以为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便是小舅舅说他会信守诺言护她。可他来时那般样子,谢珂只当他并非情愿,所以根本便没有将楚晔的话放在心里。 却不想…… 便在这时,楚晔和程善才亦急急赶来。“宝姐儿,可有受伤?”人还未至,程善才担忧的声音己响在谢珂耳边。 谢珂摇摇头。 程善才这才长吁一口气,将手里的刀一下掷到地上,身子亦软了下来。一下坐到地上,竟然是一幅气力用尽的样子……那边楚晔虽然好看些,可也是衣袍凌乱,他倒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上下打量谢珂,见谢珂一切安好才露出安心的眼神,随后他忽然转身望向那少年。 少年毫不避让,目光炯炯的与楚晔对视着。 “……做的好。”最终楚晔轻声赞道。 少年一声冷哼,抬腿便走。走出几步后忽然回身看向谢珂……“……我姓齐。” 谢珂反应片刻才反应过来。原来少年在向她通报姓氏。 齐。 齐?齐! 齐这个姓氏在谢珂心中非同一般。在建安谢氏称雄,在望川楚氏独大。而在京城,齐姓可谓是百年旺族,簪缨世家。上一世权笙最终与她离心,其中便少不得那位齐家二少相助。 这少年竟然也姓齐。 本能的,谢珂心中对这姓氏有几分不喜。 可这少年……该与京城那齐姓人家无关吧。毕竟若是齐家之人,怎么任由小舅舅驱驰,那可是连楚氏和谢氏都比不得的真正的权势之家。 便是一个旁枝子弟出来,也是前拥后继无数人巴结的。 谢珂安慰自己天大地大,姓齐的自然不止那都城一户……“小舅舅。怎么会有歹人?这里离望川那么近,歹人胆子会不会太大了些。”谢珂见二人无恙,程善才亦只是累得脱了力而己,这才开口相询。 “……许是冲我而来的。宝姐儿,是小舅舅连累了你。”楚晔蹙眉道。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小舅舅无恙便好。善才叔,既然歹人己被打退,想来不会再犯了。这里毕竟还未出望川地界,歹人一鼓作气还好,这次被打退。恐怕不会再卷土重来了,善才叔还是先睡一觉养养神,我们明日再来相商便是。”谢珂想了想如是吩咐道。 程善才望了望楚晔,终是点头。 “小舅舅。我这样安排可行?”谢珂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己经本能的吩咐了程善才。过后才发觉自己越俎代庖了。 有楚四爷在,她何必多嘴。 而且她还是个姑娘家…… 谢珂小脸微红,觉得自己在小舅舅面前越发的无的放矢了。 不想楚晔不仅赞赏的笑笑,竟然还开口赞道。“做的很好啊。宝丫头这幅样子,将你送回谢氏小舅舅才能安心。万不能像你母亲。总觉得身边的人都该待她好,若是待她不好,便一定是旁人的错。” 母亲的性子在小舅舅眼中便是如此吗? 而她在小舅舅眼中竟然比母亲还要好些。虽然觉得不该为了楚晔一句称赞而高兴,可谢珂小脸还是洋溢着浅浅的笑意,便是今晚的惊吓似乎也被冲淡了。楚晔又叮嘱谢珂几句便要转身去外围查看。 毕竟刚才一战甚是惨烈,他担忧谢珂便先赶了过来,此时确定谢珂无恙,他要去善后。 便在这时,谢珂的声音突兀的响想。 “小舅舅,那个姓齐的小公子……是哪里人氏?京城吗?” 楚晔步子微顿,随后回首。“宝姐儿怎么会突然在意这些小事。” “只是突然兴起,何况救命大恩。便是涌泉相报亦是应当。”谢珂回的坦荡……楚晔轻轻应了声,似乎觉得谢珂这样值得赞赏,这才开口。 “……他啊。确是都城人士。”说完这句话,楚晔转身离去。 谢珂却怔在那里。都城人士,那么说他是齐家子弟。是齐家主家还是旁枝,是嫡出还是庶出……谢珂的心有些乱,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水青来扶她上车安歇之时,她整个身子还是僵硬的。 倒不是多畏惧齐氏。与其说畏惧倒不如说惊恐多些。 因为数年后的齐氏,实在是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存在…… 尤其是那个齐家二公子,在都城简直是说一不二,便是皇帝知道他的胡作非为,也只是放纵的笑笑。 道了句……齐家有滔天的功劳。 一句话便将齐家二公子的胡作非为掩了过去。 相传齐家二公子后院中那足可匹敌勾栏院的姑娘们,相传齐家二公子喜好出入酒肆花楼,相传齐家二公子但凡看上的美人,不管男女,都会不管不顾的抓进府中。 相传…… 突然间,谢珂心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救她性命的公子姓齐,而且是都城人士,而自己的两个小舅舅会在新帝登基之年死于非命,原因未明。 有没有可能,事关这个齐姓小公子。 难道他是齐氏主家子弟,因不堪被小舅舅折辱,所以借势报复?她一直想要寻机会给小舅舅示警,可一直苦无良机。 现在似乎发现些珠丝马迹,她要不要告诉小舅舅? 谢珂一时难以抉择…… 转眼到了翌日,楚晔将程善才叫到身边一阵耳语,随后一行人上路。听水青说,小舅舅昨夜己连夜派人赶回望川送信。今日一早但有另一队人马快马加鞭的赶到,护卫队伍瞬间壮大。 而且这次楚晔只走驿道,露宿一定在驿馆。后面的路倒是一路坦途。 谢珂想要探一探那齐姓公子的出身,可是最终也没有寻到机会…… 离建安还有百里之遥,得了消息的谢年竟然亲自相迎。 *** 建安谢氏。 谢老夫人病了,而且病的水米不进。 几位奶奶日日来探病,几个孙女孙女亦是如此。可是谢老夫人的病却总也不见好。 程嬷嬷是谢老夫人的心腹,自是知道谢老夫人的病因。而且这病因还不能为外人道,谢老夫人一辈子活的精细,从娘胎里便带来了算计,可这事自家四爷办的确实欠妥,老夫人如何不气。 可四爷终究是老夫人唯一的亲子。便是气又能如何? 难道还真的能将四爷赶了出去……便是赶出去又能如何,白纸黑字,官府可是盖了印的,还能反悔。 “……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孝的东西。百年来,便从未闻有谁家是外孙承继啊……我谢氏又不是没人,便是四郎生不出儿子,不还有大郎家的和二郎家的男丁吗?”程嬷嬷心道,老夫人这是气糊涂了,若是清醒着是万不会提起两个庶子家的哥儿的。 此时她也只得顺着谢老夫人的话头道:“谁说不是呢。这事啊,四爷做的确实欠妥,可事己至此,多想无益。倒不如仔细捉mo着给宝姐儿寻门好亲事。夫家若是尊贵,多银钱,必是不会背了霸占儿媳家业的恶名,许便不会理会那纸契约。” 程嬷嬷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想谢老夫人闻言眼睛却是一亮。 “你说的在理,若是给宝姐儿寻门富贵人家,夫家顾着面子,必不好强行霸占我们谢氏的产业……甚好,甚好。我们这便甄选人家去,我们宝姐儿生的那么漂亮,还愁寻不到好人家。”谢老夫人觉着自己寻到了好法子,病登时好了一半,起身便拉着程嬷嬷去花厅打算派了婆子去寻媒人打探。 程嬷嬷无奈,只得跟在谢老夫人身后。 可心中却在腹诽……便是再有钱的人家,平白多出那数以万计的金银,谁家又能为了个虚名而舍掉。 所谓财不迷人人自迷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示警 只是这话程嬷嬷却不便和自家老夫人说破。老夫人平日倒是精明,可是此事实在牵扯过大,又是四爷所为,老夫人难免失了平常心。所以才会轻意因自己几句安慰之言而被蒙了眼,待细想之后,老夫人自然清楚。 此事对方不予追究的可能实在甚小。 眼下笼络宝姐儿才是真。 只要她点头,她名下的产业,她说交给谁打理便交给谁打理,毕竟要等宝姐儿之子成年理事,最少还要十几二十载的。只要宝姐儿开口说一切如故便可。 宝姐儿便是出嫁,最终也不过是带走四奶奶的陪嫁,那可比陪上整人谢氏要好上太多。只是老夫人此时是病急乱投医,心中即忌讳着宝姐儿,却又满心不甘,想要待宝姐儿亲切,又觉得心里像堵了个梗,当真是如梗在喉啊。 程嬷嬷不由得便想起了自己教导过的那个乖巧伶俐的小姑娘,那时她还未过六岁生辰,可是却机灵讨喜的让素来对孩子不喜的她都受不释手,恨不得倾囊相授。不由得她但真当她是自己的孙女了,把能教的都教了她,她也不负所望,不过几日便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小小人儿行起礼来,倒真是像模像样的很。虽然动作难免带了些孩子般的娇憨,可却也是一板一眼的甚是到位。 一别七载,那时的小姑娘己成了大姑娘,却不知此时是如何的漂亮风华呢。 想来谢老夫人若是真的见到了宝姐儿。 这病或许便能再好几分。 谢氏嫡女,又一身风华,只要谢老夫人办几个赏花会,宝姐儿的美名定然不径而走,到时还愁宝姐儿嫁不了好人家。 至于四爷那一纸约定,只要夫家足够尊贵,人品清贵,自然便有了商量的余地。 程嬷嬷想通这些,心中的期盼不由得重了几分。 四爷两日前便己出城去迎宝姐儿。想来不日便能归家……谢氏的热闹日子简直是指日可待。 宝姐儿不在的这七年,四房一直沉寂,老夫人几次相闹要四爷续娶,四爷都己各种名目推了。闹到最后。老夫人着实无法了……只得每日里哀怨自己生了个不孝子。长房倒是数年如一日的兢兢业业,将谢氏庶务打理的甚是清楚明了,二房依旧上窜下跳,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三房的三爷在外为官。将霞姐儿也带到了任上,一年不过归家一次。 想来待宝姐儿归来,四房定然会十分的热闹。 三爷许会将霞姐儿送回谢氏,长房的芸姐儿和二房的玉姐儿也定然会欣喜。 还有佑哥儿和骁哥儿…… 程嬷嬷算是看着谢氏几位爷长大的,虽然嫡庶有别,可哪个当奴婢的不希望主子家人丁兴旺,家宅安宁。 想到那幅其乐融融的景象,程嬷嬷不由得满心憧憬。 离建安还有百里余路,楚晔己接到消息,说是谢年会亲自出迎。想来明日二支队伍便能汇合。他这次的护送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只是想到宝姐儿这几次看到他yu言又止的表情,楚晔心中终究有些不安,如果是旁的小姑娘做出这幅表情,楚晔定然觉得她是别有用心的,自然不会加以理会,可是宝姐儿不同。那丫头确是个人小鬼大的,让她一脸为难样子,想来她心中之事是真的将她难住了。 他有心去看望她,可是人多眼杂,终是没有寻找机会。 何况还有齐家那个小郎在侧…… 说起那齐家小郎。几日前宝姐儿还曾着重问过他可是都城人士。他当时也曾犹豫过,以宝姐儿聪慧,哪怕他只透露珠丝马迹,她也能寻迹找出真相。 都城齐氏。实是太过招摇了些。 齐氏并非皇族,可却是权势滔天。几代堆积起来的功勋,再加上齐氏人才辈出,齐氏俨然己是都城权贵中惹不得的人物。便是齐氏近两代来,公主便娶进了三位……只是他即将人送到宝姐儿面前,再遮拦似乎也是yu盖弥彰。 他犹记得宝姐儿得知那齐姓小郎确是出身都城齐氏时。眼中的震惊和惶恐。 楚晔不由得深思,自己是否错矣?毕竟是宝姐儿的未来,既然己助她从楚氏脱身,何必还要相迫。 只是…… 终究,他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安置好一切,调配好值夜之人,楚晔终究在最后露宿之日叩响了谢珂的房门。前来应门的是水青,见到楚晔俯身行了福礼,随后侧身将楚晔让进屋内。 谢珂听到动静己从内室掀帘而来,看到楚晔,轻笑着唤了声‘小舅舅’然后吩咐水青奉茶。 水青笑着出了门子。 虽然谢珂的年纪己到了男女大防之际,只是楚晔在水青等人心中终究是不同的。 楚氏幺子本就一身风华,哪里是那些平常男人可堪比的,何况他又是谢珂的长辈。自从谢珂失母后,对谢珂也是诸多照顾。所以水青很是理所当然的出了门去一旁的小灶煮水烹茶。屋中便只有谢珂和楚晔二人了,谢珂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整个楚氏,其实和她最亲厚的便是这个小舅舅,哪怕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明日你父亲便要来了,我会随了你回谢氏,看你安置好再归楚氏。”楚晔开口解释道。 “如此便有劳小舅舅了。”谢珂浅笑着开口。 其实楚晔是那种如果他想和谁结交,便会让谁喜欢上的人,比如程善才,其实以程善才的身份,楚晔又怎么会理会呢。只是程善才毕竟是谢年的心腹,将来谢珂归了谢氏,还得指望谢年相护,不管是方便打探谢珂的近况还是方便了解谢年待谢珂如何,楚晔都屈就结交了。 所以像此时这般相顾无话的时候真的甚少。 楚晔是在犹豫该如何开口相问,而谢珂则在踌躇如何开口警示…… 毕竟她马上要归谢氏了,一旦回到谢氏,她一个内宅娇女,想要出趟外院都是难事,更何况与小舅舅这般无所顾忌的相见。 今日若再不开口,恐怕她便没机会给小舅舅示警了。 “宝姐儿……”“小舅舅。”似乎做了决定,二人同时开口,这一幕让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觉得刚才的停滞瞬间淡去了。 “宝姐儿,你是否有心事,或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小舅舅讲。我们之间,好像无需那么多顾虑。不管你要说什么,我总是相信,绝不会怀疑半句便是。”为什么这么信誓旦旦?楚晔其实说不明白,只是觉得这一切是自七年前初遇时便己结下的缘份。 谢珂点点头,这示警早在七年前便己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只是到了必须出口之时,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明说,毕竟这颇有几分危言耸听。 楚晔并不催促,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做了聆听的准备……半晌后,谢珂深深吸进一口气,这才斟酌着开口。 “小舅舅,你和齐家那位小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宿怨?”楚晔不明白谢珂为何如何问,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并无宿怨。”“那为何缚了他的手……看样子他并不甘愿留在小舅舅身边。这个徒弟之名……”原来小丫头一路愁眉不展的,终是‘齐氏’二字让她入了心。 楚晔说不清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感觉更沉重了。 不过小丫头竟然是一路忧心着他,这让楚晔觉得这几年来没白疼她一番。“其中确实有些渊源,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楚氏和齐氏并无宿怨。至于为何缚了他的手,不过是玩闹罢了。”楚晔轻描淡写的道。见谢珂小脸上疑云重重,不由得恻隐之心大增,继续开口为谢珂解惑道:“你不必理会的。我说过他会尊我之令护你。上次遇到歹人,他做的不是很好吗?还因此救了你一命。宝姐儿,你记得小舅舅一句话。 虽然有‘齐大非偶’之说。可有的时候,不努力,不偿试,又怎么能知道是否齐大非偶呢?小舅舅的话你此时或许并不明白,你只管记得便是,若是将来遇到什么难解之事,便想一想小舅舅的话。” 谢珂更是一头雾水了。 小舅舅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她在给小舅舅示警,怎么到了最后反倒成小舅舅在教导她。 “小舅舅,我说的是齐氏。你和三舅舅还是少和齐氏之人来往吧。毕竟齐氏在都城可是一手遮天的,若是惹怒了齐氏,你和三舅舅……恐怕性命不保。” 楚晔终是被谢珂一番话说得轻笑出声。小丫头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捉mo什么。 连性命不保几字都被她道了出来…… 他和三郎做的事自然无法对小丫头明说。可今天若是不安安小丫头的心,恐怕小丫头得生了心病。“你且放心,我和你三舅舅自然不会傻到惹怒齐氏。何况望川离都城何止千里,我们便是再不安份,也不会闹腾到都城去。小丫头,现在你该担心的是自己。一旦回到谢氏,内宅之事,便是你父亲也有照顾不到之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未完待续。) ps:今天两更,加更等我回到家以后吧~~~感谢‘红月苍狼’亲的桃花扇。么么~~~ 第八十一章 归来 第八十一章 归来 谢珂直到最后也没搞清楚,她明明打算给小舅舅示警的,怎么反倒被小舅舅安慰了。 这时,水青推了门进来,手中捧着刚冲好的清茶。 “四爷,尝尝这茶,这水可是程总管专门派了人从五里外的山泉中舀来的,据说用来沏茶最是清甜。”许是跟在谢珂身边久了,水青在楚晔面前并不显得拘谨。楚晔微微颔首,水青红着脸退到一旁,心中嘀咕着楚家这位小爷还是少笑些吧。 要不鱼也沉了雁也落了。 楚晔并没有停留太久,便借口还要安排巡夜之事离开了。水青望着楚晔的背景,不由得叹道:“楚四爷这般风姿,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嫁进楚氏……”谢珂一想觉得这真是个难解之题。 哪家姑娘能自负美貌嫁进楚氏呢。 如果自家夫君的容貌比自己还要美上三分,相必哪个姑娘都接受无能吧。 “你个小丫头,莫不是恨嫁了?”不管如何,总也是示了警,谢珂此时心情不错,有了心思与水青玩笑。水青果然红了脸,跺着脚辩解道。“小姐莫要胡说,水青可是打算一辈子不嫁的,水青便跟在小姐身边,若是哪日小姐嫁了,水青便当了小姐的陪嫁丫头,随着小姐去了小姐夫家。待过几年便领个院中管事的差事……” 谢珂不由得笑着接口。“你才多大年纪,但想着当管事妈妈了?”“小姐,奴婢没有说笑。奴婢自幼便被买进谢氏,一直在四爷院中服侍,四奶奶嫁进来后,又被分到四奶奶身边。现在又被派来服侍小姐。奴婢一路见过多少姐妹欢欢喜喜的出府,以为定能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可是后来却是度日艰难,不是男人没本事。便是家中男人薄情寡义,娶妻不过三年两载便要纳房妾室。与其最终过那样的日子,奴婢情愿留在小姐身边……” 水青的话终是触动到了谢珂。 其实水青说的很有道理,被放出去的丫头。如果在府中得了主子倚重。离府前总会赏些银钱的。 若是有个百八十两陪嫁,便能嫁个不错的小康之家。 只是嫁过去后男人如何便另当别论了。水青跟在她身边己足足七载了,年至双十,这般年纪便是出了府,恐怕也配不到好人家了。 倒不如像水青所说那般留在她身边。总归不愁吃穿。 只是……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呢,如何能承诺水青。不顾对她真心相待的,只要她好,总不会忘了她们。 见谢珂脸上有疲惫之色,水青服侍谢珂洗漱过后便服侍谢珂上~chuang安歇了。 谢珂不习惯有人睡在脚踏上,所以水青和几个丫头便轮留守在屋外廊下……一切安置好,为谢珂留了暂烛灯,水青便推了门出去。 小舅舅说,明天便能和父亲谢年相见了。虽然心中依旧有着几分怨怼。可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对父亲的恨意随着时间己渐渐淡了,便是外祖母将她唤到身边也时常劝导她。 所谓血脉亲情。总是不能斩断的。 一旦归了谢氏,便不要再和父亲谢年因母亲之事而生怒。在谢氏,能护她的唯父亲谢年。若是她惹怒了父亲,父亲一气之下对她不管不顾,她的日子定然会十分艰难。谢珂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心中觉得自己如何做实在对母亲有愧,只是,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定会盼她不要像上一世那般懵懂的嫁人。生女,最终凄凉而死吧。 她终是不能对父亲太过怨怼的。 何况七年己过,父亲竟然没有接了那女人进门,便是连谢珂都觉得十分难得。程善才将这些告诉她时。谢珂可是瞪圆了眼睛再三确认的。 程善才说那女人现在日子过的颇有几分艰难,只是却苦苦守着。 自己父亲虽有几分心软,便到底念着她当初的‘直言相告’所以对她不管不顾。 对于那个女人,日子过的再苦谢珂也不会心生同情,反倒是父亲……想必以父亲谢年的为人,那女人便是当初错了。却苦苦守了七载,终究会有几分心软。 想必终会对那女人有所交待的。 只是那女人想堂而皇之的入谢氏,己是不可能的了。 何况她即归家,又怎么可能让那女人有机会蛊惑父亲。父亲谢年之事眼下倒不必忧心。 至于祖母谢老夫人此时恐怕有几分寝食难安,毕竟她此次归家,不仅有小舅舅亲自相送,而且手中还握着父亲谢年当初亲笔所写的契书。 天时,地利,人和。 她皆占。 所以此时归家,谢珂并不担忧,甚至心中隐隐有几分畅快淋漓之感。前世这个时候,她己整日躲在院中不敢出门了,便是勉强出了门,也会因谢玉几句‘无心’之语而自伤。 可是今生与前世却有着天壤之别。 今生她没机会遇到权笙,自然也没机会让谢玉算计,如果一切如前那般,此时谢玉该是焦头烂额了吧。因为权笙本是谢玉的未婚夫。 没有她的那出‘强抢妹妹夫婿’,想必谢玉那权氏嫡长媳的身份坐的稳稳的。 让谢珂最是放心不下的依旧是两个小舅舅,听小舅舅之言,他们不会傻傻的与齐氏交恶,至于那齐家小公子为何被那幅打扮被送到她的院子,便信了小舅舅的话,当他自有缘由吧,只是若小舅舅被处死与齐氏无关,那又是为何? 谢珂总觉得前世之事是一个又一个谜团。 她还未解开这个,那个又浮出水面,让她应接不暇。 这一~夜谢珂睡的并不安稳,翌日醒的便迟了些,待她梳洗过后,水竹匆匆赶来禀报她,父亲谢年己到了,现正有楚家小舅舅在前厅饮茶。 让她收拾好便直接上车,她们今天要赶百里路,恐怕入夜后才能回到谢氏。自然会十分辛苦。 谢珂轻轻颔首。 水青自去收拾谢珂随身所用行装……然后和水竹一起,将谢珂扶上马车。驭夫很快挥鞭,片刻后,有熟悉的声音隔着帘子响起。“宝姐儿。是爹爹。你这些年可好?爹爹……十分想念你。”谢年一句话却是顿了三顿才说完,谢珂在车中静静听着,只觉得心中越发的平静起来。 其实接受父亲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艰难。 毕竟身子里流着相同的血,他便是对不起母亲,待她。终究是十分好的。 为了她,那样的契书都敢签下,想来这七年他的楚氏的日子亦是艰难的,谢老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知道她不仅得了母亲所有的陪嫁,甚至还要拿走属于谢氏的大半,不知要气成何样。 而她远在楚氏,这气自然撒不到她头上,那首当其冲承受谢老夫人怒气的自然便是父亲谢年。 好在父亲是谢氏嫡子,谢老夫人便是再气。也不会亲口将儿子赶出谢氏。只是一些加难责怪必是不会少的。 七载后,乍相见。 他问的是她一切可好? 谢珂的心也是肉长的,自然会心软。谢年声音落下后,谢珂在车厢中轻声回道。“女儿一切都好。”简单六个字,似乎安了谢年的心,谢珂听到车外父亲对楚家小舅舅道谢,小舅舅礼貌矜持的回应,一切显得即平静却又有几分伤感。 将她送回谢氏,便是与小舅舅道别之日。 虽然同样时隔七年才相见,可谢珂对小舅舅楚晔却没多少疏离之感。 只是想着此次一别。恐怕相见无期,心中自然有些惶恐……便在这样即紧张又惶恐的心情中,马车快行了一日,直到入了夜。一行人才至建安城门。 有谢年在,守城官收了银子自是一脸欢喜的放行。 足足颠簸了一日,谢珂本以为车马会直接回谢氏,却不想入了城,却转向了城北,与谢氏祖母相反的方向。车外谢年近上前来解释道。“……高僧不是交待过你十三岁之前不能归家。恐有血光之灾吗。爹想了想,高僧的话自然要信,但在城北购了个新宅子。三进的院子,不算大,好在收拾的尚算精致。待你出嫁时正好送了你当嫁妆。” 谢珂己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应对了。 十三岁生辰前不得归家之说,不说是她为了留在楚氏随口道出的。 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却不想父亲却记在心间。 这样一个心细的男人,怎么当年就做了那样的事呢。如果父亲当年没有发那样的善心,而母亲也不会因为伤心郁结在心染病而亡,那该多好啊。 谢珂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眸子。这才轻声应道。“多谢父亲。” “不必言谢,不必言谢。当爹的给女儿添个嫁妆罢了。我会让程善才留在宅子里照应你,待你过了生辰之后再接你回府。你这几日便安心呆在新宅子里。”谢珂闻言轻声应了。 新宅子在城北与一条商街比邻。价钱绝对称得上建安翘楚。 谢珂到的时候,门外己燃了火把,将整个宅子大门照的明亮如昼。 双开的大红门,门里的一字照壁……院内的游廊,回廊,垂花门,后罩间。 一路行来,谢珂己是目不暇接,刚刚父亲谢年那句院子有些小,让谢珂以为这院子只是个普通的三进小院子,分了外宅内宅再加个后罩间罢了。没承想,竟然这般雕梁画柱,甚至比谢氏本家还要来的富丽堂皇。 一旁在谢珂左右服侍的水青水竹更是看得轻呼不已。 “小姐,新宅子真漂亮。”“是啊,真漂亮,眼下天黑了看的不清楚,想必白日里看更加漂亮。”谢珂主仆被一个婆子引着向内宅院而,谢年则将楚晔请到了前院奉茶。 谢珂的屋子是三间坐北朝南的房子,两边各有两间耳房,一侧是茶水间,一侧则是丫鬟们的居所。 正房的三间屋子里间是内室,正中摆着一张颇为精美的月洞罩门架子chuang,围栏,chuang柱,牙板,四足全部镂雕花纹,正面垂挂着月白色杭绸幔子。打眼看去晶莹剔透。正对着窗是个黄花梨雕花妆台,台上铜镜反倒着澄黄的光,妆台上,一字排开数个妆盒…… 水青走上前去。一一打开。 里边整齐的摆着各色首饰,发簪,各种珠钗……简直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小姐,都是建安珍宝楼所出。” 建安珍宝楼。全建安首饰珠宝最是齐全的铺子。 谁家嫁姑娘若是能从珍宝楼打套头面,说出去都是颇有面子的事。 这满满几盒子珍宝楼珍品,莫不是将珍宝楼搬了一空? 这厢,水青几个丫头探宝般的在房间各种新奇的探看着。 外院花厅中。 楚晔在喝茶,程善才垂首立在一侧,谢年则一脸疑惑的望向花厅正中那个一身墨蓝袍子,长身玉立的冷面少年。 楚晔这是放下茶盅,笑着开口。“便是他了,与宝姐儿一般的年龄,之所以拖了姐夫照看。实是因有索事缠身,不便将他带在身边。姐夫放心,最多三月,我便回来接他。这三月间,他便给宝姐儿看家护院吧。”他们二人说的自然是这齐姓少年。 少年微垂着首一言不发任由谢年打量着。 谢年想了想,终是应了。 其实本不是什么大事,据楚晔说,这是他新近收在身边的,只是功夫尚浅,他有事待办。而且似乎此行颇有几分风险。不想将这少年带在身边。便托了谢年照看。 楚晔即说了给宝姐儿看家护院,想来也是楚晔不放心宝姐儿,有心放个人在建安照看着。 既然说了三个月,那就是说三个月后。宝姐儿过的如何,楚晔心中自有计量了,也便不需要派了人在旁了。 只是派在身边的是个少年…… 想来这少年颇得楚晔倚重了。而且观这少年面貌,着实清冷中透着贵气,便是始终不开口,谢年也知少年出身似乎不低。替宝姐儿看家护院?“这如何使得?不如便跟在善才身边。暂且当个……”一时间,谢年倒真不知道如何安置这少年了。 “不必麻烦了,便当个护院吧。”楚晔一锤定音。 这时少年亦抬起头来望了望楚晔,只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也好。”话说到这份上,谢年也只得应了。楚晔即不放心宝姐儿,派了个心腹在这里,当护院便当护院吧。据说他们从望川到建安途中,曾遇险情,幸得这少年相救,宝姐儿才得以周全。这样想来,这少年功夫定也不弱了。楚晔所说少年功夫尚浅自然是客套话了。 宝姐儿初归谢氏,许真有麻烦上身也未可知。 有个会功夫的护院也是好的。 “如此多谢四郎了。”谢年最终道。楚晔谦逊的笑笑……“姐夫不必多礼,宝姐儿在我楚氏七载,我母亲待宝姐儿便如掌上明珠,如果不是与姐夫有约在先,母亲真想将宝姐儿留在身边。奈何啊……所以临行前叮嘱我务必要护宝姐儿周全。所以姐夫不必多心,待确定了宝姐儿一切安好,我便会打道回府。” 谢年脸色说不出难堪还是不悦,总之称不上好看。 楚晔何意?宝姐儿可是他谢年的独女,难不成在谢氏还能受了欺负。可想到当初妻子带宝姐儿回楚氏前,女儿确实不明所以的落了水,还险些丢掉一条小命。眼下妻子不在了,自己又是个男子,不便整日逗留有内宅。 再加上母亲谢老夫人最近的横眉冷对,谢年终究没有开口反驳楚晔的话。 谢年既然没有反对,楚晔便当他同意了,冷眼望了望厅中的少年,少年感觉到他的目光,漠然的回视。 眸中的羁傲不逊一闪而过。 楚晔眉头不由得微皱,不过想了想少年在宝姐儿遇险时那奋不顾身的一挡,摇头笑笑,觉得自己这是杞人忧天。 若是他不愿,谁又能指使的了他。 当夜,少年住进了外院的角房,翌日起倒真的兢兢业业的当起了院中护院,与一众护院轮番守护着谢珂的新宅子…… 翌日一早,谢珂才起身,水青便一脸兴奋的上前。“姐儿猜一猜谁来了?”这一大早的,能让水青如此兴奋之人,其实不难猜,不过谢珂还是装模做样想了想才道。 “难道是奶娘?” 水青重重的点头。“姐儿怎么一猜就对了。程妈妈一早就到了,只是姐儿正睡着,程妈妈便吩咐奴婢不要打扰。便和水竹丛蕊她们在垂花门那小声说话。姐儿不知道,七年不见。程妈妈越发的富态了,据她说,她的长子现在也在谢氏当差,次子也考进了官学,下一科便要下场小试了……真是没想到,程妈妈两个儿子都那么出息,真是难得。程管事对程妈妈也十分尊重。做人做到程妈妈这样,也着实难得了……”水青的话中不无羡慕。 谢珂突然心神一动。 像奶娘程氏那样……谢珂在水青服侍下很快梳妆梳洗,然后由水青相陪挑了帘子出门。 己是夏末,早晨的日头照在院中,让整个院子显得十分的宁静明亮……昨晚粗粗看了己觉得院子精致异常,今早在晨光中再一看,便是谢珂自认为经达两辈子磨练早己练得从容镇定,可心神还是一惊…… *** 先上传五千字。如果晚上有时间再写一更。没时间就明天多更~~~求订阅。订阅掉的哗啦啦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相见 第八十二章 相见 谢珂自觉经历了两辈子,性子早己磨练的从容镇定,可神情还是不由得一动…… 昨晚匆匆看过,谢珂只是觉得院子精致,对于住的地方谢珂没什么要求,所以也就称不上喜不喜欢。可是白日里一看,谢珂却一眼喜欢上了这个宅子。 婉约中带着雅致。 院中的一花一草都独具匠心。“姐儿,程妈妈刚才说过,这宅子是爷一早便备下的,便是打算送给姐儿的,姐儿便是此时不用,待将来姐儿出嫁时,也是要送给姐儿当了嫁妆的。这院中花草,据说都是四爷亲自去花农家寻来的。还有这些摆件,件件都是爷四处掏来的…… ”水青在一旁轻声道。 谢珂点点头,面上虽然不见什么变化。可是水青还是觉得自家姐儿的步子似乎都轻快了几分。 水青请示谢珂在哪里见奶娘程氏,谢珂想了想,此时日头不盛,在廊下还有徐徐清风,水青便差了丫头请程氏上前相见。 程氏的步子有些急切,七年不见啊,足足七年啊。 如果不是为了替宝姐儿看护四奶奶留下的陪嫁,她又怎么舍得将宝姐儿一个人留在楚氏…… 好在七年己过,她终于能见到宝姐儿。 想到这里,程氏步子迈的越发的急了,一旁的雨卉不由得叮嘱道。“妈妈行慢些,小心脚下。”程氏哪里顾得上,自从知道宝姐儿己经入了建安城,她便一刻也等不得了。若不是昨日太晚了些,怕担忧了宝姐儿休息,她昨晚便赶来了。 谢珂袖了手立在廊下,一身浅粉的挑花褙子,便如园中那微绽的荷,俏生生的。她含笑望着程氏急切的上前,尤其是见到程氏确实如水青所说那般,当真富态了几分。脸上的笑意不由得越加的深了。 前世程氏陪在她身边,便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 将男人孩子抛在脑后不说,而且为了她每天殚精竭虑,人始终枯瘦干黄。 眼前的程氏。却是满面红光,一身湖绿的杭绸褙子,头上簪着点翠银簪,尤其是脸上那抹笑,便是前世二十几年。她都从未在程氏脸上看到过,那么的喜悦,开怀。 “奶娘。”谢珂不由得颤声唤道。 “姐儿,姐儿,真的是宝姐儿。奴婢终于见到姐儿了,快让奴婢看一看……”程氏拉了谢珂无论如何舍不得放开,先是上下打量着,见谢珂小脸粉红,眸中含笑,身量几乎与她齐平。那张小脸生的花也似的……程氏不由得红了眼睛。 终于,她没有负了四奶奶所托。 宝姐儿长的这般好,便这么俏生生立在她面前。 便是世上哪家的姑娘也是无法比拟的。“……一路可好?有没有累着?楚氏诸人可好?楚老夫人身子如何?”己经等不得进屋了,程氏连珠炮似的问道,谢珂笑着一一回应。 好脾气的任由程氏将能问的都问了个遍。 这才笑着开口:“劲哥儿可好?识哥儿可好?”“好,都好。劲哥儿这两年跟在四爷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四爷说,不用几年劲哥儿便能独挡一面了。识哥早两年进了官学,着实让我面上有光的很……下一科说要下场……总之家里一切都好。奴婢就是想姐儿,日里想夜里也想。现在看到姐儿囫囵着站在奴婢面前。模样漂亮,眼睛亮闪闪的,奴婢便是立时死了也是欢喜的。” 程氏这番话不仅说的谢珂红了眼晴,便是一旁的水青水竹几人都齐齐抹了泪。 一别七载。终于得归。 便是谢氏再不好,终究是个家啊。 她们这些丫头都是自幼入府的,对谢氏自然有几分感情。楚氏再好,终究不是归宿。 “好了,好了,不说了。姐儿回来是天大的喜事。待姐儿过了生辰归家,奴婢才算真的安下了心。姐儿放心,四奶奶的东西奴婢看的好好的,保证一样都不会少。” 谢珂被逗笑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奶娘总是一心为她打算的。 “姐儿还笑,真是个没良心的。一去七年,你也真狠的下心。”程氏点头谢珂的额头笑道。 旁边水青水竹不由得抿了唇笑,片刻间主仆便笑闹成一团……谢年跨进院子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的女儿被丫头们围在中间。粉嫩嫩的一团好似三月开在枝头的杏花,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亡妻。他和妻子便是相识在阳春三月,那时杏花开的正盛。他们一家便去城外一处杏林赏花。 杏林中,立着一个一身粉嫩的小姑娘。 虽然她那时正在抹着泪,可在谢年眼中,小姑娘却美的像朵花。 一眼,便是一生。 可他却终是负了她……谢年心头一痛,抬了眼定定望向女儿。 眨眼间,女儿己成大姑娘了,而妻子,离开他己足足七载了。 不知他为女儿做的这一切,妻子满意否?此生他己别无所求,只求女儿一世长安,将来嫁个疼她怜她的夫君,万不要寻个像他这样的。万不要…… “宝姐儿。”谢年扬起唤道。 笑闹的丫头们瞬间四下散去,恭身行礼。“四爷。” 谢年挥挥手,丫头们退下,水青自去沏茶,程氏则陪在谢珂身边一同随谢年一同进了花厅。 “爹亲手布置的,可还喜欢?”“喜欢,多谢父亲。”谢珂有礼的道。谢年笑笑,可眉宇间终究闪过落寞。自从出了那件事,女儿便只唤他‘父亲’,却再未亲昵的唤过他‘爹爹’了。 “……不是不想直接接了你回家,只是爹心中恐惧。想着还是等你过了生辰再接你回谢氏。你祖母这几年也十分思念你……只是你祖母年岁大了,身子不比从前了,若不然你祖母可是要亲自出城迎你的。”终是怕女儿觉得被冷落了,谢年解释道。 “女儿知道。累得祖母担忧,是女儿不孝,待归家之日,定然亲去祖母面前请罪……” 谢年不由赞赏的点头,觉得楚氏将女儿教的很好。昨夜应下楚晔照顾那个一脸冷漠的少年他还觉得有些为难,可是今日看到女儿,谢年觉是楚晔所求实在不算什么。 相比楚氏教导女儿七年,他不过照顾人家三个月…… 他觉得,他欠楚氏良多。(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娇客 第八十三章 娇客 谢年将楚晔所托直言相告,谢珂面上始终带笑,回道一切由父亲做主。可心里却有些疑惑。 小舅舅要去做什么?风险很大吗? 当真不能将那齐家小郎带在身边……便是不能带在身边,为何还要强行将他拘在谢氏?护院?他那样子像个护院样子吗?而且小舅舅便这样走了,那齐家小郎若是要走,她拦是不拦?这样一想,谢珂简直是焦头烂额,想着无论如何得寻了机会去和小舅舅再见一面。 谢年叮嘱完谢珂,但匆匆赶回谢氏了。 临行前吩咐程善才夫妇留在宅子里照顾谢珂。谢珂自是欢喜的应了…… 他并没有和谢老夫人说不直接接谢珂回府,此时恐怕整个谢氏都在候着他的消息呢。谢年快马加鞭回到谢氏,门子见了他迅速去通传消息,待谢年赶到内院的垂花门时,只见谢老夫人被程嬷嬷搀扶着,身后跟着一众谢氏女眷,正一脸急切的向他行来。谢年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谢老夫人这几日倒是想了个透彻,事己至此,便是气坏了身子也于事无补,倒不如依了程嬷嬷所说,便把宝姐儿捧在手心里。宝姐儿那丫头自幼便伶俐,便是在楚氏呆了七年,也不至于会被教养得蠢笨,只会越发的懂事明理。便是谢老夫人不愿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望川楚氏,那可是数百年堆积起的名门望族,楚老夫人的名头便是在建安也时而被人提起。 望川楚氏,郢都魏氏,金陵贺氏,江陵吴氏……这几个家族都是不分伯仲的,而且族中盘根错节,都是结了姻亲的。 相比之下,他们建安谢氏便不由得弱了些。 虽然也与楚氏结了亲,只是…… 小儿媳的早逝谢老夫人终究有几分伤心,怎么说幼时也曾相处过一些时日。总归有些旧情的,何况楚氏嫁进谢氏几载,对谢老夫人倒也恭敬。若是她尚在,此时恐怕早己给儿子添了男丁。想到这些。谢老夫人便肝肠寸断。 此时谢氏的大半家业都压在一个宝姐儿身上。 而她便是再不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感觉着实让谢老夫人觉得五内俱焚。 她今日亲自出了垂花门相迎,可是苦思了一~夜再加上程嬷嬷相劝的结果……却不想儿子却只身前来。谢老夫人登时沉下脸来。“宝姐儿呢?可曾接到?”莫不是出了什么纰漏,谢老夫人心中又是一紧。 那契书上说的分明。若是宝姐儿未嫁前便早亡。 谢家的产业可是有三成要被官府接手…… 所以谢老夫人现在便是再怨怼,也不敢打谢珂的主意。“母亲放心,宝姐儿很好,只是过了生辰才能归家,我便把她安置在新购的宅子里了。” 什么?谢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儿子行事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以前倒还顾虑到她这个老母,不管做什么都会提前相询,可自从楚氏病故,他便再不似以往了。行事无稽罢了。竟然还来了出先斩后奏。 那宅子可是斥了大笔银子制下的。 购时未相告于她便罢了,竟然轻飘飘的便送了宝姐儿。难道那丫头的身份还不够丰厚吗? 她便是积攒了一辈子,此时恐怕也不如那丫头金贵了。 “这是什么道理,哪有离家七载不归之理。四郎,旁的不必说了,你此时便去接宝姐儿回府,便说是我吩咐的,不管出了何事,总有我这个祖母担待着。让她的长辈出门相迎,她却未归。楚氏都教了她些什么?真是越发的不懂规矩了。”心中有气,谢老夫人自然连楚氏也捎带上了。谢年脸色沉了沉。 谢老夫人的话他自是不喜的。 他的女儿知书达礼矜持有度,世上有哪个姑娘能和他的宝姐儿相比。 何况不让宝姐儿归家本是他的意思,自己母亲张口便将一切怪罪到宝姐儿身上。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母亲休要怪责宝姐儿。一切都是儿子安排的。不管如何,宝姐儿一定要等十三岁生辰过后才能归家。” 谢年一席话,场面似乎瞬间停滞了。 谢老夫人气的伸出手,指着谢年半晌无语。一旁的大奶奶王氏不由得急忙上前规劝。“母亲莫气,四爷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不如听了四爷的解释再怪罪也是不迟。”只是谢老夫人又如何能听出身不算高的王氏之言。这时,嘴角擒着丝丝笑意的二~奶奶姜氏作势上前。“大嫂说的对,四爷做事素来有道理。老夫人何必动气……”王氏不由得拧眉望向姜氏。 这话看似在规劝,可细品之下却是火上浇油。 果然,姜氏话音落下,谢老夫人气的颤抖的喝道。“逆子啊,逆子。” 说完根本不听谢年的解释,便满周怒意的转身。 王氏看了看被婆子簇拥着远去的谢老夫人,又望了望一脸冷淡的谢年。最终还是急急追向谢老夫人,二~奶奶姜氏则对谢年开口道。“四爷简直要把女儿chong上了天。我家玉姐儿可就没宝姐儿这样的福份。” 听起来便酸溜溜的,只是内宅妇人的心思,谢年压根没心思理会。 “玉姐儿不是有二嫂吗?” 说完不顾姜氏难看的脸色,转身便奔了外院,他突然想到宝姐儿院子也有几年没有收拾了,不如趁着宝姐儿不在的日子再修缮一番。 姜氏气白了一张脸,谢四爷何意?同样是谢家的女儿,她谢珂便是金尊玉贵,众人环绕,而自己家的玉姐儿却乏人问津,便是她因玉姐儿亲事去求老夫人拿个主意。 老夫人竟然推脱诸事缠身,根本不予理会。 那权家可是京城人士,而且权家那嫡子她也曾亲自相看过,确是个老实本份的孩子。 想来这门亲事若成了,她们谢氏也算在京城有了落脚之处。这可是件大事啊……没承想老夫人竟然毫不在意。即如此便别怪她不讲情面了,待玉姐儿嫁到京城,她便告诉女儿,便是谢氏人去京城求见也不必理会。 女儿可是要去当主母的。 便是谢年再chong谢珂又如何,一个失了母亲的嫡女。婆家己先轻视了三分。 谢珂若是出嫁了,谢年难不成还要追到婆家护女儿去。便让他护,看他还能护上几载?看谢珂还能过几年舒服日子! 谢氏因谢珂未直接归家之事而闹得乌烟瘴气。 可是谢珂的小宅子却是一片恬静。 随着谢珂回来的丫头水青都己安置妥当,何况还有程氏在一旁。谢珂根本不必操心。外院之事有程善才安排,谢珂更加放心。至于小舅舅楚晔留下的那个齐姓少年,程善才最终便依了谢年所说,便让他与宅中护院轮值,据说那少年冷着脸点了头。倒真的换了护卫装束,老老实实当起护院来。 虽说他救过她的命,可他那姓氏,谢珂如何无论亲近不来。 便叮嘱程善才务必照顾好他的吃穿用度,旁的事便不再理会。 便这样过了几日,除了谢年过来小住了几日久,新宅子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水青将有客来访的消息禀报谢珂时,谢珂正在院中听程氏说着建安近几年流行的花样子。“玉姐儿?”“是,二小姐来访,说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来看望姐儿的。” 谢玉,前世的事谢珂己经许久没有想起了,在楚氏的七年里,谢玉更是彻底从她的生活中绝迹。 此时细细想来,前世谢玉固然心如蛇蝎,可若不是她太过愚笨,又怎么会视谢玉为知己,会傻傻的中了谢玉的圈套呢。 所以前世落的那样的结局,其实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今生,谢玉并未害过她。或者说她没给谢玉害她的机会。所以今生,谢玉还算不得她的死敌。 她即奉了谢老夫人之命而来,她自是要见的。“将二小姐引到花厅奉茶,便说我一会便到。”水青应了转身退下。程氏这才开口。“姐儿不在的几年。玉姐儿倒是得了老夫人欢心。玉姐儿这次来,恐怕是老夫人不满姐儿进了建安城却未归家……所以让玉姐儿来试探的。姐儿可要小心应对。”谢珂点头,不过心中倒不如程氏那般担忧。 前世谢玉之所以能拿捏她,皆是因为她性子软弱,毫无主见。谢玉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谢玉说谢老夫人喜欢安静的姐儿,她便老实本份的在谢老夫人面前不言不语。 谢玉说晌午赏荷。她便傻傻的ding着日头去赏荷。 便是与权笙那桩丑事出了后,谢玉反过来安慰她,说她们是姐妹,她喜欢的,她自然甘心拱手相送。感动的她抱着谢玉失声痛哭,直骂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现在想来前世那一幕幕似乎真是出闹剧。 谢珂领了水青去见客,程氏望着谢珂的背影,一脸欢喜,终是红了眼睛。 姐儿长大了,长的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漂亮,可这漂亮似乎又与四奶奶不同。四奶奶的漂亮是摆在明面上的,就是任谁见了四奶奶也得赞一声。可姐儿漂亮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是风姿,是矜持?程氏辩不清,不过姐儿那周身的风度,便是她立在姐儿面前,都觉得自惭形秽的紧……楚氏把姐儿教养的很好,她终于不负四奶奶托付。 姐儿很好,属于姐儿东西一文未少。待姐儿嫁人,一文不差的给了姐儿,她便真的安心了。 *** 谢玉有些忐忑,来之前她还想着无论如何她是跟在谢老夫人身边长大的,比起谢珂那个有娘生没娘教的自然要贵上几分。便是庶出又如何,她在谢氏俨然便是嫡出之女。芸姐儿懦弱,霞姐儿的长相又十分普通,只有她,得了老夫人欢心,被老夫人带在身边。整个谢氏,谁不知道二房的玉姐儿。 谢珂是嫡出又如何,离开谢氏七载,她便不相信她回来后还能如小时那般被老夫人捧在手心里。 可是……眼见着自己被丫鬟一路引起花厅,谢玉有些吃不准了。 这宅子,竟然比谢氏本家还要富丽堂皇,似乎每行一步,眼前景致都不同。当真是金玉堆起来的。 父亲说,这宅子不过是四叔买来偶尔小住几日的。 现下却是直接给了谢珂…… 便是仅这一座宅子,己是价值不菲。谢珂她还未归家便轻意得了座宅子,这让谢玉心里头吃味的紧。 本打算端着长姐的架式,端着亲自被谢老夫人教养出的贵女的架式让谢珂自惭形秽的……可似乎,她先被这宅子给惊住了。 谢玉正在打量花厅摆设之时,闻到脚步声渐近。谢玉不由得抬了眼去看,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画里才能看到的景致。 一个漂亮的青衣姑娘一步步走向她,她穿着时下最繁复的八幅襦裙,头上簪的亦是指甲盖大小的南珠发簪。不同于普通的南珠簪子,她头上的南珠饱满浑~圆,而且是一字排开,从最大的指甲大小到最小的几乎隐入发间的米粒大小的南珠。乍看上去,一片光华,仿佛是一粒珠玉做的雨滴渐斩隐没。 那张脸,那张脸是谢玉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当初四婶婶还在时,赞其美艳的声色不绝于耳,可比起当年的四婶婶,面前这张脸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会? 怎么能……楚氏七年,寄人篱下,她怎么还能被养成这般光华无双。 她不该像个可怜虫那般,看尽楚氏诸人的脸色,终于盼着可以归家,然后卷了行装没日没夜的赶回建安,她该是面黄肌疲,见人未言便露怯意蓝筹股?就像五岁前的她。 “玉姐姐。”谢珂并未理会谢玉眼中的震惊和不甘,声音平稳的唤道。谢主被丫头拉了衣摆才回过醒来,赶忙笑着开口。“宝姐儿,七年未见,我可是十分惦记你的。”“劳你惦记了,我很好。姐姐可好?据说我不在的几年,多亏姐姐承~欢祖母膝下。宝姐儿在这里先行谢过。”谢珂微微俯了身行礼,谢玉却气的白了一张脸,偏生还不能表露出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云泥 第八十四章 云泥 谢珂一走七年,这七年里她用了多少心思才让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 可到了谢珂口中,却轻飘飘的一句她替她承~欢老夫人膝下……谢珂不过一句话,便己占尽先机。 谢玉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是来和谢珂吵架的。 她在谢氏以温柔端庄而被谢氏诸人称赞,她不以在谢珂面前失了风度。“我们可是姐妹,何必分的那样清楚。你尽孝和我尽孝又有什么不同。宝姐儿真是越大活的越发的精细了。”意思是谢珂斤斤计较。 谢珂笑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前世自己但是被她这样的笑脸所惑,最终当她是姐妹是知己。今生……“精细些的好,祖母便是个精细之人,想必会喜欢精细些的姑娘。”谢玉脸上的笑但有些牵强了。 她话锋一转。 “我今天来是奉了祖母之命,来看看你是不是病了?或是哪里不适?既然回了建安,为何不回家……祖母可是十分思念你的,成日的念叨着,便是程嬷嬷也总说你小时有多伶俐,学规矩学的有多快。”前世倒没发现,谢玉这人说话这么喜欢夹枪带棒的,似乎每句话都是刺一刺她。 也许前世谢玉也是如此,只是她傻没有觉出罢了。 “……我很好,暂住这里皆是父亲安排……其实我自己也不知原因,玉姐姐不妨去问一问我父亲?我也好早些归家。”“……这样吧。哪里有当侄女的去追问叔叔的道理,我便如此回了祖母,让祖母去问便是……宝姐儿,我们姐妹七年未见,你不知这七年里,我日日想你,当初你在家时,我们可是 天天玩在一起的。这忽然间少了一个,总是觉得仿佛缺了什么。你回来便好了,我们姐妹以后便能日日见面了。听程妈妈说你绣工十分了得,改日我可是要亲自来请教的。” 接下来谢玉的话倒真像是许久不见的姐妹间的絮叨。 谢珂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并不急着追问谢玉来此的真正目的。来看望她?那真是笑话了。 水青又上了一次茶。谢玉的声音也渐渐低沉,最终话锋一转。谢珂挑眉,觉得重头戏来了…… “……我母亲给我定了门亲事,是京城人士。嫁过去便是长媳,说是不用几年便能主持府中中馈……可京城毕竟路途遥远。便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无处可说。我便想央求了老夫人,让老夫人插手,劝一劝我母亲。可是老夫人却说儿女亲事,本是父母之命。我母亲既然觉得合适,那便一定合适……宝姐儿,我舍不得祖母,舍不得谢氏也舍不得你。你能不能回去在祖母面前美言几句,哪怕过几年再把我嫁出去也是好的。宝姐儿……”说着,谢玉嘤嘤哭了起来。 谢珂安静的坐在谢玉身边,眼睛有些出神的望着她。 前一世似乎也是这般。那时谢玉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探出,说是权家在京城式微。 便是嫁过去当了长媳也没什么趣味。 那之后的几日,谢玉始终闷闷不乐,终于有一日,谢玉脸上带笑的找到她,说是己经亲自看过权笙了,他人长的很精神,而且学问又好,将来定然能有番作为。 所以在她和权笙出了那样的事后,她才会自责愧疚。 “……宝姐儿。我们姐妹一场,你可一定要帮我啊。”在谢珂恍惚间被谢玉拉住了手腕轻晃着。 谢珂回神,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这种事我怎么好插话。相信以二伯母的眼光,看中的人家定然是极好的。京城又如何。不过几日的车程便能到。” 谢玉脸色白了白。她没想到谢珂这种不讲情面的便拒绝了。心中对母亲不由得多了丝怨怼。嫁到京城倒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那权姓人家…… 她虽是庶出,可在谢氏过的也是金尊玉贵的日子,权氏比起谢氏来,差了何止一星半点儿,在建安。谁人不知谢氏。可在京城那样官宦云集之地,权氏实在显得太过无足轻重了。 她谢玉怎么能嫁个那样的人家。 那权家公子生的再俊俏又有何用?即当不了吃又ding不了银。 她要的是权势,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我舍不得你啊。宝姐儿,你便看在姐姐这样求你的份上,疼姐姐一回。替姐姐说几句好话。你的话祖母一定听……宝姐儿。”谢玉掏出帕子作势抹着泪。 “你别这样,我应了便是,等回到家,寻机会定然替你向祖母求情。”谢珂终是应下。 谢玉破涕为笑。“宝姐儿,你真好。” 谢玉离开的时候带走了谢珂一只点翠的手镯,一支梅花琉璃钗,一对珊瑚的耳挂…… 送走了谢玉,水青和水竹不由得在谢珂身边嘀咕道。“那些首饰姐儿都没用过呢。”言语间颇为可惜。“你们两个啊,我这个当主子的都没觉得可惜呢,你们两个倒是替我心疼起来。”“姐儿,话不能这样说啊,这些首饰可都是四爷送给姐儿的,个ding个的精贵。便这么轻易送了出去,姐儿难道不心疼?”“……两个小守财奴,将来得给你们两个找个老实本份的,才好让你们进门便当家。” “……小姐。”两个丫头不由得红了脸。 *** 谢玉回谢府的一路上,脸色一直很难看,便是怀里揣着几件首饰价值百两,也没能让她高兴起来。 她不过随口赞了一声好,谢珂便将这东西送给了她。 看样子似乎是姐妹情深,可是她自问自己可没那么大方。便是谢老夫人疼她chong她,她的首饰也是有定额的,每件不过添个三五件,自己的母亲又不是那种大方的,所以谢珂能这般轻易便送出价值百两的首饰给旁人,她却不能。 这样两厢一比,她心中如何能舒服。 还有那宅子…… 那么漂亮的一个大宅子,宅子中婆子丫头足有几十个,外院的护院一个个看上去也是人高马大,一身精气神。比起谢氏的护卫来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些,都是属于谢珂的。 一样是谢家的姑娘,谢珂甚至还是个没娘的孩子。 怎么竟然能差了那么多,简直是云泥之别,而谢珂是那天上的云,她则是低至尘埃的泥土。 来时谢玉可是信心满满的,可回来时却是灰溜溜的。待回到谢氏,谢老夫人一早便差了婆子候在垂花门,见到谢玉,也顾不得平日里谢玉有多得chong了。“姐儿怎么才归,老夫人己催了几遍了。姐儿快些随了奴婢去见老夫人吧。”说完不由分说的便扶了谢玉手腕,直接将谢玉带到谢老夫人院中。 谢玉那个气啊。 可再大的气,在谢老夫人面前,她也得乖乖敛起来。 只是怀里的几件首饰,自然是保不住了,她本打算以换衣的借口先回院子的,却没想到谢老夫人那样心急,竟然差了婆子守在门边。给谢老夫人行了礼,谢玉双手合十立在谢老夫人面前。 谢老夫人哪里还顾得上谢玉。 谢玉便是再乖巧,在谢老夫人面前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孙女罢了。 庶出的身份便注定谢玉无缘嫁进显赫之家,不过是嫁个富贵人家罢了。而富贵人家于谢氏来说,毫无裨益。 所以自从谢玉亲事定下后,谢老夫人待她便淡了几分…… “宝姐儿呢?可说了什么?”谢玉心尖一颤,自己在谢珂那里算是受尽了委屈,老夫人一句不问便罢了,却开口便焦急的问谢珂。 谢玉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柔声道。“宝姐儿只说一切都是四叔安排的,她也不知道为何不让她直接归家……此事还得祖母问过四叔才清楚。” 谢老夫人不由得叹气,也是她火气大,那日该听听儿子的话的,只是被老二家的一撺掇,她还如何能心平气和的听四郎解释。那之后四郎索性搬到了新宅子,任她再唤,也以读书为借口始终不归。 她也是没法子了,才想到玉姐儿来。自幼玉姐儿和宝姐儿便亲厚,她想着若是玉姐儿上门,哪怕好歹问出宝姐儿不归家的因由也是好的。却不想玉姐儿这般不ding事。“玉姐儿,祖母素来觉得你聪明,却未想到你这次竟然无功而返。”这话便有些重了。谢玉心肝一颤,虽不愿,可最终也只能将从谢珂那得来的几件东西一一摆到谢老夫人面前。 “……你说你只是看了看,宝姐儿便将这东西送了你?”望着几件首饰,谢老夫人的调子有些凝重。 谢玉点头。“是的,孙女只是看了一眼,宝姐儿便不由分说将东西送给了孙女。” 既然不得不拿出来,她自然也不能让谢珂好过。让谢老夫人以为谢珂被楚氏教养成个奢侈浪费的姑娘也是好的…… “你先下去吧。此事不要轻易对旁人提起,便是你母亲,也不准告诉。”谢老夫人叮嘱道,谢玉应了,这才恭敬的退下。谢玉暗恨啊,这一趟真是做了白功,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告诉母亲,自己那个见银子眼开的娘岂不将她骂的狗血淋头……(未完待续。) ps:七千字己上传,偶粉勤奋吧。求支持~~~ 第八十五章 死结 第八十五章 死结 谢玉走后,谢老夫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桌上那几件首饰,目光越发的阴冷深沉……她这儿子养了三十几年,似乎从未给她这个当母亲的送过哪怕一件首饰,以前楚氏在时,偶尔还会借花献佛的给她送些稀罕玩意。 楚氏病故后,儿子便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宝姐儿身上。 她手中自然不缺几件首饰,只是儿子待孙女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说送便送了,首饰更是成盒的置办……珍宝楼里的首饰那价钱便是一般人家姑娘出嫁时能置套头面都属奢侈了。自己那儿子倒好,银子好似天上落下来的,花起来连个响动都无。 谢玉说这样的首饰谢珂有好几妆盒。所以见谢玉似是喜欢,但毫不心疼的送出。 便是谢老夫人自己出手都不会这般大方。 谢老夫人不由得深思着,想着谢珂知不知道谢年和楚氏的那纸约定?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那时宝姐儿年幼,谢年不会无聊到把这种事情告诉宝姐儿吧。可便是谢年不说,宝姐儿在楚氏七载,也难保楚氏中人不开口相告,虽然当初约定时说的是此事及机密,万不能透露。可是透露给宝姐儿不算违背约定吧。 是不是宝姐儿知道了一切,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的,才这般不知珍惜。 所谓以己度人,谢老夫人可不会认为谢珂在楚氏过的会比在谢氏好。在楚氏谢珂毕竟只是表小姐,又不是楚氏正经的小姐,凭什么人家要将她当成正经主子那般,每月的用度定然是不多的。所以谢珂不能有这么多节余供自己挥霍。那唯一的答案便是她花的银子都是谢年暗中给她的。 归根到底,她挥霍的是谢家的银子。 谢老夫人是越想越气,不由得对一旁服侍的程嬷嬷道。“楚氏是安了什么心,竟然将宝姐儿教成这般?本打算着待宝姐儿回府,待她亲厚些,可她若是这样奢侈放纵的性子。我如何能对她寄予厚望。”程嬷嬷心中叹息,心道便是没这一出,您老夫人对宝姐儿也没寄予厚望啊。 “老夫人,奴婢觉得此时下定论尚早。待宝姐儿回来,老夫人不妨多看一看宝姐儿的言行。” “你一直喜欢那丫头,便是时隔七年心里也是向着她的。”谢老夫人不辩喜怒的道,程嬷嬷心中一紧,脸上笑意不减的回道:“看您说的。您当初也是稀罕宝姐儿的紧。这七年来,奴婢便没见哪个姑娘能有宝姐儿这般伶俐,心中记挂着也是应当。”这话谢老夫人倒无法反驳。“这倒是实话,那丫头小时便惹人怜惜,却不知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玉姐儿倒是没有提一句。只是我始终担心宝姐儿与咱们离了心,便是想要拢回来也是难的……只是玉丫头……她的出身始终上不得台面。还有她那个娘……” 程嬷嬷对谢玉称不上喜欢。 她看人讲究个眼缘,谢珂就颇合她的眼缘。 只是二房的谢玉,虽然表面看起来也是乖巧伶俐的,可是程嬷嬷总觉得那乖巧带着几分做作,那伶俐也透着几分心计。所以便是玉姐儿这几年来将老夫人哄得服贴,程嬷嬷也没有应下教导谢玉的差事。 “老夫人所言及是,而且玉姐儿的亲事己定。是京城一户权姓人家……据说此时那权家公子便在建安,老夫人若是想看一看那权家公子也是极容易的。” 谢老夫人想了想,终是摇摇头。 以姜氏的出身,给谢玉寻的人家也金贵不到哪里。前些时候她倒来问过她的意思。她那时满脑子都是宝姐儿的事,哪有心思理会姜氏。 至于这权氏如何,与谢氏关系不大,说不好还是个破落户,还要依仗谢氏呢。所以谢老夫人对见权家公子丝毫提不起兴致来。程嬷嬷也便不再提起。只捡起了谢老夫人喜欢听的话又说了几句,终于让谢老夫人的心情好了几分。 “……所以说许是宝姐儿见玉姐儿真心喜欢这几件首饰,这才忍痛割爱的。宝姐儿可是一番好心,换了旁人。哪个会像宝姐儿这样心善,与族中姐妹这样亲厚,老夫人竟然为此动怒,便着实冤枉了宝姐儿。” 最终,程嬷嬷在谢老夫人耳边道。 谢老夫人听后沉默半晌,终是将几件首饰收到妆奁中。想着还是派了人将东西送还谢珂。 并且叮嘱她几句,姐妹关系再亲厚,也不能轻易送这些贵重东西。须知这其中随便一件,都能给玉姐儿添件嫁妆了,她们姐妹若情深,她又有心给玉姐儿送些小玩意,不如绣几双鞋袜给玉姐儿,也算是全了姐妹情份。 谢珂可不知道自己只是觉得与其让谢玉眼巴巴的望着,倒不如送了她几件。 她是了解谢玉的,知道她心事重,她的好心在谢玉心中,便是施舍……让谢玉整日看着,即舍不得弃,拿着又觉得被看低了。这样的煎熬前世几乎伴了她半生,如今她算是小惩大戒。 前世的事她己不打算和谢玉清算,何况今生一切未发生,也着实无法清算。 只要谢玉不再像前世那般招惹她,她们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没想到阴错阳差几件首饰落到谢老夫人手中,而且自己还险些被谢老夫人误会她是个娇奢无度的。 好在小时候有意在程嬷嬷面前造势,今日程嬷嬷才替她开脱。 当天傍晚谢年回府,程善才便将谢玉来访之事实言相告,谢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晚膳后来探望谢珂。 父女两个便摆了张小几在院中,沏上一壶清茶,茶香氤氲,气氛十分融洽。谢年先开口问了谢玉来访之事,谢珂便把自己对谢玉所说之语一字不差的告诉了谢年,自然送出几件首饰之事也未隐瞒。谢年点点头,并不在意几件首饰。 又没赏了外人,同是谢氏女。何必分什么彼此……不过对于谢玉到来的用意,谢年心是还是有几分怒意的。 自己的母亲宁愿听信谗言,也不信他。 现在又何必来打探……他就是要谢珂大大方方的留在新宅子里,不仅如此,他还在大张旗鼓的给女儿庆生。 女儿六岁的生辰始终是他的遗憾。 他原本答应女儿定然要让全建安的百姓都知道他谢年如何chong女……不想等这个生辰,却足足等了七年。 也许是今晚夜色太过美好了,也许是七年时间,谢珂父女都累了。总之在谢年提起那段往事时,谢珂并脸上神情未动,甚至在谢年诉说其中的过往时,谢珂还微微颔首以示鼓励。 谢年终究将憋在心中七年的话说了出来。 他说的很痛快,也很痛苦。七年啊,足足二千多个日夜,没有知道他这两个多个日夜是如何度过的,他没有一日不想亡妻。可是阴阳相隔,便是思念成痴也终究无法,她甚至未曾入过他的梦,他知道妻子怪了他,恨了他。可是……“宝姐儿,我当时是真的一时好心,这才救下了那姑娘。至于之后……确实是爹爹鬼迷心窍,你母亲怪我怨我也是应当,可便是再怨再恨,她又为何折磨自己?便是天大的恨意,她也不该舍下你,这是父亲始终不解之处。”女儿在一个母亲心中难道不该是最重要的存在吗? 当年,自己的妻子怎么忍心留下六岁的宝姐儿一人,怎么忍心? 妻子怪他狠心相负,她的心又何偿不狠? 她终是去了,却留下他和女儿在这世间…… 女儿最终被留在楚氏,因是为女儿好,他并示强求。可是这七年他何偿不是思女成狂……“你放心,爹爹这辈子只有你母亲一个妻子。”最终,谢年如是道。 谢珂此时早己泪流满面。 她们父女间有心结,而且随着时间这结几乎成了死结,她也怪过怨过。他们大人的事,为何最终连累的却是她。 原本她是谢氏嫡女,有父亲疼母亲爱,可是一夕间,她失了父母。 她成了个无父无女的孤女,楚氏便是再好,她依旧是寄人篱下的……便是楚老夫人待她再亲厚,也无法弥补她心中的缺失……可今日听过父亲谢年一席话,谢珂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该如此记恨父亲。 七年时间,一切都该烟消云散了。 死的人终究死了,活的人依旧要活,谢年不必为了一件错事而背负一生。何况当初的事,本就是对错难辩的,父亲的初衷确是好的,只是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而母亲,难道便没有错吗?只是多想无益罢了。 “爹,喝茶。”最终,谢珂轻声道。 谢年用力点头,端起茶盅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一笑,泯恩仇。 离谢珂生辰还有五日,整个北城宅子己经像过年般开始张灯结彩。 谢珂立在铜镜前,程氏则一脸喜色的拿着几件新裁的褙子在谢珂面前比划着。时不时的和一旁的水青水竹嘀咕上几句。 “那件素面的褙子姐儿穿上最好看。”水青道,水竹也点点头。“那件确实衬得姐儿小脸雪白,只是生辰那样的日子,还是穿得喜庆些的好。倒不如那些桃红色褙子配上那件天青色比甲,让姐儿整个人看起来富贵的很。”(未完待续。) ps:感谢‘绿蓝蓝’‘素颜v涟漪’亲的粉红,么么哒。 第八十六章 算计 第八十六章 算计 “姐儿才几岁,用得着看起来富贵吗?我看不如那日选件襦裙,那件新裁的天青色八幅襦裙便正正合适……”一旁丛蕊插话道。 一时间整个内室叽叽喳喳的争辩声不断。 谢珂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任由程氏在她身前继续比划着。 旁人都说她纵容屋中的奴婢,可又有谁知道,前世她最怕的便是孤寂。 可是却半生孤寂……今生能这样热闹,谢珂觉得这才是人生,便是市井味重些又如何,任谁能逃得脱这市井吗?程氏则含笑望着谢珂,是越看越觉得自家姐儿惹眼的很。 漂亮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只要看着她,似乎周身哪里都是舒适的。 这可比吃什么人参灵芝还要大补哟。 几个丫头商量半晌,最终还是谢珂开了口说那日穿新裁的素粉褙子,这才让屋中几个丫头静下来。既然决定了衣裳,自然该是首饰了,屋中又一轮争辩开始。 谢珂生辰,谢年给与谢氏交好的诸大世家都送了帖子,邀了谢珂生辰那日来北城新宅赏菊…… 因新宅子坐落在北城,便索性唤了北城新宅。诸人自然是满口应是…… 谢四爷在建安可是出了名的难邀。以前楚氏在时还好些,只要时间闲暇,只要有帖子相邀,谢年都会赏脸,只是自从楚氏亡故,谢年几乎便谢绝了一切酒宴,便是谢氏旁系家娶妻生子,也未露面。 这次谢年办赏菊宴,而且指名这是为女儿生辰所办,自然在建安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时才有人忆起,谢家这位嫡女同时还是望川楚氏的表小姐…… 谢氏。 谢老夫人此时正斜靠在临窗的大炕上,面前立着的是谢家两位奶奶。 大奶奶王氏有些拘谨,不过脸上神色尚算镇定。二~奶奶姜氏脸上则带着浅笑,一边打量着谢老夫人的神色一边开口道。“您身子终是大安了。儿媳这些日子心里可时刻记挂着。便是玉姐儿的亲事也不敢来扰扰。” 谢老夫人轻哼,她素来看不上老二家的,便是她口蜜腹剑于她来说也是无用,在谢老夫人看来出身决定一切。对于二~奶奶话里的抱怨。谢老夫人根本不予理会。 她望向大奶奶王氏沉声叮嘱。 “宝姐儿生辰之日,你们随了我去北城新宅……”大奶奶赶忙应了,可是却不明白谢老夫人有必要为了此事将她们招到近前吗?她可是收到宝姐儿亲手写的帖子了,到时一定会去给宝姐儿贺生的。 足足七年未见,也不知那时伶俐的小丫头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 她心中真的十分挂念。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出门…… 二~奶奶姜氏脸上神情便有些难看了。不过是个生辰,便这般大肆宣扬,还办什么赏菊宴,这摆明了是给宝姐儿造势……而且还要在新宅子里办,这根本就是不把谢老夫人放在眼中,可谢老夫人竟然不顾脸面巴巴的赶了去。 而她来请示玉姐儿的婚事,谢老夫人竟然推说忙的分~身乏术。便是嫡庶有别,宝姐儿不在的七年,都是玉姐儿在老夫人身边服侍,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谢珂过个生辰便要全天下皆知,这是哪门子道理。“……哪有当长辈的上赶着给晚辈庆生的道理,老夫人,不如您知会四爷,我们便在家里等着,那边赏菊宴结束,便带宝姐儿回来,我们当伯母的,自然得给宝姐儿添个彩头。” 谢老夫人听了姜氏一席话,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你若是不愿去。我和老大家的同去便是,哪里有那么多话讲?” 姜氏哪里还敢开口,本来因她的出身谢老夫人便显少给她好脸色,何况她嫁的男人没什么本事。只能攀附着谢氏而活。她能指望的只有自己一双儿女,眼下只能将一切忍下,待她的玉姐儿出嫁……待她的骁哥儿金榜提名……到时自有她场眉吐气之日。 “哪能啊,儿媳本来也是打算去给宝姐儿庆生的。宝姐儿一走七年,每逢玉姐儿的生辰,我便不由得想到宝姐儿……想她一个人在楚氏。楚家可会张罗着替她庆生,这一想啊,心里就酸的很。终于得了给宝姐儿庆生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只是姜氏这番话,便是大奶奶王氏都觉得做作的很,何况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轻轻一哼,便不再理会姜氏,只开口叮嘱王氏那日要如何应对,如何对旁人开口,王氏一一应了。 听到后面,王氏虽然在点头,可心却缓缓沉下。 老夫人这是……待回到院子,王氏匆忙去寻谢大爷。 将老夫人一席话原原本本的道出,谢松听罢,重重一叹。“母亲的话我们做儿女媳妇的怎能忤逆……你便按照母亲吩咐行事,至于旁的,我会私下里去寻四弟,只盼着赏菊宴那日宝姐儿不要太伤心。” 王氏也随之一声叹息。 对于谢珂,王氏心中还是颇惦念着,想当初谢珂母亲尚在时,她们关系还算亲厚,楚氏待人和气,与她性情又相仿,所以她们妯娌间相处的十分融洽。何况楚氏命薄,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同是当母亲的,她心中对谢珂自然多了几分怜惜。 想着盼着谢珂回到建这,却不知为何没有归家。 既然是四爷安排的,王氏想一切自是有道理的,所以她并不像谢老夫人和姜氏那般觉得谢珂侍chong而娇失了规矩,反倒在替谢珂担忧,忧心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以至四爷最终做出暂不归家的决定。 现在看来似乎又没什么事情发生。 如果真有内情,四爷怎么还有心思给宝姐儿庆生。 不管如何,就如刚刚自家夫君所说,她们极力待宝姐儿好便是,至于旁人如何与他们有何相干。 想明白这些,大奶奶王氏将女儿芸姐儿唤到面前,告诉她过几日北城新宅的赏菊宴要她随行。谢芸听后有些踌躇的点了头,随后便告辞说是去给宝姐儿准备生辰礼物。 望着挑帘而出的女儿,王氏又是一声轻叹。 芸姐儿是谢氏长女,连玉姐儿都定了人家,可是芸姐儿的亲事还未定。 倒是有媒人登门,只是王氏和谢松都觉得对方虽然出身不低,可人品着实称不上清贵。他们也不求女儿能嫁个显赫人家,只求能嫁个真心待女儿好的。 芸姐儿身为谢氏长女,按理说芸姐儿的婚事老夫人理当过问。 只是…… 想到女儿的婚事,王氏心里便像堵了团泥巴似的。吞不下吐不出的……便是这几年老夫人看中的玉姐儿,老夫人也未理会,何况她的芸姐儿。 旁的人家都盼着靠嫁姑娘都结门姻亲,谢氏倒好,老夫人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只盯在宝姐儿身上。 对余下几个孙女的亲事丝毫不上心。 宝姐儿便是嫁的再好,也不过能结下一门姻亲,老夫人倒不如一碗水端平,待几个孙女都亲切些……不过这话王氏可不敢说出口,也只能在心里腹诽罢了。 得了谢松的叮嘱,王氏终是放下心来。 *** 几日时间眨眼便过,转眼到了赏菊宴这日。 谢珂早早便被程氏唤醒,坐在妆台前任由几个丫头替她梳妆。 相比谢珂这个正主,程氏似乎更紧张,一会进一会出的,生怕哪里出了纰漏。在程氏看来,今天可是谢珂的大日子。过了今日,恐怕建安无人不知她们谢氏的嫡女。 这对谢珂自然是极好的,想来不出几日但会有人登门求亲了。 姐儿还小,出嫁自是不急,可亲事还需早些定下,免得夜长梦多。眼下四爷只要首肯,这亲事便算八九不离十,可一旦归家,宝姐儿的亲事老夫人自然会插手,程氏恐怕到时宝姐儿的婚事不会顺利。 所以她把今日的赏菊宴看的颇重。 只要宝姐儿不出纰漏,在建安的贵夫人面前露一露脸,以姐儿的花容月貌再加上谢氏嫡女的出身,还愁媒人不上门? 但凡姑娘家庆生,多是以各种赏花宴为名。 春日便赏桃花,夏日自是莲荷……秋菊冬梅,这己是墨守的成规。谢氏相邀,虽然很多人不明白这赏菊宴怎么不摆在谢氏主家,而邀约在北城新宅,不可谢氏家大业大,许是想来个特立独行。 所以不少人早早便赶到了…… 程善才在门外迎客,来者男宾自是迎去前院由谢年亲待,女客则迎进垂花门,先由程氏相陪。 后院花厅中。 几位夫人比邻而坐,相互攀谈着。程氏则一脸含笑的陪在近前。 “听说谢四爷待他这个独女可是不一般。你看这宅子……”“是啊,这宅子着实喜人,我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的喜欢。”“既然相中了这宅子,倒不如请了媒人替你家大郎求娶谢四爷这位独女。据说当年的四奶奶可是号称望川一美。想来她的女儿,生的定然不俗。” “就是,若是和谢氏成了儿女亲家,偶尔来这宅子小住,想必也是容易的……”话音落下,几位夫人不由得望向程氏。“妈妈,你家姐儿可许了人家?” 虽然几个夫人的调侃让程氏不喜,可是这几位的夫家可都是在建安城排的上名号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愣头 第八十七章 愣头 程氏摇摇头。 “我家姐儿一直住在外祖家,前些时候才被楚氏亲自送回。这亲事,自然得问过我们四爷的意思……”言下之意,谢珂并未许了人家。 几位夫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可是侧目看看这花厅的摆件,便是小几上随意摆的一盆时令菊~花都是从城外精挑细选来的,艳红色的花~蕊吐露着芬芳,据说这种菊唤做‘美人笑’,一株需十两银。 可在这宅子中,却是处处可见这十两一盆的美人笑。 以为因着谢四奶奶病逝,谢珂小小年纪失母,自然乏人管教。便是留在楚氏外祖家,也不过是不得不为。 如果谢四爷真的chong女,又如何能让女儿在楚氏寄人篱下?可是足足七载,谢氏不闻嫡女谢珂的消息,反而二房的谢玉倒是得了谢老夫人欢心,谢老夫人出门十次倒有八次会将谢玉带在身边。 有人便猜测,莫不是四房式微,或是谢老夫人有意提携二房。 只是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四房哪里像是式微的样子,谢四爷轻飘飘的便买了这宅子,而且己经明白告诉旁人,因与女儿七年未见,这宅子便是送她的礼物。 在建安,谢氏本就门第颇高。 何况这位谢四爷的亲女……原本有几分轻视谢珂的夫人们,还未见谢珂,便单凭谢年chong女的这阵势,对谢珂己然不敢轻视了。只是为何这赏菊宴不办在谢氏? 前厅,谢年在招呼来客……与谢年比肩而坐的是建安的知州林大人。 这人四十岁上下,一身赭红的官袍,面容显得有几分清冷,对于坐下诸人并不热络,只是偶尔侧了头与谢年说上几句。他对待谢年的态度让坐下诸人不由得唏嘘。 谢氏嫡子,便是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知州大人也恭敬三分。 谢年倒是与往常没什么二样,淡淡的回应着,似乎并不在乎对方的身份。 如果这种态度放到旁的人身上。这位林大人或许早就甩袖而去了,可对方是谢年,是谢四爷,这位林大人若想在建安有所建树。也需仰仗谢氏几分。 何况平日里这位谢四爷可显少呼朋唤友,便是有心结交亦无机会。 今天终是得了机会,林大人自然不能放过。“听说继耀的女儿长相极似其母,不知传言是否属实。”林大人问起谢珂,而且在谢年听来语调颇为真切。于是谢年点点头,脸带自豪。“确似像亡妻的地方多些,不过宝姐儿尚小,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这话自然是谦虚之语。 在谢年看来,自家宝姐儿不管是相貌还是谈吐言行,世上都再寻不到第二个可相比的。 只是想到程善才叮嘱过他,说话做事总要给旁人留些余地。 便是谢年年过三旬,为人处事上也着实学不来旁人那一套。在他看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满口胡言乱语的明明家无余粮却还要吹嘘自家家财万贯的。那根本就是人品有问题。 可想到今日这赏菊宴可是为了女儿办的,他自是要收敛几分。所以今日表现的于他来说己甚是谦逊了。 只是谢年这话听在林大人耳中颇有几分不悦。只是想到谢氏在建安可以说是说一不二,他一届地方官,想要凭着自己做出些政绩来妄想下一任调回都城,还得仰仗着谢氏,于是林大人脸上挂着浅笑继续道。 “下官家中倒是个有个不学无术的长子,今年十五,与你家宝姐儿年龄倒是相当,不知道继耀可有兴趣与下官做个儿女亲家。” 这话听在谢年耳中,倒是ting有兴致的。只是他即说自己儿子不学无术。就不该来妄想求娶他的宝姐儿。 所以…… “十五岁,年龄小了些。” 林大人脸色变了变,望向谢年,果然谢年继续道。“令公子可有下场?” “……年龄还小。还未下场。”林大人说这话些便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了,所谓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只要谢年有意,暗中相助一二,再有他的打点。还愁将来儿子没个前程。 可听谢年这意思,却是不愿的。 谢年一听林知州家的公子己经十五岁了竟然还未下过场,脸上不由得挂上了忧心之色。 “我大哥家的佑哥也与令公子同龄,上一科己经下场了,虽然未能高中,倒也勇敢可嘉。这一科无论如何还是让令公子下场试试身手。如果令公子课业上需要先生指点,我倒识得几个鹿鸣书院的先生。倒可以替令公子引荐。”谢年确是一片好心,觉得生而为男,还是早些计量前程为好。 以前他是懵懂不知,把最好的年华都虚度了,所以他这是以己度人,不愿别家的公子也如他这一般。 便是年近三旬才想着博个功名,却己是晚了。 只是林大人却几乎气歪了鼻子,他不过是想着替儿子寻门有权势的姻亲。这谢四爷虽然没什么大的建树,可建安谢氏毕竟是百年旺族,何况这谢四爷这般chong她那个独女,若是儿子能娶到谢珂,谢年自然是爱屋及乌的。这对儿子的前程大有好处……他可不想听旁人替他教训儿子。所以林大人再开口中时间不由得沉了几分。 “如此多有劳谢四爷了。”这话自然是客气话,放在一般人身上都该知道这个话题该是适可而止了。 可是谢年却只当对方接受了他的好意,竟然凑近了林大人继续问着他家大公子学问如何?到底哪科弱些,他好替他引荐个好先生。 程善才一直守在花厅门外,虽然听不到自家爷和那林大人说什么,可眼见着林大人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不由得替自家爷捏了把汗。好在这时有护院上前,报说可以入度了,程善才这才松了口气。 便在那报信护院转身离去时唤住了他。 那护院回身,程善才一见不由得微微蹙了眉。 “怎么是你?”竟然是林四爷留下的那位齐姓公子。程善才交待过管事的,不必难为他。至于护院之职,他若愿意便当,不愿也不必勉强。 却不想这人竟然真的规规矩矩的做起了护院,而且今日还被派至这前院当职。 “……”对方没应,只是淡淡望了一眼程善才,那目光着实不善,程善才心下嘀咕,也不知道这位小公子到底什么出身,便是此时一身青衣护院装扮,可也丝毫掩不了他周身那股戾气。好在他尚服管教,此时程善才只盼着楚四爷早些回来,快把这位小瘟神领走。 “你唤我何事?”见程善才不开口,对方满口不耐的道。 程善才回神,想了想终是吩咐道。“你且直接进去禀了爷便说宴席己开……请爷和诸位贵客移驾。” 对方似乎瞪了程善才一眼,这才抬步进了花厅,许是他进的太突兀了,便是连侃侃而谈的谢年也不由得静下来望向他。 只见那少年不卑不亢的走到谢年近前,便如程善才吩咐那般,直巴巴的将话说完,然后敷衍的行了个礼但转身退了出来,与程善才错身而过之时,一声轻飘飘的‘无胆鼠辈’飘进程善才耳中。 程善才涨红了脸,却拿这齐姓少年无法。 倒不是他但小,实是刚才那个情况,他若进去,必定小心翼翼的在谢年身边俯耳低语,谢年正说到兴头上,兴许对他根本就不予理睬。而以他跟在谢年身边数载的资历,也着实做不出像这少年那般莽撞的闯进花厅之事。 所以这声无胆鼠辈,程善才终是没有辩驳。 花厅中。 因这少年之语而有瞬间的死寂,虽然被搅了兴致,好在谢年还记的今天这赏菊宴是给女儿办的。于是起身招呼诸人。 “诸位请移驾至水榭,酒席便摆在水榭里,我们正好一边饮酒一边观景。水榭对面便是菊园……诸位可以隔水而望也颇有一番景致。”厅中诸人起身,有说有笑的随着谢年步出花厅。 只有那林大人一脸若有所思。 “林大人,请。” 林大人颔首,起身与谢年并肩而行。“继耀,刚刚那护院好生无礼,你可得多加管束。”谢年不以为意。“你说他啊。他非我谢氏家丁,是望川的楚四爷托付了我照应几日。所以对于规矩难免生疏些,林大人莫怪罪。” 望川楚氏四郎所托。“即是继耀姻亲所托,所以却一身~下人装扮?”林大人似乎颇感觉兴趣的追问道。 “……许是他喜欢下人装束吧。林大人,我们不说这些扫兴的了,还是说说令公子的举学之事吧。”林大人顿时一脸苦相,他错了,他便不该开口与这谢四提起儿子之事。 林大人一边听着谢年大谈特谈他以前的逸事,一边不由得回想着好少年的样子。 像,像极了,真像他在京中见到的一位贵胄公子。 便是一身~下人装扮也丝毫遮不住那少年的一身气韵。 只是若真是那人,又为何会甘愿在谢氏屈就于一个小小的护院之职。(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争产 第八十八章 争产 说起那个姓氏,便是建安的平头百姓亦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那户人家本姓齐,据说与开国先祖曾是莫逆至交,当初,开国先祖本yu封那齐姓人为异姓王的,只是被那人推脱了,虽说没有封王,可那户人家的子孙却颇得照顾。 从那之后,齐氏越发的富足,那之后的百年,皇帝几代更迭,可对齐姓的信任恩chong却是不断。 以至齐氏越发的状大,到了当朝俨然己是真正的贵胄之家。 齐氏的当家人齐老爷子己告老还乡,如今他的长子执掌齐府,现已在朝中居九卿之首,并兼掌都察院。其膝下有三子,长子承嗣,此时己官拜从四品少詹事。 而今日他看到的那少年,却像极了这位齐大人的次孙。 说起这事,林大人不由得庆幸。年前他奉招归京,正赶上齐老大人的六十整寿,以他的官职自是不会收到帖子,好在他的妻舅在京中是个正五品的右春坊庶子,正是那齐大人的手下,便得了帖子,遂带他同去。 那次林大人的是真的开了眼界,也是那次他看到了齐大人的两个儿子。 长子齐涣当真是玉树临风翩翩君子。次子齐律……林大人却着实不好形容。 样子自然是极好的,毕竟听闻齐大人的妻子乃是郡主之尊,那可是带着皇室血统的。只是那双眼睛,便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所以林大人那日虽只是匆匆一瞥,却记住了那双眼睛。 而刚刚闯进花厅的那个少年护卫,便生了那样一双眼。 只是若说此人真是那齐家少爷,林大人着实不信,谢氏便是再权势滔天,也支使不起齐家那位小少爷。可那样子,那眼神,却又出奇的相像。 又与望川那么颇有美名的楚氏幺子有牵扯。 林大人左思右想也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还是谢氏当真尊贵到能使唤齐家公子…… *** 谢珂虽早早起身。可中赏菊宴还真的不需她费多大力气。 便是应酬也由程氏代劳了…… 毕竟她是个小姑娘家,这样抛头露面的活计委实不适合,旁人虽碍于谢氏不会多说什么,可终究是自降了身价。所以谢珂只需在宴席上露个面即可。 自然这些都有是程氏的意思,要依着谢年,根本就不必理会那些劳什子规矩,他的女儿想什么时候露面便什么时候露面,想怎样行事便怎样行事。 好在谢年身边还有个程善才能规劝他一二。 想到自家男人说起四爷时那一脸的无奈之色。程氏心中也不由得叹了叹气。 若是四奶奶在多好,赏菊宴便由四奶奶主持,只要在关键时候让宝姐儿出来与一众小姐夫人们见上一面便可。也不至于被旁人耻笑谢氏连个招呼客人的主家都没有。 程氏便是再八方玲珑,碍于身份也终究有照顾不到之处。 此时夫人们嘲笑的不是谢氏,不是谢年,而是谢珂。 毕竟失母是谢珂的软肋。很多讲究些的人家,宁愿娶了门第低些的媳妇,也不愿娶个自幼没有母亲管教的姑娘为长媳。 程氏望着满满一厅的夫人小姐们,笑的有些牵强。 正在程氏想着不如便早些请了宝姐儿出来与一众夫人小姐们见上一见,左右屋中都是女眷。倒也不必过多顾虑,最多便是背后被有些多事多人诟病几句罢了。 便在这时,几个紫衣丫鬟当先挑了帘子进门,程氏一见心头即惊助喜。 是紫云和碧竹,她们可是老夫人屋中的大丫鬟。一直是谢老夫人的心腹。 果然,几个丫头身后,谢大奶奶和谢二~奶奶簇拥是谢老夫人缓步而入,诸位夫人看到谢老夫人,不由起身行礼。再不见刚才的轻视之色。 “老夫人,您这位女主人可是来迟了。一会一定要罚酒的。”一位三十五六岁的贵夫人笑着开口,屋中诸位夫人中,她的身份算是最尊贵的,是知州林大人的发妻。今日她是带着女儿来的。她的女儿便乖巧的立在她身边,一身桃红色挑了银边的褙子,面容虽只是清秀,但好在落落大方,逢人未语先笑,倒也令几位夫人另眼相看。 对方直称她是女主人。这自是给足了谢老夫人面子。 她自是一脸笑意的开口。“罚,罚,连罚三杯可好。你啊,这张嘴还是那么伶俐,倒显得我这个老婆子笨嘴拙舌的。”谢老夫人一席话逗笑了一屋的人。诸人自然而然的簇拥在谢老夫人四周。 程氏眼见着谢老夫人一来便喧宾夺主。 心下不由得有些不忿,可这个时候,谢老夫人的到来无疑是给宝姐儿撑了脸面。 那林夫人见谢老夫人不似平日那么淡漠少言,竟然还和她一唱一喝起来,心中虽惊,可脸上却不露半分,依旧一脸笑意的接口。“您若是笨嘴拙舌,厅中这些人岂不都是榆木疙瘩了……您老啊便不要自谦了。今日这赏菊宴,若少了您老人家,哪里还能称为赏菊宴啊,诸位说是不是?”林夫人话音落下,七嘴八舌的声音附和着。 谢老夫人脸上的笑越发的深了。 而谢老夫人身侧的大奶奶王氏脸色的笑意则有些牵强。 今日之所以陪了老夫人来,自然是因着不能忤逆老夫人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她想见一见宝姐儿。 昨晚谢松己去见了谢年,告知谢年老夫人的打算…… 王氏以为今日来谢年一定会有所安排呢,却不想谢老夫人顺利的便入了花厅,而且一来便以主人身份示之……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也没什么,可王氏是知道内情的,这宅子可是四爷置下送给宝姐儿的。所以细论起来,在这宅子里谢老夫人不该称主。 宝姐儿因着谢老夫人的身份可以请了她上坐,那是孝道。 她可以是坐上宾,却不该以主人身份示人。 毕竟这宅子若是挂上了谢氏产业的名头,将来若是给了宝姐儿,恐怕族中便会有人不甘。 可这宅子若是四爷的,四爷将宅子给了宝姐儿,那便是天经地义的。与王氏的忧心相比,姜氏明显是来看笑话的,尤其是她的眼睛将厅堂四周扫视一番后,脸上讪笑的神明越发的明显。 嫡出就是嫡出,四爷轻意的便一掷万金。这宅子比起谢家祖宅来毫不逊色,这便罢了,却又毫不犹豫的转手便送给了宝姐儿。 若是四爷有儿子,宅子相僧那无可厚非,终究是谢氏的产业。 可是宅子送给宝姐儿,那将来可是要带到夫家的。用谢氏的钱置办的宅子,最终却落到旁人手中,姜氏如何甘心,她便是挣不过,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宅子轻松落到谢珂手中。“那是自然,娘您看今日这花厅布置的,四爷就是孝顺。知道您最喜这‘美人笑’所以便置了满厅满院的。我看您不如趁今日便应了四爷的所求,还是搬过来小住几日吧,四爷可是说的明白,这宅子本就是为了您老人家所置……”不等二夫人姜氏话音落下,一旁议论声便不由得响成一团。 “原来如此啊,我还道真如传闻那般,这宅子是四爷买来送给女儿的嫁妆呢,却原来是以讹传讹啊。”林夫人一脸善意的笑着,可出口的话却让守在一旁的程氏和大奶奶姜氏都变了脸色。 谢老夫人脸色也变了变,她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姜氏。 这才不急不忙的开口。“我一个老婆子,这个年纪了,还要什么宅子。不过是儿子孝顺罢了。”这是变相的承认了姜氏所言,几位原本很是艳羡谢珂的姑娘脸上神情也是一缓,唇角终是露出几丝鄙夷来。 靠着长辈的名头想要扬名,最终还是被人揭露了真相。 她们虽然未见到那谢珂,可她己经大大丢了脸面……便是她真如传言的那般漂亮,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程氏不由得心中暗急,她刚才己不动声色的支了小丫头去请四爷。 这种场面宝姐儿出来便己落了下成,只得请了四爷过来想法挽回。 罔她刚刚还心中感激谢老夫人以长辈身份前来待客呢,却不想,原来是不动声色来和宝姐儿争产,来败坏宝姐儿名声来了。 程氏实在想不通,宝姐儿可是谢氏嫡女,宝姐儿若是嫁个好人家,难道谢氏不跟着沾光吗? 谢老夫人何必为了个宅子便置宝姐儿名声于不顾…… 程氏自然不会知道楚氏和谢年那约契约,如果她知道,便不会这么认为了。一个宅子事小,其实堵在谢老夫人心中的那口气难平才是真。 谢老夫人己经服软了,她差了谢玉来相问。 而后又几次差了婆子来请谢珂归家。可却都是杳无音信,谢珂归家之日迟迟不定。 下人们对此自然议论纷纷,甚至有人下人猜度是她容不下谢珂,真是笑话,一个小姑娘罢了,她又如何容不下。还有谢年,自己的亲子…… 不由分说的便将她派去的管事赶了出来。 她们父女即都这般不通情理,软的即行不通,那便来硬的好了。 她便不信自己这话己放出,自己的儿子孙女还能再驳了她这番言论……这便叫……木已成舟。 *** 今天的六千字,明天的火车回家。不造在车上能不能码出来~~求支持。推荐收藏订阅。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角逐 第八十九章 角逐 关于谢老夫人的意图,其实谢松早己告知谢年,不过谢年并未上心。 在他看来,自己的母亲虽然对他写下的那约契书很是大发了一顿脾气,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可是谢老夫人从小便教导他的,事情即己无法改变,母亲不过气一气也终究会接受的,最终的结果便是……善待宝姐儿。 毕竟宝姐儿好,谢氏便好。 所以当时谢松告诉他,谢老夫人打算与宝姐儿一争之时,谢年不过是笑笑,并不以为意。 谢年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真的如此做了……他得了消息寻了借口赶到花厅外时,正好听到谢老夫人的话尾,他便是处事不精,可母亲的语调中微微的笑意也被他听了个明白。 母亲若是无意施为,大可以将话说明白。 便说这是他的私宅,眼下己送了宝姐儿……这样一来,不仅全了谢老夫人的贤名,也让宝姐儿谢氏嫡女的身份得了诸人看重。谢珂毕竟离开谢氏太久,这几年跟在谢老夫人身边的是玉姐儿,甚至很多不明真相之人以为谢玉便是谢氏嫡女,这个误会谢年颇为不喜,所以在女儿生辰之日,他才办了这赏菊宴,目的自然是给女儿正名,他谢年的女儿如何能悄无声息的归家…… 只是他没想到,给宝姐儿最大难堪的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这一刻谢年说不失望是假的。 只是事情己生,自己此时若是站出来将事情说明,那颜面尽失的便是谢老夫人。 生为人子,他如何能施为。一时间,谢年倒真的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早知时刻,当初便该将长兄的话听在心里的。 谢年抬起的步子终是迟疑了。这一刻他陷入两难之地。 谢年这人年轻时性子颇有几分不羁,当年执意求娶楚氏,便是亲自远赴千里也再所不惜,也许人生太过顺利了。所以命运才让他最终尝受了妻死女离。 那之后他倒是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 就如此时,他进,则可全了宝姐儿颜面,可是母亲谢老夫人则颜面尽失。他退,则母亲全了脸面,可是宝姐儿……他的宝姐儿五岁失母,在楚氏委屈求全足足七年,难道才归家便要承受这样的委屈。 而且一切皆是他安排的。 宅子也是他一早便打算送给宝姐儿的。而自己的母亲也是在他的默许下才得以顺利进了内宅。 便在花厅中一片迎合声。谢年的步子踌躇在花厅外时。 一道淡淡的含着嘲讽的声音在谢年耳边扬起。“楚四的话果然没错,谢氏真不是什么好地方。”谢年一惊抬眸去看,却迎上少年冷漠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是他,那个楚晔托付他照看的少年。 只是这个时候,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内宅,他一个护院不该擅自入内。“是你?你怎么进来了?”“……不过一个小小谢氏私宅,哪里便进不得。”少年语气颇为自大,可是谢年却觉得他说的是实话,而且一点没有夸大,可便是如此。若是旁人发现他的内宅小厮可以随意进来,不管是对宝姐儿还是对母亲妇德都有损。 “这里是内宅,你便是楚晔的徒弟,也不能轻易乱闯,快些出去,不要坏了宝姐儿的名声。”谢年压低声音道。 少年却是突然笑了,他这一笑,谢年不由得看得怔了……这人,初看之下只觉得周身戾气过重,反而压住了他的样貌。可他这一展颜,那容貌的俊郎立时让人无法移开眼睛,谢年想着楚晔的容貌也是颇为俊郎的,所谓物以类聚大意便是如此吧。一晃神的功夫。少年竟然越过他,不管不顾的便进了花厅。 谢年大惊…… 随后紧随其后。可是亦晚了,少年的动静己惊动到了花厅中的诸人。以谢老夫人为首的夫人们不由得瞪大眼睛望向少年,而小姐们则一声轻呼,用帕子掩了脸,只是又忍不住的从指间偷偷瞄向少年。 谢老夫人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她一直知道自己儿子待下人十分宽松,却没想到这般没有规矩。 内宅重地,竟然让奴才随便进来,这若是传了出去,便是连她的名声也会受累。 谢老夫人一辈子活的矜持庄重,名声大如天。不想老了老了竟然还被儿子所累。 “哪里来的大胆奴才,还不赶快拖了出去,先打上十板子再赶出谢氏。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平白的坏了我谢氏名声。”谢老夫人先声夺人的喝斥道。一旁程嬷嬷赶忙挥手示意花厅中服侍的丫头,只是小丫头们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是好起来,难道真的亲自上前与这护卫拉扯,事后她们会不会被老夫人一怒之下一同赶了出去。 何况这护院生的也忒伶俐了些。那模样哪里像个奴才……便那么轻飘飘往花厅一立,倒比谢四爷更像主子。 丫头们这一迟疑,厅中气氛但立时一变。谢老夫人那先声夺人的气势登时被激散了。 谢年见此赶忙上前,他先了给谢老夫人行了礼,这才解释道。“母亲,这小子是楚氏中人,奉了楚老夫人之命一路保护宝姐儿,途中还曾亲自救了宝姐儿性命,于我楚氏实有大恩,母亲念他性子耿直,便不要与他计较了。儿子这便带了他离开便是,至于惊扰了诸位夫人小姐,在下过后自当亲自向诸位夫人小姐赔罪。”谢年都这么说了,如果再计较似乎就过于较真了。 几位夫人虽然心中薄怒,但这位闯进来的少年也实在不惹人厌,何况还是望川楚氏之人。既然人家楚老夫人都放心将外孙女交给他保护,想来这少年定然在楚氏举足轻重了。 莫不是楚氏哪位爷家的小公子? 似乎楚氏嫡孙与这少年年龄也是相仿的,莫不是……想到这里,屋中诸人望向那少年的目光便不由得带着审视和探究。 那少年任人看着,即无惧亦不恼,只是目光冷冷的望向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被看的有些恼羞成怒,她活了五十几年。但没哪个人敢这般放肆的看她。“楚氏中人又如何,这里是建安谢氏,楚家人也得尊了我谢氏的规矩行事。” “母亲。”谢年不由得恳求的唤着。 于宝姐儿之事,他己失了承认。不能再失信于楚晔了。 这少年无论如何不能动。 “四郎,你便任由一个外人欺辱你的母亲吗?”这帽子扣的有些大了,谢年心中不由得一阵失望。 这还是他的母亲吗? 小时候母亲教导他,男子汉便该ding天立地。可是母亲现在的所为又是什么?在逼着他做个不守信用的小人吗? “他还是个孩子……”不过是个和宝姐儿相当的孩子,少年行为虽然有些失了礼数。倒还没到要严惩的地步。又不是真的做出什么有辱谢氏女眷之事。他只是……只是为宝姐儿气不平。 这个少年,不仅救过宝姐儿,此时亦为了宝姐儿不惜闯后宅,闹花厅。 谢年的话犹如打了谢老夫人脸面,什么叫他还是个孩子。这么大的少年,哪里还是孩子……楚氏,楚氏,又是楚氏,她是辈子是不是欠了楚氏的。 自己的儿子折损在楚家女儿手中。 便是那女人死了,可儿子年过三旬。却执意不再娶。 便守着那个女人留下的女儿过活……现在她不过开口斥责一个不懂规矩的楚家小子,儿子却一幅埋怨的口气。 她堂堂谢氏的老夫人,难道还不有出口惩治一个犯上的小辈。 “四郎,当着诸位夫人,莫要坠了我谢氏的名头。他即是护院装束,便是我谢氏的下人。我谢氏的下人坏了规矩,自是要罚……”这厢母子二人僵持着。 便在这时,珠帘轻挑,随着珠玉相撞的清脆声响,一个浅粉的身形含笑步入花厅。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便是那一脸冷意的少年也不由得侧目去看。 他自然是识得她的,一路相送,他虽然不常在她面前露面。可是每每她现身,他都仔细的查看四周,倒不是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是他的性子让他不管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既然应下会一路相护于她,他自然会做好。 所以危险来临之际。才能力挽狂澜。 他也一直知道这位谢家的嫡女长相秀美,只是却从不知道原来她不仅漂亮,而且性子竟然还这般……无畏。他一直以为她性子便如其人,是个温柔~软弱的姑娘。 谢珂的出现自是又一变数,谢老夫人终究有几分心虚,见到谢珂,目光闪了闪。随后便不由自主的打量起谢珂来。 这是时隔七载,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这位嫡孙女。 一见之下心中不由得一阵忐忑。 有几分后悔,却又觉得莫不这样施为,她便真的在自己这孙女面前永无翻身之日了。 谢珂走的很慢,一步一行间当真是矜贵无双。 一身杭绸的浅粉挑花褙子,明明不算多金贵的料子,可穿在谢珂身上,却觉得是不管是衣衫还是人皆如明珠般莹白雅致。 青丝也只用了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可却并不给人不修边幅之感,反道觉得她整个人有种闲适之感,总之,谢珂那么风姿卓然的从走进花厅这一幅,立时让所有人的目光不上自主的齐聚到她的身上,便是连刚才一直淡漠的少年亦如些。 谢珂进来之前,程氏己经悄然出去告诉了她事发的经过。 对于谢老夫人此举,谢珂虽然觉得有些过矣,可心中又觉得这也算合了谢老夫人的性子。 前世的记忆中,谢老夫人一直是个颇为倨傲的存在……她出事后,立时便被谢老夫人视为弃子。转而大力扶持谢玉。 谢玉与权氏的那门亲事自然也因谢老夫人对谢玉的重视,而成了谢玉的污点。 最终被谢老夫人想尽办法将这件事情压下,变成了自始至终与权氏定下亲事的是她…… 今生许多事情与前世有异,谢玉没有算计到她,所以与权氏的婚事依旧在,而她也未因丧母与变成一无所有,反而因为楚氏的力争,有了让谢老夫人另眼相看的资本,只是父亲谢年太过急切了些。 她能理解父亲的心思,便如七年前父亲所说。 要让她风风光光回谢氏,可父亲不理解向来高高在上的谢老夫人会觉得,她的权威被挑战了。尤其是加上那纸契书,更加让谢老夫人心中不忿。 所以在她的生辰之日喧宾夺主倒也没让谢珂太过意外。 前世与今生相比,谢老夫人性子并未有太大变化,可是相比前生,还是有些许不同了。前世,谢老夫人更加看重谢氏的脸面,便是为了谢氏脸面,谢老夫人可以忍下一切。只是今生…… 今日之事,明显是打了她的脸面,自然而然的,会影响到谢氏,可是谢老夫人依旧做了。这让谢珂有些想不透,难道便因为厌恶她,连谢氏的颜面也不顾了吗? “祖母,父亲,宴席己摆好,还请诸位夫人小姐入席。”谢珂直接行到谢老夫人面前行了福礼,随后柔声道。 清灵灵的声音,却瞬间浇息了花厅中那暗暗的火意,便连谢老夫人的怒气也不由得灭了几分。 其实谢珂并没打算与谢老夫人相争,这宅子的归属,又不是轻飘飘几句话便能决定的。便是所有人都认为宅子是父亲专为谢老夫人置下的又如何。 宅子的主人终究是她,这点并不会改变。 口舌之争罢了。争个输赢又能如何。 谢珂说完便恭敬的立在谢老夫人身边,一幅等着谢老夫人示下的乖顺样子。 谢老夫人一时骑虎难下……谢珂若是真的开口说些旁的倒还好些,谢老夫人便是倚老卖老也不会输了这一局。 可谢珂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规规矩矩的请诸人入度。 可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自己置于主人之地,而她的所行平白的显得可笑。(未完待续。) ps:四千字,晚上有时间就还有一更,没时间明天多更。今天刚回家,走的时候东西都搬回新家了,早买的车票,因为时间急屋子没有收拾,今晚得收拾房子。各种混乱~~~ 第九十章 贵礼 第九十章 贵礼 厅中诸位夫人哪个又看不明白。 谢老夫人红着一张脸,偏生又无法开口替自己辩解什么。 谢珂这番以退为进,着实打了谢老夫人的脸面。她不由得满心怨怼瞪向谢年,谢年却是一脸的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母亲,明明是母亲欺负女儿,女儿可是守礼的很,不仅不计较,还替母亲解围。 宝姐儿所为实在挑不出什么错处。 本就是母亲的不是,错便是错了,竟然还蛮不讲礼。谢年心中越发的失望,自然望向谢珂的目光便越发的慈爱。谢老夫人又在儿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她本就挟着怒意而来,如果此行顺利,许能消解心中几分怒火。可却是诸事不顺的。 先不说宝姐儿,便是这个愣头青似的闯进花厅的楚家小子,就着实让她很是气愤。 谢老夫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听谢年说是楚老夫人安排的保护谢珂的人,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楚家人。 谢年在这里也难得的耍了个小心眼,没把楚晔供出来。 楚晔虽是宝姐儿亲舅,可是毕竟还是男女有别,若是太过亲厚,难免被人诟病,所以谢年便说是楚老夫人派来的人手……这样一来自然杜绝诸人的胡乱猜测。 何况因着谢年数年未娶,谢年始终无子,谢老夫人把所有的不满都记到了楚氏身上。 对于楚家人自然没有好脸色。 只是当着诸位夫人,谢老夫人此时不便发作。 可便是她想轻松揭过,也要问一问旁人答不答应…… 谢珂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和谢老夫人计较的。便是赢了,终究也落个刻薄之名。这于她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只是她不计较,不代表旁人不计较……至少这位贸然闯进花厅的齐家小公子便没打算让谢老夫人好过。 如果不是有目的,他何必闯入女眷圈中。让那些妇人小姑娘们当个稀罕物来看……他齐家公子便是再不济,也不是这些人可以冒犯的。所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楚晔本就叮嘱他在要合适之机,将楚氏送的谢家嫡女的厚礼奉上。 他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机会了。 所以便在所有人都假装无视他,正要簇拥着谢老夫人去水榭旁的菊园入席时。 一身青衣小厮装扮的小公子开了口。 他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嘶哑,语调淡淡的。无形中便带着一股蔑视诸人的贵气。“表小姐,我是来告辞的,在离开前要代楚氏将一份礼物送给小姐。这是楚老夫人一番心意,还望表小姐收下。”少年说完。眼睛根本不看旁人,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笺。 他说有礼物相赠时,不仅是谢老夫人及屋中夫人小姐们,便是谢年也不由得一脸好奇的望向他。 只是见他最终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笺,谢老夫人不由得心中嗤笑。 她还当送什么厚礼呢。楚氏但是再不济,也得送套首饰头面吧。 可这薄薄的信笺中能装下什么? 不会是几个金锞子吧。 花厅中只有谢年微微变了脸色。他便是不通人情事故,可也知道这少年虽然口是说是代楚老夫人憎礼物给宝姐儿……可他清楚这少年实际是上楚晔的心腹,是楚晔留在宝姐儿身边,以防宝姐儿被欺被辱的。 今日宝姐儿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欺负。一想到这些,谢年登时觉得脸火烧火撩的,他可是跟楚晔保证过会护宝姐儿周全的。可最终却是让楚晔留下的这个小公子出面相护。 他这个父亲当的委实不尽职。 因着心中惭愧,谢年倒没了琢磨楚晔留下的信笺中会有什么的心思……这时一直看热闹的林夫人不由得一脸笑意的开了口。“今日我们算是开了眼界,望川楚氏送的礼物,自然金贵的很。只是小公子……这礼物便当真装在这信笺里吗?是不是……小了些。”林夫人在看到谢珂的一瞬间。心中不是不震惊的,这便是谢氏的嫡女。 谢年唯一的女儿…… 楚氏的表小姐。这若是替儿子求娶了回去? 不过转瞬间她便清醒过来,自己的相公虽说是这建安的知州,掌建安诸事。 可如何与谢氏百姓底蕴相比,所以便是她舍了脸面替儿子求娶,也不过是让谢老夫人看了笑话罢了。那倒不如与谢氏交好,听说谢氏的长房的长子还未议亲。 虽说那佑哥儿是庶出,便好歹是谢氏长孙。 谢四爷若是始终无子,难保将来佑哥儿不会有机会承继谢氏,到了那时自己的女儿便是谢氏的主母。 只是要想这门亲事能成。还得仰仗着谢老夫人。所以林夫人瞬间便泾渭分明的站到了谢老夫人这边,她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谢老夫人似乎有意为难谢珂。不管什么原因,她自然相帮便是。 所以林夫人虽然满口称赞楚氏。却当真是想将楚氏高捧,若是这送出的礼物份量不够。 丢脸的自然是谢珂。 谢老夫人如何听不出林夫人的意思,不由得侧目望了望她,林夫人回以浅笑,谢老夫人也矜持的微微展了颜。 因着林夫人一席话,厅中诸人的目光不由得都望向那少年……手中那轻飘飘的信笺。 不知道里边能有什么?可这里面能装的东西着实有限。便是满装百两银票,看那薄厚,想必银子数目也不公过千…… 这样一想,楚氏这哪里是给谢珂助阵,根本就是帮了倒忙。 所有人中,也许只有谢珂最是平静……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小舅舅安排的,一切自然是为她好的。她又何需担心。只是这齐姓少年,谢珂终究在心中对齐氏有几分顾虑。 那少年根本懒得理会林夫人的话。 只是望向谢珂,然后缓缓将信笺中几张薄薄的纸张掏出…… 诸人一看,提得高高的心顿时放下。 连银票都不是,莫不是谢老夫人的家信吧。这般堂而皇之的送出,着实是件稀罕事情。林夫人见此不由得轻笑。“小公子,送家信不必送的这般大动静吧。你该寻个无人之时悄悄给你家表小姐的。何必在这里丢人。” 这一次,少年的唇角终于微微勾了勾。 丢人?丢人的会是谁呢?(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添花 第九十一章 添花 丢人?丢人的会是谁呢?有他亲临,在楚晔的算计。便是谢老夫人又算个什么? 少年并不看旁人,只望向谢珂。 他很好奇这种时候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还能这般镇定,难道她便相信这样明显不利于她的情形下,她还能转败为胜吗?一路行来,她似乎永远是这个样子。波澜不惊的神色,便是遇到歹人行刺,似乎也没能吓到她。 便是她的丫头吓得腿软,她却依旧一幅从容样子。 他真的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能让她脸上的神情有所变化。 只是今天恐怕他要失望了,因为无论怎么看,那张小脸虽然漂亮,可也只是漂亮,脸上并没有担忧的神色,便是好奇期待的神色也无。 少年登时有些意兴阑珊…… 本打算借此逗逗这谢家小姑娘的,可这小姑娘的反应着实无趣。他自然懒得理会屋中那些妇人小姐们。很是果断干脆的将信笺中的东西抽出。真的是轻飘飘的,不过几张纸契罢了。不过看在诸人眼中只是几张纸,隐约可见字迹,倒真的像极了家书。 那林夫人见此不由得笑了。她当楚氏能给这谢珂什么呢? 楚老夫人便是一字千金,这些字加起来又能值多少银?这少年莫不是傻的,怎么偏偏选在此时将楚老夫人的家信送出。这谢珂此次岂不是颜面尽失。 谢老夫人的心也终是一安。她真的担心这少年拿出什么惊骇世俗的东西,可想来也不可能。楚氏但是权势滔天,又有多少能留给谢珂,毕竟当年谢珂母亲的病逝,楚氏对谢年是满心怨怼的。 虽然最终楚谢两家没有闹到对薄公堂的地步,不过想来楚氏也只是看在宝姐儿面子上,并不想宝姐儿的名声受累。她倒是听闻楚老夫人待宝姐儿很是亲厚。可终究不是孙女,只是个异姓的外孙女。她便不信楚氏傻到将产业送给谢珂,好让这些原属于楚氏的家产最终冠上谢珂的夫姓。 天下能这样傻的,恐怕也只有自己那没心眼的儿子了。想到这里。谢老夫人心中自然又把谢年狠狠骂了一顿。 那少年将诸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竟然无端的有些同情这个谢家小姑娘。 这都是一群什么亲人吗? 冷眼旁观的,嫉妒,羡慕的……甚至那个在谢老夫人身边的二~奶奶还一脸讪笑。似乎很是期盼谢家小姑娘能在这里跌个大跟头呢。 只是,她们注意会失望的。手中这些东西他最初看到时,也曾惊诧了半晌。 他自是知道楚氏家大业大,可谢珂不过是楚老夫人的外孙女罢了。便是将来嫁了人,冠上夫姓也是谢氏……和楚氏有什么相关。 不过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手中东西虽然让人眼红,可绝对不包括他。 想他齐氏…… 少年终是眼神沉了沉,将心中那些许的怜意压下。同时伸出手臂将几张看似‘家书’的契书展开。 与此同时,少年清冷嘶哑的声音随之扬起。 “……望川临街店铺五间,现下经营绸缎生意……去年共入帐银三千两……郢都临街店铺三间,隶属楚氏钱庄,去年共入帐银四千二百两……江陵茶庄一座……金陵田庄一座,并佃户二百,田地千顷……建安……” 说到这里,少年的声音一顿。 因为此时谢珂的神情终于变了。没有惊喜。没有疑惑,只是眉头微蹙,倒像是,烦恼。 少年的声音停下,花厅中的空气似乎终于流动了一分,此时别说谢老夫人了,便是林夫人也被少年的话吓到了。 这是? 这是楚氏送给谢珂的? 怎么可能?楚氏怎么会甘心将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白白送了谢珂。可少年手中的东西屋中诸人终是看清了。那是地契,房契,田契。 “这些是?”谢老夫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调子干涩的问道。 少年将目光从谢珂身上移开。淡淡的望向谢老夫人。“……建安临街木楼一座。一楼酒楼,二楼三楼则为客栈……去年入帐银六千六百两。” 所有人似乎都被惊在原地。 这些都是楚氏送给谢珂的,也就是说这些以后都是谢珂的。 楚氏这是何意?竟然在数个地方给谢珂置办了家产……难道楚氏是想通过此举告诉谢氏,便是他们谢氏不看重谢珂。可是楚氏却是十分看重她的。 可便是看重谢珂,也着实没必要一下送这么多啊。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手中竟然己握着这么多的家产…… 将来谁又能有幸娶到她?原本厅中几位夫人倒是有几个属意谢珂,毕竟是谢氏嫡女,长的又出众。可此时却全都敛了心思。 这么多的产业,若是想娶她。得需要多少聘礼? 便中舍了家中产业亦娶不起啊。 不过当真让人眼红啊……诸人的目光不由得望向谢老夫人,言下之意,人家小姑娘仅是楚氏送的东西便抵得上这宅子十幢八幢的,又何必盯着这么一幢宅子。 谢老夫人当真是颜面无光的很啊。 怎么可能?便是亲耳听少年说完,便是眼见着那些地契房契的,可谢老夫人还是不相信。 楚氏怎么可能这么大方?这些东西都是送给宝姐儿的? “你小小年纪,竟然满口胡言。这些房契地契恐怕都是假的吧。用来诓骗我这个老太婆……宝姐儿,你在楚氏七年,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了吗?当真是让祖母失望的很啊。 ”谢老夫人终究不相信,一口咬定东西是仿造的。 不仅是屋中诸人,便是谢珂也一脸的无奈之色。 一切都摆在面前了,便是此时不开口又能有什么损失。便是谢老夫人再刻薄,可终究是她的祖母,如果她们祖孙不合的消息传了出去,便是她没错,也终究会被说三道四。 其实自始至终,谢珂都没有与谢老夫人相争的心思。 可是她不争,谢老夫人却不打算放过她。 楚氏要送她这些便是她事前也没有得到丝毫消息,小舅舅走的时候只说万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可她没想到小舅舅会这样安排。 楚氏,外祖母,小舅舅……谢珂觉得眼眶热热的。 “母亲还是快些入席吧,让人久等了便是我们的不是了。”谢年实在看不下去了,母亲怎么不知不觉间变成这样?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宝姐儿可是她的亲孙女啊,她为什么便不能像对待玉姐儿那般和蔼可亲。 不亲近也便罢了,竟然还上赶着与宝姐儿为难。 “四爷不必担心,我们又不是那不通情理的。还是让老夫人将心中疑惑尽除再入席亦不迟。”林夫人此时终于寻到机会开口。 太好看了,真是出大戏啊。 回去这事和好好和自家老爷说一说…… 谢氏这个嫡女,可着实厉害啊。先不说不动声色的便让谢老夫人失了脸面,便是楚氏这番动作,是不是也表明了什么? 不过她便是再厉害于她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左右她们林家是娶不起她的。倒不如想尽办法让女儿嫁给那谢氏的长子……所以她还是得想办法哄了谢老夫人开心。 谢年那个恨啊。 心道这女人怎么火上浇油,明明局面己经很难收拾了,她还在这里添油加醋的。 “有什么好疑惑的,不过是楚家老夫人怜惜宝姐儿,送她些嫁妆罢了。”谢年的话倒是轻飘的很,其实也不怪谢年,想当初他几乎没有犹豫便写下将谢氏托付谢珂之子的契书,楚氏与他相比,也不过如此罢了。 何况这些东西终究是黄白之物。 何必过于计较。 嫁妆,好大手笔的嫁妆啊。不过谢年这话倒让一直冷冷立在厅中的少年用目光瞟了瞟他。 传言这谢家四爷是个拎不清柴米油盐的,看来确实如此了。 嫁妆?嫁妆!如果这些是嫁妆,世上有哪家公子能娶得起谢家这小丫头。 不过东西既然送了,他与楚晔之间的债也算是两清了。 接下来便要清算楚晔这一路上对他的‘照顾’了。“……东西送出,我便告辞了。表小姐保重……”少年将手中契书交给一旁早己傻掉的程氏。 程氏木然的接过,觉得手中捧着的哪里是地契田契啊,根本就是数不清的金银啊。 程氏有些呆怔的侧身望向谢珂,一时不知手里的东西是捧着啊还是还了这小公子……如果楚氏真的给个千八百两银子,她也便不为难了。楚氏给的实在太贵重了。 程氏便是希望宝姐儿将来能过富贵的日子。 可是突然间就好像天上掉馅饼般,数不清的银子便真的砸到她手上。 程氏不由得被砸傻了。 “……齐家公子,这些东西?”谢珂在程氏犹豫不决的目光中,终是开口唤了少年。少年回身望向谢珂,眼神又恢复初见时的冷漠疏离。“四爷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就当是楚氏送给表小姐的私房钱吧,表小姐儿可以用来……买花戴。”少年的声音很凝重,说完不顾谢珂有些发傻的表情,甩袖离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后福 第九十二章 后福 买花戴? 那估计她日日更换着戴,也足够她戴个百八十辈子了。 这话倒真像小舅舅会说出来的,只是被这少年转叙,怎么听来就觉得那么……惊骇世俗呢。 “姐儿,这些……”程氏见谢珂开口也没能留住那少年,不由得将手中捧的东西向谢珂递了递。 “……收着吧。”谢珂轻声道,语气中难得的带了几分无奈。 小舅舅真是的,怎么事先不告诉她呢,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这突然间便‘喜从天降’让她一时实不知该喜该忧。 上世为银钱而苦,不想这辈子倒成了个有家有业的……虽然那齐家小郎口中说这些都是楚老夫人所赠,可谢珂知道,一切若是外祖母安排的,她归家时外祖母便该将这些交到她手上。 也许这些里面有外祖母所赠的。 便谢珂相信,更多的是楚晔私下给她的……或者说是小舅舅在原有东西的基础上,又给她添了几成。 而且今日这一幕,必然是小舅舅未雨绸缪,那齐家小郎不过是转述小舅舅的话罢了。 他人便是离开了,也时刻惦记着她,生怕她在谢氏被人欺负。他不过是她的舅舅,相比之下,她的亲人一个个却是这般。 谢老夫人与她相争,大伯母倒是一脸担忧,可有谢老夫人在,她终究不敢开口,而二伯母则一脸看戏的神色。好在今日谢玉未来,如果谢玉来了,恐怕脸上神色会更加的精彩。 这便是她的亲人。 泪己经在上辈子流净了,所以便是满心失望,谢珂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吩咐程氏将东西收好,然后便转身望向厅中诸人。 对于加注到她身上或猜忌,或羡慕嫉妒的眼神,谢珂根本未加理会。 人活在世,苦了,痛了,旁人会讪笑,笑她没本事,笑她生为谢氏嫡女却被个庶女比了下去…… 若是欢喜了,富足了,她们又觉得老天不公,凭什么好东西都被她所得。 她们便不想一想,她五岁失母,客居楚氏七载,这其中的苦与艰辛又有谁受得?谢玉受得?还是厅中哪位被母亲娇chong着的姐儿受得? 如果不是她对楚氏诸人真心,如果不是诚心与小舅舅相交,又如何能有今日。所以她们便是羡慕嫉妒,怀恨在心与她又有什么相干,左右她与她们也不会有过多交集。 小舅舅今日之举,可不仅是让她大出风头。 更重要的是…… 过了今日,恐怕父亲希望的场面不会出现了。父亲谢年一直期盼着待她生辰过后,上门提亲之人能踏平谢氏的门槛。 所以才将送她宅子的消息散布出去。 陪嫁丰厚些,自然一家有女百家求。 只是她的‘嫁妆’今日却是丰厚的过了…… 所以没谁会明知碰壁而傻傻的撞上来。只是小舅舅一番安排,到底何意?难道是希望她嫁人鼎盛之家?抑或是不希望她的亲事过早定下?谢珂一时也辩不清,不过想来她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 上一世吃尽男人的苦,这一世便是要嫁,她也要选个合自己心意的人家。 父亲选的人,她自是相不中的。 小舅舅这番安排倒真是歪打正着帮了她。 想到这里,谢珂的唇角淡淡的勾了勾……谢珂的心情自然是好的,她可是平白的得了大笔‘陪嫁’。不过这高兴的神色看在谢老夫人眼中,却是谢珂在耀武扬威。 今日之事谢老夫人己是败北。当然谢珂根本没打算和她比,是她一定要和谢珂争。 千想万想谢老夫人也没想到楚氏竟然会奉上这样一份大礼给谢珂。 这些东西若是换成银子,恐怕难以估量了。因为送的都是各地的产业,不管是铺子还是银庄,田庄还是酒楼,总是银子生银子的,生生不息。 谢老夫人的眼睛又有些泛红了……她倒不一定要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只是这些东西以后便是谢珂的,而谢珂是谢氏嫡女。 所以这些东西变相的也算入了谢氏。 与这些东西相比,一座宅子又算得了什么,只是眼下与宝姐儿闹成这样,谢老夫人便是脸皮再厚,此时也着实无脸面与谢珂求和。 于是她揉着头,轻声痛呼着。 一旁早就想开口劝劝谢老夫人的程嬷嬷见此不由得迅速上前。小心的扶着谢老夫人落坐。 “老夫人,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四爷,老夫人这样子恐怕不好,四爷还是快些请了郎中来……”程嬷嬷见谢老夫人脸色绛红,眼睛紧闭,嘴里止不住的轻哼,不由得急急的开口对谢年道。 谢年点头,母亲似是病了。 当务之急自然是看病要紧,至于旁人,过后再计较便是。谢年急急出了花厅去唤管事请郎中。 花厅中见谢老夫人似是痛极,不少夫人凑上前来,又是相问又是给谢老夫人轻顺着xiong口,尤其是林夫人,她有些怨怼的望了望谢珂。 “老夫人,您老可别气坏了身子。” 至于谁气到了谢老夫人,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一直轻顺着谢老夫人后背的程嬷嬷不由得冷眼望了望林夫人,要她说啊,这事情坏便坏在这些像林夫人这样的妇人身上……宝姐儿本是谢氏的嫡女,谢老夫人嫡亲的孙女。 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便是谢老夫人与宝姐儿如何计较,也终是谢氏之事。旁的人乱掺和什么? 祖孙俩不过是意见相左,坐下说开便是…… 何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现在可如何是好?旁人都看在眼中……宝姐儿自然是好的,自始至终也是规矩守礼的,可是老夫人的名声岂不是要坏了。 与孙女争产?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谢老夫人的德名便算是没了。 老夫人好面子,这让老夫人怎么接受?“宝姐儿,如何还傻愣着,快扶了你祖母去内室啊。老夫人素来有心痛的毛病,只要静下来躺躺便会好些……”程嬷嬷想了想唤道。 谢珂闻言,很是痛快的应下。 然后迅速上前。“水青,你和水竹扶了祖母去内室休息,丛蕊,你去垂花门外候着郎中,若是来了便直接引至内室,这种时候也不必那么讲究了。雨卉,你且快些回宅子,去拿了祖母平日用的方子,也好方便郎中用药。”谢珂一边接过程嬷嬷的差事轻轻替谢老夫人顺着后背,一边伶俐的吩咐道。 几个丫头齐声应了,很快动作起来。 谢老夫人被扶到内室,程嬷嬷跟了进来服侍。 片刻后谢珂出来,身上衣裙有些凌乱,不过此时没谁觉得她失礼。 这连番动作,不管是谢老夫人的相迫,还是谢珂的退让,甚至在谢老夫人念念不忘要揪住谢珂的错处时,谢珂依旧是大度的。 这样的姑娘,便是想要挑错处也着实挑不出…… 何况现在厅中有哪个不知谢珂可是得了望川楚氏的庇护的。 那少年代楚老夫人相送的东西实在太过……贵重了。 “诸位夫人,我祖母身子欠安不便相陪,有失礼之处还望诸位夫人多加包涵。”谢珂福身了说道,好似谢老夫人刚才之举不过是玩笑罢了。谢人望向谢珂的目光越发的难辩起来。 这位谢氏的嫡女…… 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哪里哪里,是我等的不好,明知老夫人年长,还缠着老夫人闲话这么久,说起来今日是姐儿的生辰,我等还未说声恭喜。”说话的是一位一直立在角落的妇人,刚刚那场闹剧中,只有她站在最角落,望向谢珂的目光甚至带了几分同情。 谢珂刚才便看到她了,此时借机又把这位夫人瞧了个仔细。 中等的个头,长相不算出众,但脸上神情坦承,对于谢珂的注视回以浅笑。 “……谢谢。这位夫人是?”谢开轻声问道。 “我夫家姓白。”那夫人轻笑着道。 一旁程氏小声道。“她的夫家以前也颇显赫……现在做茶业生意,这位是金凌贺氏的姑娘。” 金陵驾氏,颇显贵的人家。贺家的姑娘现在却成了商人妇。谢珂望向白夫人的目光便不由得软了几分。她觉得自己和这贺氏有几分同病相连,前世她堂堂谢氏的嫡女,最终嫁进渐至没落的权家,虽未沦为商人妇,可过的日子许是还不如这位贺氏。 前世她自哀自怨,惨淡收场。 可是贺氏却是笑容满面,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堂堂贺家出来的姑娘沦落到商人之妻有什么可哀怨的。 不由得,谢珂对贺氏多了几分好感。 “诸位夫人还请入席,我祖母虽不能相陪,但若是诸位不尽兴,祖母可是会怪罪我这个做孙女的不会待客的。”最后这句谢珂是调笑的口吻。小姑娘本就生的漂亮,再加上一副逗趣的神色,诸人不由得笑了。 贺氏当先迈步走近谢珂。 “如此我可得好好尝尝谢氏厨子的手艺……” “夫人品过后可要告诉我味道如何,我好决定是赏了厨子一个银锞子还是一个金锞子。”谢珂打趣道,贺氏笑着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孝心 第九十三章 孝心 女眷们终是在贺氏领头的情况下入了席。 可谓是一波三折……贺氏与谢珂倒是轻声浅语的面带笑意,至于林夫人,脸色则很难用言语形容了。 谢珂将女眷们引到宴席厅便告退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不便陪侍在侧的,所以酒席便由谢大奶奶和谢二~奶出面招呼。 谢珂可谓是功成身退……虽说是她的生辰,可毕竟她只是个小姑娘,不过是走个过场,告诉诸人谢家有个姑娘亲事还未定下罢了。父亲谢年的心意是好的,他想让全建安都知道她回来了,她才是谢氏的嫡女,只是结果嘛…… 谢珂想着谢年刚刚听完那齐家小郎的话一脸的木讷呆怔神情,心情更加飞扬了些。 父亲便是千想万想,也绝对想不对他专门为她扬名而办的赏菊宴,倒成了小舅舅的踏脚石。若是没有谢老夫人这一出,也许那齐家小郎也不会选在此时发难,也许便真如父亲期望的那般,待赏菊宴过后,登门提亲之人会踏平谢家的门槛,只是谢老夫人再加上齐家小郎这一闹。 也许谢氏的门庭会冷落许久…… 程氏跟在谢珂身后,觉得自己手中捧着的薄薄几张纸如有千金。 楚氏老夫人给自家姐儿的……可见楚氏是真心疼爱自家宝姐儿。这喜从天降自然是好的,只是为何选在今日呢? 她可是盼了这场生辰盼了足足七年啊。当年急急与四爷一同赶回建安,那时离姐儿的生辰不过数日,四奶奶尚在时,每到姐儿的生辰,都会亲手给姐做一碗长寿面,然后笑着看姐儿吃下。 姐儿那年即失母,又没有父亲在身边。生辰必然孤苦。 便是楚老夫人再疼姐儿怜姐儿,楚氏终究不是姐儿的家啊……她盼啊盼啊,想啊想啊,就想等宝姐儿回来给她好好办一场生辰宴,也好让天上的四奶奶看看姐儿如今过的这般好,让四奶奶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本来一切都安排的妥当。 建安显贵的人家都来了,程氏不由得设想,自家宝姐儿生的这般模样,若是一亮相,岂不艳惊四座。 过后来提亲之人定然数不胜数,四爷便能给姐儿寻门体面的亲事。 只是…… 那少年是谁?据说是楚四爷留下给姐儿看家护院的,可是胆子怎么那般大……胆大但胆大吧,可偏偏选在那个时候闯什么花厅啊。这下好了,不仅姐儿扬名了,便是楚氏都随着姐儿一同扬名了。 姐儿守着这些家产,可如何寻个好人家啊。 这才是真的高不成低不就啊……程氏是越想越愁,初时兴奋的心情很快便被担忧取代。 待才进了内室,程氏便忙不迭的将手上东西小心的放到谢珂的妆台上。“姐儿,这些要如何处置?难不成姐儿真的要接受?” 谢珂此时反倒一脸坦然了。 上一世生命的最后几年,程氏一直跟在她身边,眼见着她为银子所苦,那时程氏曾苦口婆心的劝过她,让她不管如何也要把和娘家的关系搞好,便是不得谢老夫人欢心,怎么也要和父亲谢年亲近。 言下之意,谢家是棵大树,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便是谢家牙缝里落下的,也足够替她解了危机。 上一世,奶娘程氏认为在银子面前弯腰低头都是应该的。 今生程氏倒活的清贵了。谢珂想着自己让程氏回来守着男人孩子过活是对的。这样的程氏前世她哪里见过。 面色红润,身形富态,谢珂常常不由自主的拿了面前的程氏和前世的程氏比,每每都惊出一身冷汗来。 前世待她好的,今日她会十倍百倍的回报。所以她自然不会让程氏忧心……“暂且留下,待见到小舅舅,托了他还给外祖母便是。”谢珂说的轻描淡写。程氏不由得点头。“就是说呢,这楚老夫人也太大方了些。送姐儿的这些东西虽说是让无数人眼红。可是姐儿若真的守着这些过活,哪家公子敢登门……总之,姐儿的决定是对的。四奶奶留下的东西虽然不比这些,可与旁的姑娘相比,嫁妆己经足够姐儿寻门妥帖的亲事……” 程氏的想法很简单,谢珂的嫁妆不算少,单凭这些嫁妆和姐儿的小模样,寻个富贵人家己是足够。 何况姐儿还有谢氏嫡女的身份。 楚老夫人送的这些东西,固然是好的,可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不要也罢。 只是今日这消息若是传出,便是姐儿将东西退回楚氏又能如何?毕竟到了那时恐怕整个建安都己知道在宝姐儿生辰时楚氏曾有厚礼相赠。 这?这…… “小舅舅会将一切都处置妥当的,必不会留下什么隐患的,奶娘大可放心。” 程氏想了想点头,也对。楚家那位小公子可是声名远播,他若经手,哪有办不成的道理。到时只要求他想了法子替姐儿圆了这流言便是了。“此事不急,奶娘且随了我去看看祖母。”程氏一拍大腿,这时才想起来谢老夫可还‘病’着呢。 临出门前,程氏又唤上了几个小丫头。 这宅子可是宝姐儿,自家姐儿便该有个主人样子。到了哪里都丫鬟簇拥才是正理。 对于程氏的小心思谢珂索性睁只眼闭只眼。 她去哪里并不喜欢被人簇拥着,可是程氏觉得这样才有嫡女的样子,才足够娇贵,那便由着她便是。 前世她苦,程氏陪着她苦。今生她若活的轻松,程氏的小日子定然会更加红火。 谢老夫人最终被安置在了后罩间的正房。 前几日谢珂命人将后罩间收拾了出来,那时程氏还疑惑谢珂怎么无缘无故的收拾起后罩间来,现在看来还是自家姐儿有先见之明啊。谢珂主仆一路浩浩荡荡的直奔后罩间,途上自然遇到丫头啊客人啊,客人的丫头之类的。 总之,谁是主子此时可谓是分明的很。 程氏不由得一脸笑意,觉得今日多带了几个丫头的决定真是英明的紧,她活了三十几年便从未这么英明过……才走到院门,便迎上谢年送郎中出得门来。 郎中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见到谢珂一行,不必言明己将谢珂的身份猜出了八九分。 心道恐怕这位便是谢四爷那么娇chong着的独女了。 想当年四奶奶成亲不久,还是他替四奶奶诊出了喜脉,这一晃,十几年己过。当年他见到谢四奶奶,己是惊为天人,与四奶奶相比,面前的小姑娘眉眼似乎更加精致了几分。 只是郎中却并不觉得她们母女相像。 许是四奶奶太过柔弱,而面前的小姑娘,虽然生就一幅弱质女儿相,可是眼神中似乎有着让人看不透的凌厉。郎中心神微微一晃,弯身给谢珂行礼。“先生不必多礼,我祖母如何了?怎么突然就发了病……可下了方子……我命人取了祖母以前用的方子,却不知对先生可有助益?”谢珂坐势虚扶郎中,随后调子柔柔的问道。一旁的谢年不由得连连点头。 看宝姐儿多孝顺,多知礼。与宝姐儿一比,自己的母亲啊,谢年己无力多说什么了。 郎中声音缓了缓才回道。“老夫人身子并无大碍,己开了方子……多亏了小姐的安排,这才没有耽搁……只要按方子服药,不过三五日,老夫人定能痊愈。”谢珂听完郎中的话,脸上神情一缓,似乎终是放下心来。她不由得有些羞怯的笑笑,步子微微退了退。 “……刚才失礼了,我实在是忧心祖母,无状之处还请先生莫要嫌弃。” “怎么会?小姐儿忧心长辈,实是大孝。”郎中眼中分明带着几分赞赏,想来初时她是忧心祖母身体,看到他出门才急急开口未曾回避,此时得知祖母身子并无大碍,才想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便是失了几分规矩也是应该。 “就是,先生怎么会因此斥责你不懂规矩。你这丫头就是心思缜密。你先去屋中看看你祖母,我去送了先生便回来。”谢年也笑着开口。 谢珂点头,福身退下。 边走还边侧身对程氏交待……“一会奶娘便亲自给祖母将药煎好,我亲自服侍祖母用药。”程氏连声应下。 见谢珂远去,谢年才收回目光。“让先生见笑了,我就这么个女儿,养的自然娇贵些,可好在举止有度。”“……四爷太自谦了,姐儿这样才是真性情。何况姑娘家,自然该娇贵些的。在下倒觉得姐儿这性子很好。” 谢年自然一脸笑意的将郎中送出。 再说此时的谢老夫人,可真是进退两难啊。刚才郎中看她的眼神……便是活了几十年,她都未曾这般丢脸。 好在那郎中是个识趣的,比照着她以前的方子下了药。 此时程嬷嬷正吩咐了小丫头去抓药。 见屋中再无旁人,谢老夫人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今日真是狼狈,自己活了几十年,怎么就被一个小姑娘逼的颜面尽失,而且现在回想起来,宝姐儿似乎并未多说什么,也未多做什么,可她却觉得从未有过的狼狈。(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归家 第九十四章 归家 程嬷嬷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谢老夫人长吁短叹的神情。 她也只能在心中重重一叹,老夫人是个喜欢凡事都做主之人,虽说谢老爷子尚在,可是每年只归家数日,余下大部分时间不知在哪里探访山川古迹,寄情于山水。对谢氏从不上心。 所以谢氏可以说是在老夫人手中渐至兴旺的。 如果没有老夫人这几十年守着这份家产,谢氏恐怕早己败落了。 所以程嬷嬷能明白谢老夫人心中的不甘。 宝姐儿才满十三岁,可是却屡次让谢老夫人觉得颜面无光,自然,这其中有多数是老夫人自寻烦恼,可是细想之下,倒也真的不能全怪了老夫人。 谢年当年所立的契书内容,程嬷嬷是少有的知道其中详情的,自然的,谢老夫人对谢珂便己心生几分不满,再加上宝姐儿入建安而未归家,四爷花了大把银子置下的宅子,却不由分说的给了宝姐儿。 老夫人养四爷一场,心中如何能舒服。 于是顺理成章的便想寻宝姐晦气……便是连谢氏的颜面也顾不得了。 须知便是谢老夫人此次真的污了宝姐儿名声,谢氏亦会受了牵连。所以说老夫人这次是真的失了分寸。 便是算计一场,最终却反倒被宝姐儿轻松化解,不仅全了自己的名声,还累得老夫人落了个与孙女争产的恶名。这将来……“阿莞,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造了孽,所以才有此劫。”便是到了此时,谢老夫人依旧没有学会自省,反倒将自己的不如意怪罪到上辈子。 阿莞是程嬷嬷的闺名。 到了此时,老夫人依旧如此,程嬷嬷己不知要如何规劝了。 便在她不知如何开口回应之时,谢珂打了帘子进来……见到谢珂,程嬷嬷是大大松了口气,在程嬷嬷看来。谢珂并没做错什么,相反的,还很是守礼,这件事根本就是谢老夫人蛮不讲理。最终落了这样的结局,也是情理之中。 “宝姐儿来了……”对于程嬷嬷,谢珂是从心底尊敬的。 当初教导她规矩时,程嬷嬷不仅未藏私,而且说的很多话现在想来都十分有道理。那时她陷在上辈子的阴影中无法脱身,很多话不能理解,经过了这些年,谢珂偶尔回想起程嬷嬷的话,竟然觉得受益匪浅。 “程嬷嬷。”谢珂开口轻唤,声音中不由得带了几分亲切。 程嬷嬷笑着点头,可是好心情在瞥到谢老夫人陡然沉下的脸色时,顿时去了半数……程嬷嬷有些替谢老夫人羞愧,脸上神情便带出了几分。谢珂由笑着回视,随后将目光转身谢老夫人。 “祖母身子可好些了。我听先生说便照着祖母以前的方子用药便可。便吩咐人去给祖母熬药,一会便由孙女亲自服侍祖母用药吧……” 程嬷嬷脸色变了变,最终没有开口。 而谢老夫人便像吞了苍蝇般,吐不出咽不下的。“……不必了。有阿莞在。”谢珂摇头。“这如何使得,程嬷嬷年岁渐长,还要亲自服侍祖母,这让孙女如何心安。祖母但莫要推辞了。”谢珂话说到这份上,谢老夫人便是心中不愿,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难道直接告诉她,她根本没病。刚刚不过是寻了个由头脱身而已。 “还是我来服侍老夫人吧。今天可是姐儿生辰……”程嬷嬷接收到谢老夫人不悦的目光,不由得欺身上前。 “就因为过了生辰,我又年长一岁,更该懂得‘孝顺’二字。嬷嬷便不要和我争了。也让我这个当孙女的服侍祖母一场。一别七年,还记得小时候祖母时常将我搂在怀里……”谢珂突然说起过往,不仅程嬷嬷一脸回忆之色,便是谢老夫人脸上神情也有所松动。 她望着立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记得她离开时,身量不过才至自己腰。 可是七年后她回来,竟然己经与她一般高了。 这七年……她在楚氏过的如何?可有受了欺负……说到底。她终是自己的亲孙女啊。想当初,自己也曾真心疼她怜她的。 “宝丫头……”谢老夫人轻声的唤道。 谢珂笑笑,用力点点头。程嬷嬷曾告诉过谢珂,冤家宜解不宜结。 便是楚氏送她金山银山,便是父亲谢年送她十个八个宅子,若是名声坏了,终究一切都是空的。所以她不能让人诟病与祖母失和。何况祖母终究生养了父亲一场,没有父亲哪里又有她。 为着父亲谢年,她也不会真的与谢老夫人撕破脸面的。 至于刚刚的‘孝心’…… 一紧方显一松。 若没有刚刚的一番言行,自己这位祖母恐怕还要与她多较量一番的。 她己过了十三岁生辰,再没有理由不归谢氏,一旦回到谢氏,谢老夫人的欢心便尤为重要了,尤其是有谢玉在。 至于谢老夫人刚刚那声声情并茂的‘宝丫头’…… 她便当谢老夫人真的回忆起了那些过往,有感而发吧。 药最终自然没有喂成,外面只知道谢老夫人这病发作的快,恢复的也快。到了傍晚,由宅子抬出两ding 轿子,谢老夫人接走了谢珂…… 所谓流言止于智者,大意是说没有根据的话,传到有头脑的人那里就不能再流传了。形容谣言经不起分析……这话用在‘赏菊宴谢老夫人大闹花厅,谢氏嫡长女从容以对’这出闹剧上最是合适不过了。 各家女眷回去自会与自家男人说起今日谢氏北城新宅内院花厅里的那一幕…… 男人们自是不尽信的。 毕竟这传的太过神乎其神了点,楚氏将各地的旺铺平白送给了谢氏女?便是谢家姑娘什么都不做,一年也有几万两银子的进项?谢老夫人和孙女争那处北城新宅? 玩笑是不是开的大了些。 楚氏便是再怜惜谢家姑娘失母,也不会傻到将楚氏的产业平白相送吧。 便是楚老夫人怜惜谢珂这个外孙女,可楚氏可是由楚大爷掌家,余下还有三位爷的。 这每年几万两银子的进项,说送便送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至于谢老夫人的孙女争产?那更是子虚乌有之事了。谢老夫人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当了谢氏十几二十年家的老夫人。 手中会短了银子?会因为一个宅子而和亲孙女闹僵,以至让人嘲笑有失颜面?如果事情真如传言那般,谢家姑娘和自己的祖母闹僵,甚至为争一个宅子几乎大打出手,谢老夫人怎么还能这么痛快的接了谢家姑娘回谢氏? 最后这一点更是让诸人相信。 所谓的争产?所谓的楚氏贵礼……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己。 至于谢珂的身家? 反正当日在花厅中的女眷们没有一个敢登谢氏之门提亲。 反道是些道听途说的,觉得娶了谢珂便相当于娶了金山银山,倒有些不自量力的差了媒人上门。自然轻意便被谢年打发了…… 自然,这些是后话。 谢珂生辰的当晚便随谢老夫人回了谢氏。 这般大张旗鼓的归家,自然也是为了消弭流言对谢氏的影响,自然此举也正好合了谢老夫人的心意。谢老夫人甚至觉得谢珂倒也颇懂规矩,她这样乖巧的随她回府,自然让那些等着看谢氏热闹的人大失所望。 而且正好可以遮掩了白日里那出闹剧。 此时谢老夫人己经将自己自导自演的那出争产大戏归结为闹剧…… 祖孙俩入府后有说有笑,谢老夫人甚至亲自将谢珂送回以前住的院子。望着即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子,谢珂一时感慨良多。 记得上一世出嫁后,她再也没有机会踏进自己的小院一步。 后来日子艰难,她整日的胡思乱想,想起自己未嫁前的日子,虽然不被族中亲人所喜,可是却也不愁吃喝,反倒嫁了人倒忧心起生计问题……那时如果可以,她真想不顾一切的跑回自己的小院。 可终究,她不能。 今生却是一别七载,她终究站到了院外,而上一世那些噩梦,终究没有发生。所以她此时能心平气和的立在院外,看着自己的小院缓缓燃起灯笼,看着小院一点点光亮起来,便是她的心也随着一亮。 “这院子,还是你以前的样子,前几日你父亲差人打算修缮一番,可程氏说其中有些景致是你母亲亲手布置的,想必在你心中意外非凡,最终便没有动。你看看可还喜欢,若不喜欢便告诉祖母。”谢老夫人由程嬷嬷搀扶着,一脸和蔼亲切的道。 谢珂言谢。“……不必修缮了,其中确实很多布置出于母亲之手。母亲己不在了……孙女只能靠这些睹物思人了。” 谢老夫人也不强求,又叮嘱了谢珂几句,并且与她定好翌日在谢老夫人院中设宴算是给谢珂接风,这才由程嬷嬷扶了缓步离去。 “姐儿,进院子吧。”程氏见谢珂半晌不动,不由得轻声催促道。 谢珂点点头,可是依旧没有动……程氏正想催促,微一侧目,但看到谢珂眼中似乎有晶亮一闪而过。 姐儿在哭?(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探看 第九十五章 探看 便在程氏满心疑惑之时,谢珂己抬脚跨进院中。程氏摇头笑笑,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姐儿虽然离家七载,可有她照看着,院子里的东西一切如故,便是四奶奶当年给姐儿布置的内室也保持着原状,一切仿佛像姐儿没有离开那般……程氏哪里知道于她来说谢珂不过是在楚氏生活了七年此时方归家。可于谢珂来说,再次迈步跨进自己的小院,却仿佛隔了两辈子。 望着院中一草一木,一花一树,谢珂脸上神情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可是心却跳的厉害,有种仿佛要跳出心房的战栗感。 “……这七年里,我日日都会来院中,怕旁的丫头弄乱了姐儿的屋子,一切都是不假她人之手的。姐儿看看,是不是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程氏当先推开木板,熟悉的景致瞬间映入谢珂眼帘,那桌,那椅,便是桌上摆着的一套青花茶盅也是母亲在世时挑选的,程氏真的如当初所言那般,会为她护好一切,不会失了一分一毫。 “奶娘,多谢你。”谢珂环顾一周,最终柔声道。 程氏笑笑,觉得自己这七年不管是每日里朝九晚五的来看,还是亲自替小院扫尘洒水,都得值得的。 便是连程善才都觉得她实在做的过矣。 宝姐儿在十三岁生辰前不会回来,打扫的再干净又有什么用?可是程氏却风雨无阻,便是下了冰雹降了暴雪,也从未有一天间歇。 她做的这一切,谢珂轻轻几个字,她便觉得值了。 这可是她一手奶大的姐儿,性情如何她自是清楚。 宝姐儿这几个字,却是发自肺腑的……程氏竟然眼眶一热,也险些落下泪来。 七年等待,七年守候,终究在此时得了圆满。想必四奶奶在天有灵。也定会觉得欣慰的。“姐儿先歇一歇,我去灶上看看。”谢珂不在的翌年,大丫头秋萱便出府许了人家,程氏索性便寻了谢年。求了谢珂院中管事一职,这几年来院中除了几个小丫头看着房子,便再未添人。 现在姐儿回来了,院中这几个人自然不够使唤,程氏寻思着是不是寻了谢老夫人。给院子添些人手。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让灶上先运转起来…… 谢珂点头,这时水青和水竹掀了帘子进来。 “程妈妈也在啊。小姐,奴婢己将人手安排好了。还依照在楚氏时的样子。”水青轻声道。 程氏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得抬了眸子去看谢珂。 谢珂点点头,这才不急不忙的开口。“……所谓能者多劳,奶娘还是领了院中管事之职吧。水青几个依旧是院中的大丫头,小事可自行处置,大事禀了奶娘。雨卉和从蕊依旧如故……”自从水青和水竹被谴来谢珂身边,谢珂院中便有了四个大丫头。 谢珂习惯将索事交给水青和水竹。 二人毕竟自小跟在楚氏身边。见的世面多些处事自然圆润。 雨卉和从蕊比起二人来小了几岁,便一个负责谢珂的起居,一个管着谢珂的箱笼…… 将这些索事和程氏交待清楚,也便到了就寝之时。程氏有些晕头转向的挑了帘子出去。 今天一天窜进脑子的东西太多了,她得理一理……姐儿归家,她最愁的便是人手问题,生怕老夫人有诸多借口,不给姐儿院中派人。 堂堂谢氏嫡女,如果院中只有三五个丫头服侍,被旁人知道一定会笑话姐儿有名无实的。 可这最担忧的问题。在谢珂将她在楚氏的经历说完后,便迎刃而解了。 因为姐儿最不缺的便是丫头。 有当初从谢氏带在身边的,有留在楚氏后楚老夫人赏赐的,还有楚四爷尊着楚老夫人的吩咐给谢珂从人市上买来的。加起来竟然有二三十个之多。 这些人此次都跟了姐儿回建安。 刚才水青所说的安排便是将这些丫头安置好了。便如在楚氏那般。程氏原本还怕院子太过清冷,会让谢珂生心凄凉之感。不想不过小半个时辰,院子便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打尘的,洒水的,浆洗的…… 便是灶上婆子便有五六个之多。哪里还需要程氏惦记着灶上的活计…… 自从见到谢珂,程氏便一直觉得面前的宝姐儿与自己记忆中的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此时才真的明白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感觉。 七年前,姐儿不过是谢氏的嫡女,便是身份尊贵,可也只是徒有虚名。 七年后,姐儿才是真的金贵。 有宅子,田庄,银楼,酒楼,茶庄……这些私产足够姐儿一世富贵。 宝姐儿,再不是她记忆听宝姐儿了,她再不需她相护,她己有足够的资本傲视谢氏。 程氏缓步走出院子,其间碰到数个丫头,她们都退到一旁,福身唤她‘程妈妈’。程氏原本有些黯然的心思突然便雨过天晴起来…… 她真傻,姐儿这般过活不正是她期盼的吗?当年四奶奶尚在上,还曾忧心姐儿年长若是所托非人,可如何过活?现在好了,姐儿不管嫁至哪户人家,便靠着自己都能衣食无缺。 这真真是极好的。 程氏当晚便与程善才细细说了这一日都发生了什么。 从最初的那少年突然闯进花厅送了谢珂一沓房契地契,到她从谢珂院中离开,院中虽热闹却井井有条……程善才听了沉默良久。 他自幼跟在四爷身边,初时是四爷的伴读,然后便一路跟着四爷。 他是眼睁睁看着四爷和四奶奶好好一对贤伉俪,最终却阴阳永隔。也是看着四爷虽满心不舍,但为了独女的安危,还是忍痛割爱将宝姐儿留在楚氏。 这一路行来,在程善才看来,谢年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失妻离女。 原因皆是一时的阴错阳差。 现在姐儿回来了,四爷脸上成日带了笑,程善才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楚氏七载,终究让一个玉雪可人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漂亮,娇贵。还有妻子刚刚所说的,便是靠了自己的私产也能一世富足。 终究,宝姐儿即不像四爷,性子也不像四奶奶楚氏。这样的性子。程善才想了想,对妻子开口。“姐儿既然回来了,也该让识哥去拜见一番,毕竟识哥儿名义上始终是姐儿的伴读。”程善才不提,程氏险些忘了。 是啊。自己的小儿子之所以进了谢氏族学,最终考进了官学,可都是自家姐儿的功劳。当年要不是姐儿坚持,四奶奶和四爷哪能同意让识哥儿当了姐儿的伴读。 程氏点头。 “明日我便让劲哥儿亲自跑一趟。还有劲哥儿,是不是也寻了机会见一见姐儿?”程善才的长子程劲今年己经十八,自前几年便跟在谢年身边,现在管着谢氏一个茶庄,算是小有成就。 “……寻了机会再说吧。以防旁人说咱们暗藏心思。”程善才和谢年提过,待宝姐儿出嫁时,是要带了陪房的。那时劲哥儿多半己娶妻。便让儿子小两口当了谢珂的陪房。 姐儿到了夫家,也好有个得心应手的人使唤。 只是听完妻子的话,程善才觉得还是不要做的太过明目张胆的好。 程氏点点头,她和丈夫程善才都是谢氏的家生子,儿子自然生来便是谢氏仆人……若是将来跟了姐儿去夫家,她先前还担心儿子会觉得委屈,毕竟姐儿的夫家自然不会重用姐儿带去的人,可现在不同了。 姐儿名下有那么多产业。 便是还了些给楚氏,楚老夫人自然也会给姐儿留下一些。 这样儿子便有了用武之地…… 至于小儿子,书读的好。将来若真的考取了功名,她面上有光的同时对姐儿名声也有助益。 毕竟可是谢珂当初的慧眼识人。 程氏越想越觉得两个儿子前途都是极好的……“……等劲哥儿唤回了识哥儿,我便寻了机会领识哥儿见一见姐儿。”程善才点头,夫妻这才睡下。 *** 或是因为换了chuang。或是因为初回谢氏,谢珂昨晚睡的并不好。 前半夜辗转反侧,后半夜几乎陷在噩梦中。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楚氏将她半揽在怀里,用着慈爱的声音连声唤着她‘宝姐儿……’她同样连声应着,可是无论她怎么眨眼睛望向母亲的脸。却始终看不清。 水青挑了帘子进来服侍谢珂洗漱。 “……刚才老夫人院中的紫云姑娘来过,说是姐儿昨日想必累了,今日便不用给老夫人请安了。”谢珂点头表示知道了。 今日便是不用去给谢老夫人请安,想必她的院中也不得清净。 “……大奶奶院中的春晓姑娘刚刚送来了盒食,大奶奶早起亲自熬的百合银耳羹,说是最能去躁,姐儿一路赶回建安,自是辛苦,昨日又累心累身。大奶奶叮嘱姐儿务必用些。”谢珂又点点头,水青便不由得笑了。 “奴婢发现自从昨日那齐氏小公子一席话后,整个谢氏似乎都有些草木皆兵。”姐儿回来建安也有些日子了,虽说住在北城新宅里。可是离谢氏祖宅不过一柱香的路程,若是有心去探望,何必等到姐儿归谢氏后。 今日不过一个清晨,接连便有三五拨人到访。 不是送吃的便是送用的…… 这些人啊,心思真是昭然若揭的很。谢珂也被逗笑了。“水青真是长学问了,竟然还知道草木皆兵了。”水青被谢珂说了个大红脸……“奴婢既然有心留在姐儿的身边,总不能让姐儿因奴婢失了面子,自然也得用心,奴婢学了半年,不过识得几个字,便让姐儿这般笑话。”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便是了。不过你这样子,倒真的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 水青一边动作凌厉的给谢珂绾发,一边附和着问道。 “……你也该知道的。奶娘的小儿子,唤做识哥儿的……他与我同龄,上次见他,他明明是个孩子,可说话却是分外老成。五六岁的孩子一开口便 是之乎者也的。” “识哥儿?便是因小姐入了族学,又进了官学的那个。” 谢珂点头。 “说起来都是姐儿的功劳,若没姐儿的提携,他一个家生子,如何能入族学,更别说进官学了。”水青这话说的倒也不错。可是谢珂却不这样认为。 程识本就是个有本事的。 便是没有她,他最终也能学有所成,也许过程会艰辛些,不过殊途同归。 她当初之所以助他一臂之力,未偿不是在帮自己。 所以水青话音落下,谢珂便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也要识哥聪慧。谢氏家生子有多少,跟在哥儿身边的哪个不是家生子。可哪个像识哥儿这样能进了官学。所以说人本无贵贱之分,只要肯学,家生子又如何,依然有成了大事的。”说话音,水青己利落的在谢珂鬓角插了支梅花簪。 天青色的素面褙子,配了掐丝的梅花簪,即素净又温婉。 水青不由得后退一步,审视着自家小姐。 对于谢珂刚刚的话,是有听没懂。 她没懂,不表示门外无人听懂。 程氏来的早了些,正想挑了帘子进屋,便听到屋中谢珂温婉的说了识哥儿那一席话。 便是一直以奴婢身份自居的程氏,心神也不由得一荡。 姐儿说,识哥儿将来会成大事?姐儿对识哥儿竟然这般高看?程氏觉得心头一暖,想了想还是悄声退了下去。她和回去和丈夫商量。姐儿从未将识哥儿当成奴才看待。 所以也不必那么多顾虑,便让劲哥儿也来拜见姐儿吧。 总不过三五年姐儿便要嫁人了。 到时劲哥儿也好助姐儿一臂之力…… 谢珂早膳用的是大奶奶亲手熬的百合银耳羹,回礼则是谢珂从楚氏带来的厨子做的几盒望川的点头…… 余下来看过谢珂的,送了东西的,谢珂也都一一回赠。 收了回礼的派了丫头前来道谢,水青和水竹轮留陪着这些小丫头说话,临行前按照谢珂的吩咐赏了几钱银子。 直到午后,真正的访客才登门。(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差距 第九十六章 差距 “姐儿,大小姐和二小姐来看您了。”谢芸和谢玉一同来了,谢珂不由得挑了挑眉。难道她不在谢氏的几年,谢芸和谢玉交好了? 谢珂不由得微微拧了眉。 谢玉与上一世一般无二,便是眼神里都透着股算计,而谢芸,像极了上一世的她。 善良,柔弱。 “将大小姐和二小姐请至宴息厅,上些茶和点头,便说我一会便到。”时隔七年,终究再次交锋。 谢玉,不知你的未来夫家权氏,你暗中派人查访的如何了? 谢珂不慌不忙的喝完了一杯清茶,便是水青在一旁似乎想要开口三次,可是看到谢珂脸上一脸闲适,丝毫不急的样子,终是没有开口。谢珂虽然面上沉稳,并不见喜怒,可是心里对水青的表现还是十分满意的。 她要的便是全心全意的归属。 便是心中存疑,对于她的吩咐也不会质疑。 终于在水青急的泛白之际,谢珂起身。“走吧,不要让姐姐们久候。”水青吁出口一气,不由得看了看天色……己经让两位姐儿候了半个时辰了。 不过自家姐儿不管做什么,向来都是很有分寸的,想必此番看似无理之举也有其深意,以她这样的榆木脑袋自然是看不透的,水青也不费力深想了,迈步跟上谢珂。 还未进宴息厅…… 谢玉隐隐含怨的声音己经传出。 “你家姐儿梳洗更衣怎么这么久?你且去催一催。”听不到屋中服侍的小丫头回了什么,只闻谢玉的声音不由得高了些。 “什么叫‘主子很快便到’。你且看看,我们都喝了三杯茶了,宝姐儿还未到。你们便是这般糊弄主子的吗?一会宝姐儿来了,我定要告你一状,定让宝姐儿将你发卖了……”谢珂驻足,水青则一脸不敢置信。 这是二小姐的声音没错。 平日里二小姐说话细声细气的,便是对她们这些大丫头也素来有礼的很,却不知在小丫头面前,却是这般的趾高气扬……“……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且明白了?”谢珂并不急着进门,便让谢玉的脾气来的更猛烈些吧。 而是驻足转而教导起水青起。水青点头,一幅受教神色。 谢珂不由得笑笑,这才使了眼色…… 水青上前掀了帘子。 瞬间。屋中声音一滞。谢珂迈了步子进屋,只看见一粉一蓝两个姑娘规矩的坐在太师椅上。 而服侍的小丫头则瑟缩在一旁,见到谢珂眼睛一亮。 “茶都冷了,去重新给两位小姐换过。”谢珂很是随意的吩咐道,小丫头似是得了赦令。一溜烟似的出了门。 谢玉脸上的神色便很难形容了…… 当着小丫头她可以恣意而为,可是当着宝姐儿和她的大丫头水青的面,她却只能隐忍着。 刚才己经有些失策了,她不该让谢芸看到她刻薄的一面……谢珂不在的这几年,她可是用了心思和谢芸交好的。只是谢芸终究只是谢氏长女,一个嫡字之差,身份可比宝姐儿差了千里万里。 而且她的大伯母又是个胆小的,把谢芸教的虽然规矩守礼,可是难免让谢玉觉得谢芸很是木讷…… 哪有当初和宝姐儿‘玩耍’时的乐趣。 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谢珂根本没理会谢玉,只望向一旁自从进来便盯着她上下打量的谢芸。时隔七年。谢芸似乎不认识面前的姑娘了。 她是……宝姐儿? 怎么能这么漂亮。母亲一直说她长的清秀,可与谢珂一比,谢芸才知道母亲清秀的概念委实太过低了些。 她哪里便敢称为清秀,与宝姐儿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过谢芸心中倒没有嫉妒,只是觉得宝姐儿这样很好。母亲说过,人的命天注定,她即生了这模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何况宝姐儿可是她的妹妹,若是旁人问这漂亮的姑娘是谁,她也颜面有光。 “宝姐儿?”谢芸终是轻启朱唇。 谢珂点点头。也柔声开口。“芸姐姐。”“是我。宝姐儿,你样子变太多了,我都不敢认了。你一走就是七年,心真狠……好容易回来了。又不归家,害我想见一见你都无法。我倒是求了母亲,可是母亲连自己出门都没办法,更何况带了我……宝姐儿,我该亲自出城门去迎你的。”谢芸说着说完,眼睛便红了。 谢珂心中也不好受。 若说在这个家里。能真正关心她的不过寥寥数人。 谢芸算是一个。 “芸姐姐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了却不回家,你难道不知祖母和我母亲还有二婶婶都惦记着你吗?还有玉姐儿……她总在我面前说起你来,霞姐儿不在,谢氏就我们姐妹三人,父亲说我们该像亲姐妹那样,可是七年来,你却连封信都没给我写过。”谢芸抹着眼睛指责道,她倒不是真的指责谢珂什么,只是觉得委屈,她们不是姐妹吗?宝姐儿怎么什么都不告诉她。 便是她进了建安城,还是兄长佑哥儿告诉她的。 谢珂不由得轻叹。 像谢玉那般满腹心思,她倒容易应对,可是像谢芸这般真情流露的‘指责’,她却无言以对了。 谢芸又抹了半晌眼泪,这才有些羞涩了拭净了眼角余泪。 这时才发现,谢玉异常的沉默,谢芸不由得侧了身去看谢玉,只见谢玉盯着谢珂的脸,似乎在恍惚。 谢芸不由得拉了拉谢玉的衣摆。 谢玉回神。 “玉姐儿,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谢玉心里发苦,自从谢珂进了门,便与芸姐儿相谈甚欢,根本就未曾理会她,可你说她失了礼数吧,她偏偏偶尔还会看一看她。可一旦她想开口,谢珂的目光传转向了谢芸。 她便不由得失神了想到了母亲昨日的话。 ‘……楚老夫人送的……有酒楼,茶庄,银楼……还有田庄……据说光是去年一岁入银便有万八千两之多……’谢珂和她,差距越来越大,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而她几乎快要被她踩落尘埃。 她恨自己怎么就没摊上这样一个外祖家。(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诡辩 第九十七章 诡辩 恨自己的母亲怎么就出身这么低微。也恨谢珂怎么就那么好命…… 父亲疼便罢了,宅子送便送了,终究她是嫡女。可是连楚氏也来凑热闹,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一鸣惊人。同样是谢家的小姐,同样的年岁,她全身上下连百两银子也凑不出,可是谢珂手中却握着岁入万两的铺面田庄。 她一早听闻,便是她院中服侍的丫头婆子都是楚氏送的。 而且一送几十个。 她连同母亲父亲和兄长一起,院中婆子丫头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几人罢了。 谢珂一个院子的下人便赶超了她一家。 还有……总之,自早膳过后,母亲的嘴便没有停,说的都是宝姐儿如何如何富贵,最后便是骂父亲无能,骂兄长无用,骂她是个赔钱货……谢玉心情有多糟糕可想而知,便在此时谢芸约了她一起来看谢珂。 谢玉本不想来的,这个时候岂不是让谢珂看她的笑话。可是母亲脸上却是瞬间堆了笑,将她推出院子。 叮嘱她无论如何也要奉承好宝姐儿…… 以前她娘可是最看不上宝姐儿的,说她克父克母,没准谢氏这几年日子过的越发的不顺,也是谢珂克的呢。 不过转眼间,她娘便将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而是换成一幅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巴结谢珂的嘴脸。二爷谢鹤虽是庶出,可身为谢氏女,谢玉自幼也是被娇chong着长大的,谢珂不在的这几年,更是得了谢老夫人欢心,虽然不是嫡女,可整个谢氏却俨然将她将成了谢氏嫡女那般恭敬着。 突然间谢珂回来了,而且还未归家己引得旁人无数视线。 生辰那日谢老夫人本yu在谢珂面前扬威,如果真如谢老夫人算计的那般,谢珂便是归家也是灰头土脸的。可不承想非便没有让谢珂失了颜面,反而成了谢珂扬名的垫脚石。谢玉忆想今早去给祖母谢氏请安时,谢老夫人脸上那颓废却无奈的神色,心下不由得颤了颤。 连祖母在谢珂面前都吃了暗亏。 她……如何能占到便宜。 可如果真依了母亲所说。巴结奉承她,谢玉又心有不甘。所以见谢珂迈步而入,谢玉竟然难得的没有言语,便是那个刚刚惹了她发火的小丫头,也顺利脱了身。 谢珂自然看出了谢玉的异处。 不过谢玉不说。她才不会傻傻的追问,只与谢芸说些自己在楚氏的经历,谢芸听的十分入迷,她比宝姐儿年长,可是除了每年跟母亲出门去大福泽寺上香祈福外,根本连出垂花门的机会都没有。谢珂说起水路,说起行船,说起望川,说起楚氏的族学,谢芸不由得一脸艳羡之色。 半晌后她才发觉。谢玉竟然半晌没有声响。 这可不像她啊,平时与她在一起,谢玉的话总是很多的。 偶尔她们会提起宝姐儿来,谢玉能从宝姐儿小时的穿衣打扮说到宝姐儿离家前一日……总之,谢芸一直觉得在谢氏中,和谢玉最是交好的该是谢珂,因着宝姐儿不在,谢玉才退而求其次的找上她。 母亲说她性子木讷,可不表示她是傻瓜。 谢玉与她说话时偶尔流露出的敷衍之色,还有语气中偶尔的不耐……现在宝姐儿回来了。谢玉该是十分高兴吧。 所以谢芸才开口相问,却不想谢玉竟然一言不发的便开始抹泪。 谢芸和谢珂对视一眼,终是开口问道。“玉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宝姐儿回来是件高兴的事,你哭什么?”谢玉用袖子掩了脸。声音呜呜咽咽的,直到谢芸问了三遍,才勉强开口。 “宝姐儿回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是想到我……宝姐儿,上次我可是求了你的,你也应了。可是祖母依旧对我的亲事不闻不问。我娘说权氏马上便要来下小定了,这可如何是好? ” 谢芸不由得一脸了然,原来玉姐儿是因为这个流泪。 可父亲之命媒妁之言,玉姐儿怎么竟然求到宝姐儿头上,何况宝姐儿才归家,哪里便有机会和老夫人提起这个,何况宝姐儿是晚辈,怎么好和老夫人提起玉姐儿的亲事,玉姐儿颇有几分强人所难。 谢芸不由得望向谢珂,谢珂安抚的笑笑。这才开口对谢玉道。“玉姐姐这话说的好生无礼。上次姐姐说奉了祖母之命去新宅子探望我。我心中感激,姐姐便提起了与权氏结亲之事。这事本是二伯母定下的,祖母既然并未相拦,想来便是觉得这门亲事可以结。我当时是看玉姐姐哭的委实伤心,这才不得不应了。可是……姐姐也该明白,我的话祖母哪里肯听。而且我一个做晚辈的,怎么能为了姐姐的亲事去和祖母争闹。姐姐今日这番指责之语,好生没有道理。” 谢珂说完微垂了头,谢芸一见,眸子不由得瞟向谢玉。 她觉得宝姐儿说的很有道理,当姐姐的若是哭着相求,做妹妹的便是心中为难,也只能应下。 虽是应下,不过也只是碍于面子罢了。 难道还真让宝姐儿过问长姐的亲事,宝姐儿若真的为此去问祖母了,才是真的不懂规矩。 谢芸身为长姐,便是平时性子和善,此时也不由轻看了谢玉两分。“宝姐儿说的对,玉姐儿,既然与权氏这门亲事是二婶婶定下的,为人父母的,哪里会害自己的女儿。依我看这门亲事不会有错,你也不必这般要死要活的……姑娘家,早晚是要嫁人的啊。你便是想方设法推了这门亲事,你名声有损不说,若是将来的婆家还不如这个权氏,你岂不是要悔死了。” 谢玉那个气啊。 小时候谢珂可是什么都听她的,她说东,谢珂不会向西行。 上次谢珂答应的干脆,她以为谢珂便是再变,性子也不会变,还如小时候那般好糊弄。自己再借机将事端挑的大些,还愁谢珂不会失chong于祖母。 可是…… 事情怎么反了过来,谢玉不过轻飘飘向句话,连向来懦弱得有些木讷的谢芸都执起了长姐的身份来教训她。 “……我这不是急的没法子了吗?芸姐姐……你是不知那权氏是个怎样的人家。便是你遇到这样的人家,也一定不会情愿下嫁的。“”权氏如何?” 谢珂突然轻声发问。谢玉的话头一滞……谢芸不由得微拧了眉。她觉得今天谢玉实在很怪异,行事拖沓无礼便罢了,话也是说的巅三倒四。 谢玉只是被逼得有些急,所以才有些口不择言的提起权氏来。可如今这般,却是不说不成了…… “……权氏虽是京城人士,可是却只是徒有虚名……权氏仅一独子,而且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他还有个长姐,据说风平尤其不好。动不动就回娘家作威作福。这样的人家,母亲却不管不顾的要将我嫁过去,芸姐姐,你可得救一救我。” 谢珂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上一世自己便是败在这样的女子手中。而且便是代她嫁进了那吃人的‘魔窟’竟然还对她满心愧疚。 此时在谢珂眼中,谢玉着实称不上精明,那前世的自己,得有多蠢笨。 果然不必谢珂多说,谢芸眉头己深深的拧起。“玉姐儿,这些你是怎么打探出来的?”谢玉心中一惊,立时觉得自己这一步走错了。 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姐儿,怎么能将未来婆家打探的那么清楚。 如果说是母亲差人打探的,那更说不过去了,母亲若是知道权氏是怎样的人家,却还要将她嫁过去,那岂不是表明母亲是个贪得无厌的妇人。颇有几分嫁女求荣,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可是那样谢珂岂不是更加瞧不起她。 可如果说自己使了人打探…… 深宅大院的,她一个姑娘却有办法使了人出去探事。在谢氏,内院的婆子丫头是不能轻意出府的。 府中用度自有管事安排小厮去做。然后再一齐送到内宅,各院再按需去领……便是想破了头,内宅中的妇人也是出不得那垂花门的。可她却将权氏打探的那般清楚,自然而然的便会惹人怀疑…… “我……我,芸姐姐,我是太担心了,所以差了丫头。姐姐放心,此事不会有旁人知晓的。我那丫头本就打算许给外院管事的长子。”言下之意,这是丫头为了她这个主子所以求了外院管事的儿子。 谢芸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她不由得望向谢珂,姐妹三人中,谢珂虽然年纪最小,可经历的事情却是最多的。这样的事是不能向外人道的,本能的谢芸便想看一看谢珂的神色。 可是谢珂脸上神情却是分外的镇定。 “宝姐儿,你看这事?”这种事按理说该是禀了家中长辈的,毕竟谢玉这做法委实有些欠妥。 虽然她口中说是心腹丫头为了她甘愿ting而走险,可是事实如何谁又知道。若是此事由谢主经手,而最终被传了出去。那丢脸的便不是二房,不是谢玉,而是整个谢氏了。 谢芸觉得这件事委实大了,她们姐妹三个恐怕难以善后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诧异 第九十八章 诧异 “……姐姐打算如何便如何吧,我实在没了主意。”谢珂轻飘飘的将问题丢给了谢芸,谢芸很是为难,从小到大,她便没做过这样大的主。 是瞒下了不说?还是禀了母亲……禀了母亲不行,母亲那性子,恐怕最终还得禀明老夫人,而以老夫人的脾气,母亲最终还是会落得一身不是。 要不便越过母亲直接禀明老夫人。 可是……谢玉是她的妹妹啊,她若是将事情告诉老夫人,她自己倒不会被斥责,可是谢玉要怎么办? 若那权氏真如谢玉所说,谢玉若是嫁了过去,岂不入了火坑。此时屋中只有她们姐妹三人,丫头们早己被谴了出去。谢芸一脸为难,谢玉涨红了脸暗自后悔,却又觉得心中有几分畅快,姐妹三个,芸姐儿年长,可却未许人家,她行二,却早早许了人家,而且还是那样的人家。母亲被猪油蒙了心,一心要把她嫁到都城…… 她以为她嫁进权氏,便能令她在一众亲眷面前扬眉吐气。可那权氏是什么人家啊。便是那权笙模样尚算周正,可是一没功名在身,二没权贵亲眷在朝,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闯出个名头。 何况听说权笙的长姐确是个喜欢回娘家指手划脚的。 说出来也好,她倒要看看谢芸会如何?谢珂会如何?她不好过,她们也别想容易过活…… “玉姐儿,你以后安生些,别再暗中用心思,若是被祖母知道……定然不会轻饶了你去。”最终谢芸轻声道,谢玉脸上难掩得意之色,便是知道了一切又如何,谢芸这个胆小的,还不是依旧要替她遮拦着。 现在这样倒好了,若是有什么关于她的流言传出,谢芸和谢珂都别想脱了干系。 谢玉微垂了头掩下眸中的算计。 谢芸见谢玉终是点了头。心中一块大石块算是放下了,这才有些心虚的去看谢珂,谢珂的目光依旧淡淡的带了浅浅的笑。 谢芸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明明知道错了,却终究不能将事情捅到祖母面前。而且还得替谢玉遮掩着,若是谢玉真的改正还好,若是她依旧如故……这样一想,谢芸心思不由得一沉,难道宝姐儿己经想到了那点。所以刚刚才说自己没了主意。 可谢芸再看谢珂,只觉得谢珂的眉眼如画,脸上神情坦然,便是那种坦然,让谢芸觉得心里都有些发虚…… 想来宝姐儿才是最通透的那个。 “此事到此为止,天知地知我们姐妹三人知道,万不可传扬出去。事关玉姐儿名声,万不能大意了。”谢芸最终叮嘱道,谢玉自然是一片恳切的点头,谢珂也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这事情何须她去说。自有去说之人。 只是到时候,恐怕芸姐儿也难以脱身了。 谢珂并不惧谢玉,不管她今生变得更聪明了还是愚钝了,其实都与她关系不大。 她压根没打算趟这趟浑水。本打算给她留几分颜面的,是她自己上赶着撞上来……上一世也是如此,谢玉私下里打探权氏之事最终东窗事发,那时谢玉和权笙的婚事己告吹,谢玉便借口说是她托了她打探……毕竟那时她和权笙的亲事己定下,虽然外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权氏明明打算娶的是二房的长女,最终却娶到了谢氏的嫡女。这在旁人看来。权氏是占了便宜的…… 可谢氏诸人是知道内情的,都很不耻她的所为。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是十个人,十人都说她有错。她便不得不自省,想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不由得对谢玉便越发的愧疚起来。便是谢玉将一切推到她身上,她也默默认下。以至整个谢氏之人越发的轻视了她。 上一世她在心中猜测了很久,到底是哪个将事情捅到了谢老夫人面前。 现在看来,也许她又被谢玉摆了一道。 “……我和芸姐姐自是不会多说一句,只是玉姐姐还要管好屋里的人。若是事情走漏了什么风声,可不关我和芸姐姐的事。” 谢珂突然开口道,谢芸神情先是一怔,随后点头。“宝姐儿说的没错,这里没有旁人,只有我们姐妹三人,我和宝姐儿发誓,必不会对旁人说一句,哪怕父亲兄长也不告诉。违誓者必不得善终……若是事情还是传了出去,与我和宝姐儿没有关系。” “……芸姐姐,宝妹妹,你们说笑了,此事你们不说我不说,又怎么会传扬出去。宝妹妹提醒的是,我回院子便去叮嘱我院中的丫头,让她万不敢吐露半句。”谢玉轻咬着唇,心中恨恨的道。偏生,脸上还得强颜欢笑。 事情怎么会这般不顺。 明明打算好了的……却不想谢珂一句话便让她彻底处于下风。 这消息如何透露给老夫人得知?芸姐儿不肯上当,宝姐儿亦是一脸无动于衷……难道她真的要嫁进权氏,嫁给权笙那个废物? 谢珂有心留谢芸在院中用晚膳,可谢芸看了看谢玉,最终推辞了。 “你即回了家,你这里的晚膳我只要想吃便随时能来,今日便不打搅了。明天我们一起给祖母请安。”谢珂应下,谢芸这才拉了谢玉告辞。谢珂含笑目光二人身影远去。 谢玉,这一世没有痴傻的谢珂,你要如何脱身? 用过了晚膳,谢珂向往常那样拿了花样子细细描着,还未描完一朵,程氏撩了帘子进来。“姐儿,识哥儿回来了。”谢珂讶然,抬起头来。“这么快?”不是说入了官学吗? 程氏笑笑,脸上神情很有几分欢喜。 “……是向先生告了假的,说是回来拜见主子,先生便夸奖识哥儿是个能伸能屈的,便是学有所成也不忘主家恩情。便多给了识哥儿一日假。” “那便回了祖母,让识哥我明日入府吧。”程识名义上是她的伴读,所以入府一见倒也不算逾越。 程氏点头,脸上笑意不减。看那样子,似乎还有话说,而且要开口的话似乎让程氏颇为欢喜……“莫不成劲哥儿也一起回来了?”能让程氏欢喜的事实在不多,除了程善才也就是两个儿子。程善才跟在父亲谢年身边,最近也实在没什么能让程氏这般喜逐颜开的事,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即说了识哥儿,自然便只有劲哥儿了。 程氏目光一亮,谢珂己了然在心。“姐儿猜的不错,劲哥儿和识哥儿一同回来的,奴婢想着,不如让他们一起来叩拜姐儿……四爷己叮嘱过,姐儿将来若是嫁人,劲哥儿一家便做了姐儿的陪房随姐儿一同去夫家。” 谢珂是真的被惊到了。 程劲,她的陪房? 上一世不管是程识还是程劲,谢珂都从未见过面。 程氏虽然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两个儿子却是一个天南一个海北。 她只知道谢氏最终颓败之时,程劲是出了大力的,这才保住了谢家仅有的血脉……而程识,则随着新帝登基,终是渐成权贵……可今生怎么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劲竟然要做她的陪房,随她一起去夫家。 而程识,竟然也要认她为主,从此后尊她之令……便是日后高中,也终将ding着谢氏家仆的名头。 她的本意是帮了帮程氏兄弟,怎么最后反倒累了他们。程氏见谢珂脸上的神情迅速变化着,震惊有之,疑惑有之,可就是没有欢喜,不由得心中打鼓。莫不是宝姐儿得了楚氏看重,己经看不上她的两个奶兄了。 “姐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觉得他们此时入府不妥当?” 谢珂摇摇头,如果是这个原因倒还好,只要换个时间入府便是。事情原比程氏想的要复杂的多,可谢珂一时却不知如何像程氏解释。难道告诉程氏,你的两个儿子将来都会有大作为,此时让他们入府才是真真的屈就了他们。 别说程氏不会相信,便是她也说不出口。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默许…… “既然姐儿没有觉得不妥当,那奴婢便让他们准备一番,明日一早入府,现在便去禀了老夫人,想来老夫人不会加难的。” 谢珂有些混乱,不过眼下似乎只能先应了。 程氏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可还是行了礼退下,姐儿大了,也许有什么心事也未可知。 在程氏看来,程识和程劲入府,对于谢珂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程氏便是心中有些疑惑,也全未往儿子入府方面想。 程氏去禀了谢老夫人,果然如程氏所料,谢老夫人爽快的点了头,甚至还问了程识的学业。程氏如实答了……谢老夫人听了很是欣喜,还赏了程识一个金锞子,程氏谢过,这才恭敬的告辞而去。 水青水竹如以往那般服侍谢珂歇下,替谢珂放好了chuang幔,留下了一盏烛灯,便轻手轻脚的关了门退了出去。 内室一静,谢珂半闭的眸子缓缓睁开…… 窗外透着薄薄的月光,以至整个chuang铺显得有些朦胧,谢珂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窗子,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是她一定要看清的。 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看清。 就好像她的命运……(未完待续。) ps:好安静啊,昌个泡吧。求~~~~六千字己上传。 第九十九章 撒娇 第九十九章 撒娇 她这一生没什么所求的,前世能受的苦都己受尽,便是贵如谢氏嫡女又如何,她从未想奢望过一世锦衣玉食,她只想拥有平凡普通的幸福。 有母亲疼,有父亲chong,她若是病了痛了,族中亲人会来看望。 可是她拼尽了全力,依旧没能留住母亲。 一晃,七年己过,母亲己离开她足有七载了……二千多个日夜,痛了病了,她一个强忍着。楚氏,终究不是她的家啊。外祖母待她虽亲厚,可最终首先考虑的还是她嫡亲的孙子谨哥儿。谢氏便是百个不好,也终究是她的家。所以她还是回来了。 今生,与梦中的那凄惨的上一世相比,她己经改变了很多东西。 原本即定发生的没有发生,原本的坏人似乎也没了使坏的机会,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比起上一世,这一世的她才是真正的谢氏嫡女,矜贵无双。 小舅舅给她的东西,便是她还给他,以他的脾气,也必不会再收。他会冷着脸,挑着眉告诉她…… 他楚晔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所以那齐家小郎送出的田契,地契,铺面……都会是她的。 虽然不明白小舅舅为何这样安排,可谢珂本能的觉得自己接受便好, 若是小舅舅当真如上一世那般,始终躲不开那场劫难。她便将这些东西全部变卖了,便是买不得小舅舅性命,总能让他们在牢中过的舒服些。 不是谢珂悲观,实在是很多事情便是她再努力,似乎也无力改变。 谢玉今日依旧说出了自己暗中使了人去打探权氏,上一世没有谢芸,她也是这般好似一时不察说漏了嘴,与今日不同的是,她是求着她不要说出去的,那时她同今日谢芸一般无二。六神无主之下点了头,保证不会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可是不过几日功夫,消息却传得谢氏上下人尽皆知。 谢玉便冷着脸指责她,说是她不守信用。 那时她确是满心疑惑。赌咒发誓不是自己所为。谢玉最终勉强信了…… 几日后,权笙上门…… 谢珂此时不由得深思,上一世权笙之所以登门,与谢玉有无关系。 有没有可能是这消息透露了出去而引起了老夫人的注意……所以权笙才迫不得已登门澄清。上一世她也曾问过权笙,权笙却支吾不语。只说他与谢玉无缘。 这一世谢玉才出手。她便己经将谢珂的出路堵死。 若是消息依旧传扬出去,谢玉自是不好来找她的麻烦。同时也算帮了谢芸一把。 可若是事情依旧如前世那般…… 今生没了她,谢玉要算计的是谁?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谢珂惊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立时起来去寻谢芸……可她要如何对谢芸说,便直接告诉谢芸要她小心谢玉。 她们可是姐妹,谢芸性子又单纯,哪里会相信她的话。 也许谢芸反倒觉得是她挑拨离间。 不能说,只能暗中派了丫头悄悄盯着,若是发现谢玉有何不轨,及时救下谢芸便是。那时不必她说,谢芸也会明白的。 谢珂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只是程识和程劲要如何安置? 这个问题实在是让谢珂难以决断……胡思乱想间,谢珂缓缓睡去,待翌日睁开眼睛,己是比平时晚了一柱香的时辰,水青和水竹有些手忙脚乱的服侍谢珂更衣梳洗。 连早膳都未顾得上用,谢珂己急急出让给谢老夫人请安。 谢老夫人住的怡和院与七年前相比,除了树木高了些,花草茂盛了些,变化并不大。 谢珂才跨进院子。程嬷嬷己迎了上来。见到谢珂很是恭敬的很了礼,这才笑着开口。“姐儿来了,老夫人刚才还念叨着,说是姐儿是不是舟马劳顿的累着了。姐儿这便进了院子,当真是心有灵犀的很……”谢珂也笑笑,对于程嬷嬷明显示好的话她自然不会好赖不懂的驳了面子。 “程嬷嬷竟然亲自出了院子来迎,这不折杀了我吗?嬷嬷注意脚下,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全当是饭后消食了。姐儿昨夜睡的可好?老夫人可是翻来覆去一晚上……姐儿。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事看的难免糊涂了些,姐儿万不要和老夫人置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谢珂步子微滞。 不过她很快恢复如初,步子依旧缓慢而矜持,正是当年程嬷嬷所教的步伐。 程嬷嬷看着,心下不由得一阵恍惚。 当年自己见到宝姐儿,是真的动了惜才之心。才五六岁的小姑娘,怎么能那般伶俐。有的时候只要她一个眼神,她便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下一次一定会改正。 她是谢家嫡出的小姐,而她只是一个奴婢,因追随老夫人时间长些,谢氏诸人都给了她几分薄面,可她终究是个奴婢。 在谢家嫡出的小姐面前,哪里便有她的脸面。 可宝姐儿自始至终待她都是恭恭敬敬的,而那种敬重并非虚有其表华而不实,而似是从心底敬重她。 这样懂事的姑娘,她如何能不喜。 所以此时才出言提点她,而姐儿也是个聪明的,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程嬷嬷相信便是谢老夫人还如那日那般胡闹,宝姐儿也必会知道该如何应对。 进了宴息厅谢芸和谢玉早己到了。正陪了谢老夫人说着什么。 谢老夫人见到谢珂很是高兴,伸手招了她上前。谢珂听话的迈了步子走到谢老夫人身边。“宝丫头来了,睡的可好?用没用过早膳……阿莞今日亲手熬的薏米红~豆粥,你要不要用些?”谢珂点头应了,谢老夫人便高兴的唤了丫头给谢珂添粥。 谢珂被请到一旁用早膳。 其间谢芸对谢珂笑笑,而谢玉望向谢珂的目光便隐晦多了。 谢珂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坐在小桌旁安静的喝粥。听着谢老夫人开口和程嬷嬷说起了佑哥的事。 一旁谢芸和谢玉亦微垂了首安静的听着。 “……佑哥儿今年都满十八岁了。早就该把这门亲事定下了……按理说我不该当着你们小姑娘说这些。可你们一个个也都大了,玉姐儿亲事己经定下,待及笄了便要出嫁的。至于芸姐儿……想来你母亲对你的亲事心中也该有些计较了。所以我才和你们说了这些。你们不要觉得当父母的是随便给你们找个婆家。便说佑哥儿的亲事吧……他母亲亲自求了我。我思来想去,觉得佑哥儿虽然不是嫡出,可到底是我谢氏的长子……便写了封书信送去京城。不过数日便得了消息。 我那娘家的侄儿有一~女。比大哥儿小了两岁,年岁倒也相当。冬月正好是我的生辰,我那侄儿便想着不如带了儿子女儿一同来建安。到时亲事能成与否便可见分晓了。为了你们的亲事,我可是愁白了头发……” 谢老夫人最终感慨道。 程嬷嬷自是在一旁劝慰,谢芸和谢玉也赶忙凑上前去给谢老夫人斟茶捶腿…… 谢珂则有些恍惚。 京城范氏要来了吗? 上一世大哥儿谢佑娶的便是谢老夫人娘家的侄孙女,京城范氏的嫡次女。 只是日子过的……却着实算是鸡飞狗跳。 谢佑本是个老实本份的少年,那范氏女却是个精明干练的。二人如果好好过日子性子倒也算是互衬相衬。可偏生佑哥儿的那范氏女却是谁也看不上谁。以至婚后二人时有吵闹…… 上一世直到她身死,佑哥儿夫妇也始终没生个一儿半女的。 半晌后谢珂回过神来,便听到谢玉柔声向谢老夫人撒着娇……“……祖母偏心,哥哥的亲事祖母便亲自过问。可是轮到孙女的……”余下的谢玉虽然没说,可是谁又听不出。谢老夫人似乎心情不错,再加上谢玉这些虽然看似在争chong,可语调却是软糯的,更像撒娇,所以谢老夫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将谢玉接到近前。 “我怎么便没过问你的亲事。京城权家,倒也算是功勋世家。你能嫁进权氏,也是你母亲一番苦心。” “……可是我都没有见到过那个权笙。”谢玉小声嘀咕道。 谢老夫人不由得大笑,侧了头和一旁的程嬷嬷道。“原来这丫头是因为没见过未来相公的面所以才耍了小孩子脾气的……这有何难,那权家公子前些时候才投过拜帖,说是正好来建安办事,正要寻了机会来拜访我。我原打算推了的,既然我们玉姐儿想见,那便安排见一见吧。阿莞,这事便交给你去安排。”程嬷嬷笑着应下。 谢老夫人话音落下,正好谢珂也吃完了那小半碗粥。 她放下碗筷,笑着走向谢老夫人…… “祖母当真偏心,玉姐姐能亲自见一见未来姐夫……我和芸姐姐却只能盲人mo象,祖母,我和芸姐姐不依……” 谢芸冷不防的谢珂提起她,不由得猝然抬了头望向谢珂,却见谢珂唇角带笑,小脸玉也似的白嫩。此时正微撅了嘴,一脸讨好的拉着谢老夫人的衣摆。(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宣战 第一百章 宣战 谢芸有些胆战心惊,在她心中,谢老夫人一直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亲近的存在。便是谢老夫人偶尔话语慈祥些,她也不敢直雷池一步。不想谢珂却直接拉上了她。 “祖母……我……”“芸姐姐脸皮儿薄,自是只会摇头。芸姐姐,你便当真不想在出嫁前看一看未来相公的样子?反正我是想见的。”谢珂看似懵懂的道,随着谢珂一脸娇憨的撒娇,谢老夫人刚刚微凝的神色果然舒展了开来。望向谢珂的目光复又带了热度。 “你这个丫头,当真是口无遮拦的很。这种事情也好轻意说出口啊,便不怕旁人笑你。”谢老夫人含笑斥道。谢珂就势打蛇随棍上。“这里又没有旁人,哪里会丢脸。”“你这丫头,越发的脸皮厚了。”谢老夫人最终看似无耐的道,可眉梢眼角却都透着笑意,一旁程嬷嬷不由得轻轻吁出一口气。 她便说宝姐儿聪慧吧。 其实谢老夫人并不难哄,她不喜欢晚辈一味的奉承,就像玉姐儿。 虽然嘴巴够甜,长相也算可圈可点,可哄了老夫人七年,她的婚事老夫人最终也没有插手。 也不喜欢晚辈太过木讷,如芸姐儿那般,虽然乖巧,可心思不够活络,老夫人看似心仪,可自始至终老夫人从未栽培过芸姐儿。 至于霞姐儿,便介于二人之间了。 只是长相终是差了些。 若是想被老夫人看在眼里,性子自是要合了老夫人心思,长相自然也不能差。若是将来嫁入显贵之家,相貌上自然也出类拔萃才成。所以老夫人便是怜惜霞姐儿,却也从未对霞姐儿另眼相看。归根结底,能让老夫人看在眼中,而且能上得台面的。 谢氏数来数去,也就只有宝姐儿了。 何况宝姐儿还是嫡出…… 身份上本就高了旁人几分。 所以只要宝姐儿用些心思,得了老夫人欢心本就是件极容易之事。就像刚刚,宝姐儿看似撒娇中带着几分赖皮。可这样子在老夫人眼中,却是足够活络,那几分赖皮便是矜持有度…… 果然。 下一刻谢老夫人开了尊口。“好好,我应了你们。不管是你还是芸丫头。出嫁前祖母都会使了法子让你们见一见未来相公的模样。这下总是不偏不倚了吧。”“祖母向来待孙女们都是不偏不倚的。”谢珂最终不忘讨巧道。 谢老夫人果然mo了mo谢珂的头,脸上的笑意很是欣慰。 这个孙女…… 怎么说呢,若说记恨了她吧,可似乎自始至终都不关她的事。宅子是儿子谢年送的,余下的那些是楚老夫人送的。似乎都与她无关,可她却无端的与她为难。事后阿莞可是‘念叨’了她许久。 谢老夫人不由得自省,似乎,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只是事情即出,再无回旋的余地……若是宝姐儿真记恨了她……可阿莞保证说宝姐儿不会。 宝姐儿还是个孩子,如何会记恨自己的祖母。 谢老夫人自是不信,所以才有了今日一番算是试探的言论。 果然,宝姐儿并不记恨她,而且似乎还颇依赖她呢。这让谢老夫人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便是宝姐儿的言情有些小无赖,可看在谢老夫人眼中却觉得孙女机灵可爱。 至于夺宅子之事…… 哪里有夺宅子之事?她会缺个宅子吗?宝姐儿得了楚老夫人的厚礼。自然也不缺一个宅子。 所以说此事便就此揭过。 谢老夫人很是高兴,yu留几个孙女用午膳。 谢芸是胆怯,她哪里敢和谢老夫人同桌共食,谢玉则是没心情。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不想被宝姐儿破坏了。她想了许久才想出了利用老夫人这个法子,不想宝姐儿却再次从中得了好处……她气都要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至于谢珂,则是完全不想演戏了。 谢老夫人的心思如何她心中自然是清楚的。 程嬷嬷之所以提点她,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事情做都做了,难不成还能当成没有发生。 谢老夫人喜欢自欺欺人。她可不喜欢。 于是姐妹三个以约好一同描花样子为由结伴出了怡和院。 待出了院门,谢玉登时变了脸色……“宝姐儿,你什么意思?”谢芸则一脸的疑惑,搞不明月谢玉怎么就变了脸色。刚刚在老夫人房中不是ting好的吗?谢珂则很是镇定的回望谢玉。“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似乎没有惹到玉姐姐啊?”谢芸在一旁点头。“就是啊,我们一直在一起,宝姐儿又没惹到你,你怎么出了门便与宝姐儿为难?” 谢玉瞪了一眼谢芸。 “你不清楚便不要开口,我在问宝姐儿呢,与你何干。” 谢芸也变了脸色。她始终是长姐,一直以来谢玉在她面前都是柔柔弱弱的,便是偶有不耐之色,也从未这般疾言厉色的喝斥她。 “玉姐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族姐。” 谢玉实在是气极了,有些失了分寸,其实话出口她便后悔了。 若是连谢芸都不理会她了,那她若是有事可与谁商量啊。虽然谢芸没什么用,而且遇事就慌的六神无主,可好歹是个说话之人啊。“芸姐姐,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宝姐儿刚刚在祖母面前说的话,让我觉得她是故意针对我的。所以说话才冲动了些,姐姐莫气。” 谢芸脸色好看了些,不由得顺着谢玉的目光望向谢珂。 宝姐儿刚刚有针对玉姐儿吗?她怎么听不出。不过玉姐儿素来聪明,人也伶俐,她即说有,那恐怕便是有的吧。“你说有便有吧,我问心无愧。芸姐姐,我先回了,你有时间便来我院中,我有些望川时令的花样子……”谢芸连连点头,目送谢珂远去。 谢玉不由得冷哼。 小恩小惠的便被谢珂给收买了,这个谢芸实在是无用的很。 谢玉气呼呼了回来。本想将谢珂的所为和二~奶奶说道一番的,可是还未开口,便被二~奶奶孙氏拉进了屋中。 开口便问她可有和宝姐儿交好? 谢玉在母亲殷勤的目光中,只得点头。孙氏不由得喜逐颜开,拉了谢玉的手亲切的说起自己的打算来,谢玉听后,目光不由得越发的阴沉。 母亲竟然想将宝姐儿说给她的表哥。 谢玉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和母亲理论。 宝姐儿是谁?那可是谢家嫡女。父亲是谢家唯一的嫡子…… 便是老夫人偶尔会刁难她,可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何况楚氏还送了那么多银子给她,祖母怎么会轻意将宝姐儿许了人家,何况还是她那个不学无术的表哥。 “……我寻思着,宝姐儿自幼失母,总归也难嫁进显赫之家,最终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孙氏虽然不算十分显贵之家,倒也殷实。何况你表哥是家中独子,将来整个孙氏可都是你表哥的。这不比随便嫁个旁支庶子要强上千倍。女儿啊,我如何和你祖母开口合适些,这个时候你可得给娘拿个主意,此事若成,你的嫁妆自然能多上几台。”孙氏诱~惑道。 谢玉实在不想理会母亲,只是淡淡的道。 “母亲择个祖母高兴的时候开口便是,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 “你这孩子,话不能这样说啊,说亲是大事,自然得寻个合适的时机开口。不过你说的倒也有理。我便寻个你祖母高兴的时候与你祖母说道说道……你的亲事你祖母未加干涉,想来宝姐儿的亲事最终还得问过你四叔。倒不如让你父亲先去和你四叔支会一声……”孙氏边说边起身,当真去寻谢鹤了。 谢玉冷笑,宝姐儿便是再不济。祖母也不会点头同意她下嫁孙氏的。 什么也算是显贵,不过是个爆发户,做些小本买卖发了家罢了。别说显贵了,连殷实都只是自说自话罢了。祖母会同意?四叔会同意?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孙氏如何与谢鹤说项暂且不提,只说谢珂才回到院子,程氏便迎了上来。 谢珂的心不由得微沉。想着自己是拒绝还是接受,程善才夫妇是一片好心,怕她将来在夫人无得力之人。 只是她若应下,会不会连累了程识和程劲?却不想离得近了,看到程氏一脸惊慌之色。 “姐儿,你可回来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 谢氏外院,谢年的书房中。 此时屋中不仅有谢年,还有谢松。兄弟二人比邻而坐。 而他们的座位前面,跪着一个一脸惨白,可表情却坚毅的少年。 “……逆子,逆子啊。母亲己和我说了,京城的姜家大爷己经传了话回来,不日便会动身……在母亲生辰前一定赶到谢氏。那姜家大爷的来意可谓是分明的很……可你看看,你看看,这逆子都做了什么事?若不是元良,元丰二人觉得滋事体大,再不敢相瞒,这逆子此时或许便己出了建安城了。”谢松一脸怒意,恨其不争的道。 谢年脸上神情也很是凝重。 他望了望跪在地上,脸上神情虽颓废,可是眼底满是不屈的少年。 心底终是一叹。 “佑哥儿,你可知错?”(未完待续。) ps:感谢‘mm123’亲的粉红。么么哒。 偶前面好像有些姓氏弄错了,这里更正一下。 二~奶奶是孙氏。 老夫人姜氏,上一章里‘京城范氏’。改成‘京城姜氏’。抱歉,v章修改麻烦,便不一一修改了。我的错,姓氏太多弄错了。明天努力万更补偿…… 第一百零一章 私奔 第一百零一章私奔 “佑哥儿,你可知错?”谢年沉声问道,被他追问的少年望了望谢年,又望了望自己的父亲谢松,终是垂下头去,可却倔强的并不开口。谢松气的伸手指向儿子。 “你看看,你看看。这个逆子啊,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恬不知耻,不知悔改。我如何对得起谢氏列祖列宗,对得起这个家啊。”谢松一脸颓废,竟然仿佛一夕间老了数岁。 他是长子,虽是庶出,但自小被养在谢老夫人膝下。 他是个能分的清的,自然不会傻的自己去和谢年相比。 谢年毕竟是老夫人亲生,而他的生母当年不过是父亲谢俞的一个通房,生下他后不久便染病而亡,那之后便是谢老夫人一直教导他。 待他虽然称不上多亲厚,但倒也未苛责于他。 他成亲后,更是让他管起了族中庶务。他常和妻子儿女说,人活在世,要本份要知足,知足方常乐。妻子倒了慢个本份的,女儿芸姐儿也被妻子教养的很好,至于儿了佑哥儿,谢松以前还时常觉得儿了性子随了自己,性格温和,老实本份。 也许将来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可是守成足够了。 便是以后不得高中,回到族中接了他的活计也是好的。 虽然谢氏最终会由四房承继,可他们一家只要勤勤恳恳,四弟必不会少了他们的嚼用便是,何必为了一些钱财耍尽心机,最终也不过一日三餐罢了,为了那些黄白之物泯灭了良心,便着实不值了。 他是这样做的,也是这样教导儿子的。 在今天之前,谢松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始终因儿子引以为傲,放眼天下,但凡显赫之家。哪家不为家产发生些龌~龊,只有他们谢氏……佑哥儿更是心性纯良,以后必不会和四房相争,这样他也算报了老夫人教养之恩。也算是对得起自己早逝的母亲了。想必母亲若在,见他如此,也必会心安的。 可他千想万想,却没想到儿子谢佑竟然做出此等丑行。 便是到了此时,竟然还死不悔改。 谢松自觉自己一世英明。今日皆毁天了儿子手中。 谢年也是眉头紧蹙,对于这个侄子一直以来的印象便是老实,性子也十成十随了大哥,很是温和。却不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若不是自幼跟在佑哥儿身边的两个长侍发现了端倪,又知滋事体大,恐怕这小子此时便当真出了建安城了。谢年着实没想到,这般老实的一个人,做起事来倒颇有几分不管不顾。 这性子,谢年其实是隐隐欣赏的。 谢年自己行事便颇有几分不羁……只是……“佑哥儿。你便没想过,便是你们逃出了建安,又去哪里落脚?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离了谢氏庇佑,你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公子哥能赚银子养家糊口吧。” 谢佑身子终了颤了颤,不过依旧没有开口。 谢年不由得长叹一声继续道:“你父亲生养你一场,族中养育了你十八载,你便这样不管不顾的离去,便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谢佑的头越发的垂下了。 *** 谢珂一见程氏的脸色,再听程氏这样说。心中不由得一紧,莫不是父亲出了什么事?能让程氏这般焦急的必然是与她有关的,只是放眼整个谢氏,与她关系亲厚的也就只有父亲谢年了。旁人便是出了什么事,程氏也必定不会这般急切的。 难不成是劲哥儿或是识哥儿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上一世她的记忆中,程识和程劲虽然一直没在母亲程氏身边,可也没有发生什么让程氏忧心的大事。 “奶娘,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父亲怎么了?还是识哥儿和劲哥儿发生了什么?”程氏摇摇头,气息平息了半晌才开口。“姐儿想到哪里去了,四爷很好,识哥儿和劲哥候在垂花门外,只等姐儿闲了便可领了他们进来。昨夜我己经禀明老夫人了,老夫人很是痛快的点了头,还亲自给了牌子。” 外男进内宅,自然得需谢老夫人首肯。 程氏所说的牌子便相当于令牌。 可以出入内宅,不过用完即还……谢珂不由得面露疑惑,即不是父亲,也不是识哥儿和劲哥儿出事,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奶娘程氏如此惊慌。 “姐儿快些,大奶奶此时在宴息厅等着姐儿呢,己等了两柱香的时辰了。” 大伯母?“……奶娘怎么不早些派了人去寻我,让大伯母久候实在是失礼。”“奴婢怎么没派人去寻姐儿啊,可姐儿在老夫人屋中,这事,眼下老夫人还不知,奴婢派去的小丫头哪里敢请示老夫人,只得灰溜溜的回来了。姐儿慢行,小心脚下。”谢珂并非指责程氏,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程氏也知道谢珂并非怪责于她,所以边走边将自己探到的一些珠丝马迹说给谢珂听。 “……说是佑哥出事了……似乎是想出城……被守城官拦下了……带了个姑娘……”程氏知道的也并不详尽,不过几个词己经谢珂惊得一身冷汗了。 很快便到了宴息厅门外,谢珂还没迈步进屋,大奶奶王氏便急急的迎了出来。见到谢珂终是神情微安,可是细看之下,还是不难看她大奶奶眼睛通红,分明是哭过的。 “大伯母。”谢珂轻声唤道。 王氏点头,不由分说牵了谢珂的手便往内室里带。 “宝姐儿,大伯母今日来,实是有事相求。你且帮一帮大伯母吧。这整个谢氏,除了寻你,大伯母实在是无人可寻了。”谢珂一边随着王氏迈进屋子,一边挥手屏退了程氏等人。 程氏自是知道大奶奶要和自家姐儿说的事定是十分隐密的,不仅退出了廊子,还打量了四下,确认无人后方迈步向外行去。 这事有些邪乎,她还是去问一问自家男人吧。 屋内,大奶奶拉着谢珂的手不由分说便先落了泪,谢珂对于发生了什么并不十分清楚,只隐约知道是佑哥儿出事了。可似乎这事出的与性命也无关,所以大奶奶才有心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伯母,莫要哭了,眼睛若是肿了,明日祖母问起来,大伯母可要如何应对?” 谢珂这话一出,大奶奶果然立时止了泪。 是啊,宝姐儿不提她都要忘记了,她可是要日日给老夫人请安的,若是老夫人问起,她如何自圆其说,何况还有二~奶奶孙氏在一旁伺机而动。王氏勉强止了泪,这才缓缓开口。 谢珂静静听着,偶尔点头,偶尔蹙眉。 直到王氏将事情说明,谢珂才一声轻呼。 王氏好容易止住的泪不由得又淌了下来。“……你虽然比芸姐儿还要小上三岁。可却比芸姐儿知事多了。芸姐儿知道了这事,只会一个劲的哭。只一个劲的念叨着‘兄长胡闹’,可这事己经出了,骂他打他又有何用?我便想着你素来是个明理的,不如去劝一劝佑哥儿……大伯母记得小时候,佑哥儿常领了你和芸姐儿去园子玩耍,你们兄妹自幼交好。大伯母不求旁的,只求佑哥儿平顺的度过这个坎。你祖母己给京城姜氏送了书信。再过些日子那姜家小姐便要来了……可是佑哥儿这样,可如何是好?” 王氏是实在无法了,谢珂是晚辈,按理说这事她不该来和宝姐儿说。 丢人啊,实在是丢人至及啊。 可是放眼整个谢氏,这种事又能和谁说。 可若是憋在心里,王氏实在是难受,觉得心口堵着一团东西,咽不下吐不出的,何况谢松己经去寻了谢年商量法子。以谢年对宝姐儿的chong爱,这事最终也是瞒不了宝姐儿的,倒不如她来寻了谢珂,当事情挑明。 就如她刚刚所说的,在王氏眼中,谢珂虽然年纪小,却是个遇事沉稳,处事果断的。 倒不如求了她去劝一劝自己的儿子。 好歹是自己的妹子,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儿子佑哥儿也不好拂了宝姐儿的面子。 至于儿子会不会觉得丢脸。事情己做下,脸面是注定要失的了,哪里还顾惜的了。一时间,谢珂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大伯母王氏才好了。 这事情让谢珂也很是惊诧。 看似老实本份的佑哥儿,竟然是打算和一个姑娘私奔的。 只是被堵在了城门,最终佑哥儿的长侍寻机溜回府中报信,大伯谢松亲自出面,这才将佑哥儿带回。 谢氏长子,却做出这样的事,若是传了出去,谢氏当真毫无颜面可言了,而且谢佑衷情的姑娘,竟然勉强也算是他的妹妹。是其奶娘之女,比谢佑小了几岁,二人自幼也算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只是一个主,一个仆。 这是生下来便注定了的,是无论如何无法更改的。 大伯母王氏的意思是,那姑娘自幼便在她眼前长大,她也是十分怜惜的。 便想着待佑哥儿成了亲,有了子嗣,便收了那姑娘在屋里。(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求收,求订~~~ 第一百零二章 要挟 第一百零二章要挟 自然,这在谢珂看来,是大奶奶一厢情愿的想法。 先不说佑哥儿心中怎么想,便是佑哥儿将来的妻子会不会点头还是未知。若是以谢珂对那姜家姑娘的了解,大奶奶这念头恐怕难成。 “……你说他也从未说起过那丫头啊。他若是喜欢,便该老实告诉我,我是他娘,自然不会害他,自然会替他想法子,自是会成全他的。怎么就突然铁了心的要带着她走。他便不想想他的爹娘吗?就这么狠了心的离家而去,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大奶奶王氏最终哽咽道。 谢珂张了张嘴,最终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王氏。 便如王氏所说,她一个晚辈,大伯母本不该来求她的。只是谢氏,大伯母也确实无人可求了。 其实与其说求她去劝了佑哥儿,倒不如说是想让她在父亲谢年面前美言几句。 此时,大伯父谢松必定是气极,便是平日里性子和善,出了这种事,也必定要撑起长子的威风的,而父亲是谢氏嫡子,这事便是瞒了谢老夫人,大伯也自会寻父亲商量的。 惩戒是必然的。 至于那个姑娘,恐怕也难保下。 大伯母此时来寻她,恐怕是……“大伯母放心,我会劝一劝佑哥儿的,也会好言和父亲说的。毕竟佑哥儿年轻,有些冲动,行事糊涂也是难免的。至于那个姑娘,大伯母还是好言安慰那姑娘的爹娘吧。”话说到这份上,王氏如何不懂。可是……她不甘心啊。 那姑娘可是儿子心仪的。若是保不下来? 儿子会不会怪她,怨她没本事。可是她是真的没了法子啊,这才想到宝姐儿这条路……难道,也行不通?送走了大奶奶王氏,谢珂将奶娘程氏唤进屋中。 问了父亲谢年此时身在何处?得知在外院书房,便叮嘱程氏去支会程善才,便是她有事要和父亲说。 程氏点头,眼见着谢珂一脸凝重神色。不由得忧心的道。“姐儿且宽心,这种事情按说也不算难办,不过是打发了那姑娘,让佑哥儿回心转意便是。” 谢珂叹气。她如何能不知。 可佑哥儿那样的性子,最终决定离家,可见待那姑娘有多上心。 是那么容易能回心转意的吗?何况……谢珂回想着上一世,佑哥儿娶了那姜氏女,婚后二人不睦。那姜氏更是十年都无所出。 只是上一世她闭门造车,只一味的自哀自艾,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这件事,也不知道佑哥儿成亲后与姜氏不合和此事有无干系。她便不由得踌躇了,若是劝了佑哥儿回心转意,眼看着那姑娘被处置了。 佑哥儿会不会因此一生潦倒黯淡? 可是眼下除了规劝佑哥儿,似乎也没有旁的出路,至于大奶奶心中所想救下那姑娘…… 这在谢珂看来,根本就没有丝毫可能。 世道便是如此,奴婢和主子外逃。谁也不会觉得是主子的过错,自然而然的便将此归结为奴婢的引诱。 毕竟一个丫头罢了。 便是发卖了,打死了也不过赔几两银子了事。又有谁会追究? 谢珂终是点点头,程氏一脸的不放心,可还是急急出了门子去寻程善才了,在程氏看来,还是快些请了四爷来,让姐儿和四爷说说话,将大奶奶的意思直接告诉四爷,至于结局如何。便与姐儿没有关系了。 大奶奶平日看起来性子还是和善的,却不想出了事竟然不顾身份的来求姐儿。 宝姐儿是晚辈,如何能驳……只得应了。只是旁的事情倒还好办,这件事情。本就是佑哥的不是,便是被那女子诱~惑了,也是佑哥定力不足,与自家姐儿又有什么相干,却累得姐儿为难。 刚刚她便不该一脸惊慌,实在是……便如自家男人所说。太经不起事了。 程氏满心自责的去寻程善才,而此时谢年的面前,谢佑的身形却是跪的越发笔直。 相反的,大爷谢松身子却是越发的偻佝了。“……父亲,四叔,我知道自己错了,可却不悔。”谢佑终于开口,只是说了话却如火上浇油。谢松登时怒了,一巴掌拍到儿子脸上,谢佑不敢躲,也不能躲,生生受了,瞬间原本苍白的脸便红了一片。 “你个逆子,你还想怎样?” “父亲,四叔……我不想娶姜家姑娘,不想娶旁人,我只要她。”佑哥儿口中的‘她’便是佑哥儿奶娘之女,闺名唤了‘惜玉’。 谢松气得伸出手指颤抖的指向程佑,嘴里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孽子,当真是孽子啊。为了一个丫头不惜抛家舍业,连父母祖宗都不要了,竟然要和那丫头私奔,别说真做了,便是说出口,谢松都觉得颜面扫地。自己这儿子竟然当真做了。 他想要气死他吗? 谢年此时表情凝重,大哥谢松寻他之初,他以为不过是小事尔,并未上心,便是知道佑哥儿闯了祸,也并未太往心里去,佑哥儿年纪尚小,男孩子性子野,闯些祸事也是正常,只是他没想到,佑哥儿竟然这般倔强,都到了此时,竟然还不肯松口。 死咬着要娶了那个叫惜玉的丫头。 这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佑哥儿好歹是谢氏的长子,如何能娶个丫头当正室。 根本连想都不要想。 谢年本意是劝了劝佑哥儿,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只是那丫头,是万不能留的。小小年纪便引了佑哥儿逃家,将来还了得。 只是他和谢松苦口婆心的劝了半晌,佑哥儿却不为所动。 弄到最后,倒一幅非卿不娶的架势。 “四弟,我看也不必劝了,便请了家法,将这孽子乱棍打死罢了……” “爹……我死便死了,还请爹救救惜玉。”谢佑却不知死活的继续火上浇油。 谢松恨不得当下便拎了棒子敲死儿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这是在救他,救他啊!可他倒好,一心求死,甚至还替那小贱人求情?他到底养了个什么儿子啊。 倒是谢年听出些眉目来,阻了要动手教训儿子的谢松。 “佑哥儿,你想保下惜玉?”谢佑忙不迭的点头。“好,四叔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再胡闹,四叔保证惜玉会活的好好的。”“四弟,不可!”谢松开口。 谢年对谢松摆了摆手,依旧望向谢佑。 谢佑却是瞬间呆怔,被擒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大祸临头了。他不是没设想过,可是却有非走不可的理由。被擒了,只能认命。他们说过,生不同chuang死同xue。其实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惜玉她毕竟…… 可如果四叔真的能保住惜玉。最终谢佑点了头。 “……四叔,我信你,我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之所以带了惜玉离开,是因为惜玉己经及笄了,母亲己经做主将她许了府外一个米铺掌柜。惜玉不愿,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惜玉嫁人,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四叔成全我和惜玉。为引侄儿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谢松气的身子一颤,险些厥了过去。 *** 程氏掀了帘子进来,便看到自家姐儿倚在软榻上,怀里抱着大迎枕,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她的步子声也未听到。程氏不由得小心的开口。“姐儿,四爷还在书房……大爷和佑哥儿也在。” 谢珂回神,点了点头。 又将眸子调向窗外,程氏有些踌躇,但还是开口劝道。 “姐儿实不必如此,四爷既然出面,想来佑哥儿定然迷途知返。” 谢珂又点点头,脸上神情依旧是怏怏的。“姐儿晚膳还没用吧,多少用些吧?我去吩咐水青准备……”谢珂摆摆手,她是真的没有胃口。“不必麻烦了,我想静一静,奶娘,你明日便让识哥儿回官学吧。便告诉他,好好用功,将来若得高中,才是真的回报了我的恩情。至于劲哥儿……便让他好好跟着父亲,将来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吧。何必要屈就当了我的陪房? 奶娘,你不必多说了。我意己决……”程氏脸上神情大变,她倒是想过自家姐儿或许会拒绝,毕竟姐儿心地善良,不忍心将两个儿子都带离她的身边……只是程氏没想到,谢珂竟然一个都不要。 这怎么能成? 将来姐儿身边没个忠心之人,她如何能安心。 识哥儿便罢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是劲哥儿……“是。”程氏终是应了,想着此事还是和自家男人商量,何况最终决定的依旧是四爷,只要四爷点头,姐儿便不不愿也只能接受。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姐儿出嫁时身边没个可信之人。 程氏退了出去,吩咐水青几人今晚伶俐些,便出了门子急急去寻程善才。 水青几人小心的守在廊下,以为自家姐儿终是会唤了她们进去服侍,可谁承想姐儿却始终没有开口……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均有忧色。 而此时的谢珂只是目光淡淡的望了窗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兄妹 第一百零三章兄妹 佑哥儿的事让她感慨良多。前世她与佑哥儿也算亲近,只是自从出了那件事,她觉得旁人不管谁看她,目光中似乎都含着嘲讽,渐渐的,便显少出门了,与佑哥儿也慢慢的疏远了。 她记得自己出嫁时,送亲的便是佑哥儿。 当时她端坐在轿中,谢佑的声音便从轿外传来。 他说…… ‘宝丫头,莫是被欺负了,不要忘了回娘家,哥哥会替你做主。’只是谢佑的那句话她却并未放在心上,在她心中,谢佑始终是个内敛沉闷的人。上一世她出嫁时,谢佑己成亲几载了,与妻子姜氏不睦几乎满府皆知,这样一个软弱的兄长,她如何还会在意他的话。 只是现在想来,也许那时谢佑那句话是真心的。 他不是软弱没主见,而是那些人,那些事都没触碰到他的底线,抑或那个时候,惜玉之事己出,而佑哥儿,最终心被伤狠了,万事也再提不起兴致。 不管是哪一种,谢珂想来都觉得心头发凉。 惜玉,惜玉,她前世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子?便是初出事之时她不理会旁人,可是时间久了,便是丫头们传闲话也该传到她耳中了,可谢珂细细想来,却是对惜玉这个名字素未闻过。 难道惜玉上一世不存在? 这也解释不通,虽然重生后,她的世界也算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该出现的人却是一个也没落的出现了。 想来不用几日功夫,权笙也该出现了。 虽然时间上有些差异,可是事情的步骤与前世几乎等同…… 若无她的洞察先机,她的命运依旧如前世那般! 所以惜玉一定是出现了,至于为什么她始终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也许,那时她己经不在了。 如果她死了,对一个‘死’字的忌讳,足以让惜玉这个存在消弭于无形。便是丫头们在她面前从未提起过也是正常。 这样一想,谢珂又觉得心头一片悲凉,为佑哥儿,为那个素昧谋面的惜玉……当晚谢年来见谢珂时己经很晚了。内院都己落了匙,婆子们睡眼朦胧的开了门,见到谢年顿时大惊。 一个劲的磕头告罪。 谢年挥挥手,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值夜婆子们是不是偷懒怠工。 与谢佑达成协议己很晚了,又劝了半晌谢松。终于得闲,才知道宝姐儿寻他寻的急,也便顾不得时间晚了些,还是匆匆来见。 直到看到谢珂院中灯火通明,谢年才不由得笑笑。觉得女儿和他性子真像。 便是明知道机会渺茫,也不会轻言放弃,虽然只是等个人,可从小事中可窥大事。想来女儿在大事上,也是个拎的清的,这点谢年自认不如。女儿寻的这般急。许是与佑哥儿之事脱不得干系。 想到谢佑,谢年心头一阵烦乱。 佑哥儿胆子委实太大了,竟然妄想娶个丫头进门,东窗事发还不知悔改,甚至用他自己要挟,要他护了那女子周全。 想要护个姑娘性命,以他的身份自是不难。只是……他何必要护? 一个身份卑微的丫头竟然妄图进他们谢氏之门,真是痴心妄想……谢年从心底里不喜这样的姑娘的,这让他…… 想起了当初,当初自己也和佑哥儿这般不管不顾吗? 当初救人确是出于善意。可是后来心思是不是变了呢?变得飘飘然,甚至觉得对方以身相许本是件应该之事,甚至动了将那女人接进府里的念头,这样一想。佑哥儿和当时的他又有什么不同? 若是妻子未因此与他置气,若是妻子是个像大嫂那般以夫为夫之人。是不是……他便当真不顾一切的接了那女人入府? 佑哥儿看中的姑娘,至少是和他一起长大,二人算是青梅竹马。可他呢? 一个江湖中人,他竟然不顾一切的想接进府中。 那时他怎么没想那女人的身份根本就是玷~污了谢氏门楣呢? 悔,说不尽的悔。 直到看到谢珂院中依旧燃着的灯笼。谢年才缓缓静下心来。不管如何,他还有女儿…… 而谢珂也一直在等父亲谢年,程氏即回了说己由程善才告知父亲,以父亲谢年的为人,应下便一定会做到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足足等了两三个时辰。 便在谢珂恍惚似要入梦之时,水青叩响了房门,告诉谢珂,四爷来了。 谢珂急急的梳洗更衣,父女两个便在宴息厅相见…… “宝姐儿,急急寻了为父可是因佑哥儿之事?”时辰确实晚了,谢年也不拐变抹角直接问道,谢珂点头。“大伯母白日里求了我劝一劝佑哥儿。”谢年微微拧了眉。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必理会这些事。如果她还不知轻重的登门,你便将一切推到为父身上,让她差了你大伯来寻我便是。” 谢珂心头热呼呼的,她倒没想到父亲谢年的第一个反应会是顾惜她。 于是微微颔首道。“女儿知道了。” “至于佑哥儿之事,爹己经和佑哥儿说好。只要他不再胡闹,便留那姑娘一命。你且放心,想来佑哥儿也不是个拎不清的。皆因你大伯母给那姑娘说了门亲事。这才惹得佑哥儿不管不顾的带了那姑娘走。那姑娘既然跟了佑哥儿,自然不能再许旁人了。父亲想来,趁你祖母还不知道前,将那姑娘送到庄子上去。左右不过当养个闲人罢了,这样一来,佑哥儿便不会继续胡闹,也算是大事化小了。” 这么快?谢珂惊讶的抬眼。 也许是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太过难得了,谢年不由得心情大好。 觉得留那女人一命也不算什么坏事,毕竟救人一命胜靠七级浮屠吗。 “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明日你便去探望一下佑哥儿,和他说说话,开导开导他。这件事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只会害了他和那姑娘。”谢珂点头,谢年又宽慰了谢珂几句,叮嘱她早些安歇,这才起身而去。 在谢珂看来,这样的处置倒也圆满。 那姑娘保住了性命。佑哥儿也保住了名声,谢氏的颜面也不会受损。 至于那姑娘,如果佑哥儿聪明些,便先将她养在庄子里。待过几年。若今生他依旧娶了姜氏,若二人还如上世那般最终成了一对怨偶,再寻机接那姑娘入府便是。左右不过是耗上几年光阴罢了。 比起胡搅蛮缠的闹僵下去,这样不动声色,以逸待劳才是上上之策。 得了确切消息。谢珂终于能高枕无忧了。 翌日一早,给谢老夫人请过安后,便随谢芸一同去探望佑哥儿…… 佑哥儿独居一院,在长房院偏北的方向,一路上,谢芸眼圈红了几次,说的无非是自己兄长如何胡闹,如果不听父母之命。谢珂安静的听着,偶尔开口劝上几句,谢芸也知道自己几次三番的说实在无趣。可宝姐儿这番不声不响的附和,却让她觉得便是说的再多,宝姐儿也不会不耐的。果然,谢珂脸上神情虽然始终淡淡的,却没有不耐的神色,这让谢芸打定主意以后只与谢珂交好,至于谢玉,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叩响了佑哥儿的院门,有丫头来应门,看到谢芸似乎有些惊诧。待看到谢珂。便不仅是惊诧,而是惊呆了…… 这是? “还不快快带路,我们姐妹来看望兄长。”丫头慌乱退后,连番告罪。 谢芸不由得轻叹。“原本哥哥满十八岁该搬到外院的。可哥哥始终没有开口,母亲也是有私心,想要时常见到哥哥,也便没有主动开口,现在想来,原来是为了……母亲现在躲在屋中。整日里唉声叹气的。宝姐儿,你虽小,可是道理却懂的比我多,你劝一劝哥哥吧。快些搬到外院去,也省得有人在祖母面前进言,以至哥哥被祖母贬斥。” 谢珂想了想,点点头。 这事不难,如果佑哥不同意,告诉父亲便是。 男子成年理应搬到外院独居的。想来佑哥儿不提,是因为那个叫惜玉的姑娘了。 说话间,己到了屋外。谢芸挥手屏退了丫环,随后亲手挑了帘子。“哥哥,我和宝姐儿来看你了。”屋中没有动静,谢芸便拉了谢珂直直迈步进屋。外室没人,谢芸跺了跺脚,终是走到内室门外。 “哥哥,宝姐儿来了,你可是有许多年没见过宝姐儿了,你曾说过,小时候总哄了我和宝姐儿一同玩耍的。” 谢芸话音落下,终于内室帘子一挑,露出少年长身玉立的身形,谢佑生的虽然称不上十分俊郎,便也文质彬彬,只是此时脸上神情一片颓废,他望向谢珂,勉强笑笑,开口唤了声‘宝妹妹’。 谢珂浅笑的回了声‘大哥……’谢佑的神情似乎有片刻的呆怔,也许在回忆,也许在疑惑。印象中的谢珂还只及他的腰间,那时无论他带了谢芸去哪里,身后似乎都跟着一个小小的丫头。 也是这般开口唤他‘大哥’。只是那时小丫头吐字还有些不清。渐渐她大了些,似乎便与二房的玉姐儿更加亲近了。 一转眼,竟然过了那么多年,面前的姑娘身量己到他的肩上。 而且长相秀美,便只是浅笑立在他面前,这屋中似乎己有种蓬荜增辉之感。 这是宝姐儿,四叔的独女。 也是谢氏的嫡女,整个谢氏子侄中身份最是尊贵的一位。 据说她才归谢氏,四叔便送了座新宅给她,而且在她生辰之日,楚氏更是奉上大礼,可面前的小姑娘仍旧一脸浅笑,脸上神情似乎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欣喜。几分羞怯,几分忐忑,却唯不见孤傲。 她是有孤傲的资本的。 可她似乎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脸上总带着笑,似乎很柔弱的样子。 谢佑不由得又唤了声‘宝妹妹’,而这一声与刚才明显不同。己是不由得带了几分亲切。 谢珂点头应了,兄妹虽然数载未见,可是时间似乎并未冲淡二人的情谊。至少在谢珂眼中,便是隔了两辈子,面前的谢佑依旧是那幅老本温和的模样……可这样一个人,却做出与人私奔之事,当真是一鸣惊人的很。谢芸见兄长谢佑神情还算平静,提得高高的心不由得放下了几分。 这几日哥哥可是谁也不理的。 不想宝姐儿来了,哥哥竟似恢复如初了。 脸上也带了笑,神情也复又温和了。谢芸不由得有些哽咽的唤了声‘哥’。谢佑看向妹妹,眼中带着歉意。“芸丫头,苦了你了。”谢芸摇头,她不苦,苦的是哥哥。 便是喜欢惜玉又如何,注定是有缘无份的。 吩咐丫头将茶置在屋外廊下,三人移步廊下落坐。谢珂淡淡的开口,说的皆是些望川趣事,有些谢芸虽然已听过了,可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宝姐儿便是有这个本事,再无趣的话到了宝姐儿口中,似乎都变得引人入胜起来。 谢佑听的也很认真,不时开口相问…… 谢珂答的仔细,并且细细说了楚氏族学和楚家几位品学兼优的子侄。谢佑不时点头,脸上神情倒是越发的平静起来…… “……楚氏不愧是望川权贵之首,便是一个楚氏族学,我谢氏便输了几分。难怪望川楚家名场天下……”谢珂笑着颔首。 就在气氛融洽之时,谢珂突然开口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搬去外院?”谢芸神情一紧,谢佑面色也变了变,只有谢珂,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表情淡淡的端起茶盅。“……明日。”谢佑终是开口回道。 谢芸脸上难掩欣喜。 谢珂只是淡淡一笑。“理应如此。”轻轻回了几个字。 谢佑深深看了一眼谢珂,随后也笑了,只是笑容中带着苦涩与自嘲。 他堂堂谢氏长子,年龄长了宝姐儿五岁,却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明白事理…… 罢了,罢了,理应如此。 谢芸以为谢珂会提起惜玉之事,毕竟她们此次前来便是来劝兄长的。可是自始至终谢珂都没有开口。谢芸倒是几次yu张口,可话到嘴边终是咽了下去……(未完待续。) ps:偶家男主其实己经放出来了,至于是谁?话说很难猜么?亲们别急,再过几章偶便把男主正经的牵出来溜溜啊。 加更四千字,这是欠一位亲桃花扇的加更。偶说万更就万更的……求收,求推荐~~~ 第一百零四章 搪塞 第一百零四章搪塞 直到和谢珂一同起身离去,谢珂对于惜玉之事也是只字未提。出得谢佑院子,谢芸不由得拉了拉谢珂的衣袖。 凑近谢珂耳边小声道:“你怎么没有劝一劝哥哥啊?” 谢珂笑笑,劝?怎么劝?感情这种事谢芸还未经历过,自然不知其中厉害。她却是明白几分的,上一世虽然称不上有多爱慕权笙,可终究心里是装了他的。可是夫妻几载,却将她所有的情意都磨平了,最终余下的只有悔恨。 可是佑哥儿与她不同。 他和那个惜玉却正是蜜里调了油之时,此时不管她说什么,佑哥儿都是听不进去的,倒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也许时间久了,他们感情自然便淡了,当然,也或许感情更深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到了那时候,佑哥儿若依旧执意不肯罢手,但将那惜玉接进府中便是了。想必以无子之由,便是谢老夫人也不好出面阻止。 到底是真的情比金坚,还是一时迷乱……只待时间证明罢了。只是谢芸自然不会懂的。“我一个做妹妹的,如何好开口,我看哥哥也是个明白的,该如何做,他自是心知肚明的,何需我们做妹妹的多言。” 谢芸一脸疑惑,她觉得宝姐儿这样说似乎也没有错。可是……真的可以吗?一切便任由哥哥…… 辞了谢芸,谢珂回到院子时己近午时,程氏早己守在门边翘首以待,见到谢珂赶忙将她迎进屋中,又迅速吩咐丫头们摆饭。“姐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身边还只带了一个小丫头,若是出了什么事,连个跑腿的都没有……可让奴婢急坏了。” 除非必要,谢珂并不喜欢身后一堆丫鬟簇拥着,所以一般时候。谢珂身边多数只跟了一个小丫头,程氏是知道谢珂的习惯的,只是免不得还是要念叨的。 宝姐儿如今可与过去不同了。 身份自然是金贵的很……却依旧还像过去那般轻装简从,程氏自是不甘心。隔三差五但要寻了机会和谢珂念叨一番。 谢珂自然不会轻意改变自己的习惯。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谨慎,她在谢氏看似过的风声水起,似乎整个谢氏之人都要讨好她,可谁又能知道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一个行错。也许就是满盘皆输。 她宁可让人说失了身份,也不能落个骄奢的名声……“我的好妈妈,我早上只在老夫人那里用了半碗粥,你便要数落我,也得等我填饱了肚子啊。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谢珂扒着程氏的胳膊,嘟着唇道,程氏脸上凝重的神色自然是绷不住了。 她抚了抚谢珂的小脸。 “你这丫头,嘴皮子越发的厉害。好好,你快吃。奴婢哪里敢数落姐儿,不过是想着你母亲不在。四爷又不是心细之人,恐怕你做错什么被旁人嗤笑。不过也是奴婢多心,姐儿做事从来有分寸的。好了,快吃吧。刚才老夫人派了婆子来报,说是过几日姜氏一行便要到了,让姐儿准备一番,好好招待姜家姑娘。” 谢珂神情一紧,随后若无其事的净了手坐到桌前。 “……姐儿,你说老夫人何意?这姜家姑娘将来便是嫁进咱们谢氏,做了大少奶奶。可也不必姐儿出面招呼啊。要知道来的可是姜家次女。若是嫡女,姐儿出面招呼倒也在情理之中。”程氏自然是不愿谢珂抛头露面的待客的,虽然谢珂招待的都是女眷。 可姜家来的是姜大爷的次女,身份上与自家姐儿便差了一截。老夫人这般安排。摆明了是让自家姐儿自降身份的。 那姜家姑娘将来可是要嫁进大爷院中的。 倒不如让芸姐儿出面,一来芸姐儿是长女,再来那姜家姑娘许会成了芸姐儿的长嫂,这个时候不正是让两个姑娘相交的好时机吗? 谢珂慢条斯理的夹着菜,对于谢老夫人的吩咐不置可否。 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想抬举了姜氏呗。 好歹是老夫人的娘家人。自然不能慢待了…… 随后的几日谢氏倒还安静,谢珂早上给谢老夫人请过安后便回自己的院子,有时谢芸会来,姐妹俩亲亲热热的坐到一处,说些知心话倒也不算无聊。而谢佑似乎真的想明白了,谢珂探望过他的翌日便搬到了外院。 而且据说每日里很是用功,几乎是手不释卷。大奶奶是即心疼又欣慰,心中自然是感激谢珂的。 儿子这件丑事终被压下,自然少不得谢珂在谢年面前说了好话的。 而且儿子中意的姑娘还保住了性命。这在大奶奶王氏看来,己是极好的了。 想着姜氏的姑娘马上便要到了,到时她不仅能娶到一位地位尊贵的嫡次女当儿媳,等风声过了,再提给儿子纳房小的,便顺势将惜玉接进院子。 那才真是两全齐美。 因心中感激谢珂,大奶奶王氏不时让女儿给谢珂送些点心瓜果,而且对于女儿每日里往谢珂院子里跑也再未说什么。 以前谢芸和谢玉交好时,大奶奶可时常阻了谢芸去找谢玉的。 十日后,姜氏有消息传来,此时姜氏一行距建安还有两日路程。谢老夫人寻了大爷谢松去商量,最终谢松领了人亲自出城去迎,谢大爷当日午后便带着人离府,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翌日正午能和姜氏一行会合。 这可谓是极高的待遇了。 姜氏虽是谢老夫人的娘家,而且久居京城。 可在京城那样藏龙卧虎之地,也只能算是权贵之家,离显赫贵胄还差得很远。以谢氏在建安的威望,其实不必出城几十里相迎的…… 只是谢老夫人做了安排,谢大爷只有遵从的份。 谢大爷出府不久,程氏便将消息透露给了谢珂。“姐儿,明日姐儿岂不是要去垂花门亲自迎那姜氏姑娘?”说起这事,程氏还是有些不忿。姜家嫡次女罢了,而且据说这位姐儿的亲娘还是姜大爷续娶的。虽然也挂了个‘嫡’名,可与正经的嫡出还是不同的。 这样的姑娘,便是想嫁显贵之家,也是要被婆家挑剔的。 大哥儿谢佑虽然不是嫡系,可好歹也是谢氏长子。 可大奶奶和大爷却巴巴的求了老夫人,而老夫人最终选了这位姜家次女……这亲事倒也勉强算是门当户对,只是凭什么那姜家姑娘到访,要自家姐儿去迎?平白让自家姐儿降了身份。 谢珂放下手中的花样子,想了想开口。“奶娘,一会你便告诉善才叔,便说我忙着选衣裙,今晚便不和父亲一同用膳了……” 程氏怔怔的点头,实在觉得谢珂的回应和她的问题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可谢珂说完这句,显然便不打算开口了,程氏只得带了满腹疑惑出了门,见到程善才,但将谢珂的话如实说了。 程善才笑笑,在程氏不解的目光中,起身去寻谢年了。 虽然谢珂让程氏传了话,可是当晚,谢年还是依照平日的时辰来到谢珂院中,最近父女俩算是冰释前嫌,再加上佑哥儿的事,这似乎成了父女俩的小秘密,倒让父女俩显得更亲近了些。 所以只要得闲,谢年最近都是来谢珂院中用晚膳的。 乍闻到程善才的话,谢年自然是满腹疑惑。 对于女儿的事,哪怕丁点小事,在谢年看来也是天大之事。选衣裙?选了衣裙做什么?程善才自是不知,谢年只得自己来问。 谢年来时,院中竟然连晚膳都没有准备,一问之下才得,是宝姐儿吩咐说不吃了,她没有胃口。 这还了得? 女儿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怎么能不用晚膳,谢年一边吩咐灶上备饭,一边去差人去唤谢珂。 只是左等右等,直等得菜都冷了,谢珂还是没来,最终程氏姗姗来迟。 只说谢珂实在脱不开身,正忙着将新衣腰线缩几分。女儿又瘦了?新衣怎么才裁便显宽呢。还有这般急着裁减新衣做甚? 在谢年再三追问下,程氏才道出实情。 谢年听后一拍桌子,程氏吓了一跳,谢四爷其实是个ting和顺之人,显少发怒。 “四爷……” 程氏呐呐的唤道,谢年极力压抑了怒意,这才开口道。“去唤宝姐儿,便是我有话交待……”程氏连连点头,迅速转身去寻谢珂。 这次谢珂来的很快,父女两个见了面便将程氏屏退。程氏并不知道宝姐儿和谢四爷都说了什么,只知道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谢年便扬声唤了她进屋,让她替宝姐儿收拾行装,翌日一早,宝姐儿要上大福泽寺还愿。 程氏自然大喜。 她心里惦记了几天的事被四爷轻意便解决了,只是过后程氏不由得想,宝姐儿为什么不早些寻了四爷说情,为何偏要在出迎前一晚才开口,这若是来不及开口,岂不是得自降身份的去迎那个姜家姑娘。 不过好在来的及,四爷既然吩咐了,想来但是连老夫人也不好相拦的。 果然,谢年出了谢珂院子,但直接去怡和院见了谢老夫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故地 第一百零五章故地 谢珂对程氏的疑惑只是笑笑。 提前开口?提前开口有什么意思?便是事成,也显得她太过刻意,若是事败,岂不是又要被谢老夫人拿捏。 这个时候刚刚好,父亲谢年虽然是个凡事不太讲究之人,甚至如果他觉得对方可交,哪怕对方只是个凡夫走卒,他也会屈身相交。可是有些时候,他却又把身份看的极重,例如事关她的事。 让她出面去接待姜家姑娘,这事在父亲谢年看来,是颇损颜面的。 她可是谢家嫡女,一个未嫁的小姑娘,出面待客本就是逾越了,更不要谈对方的身分不过是个继室所出的次女了。 便是他亲舅家的女儿又如何?世上哪个姑娘也及不上他的宝姐儿金贵。 让定姐儿屈就待客? 真是天大的笑话,所以谢年当机立断便将此事驳了,可是想着谢年留在谢氏,难免与那姜家姑娘见面,为防女儿不喜,便想着不如给女儿暂时寻个去处,北城新宅子己不合适了,因为赏菊宴谢老夫人这一闹,谢年便对新宅子颇为不喜。 不过他灵机一动,想着不如让宝姐儿去大福泽寺暂住几日。 一来便当去还愿,二来还可避开姜氏一行。 这可是个两全齐美的好法子。 谢年当下去寻母亲,说明了来意,谢老夫人自是不喜,阴沉着一张脸,可是儿子一脸笃定,她还能如何? 难不成要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和儿子生些嫌隙。 宝姐儿去还愿便去还愿吧。本想着寻机压一压宝姐儿的气焰的,想来只得以后再寻机会了。 程氏欢天喜地的给谢珂收拾行装,一旁水青和水竹也是一脸喜悦。 大福泽寺啊,那里的菩萨可是颇灵验的,她们可是沾了姐儿的光,可以去问问卜……相比屋中丫头,谢珂的神情则很是淡然。 对于大福泽寺。谢珂是即向往又有些胆怯,她记得清楚,母亲离开建安前,带她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便是那里。 因为她连日噩梦。母亲以为她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便不顾鬼神之说实乃禁忌,还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带她前往。谢珂并不知道母亲楚氏从大福泽寺里得了什么消息,她只知道母亲自从去过大福泽寺,脸上担忧的神色顿减。而那之后。她倒真的显少发噩梦了。 如果大福泽寺真的那般灵验…… 又能否提前预测出母亲望川一行会是有去无回的。 如果寺内高僧能知晓,为何不向母亲示警,哪怕一二也好啊。谢珂知道她自己这想法颇有几分强人所难,可是她心中对于大福泽寺的感觉依旧是喜怒掺半的。至于向往…… 她始终记得在寺中遇到的那个少年。 淡淡一句话,却解了她的顾虑,将她从迷境中引出。 这个恩情谢珂一直铭记于心,只是不知他是否己是寺中僧人,那时候他还是一身长袍装扮,也不知道时隔七载,她还能不能寻到他。 她似乎欠了他一句‘谢谢’。 翌日一早。东边天际还有些灰蒙蒙的,谢珂己被程氏唤起梳洗着衣。 然后在水青等丫头的簇拥下,在垂花门外上了马车。 与以往一般,依旧是几辆外表看来难分彼此的马车,谢珂和程氏坐了一辆,其余的丫头上了一辆,余下几辆便装了谢珂的衣物和随身取用之物。 谢年亲自来送,站在车外连番叮嘱。 谢珂笑着连连点头,眼见城门将开,谢年不得不吩咐驭夫启程…… 即是还愿。便该早些。趁着城门初开,第一个出了城门,也算是对菩萨的一分诚心吧。 马车一路奔驰,因着时辰还早。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谢珂起的早些,此时被马车晃的有些迷糊,便靠在程氏肩头闭目养神,程氏则展臂轻揽着谢珂,生怕马车晃动的厉害磕到谢珂……而后面车厢中几个丫头挤在一处。在车厢中小声嘀咕着,偶尔会笑成一团。 整个车队但迎着阳光的方向,直直向大福泽寺而去。 而此时离谢珂一行不过一柱香时辰的官道旁,却是横七竖八的躺着数个护卫装扮的人,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们皆己毙命。 便是身死,他也手中也紧紧握着刀剑,而脸却是转向一个方向。 那里,是他们的主子逃命之处。 谢珂一行很快接近陈尸的官道,护卫看到,远远勒了马,驭夫得了示意,也缓缓勒紧了缰绳…… 因着姜氏到访,程善才脱不开身来送谢珂,便命由自己亲自教导出的一个年轻护卫头领领了一队人马护送。 按理说通往大福泽寺的官道很是安宁,数年来从未闻过出过大事,所以谢年和程善才放心的让谢珂由护卫护送着去往大福泽寺。 只是今日…… 马车停下的瞬间,谢珂便醒了,程氏己撩开了帘子询问。 得到的消息是前方出事了。 至于出的什么事?待那护卫小头领来禀后,程氏立时有些腿软。 杀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姐儿,要不我们回吧。”便是亲自招待姜家姑娘,也好过从尸体中趟过去啊,程氏想。 回去?谢珂并不想回去,此时回去,岂不是自打脸面。她所安排的一切都付诸流水不说,而且还会被家中诸人轻视了。她才真是得不偿失。 谢珂想了想沉声吩咐。 “派了个人去报官,再留两个护卫在此候着,如果对方问起,便报了我谢氏名号。”车外的护卫沉声应下。谢珂顿了顿继续道。“我们的马车掉头,从小路绕过去。” 官道旁一般都连带着有条小路。 这多半是供百姓通行的,官道上常有奔马,车队通行。 百姓们时有被撞伤之事,可是对方是有钱人,也便只能自认倒霉,久而久之,便有人在官道旁踏出条小路,经久而来,己能跑马。车外护卫凝神想了想,最终觉得谢珂的安排可行。 这里离大福泽寺仅有数里的路程,而且前方明显是寻仇或是家族纷争引起的……以谢氏在建发的威望,倒真没人敢轻意挑衅,所以护卫并不觉得谢珂的安排有何不妥。 “是,属下这便去安排,小姐稍候。”护卫领命去安排了。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护卫回报,说是己安排好了,并派人探了路,小路足够马车通过。程氏闻言终是松了一口气,若真无路,难不成要从尸体中趟过去,她胆子可没那么大。 既然有路,而且车前车后几十个护卫,程氏这才放下心来。 驭夫再次打马,马车很快调头,随后驶向一侧的小路。小路自是比不得官道,有些颠簸是正常的,被马车这么一巅,谢珂倒是彻底清醒了。 “真吓人,怎么就杀了人呢?谁这么狠心,便是寻仇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啊?”程氏不由得在一旁嘀咕道。 谢珂轻轻一叹,人心是世上最信不得的东西。贪婪,虚伪,狡诈。 有时其实不过与人口角几句,或许便会为自己寻来一场无望之灾。赶尽杀绝?在这世道下,岂不正常的很。 不是谢珂心硬,实在是她的经历让她无论如何也再拥有不了像上一世那般无知的心境了。仇杀也好,滋事也罢,都与她无关,她这番安排己经是仁至义尽。 因着谢珂要来,昨夜谢年连夜派了护卫上大福泽寺通报,所以谢珂才到山脚,便有僧人出门相迎。看着几乎与七年前相同的一幕,谢珂眼睛有些涩……时隔七年,再次站到福泽山间,谢珂有种恍然一梦之感。只是这一次,来接她的不是了空,而是一个年轻的小沙弥,他恭敬的行了佛礼。 这才解释说是主持年纪在了,己显少出山门了。 昨日接到谢四爷的消息,知道姐儿要来还愿,本yu亲迎,奈何前些时候染了风寒,此时还未痊愈,让他代为谢罪。 谢珂自是谦逊的问候了一番,想当初,了空待她似乎格外亲切些。其实谢珂己不太记得了空的样子,只隐约记得他当年额头己布满褶皱,那时了空便己年事很高了。不过谢珂知道,了空起码还有十几年的阳寿,而且最后他是为了捍卫大福泽寺而殒命。 小沙弥引了谢珂一行上山。 一路上轻声介绍着沿途的风景,这几乎与七年前一般无二。 “……知道小姐要来,主持己吩咐闭了庙门。这几日寺中便只有小姐一位香客……”入庙门前,小沙弥道。 谢珂很是意外,她来这里只是想躲开姜氏一行,顺便静一静,却不想因自己而阻了大福泽寺的香客。 “小姐不必多虑,一切皆是主持安排,主持吩咐小僧先安排小姐一行人的住处,随后便引小姐去见主持。”谢珂点头,答一切任由主持安排。 住处安排在大福泽寺风景最为秀丽的一处客院…… 谢珂休息片刻,又用了些点心,便唤上水青水竹跟在小沙弥身后,去见主持了空。 进得会客室,谢珂只见竹席上端坐着一个发白,须白的老和尚,许是听到她的脚步,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她,目光似是一亮……随后淡淡开口招呼她入座。(未完待续。) ps:感谢‘kitty安琦’亲的月票。么么哒~~~ 第一百零六章 ‘礼物\’ 第一百零六章‘礼物’ 七年时间,似乎并未在这位老者身上留下什么,他与七年前见到时并没什么两样,一双眸子暗藏睿智,望上去深如海,望着她的目光也是善意的,似乎含了笑。谢珂谢坐后便在老和尚对面蒲团上坐下。 “七年不见,小姐变了很多,不过有一样却是始终未变。”这样的开场白让谢珂不由得轻轻发笑,好俗套的开场。谢珂原以为像了空这样的德道高僧会说些更加晦涩的禅语呢。 “愿闻其详。”谢珂唇角挂了笑,恭敬的开口道。 了空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赞赏谢珂的反应,还是在赞谢珂的沉稳。 以了空的身份,己是显少有人能在他面前这般平静了,何况还是个小姑娘。 七年前初见,他便觉得小姑娘有几分佛缘,倒不是说她会遁入空门,而是这小姑娘生的极好,可仔细观来,眉宇间似乎总带着几分悲天悯人之感,自然,这话说给旁人听,旁人也是不明白的。若是没那几分沉着与悲天悯人,这小姑娘的面相可以称之为妖冶了。 而这样的姑娘,命一般都不会好。 须知万事万物,都有过犹不及之说……便如人们口中的红颜祸水,女孩子颜色太过漂亮,从来不是件好事。 便是她出身谢氏亦无法改变其注定崎岖凄凉的命数。可她的眉宇间偏又隐隐带着华光……这是种大富大贵之相,这两厢命理一中和。连他也卜不出这小姑娘的命数了。 可他隐约心中有个感觉,觉得七年前他师弟离寺之时的话颇有深意。 贵人? 贵人……但是眼前这一位吗? 了空虽有些难以独断,可终是被七年前师弟离寺那番话所扰。试一试,又有何妨? “小姐眉宇间越见清华,想来这几年在望川的日子过的尚算顺心。”了空当真是语出惊人啊。竟然连谢珂七年来一直居于望川也一口道破,谢珂虽然心中有些惊诧,不过了空的话还不至于让她闻言变色,她居望川七年虽然算是谢氏的隐秘。可是七年时间,难保这秘密早己不是秘密。所以了空能知道。也不算稀奇。 “承师傅吉言,尚好。” 了空笑笑,并不在意谢珂己经明显有些疏离的语气,继续道:“可是小姐回建安后。日子过的有些坎坷了……虽然以小姐现在的身份,那些对小姐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可是小姐还是要颇费一番心神应对。老僧也许能略尽绵薄之力,助小姐一二……”如果前一句谢珂还能坦然而对,这一句却是颇有深意了。和聪明人讲话。本不必多言。“师傅有话还请直言,但凡我能做到的,无有不应。” 既然大褔泽寺的谢氏颇有渊源,既然她知道大福泽寺在这世上仅存恐怕不足十年。 便是她冷心冷肺,也想一为大福泽寺尽些绵薄之力。 不管如何,寺中僧人都是善良之人。而且主持了空待她也算是敬重。何况当年怦然轰开自己心门的人……或许也在这大福泽寺中。 谢珂并没打算去寻那人,当年那人虽然蓄着发,可七年过去,也许他早己一心向佛了。 对那人,谢珂是感激的。似乎除了感激,隐隐还有些旁的东西。只是毕竟见面时间太短,他们总共不过说了几句话,便是那人周身气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多活一世,谢珂从来知道万事不可强求之理。 只是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若是大福泽寺真的有难,她必不会袖手旁观。 了空眸光闪了闪,脸上笑意顿时加大,显得他脸上褶皱更深了。“小姐当真好气魄。即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日官道上的数具死尸,想必小姐儿也看到了,小姐既然没有被吓得回转谢氏。想来也是有几分胆量的。即如此……便请小姐救个人吧。算是大福泽寺欠了小姐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小姐开口,只要大福泽寺能做到,莫敢不从。” 救人? 今日被追杀之人?虽然了空只说救人,并没说让她救什么人,可是谢珂本能的觉得这事有些麻烦。 “小姐放心。此人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因私怨而被追杀。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大福泽寺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只是大福泽寺便是再香火鼎盛,也只是间寺庙。 所以他们不一定能护得那人周全。所以了空才开口相求。 只是他如何得知那人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谢珂这样想,也便这样问了出来。了空笑笑,神情颇有几分莫测高深。“小姐只要看过那人,自然知道贫僧的话何意了。” 谢珂告辞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是被……算计了。 那了空根本就打定主意将人赖给她的。 便是她不应,他也定会想了法子让她点头。按他的话说,在建安,如果连谢氏都庇佑不了那人,那便没谁能救他性命了。 至于求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救个不相干的男子,是否有损她的清誉? 了空倒颇为理直气壮,在他看来,世上之人只分善与恶。便是恶人,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只要遇难,他也会救,如果是善人,那自然二话不说的出手了。 出家人四大皆空,又哪里分什么男女,他还反问谢珂不是女儿身吗?不依旧置身庙堂。 谢珂自觉说不过了空,只得自认败北。 谢珂最后才回过味来,按了空这话里意思,不管那人善恶,他都会出手相救。 那和她解释半晌又有何用?不过了空总归不会害她,他既然开口,定然是觉得她可以应付。 谢珂也不是个扭捏的性子,既然应了,她自然会竭尽全力便是……至于最后那人是否真能保得性命,只能看天意了。谢珂回到客院,将护卫唤到近前,隔着一道薄薄的竹帘听了护卫如何布防。 这护卫被程善才看中,并且连谢年也放心他领着护卫护她左右,自然是有原因的。 谢珂听了他的话也止不住的点头。五十人左右的护卫,被他分成三泼,一队守在山脚和大福泽寺的重要隘口,以防歹人闯入。另两队便轮留守在谢珂院子四周,而且还布了暗哨,暗哨是每岗一换的,也就是说直到轮职之时,护卫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里职守。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杜绝了有人暗中耍花样。 便是出了问题,也能在第一时间排除异己。“……一会了空师傅会把送给父亲的礼物先送来我院中,你便让护卫放行便是,这几日严防死守,万不能让礼物出事。”护卫闻言,表情凝重的点了头。 直到护卫和谢珂细细商量过又将布防小小改动几下,这才告退。 程氏将竹帘挑起,脸上自然是难掩好奇之色……“了空师傅有礼物送给爷?是不是很贵重?所以姐儿才亲自查了值守,才这般布防……会是什么东西?要不直接差了护卫送回谢氏,左右往返不过半日路程。” 谢珂轻叹,若是真能送回去便好了。 “……奶娘,那是我哄骗护卫之语,奶娘怎么便信了。了空师傅一个出家之人,便是有礼物相赠,也不过是些佛经念珠之类的,又哪里会有贵重的。” “啊!”姐儿做什么哄骗护卫,难道怕他们在佛门清静之地吵闹,不服管教? “了空师傅送礼物过来是真有其事,奶娘,此事万分紧要。那‘礼物’可是关乎人命……”至于为何关乎人命,谢珂却不再多言,程氏那心啊,就像被猫抓了似的,简直是抓心挠肺啊。 傍晚十分,几个小和尚抬了个大樟木箱子进来。 便在护卫们万分好奇的目光中,直接抬进了谢珂的内室。 程氏眼见着屋里服侍的丫头们一个个也是探头探脑的,不由得一声冷哼。“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可是寺院,菩萨可是在天上看着呢……”一句话,丫头们做鸟兽散。程氏这才转身进了屋子,待进了内室,程氏不由得愣在门边。 这是? 当真是攸关性命啊。 箱子己被打开了,里面倒真是件‘贵重’的礼物。 一个年轻的男子阖目仰躺在箱子里,是个少年……而且是个……“姐儿,怎么是他?”谢珂此时己袖了手立在一旁,目光看似望向箱中的少年,可是视线又好像穿透了少年高瘦的身形……望向了不知名的黑暗。 是他?竟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那个齐姓少年,他不是己经离开建安了吗?怎么会在建安城外~遇险,最终栖身大福泽寺。而且了空竟然还为了他而不惜屈尊相求。 善与恶在这少年身上似乎也无从分辨。 只是在谢珂心里,哪怕救个恶人,也实不愿相救于他。 这人……总让她心里发毛,细想之下,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姓齐,而齐这个姓在她心里己经根深蒂固。带给她只有绝望和无助。也许这少年和数年后的齐家二公子无关,他们只是拥有同样的一个齐姓。 退一万步说,便是他真是那个齐家之人。 总不会便是那齐家二公子。 那可是个霸王人物,便是小时候,似乎在京城也颇为跋扈,这少年虽然看上去也着实不好惹,可与印象中的齐家二公子还是划不上等号。 人己经在屋中了,救?还是不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同室 第一百零七章同室 便在这时候,躺在箱子中的少年眉头蹙了蹙…… 程氏一声轻呼,不由得一步挡在谢珂面前。好似那少年是匹狼,醒了便会扑向谢珂。谢珂不由得好笑,可心里却突然间软了。 便是程氏有时太过啰嗦,时不时便会抱怨几句,甚至胆子还不如她大……可是她却是一心为她打算的。 明明自己吓的腿都软了,还不由分说挡在她面前。 “奶娘,没事,他受伤了。”谢珂推开程氏,向箱了走了一步。 这时,少年的眼睛缓缓睁开,不过霎那的功夫己从迷茫到清醒,眼神亦是登时从混沌到凌厉……谢珂看他,他也望向谢珂。明明身受重伤脸上毫无血色,甚至他的手脚恐怕都不能妄动,可是那眼神,却当真半分不让。 这种感觉又很是奇怪,谢珂见他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的,可每次见他,他似乎都有种凌驾于诸人之上的羁傲,便是此时身不能动,可是目光却也丝毫不弱。可终究,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处于弱势。 二人便这般安静的对视着,程氏在一旁看了看自家姑娘,又看看那个虽狼狈,但依旧凌厉的少年公子……一时不知是该挡住二人的视线,还是该给他们关上门,便让他们决出个高下来。 最终,谢珂摇头笑笑,觉得自己当真是无聊的紧。 他身受重伤。而且刚才小和尚捎了话来。 他中了毒,虽然己服了驱毒之药,可是余毒未清,三日之内都是不能开口的。也就是这三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也是了空最终决定拜托她相救的原因之一。 他便这般安静的躺在箱子里,便是院中的丫头们都不会发现她屋中多了一个人。 三天,只要三天。三天后她便会离开。 这三天之内,只要护得他周全,他的命便算是保住了。 至于她离开后,他会不会再被追杀。那便与她无关了。既然答应了了空,既然整个大福泽寺都欠了她天大一个人情。谢珂觉得他还是值得一救的。左右他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她的清誉。 他现在这般连动下手脚都似乎丢了半条命……便是想碰一碰她的手指恐怕都难。 只要不被旁人知晓,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程氏这时似是终于回过神来,她眼睛瞄着箱子里的少年。悄声走向谢珂。“姐儿,这是?”“主持所托。”谢珂言简意赅的道。 “……可这着实失了规矩啊。若是被旁人发现,姐儿的名声?” “那但不要被旁人发现,他现在不能开口,只要小心些。便是院中丫头都不会发觉。奶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这是了空师傅所托,他必不会害我的。” 这点程氏倒是认可。只是留个男子在姐儿的屋中,终究有些不妥啊。 不过宝姐儿所言倒也在理,这少年动都不能动,只要将箱盖子一扣,他连宝姐儿的衣角都看不到。只要不被旁人察觉,倒真的于姐儿无妨。 难怪刚才姐儿这般布置? 这是未雨绸缪呢。何况是主持了空所托,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程氏想通这些,重重点了头。“姐儿放心。这几日奴婢便在内室陪着姐儿。”最终程氏道。 谢珂眨眨眼睛,望了望程氏,又望了望箱中的少年。 终是转身出了内室。程氏疑惑,这是……默许了? 程氏正要转身跟上谢珂,眼角余光从少年面上扫过,只见少年此时正冷冷的望向他。那目光……程氏心中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内室。 真吓人!那少年是狼托生的吗?明明面目俊的很,怎么目光那么炙人啊。 程氏不由得心里有些发虚,想着自家姐儿刚才可是与那少年对视良久呢。姐儿便不怕他吗? 因着内室有了外人,谢珂晚上便寻了个借口。让水青和水竹她们不必守在屋外,她们虽是她的心腹,可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里是大福泽寺。院子周围不仅有护卫,四周还有武僧执守,水青等人自是放心的很。姐儿既然说让她们不必辛苦,她们自然乐的轻松。几个小姐妹相携着回了屋子……院中没了闲杂人等,谢珂这才转身回了内室。 程氏跟在谢珂身后,手脚麻利的燃了烛灯…… 随着屋中亮堂起来。少年沉睡的样子出现在谢珂主仆面前。 他毕竟受了重伤,体力不支,说是照顾,其实大多时候他都会昏睡不醒。程氏望了望谢珂。“姐儿,要不将盖子合上?姐儿也能安心些。” 那个大樟木箱子便摆在窗边,与谢珂的chuang遥遥相对。 扣上盖子她自然是眼不见心净,只是……谢珂摇摇头。“奶娘,你还是去灶上做些素食,若是他夜里醒了,也好勉强用些。”程氏望了望沉睡的少年,转身离去。 程氏想到,那少年毕竟是楚四爷的人…… 这世上,恐怕只有楚四爷待自家姐儿最好了,便是自家四爷比起来,恐怕都稍逊一酬呢。 所以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程氏才转身,少年却猛然睁开眼睛……此时谢珂己转进屏风换了常服出来。素青的颜色,外面披着一件月白的外裳……一头青丝己垂了下来。小脸更是脂粉未施,那是种干净的几近剔透的美。 少年的眸子似乎闪了闪……“醒了?”谢珂淡淡的道。 少年不能说话,似乎连身子要动一下都甚是艰难。他只是目光有些冷戾的望向谢珂。“……你不必如此看我,你虽与小舅舅有些渊源,与我却是毫不相干的,若不是了空主持相求,我是不会出手相救的。”这话倒是实话,只是谢珂选在这时候说,明显是故意为之。 少年的眸子果然眯了眯。 “我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我没理由为了救你让自己陷入险境……” 少年竟然扯了扯唇角,一幅对谢珂的话很是认同的样子。“不过我即己出手,定然会尽力护你周全。这三日,你便呆在我屋中,便是能出声了,也不要出声……三日后我离开之时,自会暗中安排你下山。” 谢珂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为好。所以继续道:“以后我们便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此次出手相救,皆是因了空师傅……”言下之意,她不必他谢,不必他感激,最好以后便是见了面,也只当不识。 少年眉宇间似乎有些困惑,不过在谢珂冷淡的目光中,还是微微动了动头。 “我们即己达成共识,未来三日,还望公子……多吃多睡。”言下之意,自然是少说少动。 谢珂告诉自己,便当未来三天在屋中养了猪。 少年似乎有些不明白谢珂话中之意,不过他还是又轻轻动了动头……程氏回来时,少年又一次沉沉睡去。程氏自然以为少年一直未醒,见少年在屋中似乎对自家姐儿也没什么影响,chuang边有屏风,拉上便挡了少年全部的视线。何况还有她守在屋中。 不过三日,转眼便过。 当天夜里,少年始终未醒,也就是就从傍晚少年被送来,到翌日清晨,少年是滴水未进的。 待翌日水青进来服侍谢珂梳洗之时,箱子自然是合上的。 屋中己恢复如初,屏风被收回……乍上看去,屋中除了多了一口箱子,丝毫未变。 洗漱过后,小和尚送来斋菜……谢珂草草用了些,便将了空让小和尚相送的经书打开安静的看了起来。水青见自家姐儿这般用心,收拾好碗筷悄悄退下。居在庙中,比在谢氏自然少了许多事。 何况姐儿昨天吩咐了,让她们自去祈福问卜。 不必顾虑姐儿……想着自家姑娘是个喜净的,水青等人也就没有打搅谢珂,悄声结伴出了院子。 程氏一直暗中留意着,见院中安静下来,这才打开箱盖……而箱子中,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程氏眼看着少年的眸子从微微的困顿滟潋到布满冷意。程氏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 “怎么了?”谢珂听到动静回身查看。 “姐儿,他……这位公子的眼神好吓人。”程氏依旧恐慌难除。明明年纪不大,而且生的那么俊,怎么目光便那么冷洌呢。 谢珂轻叹,放下经书。“你如果吓坏了我的奶娘,便没人服侍你了,你不必奢望我服侍你用饭!”谢珂说完,转身回到桌边,再次拿起经书静静看了起来。那边终于安静下来,半晌后响起轻轻的咀嚼声音。 谢珂的经书缓缓翻了一页…… 既然己有一定之规,这之后便好相处多了。程氏早晚各喂水饭一次……至于旁的事情,自有借着送饭之机来院子的小和尚料理……所以除了屋中多了口箱子,多了双眼睛,谢珂倒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直到第三日夜里。 过了今夜,谢珂明早便要下山了。与这齐姓少年的‘缘分’也要尽了。 谢珂心情不错,即躲过了迎接姜氏一行,还能让了空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还能离了这……瘟神。(未完待续。) ps:感谢‘红月苍狼’和‘我爱猪patpat’的月票,么么~~~ 第一百零八章 入心 第一百零八章入心 这三天里,似乎先后有几批人暗中夜探大福泽寺,了空因有先见之明,将这少年送到她院中。所以对于来探的之人并没有严加戒备,而是与往日一般,这给敌人造成了错觉。这些人恐怕这三日己将大福泽寺能藏人的地方探了个遍。所以今晚了空专门吩咐小和尚来给谢珂示警。 谢珂的院外护卫里三层外三层,放眼整个建安,出行能动用这么多护卫的本就没有几家。 再加上谢珂有意让水青等一众丫头在庙里行走问卜。 想来对方定然会寻机会暗中探察的…… 只要有心,不难弄清水青她们是哪家的丫鬟。 自然便知道客院中住的是谁?这本是阳谋,谢珂知道对方在寺中遍寻不到人,定然会怀疑到她身上,而了空也知道对方寻不到人,一定会将目光盯向客院。 在建安,谁又敢明目张胆与谢氏为难?所以了空才说,今晚是关键。 对方无法确定她院中是否有人?可是她明日便要下山了,对方若执意取这少年性命,自然不甘心放过这个机会。是一定要弄清楚她院中有没有他们要找之人的。所以今晚整个院子显得异常的冷寂。水青等人一早便被谢珂打发回屋,屋中只有程氏相陪。 程氏并不清楚这些,她只知道明天一早自家姑娘便要下山回府了。 这三日她可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旁人发现宝姐儿屋中有个外姓男子。 虽然她可以用性命担保,这少年连自家姐儿的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但是人言可畏啊,难保姐儿的名声有污。 好在还有一晚,明天下山后,这少年便与宝姐儿无关了。 所以程氏今晚心情尤其好些,看那箱中的少年似乎也顺眼了几分。 其实说句实在话,这少年口不能言,便只能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箱子里。于她和姐儿倒真的没什么影响。 就像个死物,只要她不想,完全可以当屋中没这个人……而这少年只有初时眼睛冰冷,而后的两天眼神都是微垂着的。将他眼中的戾气掩了十成十,乍一看去,倒还颇有几分清瘦,惹人怜悯。 程氏不由得想,这少年不是与楚四爷关系扉浅吗?他到底是什么人?姓甚名谁?又惹到了什么狠角色。一定要取了他性命。 为了杀他,似乎不惜一切。 她可记得官道上那些护卫的死相有多凄惨……听那小和尚说,是他的护卫用命阻了敌人,这才让他能勉强撑着受了重伤的身子来到大福泽寺。 他的护卫全死了,他又身受重伤,最后还得靠自家姑娘相救。 这对一个男子来说其实是件颜面扫地之事。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像这少年这般……镇定。 死了那么多护卫,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到怜惜之情,便是恨意似乎也是没有的…… 让程氏说,他根本就是个没心的。所以程氏盼着时间快些过。便是这少年现在看起来无害的很,程氏也巴不得赶紧甩掉这个包袱。 “姐儿,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得起个大早赶路呢。”程氏的目光从少年的脸上移开,对在一旁桌边看经书的谢珂道。 谢珂轻轻应了,可是眼睛却没有离开经书。 见自家姑娘看的这么入迷,程氏也不好再劝,只得悄声自顾自上了一旁的软榻。这两日她都是歇在软榻上的。 程氏本想等着谢珂就寝后再睡的,可是躺在软榻上不过片刻。她便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最终耐不得倦意,沉沉睡去。 屋中响起均匀的呼吸声,谢珂这才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经书。 似是有所感应。少年也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他侧头望向谢珂,淡淡的烛光中,谢珂的侧面很美,她的美,他早就领教过。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最近两日他们可以说是朝夕相对。 这让他对美的定义似乎有了更深切的领会。 在她身上。美似乎只是个字眼罢了。相比之下,其实她更吸引人的地方是她的沉稳与睿智。 女人在他心中,其实一直是与愚蠢,自大之类的词相连。不管是他的母亲还是姐妹,似乎都是如此的。一个个只在意自己的脸蛋,遇到事情理所当然的推给男人。便是做错事,自认落几滴泪便该得到谅解。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该将她们捧在手心里。哪个男人不买她们的账,她们便理所当然的觉得是那男人的问题。 他厌恶那样的女人。 可是她,不同。 明日她便要下山,而接应他的人手应该也到了。这一别,也许再无相见之机。毕竟建安和京城离的太远,何况他此次回京还有要事,短时间内恐怕再无出京的机会。 至于她…… 堂堂建安谢氏的嫡女,而且手中亦握中楚氏相赠的大宗产业。这样的姑娘,将来必定嫁个权贵之家,他相信,只要她想,不管在哪里,都能过的顺风顺水。可以想见,多年后他们若有再见之机…… 她会是一个矜持的大家主母。而他……或是成王,或是败寇。 想到这里,少年收回目光。这时,他只觉得面前一暗,谢珂的声音己经在身边扬起。 “……看来我们今晚便要告别了。”少年猝然转头望向谢珂。只见少女立在他栖身的箱子旁,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喜悦,可少年相信,那完全是因为要摆脱他这个麻烦,所以她脸上终于露了笑。 “今晚?此时?” 谢珂点头。 程氏被谢珂唤醒时脸上带着迷茫。“姐儿,怎么了?”可一见到谢珂此时的神色,程氏脑中仅余的瞌睡瞬间散了,只有忧心,谢珂在哭,而且哭的很伤心,哪还有平日的沉稳,此时倒像个六神无主的孩子。 “奶娘,刚才善才叔送来消息,说是父亲前两日染了风寒,本以为没什么厉害,却不想竟然一日重过一日,才两日便卧chuang不起了。奶娘,我怕,当初母亲也是这样的。”谢珂手里抓着一封信,在她的手中几乎被捏的变了形,程氏大惊,慌忙的接过信来。 她字识的不多,不过还是能认出这确是出自自家男人之手的。 信中隐见‘病重’‘卧chuang’的字眼。 程氏不由得也急了。 “怎么会?这么快……姐儿别哭,别哭啊。奴婢想想,奴婢想想……”谢珂哪容程氏深思,哽咽的道。“我想回家,现在便回。”说完便起身扬声唤着水青,水竹。 “这个时候?” 程氏有些迟疑,谢珂郑重的点头。“就此时,奶娘,我一刻也不能等了。当初娘就是这般……我己经没了娘,不能再没有爹了。奶娘,你快些收拾行装,我们即刻启程。”程氏心下不由的一紧,当初四奶奶初时也确实只是染了风寒,便断断续续的越发严重,最终竟然丢了性命,想来那在宝姐儿心里形成了阴影。 现在得知四爷病了,便六神无主起来。 罢了,回便回…… 程氏起身扬起唤了丫头,很快,水竹和水青几人都来了,诸人七手八脚的收拾行装…… 程氏眼见着窗边的盖子扣的好好的箱子。“……那箱子里可是了空大师送给四爷的贵礼,莫要乱动。”最终水青亲手给箱子上了锁,唤了护卫进来直接将箱子抬上了马车。 寺里的小和尚对于谢氏一行人临时的临时起意,也颇为意外。 不过小和尚还是禀了了空,连夜开了寺门,并且亲送谢珂到山脚。谢珂似乎很急,一个劲的催了驭夫打马。 程氏在一旁好言相劝,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抚谢珂。 谢珂这样的情绪自然感染了诸人,驭夫挥马鞭挥的越发大力,身边的护卫也一个劲的喝斥着身~下坐骑。一行人迅速融进夜色中。 越是着急越出问题。到了中途,谢珂乘坐的马车车轴竟然突然断了,多亏驭夫反应及时。车厢歪到一旁,好在车中的谢珂和程氏只是轻微冲撞,并未受伤。 车轴坏了,一时自是无法修理,只能换马车。可说来也奇怪。 先后换了四辆马车,竟然都出了问题。 最终在离城门尚余一里之地,己无马车让谢珂更换了。 眼见着天色黝黑,一行人却是被陷在这里,眼见着城门在望,却无法前行。让谢珂骑马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可是堂堂谢氏嫡出的小姐,何况谢珂身边还跟着一众丫头。 最终只得派了护卫拿了谢氏令牌入城,先回谢氏调了马车来接。 这样虽然耽搁些时辰,便天亮前一定能入城。 虽然对于自家姐儿这般执意要走夜路很是不解,可身为护卫,他们自然只有听命行事的份。 至于程氏,眼见着谢珂急红了眼睛,又如何能说半句指责之语。 只是今晚也委实太奇怪了些,怎么马车一辆辆的出了问题?谢氏的马车这般不牢固吗? “姐儿,今晚马车怎么一辆辆坏,莫不是冲撞到了什么?”趁着等待之机,程氏凑到谢珂身边道。 “……车用久了,自然会坏,没什么奇怪的。”谢珂轻声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调虎 第一百零九章调虎 是这样啊,程氏点点头。 黑夜中等待总是很慢长的,谢珂小脸疲惫的靠在程氏肩上,四周围着数个丫鬟,丫鬟外围是圈围幔,围幔外是损坏的马车和护卫。 丫头们自然也是累的,三一群五个一伙的彼此依靠着。 很快四周安静下来,只偶尔响起马匹的一两声嘶鸣。 便在这时,外围突然一阵混乱。随后有护卫在围幔外禀报道。“小姐,有一辆马车突然失火,车中装的是了空大师送给四爷的贵礼,火起的十分急,己经来不及扑救了。” 程氏闻言几乎是跳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那箱子,那箱子……姐儿,这可如何是好?”那箱子里还装着个人呢。便是再不喜那少年,那也是一条性命啊。何况与那少年这两日朝夕以对,喂水喂饭的,程氏觉得那少年不是坏人。 “……罢了,看来父亲与这礼物无缘。不必再救了,离火源远些,性命要紧。”谢珂回道,护卫似是松了一口气,领命退下。 “姐儿,怎么能不救?也许……”程氏想说也许那少年还没有死。 只是对上谢珂镇定的目光,程氏慌乱的心突然便一凉,姐儿不是个狠心的,莫不是那少年姐儿己另有了安排。 “原来姐儿都安排好了。”程氏突然改了口,小声道。谢珂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程氏这才放下心来,再次弯身坐下好方便谢珂倚靠着。 原来自家姐儿一早便安排好了。 当真是吓到了她,她还真的以为那少年此时还在箱中呢?可是姐儿是何时安排的,又是如何安排那少年的。 程氏有心问,可是谢珂此时己闭了眼睛。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来接谢珂的马车终于到了,程氏扶了谢珂上车,这一次,马车很是顺利的入了城。 此时天还未亮,谢氏门外却早己有人相候。程氏看到那等候之人,不由得一声轻呼。 “姐儿,是四爷。” 谢珂挑了帘子望去,只见谢年负手立在门边。见到马车,几步上前掀了帘子。“宝姐儿,可是出了什么事?”他的房门深夜被叩响,程善才回报,说是宝姐儿连夜归家。中途马车却接二连三的出问题。此时马房己另派了车去相迎,谢年不由得急急起身,本想亲自去迎女儿,奈何马车己走,他只得焦急的候在门外。 终于见到马车归来。 车中,女儿好好的,并不见异状。“四爷不是病了吗?夜里姐儿收到消息,说是四爷病重卧chuang,姐儿急的不行,这才连夜赶回谢氏。难不成……这消息有假?”程氏惊道。 谢年拧了眉。而一旁的程善才则接过程氏递来的信看了看。 随后道。“字迹模仿的很像,难怪姐儿分辨不出。” 谢年眉头紧紧蹙起,实在想不通何人会模仿了程善才笔迹给女儿送了这样的消息。不过好在女儿平安归家,余下的慢慢追究吧。“不管如何,平安回来便好,快些扶了小姐儿回院子,莫要惊动了旁人。”谢年吩咐道。 程氏点头,水青几个上前,扶了谢珂走进大门。 谢珂回到自己的院子,东边天际己吐露淡淡的白光。程氏服侍谢珂睡下。 随后起身出了院子…… 她不傻,有些事虽然姐儿没有说,可她也猜到了几分。这信,恐怕与那少年脱身有几分关系。即如此。万不能让四爷追查下去,到时若是累了姐儿的名声可就坏了。程氏越想心中越急,慌忙的去寻了程善才。 而此时的谢年,手中便拿着那封模仿了程善才笔迹的信。 写信之人性子似乎颇为坚韧。前几个字他落笔还有些犹豫,可是后面的字却是一气呵成。所谓字如其人……可这人写了这样一封信又是何意? 便是宝姐儿看了这信,也不一定会立时启程的。 不过程氏和她说过。当初妻子便是如此,只是染了风寒,却不想一日重过一日,最终不久人世。 难怪……这信落到宝姐儿手中,她自然会想到自己的母亲,进而乱了心神,别看平日里宝姐儿处事沉稳,可是这样的事,让她如何能镇定,毕竟她才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莫非写这封信之人料定宝姐儿会趁夜启程?那途中宝姐儿乘坐的马车几次三番的损坏,恐怕便不是意外了……只是那人有何目的,宝姐儿平安归了家,谢氏不过折损了几辆马车,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时程善才叩门而入。 谢年招了招手。“这信我越看越觉得有异,对方这番安排,总得有目的。难道对方是冲着谢氏来的……只是却也似乎没有为难宝姐儿。” 程善才闻言不由得心中轻叹。 四爷把宝姐儿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若是宝姐儿出了什么事,四爷恐怕会发疯……寺中的事,还要不要告诉四爷? 程氏将寺中发生的事告诉了程善才,自然,程氏说的笼统,而且有所隐瞒。 她只说了空求了宝姐儿救个人,那人自始至终便没有醒来……所以也就无关姐儿名节问题。姐儿突然接到这样的信,又突然回来,也许与那所救之人有关。 至于那人是谁,程氏只说不识。 她可不想让程善才误会楚四爷的手下别有用心。毕竟谢珂在楚氏七载,颇得了楚四爷的照顾,再加上上次老夫人加难,也是楚四爷施以援手。 程善才听后虽然觉得此事有些风险,但想着即是了空所求。 便是四爷在,也一定会应下的。 也就没有多想什么。便想着回了谢年便是……可是此时,程善才却觉得此事还是不说的好。 宝姐儿胆大心细,可是四爷却是个面软心粗的。若是四爷露了什么马脚,倒连累了姐儿。“……想来也许是想借机笼络或是亲近谢氏,只是姐儿带的护卫过多,对方终是没有机会吧。”程善才如此回道。 谢年低头想了想。 “你的猜测倒有可能……这几年陛下~身子时有伤病。太子又是个性情软的。几位皇子又各个不安份。只是建安距离京城几百里……怎么竟然也有人将主意打到谢氏身上?” “……爷莫要忘了赏花宴上之事。或许,消息传到京城了也未可知。” 程善才一提醒,谢年猛然醒悟过来。对啊,还有这事,女儿手中可是握了不少产业的,这些每年都有不少银子进项…… 便是他也觉得这些银子足够惹人眼红了,何况那些家中空有爵位却短了银子的。 以前他还觉得楚氏所赠是份厚礼,能让女儿安身立命。可此时……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大张旗鼓的将铺子还了楚氏?便是将铺子还了楚氏,可是谢氏的大半家业终究还是宝姐儿的。 谢年终于觉得,几年前楚晔那句银子多了好傍身的话,也不全对。 既然这事楚氏也有一种‘功劳’,他要不要寻了楚晔商量。 谢氏犹豫着…… *** 谢珂是悄声回府的,直到第二日晌午,谢珂昨夜归府的消息才在谢氏传开。谢年给的解释是,这个时辰归府是了空大师掐算过的。 这于谢氏有利。 了空大师名字一出,谁还敢质疑。 便是谢老夫人也觉得既然是了空大师安排,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何况昨天宝姐儿回来时,她早己安睡。 至于今日一早没有来给她请安的过错,谢年一人背负了。 见儿子这般护着孙女儿,谢老夫人便是觉得心里有几分不快,可也只能按捺着。 程嬷嬷见此,不由得轻声道。“宝姐儿即回来了,老夫人晚上便设个便宴吧,也好将宝姐儿引荐给姜家姑娘。” 谢老夫人点头,觉得程嬷嬷这主意好。 这几日都是由芸姐儿相陪,只是芸姐儿不管是性子还是相貌,都太过平常了。和娘家那小姑娘站在一起,委实有几分丢了谢氏脸面……便是自己的娘家,她总归也是出嫁的姑奶奶。若是让侄子回去逢人就说谢氏女如何撑不得台面,是件颇丢人之事。 还好宝姐儿回来了。 即如此,自然得让娘家人见一见宝姐儿。 虽然不想承认,可谢老夫人不得不承认,和宝姐儿站在一起,姜家姑娘也着实没了看头。消息送到谢珂院中时,离便宴不过还有一个时辰。程氏有些不忿…… “怎么这时候才送了消息来?姐儿还要梳洗打扮,如何来的及?” 程氏不由得抱怨。谢珂倒没什么不悦的表情,她去大福泽寺,摆明了躲姜氏一行呢。 现在回来了,老夫人自然得借机‘惩戒’她一番,不过是晚两个时辰通知她赴宴罢了。实在是……小惩大戒的很了。 水青和水青手忙脚乱的服侍谢珂沐浴更衣。 直到要穿什么衣服时,却又为难了…… 姜家姑娘是客,自家姑娘是主。按理说主子不该压了客人去。可是院中谁也没见过那姜家姑娘,不知道那姑娘平日习惯什么打扮,是喜欢素雅些,还是金贵些? 姐儿打扮的素雅吧,若是那姑娘也喜素雅扮相。 以姐儿这相貌……岂不落个欺客之名。(未完待续。) ps:感谢‘素颜v涟漪’亲的月票。继续求~~~偶其实想加更了,有人想看不,那就多投月票吧,要不打赏也行啊。开玩笑的,还是求收藏订阅吧。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章 便宴 第一百一十章便宴 程氏也有些为难,她虽然使银子问了老夫人院中的婆子,可是姜家姑娘的打扮似乎并无定数,偶尔素雅,偶尔贵气十足,谁知道今晚她要做何打扮。 自家姑娘相貌确实出众,在程氏看来,便是不打扮也肯定将那姜家姑娘比将下去了。 只是……若是那姜家姑娘今晚打扮的华贵,而自家姑娘却是清汤挂面的,便是相貌上更胜一筹,也着实失了谢氏嫡女的尊贵。姜氏本就比不得谢氏,程氏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家姐儿在姜家姑娘面前丢了颜面。 可也不能打扮的太过,若是惹怒了姜家姑娘,害得老夫人怪罪便不好了。 “……要不那件素白镶了银边的褙子吧,再配上那套东珠头面……”水青道。“我看该穿那件浅碧色的锈了紫藤花的褙子,配那根点翠的碧玉簪……”水竹犹豫的开口。 谢珂神情慵懒,斜着身子半倚在软榻上,任由小丫头给她拭发。 脸上神情微微带了笑,看着程氏和大丫鬟为了她的衣饰而小声争执着。这让她的心头有种软锦锦的甜蜜感觉。 她不由得回想,上一世自己这个时候过着怎样的日子?每日里躲在内室,身边只有奶娘程氏一个人服侍着。上一世水青和水竹并没有被谴来服侍她,母亲出了事后,父亲迁怒,便直接将她二人发卖了。 丛蕊和雨卉虽然一直在她院中,却只是在院子做些扫尘洒水的活计,也从未和她这般亲近过。 那时的她,便像只躲在暗处的老鼠,所以姜氏来访,老夫人根本就没有理会她。 她便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院中,过着自己孤寂清冷的日子。前一世她竟然还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是不错的,至少关起院门来,那些流言蜚语便伤不到她。 可过了今生这样热闹欢快的日子。 谢珂才知道前世的她活的如何孤独,人生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 此时虽然丫头们犹豫不决。虽然程氏喜欢在她身边絮叨,可一切却显得那么真实,活了两世,她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便穿那件素粉的褙子。配了那只珍珠簪吧。”最终谢珂懒洋洋的道。 屋中争执之声顿息,程氏和几个丫鬟对视一眼,不由得齐齐笑出了声。她们在为姐儿穿什么为难,可姐儿似乎根本便没有在意。程氏觉得这才是大家嫡女的风范。 便是不管旁人如何,自岿然不动。 “还是姐儿眼光好。便那件素粉色吧,水青快去取来,水竹快些替姐儿去取那支珍珠簪。”程氏忙吩咐道,几个丫头又迅速动作起来,时间紧迫,不过谢珂并不见焦急之色,程氏不由得感慨自家姐儿被楚氏教养的真好。 想到楚氏,自然便想到楚晔,进而想到那个少年。也不知道他是否脱险。 便是到了此时,程氏都不知道昨夜那箱子里的少年是何时被送离的。 还有那封书信是何人所为?那笔迹可是真的像极了自家男人。 只是眼下也不是追问之机。 决定了穿着。水青几人很快替谢珂打扮妥当。 望着眼前一身浅粉,面带浅笑的谢珂,程氏几人觉得便是姜家姑娘打扮的再华贵,也不及自家姐儿之万一。 虽是便宴,可谢老夫人也准备了三桌酒菜。 席面设在花厅,中间用一个屏风隔开,一边是男宾,由谢松负责招待姜家大爷。 一边是女眷,一桌是谢老夫人为首,并着谢氏几位奶奶相陪。一桌便是谢珂等未出嫁的姑娘了。谢珂到时,诸人己经都到了,谢芸见到谢珂,眼睛用力眨了眨。随后用目光瞟向谢老夫人。 谢玉却是唇角泛出几丝冷笑来。一幅看谢珂好戏的表情。 谢珂对谢芸笑笑,并未理会谢玉,直直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屈身行礼。“起来吧,怎么来的这般晚,让你姜家姐姐好一顿等。”谢老夫人说完,侧身对身边一个穿了件芙蓉色褙子的姑娘柔声道。 “蕴姐儿。这便是你宝妹妹了。她小你两岁,是你四叔父的独女。平日里你四叔父宠着她,给娇养惯了。你可别介意。”说完又转向谢珂。“快给你姜家姐姐赔个不是,她可是客,却久候你这个主人,实在失了规矩。” 厅中不由得一静,其实谢珂来的不算晚。 男宾那边还未入席,不过谢老夫人既然这样说了,又有谁敢多嘴替谢珂辩解。 倒是一旁的姜家姑娘轻轻一笑,开口道:“早就听说四叔父的女儿生的漂亮,今日一见果然漂亮,你叫谢珂是吧。我是姜蕴,你便唤我蕴姐儿吧。这样显得亲切些。”最后一句是她侧身对谢老夫人说的,谢老夫人自然连连点头。 “那敢情好……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后一句却是将姜蕴说了个脸红。 她适时做出娇羞的神情,直惹得谢老夫人止不住的浅笑出声。 谢珂用眼角余光望向姜蕴,对这个既然成为她长嫂的姑娘并不喜欢。也许是前世关于她的事情实在太让谢珂记忆犹新了,所以对谢蕴她有些先入为主的不喜。 因为她知道,上一世谢佑娶了她,便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却不知今生她若嫁进谢氏,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佑哥的脸上从此后便再也见不到笑容。 姜蕴生了双凤眸,高鼻粱,唇形是很漂亮的元宝形。这样的姑娘是很容易惹长辈喜欢的,据说能旺夫……若单论长相,姜蕴生的虽无十分颜色,便也算是姿色不俗。 若是她性子真如此时表现出的那般矜贵持重,也许这真的是一门良缘。 “是我的不是,出门前耽搁了会儿,蕴姐姐莫怪,祖母莫气。”谢珂再次弯身行了礼,谢老夫人似是没想到谢珂当真会道歉,脸上神情一滞,随后挥挥手。“罢了,今日本就是为了让蕴姐儿见一见我们谢氏的几位姑娘。你便立在玉姐儿身边吧。” 立在谢珂的身边? 谢珂笑笑,明知谢老夫人这是有意让她难堪,所谓嫡庶有别,哪有嫡女立在庶出姐姐身边的。 不过想来此事根本不必她开口。因为…… “宝姐儿,过来大伯母这里,大伯母知道你去大福泽寺祈福,便托了你能芸姐儿求只签,却不知签上怎么说?”谢老夫人横眉冷对,可这一次大奶奶王氏却是硬着头皮依旧挥手招了谢珂近前。 今时与往日不同。 老夫人抬举姜氏女,这本没什么。可她万不该踩着宝姐儿啊。这姜家姑娘将来可是要给她做媳妇的。若是她这个未来婆婆眼看着谢家姑娘失了规矩而不提点,岂不等同于是个不懂规矩的。 王氏便是明明看中谢老夫人的有意刁难,这个时候也一定要开口。 她可不想媳妇入门便看不起她这个婆婆。 便是不打算拿捏住这个媳妇,好歹也得让媳妇对她心存三分敬意啊。 谢珂高兴的应了声走向大奶奶王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王氏止不住的点头,随后谢珂便理所当然的立在了王氏身边。 居于芸姐儿之上…… 姜蕴笑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谢老夫人脸上也带着笑,只是望向王氏的目光有些寒。 她便是抬举了谢珂,也不想让谢珂得意忘形,所以才故意让谢珂立在玉姐儿之下,却不想给向来闷声不响的老大家的给挡了。 谢老夫人心中有气,可是看着一脸忐忑的王氏,这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老夫人,几位奶奶,还是入席吧。”程嬷嬷适时道。 她是真的无法理解老夫人的想法,明明晌午时还好好的,还很高兴的想要让宝姐儿在姜家姑娘面前出个风头,好压一压姜家姑娘的,怎么到了晚上却又有意踩低宝姐儿。 真是人越老,心思越难测啊。 谢老夫人点头,笑着拉了姜蕴,亲自把她送上席面,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谢老夫人那桌,谢老夫人自然是居中而坐,大奶奶和**奶也先后入了席,身边一众丫鬟开始忙活着布菜。而谢珂这一桌,谢老夫人直接把姜蕴扶到了正中的位置。 谢芸轻轻扯了扯谢珂的衣袖,生怕谢珂不喜。 老夫人这是明显抬举姜家姑娘呢。 谢珂轻轻对谢芸笑笑,然后便选了姜家姑娘右首的位置矜持的落坐。 姜蕴是客,权当客随主便了。 谢老夫人以为这样便能打压她了,怎么会?她经历的,谢老夫人又如何能理解。别说一个位子了,便是让她坐了尾席又如何! 何况谢老夫人这样安排,可不会有谁觉得是她失了规矩,反而会觉得是姜蕴不懂规矩。 这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姜蕴似是想通了其中关窍,匆忙的便要起身。“这是祖母一番心意,蕴姐姐莫要辜负了。”“可是……这不合规矩啊。”姜蕴低声道。她的脸有些红,今天又穿了身芙蓉色的褙子,从谢珂的角度望向她,只觉得她这侧脸看起来很是柔弱,颇有几分惹人怜爱之姿。 只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打压 第一百一十一章打压 只是,这姑娘确是个心机深沉的。如果是她,即然明知不合规矩,又怎么会因为旁人一句轻劝而顺势应下呢。之所以这般轻飘飘的便应下,不过是因为根本就未想起身罢了。 刚才那句推脱,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以上一世她与佑哥儿闹得不可开交的架式,在家中自然也是娇给惯了的。许是觉得自己远道而来坐了首席倒也应该。 也或许她心中本觉有几分想与她一较高下吧。不管姜蕴如何想的,谢珂都不打算和她相争。 她愿意坐但坐,她愿意比就自去比较。她实是犯不着和一个嫡次女计较,这才是真的失了身份呢。 酒菜一样样送上,每个主子身后都有丫鬟替主子布菜,给谢珂布菜的是水青,她知谢珂口味淡,布的皆是些素菜。倒是姜蕴,似乎是荤素不忌的,给她布菜的丫头每样都给她夹了些。 这种时候,谢芸都是能不开口便不开口的。何况这几日都是她陪着姜蕴,早就被姜蕴拿捏的心生惧意了。至于谢玉,她倒有心和姜蕴结交,奈何姜蕴根本就用睁角看她,谢玉素来自诩貌美,在谢氏也没人敢这般冷落她,被慢待了几次,也便不再巴结姜蕴了。 所以谢芸和谢玉都安静的用饭,倒显得甚是默契。 其实谢珂也想安静的用完这顿晚饭的,面对着几个不喜之人本来胃口便不佳,如果再不多吃些,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奈何……有人就是不放过她。 谢珂才夹了几箸菜,一旁姜蕴便用帕子掩了唇,轻呼道。“宝妹妹怎么只吃些素菜,这样对身子不好的。难怪妹妹看起来……弱不禁风。” 谢珂不由得自省,她有得罪过姜蕴吗? 答案似乎是没有的,她们才第一次见面。可是自己怎么便惹了姜蕴呢,让她不顾矜持的为难她。难道是因为谢老夫人刚才之举,让姜蕴以为她是个软弱可欺的。 不过在饭桌上与人口角,本就是没有规矩。 所以谢珂是真的不想生事。“……在大福泽寺住了几口,吃惯了素斋。倒觉得颇有味道。蕴姐姐不如也试一试……能安神定惊。” 姜蕴脸色似乎变了变,她说谢珂若不禁风,谢珂便反激她神魂不定。 传言都说谢家这位嫡女是个病秧子,小时在池塘边摘个花都能脚软的落了水。之后便一直寄养在楚氏,便是楚氏在望川势大。可谢珂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罢了。 这次她与父亲来建安,名义上是贺谢老夫人生辰,实则…… 是让她看一看谢家大哥儿。只是她来了几日了,那大哥儿都未露面,倒是指派了个庶出的姑娘招待她。她本也不想与那谢芸为难的,可那姑娘实在是太木讷了,像根木头似的。 委实无趣的很。 何况她远道而来,谢氏却只让一个芸姐儿招呼她,是不是暗指她姜氏不如谢氏。 便是派了人相陪,也该让谢氏嫡女做陪啊。怎么能轮到芸姐儿那个木讷的。 所以姜蕴心中本就有几分气。再加上见了谢珂的样子……她这气便有些压不住了。在家里,她虽是次女,可却颇得父母欢心,自姐姐两年前出嫁,更是成了家中的娇chong。 这门亲事她本就不愿,那谢佑虽是长房所出,却非嫡出。 将来是没机会承继家业的。而且听说那佑哥儿的学问也一般,恐怕将来仕途也是平平。 她才不甘心嫁个庶出之子,平白埋没了自己。 只是父母之命,她不能不从。同样是嫡出的女儿。谢珂凭什么可以满脸笑意,她来谢氏不过几日,却也听说在谢氏,所有人都巴结谢珂。都奉承谢珂,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与她交好。 便是连丫头婆子都以能服侍谢珂为荣。 她有什么好?除了脸蛋漂亮些…… 而这漂亮的脸蛋更是让谢蕴气上加气。 所以她才沉不住气的出言讥讽。却不想被生生ding了回来……“宝姐儿,你还是吃些肉食吧,看你瘦的……我看着心疼。”眼见着席上气氛有些凝滞,谢芸不敢招惹姜蕴,便只能开口劝了谢珂。她本意是让气氛和缓些。既然她们二人说的都是吃食,她也便说吃食便是。 只是这话听在谢珂耳中暖心,听在姜蕴耳中却是刺耳的。 这个谢芸,不会看脸色便罢了,竟然还在这里火上浇油。而最让姜蕴生气的是,谢珂竟然笑笑,亲手夹了箸肉菜放进口中。 似乎刚才说对素菜偏爱的不是她般……姜蕴本想开口再刺上谢珂一句,可是她身后的服侍的婆子拉了拉她的衣袖。姜蕴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心头的怒意。 姜蕴不找茬,谢珂乐的自在……这顿饭吃的也算是平静。 相比谢珂这一桌,谢老夫人那桌则显得有些死气沉沉,虽然偶尔程嬷嬷会介绍下菜式,或是劝了谢老夫人多用些,可是大奶奶和二~奶奶都闭口不语。 而隔着屏风的男宾那一席。倒是颇为热闹。 谢松虽然老实,可毕竟年长,应付起姜家大爷还是游刃有余的。 谢珂早知道父亲谢年不会来,甚至在谢老夫人送了消息给她后,谢年还让程善才告诉程氏,若是她不想赴宴,便去书房寻他,他自有理由让他们父女今晚都缺席。可谢珂并不想加重与谢老夫人的矛盾,所以推脱了。 这边安静,便能隐约听到男宾那边的声音。 果然,有人开口问起了谢四爷。谢松声音带笑的回了声,四弟不在府上,出门访友了。 那相问之人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谢珂不由得抿了嘴轻笑。觉得自己这个大伯父偶然这神来之笔倒颇为逗趣呢。想必这姜家大爷是知道父亲在府中的,所以这才相问。可大伯父说父亲去访友了,这姜家大爷便是心知肚明却也不好相问了。再问就着实丢面子了。 难道让人家直接回他,说是不想同席而食。 姜家大爷和姜蕴同时吃了些暗亏,这让谢珂心中隐隐的有几分高兴。觉得自己好歹算是给佑哥儿出口气吧。 便是明知姜蕴非良配,可她也无力阻止这门亲事。 便是她提醒了大伯母,大伯母也不会理会的。姜家嫡次女,真论起来,佑哥儿还是高攀了的。 而且谢珂知道,大伯母一直对于自己的出身有些自卑。一门心思的想替佑哥儿寻个门第高的姻亲。所以大伯母便是明知道姜蕴性子有些骄纵,也依旧会点头的。 而佑哥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又如何能拒。何况此时他心爱的姑娘还被旁人掌控着来要挟他。 她能做的,唯有劝了父亲护好那惜玉,给佑哥儿一份期望了。 宴席散了,谢珂以染了风寒头疼为由与谢芸一同离开了,而谢玉则在谢老夫人暗沉的目光中,留在花厅中与姜蕴做陪。 二~奶奶叮嘱玉姐儿好好招待姜蕴,便当先告辞了。而大奶奶则不动声色的留在了厅中。 虽说这门亲事她极满意,亲自看了这姜家姑娘,对姜家姑娘的相貌她也是满意的,可是娶妻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所谓妻好一家旺。她总要替儿子好好相看一番的。 谢珂离开后的发生这些,都是转了天程嬷嬷当成笑话般讲给谢珂听的。翌日一早谢珂去给谢老夫人请安,离开时程嬷嬷追了上来,和谢珂闲话家常。 说了这些后,程嬷嬷不由得笑着又道。 “姐儿不该和姜家姑娘计较的……”虽然程嬷嬷不觉得谢珂有错,可这种事,本就没什么对错之分。谢老夫人想要压一压谢珂,那便让她压好了。左右也不掉块肉不少了根汗毛的。那姜家姑娘以后是要嫁进谢氏的,将来可是谢氏的大少奶奶,谢珂与她交好才是,怎么反道初见面便生了嫌隙呢。 谢珂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唇。 “程嬷嬷,不是我想惹那姜家姐姐,实在是……她不想与我交好。我回去后想了许久,许是姜家姐姐听了些谣言,觉得我是个不好相处的吧,所以便先入为主的断了与我交好的心思。至于祖母那里,嬷嬷放心,我是晚辈,自然会孝顺祖母的。不会惹祖母生气的。”程嬷嬷叹气。“你说这姜家的姐儿怎么搞的,这还没嫁过来呢便弄得家宅不和的。这若是嫁了过来……唉,瞧我这张嘴,胡说什么。姐儿莫要在意,我先回去服侍老夫人了,姐儿以后行事还需多多忍耐。须知有时退一步,或许便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谢珂笑着点头。 程嬷嬷这才转身急急离去。 谢珂的笑瞬间敛了起来。 程嬷嬷是觉得她昨晚反击那几句过矣,可不管她开不开口,谢蕴都注定不喜她,她何必要委屈了自己去奉承了那谢蕴。 家宅不和吗?这点程嬷嬷倒是猜测对了。 如果这一生依旧如上一世那般,转过年来谢蕴便会嫁进谢氏。 谢老夫人主仆很快便能看到……家宅不和那一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联姻 第一百一十二章联姻 随后的日子,许是姜蕴真心厌恶谢珂,或是谢珂有心躲避,二人竟然没有再见面。 每次谢珂去给谢老夫人请安时,姜蕴都不在。 虽然谢老夫人对谢珂时而冷脸,时而又透着几分亲切热情,不过谢老夫人为人如何,谢珂早已看透。只要她一天亲事未定,一天未嫁人,谢老夫人便是再不喜她,也终究得表现的在意她。 不仅如此,现在恐怕她嫁了人,谢老夫人都不会安心了。 因为父亲谢年可是写了契书的,谢老夫人恐怕会一直担惊受怕,直到她确定生不出儿子,或是干脆嫁人后早早亡故,这样那纸契书才算作废,谢氏的家业才算保住了。 好在当年小舅舅未雨绸缪。 加了若是她未成亲前早逝,谢氏家产分出大部分交由官府,由官府代为行善,大意就是换成银子,在灾年时用以振灾,开个粥铺之类的。当然,这消息不管是谢氏还是楚氏,都瞒得很好。若是轻意透露出去,不管是谢年还是楚晔,又要开始担心有人暗中为了银子打谢珂的主意了。 谢老夫人自然明白的很,所以便是心中不满到了极点,也不会轻意动谢珂一根汗毛,她不仅不能动谢珂一分,还要颇费周张的安排人保护谢珂,谢珂院中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便是谢老夫人专门派来给谢珂看家护院的。 与前世一样,姜家大爷很快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谢老夫人给姜蕴和谢佑合了八字,说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谢珂只是笑笑,便不再理会佑哥儿的事,不是她冷情,实在是这事她阻止不了。何况佑哥儿似乎也认命了,偶尔他们会在给老夫人请安时遇到,佑哥儿己恢复如初,脸上神情平静,偶尔抬眸对她笑笑。 谢芸说谢佑己在大爷夫妇面前发了誓。一定会善待姜家小姐。 至于他心中那个惜玉……谁会在乎。 谢老夫人的寿辰之日。谢珂送了自己亲手缝制的一件藏红色褙子,上面锈着福字暗纹,针角细密,走钱讲究。谢老夫人看上去十分喜欢,一旁程嬷嬷也止不住的夸谢珂心灵手巧。 谢老夫人寿辰过后,姜氏一行告辞。 谢珂一早便去了书房寻父亲谢年,父女俩那一日都呆在书房中。 谢珂半闭着眼睛听父亲谢年讲九州志,讲建安的趣闻。讲京城的繁华……据程氏后来说,当晚谢老夫人便将谢年唤到了房中。 至于谢老夫人如何数落了儿子谢珂并不知道,谢年也没有对她提起。 只是告诉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瞒他。 他不常在内宅,所以终归会有照顾不到之内。 谢珂应了,谢年脸上便露出满足的笑意。谢珂趁机和父亲提了提惜玉的事……谢年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惜玉不过是个丫头,实不不劳谢珂惦记。可想着女儿因为和佑哥儿兄妹情深。也许这是佑哥儿托了女儿相问呢。 不过一个丫头罢了,谢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只告诉谢年那惜玉好好的被养在别庄。 并让谢珂代话给谢佑。让他好好用功,将来若得高中,哄了谢老夫人开心,也许便能将那惜玉收房……再则便是一定要善待姜家姑娘,哄好了姜家姑娘,便是不能高中,也许也能接了惜玉进门。 这些话谢珂如何不知,只是…… 佑哥儿并不十分聪明,从长相到头脑其实都是一般人。所以佑哥儿不会高中。 而那谢蕴也不会点头让惜玉进门。 这是个死结。根本无法解开。谢珂不知道如何能帮到佑哥儿,她有心透些底给佑哥儿,可是她的经历,又有谁能相信。到时佑哥儿不信她便罢了。恐怕还会觉得她魔怔了。 日子便在谢珂满心想着如何帮一帮佑哥儿之时悄然而过,转眼到了初冬。院中叶子己落尽,光秃秃的枝丫让整个院子显得有几分萧索。 谢佑和姜蕴成亲的日子己定下,便在明年的三月。 谢珂窝在暖阁中,屋中燃了地龙,只要进了门便有扑面的热气。几个丫头围在谢珂周围做着针线。程氏则一早出门去张罗给丫头婆子们分发冬衣,此时还未回来。 谢珂半倚在火炕上,面带浅笑看着水青和丛蕊为了哪个花样子更时令而争执不休。 一旁水竹的雨卉则捂了唇在笑,外面刮着北风,吹得窗棂呼啦啦做响,暖阁中姑娘的轻声细雨声随着热气蒸腾,有种朴实的暖意。 最终还是由谢珂出了面,她看了看水青手里的缠枝花,又看看丛蕊手里的水仙包了福纹花样,笑着道。“你们两个便为了这个争执了半个时辰?” 两个丫头脸红了红,丛蕊不依的道:“姐儿是富贵人,自然觉得这不值一争,可奴婢们却凭着这个手艺服侍主子呢,自然得争上一争。姐儿眼光好,还是姐儿给做个见证,到底是这缠枝花的花样子时令,还是奴婢自创的这水仙包了福纹花样子更新鲜些……”谢珂不由得轻笑出声。“你这丫头越发的伶牙俐齿了。”“奴婢才不是伶牙俐齿,奴婢这是……快人快语。”丛蕊自是知道谢珂不过是打趣,不由得打蛇随棍上。 谢珂假装露出无奈的神色,将两个花样子拿在了手里,脸上一幅难以抉择的神色。 水青和丛蕊不由得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笑出了声。 谢珂无奈之色顿消,小脸终是绷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啊,看来我还是快些给你们找个人家……免得你们越发的失了规矩,若是将来找不到人家,可就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是了。” 几个丫头自然不依的笑闹着。 整个屋中一片笑声。最终谢珂开口。“这两个花样子,自然是各有千秋的。花样子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什么时令不时令的,也许今年衣裙上全是缠枝花的样子,明年便都绣了这水仙福字纹了……可是到了第三年,也许衣裙上又全是这缠枝花……我只能说,单论绣工,水青更胜一筹。” 水青自是一脸笑意,丛蕊也笑。 “……这有什么,水青还长我两岁呢,再过两年,我的绣工一定会胜过水青。” “你个小蹄子,怎么这般厚脸皮……”水竹在一旁调侃道。程氏掀了棉帘子进来时,看的便是几个丫头闹成一团,而自家姐儿斜倚在火炕上,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这笑便像正午的暖阳那般,似乎让整人暖阁似乎都带着让人心悸的暖意。 听到掀帘子的声音,几个丫头停了口转身望向程氏。 丛蕊嘴快,自是第一个开口招呼。“妈妈怎么才回来,外面冷吧……我看今夜恐怕得下第一场雪呢。妈妈快坐下歇歇,奴婢们和姐儿在逗笑呢。” 程氏原本心急火撩,她是得了消息来给谢珂报信的。 可是看着这屋子丫头,还有自家姑娘那一脸闲适的神色,程氏竟然有些难以启齿起来。只是……事关重大,便是惹姐儿不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都这个时辰了,你们只顾着玩闹,快出去给姐儿备饭。”程氏沉着脸道。 几个丫头慌忙垂下头去,鱼贯出了暖阁。谢珂轻轻一叹,在程氏眼中,她和丫头们闹成一团是失了身份的,只是程氏又哪里明白,前世便是太过在意身份,所以她才活的那般冷寂,便是到死,也从不知道热闹是什么。 丫头们虽然吵闹,却正是她喜欢的热闹。 “姐儿,不是奴婢扫了姐儿的兴致,实在是姐儿要多注意些。若是有人告到老夫人那里,说姐儿不顾身份和丫头们在暖阁打闹,恐怕老夫人又会将姐儿叫去数落。” 谢珂点点头,她不是好赖不分的。 只是如果在自己的院子都不能活的随心,那她这个谢氏嫡女不如让贤好了。 她自是有分寸的,能靠近暖阁服侍的都是她从楚氏带来的人,其中大半又都是当年小舅舅亲自选来的。小舅舅曾说过,这些人他己暗中调~教过,必然忠诚,所以她才敢在暖阁这般恣意而为。不过这些不必和程氏细说。 见谢珂脸上并无怨怼之色,程氏这才咬了咬下唇开口。 “……奴婢探到了一个消息,却不知真假,本想寻了程嬷嬷问一问,只是最近程嬷嬷为了佑哥儿的婚事一直忙碌着。奴婢实在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宝姐儿……大奶奶王氏的娘家似乎差了媒人来打探姐儿……不仅如此,据说昨日楚氏也派了人来。说是给姐儿送些御寒之物。可实际是却是想要和谢氏联姻。” 谢珂神情一变,不由得直起身来。 程氏继续道:“奴婢今是去外院领过冬的衣物,看到二老爷亲自出门迎客……和外院的小厮打探才知道。来人是京城权氏的公子……据说是来拜访二爷的。” 什么? 谢珂神情顿时一变。权笙来了,权笙竟然来了?谢珂发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几乎要跳出了xiong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异变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异变 不是喜悦,甚至不是悔恨,而是一种无法明说的悲怆。 权笙,权笙,上辈子她便整个毁在他手中。 尤记得那一天,她应了谢玉之约正午去赏荷,可是谢玉始终未到,她晒的狠了,便去亭子里暂避。 却不知哪里来的洒水丫头,却生生将她的衣裙泼湿了半边,那丫头似是吓到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她一时心软便没有追究,那丫头感恩戴德的从地上爬起来,见她一身狼狈,便请她去亭子旁的厢房候着,说是厢房久无人出入。谢珂终是应了,她知道那厢房平日里无人,只待谢氏有贵客才会启用,那几日谢氏并无女客上门。 奶娘程氏则急急回院子替她取干净的衣裙。 可就在她置身厢房,在屏风里将湿衣半解之时,却不想chuang幔挑开,露出年轻男子惊诧的脸…… 那之后的事她都是浑浑噩噩的,只知道刚才那好心的丫鬟进来了,然后一声惊叫,之后谢玉,程氏,大奶奶,二~奶奶……最后是谢老夫人。 那些人看她的目光,仿佛她是一只臭虫。 最终,权笙成了她的未婚夫婿…… 她始终以为她和权笙都是无辜的,权笙只是偶尔歇在那厢房,虽然那厢房只专供女客歇息的,可便是如此,她也从未将权笙想成坏人,既然一切都是命,她便当她和权笙是天定姻缘。 何况权笙生的很是俊俏,她自小养在深闺,何曾见过这般俊俏的郎君。 那之后权笙对她温柔呵护,让她内心中对谢玉越发的愧疚。甚至觉得自己抢了谢玉的心上人。所以便是出嫁时谢玉对她冷嘲热讽,甚至明目张胆的求了老夫人将她的嫁妆分了三成给谢玉,她也没多说一句。 愧疚让她无颜面对谢玉。 嫁到权氏后,她才慢慢明白……原来权笙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好,原来他除了一张脸尚能示人外,几乎身无长物。 他胆小懦弱,遇事没有担当。 整个权氏,竟然是出嫁的姑奶奶当家。不管出了什么事,权笙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去禀明其姐。 他还不守承诺,成亲时他亲口对她说,会待她好,一辈子待她好。可成亲不过数月,他便与丫鬟眉来眼去,她有了瑛姐儿后,他更是变本加利,她追问他,他便说因瑛姐儿是个姑娘,而他姐姐说,他需要的是男孩承继家业。 后来,他更是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最终又娶了侧室入门。 这些谢珂本来都强迫自己忘记了,只是乍听到权笙登门,她竟然将这一切都忆了起来。 便是身在暖阁,便是阁中有火龙,便是她此时还卧在火炕上,她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谢珂这样子让程氏一惊。“姐儿,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禀了爷去寻个郎中来给姐儿看看。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一身冷汗。” 程氏不由得有些自责,她不该将事情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的。 该一件件告诉姐儿的,姐儿便是遇事沉稳。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终究会忧心的。 这若是急火攻了心可如何是好? 程氏这厢自责着,谢珂却在程氏一叠声的问询声中渐渐寻回了神智。 这不是前生,她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宝姐儿。今生她更没有和谢玉交好,谢玉自然不会无缘无故邀了她出门,便是她相邀,今生她也能对她说个‘不’字。所以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珂这样安慰着自己。 在程氏急的将要转身之际,拉了程氏衣摆。 “奶娘,我没事,就是太惊诧了。你说楚氏来人?yu与谢氏联姻?” 程氏依旧担心谢珂,虽然谢珂现下看来除了小脸白些倒没什么异常了,可是宝姐儿刚才那样……让程氏不由得想起谢珂幼时,每每发了噩梦,惊醒后也是这般神色。 “是,昨日进的城,晌午登的门。老夫人亲自接待的……姐儿,你真的没有哪里不适吗?奴婢还是禀了四爷的好。” 谢珂摇头。 “我真的没事,不过是入冬后有几分体虚罢了,奶娘多给我炖些鸡汤补一补便是,哪里需要惊动父亲。何况若是请了郎中,祖母若是问起来,岂不麻烦。奶娘可知道楚氏来者是谁?又为谁求娶谢家哪位姑娘?”谢珂这样解释,程氏不由得点头。因为谢珂说的都是实话,若是惊动了谢老夫人,又要好大一番动作,不知道自家姐儿又会受了什么委屈呢。还是再看一看吧。 楚氏来人yu与谢氏联姻。 这在前世可从未有过,前世自从母亲出事后,楚氏与谢氏便断了往来。 今生因着她,楚氏倒并没有不认谢氏这门亲戚,只是联姻?谁?谨哥儿还是启哥儿?求娶的又是谢家哪个姑娘?芸姐儿?霞姐儿? 可是谢珂觉得,不管是芸姐儿还是霞姐儿,都入不得楚老夫人的眼。 若是替启哥儿求娶倒还有几分可能。可是启哥儿的心思……楚老夫人是个拎得清的,当初在楚氏时她即摇了头,自然不会再重施故伎。若是替谨哥儿…… 谢家有哪个姑娘能配得上楚氏嫡孙,堪配谨哥儿? 答案似乎呼之yu出。 可谢珂不想相信。只是程氏的话却让谢珂如淋了盆冷水,瞬间从头凉到脚。 “……是楚氏的许嬷嬷。是替楚氏嫡孙求娶……宝姐儿你。” 怎么可能?谢珂险些惊呼出声。当初在楚氏时,楚谨言可是一千个一万个看她不上。在他眼中,她就是个寄人篱下的,而且是靠了脸蛋博取怜悯。虽然得了楚老夫人欢心,可却有着虚伪做作的本性。 要说是启哥儿,她倒还能理解几分。 也许是启哥儿实在忘不掉她,求了楚二~奶奶,楚二~奶奶又求了楚老夫人。总归是孙子,楚老夫人一时心软倒也不无可能。可是楚谨言? 谢珂觉得此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王氏又是怎么回事?” 程氏见谢珂得知楚氏来人脸色仅是变了变,神情倒还镇定。不由得轻轻吁出一口气来,这才应道。“王氏似也对姐儿有意……派了媒人来说和。说是替王氏嫡子王泽来求娶姐儿。” 王泽?这名字有几分熟悉,可谢珂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不管是王泽还是楚谨言,谢珂心中都是不愿的。王泽她并不清楚,可是王氏她确是知道几分的。 王氏的主母邹氏,上一世可是颇为‘风光’。据说为了争产,可是暗中坑害了小姑子……原来王家的老夫人将自己的陪嫁都给了幺女做嫁妆,那邹氏心中不平,便趁着一家同去寺庙祈福之时,暗中安排了几个无赖去纠缠那王家幺女。 虽然最终王家幺女也没有被欺负。可是名声终究被毁了。 原来己经定下的亲事最终告吹。那王家姑娘一气之下上了吊……后来王家老夫人费尽心思,终于找到那几个无赖,查到了邹氏一个心腹婆子身上,这下真相大白。 王老夫人气的大病,拖了几个月便故去了。 王氏自此之后可谓是名誉扫地,本就只是富贵之家,尚算不得显赫。那之后便彻底走了下波路。 这样的人家,谢珂怎么能嫁? 至于楚谨言,谢珂更是不愿了,楚启言真心待她,她尚且不愿,何况处处嫌弃她的楚谨言。楚氏嫡孙又如何?她谢珂还是谢氏嫡女呢。身份不能代表幸福。人反而会受身份所累,活的越发的艰难。“奶娘,此事可当真?”“王氏之事千真万确,只是楚氏来人……不知为何,老夫人似乎并不想让姐儿知道,所以老夫人院中的婆子说话都是吞吞吐吐的。奴婢也不知道此言可信否?只是无意中打探到了,就想着还是先禀了姐儿,若是此事为真,姐儿也好提前知道一二……” 眼现程氏最关心的便是谢珂的亲事了。 姐儿己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便要及笄了。姑娘家便是如此,年龄越大,亲事越发的难定。男方许会因着姑娘年龄大了,而借口说姑妈许是有隐疾。 理由是若是姑娘一切正常,怎么会及笄了都未许配人家。 所以说身为女子,还是早些定下亲事为好。像二房的玉姐儿,二~奶奶便一早定下了京城那户权氏人家。据说嫁过去还是嫡妻,权老夫人还发了话,待玉姐儿嫁不过,便将府中中馈交到玉姐儿手中。所以说一千道一万,姑娘家,婚姻大事需尽早。 在程氏看来,不管是楚氏还是王氏,都是不错的。 楚家嫡孙,那可是望川姑娘争相想要嫁的小郎君呢。 据说楚家出美人,看那楚四爷的样子,想来楚家嫡孙相貌自是不俗,堪配自家姑娘,何况自家姐儿在楚氏七年,与那楚家谨哥儿算是青梅竹马,这样的亲事才让人放心。 至于王氏……虽然比不得楚氏,可是优点便是离建安近啊,不过在几十里路程的邻镇。 据闻那王家嫡子在外名声倒是极好的,生的俊朗,学问也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求合 第一百一十四章求合 王氏虽然算不得多显赫,可姑娘家,不正要是低嫁吗?这样在婆家才显得尊贵。 那王氏若真的能娶了自家姑娘进门,岂不把自家姑娘当成菩萨供起来。再加上自家姑娘颇有些身家,想来在王氏宝姐儿能过的如鱼得水。 程氏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想法颇有见地,她虽然是下人,可却是一心为宝姐儿打算,想来自己这想法可以说给自家男人听,再让程善才寻机说给四爷。 四爷便是再疼姐儿,这种事情是也难免粗心些,王楚两家比起来,四爷或许更中意楚氏。只是那楚氏离建安山高水远的,而且那楚谨言还是楚氏嫡孙,姐儿嫁过去身份虽然尊贵,可缠身的索事也是颇麻烦的。越是显赫人家,其实越是表面风光,内里凄凉。 那王氏与楚氏比起来,虽然门楣低了些,可各种索事相对的也少些,在程氏看来,自家姐儿别看平日里笑容淡淡,其实本性是有几分慵懒的。 楚氏那样的高门贵胄,姐儿或许并不喜欢。 倒不如王氏那样平凡些的人家。 只是这些都是程氏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谢珂既然能‘未卜先知’自然不会让自己与王氏过多牵扯,不管那王泽生的多好,在外名声多么响亮,她都不想让自己牵扯进去。 她便是不一定要嫁个多显赫的人家,可是邹氏那样的未来婆婆,她自认没那个本事调停,所以敬谢不敏。 谢珂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奶娘,派个小丫头去请芸姐儿。”程氏神情一怔,实在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转这么快,不是在说姐儿的亲事吗?这与芸姐儿有什么相干。不过她早已习惯自家姑娘的脾性,程氏点头应下,出了门去吩咐小丫头去大奶奶院中…… 谢芸来的很快,不过一柱香的时辰己掀了棉帘子进来。 有小丫头帮谢芸取下身上披着的兔皮斗篷。谢芸一边搓着手。一边脱了绣鞋上了火炕。与谢珂相对而坐,将自己的双~腿裹进了棉被子里,这才开口。“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唤了我来?”入冬后,谢芸来谢珂这里的次数明显减少。实是天气寒冷,躲在暖阁中抱着手炉还嫌不暖和呢,没事谁往出跑? “怎么?没事我这个做妹妹的便不能唤了姐姐来叙话吗?” “你这张小嘴啊,忒厉了些。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一定是有事。没事你更喜欢自己窝在暖阁里偷懒。”谢芸轻笑着取笑道。谢珂眨着眼睛想了想,最终发现谢芸说的竟然都对。 她还真的更喜欢窝在暖阁里。 “……玉姐儿这几日没有寻你吧?”谢芸对于谢珂突然说到谢玉倒也不意外,自从上次算是与谢玉闹僵后,谢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理会她。 而谢芸也觉得谢玉的性子委实有些难测。早些时候母亲便叮嘱她不要与玉姐儿走的太近。谢芸索性便没有理会谢玉,何况现在谢珂回来了,与盛气凌人的谢玉比起来,显然谢珂更容易亲近。 不过前几日谢玉倒真的下了帖子邀她,不过却被她母亲王氏看到了,最终她也没有赴约。“前几日她说院中腊梅开了,邀了我去赏。却被我母亲知道了,便挡下了。”谢芸一边接过谢珂递过的手炉捧在手心里,一边轻声道。 谢珂眉头微微拧了拧,然后轻轻点了头。 “……这几日估计她还会邀你,你可千万不要理会。” “为什么?”谢芸不由得好奇的道。 “权家公子来了,谢玉是一定要寻机会去看一看的,她那人总喜欢装脸皮薄,肯定要唤个人陪她一起去的。我思来想去,她多半会找你。你可千万不要陪她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之事。她一准的推到你身上。”谢珂倒不是说谢玉坏话,她说的是大实话。 “权家公子?玉姐儿的未来夫婿?”谢芸对于谢珂的叮嘱并未放在心上,相比之下,她更好奇权家公子。 谢珂点点头。“说是来拜访二伯。不过我觉得一定是老夫人安排的,上次老夫人不是答应要给玉姐儿个机会看一看权家公子吗?”谢芸也点了点头。“既然是祖母安排的,能出什么事?宝姐儿,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小心了。玉姐儿性子虽然有几分骄纵,不过二婶就是那性子。她教出的女儿自然就随了几分。母亲说,家和方能万事兴,我们还是寻个机会和玉姐儿合好吧。” 这才是谢芸今日来的目的。 同是谢氏姐妹,以后便是各自嫁人,也还是要走动的。 兴许婆家便会出些什么事需要姐妹互相帮衬呢。现在便将关系弄得这样僵委实不好。 谢珂望向谢芸,谢芸一脸含笑的回视谢珂。谢珂心中重重一叹,这个芸姐儿,真是个打一下都不用给颗枣哄的主。她这是为了她好,前世谢玉有她可以算计,今生没了她,她自然得另寻个算计之人。 谢珂不信少了她,谢玉便会安份的嫁进权氏。 眼下谢氏能让谢玉算计的,除了她也就是谢芸了,所以她才差人请了谢芸来,并且叮嘱她这几日不要应了玉姐儿邀约。 不管谢玉以什么名目相邀,总不会有好事的。 可是……“等权家公子走了之后再议吧。”谢珂淡淡的道。这个结果显然己经让谢芸满意了,她又和谢珂说了会悄悄话,便被丫鬟扶着离开了。 谢珂有些气馁,她觉得谢芸实在是善良的过了头。可是细细一想,她知道芸姐儿的做法没有错,她本来就是个纤弱,善良之人。如果不是那样的性子,上一世怎么会落得那样的结局,她明明可以活的更好,以她的出身嫁进寒门,本该活的恣意的,可她却始终被夫家压着,最终早早便病故。 上一世谢芸是先后定了两门亲事的。两门亲事最终都最无疾而终,谢芸落了个克夫的名声,最终有几分破罐子破摔了随便嫁了个寒门子弟。 可这一世谢芸的亲事却始终没有着落? 谢珂以前倒没有深思过,可此时却不由得细细回忆起来。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谢芸那两门亲事是何时定下的了。她只知道是在自己出了那件事之后。可是具体时间,还有对方是何人,她都丝毫想不起。 也怪她前世活的闭塞。 她想帮谢芸,芸姐儿是个善良的姑娘,不该落个那样的结局。可是怎么帮? 谢珂又陷入沉思。 当晚谢年与谢珂一同用膳,最近谢年似乎很忙,越来越少和谢珂一同用晚膳了,今晚既然来了,又加上白日里程氏的话,谢珂隐约明白父亲的来意。 果然,用过晚膳,程氏给父女俩各上了一杯清茶。 随后便带了门出去。 暖阁中父女俩各据一边,最终还是谢年先开了口。“……宝姐儿,你觉得你谨表哥如何?”这般直白,不拐弯抹角倒让谢珂有些意外,不过这不影响谢珂瞬间冷起小脸。 “不如何。” 这答案显然不是谢年预期的。“……你在楚氏七年,不是经常给看到他吗?你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吧。”楚氏虽然远了些,可在谢年眼中,这完全不是问题,当初人家楚氏舍得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他,他如何不能将女儿嫁到望川。 不过一切以谢珂的喜好为第一。 若是谢珂点头,他自然会说服母亲。若是女儿不愿……王氏其实也不错,只是在谢年心中比不上楚氏。他的女儿,要嫁人,自然要嫁个显赫之家。 王氏门第委实低了些,谢年觉得这简直是委屈了女儿。 “父亲,我在楚氏七年,见过谨哥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谨哥儿那人……太自大了,那样的性子特别招人厌恶。他还说我是靠了装可怜博了外祖母的喜欢。总之,我们之间实在称不上有什么情谊,说我们两个宿怨深积还差不多。” 和谢年说话便是要如此,一锤定音,万不能存了侥幸心思。 谢年果然凝神思索起来。他一直以为女儿在楚氏七年,和楚谨言关系亲厚呢,毕竟自己的女儿自幼就玉雪可爱的紧,如果哪个不喜他的宝姐儿,那一定是那人眼光有问题。 可是楚谨言与宝姐儿的关系竟然是……那楚老夫人为何使了人来替谨哥儿提亲? 楚老夫人看上去也不是个糊涂的啊。难不成这是楚老夫人和楚家大爷的意思。可是当年妻子明明便是为了此事去的望川,可是此事当年似乎便遇到了阻碍,最终被搁置,时隔七年再议?难不成这其中另有隐情。 谢年yu将女儿嫁进楚氏的心思瞬间淡了。 “你知道权家公子来访之事吧。”谢珂点头,谢年又道:“王王家两位哥儿,王泽和王睿陪着权笙一起来的。得空,父亲寻个机会让你见一见王家的泽哥儿可好?”谢年这话己经几乎算是明说是要让谢珂相看王泽了。 可是谢珂却表情怏怏的……(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求收~~~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内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内情第一百一十五章内情 “我不见。” 这么直接的拒绝非但没有让谢年生愠,他反倒脸上带了笑意,一脸chong溺纵容的望着女儿,宝姐儿这样才是和他亲近,若是宝姐儿像对旁人那般矜持有度,循规蹈矩,谢年反倒觉得女儿和他隔着心。 “怎么了?谁惹到我们宝姐儿了?” “没谁。就是不想见,王氏……大伯母很好,可是性子……能教出大伯母这样性子的人家……女儿的事,还是由父亲决定吧。”谢珂似是想说什么,可突然间话锋却一转,谢年有些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心中不由得顺着谢年的话头去想。 王氏性情固然不错,可是,在谢来看来,却有些过于木讷软弱了。 也就是大哥谢松那性子会觉得王氏很好。王氏教养出的女儿如此,教养出的嫡孙?难道会有什么不同?谢年倒是差人打探过王泽的名声,得来的回报都是性子温润。不管是同窗还是师傅,都是如此评价他。这固然是很好的,可是与王氏那性子一联想,谢年觉得便不那么好了。 温润与没有主见其实相差不多。 他的宝姐儿怎么能嫁个没有主见的男子,何况那王氏的门第……“即如此,不见便不见吧。”谢年最终道。 *** 而此时,谢老夫人也同样的唉声叹气。一旁程嬷嬷在轻轻替谢老夫人捶着背。 “阿莞啊,宝姐儿这婚事,真是让我头疼啊。”如果没有谢年那‘神来一笔’,谢老夫人哪里会顾虑这顾虑那的。 楚氏? 难道要将谢氏的产业最终送给楚氏,谢老夫人根本想都不曾想,那许嬷嬷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什么宝姐儿与谨哥儿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什么谨哥儿自幼便十分照顾宝姐儿。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便是真的又如何? 难道她会傻的将宝姐儿再送回楚氏?顺便搭上谢氏的家业?这门亲事谢老夫人自是不会点头的。 至于王氏?其实是同样的道理。王氏甚至比不上谢氏,若将宝姐儿嫁了过去,岂不是正中了王氏下怀,他们岂不是会仗着宝姐儿嫁妆来振兴他们王氏。这种事谢老夫人怎会允许其发生。 所以两门亲事,谢老夫人都是不愿的。 她甚至没打算让谢珂知道楚氏派了人来。“依奴婢看,这两门亲事都是不错的。只是……”程嬷嬷柔声道。谢老夫人挑了眉,等着程嬷嬷的但书。“只是这楚氏即是逼着四爷写了契书,此时来提亲。必定是居心叵测的。楚老夫人虽然给了宝姐儿厚礼,可若是宝姐儿嫁到楚氏,这不过是相当于那将厚礼无非是从这个兜掏到那个兜里。用心着实让人生疑。”谢老夫人不由得颔首。 “王氏?如果是芸姐儿或是霞姐儿,奴婢倒觉得这门亲事可以结,若是宝姐儿……奴婢觉得那王泽虽好,可是配宝姐儿,还是逊色了些。”程嬷嬷给的意见很中肯,谢老夫人点头。 可人家王氏虽然门第不高,看中的却是谢珂。谢芸和谢霞之父毕竟是庶出,便是三郎现在官做的不错。恐怕很快便能升迁,可是霞姐儿那模样却又比不得宝姐儿和玉姐儿,人家王氏相不中,她又有什么办法。 难啊,这事真难啊。 难不成真的要给宝姐儿招个夫婿上门。这主意倒是在她心中转了几转,不过她那日才和儿子提起个话头,便惹怒了儿子。说是好好的女儿,哪个会留在家里。 这话倒也不假。只是让宝姐儿嫁人,不管嫁了谁家,谢老夫人都觉得那是在剜她的心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翌日谢珂来给谢老夫人请安时,正赶上许嬷嬷在院外求见,谢老夫人紧绷的脸皮异样的抖动了几下,随后望向谢珂。“宝丫头。你外祖母使了人来给你送些御寒的衣物来,你即然碰到了,便一同见一见吧。”谢珂点了点头。 谢老夫人这才瞪了一眼来报事的小丫头,吩咐请了许嬷嬷进来。 许嬷嬷进来用眼角余光望到了谢珂,脸上神情这才一松,随后给谢老夫人行礼。又规矩的给谢珂行了礼,这才退到一旁等候谢老夫人开口。 谢老夫人开口自然是场面话,许嬷嬷应对起来也是官腔十足。 和谢老夫人你来我住了半晌,许嬷嬷这才笑着道。“前两日姑娘身子不适,奴婢想着去打搅了姐儿休养便不好了,今日姑娘既然来给老夫人请安,想来身子己经无大碍了,那奴婢便想打搅姑娘片刻。我家老夫人临行前塞给奴婢几件压箱底的宝贝,吩咐奴婢一定要亲自交到表小姐的手里,老夫人您看?” 谢老夫人只得笑着应道。“看你这话说的,既然是楚老夫人压箱底的宝贝,想来自然是珍贵的很,自然该亲手交给宝丫头,即如此,宝丫头,你且好好招呼许嬷嬷,万不要怠慢了。” 谢珂应是。 起身领了许嬷嬷离去……一路上许嬷嬷规矩的很,便走在谢珂身后,直到进了谢珂的院子,才扑通一声跪地给谢珂行了大礼。谢珂连忙扶起许嬷嬷。 “嬷嬷这是做什么?我哪里受得起?外祖母可好……怎么谴了嬷嬷亲自来,嬷嬷年纪大了,这样舟车劳顿的,要是累坏了可如何是好?”谢珂一叠声的道,许嬷嬷脸上的笑意不由得越发的浓了。在楚氏时,她便真心喜欢这个这位表小姐,谢珂离开时,她可是同老夫人一样的伤心。 本以为这辈子无缘相见了。 毕竟建安和望川隔了几百里,想见一面真是难上加难,不想不过隔了几个月,便又见到了。“好,好,老夫人很好。奴婢虽然年纪不算小了,可身子骨还硬朗。何况来见表小姐儿,这可是好事,哪里会累,奴婢一路上可都在车里偷笑呢。姐儿,天气冷,我们还是屋中叙话吧……”谢珂小脸有些红,她乍见到许嬷嬷,实在太高兴了,竟然连屋都没来得及进便和许嬷嬷说起话来。 谢珂扬声唤了丫头。吩咐将地龙烧得旺些,再多备几个手炉。这可是一幅与许嬷嬷长谈的架势。 许嬷嬷脸上的喜色简直藏也藏不住。 谢珂引着许嬷嬷入了暖阁落坐,随后谢珂迫不及待的问了楚氏诸人……许嬷嬷连连点头,回道都好。 大奶奶好,二~奶奶也好,老夫人身子也很健朗。大爷和二爷也时常在老夫人面前念叨谢珂,还有启哥儿……许嬷嬷说到启哥,谢珂明显呼吸一紧,随后若无其事的附和着。 许嬷嬷不动声色,可心中却是轻轻一叹。 这丫头…… 人虽小,可却是心如明~镜的,她问东问西,几乎将楚氏诸人问了个遍,却独独不问她的来意。只是想着自己临行前,老夫人对她说的那一番话,许嬷嬷不由得话锋一转。 “姐儿还记得离开望川时,谨哥儿和启哥儿相送之事吗?”谢珂点点头,当时她就很疑惑,楚启言送她还情有可原,可是楚谨言却为何跟了来,他不是一向看她不惯的吗? 在楚氏七年,她与楚氏诸人交好,除了楚谨言。 自始至终,他都从未正眼看过她,可是她离开时,他却随着启哥不惜跋涉来送她。 兄妹情深?谢珂才不信。“谨哥儿其实一直很在意姐儿的,只是脸皮薄,又加上身为楚氏嫡孙,自幼便被大奶奶娇chong着,被老夫人惯着,所以性子难免有几分自命清高。姐儿离开后,大奶奶便想着给谨哥儿张罗一门样事,大奶奶相中了她娘家那边一位姑娘。是位伯府的小姐……这门亲事按理说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大奶奶一提出来,谨哥儿却是一下给否了,老夫人追问再三,谨哥儿才开口,说是心里己有了姐儿。” 许嬷嬷见谢珂并不回应,又继续道:“……所谓姻缘,自是上天注定的。谨哥儿不喜,便是勉强娶了那伯府小姐,也终究心有怨怼。何况老夫人是真心不舍得姐儿,当初启哥儿之事,老夫人深觉心中有愧,本不该再开口,可是谨哥儿自将此事说破后,便一日日瘦了下来,每日里只将自己关在书房用功。姐儿,你是没有见到谨哥儿现在的样子,大奶奶吓坏了,哭着求了老夫人。老夫人再三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厚了脸皮给谨哥儿博个机会。” 许珂自许嬷嬷开口,始终沉默着。 她觉得有些好笑,可心中又有些凄凉,有些悲怆。最后流连在心底的却又有几分淡淡的暖意。 她相信楚氏老夫人派了许嬷嬷亲自来说和,一定是犹豫再三的。也相信许嬷嬷说楚老夫人确实不舍她的话。 只是谨哥儿的心意……倒真是让她吃惊。楚谨言竟然是一直在意她的?真的吗?她丝毫未感觉出来。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何他与楚启言一同来送她。 可是,他对她有心,她便一定要回报吗?也许在楚谨言心中,他能相中她,己是抬举了她,算是及难得的了。最终逼得楚老夫人不惜厚了脸皮让许嬷嬷前来说和,想来楚谨言的现状确实堪忧。 只是自始至终,楚谨言在她心中都是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未完待续。) ps:第二更,今天没时间写加更了,月票的加更改明天撒。么么哒,请谅解。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规劝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规劝第一百一十六章规劝 许嬷嬷觉得自己这番话出口,谢珂是一定会心动的。她们楚氏的嫡长孙,那可是在望川无数闺秀争相yu嫁之人。从谨哥落地,来上门探口风的便从未断过,若不是大奶奶这山望着那山高,谨哥儿的亲事如何能拖到如今。 此次大奶奶倒是看中了一位姑娘,可是向来尊母命的谨哥儿这次却起了反骨。 对于大奶奶中意的那个姑娘无论如何也不点头,便是大奶奶被气的最终卧chuang,谨哥儿也死咬着不松口。最终还是大爷关起门来和谨哥儿推心置腹聊了半日,谨哥儿这才开了口。 谨哥儿中意宝姐儿这才露了出来。 老夫人闻后,重重一叹,一连几日食不下咽。这事若是放在宝姐儿未离开楚氏前,其实是件不难办的事。只是宝姐儿,终是被谨哥儿伤了。当时老夫人便曾提过亲上加亲,不仅是大奶奶,便是谨哥儿也是依母亲之命行事的。 老夫人这才将心思动到了启哥儿身上。 想着不管如何,次孙的性子倒是好的,宝姐儿若是嫁了过去,总归不会被欺负……却不想这番推脱却是深深伤了宝姐儿的心。以至小姑娘心灰意冷,一门心思的要离了望川。 木已成舟,如何还能逆转。 只是毕竟是长孙嫡孙,老夫人心中自然是心疼谨哥儿的,见谨哥儿日日消瘦,最终只得厚了脸皮谴了她来,盼着她能说动宝姐儿。 便是宝姐儿不带着嫁妆进门,老夫人都不挑理。而大奶奶听了老夫人的话,虽然心中不甘,可也只是哼了哼,倒没敢多说什么……毕竟初时是她挑剔宝姐儿,若非她挑剔,这门亲事早几年便己定下了。何故还闹这一场。 只要宝姐儿点了头,老夫人便去寻小四爷,让他无论如何亲自登门也要把这门亲事促成。 许嬷嬷此次登门可是信心十足的。只是前两日谢老夫人以各种礼物阻了她来给宝姐儿请安,现在既然看到了小丫头。此事焉有不成之理? 放眼天下,又能挑出几个能和楚氏嫡孙相媲美的? 只是……小姑娘脸上怎么不见丝毫喜色。不仅没有喜色,便是刚刚脸上的笑意似乎都瞬间敛了,小姑娘生的漂亮,便是这样绷着一张小脸其实也是极美的。只是这看在许嬷嬷眼中,却无端的让她心生凄惶。 “姐儿,嬷嬷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是真的心疼你。在嬷嬷心中,你与谨哥儿,启哥儿一般无二。嬷嬷和你说句心里话……大奶奶性子虽然不算和善,可是大爷却是真心疼爱姐儿的。谨哥儿只是被大奶奶娇惯坏了,何况他是嫡子,而且大奶奶又只得了他一个,性子难免有几分傲气。这本不算什么毛病。这几年谨哥儿都是大爷在督促,相信娶了妻,成了家,必定是个如大爷那般谦谦君子般的人物。” 许嬷嬷见谢珂脸上还是没有丝毫动容之色。 不由得心下生急……口气有些急切的继续道。“更何况谨哥儿是真心中意姐儿的。待姐儿入门,定会与姐儿琴瑟和鸣,夫妻情笃。” 这姑娘家的亲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老夫人来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无论如何要试探过宝姐儿的意思。若是她不愿,此事便做罢。 在老夫人眼中,宝姐儿和谨哥儿是一般无二的。 她疼谨哥儿。也一样疼宝姐儿。只是许嬷嬷自然有着几分私心,她是真心觉得这是门好姻缘。哥儿俊朗,姐儿娇俏……简直是天作之合。 所以自然是牟了劲的替谨哥儿说情。 只是在谢珂眼中,楚谨言依旧是楚谨言。他中意她?谢珂实在无法想像他如何中意她? 在楚氏七年。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启哥儿待她的不同。可是谨哥儿?如果诋毁,冷淡是他的在意,那她宁愿不要那种在意。 “……嬷嬷,这种事情嬷嬷还是问过我的父亲吧。”谢珂说这话时语调很轻,很柔,许嬷嬷也觉得谢珂这话说的没错。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婚姻大事自然得问过长辈。只是许嬷嬷心中却有不觉得升起几分异常来。 小姑娘是愿意呢?还是不愿呢……她怎么觉得心中没底啊。 送走了许嬷嬷,谢珂瘫软在榻上,这姿势虽然很是失了规矩,可是谢珂是真的觉得全身无力。她无论如何想不通谨哥儿怎么会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呢。 楚氏很好,楚老夫人确是真心待她,但是为了谨哥儿考虑多些,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谨哥儿是嫡孙,而她只是外孙女罢了。亲疏终有别,大舅舅和几位舅舅待她也很亲切。 只是…… 终究不愿啊,她可以控制脸上神情,可以控制说话的调语,可终究没有办法忤逆了自己的心啊。 想着将来要跟楚谨言厮守一生,这念头竟然生生吓得谢珂一个冷颤。一世面对楚谨言倨傲的目光,他看着她,像是对她施了大恩。仿佛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终究因他而第一次登上了台面。 她甚至能想像得出大舅舅咬牙切齿,却又强撑了笑意的脸有多扭曲。 启哥儿在意她,她尚且不愿呢,更何况是楚谨言!这答案其实早已在心中了。只是如何让父亲谢年敛了这个心思呢。 她可以几句话让父亲淡了与王氏联姻的心思,可是楚氏……谢珂知道在父亲谢年心底,始终有着对母亲的愧疚。他甚至觉得将她嫁进楚氏,算是一种补偿。 所以这门亲事在父亲谢年眼中,是极好的。 他一定是赞成的。即如此……“水青,服侍我更衣,我要去怡和院看望祖母。” 水青几个丫头虽然不理解谢珂怎么又突然要去怡和院,不过自家姑娘行事素来是有分寸的,她们赶忙给谢珂得新换了衣裙,最后给谢珂披上了许嬷嬷刚刚送来的,据说是楚老夫人特意吩咐给谢珂精心裁制的一件紫貂皮大氅。 这大氅一抖出来,水青几人简直看直了眼睛。 说是紫貂皮,其实颜色并不是紫色,而是大片的纯黑色,领子却是一圈雪白。这件大氅的选料精细,毛色光润,华美轻柔,紫貂皮历来便被视为珍品。 用紫貂皮制成的大氅,得风则暖,指面如焰,著水不濡,点雪即消。在前朝是王公大臣才能穿着,本朝倒是少了诸多限制,可是这貂皮制品依旧珍贵。便是一件大氅,己是价值千金。 相比之下,谢珂脸上神情则平静的多…… 大氅自是华丽,若是不够华丽,又如何能在谢老夫人心里生生插上一根刺。 对于谢珂的去而复返,谢老夫人表现和很欢喜,眼睛从谢珂身上那件大氅上沉沉的扫过, 随后吩咐程嬷嬷给谢珂递了手炉,又亲自掀了棉被子招呼谢珂上了火炕,谢珂高高兴兴的应了,挤到了谢老夫人身边,祖母俩亲亲热热的说起话来。 谢珂是来送礼的。 送的是楚老夫人带着一些望川本地特产,虽然不值几个银子,但贵在稀罕。谢老夫人兴致很高,和谢珂说了许久,中途自然也说起许嬷嬷的来意,谢珂几次yu语还羞,谢老夫人自然看在了心里。 谢珂前脚才出了怡和院大门,谢老夫人登时便发作了。 她一把将怀里的手炉掷到地上,指着门口颤威威的道。“……阿莞,你看到了吗?楚家这是明显来迷惑宝姐儿的。那件紫貂皮大氅……便是建发方圆百里也难寻一件。那许姓婆子一定和宝姐儿提了此次的来意,看宝姐儿那样子,竟然是愿意的。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谢老夫人恨极了楚氏,先是楚氏的姑娘让自己的儿子渐渐离了心。便是她死了七年,儿子也始终不答应续娶。 现在宝姐儿竟然与楚氏又有了牵连。她如何能应?如何能应! 这楚老夫人明显是吃准了宝姐儿年纪小,见识不多,便想用几件稀罕玩意哄骗了宝姐儿。 小丫头知道什么?许是把结亲当成玩闹呢。何况那楚氏向来标榜出‘美人’……想来那楚家谨哥儿相貌自是不差的,若是宝姐儿真的将许姓婆子的话听进心里,谢氏岂不是要囫囵着整个送给楚氏。 宝姐儿将来嫁给旁人她倒还能糊弄一二,可楚氏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如何能抵赖? 此事,万万不行。谢老夫人这一~夜辗转反侧,一旁程嬷嬷为她出谋划策,直到翌日东方露出白茫,谢老夫人才沉沉睡去。彼时,她心中己有了主意。 *** 谢珂回到自己院子,倒是吃的下睡的着,翌日如常去给谢老夫人请安。 随后回院子在暖阁看书绣花。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程氏是越看越觉得疑惑,当日她将消息透露给谢珂时,她还有些异样,可此时却看不出丝毫端倪来了。 她有心探一探谢珂口风,奈何水青几个总在谢珂身边,她着实寻不到机会,再有便是谢珂似乎有意无意间,有些闪避她。 程氏有些黯然,觉得自己对谢珂可谓是掏心掏肺,可是姑娘大了,有了心思了,不与她商量便罢了,竟然知道躲闪了。(未完待续。) ps:本月月票十张加一更,现在过20张,加两更,今天先加一更,差一更明天加~~~继续求,新的一个月了,继续求月票。第一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喜脉 第一百一十七章喜脉 程氏觉得谢珂无形中有些排斥她,心中自然不好受。只是谢珂毕竟是主,她是仆……她有心寻了话头与谢珂将这僵持打破,可是也寻不到合适的机会,眼见着一天过去了,程氏暗急在心。 便在这时,程善才使了婆子寻她,而且寻的很急。程氏心中一凛,慌忙去外院见自家男人。 回来时,脸上神色说不出的惊诧,还带着疑惑与几分彷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怎么还会出了这种事……这一次程氏堂而皇之的凑到谢珂近前,几句话后,谢珂登时变了神色。 “怎么会?”想着刚才程氏的话,谢珂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姐儿,此事千真万确,四爷接到消息,简直是雷霆大怒,程善才怕四爷气个好歹,这才想着将消息透露给姐儿知道。其实四爷这边还好说,只是大爷那边要不要告诉?还有佑哥儿……四爷很是为难。姐儿思量思量,这事怎么了才好?” 此时程氏不由得万分想念己逝的四奶奶。 姐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却要经手这样的事,这实在是委屈了姐儿,可内院中,四房除了姐儿便没个主事的了,这事便是不合规矩却也只能告诉谢珂。 谢珂好半晌才定下心来,心中是即惊又疑,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她对于佑哥前世的事,总停留在他与姜家姑娘成亲数载,却始终无子之上。 她觉得佑哥儿很是可怜,不由得心生同情。 可是…… 今生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今天晌午别庄管事回报……说是一早上,养在别庄的惜玉突然无故昏厥,管事的吓坏了,他虽然不知道这惜玉的身份,可一个漂亮的姑娘家,被这么不声不响的养在庄子里。不外乎就是那么回事,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是哪位爷屋里的…… 不过他小心侍候总是没错的。 见惜主昏厥,他赶忙请了郎中。谁想这郎中一探脉不要紧,竟然探出了喜脉。 而且这脉相己极清晰。这胎恐怕己足三个月了。 这可把管事的吓的不轻,匆忙的便禀了谢年……谢年自是大怒,当初佑哥儿可是说他和惜玉之间清清白白,他只是怜悯那惜玉,无法眼睁睁看她跳进火坑。所以这才带了她yu离开建安。 谁成想,竟然早己珠胎暗结。 惜玉也吓傻了,被管事的一顿唬吓,终于道出实情。这胎……竟然己近五个月了。 她开始时并不知道,后来发觉,自己被囚在别庄,虽然吃喝不愁,可是见不到谢佑,她也没个商量之人,再加上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传出怀胎之说,那便真的没了活路了,所以瞒来瞒去,瞒到了此时。 此时终事败。 谢年接到消息,自然大怒,一时却也不知如何处置。 yu告诉谢松,可以谢松那性子,这事最终还得托了他来处置。可是如何处置?告不告诉佑哥儿,佑哥儿才安份几日,与那姜家姑娘的亲事己定了日子。此时出了这样的事。若是被那姜氏知晓,这门亲事自然是不成了。 这事本来错便是佑哥儿。 便是有些富家子弟大婚前己有了陪房丫头,却也不能让丫头怀子的…… 一定得等正妻生下嫡长子,侧室才能怀胎生子。何况这惜玉的身份。连个通房丫头都算不上。这样怀了孩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再说孩子此时都成了形了,此时若强行坠下,伤天理不说,恐怕那惜玉的小命也是难保。 可是留下? 怎么留?孩子将来要如何安置?养在别庄?好歹是谢氏的血脉,哪有养在别庄被旁人嘲笑之理。 至于抱回来。那更是妄想。难道姜家姑娘能咽下这口气,能甘心吃这暗亏? 谢年此时可是将谢佑恨极了。 谢珂左想右想,也是觉得此事甚是难办,不怪父亲为难。 告诉佑哥儿,保不准佑哥儿又发疯般的要和那惜玉私奔。可是不告诉佑哥儿,万一事后佑哥儿知道,于佑哥儿来说,可谓是致命的打击。 告诉与不告诉似乎都是错的。 谢珂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据说惜玉今天哭昏了三次,一个劲的说自己的错,让庄子管事代为向爷求情。说是无论如何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便是孩子生下来便处死她,她也心甘。”程氏叹息般的说道。 别说宝姐儿,便是她是个过来人,听了这事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转年大少奶奶便要入门了,可却出了这样的事。算起来,恐怕那孩子与大少奶奶入门的日子脚前脚后的……这事可如何善后? “……父亲此时在哪里?” “还在书房,据说还在气头上,连晚膳也没有用。”“去请。”程氏应了,转身去传话。 谢年来的很快,带了一身寒气,站在门边半晌才进了暖阁,谢珂看见父亲立在门边,生怕将寒气带进屋中,直到自己身子回暖才进来,不由得笑了。 相比谢珂,谢年的脸色便凝重多了。 今天这事,着实让他为难。但是当年自己出了那荒唐事,都没有这般为难过……那时他心中只有妻子一人,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安抚妻子。便是时有心思活络之时,其实也是想的时候多,若真让他做,恐怕他也是做不出的。 他这人便是如此,胆子其实不大,可是却总想让旁人觉得他是无所畏惧的。 许是被谢氏嫡子的名声所累吧。近些年他己活的明白多了……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便是过了七年,他也依旧未娶。 可是惜玉之事不同。那可是关乎谢氏子嗣的…… 若惜玉腹中是个男婴,那便是谢氏的玄长孙。这可不是件小事。 其实和女儿商议这种事,谢珂觉得自己的老脸难掩红意。丢人啊……真丢人。虽然丢在自己女儿面前,可谢年也把那谢佑又怨上了一分。 “……事情便是如此。爹一时倒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有心告诉你大伯,可以你大伯和大伯母的性情,此事他们必定难以决断。若是让佑哥儿知晓,难保佑哥儿胡闹。可是若禀了你祖母……恐怕与姜氏的亲事便要告吹。这可是你大伯和大伯母万不想看到的。他们虽然老实,可是与姜氏结亲实在是益处太大,而且你大伯父还仰仗着姜氏帮了帮佑哥儿……”谢年道。 谢珂连连点头,她明白父亲的意思。 这事说与不说,其实都很难办。 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不告诉大伯一家,而且要将那孩子抱进谢氏。毕竟是谢氏血脉,没有流露在外的道理。 可这事却更是难办? 平白多个孩子,这可如何安置?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是不到最后关头,谢珂并不想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父女俩相顾无言,最终同时露出苦笑。“你不必愁,事情总会解决的。倒是有关楚氏之事,爹要对你说声抱歉。你祖母无论如何不同意你与谨哥儿的亲事。宝姐儿,你实话告诉爹,你真的不在意谨哥儿吗?” 谢珂肯定的点了头。 谢年仿佛安心了些,虽然脸上依旧带着忧色,可是脸上神色明显缓和了几分。 与楚氏联姻是压在他心上的另一座大山。谢年始终觉得将女儿嫁进楚氏总不会错的……一是楚氏是谢珂的外祖家,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再则谨哥儿不论是相貌人品还是学问,都是极好的,天下恐怕再难寻出几个。若是错过楚氏,谢年恐怕再也无力替女儿寻门更好的亲事。 只是母亲无论如何不肯点头,甚至提出让宝姐儿招赘之说。 谢年明日母亲为何这样说,可是却不能接受,母子俩最终各退一步……他拒绝楚氏联姻之求,而母亲则不再坚持让宝姐儿招赘。 见谢珂这样懂事,谢年心里即觉得骄傲,又觉得心酸,女儿还小,还是该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却过早的经历了世事。便是明知道有门好姻缘摆在眼前,却也只能眼睁睁看它溜走。 谢年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 便是再掏心掏肺,对女儿,他也始终是亏欠的。 “宝姐儿,你放心,爹一定给你寻个比楚氏更好的人家。”谢年誓言般的道,谢珂倒并不觉得错过楚氏有什么可惜,可是眼见着父亲一脸的郑重之色,谢珂不由得点了点头。谢年脸上终是露出淡淡的笑意。 最终事情还是没有透露给谢松一家知晓。 谢年吩咐管事的照顾好惜玉,至于如何安置孩子?谢年心中隐隐有了想法。 只是这想法也许会伤到谢珂,他心又不忍,事情便始终拖着…… 自从知道谢佑骗了父亲谢年和她,谢珂对谢芸都少了几分亲近,倒不是迁怒,而是觉得无力应对。 佑哥儿看起来老实本份,可是行事却这般没有分寸。难道上一世其实也是出了这样的事的,难道姜氏始终与谢佑离心,也是因着这事? 或是谢珂并没有听说谢佑儿有了孩子啊?那上一世,惜玉怀的孩子到底有没有生下来?若是生了下来……那孩子最终又怎么安置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错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错着 与父亲谢年交谈后的翌日,许嬷嬷便告辞了。甚至没有来的及向谢珂辞行,谢珂只得让程氏将她亲手给楚老夫人缝制的一件杭绸夹棉褙子送去给许嬷嬷,劳她带给楚老夫人,算是聊表她的孝心。程氏回来代话,说是许嬷嬷说冬衣针角密实,老夫人一定喜欢。 至于她那日提的事,还请谢珂三思。 如果有机会,还是求求父亲……程氏隐约猜到是什么事,只是她始终觉得望川过远,而且楚氏嫡子身份尊贵,高娶低嫁,不是个好归宿,所以并没有劝谢珂什么。 只是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意便是说最近的谢氏。 佑哥儿的事还未平,不想芸姐儿却又出了事。 大伯母王氏又来谢珂院中哭了一场,大意是她的两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让人不省心的。原来谢珂叮嘱谢芸后,谢玉当日便亲自去求了谢芸,说是自己一人胆怯,央求了谢芸陪她一起寻个机会见一见那权家公子。 谢芸把谢珂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竟然应了下来。 翌日,谢芸按照约定的时间去赴约,可是谢玉未露面。 谢芸正想转身离开,却不知被谁一撞,跌进了结了薄冰的池塘,这可是将谢芸贴身的丫头吓了个半死,也顾不得那冒冒失失的小丫头了,一个劲的喊人相救。 结果喊来了权笙,相陪的竟然还有王家两兄弟。 不等权笙有机会‘出手’,王家次子王睿竟然不顾天寒跳下池塘将谢芸救出。谢芸只是受了凉,外加惊吓过度,倒无性命之忧,只是这名节……当晚,谢芸苏醒后便撞了chuang柱,好在大奶奶王氏警醒,谢芸只是撞伤了头,倒保住了一条小命。 这事情便算是闹大了。 谢老夫人大怒。下令彻查是谁将谢芸撞进了池塘。最终查到了谢玉的身上……原来竟然是二房院中一个扫尘的小丫头所为。那小丫头原本还存了几分侥幸,死咬着不松口,可是见谢老夫人亲自过问,吓得几乎湿了裤子。一五一时的全盘托出。原来是谢玉院中的大丫头紫露给了她五两银子,只说与谢芸身边的丫头采露有怨,所以想要惩戒采露一番。 最终想到了护主不周这个罪名。 那紫露还说,芸姐儿向来是个软弱的,又不得老夫人欢心。不过是意外落了水,没谁会追究的,便是追究,便说不小心冲撞了主子,左右不过罚一月的饷银。而五两银子,那可是足足一年的饷银和打赏了。 那小丫头不由得动了心,而那日便是紫露透露给她的消息,说是芸姐儿在水池旁。小丫头被猪油蒙了心,便想到了意外将芸姐儿撞进水中的蠢法子。 问明真相,谢老夫人大怒。直接便将那紫露绑来,当众打了二十板子,然后便将人牙子唤进府中,直接便将紫露连同那小丫头发卖了。谢玉吓得跪在谢老夫人门外足足三个时辰,一个劲的说自己管教下人不利,求了谢老夫人责罚。 谢老夫人最终罚谢玉三个月不得出门。 至于谢芸,自从那日后便始终缠~绵病榻。王家次子王睿倒是个有担当的,得知芸姐儿这般刚直,竟然回家求了双亲,几日后便上门来提亲。王家本就是谢芸的外祖家。这算是亲上加亲的好事,王氏登时喜极而泣,谢老夫人皱了几日的眉头也终于舒展了,很快便合了谢芸与王睿的八字。二人的八字自然是天作之合。 亲事很快定下,便是明年的九月。得知结果,谢珂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想着谢芸未来的婆婆邹氏,心又不由得提起,不过比起上一世谢芸最终嫁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这一世的谢芸能嫁到王家。嫁给那王家次子,己是极好的了。 至于嫁进王家后的日子,那便是个人有个人的福了。谢芸的亲事定下后,谢玉去看过谢芸几次,谢芸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每每提起王氏,小脸都红红的,谢珂自然取笑一番,谢芸的脸只会更好。 谢珂看出来,谢芸其实是属意这门亲事的。这下她便真的放下心来。而且为玉姐儿的‘失算’隐隐高兴着。 什么丫头之间有怨?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这一世王家兄弟陪了权笙上门,再加上时至冬日,那酒水换衣的戏码实在不好上演,便上演了一出落水相救的大戏。 若是那权笙步子快些,许便让谢玉如愿了。 谢玉一身湿透的被权笙从水里抱出,自然名节有污……而谢玉自然做出一幅谦让的姿态,不仅全了名声,还得了谢氏上下的赞赏,可谓是一举数得,而谢芸便如前世的她,名声扫地不说,吃了这暗亏恐怕还要对谢玉心存愧疚。 谁想那王睿步子这般快,坏了谢玉的好事。这便叫现世报了。 随后的日子尚算平静…… 进了冬月,喝了腊八粥,程氏便忙碌起来,准备院中过年的东西。 谢珂反倒闲了下来,因到了年关,铺子们的掌柜都来报帐,谢老夫人并着谢大爷一同会账,但免了谢珂几个的请安。 进了腊月,下了两场雪,天气越发的阴冷了,谢珂几乎整日呆在暖阁,与丫头们刺绣调笑,日子过的安定又舒心。谢芸亲事己定下,眼下正忙着锈嫁衣,倒越发的少见了。至于谢玉,被谢老夫人罚了禁足倒让谢珂的日子越发的安静了。 每每想到谢玉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谢珂的心情都要愉快好久。 谢芸明年九月出嫁,谢玉则将婚事则定在她及笄之后,也就是后年的初春。 想来这一年多的时间,谢玉注定度日如年了。 前生她诸般算计,而她傻傻的中计,今生她依旧满腹心思,只是芸姐儿却错有错着的躲了过去,看来这一次,她便是不想嫁,也只能嫁进权氏了。 前世她经受的,尝遍的,今生谢玉会一样样经受,一样样品尝。 这才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未完待续。) ps:月票加更一~~~感谢今天给墨墨投月票的亲~~就不一一复制名字了,谢谢嫩们,请继续支持~~么么哒。月票加更还差一更,明天上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异想 第一百一十九章异想 谢玉因着还在禁足,所以谢珂并未理会她。前世她虽害了她,可是今生她没给谢玉害她的机会。 谢玉虽今生是善良还是如前世那般攻于心计,其实与她关系不大。 只要她不惹她,她也不至于因为前世的事而与她为难,左右以后不过是点头的泛泛之交,还不值得她为谢玉之事过于劳心。 谢氏共有四个女儿,两个己经定下了亲事,至于三房的霞姐儿,比她还要小上半岁。所以一下子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到谢珂的婚事上。 不仅大伯母来旁敲侧击,二伯母孙氏竟然也‘屈尊降贵’来谢珂屋中看望谢珂。只是言语间,总是带着几分不甘与不忿,为什么不甘?谢珂心中隐隐有感觉,想来**奶孙氏对于自己给女儿寻的那门亲事可很是自得,却不想长房的谢芸最终却能嫁进王氏。 那王氏虽然比不得谢氏高门贵胄,可终归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权氏虽是京城人士,可是京城高门云集,这样两厢一比,谢玉的亲事便全无优势可言了。 孙氏上一世便是个势利的,恨不得全世界的人过的都不如意,只有她一人顺风顺水,她才会高兴,才能满足。玉姐儿性子十成十随了这个母亲。 好在谢珂的二伯谢鹤,虽然在别的事情上糊涂,任由孙氏做主,可是在教育儿子谢骁上倒还是拎得清的,早早给儿子寻了师傅启蒙,甚至自骁哥儿六岁过后,便不许他再歇在内宅,虽然**奶曾闹了一阵,可是旁的事谢鹤都依了她,唯独这件事,谢鹤无论如何不松口。 **奶最终无法,只得眼睁睁看着儿子与她渐渐生份。 或许这也是**奶脾气越发的跋扈偏执的原因之一吧。 芸姐儿出的事本来是该让芸姐儿身败名裂的……一个姑娘家清白有污。还谈什么许配人家,能有人愿意娶了芸姐儿便不错了,还有什么可挑选的。 却不想那王睿竟然是个愣头青,二话不说便央了长辈请了媒人上门。 芸姐儿生的即不如谢玉漂亮。也不如谢玉会讨人喜欢,怎么就能嫁个或许比谢玉还要富贵的人家。 **奶孙氏自是心中不甘的,所以与谢珂说话间,话里话外难免带出了几分…… **奶来的目的其实与大奶奶王氏异曲同工,都是来向谢珂‘推销’自家的侄子的。大奶奶是因为女儿芸姐儿与娘家次侄订了亲事。再不好在老夫人面前提起侄儿王泽,这才走了迂回路线,想着若是谢珂有心,和父亲谢年提一提,也许这门亲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虽然两女嫁入一家并不多见,可四爷向来是个疼女儿的,只要宝姐儿愿意,便没有什么不能办到的。 至于**奶孙氏……她娘家自然也是有侄子的。 孙氏比不得王氏,王氏好歹算是书香世家。王家子侄也有在朝廷为官的,虽然官位不高,可孙氏不过是经商的,便是家中再有银子,也始终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原本孙氏不会笨到动谢珂的心思,可是谢珂的身价委实让人眼红。 与其便宜了别人,何不一试。 只是此事**奶孙氏根本不敢和谢老夫人提,她有一点心思倒是和大奶奶王氏出奇的一致,那便是将心思打到谢珂身上。只要谢珂有心。四爷自然会替女儿做主,所以,一切都得看谢珂。 于是对于自家侄子那是夸了又夸……谢珂静静的听着,偶尔会对**奶笑笑。**奶孙氏从谢珂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来,是信了她所说,还是不喜她的话? 这让**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感觉。 直到她起身告辞,谢珂脸上神情还是淡淡的,亲自起身将她送到暖阁外,又吩咐贴身的丫头虚扶了她将她送出院子。 **奶的心情不由得有些七上八下。 她此时深觉自己行事过于大意了……娘家虽重要。可是婆家同样重要。娘家虽然可以在她遇事时助她一臂之力,可终究,她指望的是婆家,是儿子。若是因此招了宝姐儿记恨,四爷谢年怨怼,可就大大的不值了。只是想到楚氏送给谢珂的那一连串的铺子,还有那个少年用平静的噪音说出的铺子每年的入项,**奶便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 同样是谢家的女儿,她的玉姐儿出嫁嫁妆不过千两,可是宝姐儿…… 她如何能甘心,看宝姐的神色,似乎并未动心,看来,她还得寻机回娘家,和娘家嫂嫂相商。 她们孙氏的长孙,生的并不比王氏那王泽差几分。 凭什么孙氏敢堂而皇之的替自己娘家谋些好处,她便不行…… *** 终于送走了**奶孙氏,不仅是谢珂,便是谢珂屋中的几个丫头都长长吁出一口气。 丛蕊脾性有些大,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 “……**奶什么意思?难道姐儿能看上她们孙氏那个长孙……传闻虽然孙氏那长孙生的人模狗样的,可小小年纪便与人争个戏子。据说还险些闹出人命来。**奶当这事旁人便不得知吗?真以为姐儿被养内宅,便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等着被她糊弄的。”丛蕊气闷的道,往来她这般心直口快,都是要被水竹数落的,可是今日水竹难得的认同了她的话。 不仅丛蕊气,屋中在近旁服侍的丫头便没有不气的。 姐儿不当她们是外人,所以**奶便是使了眼色,姐儿也没有命她们退下。**奶初时还有所顾忌,可是说到最后,心思简直是要昭告天下了…… 什么孙氏嫡子自幼被师傅夸奖,什么孙氏嫡子的样貌连金陵贺氏,江陵吴氏中人都要赞上一声…… 笑话,都道望川楚氏多美人,也不见那金陵贺氏,江陵吴氏中有人出来明赞。何况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孙氏。 便是自夸,是否也过于厚脸皮了。 如果**奶这番话,她们还不明白其意,那实在是枉在姐儿身边服侍数年了…… 相比几个丫头的气愤,谢珂不过淡淡一笑。 管她孙氏如何舌灿莲花,她自巍然不动便是。什么孙氏的嫡长孙……那是个什么东西,真当是个男人便能打她的主意了吗? 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和谢玉一样,其实谢珂压根没把**奶孙氏当一回事,她的话,她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为了那样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不值。 所以她不气。不仅不气,还觉得自己看了出不错的大戏。 **奶这是惦记上她了吗?今生谢玉不来招惹她,便换了她的母亲孙氏了。这母女俩,还真是……一丘之貉呢。 从蕊是张快嘴,此事自然很快便被程氏知道了,丛蕊甚至添油加醋,将**奶孙氏的嘴脸好一顿嘲弄。程氏听后与丛蕊一样,心中大怒。放眼整个谢氏,孙氏是最不招人喜欢的…… 不仅是她尖酸,刻薄。 而是她明明尖酸刻薄的要命,却还要佯装大度矜持。 这才是最让人看不得的。平日里她装便装,摆便摆,只要不摆到她们四房面前,程氏压根不愿理会她。只是此次她竟然欺到自家姐儿面前……这件事,若依了姐儿的性子,恐怕便是不予理会了。 在宝姐儿眼中,与自己身份相当的人计较,才是不**份。 而**奶孙氏,在姐儿的眼中显然还不够资格。 只是程氏不同…… 她可是在四奶奶病床前发了重誓的,便是舍了这条命,也定不能让姐儿受半分欺负。 **奶根本就是仗着姐儿失母,这才敢如此这般放肆。若是今次这么不声不响的揭过,难保那孙氏再出什么幺蛾子。程氏表情沉沉的想了半晌,并没有惊动谢珂,而是直接出了垂花门,回自己屋子去寻男人程善才了。 既然**奶这么闲,那不如禀了四老爷,替二爷夫妇寻些事情吧,省得他们夫妻二人眼睛总盯在自家姐儿身上…… 再说**奶孙氏回到自己院子,想着今日去寻谢珂之事,心中始终觉得憋闷,她觉得自己一番好心,在孙氏眼中,她的娘家侄儿自然是极好的,便是行事偶尔有些不羁,也不过是少年心性,一旦成了亲,自然会改的。 男人嘛,谁没个年少轻狂之时,这本没什么。 可是宝姐儿的反应实在是让她恼怒。 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接话,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戏子般,一个人在台上自说自话,偏生这唯一的观戏之人还一幅置身事外的寡淡样子。 **奶正满心郁结之时,谢玉挑了帘子进来。 以前孙氏觉得自己这女儿生的委实好,模样足够好,也够乖巧惹人怜。 何况与权氏的亲事,也全因对方派了人来相看玉姐儿,而且一相便中意了。可是现在看女儿,却觉得比起宝姐儿来,总少了几分灵透…… 美则美矣,却终究比不得宝姐儿。谢玉有些忐忑,自从她被老夫人勒令禁足后,母亲孙氏待她但不冷不热的。 *** [九月第一天,求个月票~~~让月票猛烈的砸过来吧,墨墨做好加更的准备了~~么么~~~](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二十章 蠢妇 第一百二十章蠢妇 以往母女俩倒时常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叙话,虽然多数时候谢玉并非心甘情愿陪了母亲编排这个,诋毁那个,可总归母亲喜欢,她也便陪着,可是最近母亲越来越少寻她了,便是见了面,也是不咸不淡的。 这让谢玉心里有几分慌。 她发现自从谢珂回来后,她便诸事不利。 母亲自作主张的给她订了权氏这门亲事,她费尽心思才探出那权氏到底是什么人家。不过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她自是不愿,哪怕那权笙生的人模人样的,她也不愿。 她可不想当个表面风光,内里凄凉的权家主母。 她要的…… 少年长身玉立的身姿从谢玉脑海中一闪而过,谢玉的目光突然一凛。 她恨,极恨。那天谢芸落水,那权笙怎么没有跳下去相救,若是权笙救了谢芸该有多好,那她便有借口摆脱权氏这门亲事了。 而且不伤她清誉分毫。 偏生是那王家次子……但心中有个想法却又一闪而去,谢玉想,幸亏是王家那个次子啊,若是王家嫡子……此时恐怕她拿刀砍死谢芸的心思都有了。 谢芸,平日里看来木讷老实,此次却坏了她的大事,不仅让她折了一个心腹丫头,而且还因此被老夫人厌弃,禁足,这些她都要算在芸姐儿和谢珂身上,至于为什么捎带上一个谢珂。 理由很简单…… 她其实最想暗算的是谢珂。 只是没有机会罢了。自从谢珂回来,她在谢氏的地位便一落千丈……谢氏从上到下,似乎只知道有个谢珂,有个宝姐儿。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不管是丫头婆子见了她,无不巴结奉承的。可是现在呢? 那些丫头,婆子见到她,甚至有时会视而不见。 这口怨气让谢玉如何能咽下! 只是,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唯有忍。然后寻机出手,而且还要一击必中。便是不屑于母亲孙氏这样的性子,甚至是厌恶,可是谢玉也得装成自己是个懂事明理的女儿。 只是今日…… 谢玉唤了声母亲后。孙氏对她不理不睬,谢玉有些懊恼,轻咬着下唇道。“发生了什么事?谁惹了母亲生气?” 谢玉这一问,自是让孙氏拉开了话匣子。孙氏竹筒倒豆子般,将在谢珂院中所受之气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在孙氏看来极为伤面子之事,可却让谢玉气出了一身冷汗。 蠢,真蠢,她怎么有个这样的母亲。 竟然妄想让她那个整日无所事事的表哥去娶谢珂。便是她厌恶谢珂,也觉得母亲孙氏的想法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谢氏是什么人家?谢家嫡女是什么身份?何况宝姐儿可不仅是谢氏的嫡女,她同时还是楚氏,是身份尊贵的楚老夫人嫡亲的外孙女。 最最重要的是,楚老夫人待宝姐儿,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不出手还则罢了,一出手那便是万八千两银子相送。 这样尊贵的身份。她那纨绔表哥竟然惦记,那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了。 这事若是宝姐儿瞒下还好,若是透露出去……谢玉甚至能想像得出谢老夫人会如何动怒,四叔谢年眼睛恐怕都要气红。因为便是存了这想法,在谢老夫人的谢年看来,都是对宝姐儿的亵渎。 可母亲孙氏倒好,竟然还因自己一番‘善举’不被接受,满口的抱怨。 蠢,谢玉从未见过比母亲孙氏更蠢的女人。同时心中也有几分悲凉……宝姐儿虽然失母。可是她母亲的娘家楚氏待她却是极好的,她一个外姓姑娘,楚氏舍得送上那么贵重的礼物。 可是她呢。 虽然有母亲,可是这个母亲除了给她带来数也数不清的麻烦。还给了她什么? 一门嫁进去便注定入了火坑的亲事?还是说出去便惹人嘲笑的外祖家? 只是眼下,谢玉只能忍了怒意,心平气和的和母亲道。“母亲可曾想过,便是宝姐儿动了心,可是四叔和老夫人又如何肯依?”“……你四叔疼宝姐儿,只要宝姐儿愿意。你四叔肯定会点头的。”孙氏毫不犹豫的回道。 谢玉气的握紧了双拳…… 四叔自然是疼宝姐儿的,可也得分什么事啊。 姻缘大事,可是一辈子的。何况整个建安,又有谁不知道孙家嫡子是个什么东西?四叔便是再疼宝姐儿,也必然不会允许宝姐儿在婚姻大事上胡闹的。 何况宝姐儿便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孙家那纨绔子的。 “母亲是不是忘记了,老夫人最在意的便是谢氏的脸面……老夫人如何能接受谢氏的嫡女嫁给不如谢氏的孙氏。母亲勿气,外祖家固然家财万贯,只是家中子侄却没有在朝堂为官的,所以世人自然觉得孙氏比不上谢氏。何况四叔虽然疼宝姐儿,可却是个清高的。孙氏从商,四叔如何能让宝姐儿嫁做商人妇?” 谢玉这话己经说的够直白了。 孙氏如何不懂?只是……是这个道理吗?她的娘家嫂嫂明明说孙氏有的是银子,不管宝姐儿要多少聘礼,孙氏都给的起。 说谢氏不过仗着祖上的荫蒙,若是没了祖上这道金字招牌……谢氏的银子哪里比得上孙氏。 孙氏当时觉得自家嫂嫂的话甚是有理…… 只是此时听了女儿这样一番话,不由得开始怀疑心中所想。 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好心想替谢珂寻门亲事,正好她娘家侄子还未定亲,便顺便提上一提……怎么就好心办了坏事呢? 甚至会因此惹来祸事?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些?可谢玉的话终究让孙氏心里有些发虚……她打发了女儿,便以不适为由上了chuang躺着,一直到暮色西垂,谢二爷回了屋子。 孙氏不由得慌忙的将今日之事说给谢二爷听。 不想谢二爷听后脸色大变,扬手便给了孙氏一巴掌,直把那孙氏打得瞬间懵住了。 成亲数载,谢鹤保曾打过她?别说打她了,便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过。她一直嫌弃谢鹤无用,要学问没学问,要出身没出身的。她一直自觉高谢鹤一等,可是今日,她竟然被谢鹤打了。 “你打我?”孙氏捂着脸不敢置信的道。 谢鹤手腕有些抽搐,本能的想将孙氏抱在怀里安抚,可是理智还是阻止了他。 他这妻子,一直以来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不过当初却是他先相中了她,百般相求娶来的,当时可是被不少人羡慕呢,虽然出身一般,可是生的却是娇媚无双的。当然,一切都在四弟谢年娶了那楚氏之前…… 只是他自己本身也不算是个上进的,这些年也是得过且过。妻子暗中的所做所为,他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并不深究。 只是这件事,却委实出格了。“打你?你这个蠢妇,你想我们被老夫人赶出谢氏吗?”见妻子孙氏一脸不解,谢鹤不由得在心底骂了声‘蠢妇’。 “你以为孙氏是个什么东西?老夫人能点头?四弟能应允?蠢,简直蠢到家了。”孙氏便是被打了,可是谢鹤这般诋毁自己的娘家,孙氏自然也是不愿的,她不由得冷笑反击。 “孙氏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没有孙氏,你能娶到我?我蠢……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儿女打算。这门亲事若是能成,我娘家怎么也得给玉姐儿添几台嫁妆,我嫁来谢氏十几年,除了吃喝,手中连套像样的头面都没有攒出来。你难道想让女儿这么嫁进权氏,那权家姑奶奶是个势利的,到时如何看我们玉姐儿……还有骁哥儿,我总得给他寻门好亲事。手中没有银子,哪个姑娘肯点头。”孙氏满腹委屈,那眼泪简直是不要银子的往下掉。 谢鹤也觉得自己刚才打人的举动太过冒失了。 妻子千不好万不好,待他和儿女总是好的。而且妻子刚刚所说也确实属实。 谢鹤登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妻子只是见识浅显,可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此事……“别哭了,待我去四弟屋中探一探。”孙氏抹了眼泪,巴巴的望着谢鹤出了屋门。 此时谢年倒是怒极反笑了,他那个二嫂向来是个没见识的……孙氏这几年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可是孙氏子侄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尤其现在这个嫡长孙,吃喝嫖娼简直是五毒俱全,就他那样的,还想求娶他的女儿。连痴人说梦几个字谢年都懒得奉送了。 那根本就是污了这几个字。 程善才在一旁看着自家爷露出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突然觉得心头一寒。 自家这位爷向来是个不管事的,出身高贵,在下人眼中却是个好脾气的,谢氏一切他似乎都不在意,可是花起银子来却十分的大手大脚,有时程善才都搞不清自家爷手里这数不清的银子是哪里来的?老夫人给的?老夫人便是再疼四爷,也不会任由四爷这般奢靡浪费的。 所以程善才觉得,自家爷便是信任他,可始终有事瞒着他。(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迎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迎新[为上月月票加更] 今日二~奶奶所行,他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了四爷,因为程善才深知,在自家爷眼中,没有什么比宝姐儿重要。一切对宝姐儿不利的,哪怕是旁人的一句话,四爷都甚是在意。 何况今日二~奶奶所为,确是错矣。宝姐儿是孙氏那样的人家可以觊觎的吗?便是惦记,都不行。 程善才此时心中颇与几分与妻子同仇敌忾之感。 只是四爷什么意思?这很可笑吗? “四爷,依属下看,二爷夫妻便是太闲了。” 谢年颔首,深觉程善才所言不错。“依善才的意思?”“……姑娘回府时,贱内曾领了识哥儿和劲哥儿入府,只是姑娘心善,不愿识哥儿和劲哥儿小小年纪便被人套上谢氏家仆的名头。属下代识哥儿谢过四爷和姑娘,只是劲哥儿却甘愿以后留在姑娘身边。属下想着那不如让劲哥儿早些入府,也好多跟在四爷身边几年……” 谢年不由得笑了。 “善才,你这心思当真是七窍玲珑啊。” “主子谬赞,属下愧不敢当。”程善才没什么表情的回应,好似刚才的话不是经由他口而出一般。主仆两个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 二~奶奶的来意,谢珂根本未上心,所以谢珂照样吃睡,谢年也没有对谢珂多说什么,只是心中越发的觉得女儿矜持有度。 明明被低看了,欺负了,竟然大度的不予追究,这才是大家风范呢。 只是整个谢氏都盯着谢珂的婚事,谢年如何不知?不过谢年自有谢年的想法……他觉得谢珂年纪还小,不过才十三岁,便是过两年再议亲也没什么。她可是谢氏的嫡女,只要她想嫁,难道还愁找不到人娶? 族中诸人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至于母亲谢老夫人的心思。谢年也是明白的。他虽然不喜应酬,在世人眼中或许还是个不知趣的,可是母亲素来将谢氏看的很重,宝姐儿的婚事于谢氏来说可谓是瞬夕会让谢珂翻天覆地。他又如何不知。 也许世人会觉得他当年的决定太过儿戏。 可是谢年却不悔……他想将一切留给他和云霓的孩子,他不在意这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又如何,身子里流着他谢年的血。那便是世上最金贵的。 他才不在意旁人怎么诟病他,他只要女儿一世顺遂,日子过的矜贵无双……至于谢氏。他相信宝姐儿必不会给谢氏蒙尘……也许谢氏,在宝姐儿手中才是真的权势滔天,尊贵无双呢。 父女俩,一个为女儿着想,一个为想让谢年烦心,倒是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二~奶奶来访之事。 之后的日子谢珂依旧悠闲,只是院中丫头渐渐忙碌起来。 打扫除尘,换洗被褥,在程氏的吩咐下,水青等人将私库里金贵的摆件搬了出来。一番收拾下来。本就厚实华丽的花厅更是显得绮丽无双。 澄亮的掐丝珐琅瓷瓶,瓶中插着将绽的寒梅,那将绽未绽的梅将整个花厅渲染的多了几分俏皮,庄重与华贵并存,迤逦旖~旎,让人不由得想要驻足流连。精致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中,吐出丝丝的玉兰香。香味氤氲,端的是富丽堂皇。 临近年根,程氏领回了新衣,水青等人无不一脸欢喜的换了新装。谢珂又笑着吩咐程氏发了封红。 水青等大丫头一人得了十两赏银。个个喜逐颜开,便是小丫头和院中婆子们,也都得了三到五两的赏银。整个院子,似乎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喜悦。 终于要过年了…… 当晚谢年早早送了消息来。说是要和应酬谢氏旁枝的几位长辈。让谢珂不必等他…… 因是未出阁的姑娘,这种日子是不便去正厅用饭的。这正合了谢珂的心意,她索性将年夜饭摆在了暖阁。 并着程氏和几个大丫头,分席而食……这自是不合规矩的,不过想着今天的喜庆的日子,程氏也便笑着应了。 让丫头们准备了小几。然后围着谢珂而坐。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主仆笑闹间,便是连程氏都觉得自家姐儿偶尔失个规矩其实不算什么……左右又没旁人看到。 用了晚膳,早己暮色深沉,谢珂赶了程氏出门,让她回去陪程善才守岁。程氏笑着应了,吩咐几个丫头照顾好谢珂,这才掀了帘子出去。 “姐儿,今晚奴婢几个陪着姐儿一同守岁吧?”水青因饮了几杯水酒,小脸有些泛红的道。一旁水竹几个丫头附和。 谢珂摆摆手,她也饮了些酒,不过与水青几人不同,她却是越喝越清醒…… “不必在意奶娘的话,你们几个自去歇息……便像平日一样职守便是。”几个丫头跟在谢珂身边数年,那是何等的心细。虽然自家姐儿此时面上带笑,可水青却从谢珂身上看出几分寂寥来。 这谢氏家大业大,便是房子加起来都有几百间。 四爷也确实chong着姐儿。 可是便是再chong,又如何能代替母亲。水青不由得静了下来,想着每到今日,姐儿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 姐儿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想己故的四奶奶。 她有种感觉,今日,还是不要打扰姐儿吧……自家姑娘一年都在笑,今日,想哭,便让姑娘尽情的落泪吧。 水青招呼水竹丛蕊她们收拾小几,很快便退了出去。 谢珂斜倚在大迎枕上,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水青目光中的担忧她又如何看不到?只是……她们又如何能明白她。两世为人,心中带着另一世的恨意,恨老天不公,恨自己无力,即是重生,怎么还是救不下母亲。 谢珂很自责,不过她告诉自己,只有今日才能放开心扉…… 因为母亲若是地下有知,必是希望她幸福,希望她笑口常开的。便是为了母亲,她也会努力活好这一世。 必不会重蹈那一世覆辙。 权氏,谢玉……前世的噩梦,今生不过是过客罢了。 谢珂相信,只要她用心,必能过上想要的日子。寻个真正怜她之人,一世被chong着,与夫君举案齐眉。这是母亲的期望,也是她的梦。(未完待续。) ps:感谢投月票的亲。谢谢支持。 这是上月月票的加更。 本月还是月票十张加一更。桃花扇以上打赏加一更。月票的打赏统统砸过来吧~~~xh211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年礼 第一百二十二章年礼 翌日谢珂早早被程氏唤醒,除了眼睛有些红,谢珂脸上神情毫无异样,那淡淡的笑,仿佛让人置身三月薄阳中。程氏只当谢珂昨晚睡得迟了些,并未多问,只一个劲的招呼着水青几人来服侍谢珂洗漱换装。 今日得早早过去给谢老夫人请安。 桃红色的挑花褙子,双鬓上各簪着一朵的淡粉的玉蓉花。水青又轻轻在谢珂的面上铺了层薄薄的胭脂,唇上点了稍许口脂,便己是丽色无边,便连水青几个为谢珂装扮的丫头都看直了眼睛。 “姐儿这样一打扮,真是漂亮。”“就是啊,姐儿本就漂亮,只是平日里打扮的太过素净了,今日只是用了稍许胭脂,便己经美的让奴婢们看直了眼睛。若是日日这般打扮,奴婢们可是走路都要撞墙的。”丛蕊在一旁夸张的道,她话音一落,程氏并着几个丫头不由得笑弯了脸。 这话虽然逗趣成份居多,不过在丫头们看来倒也是实话。 放眼整个谢氏,相貌能和自家姐比拟的也就只有玉姐儿。玉姐儿相貌上虽然能比上自家姑娘几分,可那周身的气韵便委实上不得台面了。 谢玉美则美矣,可美的有些假。她似乎总自诩柔弱,恨不得全天下人的都怜惜她。 可是天下柔弱的女人多了,这般做作之态,总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厌烦之感。自家姐儿却是外表看起来柔弱,实际上行事有度的性子。便是平平常常的往厅中一站,便不由自主的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何况今天这样一番收拾,程氏相信,恐怕便是连谢老夫人见到今日的谢珂,都会惊上一惊。 结果也确实如程氏猜测的那般,谢珂今日只是打扮的喜庆了几分,可却让包括谢老夫人在内的谢氏诸人看得眼前一亮。 大奶奶不由得对谢珂招了招手,现在她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小姑娘了,当初儿子犯浑的时候。多亏了宝姐儿开口求了她的父亲,这才保住了那惜玉的命。做母亲的,便是明知道儿子对那惜玉的情份不该,可因着心疼儿子。也实不想看儿子伤心绝望。谢年最终护全了惜玉,可以说是让大奶奶王氏大大松了一口气。 自然而然的,王氏将一切都记到了谢珂头上。何况还有芸姐儿的事……若不是早些时候得了谢珂点拨劝说,自己那傻女儿恐怕便是撞了南墙也想不透的。此时如何能好好的立在厅中?还得了门好亲事。 细想下来,她们长房可是欠了宝姐儿良多。 谢珂笑着点头。得了谢老人首肯后乖巧的站到了大奶奶身侧,位置正好是谢芸身边。 嫡庶有别,谢芸的身边立着有些时候未见的谢玉。从她进了花厅,谢玉的目光似乎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不过,这又如何能影响到谢珂…… 谢珂己经记不清小时候谢氏是如何过年的,只隐约记得是全家都到花厅中,然后按照辈份给谢老夫人请安。 因着自己那个据说还在世却连过年这样的日子都未归家的祖父不在,所以几位伯父便和伯母一起,只给老夫人请安。叔伯之辈行完礼,便是她们了…… 谢芸轻轻拉了拉谢珂的衣袖。小声叮嘱谢珂,只要一切跟了她做,便不会错了。 谢珂轻轻点头。 谢玉则淡淡一哼,一幅谢珂没见过世面的鄙夷面子…… “连拜年礼都不会行,楚氏是如何教导你的?望川真是蛮荒之地。”“……玉姐姐一会礼可要行的规矩些,我听说京城怪这些颇讲究的,若是一个做错,若是被权家老夫人嫌弃可着实丢了祖母面子。”谢珂含笑回道,直噎得谢玉张了张口,一时却不知如何反击回去。权氏是她的痛处。谢珂却偏要打了她的痛处。 不等谢玉反应过来,谢老夫人己经起身。 一行人向祠堂而去。 入得祠堂,先是谢松兄弟三人并着大奶奶二~奶奶上前给谢老夫人行礼。随后才是谢佑兄弟二人。 最后才是谢珂姐妹三人。 谢三爷因公务在身,初三过后才能返家。霞姐儿也会随着谢三爷返家,以后便会长留谢氏。 谢珂为首,谢芸谢玉随后,姐妹三人上前,恭敬的跪倒,磕了长头。 随后便是谢老夫人示下。 她叮嘱谢芸成亲后要恪守妇德。孝顺公婆长辈,到了谢玉这里,则只是淡淡交待她习好女红,在闺阁待家。 而到了谢珂这里,谢老夫人则含了笑,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说起来,这是宝丫头时隔七年在谢氏过的第一个新年。祖母本该多照顾些的,奈何年末诸多缠身……宝丫头,莫要因此生了祖母的气啊……”谢珂自然笑着点点头。谢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浓了几分。 她转向谢松兄弟三人……“大郎,二郎,宝丫头的婚事不急。宝丫头还小,我还想多留她两年……你们四弟也找我私下说过些事,我觉得甚有道理,宝丫头是我们谢氏的嫡女,她的婚事可是谢氏的大事,我想还是等着你们父亲归家与他商量了再行决定。”谢松和谢鹤虽然惊讶,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点头,谢老夫人满意的笑笑,目光扫过大奶奶王氏和二~奶奶孙氏。 二人身子不由得缩了缩。 老夫人这哪里是叮嘱儿子呢,分明是暗指她们两个。 大奶奶心中只是一紧,庆幸自己只是和谢珂提了提王泽,并没有去找老夫人商量。再说王氏虽然算不起显赫,但也算是首富之家……自家侄子也确实被世人称赞。不过是亲事不成罢了,倒不至于得罪谁。 便是谢珂,王氏也是问心有愧…… 因为她是真的为谢珂打算的。 孙氏则心里发虚,她总觉得自己和谢珂所提那事被老夫人知道了。可如果老夫人知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以老夫人的性子,必把她唤到近前斥责一番的。 如果老夫人真的骂她一顿倒还好了,她这心事也算放下了。 可她就怕老夫人这样端着,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谢老夫人叮嘱完谢松谢鹤二人,又转向谢珂。“宝丫头放心,祖母定然给你寻门好亲事。以我家宝姐儿这相貌……必定大富大贵。”这话说的便可谓是掷地有声。谢珂赶忙行礼言道。 谢老夫人挥挥手起身。 当先离了祠堂。行过拜年礼后,谢老夫人留了谢家三兄弟闲话家常。 谢珂等人告退。说是闲话家常,其实是谢老夫人要和谢年兄弟几人就谢氏铺子亏赢说道一番,也商量商量来年主要做些什么生意…… 王氏和孙氏则相携着去了外间暖阁。 恐怕老夫人一会也对她们有所示下…… 谢珂兄妹几人倒是无事了,谢珂和谢芸并肩而出。才走出谢老夫人的院子,谢佑大步追了上来。 连声唤着。“宝妹妹。”谢珂和谢芸驻足,回身望去,只见谢佑涨红了一张脸,有些不知所措的拉着衣袍下摆,一幅想要开口,却又为难的样子。谢珂一见就知道佑哥儿是有话对她说,而且这话必定是与惜玉有关的。 只是惜玉之事好容易才大事化小,他又担心自己这般贸然开口。 谢珂会不理。 谢珂心中轻叹,谢佑其实是个不错的男子,谢家长子,虽然不是嫡系,可身份也算尊贵,可谢佑却全无时下纨绔子的那些陋习。 只除了……他瞒了他们和惜玉早己生米煮成了熟饭之事。 谢芸见到自己的兄长这般模样,气的小脸泛红。 “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宝姐儿又不是外人,你的事,宝姐儿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谢佑的脸更红了,而且握紧了双拳。 片刻后,他似乎有了决定,缓缓松开拳头。 一双眼睛定定望向谢珂……“宝妹妹,我知道我不该在今日问起惜玉,可我着实担心她……她胆子小,一个人在别庄便是受了欺负也不敢开口。宝妹妹,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四叔到底将惜玉安置在哪个庄子。我只是想去看一看她……我发誓,只看一眼。” “哥,你怎么还惦记着那惜玉。你不是在父亲母亲面前发了誓,说好好善待姜家姐姐……可你看你……你真是个坏人。”谢芸对于骂人方面的造诣实在不深,说来说去不过一个坏字。 “我不是惦记她,我只是不放心她。芸儿,我在问宝姐儿话,你莫要插嘴。” 如果此时她们不是站在僻静的小路上,不是提防随时会有丫头婆子路过。谢芸真想大声骂一骂自己这个兄长。四叔好容易才将惜玉的事压下,好容易才瞒了祖母,何况今天可是大年初一…… 自己哥哥却在今日却起惜玉,真是扫兴的很。 转眼便到三月,姜家姑娘便要进门了,可自己兄长的心似乎还在惜玉那个丫头身上。 这可如何是好? “宝姐儿,莫要理会他,我们走。” 谢芸拉了谢珂便要离开。谢佑如何能依……他三步并作两步挡在了姐妹两个面前。“宝妹妹,求你帮一帮我吧。我真的只是担心她,我只想看她一眼,看一看她是不是安好。只要她好好的,我必不再惦记她。”(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临盆 第一百二十三章临盆 谢珂己经不相信谢佑的誓言了。 他可能是善良之人,可他说的话未必便作数。她倒不至于反感他,可是谢佑此时颇有几分死缠烂打的架势着实让谢珂欢喜不起来。 何况便是知道惜玉在哪里?她又如何能告诉他。 惜玉现在可是大着肚子呢。 如果让谢佑看到,他如何还能乖乖的娶那姜家姑娘……“大哥,你说的话可当真?”“当真。”谢佑见谢珂终于开口,就差举手起誓了。“……即如此,我便告诉父亲,说是你只是想看一看惜玉。待看过她后,她是嫁人,是发卖,你都不会再理会了……你若能应,我今日便寻了父亲替你说情。”谢珂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可是听在谢佑耳中却觉得心神俱裂。 他如何能应?惜玉可是他…… 在谢佑的印象中,谢珂一直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生的漂亮,性子也好。似乎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 便是别人央求些什么,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拒绝。 所以刚才谢珂的话,着实让谢佑大惊。“宝姐儿。你怎么能如何迫我?”“哥哥,男人总要有所担当的。你即说只想看一看惜玉,确定她没有被欺负,便不会再惦记她,可是她只是个下人,而且是个姑娘,她总要许配人家的。而你马上也要娶妻了,你们之间原该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与姜家姐姐举案齐眉,而不是想着惜玉会不会受了欺负。 ……便是她受些欺负,又与你何干。你难道还能护她一世不成?” 谢珂一席话说得谢芸都怔在原地。 这是宝姐儿吗?宝姐儿说话何曾这般……调子冷凝,可谓字字珠玑。 “……我,我只是想见一见她罢了。”终究,谢佑有些心虚,声音软了下来。“我不会为这种小事对父亲开口的,哥哥,你死心吧。”谢珂说完。不再理会谢佑,拉了谢芸离开。 谢佑仿佛傻在那里,身子比直,脑袋微垂。半晌没有动作。 他如何能开口对自己的妹妹说惜玉已是他的人,他根本就没脸开口啊。宝姐儿说的对,他不能护惜玉一世,她一个姑娘家,总要嫁人的。可她将一切都给了他。又要如何嫁人? 所谓饿死是小,失~节是大。 谢佑便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谢珂因着谢佑的话心中有些动怒,若是早些将他和惜玉早己破了戒的事说出来,事情又何必至此。 便是那惜玉身份低微,也终得禀了老夫人,老夫人便是不肯点头让佑哥儿留下惜玉。也必然不会有让惜玉另嫁的打算,若老夫人网开一面,留得惜玉的小命,或许将来佑哥儿还能与她再续个前缘。 可是事情到了如今这份上。 惜玉大着肚子,若是被老夫人知晓。恐怕这孩子…… 便是勉强留下孩子,惜玉的小命也注定不保。所以最终还是得瞒下。因为一个谎言,所以要用十个谎来圆。谢珂非常厌恶这种事。 可两条人命,她便是不喜,也得替谢佑担待着。 “宝姐儿,你莫要怪佑哥儿,他就是心思实在……他不是放不下惜玉,只是怕惜主才脱狼窝又入火坑。”谢芸便是气自家兄长不争气,此时也只是按捺着替谢佑求情。 惜玉的事,还得仰仗四叔。 而四叔最听的但是宝姐儿的话。“他是哥哥。我如何会怪他。芸姐姐,你告诉他想见惜玉,妄想。眼下他该好好准备当新郎,一切先等将姜家姐姐娶进门再说。” 谢芸点头。她觉得本就该如此。又安抚了半晌谢珂,谢芸才起身告辞,带了丫头离去。 程氏见暖阁中只有谢珂一人,这才近前小声劝道。“姐儿今日可莫要与谁置气,都说开门红开门红,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这若是生了气,往后一年气运都不旺。”谢珂噗嗤一声被逗笑了。“奶娘,哪里听来了这些?偏生还要信……”程氏露出则一脸本就如此的表情接口道。“姐儿可别不信,总之,今日姐儿是一定要笑着的……便是天塌下来,姐儿也得笑着抗。” 谢珂点点头,算是接受了程氏的‘劝慰’。 老辈人总有些迷信的,程氏似乎尤是。不过笑着总没什么错的……何况今天这日子,倒也确实不该跟谁置了气。 见谢珂敛了面上忧色,程氏这才起身去忙…… 相比谢珂,她可是大忙人。院中婆子们今日多轮了休,多数都和男人孩子回去过年了,小丫头们也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聚在一起说的热闹。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谨慎,若是走水或是遇了贼便不好了。 当晚谢年依旧陪谢珂一同用膳,这算是父女二人吃的团圆饭。桌上摆了三幅碗筷……谢的温了一壶酒,给自己满上,又给身旁的空酒盅倒了半盏。随后他举起酒盅,看了看身旁,仰头将酒饮下,连饮三杯后,谢年才开口。 “女儿,今天爹爹很高兴,过去的几年,都是爹爹一个人过年。” 谢珂安静的听着,亲手提了酒壶给谢年斟满……谢年笑着一口饮尽。“当初的事,爹爹自是错了。爹爹悔啊,恐怕要悔一辈子……这几年你祖母劝了父亲娶妻。可父亲忘不了你娘。闭上眼便能看到你娘在哭,爹爹如何能娶新妇。想着不如索性便这般过吧……若真有一日见到你娘,也好问心无愧。” “父亲。”谢珂轻唤。“看我,今天可是我们父女阔别七载,难得重逢的好日子。来,陪父亲满饮了此杯……爹爹在此望我的宝姐儿来年一切顺遂。再无烦恼之事。” 谢珂笑着点头,眼眶却有些泛红。 她在心中也默默的期盼。 盼着父亲永远这般,无病无痛,永远不要离她而去。 她己没有母亲了,不能再没有父亲。 转眼到了初三,三爷谢延带着霞姐儿归家。谢老夫人自是大喜,将一家人都唤到院中,席开几桌。席间谢霞给谢芸谢玉和谢珂行礼……姐妹几人又互相见了礼,那之后谢霞偶尔会来寻谢珂。 论起姐妹几个的性子。 谢芸过于老实,谢玉心机过重,谢霞居中……不算木讷,又比不得谢玉心思玲珑,只是在谢珂看来,谢玉那玲珑心思都用在算计旁人身上了。 若是她留几分用在正途,许真的能像上一世那般,最终嫁个显赫人家,一世富贵。 谢老夫人明显喜欢谢霞,如果说谢老夫人对于谢珂是又爱又恨,那对谢霞便是全心的喜欢了……不掺杂任何功利之心。 谢珂毫不怀疑若是谢霞有谢玉那般的相貌,谢老夫人会更喜欢她的。 甚至会毫不犹豫的便让程嬷嬷悉心教导谢霞。也许谢氏便只知有霞姐儿,不知有宝姐儿,玉姐儿了。 上一世谢珂与谢霞交情不深,不过是见面互相行礼招呼一声罢了。这一世谢霞似乎ting喜欢和她相处,隔三差五的便来寻她。渐渐的她与谢珂院中丫头相熟起来,丫头们对这位四小姐倒是颇为喜欢…… 因为谢霞常年跟随父亲在外,见识自然不是长年在府中的丫头们能比的。 而且谢霞也不吝啬说些趣闻给丫头们听。 所以不过数日功夫,谢霞反倒成了谢珂院中的常客……按了谢霞的话说,谢芸和谢玉都有了婆家,都是快要出嫁的姑娘了。 整个谢氏,只有她和谢珂最小,可以在谢氏多做几年伴儿,她自然和谢珂亲厚。谢珂只是笑笑,并不反驳什么……与人交好总好过与人交恶。 何况她也感觉不出霞姐儿的坏心…… 老夫人喜欢她自是有道理的,霞姐儿为人处事透着几分男子的豁达,也许这和她自幼失母,只跟了谢延长大不无关系。所以说起来,谢珂倒ting喜欢这个小了她半岁的妹妹。 谢老夫人见谢霞和谢珂交好,自然是欢喜的。 有时谢霞陪她,她还专程唤了谢珂来……谢珂单独与谢老夫人相处时,谢老夫人也总记得唤了谢霞来。 至于谢霞和谢玉,己经定下了亲事,在谢老夫人看来,便该乖乖在院中绣嫁衣了。 谢三爷过了正月便回了任上,将谢霞留在了院中,谢三爷临行之前,专程来见谢珂,嘱托她照顾谢霞,看到谢延不过才过而立之年,双鬓却己微微泛白,谢珂郑重的点了头。 谢延笑笑,赞谢珂是个懂事的姑娘。 懂事的姑娘,命都会好的…… 转眼到了三月,谢氏派了迎亲队伍前去京城迎娶姜家姑娘。 自大年那日谢珂见过谢佑,便再未见过他,据谢芸说,谢佑只是越发的沉默了,倒没再胡闹。谢珂渐渐放下心来。 迎亲的队伍预计在吉日前两日便能回到建安,然后先将姜家姑娘送到别庄暂住,待吉日吉时再迎娶进门。 谢氏己准备好一切,只等新娘子进门……便在吉日前一日,谢珂担忧许久的事终于发生了。 别庄管事来报,惜玉临产。 谢珂闻言,眉头控制不住了跳了跳,怎么会这么凑巧,早几日也好,晚几日也好,怎么偏要赶在佑哥儿成亲当天。(未完待续。) ps:今天两更,加更明天上传,亲们再努力点,偶干脆一下加两更算鸟~~~感谢投月票的亲,55,我只能看最近投了月票的几个亲,余下的不会看。就不一一感谢了,反正我对所有支持本文的亲都心存感激。是你们的支持,让我不至于玩单机。么么哒~~~xh211 第一百二十四章 嫁娶 第一百二十四章嫁娶 谢年倒是没什么异样的神情,左右不过是个下人,肚子里便是谢家的骨血,可是孩子有一个这样出身的母亲,也不知是福是祸呢。只吩咐管事请了稳婆,如有险情,便尽量保了小的便是。 谢年的话被程氏传到谢珂这里时,谢珂只是轻轻一叹。 这便是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惜玉一个下人,谢氏要她生她则生,要她死她只能死。 谢珂知道,现在人市上可以用一匹马换来三五个像惜玉那般年龄的丫头。所以父亲谢年的决定真的没什么可质疑的。 或许是因为她得活了一世的原因吧,她觉得生命都是珍贵的。只是惜玉却偏生要在这个关头临产,是死是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前院己经响起欢天喜地的锣鼓声。吉时将至…… 谢珂甚至能想像此时诸人的神色,谢老夫人必定是笑容满面的。 大爷谢松和大伯母王氏脸上必定带着浓浓的笑,因为这门亲事在他们看来,却是自家儿子高攀了姜家姑娘的。 而姜家姑娘……也许在此时,姜家姑娘是一心要和佑哥儿好好相守的,只是婚后佑哥儿或许终究让姜家姑娘失望了吧,所以上一世二人才最终落得那样,虽是夫妻,却更像住在一个院中的两上陌生人。 小丫头们吵闹着要去看新房。谢珂虽然不能出垂花门,不能亲眼看到大礼。 可去后宅的新房凑凑热闹还是可以的。 原本谢珂也是想要去的,只是此时,她去凑热闹的心思却突然淡了,便是谢芸派了心腹丫头采露来相请,谢珂也婉言拒绝了。 水竹几个不知道谢珂的心思,只是一脸惋惜的聚在屋外廊下,幻想着谢氏长子娶妻的盛况。 程氏则有几分明白谢珂为何突然失了兴致。“姐儿不必担心,我们做下人的,命都贱的很。可越是贱命越不容易出事,就拿当初我生识哥儿劲哥儿吧……不过痛了几个时辰,孩子便平安出来了。奴婢还记得当年四奶奶生姐儿的时候,那可是足足痛了一天一~夜。姐儿才落了地。”“奶娘,这怎么好拿来相比。”谢珂轻声道。程氏摇摇头:“有什么不好相比的。越是养尊处优,娃儿越难落地。像惜玉那样的,生孩子自然容易的很。姐儿用了午膳,去小憩一会。兴许惜玉肚里的孩子己经落了地。” 谢珂牵强的扯了扯唇,算是对程氏安慰的回应。 程氏见谢珂复又拿起花样子细细描了起来,这才转身退了出来。 她虽然那样说,可也只是宽慰自家姑娘。女人生孩子便如同鬼门关走上一遭。便是在程氏眼中,惜玉如今的境地皆是她咎由自取,可终究是条人命啊。 程氏慌慌忙忙去打探消息了。 而这时……前厅司仪正吆喝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大礼毕,谢年将应付亲眷的差事交给了谢大爷和谢二爷。今日佑哥儿成亲,本就是谢大爷的好日子,至于谢二爷,他最近几乎忙断了腿。年前他还担心自家那个口无遮拦的妻子惹怒了自家四弟,却不想事与愿违,自己倒像是行了好运。 四弟竟然将他唤到书房,恳切的央了他接手几间铺面。 说是他先前的一个手下突然染病,一时人手有些应接不暇。 谢鹤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应了……有铺子,便等于可以从中谋些好处。哪怕辛苦些也是值得的,他们夫妻在谢氏一直有寄人篱下之感。虽然与谢松同样是庶出,可是谢松手中掌管着半数以上谢氏的庶务,可是他们夫妻却是坐吃山空,每月里的花销都靠着中公的那几十两银子。实在觉得手头紧的很。便是在外面应酬些朋友都不敢放开了手脚。 现在好了,自从有了铺子,谢鹤觉得自己才是真的活了过来。 他认为自己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只是铺子琐事确实太多了,便是将妻子搭上一起忙活。有时竟然也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不过便是忙也是痛并快乐着……难得佑哥儿娶亲,铺子歇业两日,他怎么能不趁这人机会与旁人拉拉关系。所以谢鹤可以说是一扫往日的暗沉颓废,话变得分外多。 前厅有谢松和谢鹤照应,谢年早早抽身而退。 佑哥儿不过是庶出长子,估哥儿的婚事他到了场。便算是尽了本份了。 现下最让谢年烦心的便是那个惜玉之事…… 再想想刚才一身喜服,脸上笑意僵直的谢佑,谢年揉了揉额头,随后吩咐程善才派了人去别庄探一探。便是不喜,好歹也是谢氏子嗣,先确认孩子平安落地了再说。不想谢年这一去,直到深夜才急急回来。 带回来的消息实在不算好。 那惜玉足足疼了一天,可是孩子却始终生不下。 稳婆急的团团转,便是有心依了谢年吩咐保小不保大也十分艰难。因为孩子始终不转胎,胎不正,孩子如何生的出?便是现在将惜玉扔驴背上强拖着走圈,孩子也是生不下的。最终的结果便是惜玉生生疼死。 程善才等了足足半日,情况依旧未转好,这才趁关城门之前匆匆回来报信。 谢年不由得一声轻叹。“……四爷,要不要告诉佑哥儿,毕竟那惜玉若是真的丢了小命,恐怕佑哥儿不会谅解爷的。”程善才在一旁轻声问道。 这个时候告诉佑哥儿?那怎么成?今天可是佑哥儿的洞房花烛之夜,此时若是佑哥儿舍了妻子去看惜玉。 别说情理上过不去,便是老夫人若是知道,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程善才所言倒也在理,佑哥儿那孩子看似老实,可他敢做出带了惜玉私奔之事,可见性子也是带着疯狂的。若是那惜玉真的死了?谢年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也确实不合适告诉佑哥儿,可惜玉那里,也该去个女眷。”不管是谢年还是程善才,明显都不适合在那里坐镇。 他们是男子,据说本身便带着煞气。更何况以谢年的身份,自是不能因了这样的理由离家。 大奶奶程善才是不指望了,若是此事大奶奶知晓了,便等同于告诉了大爷一家。 可眼下,此事却是要瞒的。 余下的谢家女眷,程善才实在想不出哪个出面合适。他有心推举妻子程氏,可是想着妻子的性子并不是个拿大主意的,只能作罢。毕竟那惜玉肚子里可是佑哥儿的血脉。 他们做下人的,如何敢担? 可除此之外,他还真的想不出人选。难不成不理会那惜玉。 若是事后让佑哥儿知道,四爷岂不落个里外不是人。 此时谢珂院中,程氏将惜玉的近况告知谢珂后,谢珂便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她想起上一世,佑哥儿一直无子无女。现在佑哥儿有个当父亲的机会,可是孩子能否平安来到世上还是未知。 便是厌恶佑哥儿这样不声不响的与惜玉暗通款曲,可是孩子…… 想到孩子,谢珂不由得想到前世的女儿。 她的瑛姐儿。前世谢珂生瑛姐儿也是极险了,足足疼了两天,权老夫人请了几个稳婆,都说恐怕大人孩子都难保。 之后谢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ting了过来,她想,也许她是不舍自己腹中那怀胎十月的孩子吧。所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终是保住了性命。 想到瑛姐儿出生时,那小小红红的一团,谢珂便觉得心头发涩。 孩子才是最无辜的存在,她(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落地后会投生到怎样的人家? “依奴婢看,那惜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生孩子这种事,程氏毕竟经历过,庆幸的是她生劲哥儿和识哥儿时,都尚算顺利,她也听闻有些女人会难产,无论如何孩子也生不出,最终只得耗到大人血尽,孩子便是勉强出来,也早己在母亲腹中断了气。 她只是没想到惜主竟然便这样。 程氏现在也很是为难,其实她心中是有几分同情惜玉的,在程氏看来,惜玉只是丫头,佑哥儿确是主子。 主子想要一个丫头,难道惜玉能说不。所以惜玉便是有千错万错。佑哥儿错处都要更大些。 可是承受结果的却是惜玉。而此时,佑哥儿恐怕正与那新妇浓情蜜意呢。可是惜玉那个傻丫头,却为了佑哥儿几乎拼了一条小命。不过眼下将此事告诉佑哥儿,显然不合时宜。可是惜玉怎么办?虽说是个下人,可终究是一条人命啊,何况她此时腹中还有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更让程氏觉得不妥的是惜玉命在旦夕,可是别庄连个主事的都没有。 出了什么事,都要管家来禀,这般往返一趟,恐怕要小半个时辰,若那惜玉真的遇到险境,黄花菜都要凉了。程氏也便抱怨般将此事道了出来。在程氏看来,谢珂不是外人,虽然年纪不大,可程氏就是觉得自家姑娘万事都能担下。 谢珂听后,静默了片刻。随后起身出门…… “这么晚了,姐儿要去哪里?” 她要去哪里?如果谢珂前一刻还在犹豫,可是自从脑海中瑛姐儿的小模样一闪而过后,谢珂己做了决定。(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二十五章 坐镇 第一百二十五章坐镇 她要出城。 以谢氏的威望,深夜想出城门并不是难事,只要拿了谢氏令牌,再使些银子便是。谢珂之所以整个白天都没有动作,实是因着自己的身份和惜玉的身份。 她是谢氏嫡女,想要出门并不容易,不过只要父亲谢年同意,倒也不是不可能。再则便是惜玉的身份…… 一个下人罢了,实在劳不得她亲去别庄。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孩子平安落地,谢珂自然不会做出这般失了规矩之事,可是眼下惜玉命在旦夕……她也顾不得这些存在本就为了制约人的规矩了。 与父亲谢年的交涉并不困难。 谢年并不是个视规矩如命的人,相反的,他骨子里有几分清高,做事多凭自己的喜好。何况在谢年心中,自己的女儿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对的。 眼下要出门是为了佑哥儿的孩子,足见她和佑哥儿兄妹情深。 何况谢年也有几分担忧惜玉若真的ting不住,孩子也胎死腹中,他便是不怕佑哥儿胡闹,可是终究是他这个做叔父的没有做到守诺。 听了谢珂的话,想了想,谢年也便点头了。 “让善才夫妇跟着你,再多带些人手。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有父亲扛着,不必忧心。”最终谢年道。谢珂应了……程善才下去准备。既然深夜出府,自然不能以谢珂的名义出府,所以只能以谢年的名义出府。 乘的也是谢年专属的马车。 跟的都是府中身手好的护卫…… 至于深夜出府的原因?堂堂谢氏嫡子想要出门寻些乐子,还需要原因吗?自然是不需要的,也没有敢问,门子乖乖开门放行,程善才腰上别着谢氏令牌,俨然一个中规中矩的好长侍。 有程善才在,出城门自然也不是难事。 出了城后,离别庄大概还有不到两刻的路程……程善才催了驭夫。车子很快驶进夜色中。 程善才虽然觉得自家姐儿去别庄坐镇有些失了规矩,可是谁让四房除了四爷便只有一个宝姐儿了。 这种时候,似乎也没法在意那劳什子的规矩了。人命要紧……别庄管事的老早便候在庄子外,短短几个月。他头上的发都掉了大半。那惜玉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供着了。 大着肚子,每日里闹腾便罢了。 还偏生自认为怀了谢氏的子嗣便能母凭子贵。 屁话,母凭子贵,主家是那种为了一个孩子而混淆血脉的人家吗?主家便是再缺人丁,不会正经娶了侧室生啊。怎么会在意一个无名无份的小丫头肚里的那块肉。可偏生每次禀奏了爷。爷还都叮嘱他好好照顾惜玉。 这也间接助长了惜玉那丫头的气焰。 管事的心中郁闷啊,明明刚来的时候,这丫头看上去颇乖巧,他还曾心中暗暗可惜一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却这么无名无份的跟了哪个爷,便是大着肚子还被送来别庄。 这明显就是被弃了…… 只等着孩子落地呢。可是随着时间,管事的是越来越觉得惜主这丫头之所以落到这个田地,都是自己的原因。 正经的姑娘,哪个会无名无份的跟了男人。 便是做了妾室,好歹也算是个归宿。 不仅跟了男人,还大了肚子……这更是自甘下贱了。初时那些许的怜惜。也随着惜玉本性暴露而渐渐消散,有的只是对惜玉的不耻了。 母凭子贵?下辈子吧。 “程管事,你们终于来了,那惜玉闹的厉害,说什么如果不见到主事的,她这孩子便不生了。”管事揉着被闹得生疼的额头无奈的道。程善才只是点点头,并不回应。管事的见马车是四爷的,便以为车中之人是四爷呢。 惜玉的孩子是谁的?答案似乎呼之yu出了。 如果不是四爷的,四爷会深夜前来?那可是谢氏嫡子啊,身份尊贵着呢。会为个怀着别人孩子的丫头深夜奔波。用脚趾头都知道不可能。 所以惜玉便是折腾了一天,管事的此时也不敢多说一句了。只安静的退到一旁,让了路出来。 程氏陪了谢珂坐在车中,一听管事的话。程氏不由脸色有些沉。白日里她还在替惜玉在姐儿面前诉了委屈呢,这惜玉却是个不争气的。这关口,竟然还敢用肚中孩子做文章。 她说不生便不生吗? 程氏的心不由得有些冷了…… 若是个不通情理的丫头,死了倒是干净。谢珂没有说什么,其实从佑哥儿带了惜玉出逃,到最后被捉回。她始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佑哥儿的性子真不是个行事这般乖张的。便是偶有冲动之时,可是带了一个丫头跑路?这可等于将一切身家都弃了。 若是真的让他们逃脱成功。以后谢佑便是个普通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那些学问也不足以让他支撑起二人的开销,也许他得靠出苦力才能勉强让二人糊口。 这种事傻子都不会做。可是佑哥儿做了…… 而且被抓也时辰也很是凑巧。据谢芸后来从报信的谢佑长侍元良和元丰的口中打探到。 其实佑哥儿那日是借口与一众公子出游的,说是落了东西,让他们回来取,想着自家哥儿身边还有仆从,元氏兄弟便没有多想,便匆忙赶回谢氏。只是却发现佑哥儿的屋子有些不对劲。 佑哥儿的chuang铺里竟然掩着件女人的亵~衣。 二人大惊,哥儿可是还没成亲呢,身边也没收暖chuang丫头。这般女子私~密之物,又如何出现? 二人生怕佑哥儿出了什么事,自然便顺腾mo瓜,那时佑哥儿还住在内宅长房的偏院,而长房院中能随意走动的丫头不过数人。 一来二去,二人想到了平日里时常在自家哥儿身边服侍的惜玉。 使了人去惜玉屋中查看,却发现惜玉屋中一片狼藉……衣物和家当都不见了。 元氏兄弟二人这才觉得事情不一般。不得不禀了大爷,大爷立马亲自带人去追,这才追回佑哥儿。 谢芸当初说这番话时,并不是为谢佑开脱,而是想告诉谢珂实情,谢珂听时便用了几分心。她虽然没见过这惜玉,可当时便觉得也许这惜玉并不像佑哥儿以为的那般老实乖巧。 所以此时别庄管事的话,倒也不会让谢珂觉得惊诧。 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又有几分心机的丫鬟罢了,还能翻出天去?便是她再有心机,家生子的出身都桎梏着她。 何况她看中的还是佑哥儿…… 佑哥儿确实老实好拿捏,可便是因为老实,所以胆子自是不大,惜玉便是想凭着肚中的孩子一飞冲天…… 也要看佑哥儿有没有这个胆把她带到谢氏族人面前,答案是:没有。 便是心里挂念着惜玉,佑哥儿今日也依旧娶了姜氏。 情份,或许有吧,只是佑哥儿的胆识明显不足以仅靠这份所谓的情谊便让他拼着身败名裂的下场来护惜玉。至于当初选择私奔……许是一时被色所迷吧。如果再加上惜玉有心诱~惑,相信佑哥儿头脑一晕,许会真的着了道也未可知。 不过这些眼下都不必追究。 她说不生?便不生吧……如果她能坚持住让孩子继续留在她腹内,谢珂倒省了心。 她低声对程氏吩咐几句,程氏点头,随后轻叩车厢,程善才上前。 程氏低声将谢珂的话告诉程善才。 程善才点点头……转身吩咐别庄管事。“你便去回她,莫不她不愿生,便不必生了。” “……是。”虽然觉得这话有些怪异,管事的还是吃了定心丸般,急急谢过怠慢之罪后,小跑着进了别庄。 程善才摇摇头,这才吩咐驭夫将马车赶进庄中。 别庄大门轰然关上。这一~夜,不管是别庄还是谢氏主宅都注定不会安宁。 别庄管事的自从惜玉腹痛发作后,就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般,再加上惜玉闹腾,所以难免在行事上有几分疏忽。而是疏忽却是致命的……惜主自从住进了别庄,官事的便派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服侍惜玉的饮食起居。 自从稳婆进了惜玉的寝室,管事的便没有理会那两个小丫头。 所以其中一个悄悄从角门出了府,他也未能及时发现。 而那悄然离府的小丫头,却是收了惜玉的五两银子。她偷溜出别庄的任务是…… 叩响谢氏的角门,然后用银子买通看门的婆子。 假装自己是长房中新来的小丫头。然后想办法混进谢佑的院子……将她既将产子的消息告诉谢佑。 小丫头年纪尚小,而且五两银子对她来说实在诱~惑太大,便是她千辛万苦来到谢氏门外,看着谢氏这般张灯结彩……也终究没有放弃自己通风报信的使命。 叩响角门,被婆子盘问。 靠着二两银子再加上年纪小,看上去本份老实。最后竟然真的被她混进了谢氏。 天暗下来后,又被她小心的混进了长房…… 如果是平日,也许不等她进了垂花门,便会被擒下,可是今日是谢佑成亲的大喜日子。 丫头婆子们难免外院内院的来回往返。所以看门的婆子便松懈了几分……再则,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私闯谢氏。 于是……(未完待续。) ps:感谢‘书香迷恋168’亲的桃花扇打赏,这个偶会加一更。 偶有罪,偶还是没时间写出加更来,而且还欠了两更。再容我一天吧,明天争取写出来……么么哒,谢谢支持的亲持。xh211 第一百二十六章 混乱 第一百二十六章混乱 那姜家姑娘正娇羞的等着佑哥儿揭了喜帕,然后按着母亲的叮嘱,与他举案齐眉,共效于飞……她的母亲说,谢佑虽然不是嫡出,可是却是谢氏长子。最最关键的是,谢四爷至今无子。 而且谢家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姑奶奶,曾和父亲抱怨过,说是谢四爷无论怎样劝说,都誓言不娶新妇。 也就是说,也许谢氏嫡系将断送在谢四爷这一代。 到了那时,谁能承继谢氏?自然是长子谢佑……何况谢老夫人之所以促成这门亲事,便是希望她替佑哥儿生下长子,谢老夫人终究姓了个‘姜’,自然是要为姜氏打算的。便是佑哥儿终究不成大器,还有她的儿子。 总之,谢氏的一切,将来都是她和儿子的。 所以姜家姑娘最终点了头,若只论谢佑人品,姜家姑娘是万般看不上他的。虽然生的倒也顺眼,可是堂堂谢氏长子却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 好在母亲最后道了一句…… 这样的性子才好拿捏。若非如此,她才不会嫁给谢佑。 心中虽有不甘,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只盼了谢佑将来能出息些,在她的训导下能撑起门楣。 十六七岁的姑娘,便是心时计量的再清楚,可是到了见真招的时候,也终究会紧张。姜家姑娘此时便是双手几乎拧成了麻花,她能感觉的出,谢佑便站在她一步之遥。只要他伸手挑了她头上喜帕,她便能看到他。 也不知道他穿喜服俊不俊? 便在姜家姑娘心里如揣了只兔子般忐忑万分等着自己真正成了谢氏长媳之时…… 院中却是一阵喧闹。那之后的事,姜家姑娘有些糊涂。似乎是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闯进了谢氏,而且正好闯进了谢佑的院子……似乎那小丫头被管事的婆子逮到了,一顿好打后,那小丫头哭着喊子几声什么玉……反正是带了个玉字。然后姜家姑娘便听到屋中响起步子声,门被打开了。 有淡淡的冷风透过喜帕轻轻拂面。 姜家姑娘不由得有些愠。因为她母亲叮嘱过,谢佑进了洞房后。万不能让他再出门。若是新婚之夜便受了冷遇,她将来在谢氏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佑哥儿……”姜家姑娘不由得抿了唇轻唤。可是,没有声音回应她,片刻后。她听到离开屋子的脚步声。 虽然没有看到,可屋中似乎瞬间遍布冷意。 姜家姑娘怔了,傻了…… 而谢珂父女瞒了数月的事情最终在最不该暴露的时候暴露了。也不能怪谢年设想不周,只能说是……阴错阳差,今日若不是佑哥儿娶妻之日。那小丫头便是三头六臂,恐怕也走不进谢氏内宅。 可偏生就赶的这么寸。 婆子们轮职,丫头们忙碌,再加上她瘦瘦小小一个小丫头,生就一幅憨厚样子……倒真的让这个得了惜玉银子的小丫头将事情做成了。 只是她注定是要后悔的。 五两银子,最终买的或许是她的……命。 得了消息的谢佑如何还能再进洞房,便是谢松打骂,王氏痛哭,也不能让儿子回心转意。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的父母与四叔谢年串通,一同欺瞒他。谢芸来了。无用。最终谢松无法,只得请了谢年来。 可是谢佑见到谢年,不顾谢年是长辈,竟然红了眼眶的与谢年对峙。 质问谢年当初的承诺可还作数。 谢年冷了脸点头。谢佑便连声追问,既然当初的承诺作数,为何眼睁睁看着惜玉惨死…… 这是惜玉吩咐小丫头如此说的。意在让谢佑乱了心神,最终去见她,当然,她最终的目的是再入谢氏。当初她自认身份低微,而她又不甘心只当谢佑的通房丫头。可如今不同了,她可是怀着谢佑的孩子,若是一举得男,那可就是谢老夫人的重孙。 惜玉觉得。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男孩,是谢氏眼下最想要的。 所以把自己的处境描述的十分凄凉。什么即将产子,却无人理会照应啊,什么每日里只食些残羹剩饭啊……直听得谢佑额头青筋绷起。 这般的质疑,自然是不敬长辈。何况谢年自认已信守了当初的承诺。他将惜主安置在别庄,专门吩咐管事的照应。 便是惜玉不守妇道,未婚怀子。他亦没有追究,他也叮嘱管事的请了稳婆……谢年沉下脸来,谢松吓得一身冷汗,今日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怎么却闹成这般。还有那惜玉……竟然怀了佑哥儿的孩子。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四弟,那惜玉真的怀了佑哥儿的孩子?” 谢年点头。不过下句话便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敲酸了谢松。“那又如何?你们难道还想抱回一个丫头生的孩子当了谢氏重长孙?”谢松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确实是希望佑哥儿快些有后,可是四弟谢年说的不错。 一个丫头生的孩子?便是抱了回来,也丢尽了谢氏脸面。 他本就是庶出,若是自己这房的长孙母亲身分再这般卑贱。想着老夫人千辛万苦替儿子佑哥儿求了姜氏这门亲事,不就是希望长房的血脉能清贵些。姜家姑娘所生的孩子,才合该是谢氏重长孙。 谢松瞬间想通其中关窍。不仅觉得谢年隐瞒之举无错,甚至觉得谢年的一番苦心。许是四弟便是怕他生了不该生的心思,这才将事情瞒了。却不想偏生在此时被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破坏了。 当真是可气,可气。 而一旁的王氏早己吓傻了。 她便是心中对儿子一片怜惜,存了几分让儿子将来将惜玉收房的心思。 可也从未想过让惜玉替儿子传宗接代啊。 子嗣无小事,这可容不得混淆。 何况那惜玉无名无分的,连儿子的通房丫头都算不上……便是怀了孩子,这又算怎么回事? 不管心中如何觉得可惜,这孩子,不能留却是谢松夫妇心中一致的想法。 王氏静下心来,轻声开口劝道。“佑儿,不要胡闹,快回新房,你媳妇在等你呢。”王氏深知今日万不能让儿子胡闹,若是儿子今夜不进洞房,可如何对姜家交待。 可是谢佑却是个愣头青。 惜玉出了这样的事,他早己心乱如麻,如何还能与旁的女人行那鱼水之欢…… 谢佑自是不从,旁的事倒是能寻个人替代,可入洞房这种事,旁人可着实没法相帮。最终,谢年也被谢佑闹出了几分气性。索性不再相拦,便让他出门去寻那惜玉。 至于谢老夫人那里,他即刻便赶去安抚。 至于明日姜家送嫁之人……恐怕只能靠了母亲谢老夫人了。 谢松夫妇是彻底的吓傻了。只得在屋中求了菩萨,可到底是求菩萨保佑那惜玉不死,还是求菩萨保佑那惜玉干脆一尸两命呢?这实在是个难题。 谢珂下了马车,直接被程氏扶起了别庄主屋,与惜玉待产的小院隔了一个园子。 那别庄管事自去回了惜玉,片刻功夫便来回禀,自然,他寻的是程善才。到了此时,他也不清楚来的人到底是不是四爷? 不过程善才可是四爷的心腹,总是跟着四爷出入,想来来人该是四爷吧。 “程管事,属下己按着管事的吩咐告诫那惜玉了,可是她却闹的越发的凶了。还说……说……她肚子里可是谢氏的……长孙……”管事虽然无法理解谢氏怎么又多个长孙出来,不过还是如实将惜玉的话说给了程善才。 程善才冷笑,便是不请示自家姑娘……他都知道该如何回应了。这样的女子,留在世上都是个祸害。“长孙?哪里来的谢氏长孙?真真笑话……那就让她与她所谓的‘谢氏长孙’一同赴了黄泉吧。”程善才冷声道。许是程善才表情太过阴沉了,管事的一惊,缩了脖子转身去传话。 惜玉那丫头,这不是找死呢吗? 这次管事的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程善才这才转身隔了门帘子示下。“姐儿,时辰不早了,姐儿还是趁着那边安静小憩一会吧。”屋中程氏替谢珂应了,程善才这才转身去吩咐护卫轮守。这处别庄虽然离建安城不远,可是位置却有些偏避,附近没有人家,只有成片的密~林,这也是谢年将惜玉放在这里的原因。 这是早些年爷无意中发现的隐秘之所,便着人造了这庄子。 连佑哥儿也不知道四爷名下还有这样一坐庄子。 所以便是佑哥儿明里暗里也曾查探过,终究没有找到惜玉的踪迹。 程善才这次带了二十几个护卫,分散在庄子四周,夜越发的沉寂了…… 程善才虽然好心让谢珂趁机小睡片刻,可是这种时候,谢珂如何睡的着,她和衣躺在榻内,程氏趴在一旁的桌上打着盹。烛灯晕黄,照得屋中景物影影绰绰……突然间,一阵痛呼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那样的声音,直惊得谢珂心头一凉。 程氏瞬间被惊醒,她先是转身望向谢珂,见谢珂好好的半倚在榻上,这才起身出门去打探。 程氏动作很快,转眼便回来了。 “姐儿,是那惜玉要生了……奴婢刚才问了那稳婆,稳婆说惜玉这一日都没有尽全力……现在却是由不得她了。”(未完待续。) ps:第一更~~~xh211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得失 第一百二十七章得失 刚刚听了那稳婆的话,程氏恨不得闯进血房去撕了那惜玉的嘴。 这小贱~蹄子,竟然为了要挟主家做出这样的事。 这哪里像个将要当母亲的,想当年她生识哥儿和劲哥儿时,可满心盼着孩子快快落了地,也好知道孩子是否平安……却不想这惜玉竟然不顾稳婆劝阻,愣生生不用力,将孩子生生憋在腹中。 这样的女子…… “姐儿,莫要理会她了,天明我们便返城。那小蹄子是生是死自有定数。便是将来佑哥儿闹僵起来,自有奴婢替姐儿说话。奴婢便是拼了性命,也一定力证一切都是那惜玉的算计。便是一尸两命,也与四爷和姐儿无关。” 谢珂摇摇头,安抚般的拍了拍程氏的手。 她在出门前便隐约明了几分惜玉的为人了,所以并无太多的失望。 她之所以出门,不过是看在佑哥儿面子上。便如程氏所言,若这惜玉真的捱不过,终是丧了命,至少让佑哥儿知道,她深夜前来别庄坐镇。她当初既然说过会护这惜玉性命,自然会说到做到。 “奶娘,便让稳婆好生看顾那惜玉吧。若是情况危急,便用些参汤吧。孩子终究是佑哥儿的……”其实谢珂想说的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可程氏却并不觉得孩子无辜,孩子在惜玉腹中,惜玉有错,孩子自然生下来便是错的。何必要生? 程氏不置可否,可终是点了头转身去传谢珂的话。 离去前,谢珂还听到程氏嘴里嘀咕着‘姐儿太善心了。’谢珂失笑,她这不是善心,是积德……为自己,也未自己将来不知有没有缘分再续母女之缘的瑛姐儿……便是恨权笙,可谢珂从未嫌弃过瑛姐儿,那是她的孩子,是她不胎十月所出。她何必那般在意孩子的父亲是谁。 何况自从瑛姐儿落地,权笙便明显不喜,便是抱一抱孩子之时都极少。 在谢珂心中,瑛姐儿便是她一人的。 她即得机会重生。她想,也许瑛姐儿这一世依旧能做她的女儿……谢珂不由得双手合十,向苍天祈求。 前世未圆的母女梦,但盼今生能圆。 *** 刚刚那声女子痛呼似乎只是开始,之后便是一波波袭来。便是隔着一个园子。谢珂也能清晰的听到。 程氏早已回来,此时正轻轻给谢珂披上外衫。 “……生孩子罢了,女人都得过这道坎的。竟然叫的像杀猪似的……平日里看她个头小小的,见人还没开口脸便先红了。害得奴婢以为她真是个老实的,却不想暗藏祸心。我们家的佑哥儿可是被坑害惨了。”谢珂没有搭话,不过她想起来,似乎一天前,也就是惜玉还未发作之前,程氏可是怜悯那惜玉,直说她遇人不淑的。 这不过一日。想法便整个大逆转了。 这人心啊……当真善变的很呢。自然,谢珂理解程氏为什么会改变想法,实是这惜玉……太过能闹腾了。 她自幼长在谢氏,这些看的还少吗?谢氏从未有过丫头飞上枝上的事,她怎么就觉得自己能开这先河?谢珂实在不知道该说是惜玉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这般又过了一个时辰,此时己过了子时。 屋面一片沉寂,除了惜玉偶尔的痛呼,似乎再没有旁的声响了。 谢珂有些乏了,今日她一天心神本就绷的紧。再加上连夜赶路来此,虽说不费什么气力,可她终究是养在深闺的,身娇体弱这事实便是再多重生几次也无法更改。 程氏见此。服侍谢珂躺下。 谢珂神智刚刚有些迷茫,却被叩门声惊醒。“姐儿,姐儿……”是程善才。 程氏冷了脸去给自家男人开门,谢珂则揉了揉有些泛疼的额头,缓缓支起身子。本以为是那惜玉又在闹腾,却不想程氏进来时脸上神色惊恐意外……整张脸有些隐隐泛白。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姐儿。不好了……佑哥儿,佑哥儿在府门叩门。扬言若是不开门,他便放把火烧了这庄子。” 谢佑怎么寻了来?谢珂觉得头更疼了,不过眼下似乎己没有追究的必要了。“让他进来吧。”谢珂最终沉声道。 事情终是无法隐瞒了,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谢珂叹气……便是佑哥儿和姜家姑娘不是个对良配,可比起惜玉来,谢珂倒觉得姜家姑娘更好些,不论是出身到相貌,都不是这惜玉能比的。 姜氏性子只是有几分娇纵,许是因着在娘家受chong有关系。 可谢珂敢用性命起誓,姜氏的心思绝对没有惜玉这般弯弯绕绕。 程氏去回了程善才,然后服侍谢珂洗漱净面……看来今晚这觉是不必睡了。佑哥儿即来,恐怕又要闹腾好一阵了。 谢珂觉得自己前世也许欠了谢佑的,所以今生这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谢佑来的很快,谢珂才净完面,房门便被推开了,谢佑早己顾不得此时夜己深了,而谢珂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便这般直愣愣闯了进来。 见到谢珂,谢佑的神情明显怔了怔。 似乎有些反应过来,可是今晚的一切实在太过刺激他了。 便是面前这姑娘是他素来信任的,他的心里也不由得生疑。“宝妹妹,惜玉在哪里?”进来没一句旁的话,便这般直白的问惜玉。 谢珂便是脾气再好,也终是有些气了。 惜玉是什么东西?劳她深夜出门便罢了,佑哥儿竟然还因此迁怒她。谢珂生的漂亮,她脸上带笑时,这种漂亮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而她绷紧了小脸时,这种漂亮却又呈现出另一番风情来。 谢佑但是看惯了谢珂的样子,此时也不由得心里有些发虚…… 因为平日里看上去温柔乖巧的宝姐儿,此时却只是冷冷的望着他。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却让谢佑莫名的觉得心虚。 “……宝妹妹,算是哥哥求你。你让我见一见惜玉。”终究,谢佑败下阵来,最终换了腔调央求道。 谢珂觉得累,谢佑的性子她己经懒得诟病了。便是她有心帮他,可是奈何他并不愿意脱离这苦沼,即如此,她看带他去看一看这苦沼的真面目吧。 谢珂招了程氏上前,在程氏耳连一阵耳语,程氏连连点头,随后快步转身而去。 谢佑便在一旁干盼眼看着,因为此时谢珂的小脸明白的写着…… 不要招惹她。 想着自己若是要见惜玉,终究还是她首肯,谢佑耐着性子候着。 吩咐好程氏,谢珂这才缓缓的对谢佑开口。“佑哥儿,你有没有想过,你今日来此……你会因此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 谢佑呆怔,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得到…… 失去?失去新婚妻子对他的旖~旎向往?让爹娘失望,失去至亲的爱护?若是老夫人知道了……也许,他再谢氏再无容身之地。 这样一想,谢佑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转念一想,男了汉大丈夫,惜玉肚里怀的可是他的孩子,他既然知道了,又如何能再与那姜家亲近。他做不出! “你将得到……一个真相。相比这真相,你失去的或许更多。你的新婚妻子因你今日之举,对你绝望。你的爹娘妹妹,因你今日之举伤心失望。将来你便是如何弥补,他们终究对你也是心存芥蒂的。至于我……以后再不会承诺你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吧。” 谢佑闻言,身子不由得一晃。 他自问,他错了吗?可便是错了,此时也只能错下去了,他己经不管不顾的来到这里,总要亲眼看一看惜玉。 错,都错了,可最错的是他。 惜玉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一切的过错,都让他来背负吧。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谢珂的房门再次被叩响。屋外,程善才的声音扬起。“大少爷,姐儿……惜玉现在是清醒的,大少爷若是想见惜玉,请跟属下同去。”谢佑心中刚刚升起的自责自省瞬间淡去,他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 望着谢佑急匆匆的身形。 谢珂终是失望的摇摇头,哪怕此时他知错,他停下,他战胜自己的心魔。她都能替他圆了今日之事。 她可以保证明日无人追究谢佑离家之事,也会亲自向姜家解释今晚因她在别庄遇险,所以佑哥儿才急急出门来救。 可是谢佑之举,让谢珂彻底对他失去希望。 路是他自己的,他既然选择了这一条,不管结局如此,都与她无关,不管前路如何,他都要自己走,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尝。 大约半个时辰后,程氏才回转,此时程氏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早己没了早些时候的惊慌。 “姐儿,你猜怎么着?那惜玉倒也真是‘卖力’。奴婢不过刺了她几句,她便一五一时将心中所想都说了出去。那时佑哥儿便站在门外……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姐儿是没看到佑哥儿的神情……惨白惨白的,奴婢看了都不忍心。不过想着哥儿就此认清那惜玉的真面目,也算是一件好事。姐儿放心,善才己经安排佑哥儿在厢房歇下了。至于惜玉之事,哥儿离去前只说了一句……‘造孽’。”(未完待续。) ps:第二更~~~求收,求推荐~~~xh211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客 第一百二十八章夜客 程氏显然对于自家姑娘安排的这出戏码很是自傲。 便是说千句万句,恐怕佑哥儿也是不信,倒不如让他自己亲耳去听。 可没谁逼迫惜主,她不过是用话刺了她几句,她便竹筒倒豆子的都说了出来。甚至最后还大骂佑哥儿,说佑哥儿是个孬种。就如自家姑娘所说那般。此时的惜玉便是个炮仗,一点就着。 她恐怕等了数月才等来了今日,便想趁此机会要挟佑哥儿呢。 可是她想见佑哥儿,自然不轻松,所以数日的火气积在一处,再加上孩子也不是她想要留在腹中便能留在腹中的。 她自然满心火气。此时再由她说上几句挑气的话,那惜玉如何还能忍住。 别看平日里一幅老实乖巧的样子,不想那嘴骂起人来,倒真是收人好心惊讶呢。程氏想到佑哥儿的脸色,是越想越觉得解气。 现在程氏可满心替佑哥儿不值,便为了这么个东西闹得家宅不宁的。当真应了佑哥儿那句……造孽啊。 程氏将谢佑的神色说了三遍后,心情终于平复了。此时才觉得自己刚才太过聒噪了。“姐儿勿怪,奴婢实在是气不过那惜玉。生就是个下贱胚子,还自觉高人一等。现在好了,便是佑哥儿也不理会她,她便ting着那肚子等死吧。稳婆说惜玉闹腾的太过了,便是孩子生下来,恐怕也是难活。”说这话时,程氏的话还是不由得带了几分怜悯,她怜惜的自然不是惜玉,而是惜玉肚里的孩子。 总归是条小命啊。 就这么被亲生娘闹腾没了……所以说,投胎当真是件十分重要之事。 便是投生成谢家血脉又如何,不依旧胎死腹中。 “好了,此话莫要再提了。还有两个时辰天明,奶娘还是趁机睡会吧。”谢珂轻声道。程氏点头,扶了谢珂上~chuang,替谢珂掩好被角,这才缩到矮榻上。打算就这么凑合一宿。 屋中再次静了下来,便是连惜玉的痛呼也再不闻了…… 谢珂长长吁出一口气,觉得此事终算是过去了。至于明日佑哥儿如何交待,便与她无关了。 自己种的因,结怎样的果。只有自己担着。 只是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此时更鼓己敲过了二更,整个院子似乎都沉睡了。可是程善才的步子再次在屋外场起,随后是程善才略有些急迫的声音。“姐儿,大事不好了。” 程氏骂骂咧咧的去应门。 “你个死鬼,又出什么大事了?这般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姐儿睡会了。”程善才没理会自家的婆娘,直接对屋中道。 “姐儿,又有人叩门……来人自称姓姜。” 谢珂的瞌睡虫再次被惊跑。她迅速支起身子……姜。姜家姑娘亲自来了?不会。好歹是新嫁娘,怎好出嫁当日便冒失的出府。 难道是姜家姑娘寻个帮手。此时前来别庄自是与佑哥儿脱不开干系。 谢珂让程善才打探一下来者到底是何人,再决定要不要打开院门。对方这个时候来。想来是来者不善啊。 程善才很快回转。 他己问过对方,对方自称是姜家姑娘的长兄……说是无意中看到佑哥儿出城,担心有事发生,便跟了来。而且对方来人不少,足有四五十人。 看样子不像来相帮,反倒更像来……打架。 程善才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谢珂,谢珂沉默半晌。 姜家姑娘的兄长?姜嫁送嫁之人中有姜家姑娘的兄长吗?谢珂倒没有听说。 他说看到了佑哥儿,所以一路尾随,这话也是明显有假的,佑哥儿进庄子一个多时辰了。对方却才叩门。时辰上根本对不上。 可对方既然自称姜姓,似乎除好佑哥儿,也没旁的人好寻。 四五十人?便是她下令不开大门,恐怕也挡不住那些人的。 一时间。谢珂也寻不出好对策。见谢珂沉默,程氏不由得道。“便是姜家少爷,也没道理深夜来访,拒了便是。”程善才摇头。“如何拒?”对方虽说是来访,可这不过是说来好听的。 庄子里外才有三十几个护卫。 再加上几个丫头,比起院外那四五十个精壮的护卫……程善才觉得自己这方没有胜算。 主要是不知道对方虚实。所以程善才也不敢唐突决定,这才三缄其口。 而且对方明显是不让进便强行闯入,说是来访,不过是客套。算是先礼后兵吧。 如果只有程善才一人,他自是不怕那些人。可是自家姑娘在此…… 若是一个被冲撞,他便是身死也无法弥补。 惜玉的事与眼前的事比起来,那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便在谢珂犹豫不决,程善才在一旁闭口不语之时,别庄管事连滚带爬的奔向程善才。 “程管事,程管事,大事不妙。大少爷说此事由他而起,他自会应对,所以不管不顾的去应门了。” 什么?程善才险些惊和跳起来。 对方便是借口寻谢佑,可是谁又能保证对方说的是真话?便是真话?若是谢佑所言让对方一个不喜。 对方对谢佑若是动了手可如何是好?这荒郊野外的……若是对方干脆来个不一做二不休,对他们痛下杀手……他们又要怎么应对?这个佑哥儿……虽是谢氏长子,可是遇事竟然还不如自家姑娘想的长远。 谢珂也被惊到了。 刚才所想的拒绝之法此时全派不上用场了。 “即如此,便开了门让他们入院……对方找来这里,总是有目的的。与对方好好交涉便是。”谢珂话语中带了几分宽慰,程善才点头。 这才匆匆转身离去。 程氏不由得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万请菩萨保佑我家姑娘平安度过今夜。” 谢珂没有像程氏那般将期望寄托于神佛,她袖手立在窗边,望着窗外深沉的月色。她觉得……对方寻谢佑似乎只是个借口。可是更深露重,对方这人时候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程善才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便回来了。(未完待续。) ps:月票十张加更~~~xh211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惊 第一百二十九章夜惊 “姐儿,对方总共五十人左右。出来主事的是个少年模样的公子。举手投足间倒是十分客气的……佑哥儿出面,对方也并未多加理会,只是向属下要了个小跨院,说是歇息几个时辰,明早便动身离去,对于惊到了庄中主人,对方说十分抱歉。”程善才的表情明显松懈了下来。对方不是来闹事的便好。 至于为何自称姓姜。 程善才想也许对方真的姓了姜吧。至于那人初时所言识得佑哥儿。现在看来似乎不过是叫门的推脱之词。 大家都是聪明人,程善才并没有多问,对方也没有多说。 程善才只盼了这一~夜余下的两个时辰能安静些,待天明顺利送他们离去。 谢珂应了,程善才又叮嘱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程氏听完自家男人的话,不由得拍了拍前xiong长长吐出一口气。刚才是真的吓到她了。 这里虽然离建安城不远,可若是对方来意不善,便是派了护卫回去求援,一时也是鞭长莫及。何况自家姑娘可是在庄子里,若是被人怠慢了去可如何是好。好在对方尚算有礼。 既然只是借住,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左右还有两个时辰便天明了,程氏决心不睡了,便一动不动的守在自己姑娘身边。 只是今夜注定是个多事之夜。谢珂才躺下,房门第三次被叩响。不等程氏开口相问,程善才有些惊异的声音己在屋外扬起。“姑娘,庄子外又来了一批人,而且为首之人……是那个楚四爷的心腹,那个曾经给姑娘当众送礼的少年公子。那公子扬言,我们若是不开门迎了他们进来,便不管不顾的拆了院门。姐儿,这可如何是好?” 真是多事之秋啊,不过是来别庄坐镇一~夜罢了。怎么就生出这许多事。 好在佑哥儿倒是不再胡闹了。惜玉许是累了,也不再闹腾……程善才觉得才一~夜,自己一定生了许多华发。 什么? 谢珂大惊,那人怎么又来了?虽然到现在为止。谢珂也只是知道他姓齐,但这己足够她忌惮他。 上次在大福泽寺出手相救,实因那主持相求,并且许诺她,它日相助。 如果依谢珂的意思。是万不想再与那人有牵连的。总之,京城的一切,她都不喜……尤其是京城齐家的公子。 不过谢珂倒觉得那人不是个随便烧杀抢掠的。 他既然深夜带人叩门,必是有事。 相比刚才上一泼人所求,谢珂的心绪倒稍平复了些……程氏是知道谢珂曾救过那人的,只是她并没有告诉程善才,实是此事关乎宝姐儿名节,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听到程善才的话,知道来者是相熟之人。程氏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姐儿必定会放了那一行人入庄。 果然……“应他所请。”谢珂道。程善才领命退下。 此时,距离天明尚有不足两个时辰。如果程善才以为今夜麻烦之事到此为止。那便大错特错了。 那齐姓少年带人入了庄子,一眼便望到停在门侧的专属于谢年的车马,少年目光沉沉……随后冷声开口。“四爷何在?”程善才顺着那少年的目光望了望马车。心道糟糕……不过眼前之人即是楚四爷心腹,想来便是知道姐儿在庄中,也不会为难的。 比起自家四爷,程善才倒觉得提起自家姑娘,少年许会多给几分面子。想到这里,程善才凑到少年近旁,小声道了这马车并非自家爷所用,而是给了自家姑娘用。 听了他的话。那少年果然不再相问。只让他领了他们直往刚刚来的那波人借宿的院子而去。 便在程善才将人带到后,少年随手从身后扯出一个人啊。 将他扔给程善才。“姜氏的从兄。来寻谢佑。”顾不得程善才的惊讶,那少年一脚踢开院门,带了人气势如虹了进了院子。 院后院中响起拳脚相交的声响。程善才自然不敢久留。 只得一脸凝重的领了那姜氏的从兄离开那院子。 那姜氏的从兄倒是个好说话的,一路上己将他的行踪道了明白。 原来佑哥儿未进洞房之事,终是让姜家姑娘不忿,便是丢了脸面,还是差了小丫头给这位送亲的从兄递了消息。 让这位从兄暗中在府内寻一寻谢佑。 不管如何,姜家姑娘也不能让旁人知道谢佑没有进洞房。便是绑,也要把谢佑绑回新房。那从兄虽然暗中差了人去打探,可是夜深人静的,再加上又是在谢氏。他如何打探的出。 最终无法,他只得去问谢四爷,虽然只来一日,他也知道谢氏真正的主事者,是谢家四爷。可是四爷只道谢佑有急事出府,至于去处,谢四爷却道不知。那姜家从兄自是明白,这种事谢四爷一个做叔父的或许真是不知,便是知道,轻意泄露侄儿行踪,也实是不该。 这时,他突然想起在送嫁的路上,可是碰到一个贵公子。 说起来,姜氏与那贵公子还是有些渊源的。所以这才趁夜求了谢四爷,出得府来。 说起谢四爷,那姜家从兄倒是好一顿夸奖,说谢四爷不愧是个真正的贵胄公子……真是急别人所急,见他面露忧色,却又不便开口,便没有追问,只叮嘱他凡事小心。便勒令护卫放行了。 随后他去寻这贵公子。却不想在半途竟然遇上。 他自然很是惊喜,将族妹之事道明。 那公子二话不说,领了人便随他一同出了城……这一路,自然是那公子引路,却不想竟然直接找到了这里? “……程管事,我那妹夫可在?” 那人即说谢佑在此,那谢佑便一定在此。对那人,姜家从兄很是信服。至于那人为何带了人yu强闯谢氏别庄,便不是他能在意的了。 他从来知道什么是自己能知道的,什么知道后会丢了小命。 那公子的家务事,闹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程善才本yu摇头,可想到那公子冷淡却锐利的目光,终是打消了隐瞒姜氏从兄的念头。“佑哥儿在厢房歇息,姜家少爷若是有事相寻,属下差了人去唤。” “……烦劳程管事,管事也该知道在下的难处,我那族妹在家中素来得她爹娘chong爱。性子自然有几分骄纵……她即叮嘱了让我无论如何寻到姑爷……在下也只能说声抱歉了,还请管事的差人请了姑爷来。在下好与姑爷快些回城。” 程善才应了,吩咐了护卫去寻谢估。 没想到这姜氏从兄倒是不难应对,只是这前后两波夜客却不知争出了个高下没有? 程善才有心去探一探,可想到少年看人的深沉目光,心中竟然有些胆怯,便是连派个人去探一探的心思都淡了。 谢佑终是和那姜家从兄一同回城了。 望着谢佑有些单薄的身形,程善才心中有些不忍。可这事到底佑哥儿也有错。 至于那惜玉,此时是生是死,恐怕真的没人在意了…… 那之后的两个时辰,庄子里终究安静下来,程善才最终涨了胆子去那院子门外打探,却只见院门紧关,里边没有丝毫声响。 程善才不敢叩门,转身回了自己栖身的厢房。 好容易捱到天明……程善才觉得这一~夜,是他有始以来过的最惊险的一~夜。 便在此时,有婆子匆忙来报。 惜玉最终生下一~女。 *** 谢珂一~夜几乎没睡,只在天明前眯了半个时辰。 所以起身时,她整个人感觉很不好,头晕脑涨的。婆子来禀惜玉产下一~女时,谢珂正轻揉着额头。闻言眉头拧了拧。便挥手示意婆子退下。 虽说稚子无辜,可是惜玉这番闹腾,实在让谢珂对孩子的怜悯降到了最低。 至于惜玉,据说产后失血,可命却是保住了。 谢珂只能感叹,倒真应了程氏那句话,越是贱命越是活的牢靠。 她死不死谢珂己经不在意了,左右她这辈子注定是与豪门无望了。等待她的不过是一世被禁罢了。 如果她不生这孩子,她若求离,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她既然生下了这个孩子……便是佑哥儿不再理会她,她这辈子都休想摆脱谢氏了。 这便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至于孩子如何安置……谢珂索性便推给了父亲谢年,反正她只是个小姑娘,能深夜来别庄坐镇已是极难得了。难道还要让她忧心一个丫头所产之女。 程氏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她现在对惜玉不耻,连带着对那孩子一点都不关心。 人若想被尊重,先得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丫头罢了,竟然妄想着凭借个孩子就要挟主家。真是其心可诛。 谢珂才起身,程善才便来了。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惨白中透着几缕青色。见到程善才这样的脸色,程氏不由得一惊。 自家男人她还是了解的,程善才性子稳妥,是个能撑住事的。便是昨日几次三番出现意外,也没见程善才乱了阵脚。怎么此时却露出这样的神色?(未完待续。) ps:为‘书香迷恋168’亲的桃花扇打赏加更~~~xh211 第一百三十章 趣味 第一百三十章 趣味 程氏不由得急声道。 “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程善才点头,这时谢珂闪身而出,今天谢珂穿了件素青的缠枝花褙子,梳了双鬓,鬓间簪着两朵素粉的绢花。整个人显得即精神又清雅干净。 程善才满心的焦虑,却突然间散了几分。 “善才叔,何事?”温温柔柔的善才叔三个字,突然让程善才心中升起一股豪情来。 他想自己终究算是姐儿的长辈,便是出身低微,可是主家爷儿和姐儿却从未嫌弃过他。而且爷儿放心将姐儿的安全托付给他,他怎么能让爷儿失望。 刚刚有些急躁的心瞬间静了下来。程善才声音平淡的开口。“昨晚先后来投宿的两波人……似乎闹出了人命。那小公子此时便候在门外,说是有事和姐儿相商。不知姐儿要不要见一见他?”想着今晨见到的一幕,程善才的身子还是抖了抖。 满院的血,虽然尸首早己蒙上,他并看不到伤口。可还是吓到了程善才。 这别庄见了血倒不是什么大事,左右爷也并不常来,当年之所以建了庄子,不过是想着有一日带了四奶奶来此。四奶奶在世上,是颇喜欢这种空旷景致的。只是四奶奶人都不在了,这庄子的存在,不过徒惹爷伤心罢了。 可却是死了人啊,人命关天,这若是官府追查起来。 谢氏如何脱得了干系。 便是那小公子一幅无甚大事的表情,程善才依旧觉得心惊胆战。 他总觉得那小公子身上带着杀气,混声似乎都透着一股嗜杀之气……莫不是知道他与楚四爷相熟,他真的打算拼了性命将他赶出庄子。 那样的人,还是离得远些吧。 程善才此时亦满心疑惑,他即是楚四爷的人,这番动作,难道与楚四爷有关,若是与楚四爷有关,楚四爷无论如何不会伤了姐儿的。哪怕是让姐儿见到血光恐怕也是不忍心的。楚四爷对姐儿的chong爱。可不比自家爷少。 可这少年却丝毫不避讳…… 竟然就直接在院中动了手。 想着初时那波前来寄宿的人,程善才实在担心那个彬彬有礼的公子此时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忧? 相比之下,程善才倒觉昨这少年才是恶人。 不过他可不敢胡乱在谢珂面前开口。不管发生什么,那少年现在总归算是有礼的,若是一个惹怒了他,让他发了狂可着实是场灾难。 他要见她? 谢珂其实心中很抵触,可是眼见着程善才一脸为难。何况那人还弄出了人命官司。 “……请他进来吧。”谢珂终是沉声道。程氏似是有些不解谢珂为何一脸不愿,在程氏心中,那少年虽然目光阴狠,可似乎自始至终便从未伤过自家姑娘分毫。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何况上次自家姑娘对那人可算是有救命大恩。 那小公子是无论如何不会伤了自家姐儿的。 程善才应了,转身去请那此时恐怕早己候的不耐烦的小公子。 那人进来时,先见到微胖的程氏,程氏对他笑笑。 少年脸色有些难看,若不是看在她是谢珂奶娘的份上,他恐怕不会让她留在这世上的。 这妇人见过他最潦倒落魄之时。 他如何能忍受这样一个人活在世上,如何能允许自己落魄的那一幕被世人所知。可是她是谢珂的奶娘。据说自小便服侍照顾谢珂,谢珂母亲死后,与这妇人更是亲近。 所以少年握了握拳,抬目去寻谢珂。 只是他却只看到了一面屏风。 屏风? 挡他……少年觉得有些可笑,若是他想,别说一道屏风了,便是刀山火海也是阻不了他分毫的。 “公子,我家姐儿才刚起身,还未收拾妥当,不便见客。只是公子之事似乎焦急,所以我家姑娘只得隔了这道屏风……有什么事,公子便直说吧。只要公子不强人所难,我家姑娘都会应的。只求公子将一切收拾妥当。万勿连累我家姐儿。公子也知道我家姐儿来这庄子实在不得已,若是走漏了消息,我家姑娘可是会被老夫人责难,被世人诟病的。” 少年不由得看了看程氏。 他倒没到这妇人倒是个八面玲珑的,将话说的这样满,几乎堵了他所有的退路。 不便见客。所以隔了屏风。他弄出的一切,都要收拾妥当,万勿连累她。 若是她身在此处的消息透露出去,便与他脱不开干系。 似乎从小到大,便是上次那般惊险,他也从未被这样……胁迫过。 有趣,十分有趣。 这话到底是这妇人自说自话呢,还是由谢珂想出,由这妇人代为出口呢?他此时竟然十分的好奇。 似乎很久没有这般旺盛的好奇心了。 其实他倒真的无心难为她,好歹他们相熟一场,他救过她,她也曾救过他。他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可是这妇人的话倒让他不想轻意的便离去了。他倒要看一看,这小丫头数月不见,又有了什么长劲。于是少年冷冷的勾起了唇角。“虽然此事由我而起,可终究你们姑娘放了我进门,这事总归和你家姑娘脱不得干系。” “我家姑娘是好心允你借宿,你竟然恩将仇报。小公子……做人不能这样?”程氏心中惊疑,明明前一刻这小公子身上还有种闲适之感,可怎么瞬间这感觉便敛尽了,不过眉头微蹙,便像换了个人般,不过便是觉得这人善变,可也不能否认这小公子生的真俊。 在程氏看来,最俊的公子该是楚四爷。 可这小公子比起楚四爷来似乎也是毫不逊色的。可比起楚四爷的彬彬有礼,这少年显然更像匹狼。 而且是头恩将仇报的狼。 “在下自幼便是如此,妈妈打算如何?打我?杀我?还是唤了那程管事进来,你们夫妻二人联手?”少年态度嘲讽,俨然一幅无赖样子。程氏气得用手指着少年。 可是下一刻,手却猛然放下。 因为少年瞬间将无赖之相顿收,用一双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眸子望向程氏。 那目光似乎隐隐含着杀机。 程氏如何还敢再开口与少年对峙?她不由得有些六神无主的望向屏风……告诉自己,不怕,不怕,还有自家姐儿在。虽然宝姐儿年纪不大,不过似乎不管做什么,从未出过错。 她既然同意见这少年公子。自然有办法应对…… 而不等谢珂开口,少年的眸子己冷冷的扫向屏风,大有上前将那劈成几半的架势。 便在此时,谢珂清淡的调子突然在屋中扬起。她道:“不要吓奶娘,她胆子小。”没有指名,没有说姓,甚至连个称呼都没有。可是少年的怒意却奇迹般的被安抚了。他忍不住挑了挑唇。心中有些明白楚四为何独独偏chong她。 初时他见到她,虽然也惊于她的相貌。可也只是觉得她生的漂亮罢了。 可天下漂亮的女人何其多,在他的印象中,漂亮的女人多半都是蠢笨的,仗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便觉得能依此俘获男人。然后任其予取予求……蠢,及蠢。 可她却渐渐颠覆了他的认知……原来,漂亮的姑娘也可以是聪明的,是运筹帷幄的。甚至那遇事沉稳的样子不输天下任何儿郎。 便是连他心中都隐隐有几分佩服。 “……屏风撤掉。”他直接接了要求,一旁的程氏似乎又想开口,可是在少年冷冷的目光中,只是动了动口,却没敢吐出半个字。 别说是她,便是皇家公主在他面前都不会遮这一道屏风……所以少年觉得自己的要求理所当然。 “刚才奶娘说了,我还未梳洗,你真的确定要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姑娘吗?” 少年眨了眨眼睛,觉得越发的新奇了。以她的漂亮,蓬头垢面是个什么概念。 她不提还好,她这一开口,他倒真的十分好奇。“我不会深究你的唐突之过……”谢珂:“……”她这是遇到一个什么人? 唐突?该是他唐突她吧?难道自己碰到了个……异类。谢珂有种自己的力都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这人看上去绝对不傻,不仅不傻,而且还是个颇精明的。可他此时出口的话?难道,他在有意为难她。 为什么?她虽然从心底不愿意与他有所牵扯,可谢珂自认她做的很好,绝对不会让他察觉出丝毫异样来。她清楚便是前世她和齐氏是宿敌,甚至齐氏那位二公子直接导致了她前世的早亡。可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她还不至于糊涂到将前世的债强加在一个齐姓少年身上。 其实细想之下,便是前世最终落个早亡的下场,其实最大的责任是她自己。 所以对于齐氏的恨意,其实己经随着时间淡了许多。可她却本能的不喜‘齐’这个姓氏。与旁的无干,只是她的心魔在作祟。 “快些,不要劳我亲自动手。”谢珂越是推脱,少年反而越是兴趣十足。 一个蓬头垢面的姑娘?一个蓬头垢面的漂亮姑娘?有趣,真有趣。便是夜里那些阴森,那些背叛……似乎都渐渐离他而去。 因为她……(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三十一章 噬兄 第一百三十一章噬兄 因为她?少年心中有些疑惑,他虽出身高贵,可自幼便颠沛流离……旁人许会觉得他这样的出身,本该是金尊玉贵的。 他确实身份尊贵,可是,旁人自幼享受的父母亲情,他从未尝过。似乎从懂事起,陪伴他的便是背叛,追杀,还有无止境的奔逃。像此时这般心平气和……他竟仿佛从未有过。 此时尝到,却觉得浅尝辄止竟然比从未品过更加让他……上瘾。 上瘾? 这个想法更是新奇,他自幼师承名家。 师傅从来教导他,不要对任何东西心存奢望。 财富,女子,权势…… 只有心无所求,才能无坚不摧。他一直奉行这句几乎可以称为戒律的话。 便是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心中似乎也没有丝毫喜悦之情。便是被追杀,甚至上一次他几乎命悬一线之时,心中似乎也没多少除了冷寂之外的感觉。 可是此时,他却觉得心头泛起淡淡的暖意,此次重逢,他甚至还没有见到她。 少年是个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的。虽然不懂为何心中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本能的觉得不要再让自己泥足深陷,可是心中却又升起缕缕不舍来。一时间,向来杀伐狠绝的他竟然有些犹豫。便在这犹豫的瞬间,屏风后谢珂突然轻轻的开了口。 她唤了奶娘程氏,吩咐她将屏风撤掉。 程氏轻轻应下,下一刻己拉离了屏风,少年正好抬目,便看到那个几乎从昨晚会不时窜进他脑海的姑娘一脸平静的回望他。 哪里衣衫不整?哪里蓬头垢面? 她收拾的很干净,这种干净便是心思狠戾的少年也挑不出丝毫不妥之处。 她就像此时绽在枝头的浅粉桃花,颤威威的,似乎一场春雨便能将她打得七零八落。可是再肆虐的春雨,似乎也终伤不得她分毫,风雨过后。她依旧娇~嫩的绽放在枝头。三两花瓣,迎风而舞,说不出的清灵,道不尽的坚韧。 他该气的。因为她刚才对他有所隐瞒,可他发现见到这样的谢珂,他不仅心中涌不起丝毫怒意,相反的,竟然觉得心情平静了几分。 这一~夜的疲惫。一~夜的奔波与血色,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想,自己与她或许真的有缘吧。 他曾救过她,她也救过他。他们该是两不相欠的,便如上一次,深夜分离时她所说的那般…… 今后桥归桥,路归路。 那时他觉得有些道理,他们本就不该相识,便是相识了,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他不该因此影响到自己。哪怕分毫。哪怕那时她的话,让他心里其实不痛快,甚至有些隐隐嗜血的感觉由心底渐渐涌起,可他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算是默许了她的话。 她便突然笑了……深夜,淡淡的烛光中,她的笑,很美,也很缥缈。 他告诉自己,将来她会嫁个富贵人家,不管是她的身份。还是楚四郎对她的偏爱,都可以保证她这一生命运都是极好的,会是金尊玉贵的。而他……依旧是成王或是败寇。 他不该记住她的。 也不该再和她相见。可是昨晚听了那管事之言,想见她的感觉却是难以自抑的。所以今日一早。他来到她的院外。 其实昨夜的事情完全可以不必扰她。 他可以自行解决。绝对不会连累到她。他便是心绪冷硬,也不会做出连累一个姑娘之事。至于败坏一个姑娘名声的事,他自是不屑做的。可刚刚他在做什么?逗~弄她?欺负她?还是……只是想见她。 可是真的见到她,他却发现自己对她竟然有……思念。 是的,思念。少年蹙了蹙眉头,目光越发的冷戾阴沉。而谢珂自然不能得知不过片刻间。少年心绪却有了这诸般变化,她只是望着少年阴沉的眸子,心中渐渐涌起几分胆怯。不过她的心底终究有个声响告诉她。 便是少年表现的再凶戾,也终究不会伤她的。 有一种人,虽然不言不语,可却是骨子里带着矜贵的。他行事或许无所顾忌,或许随心所yu,可有的事,他不会为。 果然,下一刻少年微微垂下眸子。 随后淡淡的声响好似响在谢珂耳畔。他说……“昨日之事,我自会料理干净,不会连累到姑娘分毫。至于旁的事……便依姑娘那夜所言,桥归桥,路归路。”少年说完,不再看谢珂,转身自顾自离去了。 谢珂望着少年那暗青的身影从眼中消失,脸上不由得带了些疑惑。 他要见她,而且置规矩于不顾,一幅不见到她誓不罢休的样子。 可是见到她,却只说了一句话便甩袖而去。这句话便是隔着屏风说便要大打折扣吗?谢珂不由得疑惑的想着。 直到少年出了院子,程氏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少年,好冷的目光,出口的话似乎都能让人身子吓得发抖。好在他没有寻事,只是他没想为难姐儿,为什么偏要见自家姑娘一面呢? 难道…… 程氏想是不是这少年心里有了自家姑娘?可瞬间,这想法便被她打消了。那人的目光里,有冷寂,有镇定,甚至有几分杀气,可绝对没有丝毫可以称之为为‘情’的东西。程氏甚至为自己心中有了这样的念头而自责。自家姑娘可是十分守理矜持的。而且每次与这少年见面,都有她在场。 “姐儿,这人忒的无礼了。”程氏不由得斥责道。 谢珂点点头,用手指轻轻揉着有些泛疼的额头,随后吩咐程氏收拾一番,她们要快些回城。 程氏见谢珂似乎十分疲惫,一肚子埋怨少年的话便不由得咽了下去。 很快程善才便来了,他回禀,少年己经领人离开了,而昨日第一波入住之人,不管是活是死,也都被少年带走了。 说到这里,事情便己算是有所了结了,只是程善才踌躇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姐儿可还记得属下昨日所说,那个第一波来寄宿之人的主事者?”见谢珂点了头,程善才微蹙着眉开口。 “刚才那少年,唤那人‘大哥’。”程善才初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两波人明显是仇敌。而且似乎是誓死不休的仇敌。 那少年刚刚可是抬了数具‘草席卷’离开。所谓的草席卷,是裹了尸体的草席,而草席是少年开口让他寻来的。可程善才细看之下不由得心中发寒。那主事者与那少年容貌竟然有五六分相似。只是那主事者明显一身书卷气,而那少年,却周身戾气。 随后那主事者开口。唤那少年‘二弟’。 这才让程善才确定,他们竟然是兄弟关系。而且很大可能,是亲兄长。什么样的人,会手足相残,兄长相杀? 想想便让程善才觉得毛骨悚然。可是那少年明显对他口中的‘大哥’动了杀机。虽然知道这种事还是越少掺和越好,可是程善才还是忍不住将事情说了出来。 他隐约觉得,似乎自家姐儿能克制几分那少年身上的血气。 便是那‘大哥’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果那少年真的动了手……兄弟相残,恐怕这一生,少的都无法摆脱噩梦了。 程善才瞬间动了怜悯之心,他也分不清自己是怜悯一身书卷气的兄长,还是一身杀意的弟~弟。可想着那少年曾被楚家四爷带在身边……楚四爷那么照顾自家姑娘,楚四爷的人出了事,自家姑娘伸手帮一把也是应该。 总归,噬兄这种事,死了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程善才这几句话说的平平无奇,并没掺杂太多感觉在其中,只是叙事,将他所知之事一字不差的告诉谢珂。 可是谢珂却听得心惊胆战。 噬兄?多大的仇恨可以让他做出这样残忍的事。便是谢玉害她一世,这一也依旧兢兢业业的想要算计她,还有那权笙,前世花言巧语,终究负了她。 这算是深仇大恨了吧。 可她也从未想过伤他们性命。她想的不过是躲远些,让他们伤不到她便是了。 可是他竟然?刚刚他神情有异,而且谢珂总感觉那人的话像是没有说完。前一刻他还因着他们中间挡了道屏风而耿耿于怀,甚至不惜出言威胁,可是屏风移开的瞬间,他竟然将一切情绪都敛了下来,静的仿佛前一刻的话不是从他口中出来那般。 她便觉得有异…… 可是噬兄?他怎么做的出。 其实细想之下,他便是杀光了亲人,都与她无关。 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他并非小舅舅的亲信,而且和小舅舅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挺混乱。至少谢珂辩不出他们是真否真的有仇?所以她聪明些,对于程善才的话便该左耳进,右耳出。 可是?终究是做不到啊。重生七载,她活的小心翼翼,但凡能让自己置于险境的事,她几乎都未做过。便是在别庄坐镇,都是权衡再三的。 虽然有风险,可是不管是佑哥儿还是父亲谢年,都会因她之举而铭记在心。(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三十二章 相劝 第一百三十二章相劝 她告诉自己,重活一世,不再做无用之功。也许这个念头在旁人看来太过冷情,可是上一世她最终落个那样的结局,谁又曾怜惜过她。 但是父亲谢年,上一世都未曾在意过她。 她凭什么还在傻傻的去帮别人?这个念头像在前一刻还是根深蒂固的。可是此时?她想起少年重伤躺在木箱中那一幕。少年看人总是冷冷的,便是受了重伤,手脚不能动分毫,也不见狼狈。现在想来,不是他多能忍前,而是他不在意。 是的,不在意。 就好像前世她将死的那段日子,明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渐渐的,那些曾经在意的,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瑛姐儿可是她的命,可是最终被权笙的侧室笼络了……她知道后竟然出奇的冷静。 有种冷眼旁观的漠然。便是最后到了她弥留之际,瑛姐儿都没有出现。 她也没得有什么可惜的……不过是满心悔恨罢了。恨自己软弱,所以才任人欺~凌。 可是那人才多大年纪,恐怕不比她大多少。却己是一幅看透一切般的性情。 谢珂的心突然觉得有些涩。 她不知这涩意是为着前世的她,还是今生的他。 便在理智让她开口之前,她的情感己做出了选择。她听到自己淡淡的,却坚定的吩咐程善才。“即刻启程,一定要赶上他们一行人。”谢珂想,自己真是个傻~子。 明知与他纠结注定是个麻烦,也许是场劫难也未可知,可她竟然没有遵从理智。而是任由情感主宰着她。程善才似乎很是意外,他既然开口对谢珂说,本意也是希望她插手管上一管的,毕竟这少年与自家姑娘看关系倒颇有几分交情。可他没想到,自家姑娘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 追上他们一行! 程氏明显不解,她先瞪了一眼自家男人才对谢珂开口。“姐儿。我们还是快些回城吧,四爷一定等急了。何况佑哥儿昨晚随着那姜氏从兄离开庄子……也不知道回府后大少奶奶会不会为难他。姐儿总要回去解释一番的。”在程氏看来,去帮谢佑都比去追那少年好。 那人是姐儿的谁? 凭什么他要杀自己的哥哥,姐儿便要巴巴赶去劝阻。他想杀便杀好了。左右与谢氏有什么相干。 程善才拧眉望向自己的妻子,心中有几分不满。 他们是夫妻,所谓夫为妻纲,他和宝姐儿说的是大事,她在这里添什么乱?“休要乱讲。姐儿自会定夺。”程善才很少这样当着主家的面斥责程氏。在程善才看来,自己的妻子与自己是一家人,妻子丢脸,他这个做丈夫的也不光彩。可是今天却当着,尤其是当着宝姐儿的面被自家男人数落。程氏脸色自然不好看……可就是因为程善才从未这样过,反倒让程氏不敢再轻意开口。 只是她的脸上的神明,分明是不赞同。 可是谢珂的性子,平日看起来是极好的,程氏说什么,谢珂多半会应。那是因为在谢珂眼里,程氏的提议应与不应没什么不同。索性便让这个前世陪了自己受苦的妇人高兴些。 可是今天,她却只能让程氏失望了。 程善才得了吩咐,很快去安排了。转眼的功夫,车马便己准备好了。 “……属下不放心,派了个身手不错的护院远远吊着那一行人。据传来的消息,他们直奔大福泽山方向去了……”程善才所说的大褔泽寺方向盘只是个笼统的概念,因为离开建安,往京城的方向去是一定要经过大福泽山的。 谢珂点头,在程氏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许是得了程善才的吩咐。马车赶的很急。程氏本就不赞同,脸皮便始终绷着几分,见马车调拨,自家姐儿被巅的小~脸惨白。心中的不满更甚,谢珂平日里毕竟倚重她,所以她待谢珂,虽是主仆,却更将谢珂当成女儿看待。 “姐儿,不果奶娘说你。你说这不是自找给自己找罪受吗?那公子与咱们谢氏何干,他即是楚四爷的心腹,他的事,自然由着楚四爷处置,姐儿为何偏生要插手?”也不怪程氏念叨,实在是今天谢珂的决定在程氏心中,是与以往的谢珂性情背道而驰的。以往自家姑娘看起来有礼矜持,实是最怕麻烦了。 能躲的麻烦,姑娘一定一早便躲了。 今日却自己揽了麻烦上身。 程氏实在是想不通。 马车行的很愉,谢珂确实被巅的头晕目眩,可她是个即决定了,便不会犹豫不决的性子。所以便是难过,也咬牙忍着,并没有因此而怀疑自己。 反悔?她更是想都没想过。 “……话不能如此说,小舅舅即一心为我打算,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小舅舅并不需要我助,我帮一帮那齐家公子,也算是还了小舅舅的恩情。”是这样的道理吗?程氏显然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不过谢事这话也只是来糊弄程氏的罢了。 她自己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刚才决定之时,她并没有想起小舅舅。 程氏虽然想不通其中有什么相关,可谢珂的话,她本能觉得不会有错。此行既然是暗助楚四爷,她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因为楚家四爷对自己姐儿的好,能让她足足说上小半时辰。 程氏不再多言,车厢中终于安静下来。 谢珂其实很累,昨夜她几乎彻夜未眠。心中即担心又有几分忐忑惶恐。虽然此行不是为了保那惜玉性命而来,不过惜玉未死,谢珂还是欣慰的。 至于她以后还会不会翻天覆地的闹,便与她无关了。 佑哥儿做不得主,不是还有父亲谢年吗?想来那惜玉若是闹腾的父亲厌烦了,自有人收拾她。 至于那孩子……谢珂想,终究是会抱回谢氏的吧。只是如何回去她便无法猜出了。只是一定不会是做为佑哥儿的骨肉回转的。 便这般胡思乱想着,谢珂的祖智越发的混沌起来。马车的颠簸此时倒像是助眠了。谢珂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一刻钟,也许只是瞬间。谢珂睁开眼睛的时候,马车己经停下了。 车厢中除了她,并未见程氏。 谢珂有些疑惑,缓缓直起身子……便在这时,车帘被挑起,有刺日的光线照射~进来,谢珂本能的用手挡在眼前,下一刻,光顿收。当谢珂将手放下时。眼前己多了个人。 是他。 他怎么能这样不声不响的进了她的车厢?程善才呢?奶娘程氏呢?便由着他如此无礼吗? 可想到便是置于险境,也是她自己的决定。谢珂有种哑巴吃黄莲的感觉。真是有苦吐不出啊。许是谢珂的神情太过……悲愤了。或是在少年眼中,此时的谢珂才是活灵活现的,总之,少年缓缓的勾起了唇…… “宝姐儿,我们又见面了。”随后用着轻松的调子对她说。 宝姐儿是她的闺名,家中长辈这样唤自然无可厚非,可是他这样唤……他以前有这样唤过她吗?谢珂一时想不清了。不过眼下,他这般,是很失礼的行为。见谢珂并未回应他,少年微微蹙了眉。“你在担心那个姓程的管事和那个碍事的妇人?” 程管事自然是程善才,那碍事的妇人,难道是奶娘程氏? 不等谢珂回应,他继续道。“我没有伤他们,只是请他们去路边歇一歇,你放心,我还给他们备了茶。”少年邀功般的道。 谢珂:“……”她发现自己在这人面前,总是无话可说。实是他这人这性子……前一刻疏离,下一刻无赖,前一刻冷淡,下一刻却又一脸含笑。 是她孤陋寡闻,所以从未遇到过这样性子之人,还是这人性子多变。 “你追我有何事?”见谢珂始终傻傻的,当然,这是在少年的眼中,少年好心的开口问道。 “……我听说,你……我知道这事其实与我无关,可是……终究这是不对的。我只知道你姓齐,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讳。可我们几次相遇,也是有缘。何况你与我小舅舅相熟。明知你要做的事……十恶不赦,我总要劝一劝的。”直到此时,谢珂才发现,自己当着他的面,竟然无法指责他。甚至连问一问他,昨日擒下的那是否是他的兄弟,她都做不到。明明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可她却觉得自己若是那般问了,会伤了他。 所以,最终她的话,变成了刚才那样。磕磕绊绊不说,竟然说到最后也没将事情道明。 她什么时候这般犹豫不决了。 不过少年明显听懂了,前一刻他的唇边还微微带着笑,可是此时,唇线却抿得紧紧的。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多事了。你若是怒了,便当我没有来过,也没有和你提过此事吧。只是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有些事,便是追悔一旦做了,便是一生忏悔也是无用的。这是谢珂的用前世的死亡换来的切肤之痛。(未完待续。) ps:感谢给矜贵投月票的亲。么么哒~~~woshiivy,素颜v涟漪,yeanpen,小馬児丶。谢谢这几位亲。xh211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宿敌 第一百三十三章宿敌 谢珂不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劝告,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她的话而怒上加怒。 可是刚刚那话,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要说的。 不要在不能挽回时再后悔,那样的人生,她品尝过。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所以她不希望任何人再步她的后尘。她有了重生的机会,旁人可不一定会有。所以他若是错了,悔了,这一生却也只能错着,悔着。 己所不yu勿施于人。这是很浅显的道理……谢珂觉得自己该让他知道,让他明白。 这少年看起来倒是精明厉害的很,可有些时候却明显并不太通世故。这点倒和父亲谢年有些相像,可又不完全相同。 父亲谢年是清高自傲,他不想应付的,他便觉得是多余的,是累赘。长年累月的,便觉得累赘越发的多了。而面前这人,却更像是没有经历过,因为没有遇到过那样的情形,所以根本无从得知该如何应对。 虽然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多数时候都是冷了脸。 可是她还是看出了几分端倪…… 沉默,沉默,车厢死寂般的静。饶是感觉自己并无性命之忧,可是谢珂也抵制不住自己的紧张。 是不是她太多事了? 也许他根本不希望有人对他说这些话,也许他本性便是狂妄自大的。总之,一瞬间,谢珂脑海中闪过诸人念头,可是都没有下一刻,少年的话来的让她……震惊。 他说…… “齐律,我的名字。”齐律,这二字入耳后,谢珂再也听不到旁的声音了。 齐律,齐律,这两个字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怎么可能? 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后院女人堪比京城的花楼的齐二公子?那个据说恶贯满盈的败类? 怎么会?谢珂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听错了。他不可能是齐律的。 那个齐氏的次子,那个便是当街犯下杀人重罪。皇帝也只是笑笑,说他只是胡闹的齐律。那个……拉了权笙进花楼,最终又给权笙做媒,让权笙自觉娶了个庄端的侧室。可那侧室却是出身花楼的齐家二公子。 谢珂觉得这世道,当真是不能做好人。当真是不能有善心,哪怕丝毫。 她怎么竟然遇到了他。怎么能!遇到他。 恨意奔涌……便是明知眼前这人还称不上恶贯满盈,此时的他,尚未成为那个纵横京城。人人畏惧的齐二公子。 可谢珂的眼眶还是红了。 许是谢珂的神色实在太出乎齐律的预料了,他的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疑惑。他的名字便能让一个姑娘这般吗?她这是……惊讶?害怕?总之,齐律发现自己是真的看不懂面前这姑娘。 她的一言一行,所做所为永远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她会来追他,也没想到她追上来的理由竟然是……劝他放下屠刀。 真是可笑。可是可笑之余,心里有个地方却又滋生出丝丝的暖意。她这般不辞辛苦的前来劝解他,为什么? 刚才她说是因着他与楚四郎的关系。可是这姑娘便是有这样本事……明明她说的不过是推脱之词,可就是让人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如大福泽寺那夜,她的话。 “宝姐儿,记住。齐律,我的名字。”齐律再次开口,只是调子己有所不同。 谢珂摇头,她才不要记住他的名字,如果可能,今生,来世,她都不想再听到齐律二字了。 只是她的摇头,看在齐律眼中,不过是小姑娘的脾性罢了。许是因为他自顾自上车,让她觉得害羞了……不过她能专程为他而来。他想,他这一生都会记住的。 今日之前,她之于他。只是相熟之人。 今天之后……齐律终是笑了。 谢珂握紧了双拳,握的指甲生生刺进掌心。她不能乱,便是心中此时惊涛骇浪,也一定不能让眼前之人看出半丝端倪来。 她得快些脱身,不。她要立时脱身,她想回家。谢氏诸人待她虽然多是藏了心思的。 可也好过面前这人。 这人。这人根本就不是人。 前世他那么坏。权笙固然有错,可没有他的挑唆和引诱,权笙便是有了异心也不敢轻言娶妾之事。 是他,都是他,是他让权笙觉得男人便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是他让权笙自以为寻到了靠山。一切都是他……谢珂深深吸尽一口气,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场一噩梦。 现在她醒着,噩梦也不再会发。她无须惧他。 不管他性子再如何冷戾不通情理,她终于没有害过他,他既然曾经跟在小舅舅身边,想来此时还未成那大奸大恶之人。 所以只是她和他离得足够远。 今生,他不会再有机会害到她。 想通这其中关窍,谢珂极力镇定下来。“……话己说完,公子还请自便,时辰不早了,我需快些赶回谢氏。”言下之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到点为止,从今以后依旧是桥归桥,跟归路。如果这话谢珂在前一天说,齐律都不会反驳什么。 左右他并不想牵扯个无辜之人进来,何况还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可是此时……齐律笑了,其实齐律真的生了幅好皮相。 不管是笑,是绷了脸,甚至是周身泛起冷戾嗜杀之气时,都是极为惹人注目的。尤其是此时他的笑。似乎很是舒心,并非他惯常的那种皮笑肉不笑……谢珂虽然辩不出,可本能的觉得不好。 不会因着她的多事,而让自己今生也与他有所牵扯吧。 谢珂很怕,是直的怕。许是前世他的名头委实过大了。让她便是重活一世,她依旧怕他。 别说他的人立在她面前了,便是只听他的名字,她身子都能抖上三抖。 谢珂缓缓的松开掌心,又握紧。再次的刺痛让她的神智质保持着警醒。“……公子该知道,昨晚是我兄长的大喜日子,他却因我离家。我总要回去替他辩解几句,若是惹了新嫂嫂生气便不好了。公子若是无事,我便先行告辞了。”谢珂有礼的俯身行了福礼。随后掀起车帘,果然看到程善才夫妇被几个护卫打扮之人拦着。好在他们只是用刀柄将二人挡在道旁,倒没有伤到二人分毫。见到谢珂,程氏眼睛一亮。 刚想开口,可是旁边的护卫刀柄一抬。 程氏吓得猛然垂下头来。 而一旁程善才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似乎知道自己的身手无法和齐律的人手相比,索性便不做那无用之功。 可是谢珂知道,程善才此时一定十分后悔刚才和她说起齐律之事。 为着他,她不顾自己的清誉,前来相劝,可是最后才知道,他竟然是自己的仇敌。 前世她最恨的即不是谢玉,也不是权笙,其实是他……她知道自己前世想法太过狭隘了,可就是无法说服自己不恨他。 重活七载,在谢珂心中,齐律一直是个坏人,而且是坏无可坏的那种。她最庆幸的便是此生不会嫁进权氏,不会有机会去京城,也就不会遇到他。 可是千想万想,却未想过,他们竟然早己相识。 这算什么?命运弄人吗? 这己不是命运弄人了,而是命运在惩罚她。她怎么能……怎么能救了前世自己最恨之人。怎么竟然还能在得知他或许犯下噬兄大罪时粑巴巴的赶来相劝。 她真傻。 傻的谢珂自己都恨不得打自己几下。 可是事己至此,多悔无益。谢珂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次抬目对齐律道。“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在二公子自己。现在请放了我的家仆。” 齐律此时微拧着眉,脸上虽然只是少许的疑惑之色,可是心中却是一团疑云。 难道是他会错了意。 她这般急急赶上相劝,不就是怕他真的动手杀人。她在担心他!这个答案不言而喻,齐律甚至都不必动心思去想。可怎么他将名字告诉她后,她的心神……仿佛瞬间乱了。 是的乱了。 饶是齐律这样心思暗沉的,都想不通谢珂为何突然变了个人般。虽然她的脸色极平静,可是眼神却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她在怕他。 很怕! 这个认知让齐律很是不悦,他并未做过伤害她的事,甚至还曾救过她,那次他若不出手,她的小命兴许早己失了。 所以可以变相的说。 没有他的出手,便没有此时在他面前俏生生的她。 上次在大福泽寺,她也救了他,虽然她口口声声是受人之托。这小姑娘,看惟娇娇弱弱的,可是嘴却从来不饶人的。 那时他只觉得她似乎有意闪躲。他心中便有些不舒服,不过没此时这般明显罢了。 再遇,她竟然亲自追上前来,却只为劝他一劝。 可是又是什么让这姑娘瞬间变了心思。由闪躲变成了恐惧呢? “……即如此,我便亲自随了你回谢氏。” 什么?谢珂瞬间瞪大眼睛,一脸不解的望着他。他……要跟她回谢氏。 做什么?“自然是去替你开脱一番。此时时辰可是不早了,恐怕你离府之事……你父亲也无法替你瞒下了。”(未完待续。) ps:终于感觉自己写的是言情了。我喜欢谈情说爱~~~我说过,男主早就出场了,虽然只是名字。xh211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拒绝 第一百三十四章拒绝 谢珂一怔,随后品了品他的话,竟然觉得他该死的竟然说的全对。 此时己近晌午,她没有给谢老夫人请安,谢老夫人必然派人前来相问,父亲便是有心替她开脱,她不在的事实也终究是瞒不住的。她回去自然可以解释为被事情耽搁了,可是若是佑哥儿顶不住谢老夫人的责难,将惜玉之事道出,那她便是领了父亲之命前去别庄,或许也终究会被谢老夫人所不喜。 前世她出嫁前虽然极少出院子。可是据程氏言,谢老夫人是极疼爱她那位娘家侄孙女的。 这事本就是佑哥儿的错。她和父亲是觉得瞒下来对谢氏好。所以才决定瞒了众人。 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那惜玉竟然大了肚子。 那时再告诉谢老夫人,简直就是错上加错了。 所以父亲谢年没有开口。现在惜玉己生了孩子……此时再将事情道出,这不明显打了姜家姑娘脸面吗?人家在娘家可是颇受宠,才嫁来谢氏第一天,她便当了‘母亲’,这种事情相信任何一个女子都是无法忍受的。 她自然也会被牵连其中。 因为她早早便知道了惜玉之事,却选择了隐瞒。 如果齐律护送她回府,老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许会宽容她一二。 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离家一夜却被一个男子送回?这种事情让旁人怎么想,谢老夫人会不会认为她妇德有污?若是因此对齐氏生了心思……谢珂想到这样的可能,身子竟然惊得一颤。 齐氏啊,皇城里数一数二的贵胄之家。 齐律既然开口说送她,自然是打算道明身份的。 皇城齐氏……谢珂都可以想像的出谢老夫人脸上的神色,她不仅不会怪责她的‘夜不归宿’,也许还会觉得她回来早了…… 而那之后,谢老夫人会顺理成章‘要挟’齐氏。 自然是借着孤男寡女共处的由头。嘴是一定会说,相信齐家二公子的为人,可是毕竟人言可畏云云…… 而齐律会如何应对? 若是不知前世之事。她或许觉得他会调头便走,可是知道他前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毒之人。谢珂觉得谢老夫人若是真的做出那等事情,也许会牵连整个谢氏。 齐家可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便是皇帝的女儿。据说还曾嫁进齐氏做了继室。 所以齐律的话音才落下,谢珂的头便摇的像拨浪鼓。“不必了,不必麻烦了。”她宁愿被谢老夫人责罚,也一定要和这个瘟神保持距离。 万不能顾此失彼。 谢珂那毫不掩饰的拒绝让少年眸子半眯。 他便这般惹她生厌吗?为什么?齐律相信世上没有无条件的喜欢,自然也就没有无原因的恐惧厌恶。何况如果她一早便厌他。又何必跑这一趟。 而她的神情突变,是在他道出姓名之时。 她早便知道他的姓氏,那时她脸上并无什么异样的神色,所以便是他的名字让她心厌。 进而证实,她该是清楚他的出身的,也就是她是知道……皇城齐氏的,也知道齐家二公子齐律。 可他自认从未招惹过她啊。 便是几次见面,不是他护她,便是她护他,对她。他从来都是以礼相待的。怎么反倒是他的名字让她反应这么大? 齐律知道自己即使是问询,面前这姑娘若是不想说,也一定会三缄其口的,便是勉强道出,也一定是用来搪塞他的。她显然极怕他护送她回府。为什么?怕因他而连累了她的名声。 谢氏族人便是再糊涂,也不会傻到招惹齐氏。 齐律敢说,放眼整个天下,敢明目张胆的与齐氏为难的,整个手掌都数得出。 便是皇帝老子,若想与齐氏为难。都得掂量再三……何况一个小小的建安谢氏。 谢家在建安虽然算是翘楚之家,可齐律还真没看在眼中。 便是望川楚氏,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富贵人家罢了,谢氏。根本就排不上名号。 他亲自相送,那实在是给足了谢珂面子……谢氏不感恩戴德?反倒因此迁怒谢珂?在齐律心中,可不认为有谁敢因为他相送进而算计他。何况他也不怕人算计。谁敢算计他?他总会十倍百倍算计回来的。 他刚才开口,是真心为谢珂着想的。 上次他在谢老夫人面前,并未表情身份。其实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那时不过是不屑于理会一帮无知妇人罢了。 此次即打算护谢珂周全。自然会报上名号的。 他相信只要他名号一报,谢老夫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被拒绝了,而且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一番心意被这般毫不犹豫的驳回,谁的心情也不会好,何况是齐律。他冷哼一声,倒真的很是君子的转身下了马车。片刻事,程氏便手脚并用的爬上了车,见谢珂安好,甚至连头发丝都没乱分毫,程氏一幅劫后余生的样子拍了拍胸。 “好险,好险。姐儿,这人到底是什么出身?怎么身边一个普通的护卫功夫都那般高强……善才可也带着几十个护卫呢,可人家只随便出来两个护卫,便将咱们的人手制伏了。这少年,深不可测啊。”谢珂并没有和程氏说起过齐律的姓氏,所以程氏一直当齐律不过是楚晔手下的,冲其量就是个颇得倚重之人,也许他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可是今日这番争闹后,程氏便是再糊涂也知道这少年不是她们惹得起的。 便是随便几个护卫,都不是普通人家请的起的。 程善才说过,越是功夫高强之人,越是恃才傲物,便是给他再多饷银,他也不会轻意应下护卫之职。 因为主人身份若低微,当护卫的自然更是卑微。 所以少年的出身一定是极高的。这样这些功夫高强的护卫才会甘心供其驱驰。 谢珂摇摇头,并不理会程氏的话,只是淡淡的开口吩咐车夫。“启程吧。”车夫应了,马车很快启动。 谢珂听到程善才和齐律拜别的声音,自然,都是程善才在说,而齐律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出声相应。 这个人啊。如果她没有经历前世之事,如果不是知道他终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谢可真的不敢相信前世传言中的那个恶人,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其实如果他不是齐律。 谢珂觉得,他其实是个矜贵之人。 出身高,修养好,而且为人处事虽然难免有几分激进,可再想到他的出身,谢珂觉得他那样行~事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他是齐律啊。 ‘齐律’二字己经打碎了所有。 她虽然不会因为前世之事再行迁怒于他,可是即然明知他是怎样的人,她怎么还会傻到再与他有所牵连。 谢珂定了定神,想着回去还是给小舅舅捎个消息,让他离这齐律远些。 上一世齐氏败落,小舅舅身死之事,以前谢珂心中还有几分疑惑,想着也许和这齐姓少年有关,现在心中却己有了七八分肯定,他既然是齐律,是未来亲君的心腹。他若想与楚氏为难,楚氏如何逃的掉。 总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对齐律,敬而远之。 *** 谢珂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在车厢中摇头拒绝的齐律的相送能有什么严重后果。她觉得自己做的并没有错,她能感觉的出,他那时却是一片好心的。 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被一个陌生男子送回家中,传扬出去终究好说不好听。 若是再让谢老夫人得知齐律的身份……恐怕谢老夫人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法子将她打包送进齐氏。 什么谢氏的嫡女,到了齐氏面前,又有什么体面可言?谢氏尊贵,不过是因为旁的人家都比不上谢氏富贵罢了。可是与齐氏比起来,谢氏不过是九牛一毛。 谢老夫人也许会被权势蒙了眼,可谢珂不会。 明知齐氏是个狼窝,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置身险境。 与齐氏联姻?不要痴心妄想了。 齐氏是无论如何不会看上谢氏的。这就像是让一个久居富地的有钱公子娶一个乡下乡绅之女,而且那女子的娘家还明显有所图谋。 齐氏可是连公主都yu嫁的人家,谢氏如何高攀的起? 为了不让自己在齐律面前颜面尽失,谢珂是不会给谢老夫人知道齐律身份的机会的。 回程的路上,谢珂始终沉默着。程氏陪在谢珂身边,自然能看出几分。在程氏想来,那小公子委实过分了,自家姐儿可是好心相劝,阴他误入歧途,他却让护卫制伏了他们的人,自顾自上了马车。也不知道那人和自家姑娘说了什么。 自从那人下了车,自家姑娘便始终不言不语的。 可偏生程氏隐约觉得,那少年似乎是自家姐儿的禁忌,还是少提为妙。便这般沉默的一路回到谢氏。 果然,还未到谢氏大门前。 己有小厮一溜小跑的上前,他直接寻了程善才,附耳在程善才耳边说了几句。 程善才点头,随便下马走向谢珂的马车。 “姐儿,四爷派了人来。四爷说姐儿离家之事老夫人己经知道了,自然是发了脾气的。至于佑哥儿之事,只是知道昨晚佑哥儿出门是为了一个丫头。此时尚不知惜玉产子之事。”(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三十五章 禁足 第一百三十五章禁足 程善才的声音放的很低,隔了道帘子说给谢珂听。 谢珂轻轻应了,程善才退后,吩咐驭夫将车赶进大门。 谢年悄声派了人来通风报信,自然是有原因的……门边,早己婆子候着马车。见马车一路驶向垂花门,那婆子沉默着跟在马车后,等谢珂下车后,那婆子更是亲自上前扶了谢珂。谢珂一见来人,不由得眉头展了展,笑着开口唤道。“程嬷嬷。” 程嬷嬷同样笑着应了。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谢珂,见谢珂打扮的干净爽利,整个人儿立在她身边,便像那枝头新出的嫩叶子般。 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干净剔透。 程嬷嬷不由得暗自点头。“姐儿一夜劳苦,累了吧?姐儿也真是的……那小贱蹄子闹腾,便让她闹好了。何必劳动姐儿亲自去劝服她。奴婢知道姐儿和大少爷是兄妹情深,生怕那丫头闹的过了,而连累佑哥儿娶妻。何况昨日可是佑哥儿的好日子。只是姐儿可是府中嫡女,身份尊贵着呢,那小贱蹄子何德何能劳动姐儿亲自前去。老夫人便是有几分气姐儿的屈尊降贵。”听了和嬷嬷一席话,谢珂暗暗在心中感激。 她这是在指点她呢,不过几句话,己经将事情向她道明。 便是一会老夫人相问,她也不会自乱阵角,以免说了不该说的话。 “多谢嬷嬷。只是昨日那样的日子。若是让那丫头闹起来,岂不累得嫂嫂伤心。我知此时是兄长的错,可事己至此,我想着不管怎样,还是先安抚了她……总不能让她搅了哥哥的亲事。”程嬷嬷自然连连点头,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是这个理儿…… 见到谢老夫人的时候,谢老夫人坐在暖阁中,似乎正在低声安抚一旁的姜氏,而姜氏的眼角隐隐还有些泛红。谢珂规矩的行了礼,又唤了姜氏一声‘嫂嫂’。谢老夫人这才抬眼看向谢珂。“宝姐儿。你可知错?” 谢珂点头。“知错了。”认错很是痛快,谢老夫人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虽然目光还是望向谢珂,可话却是对姜氏说的。 “宝姐儿确实有错,她不该替那个浑小子瞒着诸人。只是……蕴丫头啊。所谓嫁鸡随鸡,你即和佑哥儿拜了堂,便是佑哥儿堂堂正正的妻子。佑哥儿的事,你插手是情理之中的。那个小贱人,四郎此时己派了人去绑。一会如何处置,便全全交由你。你出了这口气,便好好和佑哥儿小两口过日子吧,万不可再轻言归家了。”一旁,姜氏唯唯诺诺的应了。 而谢珂却是满心惊诧。 父亲派人去绑惜玉了?她现在己经丝毫不愉悦惜玉了,一个能把腹中孩子当了要挟工具的女人。不管结局如何都是她咎由自取。 只是惜玉才生了孩子。 若是当面与佑哥儿对峙,她是一定不会放过将一切道出的机会的。父亲谢年和程嬷嬷话中都透露出谢老夫人的姜氏只是知道了惜玉的存在,却不知道惜玉己生了女儿。 至于佑哥儿此时是否知道惜玉己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谢珂便不得而知了。 不管佑哥儿知不知道,她已让佑哥儿看清了那惜玉的真面目。佑哥儿若是个男人。必不会再被那惜玉蒙骗。 只是若是任由那惜玉将一切道出,佑哥儿和这姜氏才新婚一日,岂不便成了冤家。谢珂心中有些急,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盼着父亲谢年对此有所安排。 安抚了姜氏,谢老夫人又望向谢珂。 见谢珂收拾的干净素雅,虽然昨夜她悄然离府是应了其父所托。可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般罔顾规矩,也着实不能放纵了。 可这怎么罚却又让谢老夫人为难了,罚得重了,恐怕儿子不满意。现在谢老夫人对儿子谢年,可是骂不得,说不得。反而得哄着他,只盼了他快些娶个女人进门。也好延续谢氏嫡脉的香火。 若是不罚,自己在谢珂面前如何还有长辈的威信。 何况身边还有个姜氏。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谢佑的错,若是早知道谢佑做出这等丑事,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替佑哥儿做媒的。 真是丢尽了她的脸面。 “至于宝丫头,你离府虽说是得了你父亲首肯。可是却隐瞒实情不报长辈,实是大错。但罚你禁足半载,这半年间,你便在院子里好生学学女红,修身养性吧。” 禁足半年,谢珂有些呆怔。 随后轻声领命,她知道谢老夫人这是借机踩压她呢,也有几分杀鸡儆猴之意。恐怕还存了借她立威的心思。 不过这在谢珂看来,谢老夫人碍于姜氏在场,己是极宽容了,虽然禁足半年的处罚在旁人看来恐怕过重了。她并没有求谢老夫人宽恕之心,便是一旁的姜氏闻言不由得开口替她求情。谢老夫人含笑望向姜氏,眼中满是赞赏之色。似乎觉得姜氏足够宽容良善。 不过最终还是否了姜氏所求。 “……祖母知你心善,不yu牵连旁人,可是宝姐儿,却是不得不罚的。一个姑娘家,最最紧要的便是闺誉,她深夜出府,虽然情有可原,可却绝对不能姑息了。” 姜氏似乎还要开口,谢老夫人摆摆手,表示事己至此,无须多言,姜氏只得有些无奈的望向谢珂。 谢珂笑笑,轻轻开口谢过姜氏。 谢老夫人脸上这才带了几分笑意。轻轻拍了姜氏的手,以示褒奖。 惜玉来的比谢珂预想的要快,既然得了处罚,谢珂便想告退,却不想谢老夫人摆了摆手,只说那小贱人诡计多端,让谢珂留在一旁给姜氏助一助威。 助威?谢珂心中不由泛起冷笑来。不过是怕她去给佑哥儿报信罢了。再加上她昨晚便是借着处置惜玉之事出了府,想来若是惜玉进来便哭倒在她面前,谢老夫人处置她便更加的顺理成章了。 这不明白示意着她昨晚出府却一事无成吗? 也许姜氏还会因此对她生心嫌隙。 不过谢珂并不看重姜氏,所以姜氏对她心存善念还是恶念并不重要。只是佑哥儿……谢珂真的不愿佑哥儿向上一世那般,与姜氏最终势同水火。他们才成亲一天,就这般僵持,这日子可如何过下去。 只是那终究是佑哥儿和姜氏的日子,谢珂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谢珂颔首,退到一旁,这时姜氏仿佛瞬间换了个人般,刚才坐在谢老夫人身边时,她身子微倾,眼圈是红的,脸上神情透着委屈,可此时身子却是挺的比直,双手合十置在身上,一幅矜持庄重的样子。谢珂暗自叹服于姜氏的瞬息万变。 不过几息的功夫,几个粗~壮的婆子己经押了一个女子上前。 那女子微垂着头,看不清样貌,走起路来脚下也是拖拖沓沓的。婆子在女子身后推搡着,那女子最终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她好容易稳住身形,抬眼望向厅中几人。谢老夫人她自是识得的,谢珂她也曾见过,毕竟她在谢佑身边服侍数年……至于那个端坐在谢老夫人身边的年轻夫人……女子露出疑惑之色。 女子眼见着谢老夫人看她的目光仿佛淬了毒,她身子终是颤了颤,可毕竟心中有所依仗。她昨日可是给谢佑生下了长女。虽然是个女娃让她很是失望,但聊胜于无。谢佑可是谢氏长子,她做为佑哥儿长女的母亲,谢老夫人便是再不喜她,也断不会害了她的性命。 女子正是惜玉,她糊里糊涂的被绑来了谢氏,不过这正合了她的心意。 她再不理会谢珂和姜氏,只望向谢老夫人,然后扑通一声跪地。 张口yu言……可是,她无论如何用力,喉咙竟然发不出丝毫音调。惜主吓到了,她再顾不得向谢老夫人诉屈,只一个劲的用手卡着下颌。 怎么会这样?她突然想到离开别庄时,那别庄的管事给她端来一碗参汤,说是谢老夫人己知道她的事了,此时正要召见她,说她昨夜才产女,此时正是体虚之时,喝了参汤才有力气回谢氏,她想着自她进了别庄,管事的待她倒很是亲切。 何况她可是才给谢氏生下嫡长孙女……这个时候谁会敢害她。 所以她毫不怀疑的喝下了那碗参汤,难道?难道……可是谁会害她。谢佑吗?不会的,她服侍他几年了,他是个温和的人,断不会对她下此毒手的。他一定是不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所以一直没有来见她,或者他如同她一般,被禁足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出现。 惜玉相信若是谢佑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便是拼了性命也会来接她的。 她自然不会傻傻的和谢佑去浪迹天涯,她只想一世留在谢氏,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便是谢佑最终会娶正室,她仗着给谢佑生下长女,也会一世富贵的。 她以为今天谢老夫人召见,便是要接了她回府的。 却没想到…… 谢珂眼看着惜玉一脸震惊,可是张了半天口,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她微微动了心思,便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没想到父亲谢年真是不出手则己,一出手便毁了惜玉的嗓子。(未完待续。) ps:第二更,么么哒,求支持~~~xh211 第一百三十六章 贪念 第一百三十六章贪念 谢老夫人冷笑着望向惜玉,觉得儿子做的真是大快人心。 这女人竟然敢引诱佑哥儿,难保不会在姜氏面前胡言乱语,所以儿子提出让这惜玉再无法开口,谢老夫人欣然同意。 有什么可问的?不过是一个小贱蹄子妄想着飞上枝头罢了。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姑娘没有看到过,惜玉这样的,不过尔耳。谢老夫人甚至都不屑审她。 姜氏也在看惜主。 这个让自己的夫君新婚之夜离了洞房的女子。她还以为是怎样的国色天香,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姜氏对谢佑的眼光很是失望。洞房花烛之夜,一个女子一生仅有一次,可是她的夫君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舍她而去,如果那女人真的倾国倾城,她心里倒还觉得自己也算是‘虽败犹荣’。可谢佑竟然为了一个替她提鞋都嫌污了眼睛的女子,姜氏心中如何能不气。她在娘家虽是次女,可是却颇得父母溺chong,自小要什么便能有什么,如果不是看在谢佑老实的份上,她才不会点头下嫁谢氏。 可是这个看起来老实无用,甚至有些窝囊的夫君,在新婚之夜就重重的打了她的脸。 甚至最终无法,她只能将此事告诉她的从兄…… 这让姜氏觉得自己大大的丢了颜面,想着若是她那位从兄回到姜氏,若是一个口松不紧将事情透露出去,那她以后真是没脸回娘家了。 想到这里,姜氏恨不得将惜玉千刀万剐。不过当着谢老夫人还有谢珂,她自然不会让自己再失了颜面。“你便是惜玉?”姜氏轻声道,惜主自是回答不出,此时,惜玉才知道怕。她以为自己给谢佑生下孩子,谢老夫人便是再不喜,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必会留她一命的。 她只要以后老实本份的呆在谢氏。 惜玉相信谢佑必不会置她们母女不顾的……可是。谢佑在哪里?她的女儿又在哪里?她怎么那么傻,竟然信了那别庄管事的话,将孩子交给了婆子看护。 听到姜氏的声音,惜主不由得抬头去看姜氏。 她是谁? 怎么能坐在谢老夫人身边。便是谢珂,此时也只是立在谢老夫人身侧。 下一刻,姜氏便回答了她心中的疑问。 “……我是佑哥儿的妻子,谢氏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姜氏在惜玉猝然而变的神情中,终于觉出了几分快意。 惜玉一脸的震惊。怎么可能?佑哥儿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娶了妻室? 他不是说这一生只喜欢她一个的吗? 虽然那时对于谢佑的话,惜玉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不过分开几个月,何况她还为谢佑生下了女儿……谢佑怎么能这样对她?他怎么能? 姜氏对于惜玉此时濒临失控的神情自然是十分满意的,她自视身份,断不会做出泼妇行径,于是她侧身对谢老夫人道。“还是祖母处置吧,我才进门,处置的或轻或重都不好,也许还要被佑哥儿埋怨。”这话自然说的十分的委屈婉转。 谢老夫人登时冷了脸。 “佑哥儿若敢多说半句。我便让他父亲打断了他的腿……好好的爷们,都是被这种下~贱丫头给拐带坏了。依我看,索性打断腿再唤了人牙子进来。” 谢珂闻言,不由得微拧了眉头,不过此时自不是她说话之时。 谢老夫人留下她,恐怕是想看惜玉和她的苦情大戏的。谢珂甚至觉得谢老夫人罚她禁足半年,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昨夜未向她禀明而私自出府,毕竟她出府,是父亲谢年首肯了的,谢老夫人若是想包庇她。睁只眼闭只眼便是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谢珂始终觉得其中另有隐情,所以此时她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至于惜玉……人在做,天在看。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惜玉此时己经傻在厅中,噪子被毁。又加上乍闻谢佑己经娶妻,她知道自己的美梦彻底断送了,当初若是不她贪心,和佑哥儿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建安,兴许便不会有这场劫难了。此时他也许正将他们的女儿抱在怀里,在绞尽脑汁的给女儿取个好听的名字。也许正将她揽在怀里,告诉她,便是女儿,他也爱。也许…… 很多的也许,可是都注定无法实现了。 这便是老人们所说的现世报吗? 她只是,只是不想像爹娘那样,一生任劳任怨,可所得不过勉强饱腹,她只是想穿漂亮的衣服,戴精美的饰品,让自己衣食无忧而已。怎么就落个这样的下场。 惜玉猛的跪倒在地,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向谢老夫人。 她想告诉她,她才给谢佑生了孩子,她想说,谢家玄长孙女是她所生。她想说……可是,她这样的身份,谢老夫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被碰到,离着谢老夫人还有丈许距离,早己有婆子上前,将惜玉按倒在地。 惜玉嘶吼着,可是便是她咳出了血,发出的也只是嘶哑的难听声音。 屋中服侍的几个婢女见到惜玉这样仿佛疯癫的样子,无不垂下头来。便是几个婆子眼中也露出几分怜悯来……只是这些都无法改变惜玉的命运。谢老夫人根本不屑于看惜玉一眼,只侧了身柔声安抚着姜氏,姜氏捻了帕子拭着眼角的湿意,在谢老夫人的劝慰声中缓缓的点着头。而谢珂则一脸平静看着眼前这一幕,世上没有最可怜,只有更可怜,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就在惜玉被按倒在地之时,有婆子进门俯身在谢老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谢老夫人笑着应了,然后谢珂便听到谢老夫人柔声对姜氏道。 “佑哥儿来接你回院子了……” 谢佑来了,不仅是谢珂觉得惊讶,惜玉也仿佛瞬间寻到了生机般,眼睛猛然大睁,然后耿了脖子望向门边。 而姜氏在谢老夫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冷冷的勾了勾唇,下一刻她似是有些恼怒,不由得望向谢珂,谢珂却自顾自微垂着头,并未看她。姜氏这才放下心来,眼睛也随着谢老夫人望向门边。 谢佑来的很快,婆子通传完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己跨进了门槛。 惜玉突然激烈的挣扎起来。 谢佑只是用眼睛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后便目不斜视的走向谢老夫人的姜氏。他先给谢老夫人行了礼,这才淡淡的唤了声‘夫人’,姜氏很是应景的红了脸,谢老夫人便呵呵的轻笑着。“好了,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你相公可是亲自来接你了,你便原谅了他这一次吧,以后他若敢再犯,我定然打断他的腿,好了,乖乖和你相公回院子吧。”姜氏扭捏的点了头,起身给谢老夫人行了礼,然后缓缓的走向谢佑。 谢佑立着不动,直到姜氏走到他身旁与他并立,才弯身给谢老夫人见了礼,随后转身与姜氏一前一后的离开。 而惜玉,己经傻了……今天的经历委实让她无法接受,以往便是她洗衣时磨了手,他都会含蓄寒虚问暖半天,可是今日……她便要被打死了,他都没有看她一眼。 为什么? 惜玉最终被几个婆子拉了出去,那时,她己不会挣扎。 谢珂不知道惜玉此次还能不能保得命在。不过便是保下了命又如何?人为鱼肉,她永远为刀俎。 谢老夫人挥了挥手,婆子丫头们鱼贯退出,屋中只剩谢老夫人和谢珂。这时谢老夫人敛了脸上笑意。“宝丫头,你知我今日为何重罚于你?”谢珂想了想,轻声回道。“孙女不该深夜出府,劳祖母惦念,实是该罚。” 谢老夫人望着谢珂,想透过谢珂那张平静的脸蛋,看一看她心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怎么就能这般从容的应对她。 便是惯会察言观色的玉姐儿在她面前都无法这般从容。 何况她刚罚她楚足半载。 “今早玉姐儿来告诉我,说你昨夜偷溜出府,我哪里会信?你虽不是祖母看着长大了,可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怎么敢做出那般失了妇德之事。于是我唤了你父亲来,却未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宝姐儿,祖母很失望。便是事出有因,你也该先禀了祖母,那惜玉是个什么东西,劳你亲自走这一遭……何况你整整一夜未归,这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说到楚氏,谢老夫人作势用帕子轻轻拭着眼角。 未等谢珂开口,谢老夫人继续道……“玉姐儿也是一片好心,你们姐妹莫要心生嫌隙。最近玉姐儿日日都在屋中,女红也很是有长劲,倒是你……越发的被琐事所累,失了以往的从容矜贵。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祖母想着不如拘了你半载,让你好心修身养性。待玉姐儿芸姐儿出嫁后,家中便只有你和霞姐儿了,霞姐儿性子好,你以后便多和霞姐儿走动。万勿再做这般出格之事。” 谢珂握了握拳,终是浅笑着应了。 说的真好,她被琐事所累,失了往日的从容?(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三十七章 齐律 第一百三十七章齐律 谢老夫人很满意谢珂的听话。 这才像谢家嫡女的样子,这样的相貌,再加上好~性情,若是她自幼长在她身边便好了,谢老夫人想着谢珂若是她一手带大的,定然会极听她的话,那她何必为了她的亲事这般犹豫不决。 生怕她嫁了显赫人家,到时若是她一心向着楚氏,那谢氏岂不是危矣。 也不愿她嫁个贫寒人家,一是丢了谢氏脸面,二是若是夫家贪得无厌,谢氏岂不是被连累。所以对于谢珂的亲事,谢老夫人真是愁白了发,怨儿子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写了那么个契书,也愿自己,当初怎么就同意了儿子和楚氏的婚事,总之,悔之无路。 不过眼下看来,宝姐儿还是听话的。 今早玉姐儿来请安时,还曾言那惜玉是被宝姐儿藏了起来,原因自然是佑哥儿相求,所以宝姐儿不顾身份,愣生生瞒了所有人,将那惜玉安置妥当,现下看来并非如此,一是儿子是知道惜玉之事的,而且谢年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说是佑哥儿求了他,他觉得惜玉一个女子,留与不留无伤大雅,便做了顺水人情,至于昨晚宝姐儿为何出府? 据说是惜玉用了自己性命要挟,言说不见佑哥儿便要自尽。 那别庄管事的以为惜玉是谢年的女人…… 这点谢老夫人倒也理解,儿子的性子本就有几分古怪,一个丫头罢了,在谢年看来,死与活确实无关紧要。 他将人安置在别庄,也一定不会解释半句。管事的以为那惜玉是自己儿子暗中收的女子倒也在情理之中,所以那管事的连夜来请。 惜玉一个女子,儿子自是不便露面的,所以便央了宝姐儿去。 听上去倒也在情理之中。 四房无主事夫人,也就只有一个嫡出的姑娘。 这种事虽然一个姑娘家插手并不合规矩。可是总比一个大老爷们掺和这些后宅之事要好些。 所以宝姐儿才用了儿子车马去了别庄。 至于为何过夜,自然是眼见着惜玉安生了才安心。可是那惜玉却是个有心思的,竟然收买了个小丫头,拼死送了消息给佑哥儿。佑哥儿这才胡闹了起来。他虽然见了惜玉,可是反倒安生了。刚刚谢佑的表现,谢老夫人极满意。 她可仔细看了,佑哥儿那孩子根本就没看惜玉一眼。 想来昨晚宝姐儿是颇费了番心思的。 不仅不似玉姐儿说的和佑哥儿串通了藏下惜玉,反倒是像用了心思规劝了佑哥儿的。 只是……这般行~事。终究让谢老夫人忌惮。那惜玉是个什么性子,根本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佑哥儿了,平日里看着老实本份的,可若是闹起来那也是六亲不认的。可宝姐儿竟然有办法让佑哥儿对惜玉断了心思,而那惜玉见到宝姐儿,竟然未露出丝毫怨怼的神色。 明明是宝姐儿从中作梗……可是惜玉和佑哥儿竟然都未怪责于她。 这事便是谢老夫人自己出手,也未见得做出这般漂亮。所以她才不得不将宝姐儿拘在院子中,万不能让她再寻机出府了。若是这幅相貌,再加上这样的心思。若是美名如日中天,谢氏的未来可着实更加危矣。 谢珂告退后,谢老夫人重重一声长叹。“阿莞,你说宝丫头这样的,我可怎么善后啊?”谢老夫人所说的善后,自然与谢珂的婚事有关。 自从过年谢珂生辰过后,前来提亲的几乎便从未断过,有高门显贵,如楚氏。 有宝贾之家,如王氏。连那建安的知州也曾差了人替他家长子说和。 至于那些门楣低些的。更是数不胜数……谢老夫人都以想多留谢珂几个婉拒了。可宝姐儿眼看着便要十四岁了,离及笄还不到两年时间。 这亲事,总是要定的。 可是谢珂夫家是谁,谢老夫人都觉得不放心。生怕人家贪图她谢氏的家业。 “老夫人莫急,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所谓好事多磨,兴许马上便有门合老夫人心意的人家送上门来呢。”程嬷嬷安慰道。对于谢珂的亲事,在程嬷嬷看来,根本就不是难事。 只要寻个显贵人家。未来夫婿也是年少有为的便可以了。 但凡显贵人家,都是颇有家风的,贪图媳妇家的产业,除非他们不想要名声了。 谢老夫人担心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只是谢老夫人在这里庸人自扰。不管是楚氏,还是王氏,在程嬷嬷看来都是合适的。楚氏嫡长孙谨哥儿,那可是千里挑一的俊后生,楚氏家大业大,根本不需景上添花。 当初之所以那般和四爷约定,不过是怕宝姐儿受了委屈罢了。 难道人家还真会惦记谢家的产业啊。 楚氏家大业大的,哪里便缺那些银子了。便是楚老夫人送给宝姐儿东西,就己经够让宝姐儿一世衣食无忧劳了。宝姐儿还是外姓人呢,楚老夫人不是说送便送了,那样大度之人,怎么会惦记谢氏。 还有那王氏。 虽然不及楚氏显贵,可也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富贵之家。 王氏嫡子王泽据说学问和人品都是极好的。这样的人家上哪儿去寻?却不想老夫人都拒绝了。 这样的人家都拒了,还上哪里去寻比楚氏还显贵的人家? 只是谢老夫人和程嬷嬷都没想到,比楚氏更富足,更显贵的人家……竟然主动寻上了谢氏。 谢珂被禁足的翌日,便有贵客来访。门子递上了名帖后,谢老夫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了又看,又急急差人唤来了谢家几个兄弟。 然后将名帖让谢年,谢松,谢鹤传阅。 “齐氏?京城的齐氏?”谢鹤用力眨着眼睛,实在很难相信名帖上的字。 京城齐氏?那是什么人家?那可是皇亲贵胄了,据闻现在的齐家主母便是当今陛下最宠的皇妹。那可是正牌的公主,而且还是有封地的。齐家有两子,长子承袭齐氏,次子落地后,据说皇帝便下了旨意,着次子承袭其母的封地。 而此时那名帖上,端端正正几个字。 ‘齐氏次子,齐律。’ “自然是,名帖上可是清楚的写着呢。”谢松也觉得难以置信。他们和齐氏素无往来,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高攀不上。 齐氏不管是名下的生意,还是齐家子侄们的官位,都是让人艳羡的,有人便借着生意想要倚上齐氏这颗大树,据说被齐氏直言拒绝后,生意未过三天便被旁的势力吞并了。 至于朝中齐氏子侄。 那更是清贵的很,便是想要见上一面,都是极难的。 齐氏最尊贵的是长子,最富贵的却是次子。 而此次前来谢氏拜访的便是齐家次子。这真是……喜从天降啊。 砸得谢氏诸人晕头转向的。谢年握着名帖,心中感慨万千,大哥谢松和二哥谢鹤,只是觉得齐氏是显富之家,轻易结交不得。 可他却是清楚齐氏在京城的势力的。 当年他去京城奔前程,若是那时手中握了这样一张名帖,又哪会处处碰壁。 只是齐家次子为何会来建安?又为何来拜访谢氏?谢年可不会自恋的以为谢氏能引起齐家次子的注意。 谢家在建安也就是银子多些。 而齐家次子,恐怕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了,所以这齐律为何而来?还真是让谢老夫人和谢家几位爷猜测不出。心中一时颇为忐忑,也不知是福是祸。 “四郎,会不会你在京城时,无意中惹得这齐家公子注意,所以他来了建安,才想着来谢氏拜访?”整个谢氏中,也就只有谢年曾到过京城,所以谢老夫人猜测到…… 谢年毫不犹豫的摇头。 “若是当年能引得齐氏的目光,我又何苦到了如今依旧一事无成。母亲,大哥,二哥,你们可知道这张名帖代表什么?代表着在京城,可以畅行无阻,不管是求见哪个高官,对方都不会拒绝。在京城,不会有哪户人家敢不给齐氏面子。”尤其这位齐家二公子。 谢年记得,自己在京城那年,齐家这位二公子年纪尚小,不过五六岁的光景,与自家的宝姐儿相仿。 可是己能赋诗,而且诗句在京城广被流传,都有这齐氏二公子虽是稚儿,却得老天垂青。 言其将来不可限量。据说那时齐家这小公子的名帖便是万金亦难求。一晃七载己过,真不知现在这齐家二公子是何等模样……不过谢年这样一想才发觉,这几年竟然显少听到齐家这位公子的消息。是不是这位公子淡薄名利? 答案自然是不得而知。 不过齐氏尊贵,齐家二公子更是尊贵,这点总不会有假。 现下齐律的名帖便握在手中,那是真的不能再真了。一时间,谢年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却又抓不到头绪。 这里面可没谁会觉得那个曾在北城新宅里当过护院的小子是齐家次子? 商量无果,谢老夫人最终只得决定不惜一切的要招待好齐律……而且谢年主动请命,要出面待客。 谢大~爷和谢二爷见素来清高的谢年都这样失态,自然也不落人后。 最终谢老夫人颔首,让兄弟三人一起迎接齐律,并且连夜给三郎谢延写了书信,将齐氏次子来访的消息相告。(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安置 第一百三十八章安置 齐律来访的日子是三日之后,这三天时间,谢氏仆人异常的忙碌,堪比过年之时。 用来待客的前厅重新布置一新,谢年甚至开了私库,将楚氏陪嫁的摆件挑出了数件。 珊瑚的玉树,玛瑙的落地小屏风。还有鲛纱的落地织锦。这东西据说产在极南的靠海之处,将海中一种会发光的鱼磨碎,掺入染纱的染料中,最终得了这鲛纱,阳光照耀下,能反射~出淡淡的蓝色。 而那种会发光的鱼,据说异常难寻难捕。 所以这鲛纱寸缕寸金。 谢氏的仆人自然不知道为何这般大动干戈,不由得私下议论纷纷,后宅自然也如此。 程氏对于谢老夫人的意图尤其关心。 对于府中动向,程氏猜了又猜,以往但凡这种事,程善才都会对她透露几分,可是今天这事,程善才明明知道,却愣愣三缄其口,问的急了,也只是说事关重大,不是她一个妇人该知道的。 什么事值得谢氏这般如临大敌。难不成是皇帝老子要来建安微服私访?这个猜测自然是胡闹的。 而且看那架势,像是要招待贵客,什么身份的人值得谢氏这般? 相比程氏的好奇,谢珂却并不在意,管他要招待谁,总是与后宅无关的。 只是这般又过了两日,谢珂不由在心里犯嘀咕。因为她想到了齐律……这阵势若是招待齐家公子倒也说的过去,可是齐律会主动登门?谢珂觉得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齐律都不是那种无事找事的性子。 所以她很快便释然了,只要不是齐律登门,便是天皇老子来,都与她无关。 便在齐律登门的前一夜。 谢年突然到访,最近谢年忙的分身乏术,己经几日没和谢珂一同用晚膳了。 乍见到谢年,谢珂很是吃了一惊,因为父亲谢年脸上的神情……草草用了晚膳。与往日那般,程氏给父女二人上了清茶便退了出去。 谢年执起茶盏,静默许久,这才有些试探的开口。 “女儿。为父想和你提一提……许氏之事。” 许氏?谢珂一脸的疑惑。谢年轻咳了几声,这才缓缓的开口。原来许氏竟然是……那人唤许清,年岁与父亲谢年相当,当年便是谢年好心出手相救,最终被那许清纠缠不清。年轻时的谢年。性子不羁,觉得救了人家姑娘一命,人家姑娘想要报答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做些端茶送水服侍他的活计,他也没有拒绝。 只是…… 事情终究朝着另一条不可逆转之路前行。 最终,母亲间接因着此事而故。 而父亲,七载未娶。 如果七年前,谢年和谢珂说起许氏,谢珂一定立时翻脸,可是此时,谢珂只是觉得深深的无奈。有的时候,便是躲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我已和你祖母说了,许氏给我生了个女儿,所以我会接她入府。不过你放心,她只是妾室,何况她……一直未嫁。”那所谓的‘女儿’是哪个,谢珂自然知道。惜玉未生之前,她也曾想过如何安置惜玉的孩子。 甚至脑子中也闪过这样的念头,干脆让父亲娶房继室。只是女方出身不能太高,出身过高这事自然不好办。 只要出身低微些,兴许还能善待那孩子,还能和父亲安静的过日子。 只是。为什么一定是许氏? “爹知道你心中不喜,只是爹这样子,难道还要平白耽误一个好姑娘。不如便将就着接了许氏入府,你放心,爹心中一直记着她做过的事。对她,连那仅存的怜意也没了。接了她入府,不过是为了那个流着谢氏之血的孩子。” 谢年思来想去,还是告诉谢佑孩子在惜玉腹中便己夭折。 便是接了许氏和孩子进来,谢佑便是怀疑也终究无凭无据,就算最终瞒不了他,他也只能暗中关切孩子一番。也着实再翻不出什么风浪。左右惜玉己被老夫人处置了,此时还不知生死。谢佑既然连惜玉的生死都不在意了,但是知道他安置了孩子,也只能对他和宝姐儿心存感激,自然不会再胡闹。 好歹是谢家的孩子,如何能让孩子流落在外。 养在他身边,总比抱回佑哥儿院子好上百倍。 至于为何要接了许氏入府。 那许氏便是再有错,七年时间己过,再重的罪孽也赎净了。何况当年之事,大错在他,许氏只是推波助澜。若是他和妻子互相信任,便是许氏再有心计又如何,终究,是他们之情的感情太经不起考验了。 何况那许氏己年过三旬,这个年纪,便是勉强嫁人,也不过当人家的填房。 倒不如接她进府,总归他和许氏,算是有几分交情。何况许氏答应他,会将那孩子视如己出。 谢年见谢珂半晌不语,知道此事谢珂心中定是不愿。可他刚刚所言确是出于真心。他己心灰意冷,接了许氏入府,不过是望许氏能善待那孩子罢了。 至于情啊爱的,他早己在前妻身上用尽。 眼下他最在意的,便只有面前这个女儿了。 “你若不愿,爹再想办法便是。”再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连谢老夫人都惊动了。好在惜玉生的是个姑娘,若是男孩,保不准谢老夫人敢立时将许氏接进府中。 什么出身,什么颜面,都得止于后继有人这道坎上。 “至于你祖母那里,父亲便说许氏不便入门,便多寻几个奶娘照顾那孩子便是。你不必多想。”谢年终究看不得女儿伤心,便是分毫也不愿看到。 想来是他太过义气用事了,该在行~事前和宝姐儿商量的。却头脑一热的将事情想当然的告诉了老夫人。 不过若是只接孩子进门,老夫人该是不会反对的。毕竟许氏的出身一直不被老夫人所喜。 谢年暗自在心中计较着…… 至于谢珂,其实说不上愿意或是不愿意,母亲己死了七年了,再追究谁的过错其实都无用了,不过是让死人不得安生,活人不得快乐罢了。那许氏……罢了,罢了。 “不必,父亲觉得合适,便接了那许氏进门吧。” “宝姐儿!”谢珂惊诧的轻唤道。 他看刚刚女儿那神色,以为女儿无论如何不会点头的。毕竟这丫头平日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可是行~事自有章法。 “她总归等了父亲七年,女人没几个七年好挥霍……即如此,父亲便接了她入门吧,只要她老实本份,谢氏不会为难她的。”只是……她若不安份,谢珂不介意代母亲出口恶气便是。 谢年望着谢事,眼中带着浅浅的笑与不加掩饰的感动。 他的宝姐儿,终于长大了。 最让谢年为难的事说完,父女俩之间的气氛明显松络了几分。谢年又拣了些几年前在京城的旧事说给谢珂听,可是谢珂越听,心中异样的感觉越浓。 父亲谢年并不喜欢说过去的事,和母亲楚氏有关的除外。可是今天,却己经说了十次‘都城’。 难不成?谢珂想到那个可能,身子有些发颤。在谢年说得尽兴要告辞之时。谢珂突然出声。“父亲,明日家中有贵客登门?”谢年并没有防备女儿,所以很是理所当然的点了头。“是谁?”这个问题谢年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了。 最终谢可也没有问出明日会有谁到访,可这一夜,谢可还是失眠了。 便是勉强入睡,也是始终噩梦。以至第二天谢珂睁眼的时间比往常晚了半个时辰。 平常时候程氏会早早来唤她起身,可是今日外室却毫无动静。直到谢珂轻唤,水青才撩了帘子进来。 “姐儿醒了,奴婢这便服侍姐儿更衣。” “奶娘呢?”“程妈妈早些时候来说,说是老夫人吩咐,今日姐儿不必去请安了,所以程妈妈便叮嘱奴婢不必唤姐儿起身。便让姐儿多睡一会……”谢珂点点头,任由水青给她挽发。 突然间,她想到一件极重要之事。 “可知道今日何人到访?” 说到这个问题,水青摇摇头,不过脸上同样一脸疑色。“奴婢不知,不过据说四爷早早便候在了门边,便是老夫人今日也亲自出了垂花门。” 谢珂不由得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你想办法探一探,看到底是谁来访?”水青应了,转身去想办法。 谢珂没等回水青复命,倒是等来了谢芸,谢玉和谢霞姐妹。 姐妹三人一同来访倒是从未有过之事。谢珂笑着将几人迎进暖阁。 谢芸一如从前,温温柔柔与谢珂比邻而坐,自从她碰柱被救回来,又被谢珂一通数落,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落水不是她的错,那王家表哥救她也没有错。既然她没有错,为何要死?她要活,而且要像宝姐儿说的那般,好好的活,要让那些背地里笑她之人都知道她活的很好。 所以对谢珂,谢芸是满心的感激。 她总觉得谢珂说话,总是一语成谶。不管是她的事,还是大哥谢佑的事。 “宝姐儿,我们许久未见了,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们都好奇今日有谁到访,值得长辈们这般诚惶诚恐。可你倒好,竟然还能静下心来呆在屋中……”(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登门 第一百三十九章登门 谢芸的话音未落,一旁谢玉便接了口。“就是,宝姐儿,你这性子怎么这般不合群,还让我们姐妹亲自来寻你。”谢玉说话的语调倒是温柔的,只是出口的话却总带着几分刻薄。 一旁谢霞不由得开口替谢珂辩解。 “倒也没有玉姐姐说的那么严重,宝姐儿只是喜净,哪里不合群了。我和宝姐儿在一起便玩的很好。”谢霞说完,不忘对谢珂笑笑,谢珂回以浅笑,谢玉完全不把谢霞当回事。 “你们自然能玩到一起了,一个‘俏花瓶’的,一个‘女才子’”谢玉这话说的自然不好听,花瓶自是说谢珂除了长相别无长处。女才子便是暗指谢霞的容貌。 “玉姐儿,休要胡言。”谢玉话音落下,谢芸不由得拧了眉轻斥。 “芸姐儿,你总偏向宝姐儿,哪有你这样做人家长姐的。”谢芸不服气的顶撞道。 凭什么?凭什么谢芸这样的人都能嫁进王氏,而她却只能嫁到没落的权氏去……而且还要受婆婆和大姑奶奶的气。再加上权笙那人性子像极了谢佑,说好听点那叫老实,说直白点那叫没男子气概。 根本就是个窝囊废。 姜氏觉得这样的性子好拿捏,所以甘心嫁给谢佑。 她可不…… 那样的性子能有什么大作为,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她要的,是能成大事的俊公子。 而不是权笙那样的娇贵嫡子。 见谢玉竟然不问青红皂白的连谢芸都捎带上,谢霞自是不甘,梗了脖子和谢玉争执…… 谢珂揉揉额头,昨日本就没有睡好,再加上耳边的争执声。 还有那不知是否是自己猜测中的贵客。总之,谢珂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见三人吵闹的越发凶了,谢芸气得伸了手指却骂不出难听的话来,谢霞也被气得小胸脯一鼓一鼓的。谢玉则一脸神清气爽。 谢珂笑了笑。突然开口。“我们可是姐妹,有什么值得吵的。玉姐姐儿竟然亲自来了,倒省得我跑一趟了。姐姐很快便要出嫁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也着实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相送。索性自己动手给姐姐绣了对鸳鸯戏水的枕面。祝姐姐和姐夫……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谢玉脸色顿变。 “你,宝姐儿,你太过份了。”什么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根本就是在咒她。 她根本就不想嫁进权氏。 还鸳鸯戏水。这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给她添堵。谢珂一脸无辜。“玉姐姐这是何意?我好心替姐姐绣了枕面,竟然还得了姐姐埋怨。这世道……当真没活路了。” 谢芸和谢霞在一旁连连点头。 她们本来也没约谢玉,是路上碰到的,索性便一道来寻宝姐儿,想要探一探风声,毕竟宝姐儿的消息素来灵通。只是还没开题说正题,姐妹几个便吵闹了起来。 谢芸有些脸红,因为母亲和宝姐儿都叮嘱过她,不要与谢玉过多来往,可是她刚刚竟然和谢玉逞口舌之快。 若不是宝姐儿机警……她岂不是被谢玉数落的头都抬不起来。谢霞也如是。她看谢玉的眼光都是亮晶晶的,带着几分钦佩,父亲离开时曾叮嘱她,多和宝姐儿相处,多学学宝姐儿为人处事,她当时还有几分不以为然,此时想来,父亲说的极对。 就像刚刚,宝姐儿可是和和气气的,可是一句话。却让玉姐儿败下阵来。 这便是……兵法上所说的不战而屈敌之兵吗? 谢玉狠狠瞪了一眼谢珂,终究不再开口,因为在谢珂面前,她似乎永远居于下风。 这时谢芸才开口道明来意。谢珂其实早前己经猜到了,她倒没想到连向来老实的谢芸都这般好奇。 “……我也不知,昨日我曾问过父亲,可是父亲却说事关重大,不是我一个小姑娘应该知道的。想来父亲不会诓我,我们便不必理会了。左右有家中长辈们接待,来者是谁与我们又有什么相干。” 谢芸听后想了想,点头,终是认可了谢珂的话。 “宝姐儿说的不错,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事,若是事情与我们相关,早晚会知道的,若是与我们无关,知道也无用。倒不如像宝姐儿这样平常度日。霞姐儿,你说是不是?”“芸姐姐所言及是,是我们太孤陋寡闻了。以后可不能这样,若是被祖母知道,又要数落我们没有规矩了。”谢霞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 谢芸掩了帕子轻笑,谢珂眼中也带出几缕笑意。至于谢玉,则唇角挂着冷笑。 谢珂根本不屑于理会她。 刚才刺她一下,恐怕她得不舒服几天。说起来,今生的谢玉与前生也有很大差别,印象中,前世的谢玉说话永远是温温柔柔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意,便是满肚子坏水,面上也从不露丝毫。 与前生相比,今生的谢玉显得急躁,急于求成,所以失了稳妥。 便如上次对谢芸出的,如果是前生的谢玉,一定会将丫头的线索断的干干净净,让谢老夫人如何追查,也查不到她身上。可是今生她却因此受了牵连。还有刚刚……她竟然不顾颜面的和谢芸谢霞争执,这在前世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今天的谢玉,也许真的要嫁进权氏。 想起权氏,谢珂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权笙的母亲和长姐,权母是个没有主心骨的,喜欢听旁人的话,在权母眼中,旁人的话总是对的。所以朝令夕改之事在权氏平常的很,还有权大姑奶奶,那可是个凡事喜欢操控之人。便是嫁了人,也喜欢将娘家之事抓在手里。 不管是母亲还是兄弟,都要听了她的话行~事。若是一个不由她的心意,她哭闹的功夫可是十分高明的。想来若是谢玉嫁进权氏,便能切身体会了。 到那时,谢玉恐怕便没有旁的心思惦记她了,想来这也是让谢玉‘修身养性’的好法子。 “宝姐儿,你在想什么?”见谢珂半晌不开口,谢霞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问道。“……在想很快芸姐姐和玉姐姐都要出嫁了,家中就只有我们两人做伴了。” 听了谢珂的话,谢芸自是娇羞的低下头,谢玉却是隐隐的红了眼睛……气的。 谢家三个姐妹直到近晌午才告辞,三人走后,水青才撩了帘子进门。“姐儿,奴婢无用,无论如何打探不出。只知道那贵客己至,由老夫人亲自招待。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老夫人竟然发了急病,晕厥不醒,好在四爷马上吩咐将老夫人先扶到外院客房安置,而且很快请了郎中来。据郎中说,老夫人年岁大了,又受了刺激,所以才晕厥过去。” 谢珂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这贵客是谁,可是能刺激得谢老夫人昏厥,谢珂怎么觉得自己应该谢一谢那人呢。 因着孝道,便是明知老夫人不喜她,为难她,她也不能做出不敬长辈之事,可今天这贵客却做了她想做却不能做之事。 不管那人是谁? 她都念了他的好…… 想来这人根本不是她心中猜测的那人了,若是那个瘟神来了,谢老夫人肯定会想尽办法的巴结,才不会和那人生气,便是那人说话再难听,谢老夫人也会忍耐的。 谢珂提了一夜的心,终是缓缓放平。 她吩咐水青备膳,心情好,胃口自然待。 谢珂很是恣意着享用着午膳,可是前厅的气氛便没有谢珂这般自在随意了…… 而且可以说是剑拔弩张。 谢年一早便到门边相迎,说起来,能让谢氏嫡子亲自出门相候之人,也着实不多。只是谢年等来等去,却等来了那个上次险些毁了女儿赏花宴的小子。 谢年自然对他横眉冷对。 那小子无礼的很,不管不顾的便闯了进来。想着一会贵客会登门,谢年又不好让护卫动手,只想着阻了那人进门便是。 以前他是看在楚晔的面子上,这才对这少年照顾一二。可这少年明显是个不省心的。做事全凭心意…… 当然,谢年不会承认若非事关女儿名声,他其实还是颇欣赏这少年行~事的。 不过事关女儿,谢年又向来护短,自然看这少年不顺眼。 便是楚晔的面子此时也不好用了。不过这少年看起来有几分单薄,功夫却是极高。 不见什么动作,似乎只在门边晃了几晃,谢氏那十几个护卫竟然都软到在地,一个个痛的爬不起身来……谢年大惊,也顾不得会不会让贵客看了笑话,连忙吩咐加派人手。 谢大~爷和谢二爷很快赶到,那二人并未见过少年,只看到自家四弟指挥着众护卫围捕一个年轻的公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知道贵客随时会登门,还是先平复了眼前之事为重。 于是谢大~爷和谢二爷亲自挥刀上前。 只是…… 他们的下场并没比那些护卫好上几分,一样被少年毫不留情的踹倒在地……少年打倒了一片人,然后负手立在诸人中间。 冷冷的开了口。 “这便是谢氏的待客之道吗?今日真是长了见识……”(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四十章 试探 第一百四十章试探 “……这便是谢氏的待客之道吗……”少年说这话时满眼的鄙夷之色,就在谢年脸色微变之时,闻声被几个婆子簇拥而来的谢老夫人正好听到话尾,她已经等不及了,想着自己以年迈之身亲至外院相迎,才更显和诚意十足。 刚刚她己经从远处看到这个来‘踢馆子’的少年,上次就是他坏了她的好事。 只是那时碍于儿子和一众女眷在场,她不便责难他罢了。 事后她也曾问过儿子,那胆大的少年是谁?儿子只说是楚晔的心腹。不过是望川楚氏的一个小小下人罢了,竟然那般欺她。可气他将东西给了宝姐儿后,据说立时便告辞了,谢老夫人觉得,他定是怕了她了,怕她追究,所以才急急的跑路。 不想时隔几个月,竟然又看到了他。 而且这一次,他竟然公然闯进她们谢氏,而且还正逢谢氏贵客临门之日。 他即如此不知好歹,她定让他有来无回。“你也配为我谢氏之客吗?”谢老夫人被婆子们簇拥着,最终立在三个儿子面前。谢年想要出声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至于谢松和谢鹤却并不知道谢老夫人和这少年的过节,只当老夫人是怒了这少年对谢家下人动手,所以才出面斥责。 只是谢年却是越看越觉得场面诧异。 今天齐氏次子来访,可他们到了此时还不知原因。 这少年便突然出现,而且言语间及尽挑衅,可是谢年怎么想都觉得这少年脾气来的莫名,上次便是他直闯女眷花厅,他事后念他终是助了宝姐儿,也没有追究他,反而恭敬的送了他出门,可今日再见,他却为何开口便寻衅。虽说这少年是被楚晔带来的。可这少年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当人下属的,便那般负手往那一立,浑身上下便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金贵。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少年,出身应该不低。 最起码得是个世家嫡子,而且还是在家中颇受宠的。不然如何会养成这种唯我独尊的狂傲性子。 堂堂建安谢氏,他却说动手便动手,丝毫余地都不留。 这其中缘由实在让谢年想不通。难道他便不怕他报官法办吗? 看样子他是无惧的。那便又有什么依仗?难不成……他是……齐律。这个设想虽然连谢年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如果他是齐律,上次怎么会那么听楚晔的话,甚至不惜屈尊降贵的真的给宝姐儿当了护卫。 据闻宝姐儿一路从望川回到建安,也是他一路护送,中途还曾救了宝姐儿性命。 如果他真的是…… 这也便能解释的通他为何造访谢氏了,恐怕是因为宝姐儿。 只是宝姐儿知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呢?谢年有些后悔没有将实情对女儿道明,女儿素来是个心思活络的,也许真能想通其中深意呢。只是此时……谢年心思翻转间,谢老夫人便到了。而且不容分说的便开口斥责了少年。 少年果然沉下脸色。 明明俊朗的很,可是这脸色一阴,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心头凉飕飕的。 “母亲,话不能这样说,过门是客,还是请了小公子进厅饮杯香茶吧。”如果他真的姓齐,真的是齐家二公子,也便能解释他为何这般行~事了。 出身高贵,家族又权势滔天,族中子弟自然便养成这样恣意的性子。何况与谢氏比起来。齐氏才是真的有放纵的资本。 如果他是齐律。 他的母亲可是当朝天子嫡亲的妹妹,也就是当今的圣上是他的亲舅。 这样的身份,足以让他在天下横行。 他即没有道明身份,自有其目的。眼下还是先安抚了母亲为重,待请了他入府,再来相问也不迟。 谢老夫人因为儿子谢年的话同样一脸阴沉,她觉得儿子这是当着外人的面,明显在给她难堪。 她可是为了谢氏的颜面才开口。 可是儿子却丝毫颜面不给她留,想着自己身边可是围着一众婆子妈妈。她如何丢的起这个人?“四郎。休要插手,母亲今天便要让这狂妄小子知道知道何为廉耻。上次他不管不顾的闯了后宅,可见他规矩学的不精,倒不如趁此,好好教一教他规矩。以免得他总是乱闯惹了麻烦在身。” 一旁谢松和谢鹤觉得解气。 刚刚他们可是被少年几下便逼退了,实在丢人的很。 此时眼见着谢老夫人开口,而少年只是淡漠的立在那里,以为少年是被谢老夫人的气焰所慑,不敢再造次。兄弟二人不由得齐齐冷哼。 谢二爷甚至讪笑的对少年开口。 “小孩子家家,还是回家抱着你~娘诉委屈去吧,以后再不要出来惹事生非了。” 而谢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出言挑衅,却终是阻拦不及。 “母亲,二哥,休要再胡言,小公子,还请花厅一叙。” 在谢老夫人蹙眉唤着‘四郎’,谢二爷则不能苟同的唤着‘四弟’之时,门外,一队侍卫腰系长剑,迈着整齐的步子跨过谢氏大门,谢氏看门的护院在那队侍卫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甚至有的护院根本就瑟缩着不敢上前相拦。 为首的侍卫长身玉立,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生的竟然也是极俊郎的。 那人目不斜视的直接来到少年面前,然后屈膝行礼。 “主子,属下来迟,让主子受惊了。” 少年挥挥手,护卫起身,然后立到少年身侧。谢松突然一声轻呼,那护卫,那护卫……他管着谢氏庶务,难免要与一些家族走动。而这领头的护卫,他却是见过的。 那是贺氏的嫡子啊……那贺氏同样是百年旺族,不过是与谢氏离得远些,所以各自为政罢了。可这堂堂贺氏的嫡子,却怎么甘愿屈就当个护卫。而能被贺氏嫡子奉为主子之人。 身份又得如何高贵? 对于谢松的神情,那贺氏嫡子根本连眼皮都未动一下。 随后是一众护卫齐齐跪地给少年行礼……这阵势,便是刚刚还自鸣得意的谢老夫人也被吓到了,若不是身边有婆子相扶,谢老夫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他是? 哪家的主子,怎么会有这样一队护卫拜倒在他面前。 而自家的护卫与这队侍卫比起来,简直是天壞之别,这队人不管是着装还是配刀,似乎都是极显贵的。明明是护卫,可是衣服料子却隐约绣着暗色纹路,便是整个建安,也不会有人在护卫的衣服上花这笔银子。 暗纹绣,那可是颇费心思的玩意。 也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少爷们能享用得起。可这些护卫身上穿的竟然清一色都是暗纹料子…… 这还不算,那队护卫往少年身后一站,明明没有开口,却自有一股戾气。 那是只有真的沾过血腥之人身上还会有的。 这点谢老夫人自然不懂,可是谢松谢鹤和谢年却都隐约的觉得出,他们毕竟是男子,见识自然比久居内宅的谢老夫人要强。 他是? 现在不仅谢年疑惑了,谢氏一众人都心头疑惑。 “来的正好,想来谢氏并不欢迎我这个客人,即如此,在下告辞了。”少年冷冷的说完,转身便走,一众护卫也齐齐转身跟在少年身后……动作整齐的仿佛一个人在做。 便是这士气,便不是普通人家护卫能有的。 他是谁?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齐律?齐公子请留步……”谢年终是开口道破了少年的身份。 不仅是谢家两位爷,便是谢老夫人也瞬间神色大变。他是齐律?他怎么可能是齐律? 他如果是齐律,那为何在谢氏动手?他可是投了名帖的。 而其中最不相信的人便是谢老夫人了,他是齐律?怎么可能……他不是楚晔的属下吗?不是奉了楚老夫人之命给宝姐儿送了贵礼吗? 如果他是齐律,怎么可能委屈自己。 齐氏,齐家次子啊。那可是承了母亲世袭封地的齐家次子啊……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啊。 “他怎么会是齐律?四郎,莫要开这样的玩笑。”谢老夫人干巴巴的道。少年,或者该称为齐律终是因着谢年之话而驻足,转身。登门之前,他气谢珂毫不犹豫的拒绝,他即说相信,便一定会登门。她愿与不愿与他有何相干。 如何投名帖。 只是他好奇谢珂为何拒绝,想来定然与他的家人有关,他己见识过谢年和谢老夫人,谢年为人倒算坦荡,谢珂是他唯一的女儿,他自然不会委屈了谢珂。 可是谢老夫人却是个难缠的……上次在谢氏北城新宅中他己见识过了。 不过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谢氏之人到底是什么性情,于是他只身前来,于是便有了刚刚那一幕。 不管是谢家几位爷,还是谢老夫人,都让他觉的失望透顶。 可是这样的人家,又怎么教养出谢珂那样的姑娘?他之所以驻足,便是因为心中仅存的这个疑惑了。 如果只是这些谢氏中人,便是谢年,也休想留他片刻。 见少年最终停下,谢年终是吐出了一口浊气,驻足便好。若是他毫不犹豫的离去,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抚这齐家次子的怒意。(未完待续。) ps:感谢‘琥珀妞妞’亲的月票,感谢‘书虫虫25’亲的打赏……xh211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来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来意 是他的错,有眼不识金镶玉。 谢年的性子其实颇有几分对错分明,即是他的错,他道歉便是了……于是谢年上前,深深一躬。齐律眉头微拧,其实以他的身份,受他一礼倒也不算什么,可是脑海中闪过谢珂眉眼淡淡,却毫不犹豫拒绝他的样子。 齐律终是动了动身形,避开了谢年的一礼。 谢年脸上神情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继续下去。若是他受了礼,也便表示他不计前嫌,可是他却偏偏躲开了。不过想来谢氏也确实做的过份了,尤其是母亲的话,根本就像个无知蠢妇,哪里有丝毫谢氏老夫人的矜持。 谢年觉得脸上火烧火撩的,丢人啊。 他想了想,回身对谢老夫人道。“母亲刚刚还口若悬河,到了该开口之时怎么反道避口不言了。”谢年的意思是谢老夫人快些说些软话,好歹将这齐家公子心中的怒意消上一消,本是他们的错,惹怒了贵客,眼下还计较什么脸面,还是让贵客消气为重。 只是谢老夫人便是被吓到了。 可是儿子却在外人面前这般说她,她便是错了,可是初衷却是好的…… 何况她这般年纪了,何况还要让她给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少爷认错。她如何做的出……于是,谢老夫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眼皮一翻,身子缓缓的倒地。 有婆子相扶,自然不会让谢老夫人真的摔到地上。 谢家几兄弟一见,不由得奔向谢老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探脉摇晃的,最终还是谢年让婆子先将谢老夫人就近送进客房,然后差人去请郎中。这样一番闹腾过后,再望门边,哪里还有齐律的影子。 谢年不由得重重一叹。 若是惹怒了齐家那个小霸王,他们谢氏恐怕要遭殃了。 谢珂在后院自然不知事情的详细经过,可这不妨碍她听到谢老夫人被气晕后暗中欢喜。 对于那气晕谢老夫人之人。心中不由存了几分感激。在谢珂看来,谢老夫人因为一辈子顺风顺水,谢老爷子素来是个不管事的,所以事情的决策权都握在谢老夫人手中。久而久知。让她养成了凡事都要依了她的心意,若是哪件不如她的意,她便无法忍受。 谢老夫人这样的性子,竟然有人能将她气晕。 这人,真本事。 当然谢珂也不是做不出。只是她终究要依仗着谢老夫人,而且做为晚辈,便是明明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终于有人为她出了口恶气。 她一定要打探出是谁无意中替她出了这口恶气。谢珂又派水青去打探,不过这次不等水青回来,谢年便到了。 他沉着一张脸,便是谢珂故意逗趣的话也没能让谢年放松下来,脸上依旧神情紧绷。 似是决定了什么,谢年定定望向谢珂。那目光,让谢珂有些忐忑。最终谢年终是开了口。“宝姐儿。你知道今日的贵客是谁吗?”谢珂摇头。 谢年轻轻一叹,这才开口。 “是齐律。”齐律,真的是他。谢珂的心里因为这个名字简直是惊涛骇浪。可是面上却极力佯装着平静。 “齐律?” “是啊,齐律,京城齐氏的次子,母亲是当今圣上的嫡亲之妹,他的兄长承继齐氏,而他,却承继其母的封号与封地。宝姐儿,你知道他是谁吗?” 谢珂自是明白父亲谢年问的是什么? 可是她却只能摇头。“父亲不是说他叫齐律吗?那他还能是谁?”“你真的不知?”不是谢年不相信女儿。而是那齐律一路护送谢珂回建安,又曾屈就护变院护她周全,难道便没有向宝姐儿透露自己的身份? “女儿不知父亲何意?难不成那齐律……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谢年沉默片刻,这才开口。“你楚家舅舅离开时。曾让为父照顾一个少年,这你是知道的,那少年甘愿委身当个护院,父亲便应了,让他与一众护卫一同轮流值守。只是……他却是姓齐的,而且是京城出身。这些你可知道?”谢珂想了想。点点头。“小舅舅曾告诉过我,他姓齐,家在京城。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姓齐……难道?他便是齐律。”这个联想虽然听起来让人觉得惊竦,可是谢年觉得以自己女儿的聪明倒也不算难。谢年黯然的点点头。 “唉,父亲怎么会想到,他便是齐律。齐氏那样的人家,齐家的公子怎么能来谢氏当个护卫。而且还一脸任劳任怨的样子。”谢年觉得委屈啊。当初楚晔托付给他时,可是什么都没说。 却不想私下里竟然告诉宝姐儿少年姓齐,出身京城。 女儿便是聪明,对京城人士又哪里清楚?所以才不当一回事。若是他早些与女儿说起这齐律便好了……也许女儿提上一提,他便能顺藤摸瓜的早些猜出这少年的身份,也便不会这般不明所以的得罪了那齐家公子。 也不知那人是不是传说中的那般行~事无忌。 据说杀人放火都敢为……谢年不由得望向女儿谢珂。 越看越觉得谢珂有几分酷似亡妻。不管是眉眼还是身形,都越发的近似己故的妻子的。 一转眼,女儿都这般大了。 谢年想,是时候给女儿寻门亲事了。若是这齐律真的不会放过谢氏,他总是要提前将女儿安顿好的。谢年下了决心,一会回书房便给楚晔送封信,问一问他齐律之事,顺便提一提宝姐儿的亲事。 母亲既然寻不到合适的人家。 那便请楚晔帮忙吧。 便是嫁远些也没什么,总好过留在建安被连累……谢年想的很远,便是关于自己,他也从未这般周到的设想过,可是便是楚晔真的替女儿寻到了合适的人家……若是谢氏出事,女儿始终会被牵连。倒不如请了楚晔亲来建安,若是实在不行,倒不如让楚晔带宝姐儿回望川。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他首先要护好女儿。 谢年的想法有些悲观了,实是因为整个谢氏,只有他去过京城,只有他最清楚齐氏是什么人家。今日齐律在谢氏受辱,被自己母亲那样斥责,难道还能盼着他大人有大量的揭过此事吗? 谢年想,绝无可能。 齐家二公子素来行~事诡异,手段据说也颇毒辣……“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父亲总会护你周全的,我回去便给你小舅舅去信,让他迅速赶来建安,若是谢氏实在躲不开,便让你小舅舅带你回望川,你外祖母待你素来亲切,你小舅舅也很是照顾你,你在楚氏必定不会受委屈的……”谢年这话,听在谢珂耳中倒有几分交待身后事的感觉。 难道齐律此时便这般吓人了? 应该不至于吧。虽然十年后,他也许成了恶人,可此时……想起那双清冷又矜贵的眸子,谢珂相信,此时的他,还不是那个大恶人。此时的他,良心依旧尚存。 “父亲是担心齐律报复谢氏?不会的,父亲放心,女儿虽然与他不熟,可是小舅舅信任之人,父亲也该相信。”谢珂不知道自己为何给齐律说好话。可本能的,她并不想父亲这般误会齐律。 那个少年…… 怎么说呢?出身高贵,行~事无忌,而且胆子奇大,可她却从他身上看出几分孤寂的味道。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就凭他的出身?孤寂? 可他躲在她屋中箱子中,一身重伤,便是连手脚都无法动弹的画面闪过她的脑海时。谢珂的心都要紧一紧。 所以父亲谢年这样猜测他时,她会开口,替他辩解。谢珂的话让谢年抬眼郑重望向女儿。“宝姐儿,你和他?”谢珂慌忙摆手。“我只是见过他几面罢了。勉强算是相识,至于深交……父亲可以放心,女儿清楚自己的斤两,京城齐氏……那可是真正的皇亲贵胄。”谢年点点头,觉得女儿是真的懂事了。 知道他心中所忧。 齐大非偶这个道理并非人人懂的。 ‘舍’之一字说出容易做出却是难。“女儿,你这样真的很好,你相信父亲,一定给你找门你中意的亲事。”谢珂红了脸,娇羞的点了头。 其实谢年的来意并非是问一问女儿这样简单,他想过,若是女儿真的与这齐律相熟,不如让女儿去见一见这齐律。他是想通了,齐律之所以拜访,十有八~九是冲着女儿来的。 只是。 他终究没有开口。就像女儿心中所想,齐大非偶,何况京城齐氏,又哪里是轻易能进的…… 倒不如离那齐律远些,便是他迁怒,也自有他顶着。 只要女儿好好的,谢年并不在意自己。 “你即明白便好,早点歇息吧,明日……许氏便会进门。” 谢年临行前轻声道。谢珂神情微怔,随后点头。“……早些睡吧。放心,不过是为了那孩子,己经取了名字,叫怜姐儿。” 谢年虽然叮嘱谢珂早些睡,可今夜,整个谢氏又有谁能安寝? 不过半日功夫,齐家次子来访,却未入大门之事己在谢氏族内传扬开来。而谢老夫人斥责齐家次子的话也被婆子们暗中口口相传着。有人说,齐家要遭大难了……(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忐忑 第一百四十二章忐忑 有人说,氏要遭大难了…… 京城齐氏那样的人家,可不是一般人惹的起的,便是谢氏再是名门旺族,不过也只敢在建安称霸,而那齐氏,却是放眼天下也无人敢惹之人。可谢老夫人却把那齐家公子堵在门外谩骂,这便算了,竟然还口口声声说人不懂规矩,还要教导人家礼仪规矩,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天下所有的氏族恐怕都要远离谢氏了,那谢氏便是再深的根基,也不过是固守建安罢了,若是和全天下的氏族大家为敌,谢氏焉有活路? 至于齐家次子为何登门……这问题实在难解。 如果是上门拜访,为何不直接道明身份,而是让谢老夫人和谢氏诸人误会,最终闹得这般不可开交,若是存心挑衅,也得谢氏曾得罪过这位显贵公子啊。可是谢氏诸人便是想认识这位公子都还嫌没有机会,怎么会惹怒他。有人问会不会无意中冲撞了。 谢氏在建安虽是首富,可待人素来算是和气。 谢老夫人虽然性子有几分强横,可她身在内宅,见到外人的机会甚少。 至于谢家几位爷,谢大~爷温和,谢二爷圆滑,谢四爷虽然一身贵公子的清贵气,可待人却甚是宽厚,至于谢三爷,身在官场,更是明白其中一些世故,自然不会傻傻的去招惹齐氏那样的人家。 所以这齐家次子来访真真是让人疑惑的很,疑惑的很啊。 这几日,整个谢氏都颇有些草木皆兵之感。也许,只有谢珂的院子中气氛最是松络。因为谢珂隐隐觉得,齐律这番门上门来,似是有意为之。 至于原因她一时还想不明白。不过那样一个人,便是面对生死眼眼都不会多眨一下,他怎么会为了一个谢氏而用尽心思。 换句话说,他若是真想与谢氏为难,又怎么会登门。 早让谢氏在不知不觉间便着了他的道。 所以他这番大肆闹腾。反倒说明谢氏并不会大难临头…… 可这道理,谢氏诸人哪里懂?谢老夫人哪里能明白?便是父亲谢年都半信半疑。她将心中猜测告诉父亲谢年,谢年定定瞅了她半晌,最终虽点了头。可谢珂觉得,父亲谢年根本就不信她,不过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只是他这样闹了一番,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会真的只是替她出口气吧?谢珂还不至于傻到相信自己这个猜测。 可这猜测却像生了根。便生生长进她的心底。 那人……当真让人看不透。 谢老夫人病了,而且病的很重,这次是真的病了,齐律来访的当天夜里,谢老夫人便起了高热,郎中几幅汤药下去,高热虽然消了,可是随后几日却总是反复,把谢老夫人折腾的再无平日的嚣张气焰。 谢珂几个孙女自然得到谢老夫人跟前侍疾。 最终四人分工,白天是谢芸和谢玉。晚上是谢霞和谢珂。虽说侍疾,但也不必谢珂等人动手,不过是候在外间,若是谢老夫人有什么需要,她们再吩咐婆子便是。 至于大~奶奶和二~奶奶,便几乎整日的守在谢老夫人屋中了。 便这样过了五日,谢老夫人的病体终于有所好转。谢珂私下里觉得是因为齐律没有来找麻烦,所以谢老夫人紧绷的心松了几松,这才吃的下睡的安稳了,病自然好的快些。 直到第六日一大早。正逢谢芸和谢玉来接替谢珂和谢霞,谢老夫人让程嬷嬷唤了几人入内室。 谢珂昨晚在短榻上缩了一夜,感觉乏的很,好在谢老夫人病体渐安。若是谢老夫人再病上十日八日的,谢珂恐怕也得随之病倒。 她这小身板,当真是受不得苦的。谢珂有些苦恼,前世她身子便不好,后来勉强生了瑛姐儿后身子越发的不中用。一年中倒有大半要卧床静养,这恐怕也是权笙终是娶了妾室的症结所在。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病怏怏的。整日卧床的妻子? 看来她该寻个郎中,去开些强身滋养的方子…… 胡乱想着,谢珂己跟在谢芸身后~进了内室。 谢老夫人半倚在大迎枕上,额上系着藏青的抹额,上身穿了件素色的外裳,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气弱,可是那双望向谢珂几人的眸子,依旧有神的很……一旁大~奶奶和二~奶奶垂手而立,程嬷嬷则半蹲在谢老夫人身侧,轻轻为谢老夫人轻抚着后背。 她望了望谢珂几人。 轻咳一声这才缓缓开口。“祖母这一病,才知道你们孝顺。竟然日夜不离的守了祖母数日。祖母身子己好了泰半,再休养几日便能痊愈了,你们几个回去好好歇一歇吧。还有老大家和老二家的,你们也不必留在这里了,有阿莞照顾在我身边,屋中还有婆子丫头们……”大~奶奶和二~奶奶赶忙摇头,执意要留下服侍,谢老夫人便不再坚持。最终由程嬷嬷亲自送了谢珂几人出门。 谢芸当先告辞而去,这几日母亲不在,她白日里也守在老夫人这里,院中诸多索事无人料理,她得赶回去安排一番。 谢玉看了一眼身后并排而行的谢霞和谢玉,终是冷哼一声当先离去。一直在旁引路的程嬷嬷不由得微拧了眉头。宝姐儿未归前,玉姐儿虽然小心思多了些,便好歹还知道礼仪,可最近行~事怎么越发的不知规矩了。 不懂规矩便罢了,这个可以教,可以改。 可是若是连心都没救了,可要如何改之?上次芸姐儿落水之事,在程嬷嬷看来便是暗藏玄机,丫头们之间闹些别扭罢了,何至于连累到主子。 若是那日不是王家次子毫不犹豫的下水救了芸姐儿。而是那权家公子相救……那芸姐儿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让权氏退了玉姐儿的亲事转而娶了芸姐儿。 谢老夫人到没往旁的方面想,只觉得是玉姐儿管教下人无方。可在程嬷嬷却觉得,这可不是简单的没有约束好下人的事。而是玉姐儿这丫头多半是包藏了祸心,只是芸姐儿运气好,没被她算计到。玉姐儿可是始终对自己这门亲事不满,想尽办法脱身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若是打着暗害族姐的心思,那玉姐儿这姑娘委实坏了心。 “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慢走,老奴便不远送了。”程嬷嬷回过神来笑着道,谢霞和谢珂笑着应了,又和程嬷嬷客气了几句,这才相伴而去。程嬷嬷望着谢珂和谢霞,两个小姐妹年龄不过差了半岁,可宝姐儿的个头比霞姐儿足足高了大半头,而且身形也显得分外玲珑。 难怪二位姐儿走在一起,任谁第一眼看的永远都是宝姐儿。 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便是当年落难的四奶奶,比起此时的宝姐儿似乎也差了几分颜色。 宝姐儿这样子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来在天上的四奶奶见到如今的宝姐儿,也会欣慰的吧。只是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亲事却很是坎坷。前来提亲之人倒是络绎不绝。可是都被老夫人否了。 却不知这样漂亮的颜色,将来谁家有福气能娶进门去? 便是娶进了门,宝姐儿能否一世顺遂还是未知。漂亮自然是好的,可所有事情都是如此的,过犹不及。程嬷嬷心中轻轻一叹,只盼着宝姐儿最终能嫁个真的疼她怜她之人。 谢霞在半路和谢珂分手,守了一夜,她也乏的很,姐妹两人约定明天一早再去给谢老夫人请安。 随后各回各院……见谢珂回来,程氏赶忙张罗给谢珂打水净面。又端上了热呼呼的清粥。眼见着谢珂喝了满满一碗,这才放下心来。“……姐儿,奴婢怎么瞧着姐儿的脸色白的都没了血色,不如奴婢这几日给姐儿煲些鸡汤喝吧。”谢珂长的本就清瘦,是那种弱不经风般的美,这样日夜颠倒的服侍了谢老夫人几日,小~脸白的简直玉似的,虽然同样漂亮,可程氏看着心疼。 谢珂点点头。 “……妈妈抽空去问郎中开几幅温养补身的方子吧,便照着方子日日熬些温补的汤药来。” 程氏想了想,点头应了。她觉的自家姑娘所言没错,从小到大姑娘虽然大病没有,可小病总是三不五时的到访,尤其是到了冬天,便是整日呆在暖阁里,一冬里也得闹几次风寒……程氏想着谢珂眼看着再过一眼便要及笄了,是大姑娘了,总是要嫁人的,就这样的小身板,若是将来产子恐怕不会太平。 “姐儿放心,奴婢今日便去。” 程氏服侍谢珂睡下,便急急出了门。 不过是温补的方子,不需郎中把脉,程氏求了谢年,拿了腰牌出府,很快便按方子抓了汤药回来…… 片刻后,建安最豪华的客栈,最贵的房间……房门被叩响,房门被从里面打开,房外之内恭敬的将一封信递到开门之人手中,随后行礼退下。那人将心捏在手心,薄薄的一张,他随后转身,将信恭敬的递向负手立在窗前的少年。 “主子,谢家的消息。”(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暗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暗中 “主子,谢家的消息。” 少年缓缓回身,一双眸子便像冬日里山巅的积雪,即冷且寒,执信的护卫身子终是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属下知错了。” 少年冷冷的勾起唇角。“你何错之有?”他的语调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可是护卫的身子更匐的更低了几分。“属下,属下不该对谢氏……不该对谢氏有任何想法。” 少年脸色瞬间变得极冷,刚刚冷冷勾起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缓缓接过护卫手中的信,捻出,展开,看过后眉头微蹙。随后在桌边提笔在信笺上添添减减,半晌后方才停笔。他将信笺再次折好,塞口信封中。然后甩手将信丢给护卫。“照着安排。”护卫沉声应诺。护卫转身之际,少年淡淡的开口。 “贺家的嫡子,身份足够尊贵,可在我眼中也不可如此罢了。而谢氏,而她……却是世上仅有的。你可明白?”护卫,也就是让谢大~爷震惊的贺氏嫡子神情微怔,随后急急的点头应诺。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之时,薄薄的阳光从窗棂照进屋中,正好将少年整个身形笼在淡淡的暖阳中。护卫,也就是贺氏嫡子贺章突然也觉得心中一暖。 自家小主子本就生的芝兰玉树,只是周身遍布戾气。所以容貌显得不那么重要。 可是但凡与谢氏有关,或者严格说来,与谢氏那位姑娘有关之事。自家主子身上似乎都染上一层淡淡的暖阳。 贺章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是小主子对他有知遇知恩,他便是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抱。主子在意的,他该更在意,只是谢氏……还有谢家那位姑娘。 本能的贺章觉得小主子这般在意谢氏,在意谢家的姑娘并不是好事,所以他心底对谢氏便存了几分鄙夷。别说主子的身份于谢氏来说根本高可不攀,便是他贺氏,谢氏若想结交恐怕还得看贺氏赏不赏脸。 所以他心底确实对谢氏十分不喜……他虽然尽量克制。可是终究还是被小主子看出了几分端倪。 谢氏,或者说谢家那位姑娘,谢珂,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小主子为她不顾京城形势。执意逗留建安,甚至将身边功夫最高明的几人派到谢氏附近,去守着谢氏,但凡谢氏有一点关于谢珂的消息都要立时回报。 这不,刚刚护卫送来的便是谢珂的奶娘程氏去铺子里开的方子。 小主子看过后。竟然亲笔修改。 他在一旁看的清楚,那不过是张普通的方子,不过是滋补身子用的。 可是经小主子之手,那方子恐怕连京城的御医也会挑了拇指称赞。而护卫不仅要不知不觉调换了程氏手中的方子,而且还要保证小主子药方中的数味珍贵药草分毫不差的被谢家姑娘吞入腹中。 可小主子的手,哪里是用来写方子的。 那是用来成大事的,用来握刀握剑,用来指挥属下们冲锋陷阵的…… 谢珂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便是程氏也只是按了方子抓药,然后熬好端给谢珂。至于药中有什么珍贵的药材,她哪里看的出。 药是她亲自抓的,回来后又亲自熬的,她自是不担心有假。 只有谢珂微微有些疑惑,第一次的药药略苦,可是随后的汤药细品之下却带着丝丝的甜,不过味道相差不多,谢珂便以为是程氏怕她嫌苦,所以寻了郎中又加了些甘草之类略带芳香清香的药材。 汤药似乎真的有用,不过服了三日。谢珂便觉得神清气爽。 自谢老夫人病愈之后,谢珂又开始每日一早给谢老夫人请安。 依旧如从前一样,会碰到谢芸几个。谢芸对她笑笑,谢霞对她吐吐舌头。而谢玉依旧对她不冷不热的。 谢老夫人病了一场,身子终究亏损了几分,再不若从前那般脸色红~润,反而时时透着股颓废神色。谢珂见程嬷嬷一脸担忧,便在程嬷嬷相送时将程氏给她寻了补方,她只服了三天气色便大有好转之事道出。谢珂只是觉得谢老夫人便是再不对。终究是一家之主,她这样子,不仅累得父亲谢年和两位伯父伯母日日惦念,也让她觉得心中有几分愧意,直到此时,谢家还没有知道她与齐律是一早相识的。 便是谢老夫人相问,她也推说并不知道齐律的身份。 谢老夫人觉得谢珂之言倒也可信,毕竟谢珂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是无论如何无法让齐家公子甘心屈就的,一定是楚四爷的吩咐,才有了齐家公子大闹花厅那一出。 而此次齐律登门,许是报当日的‘屈就’之仇,毕竟他堂堂齐家次子,富可敌国,如何甘心真的给谢氏当护院。 所以说来说去,不过是谢氏倒霉,谢老夫人这次到没有为难谢珂,因为她终于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楚家的四爷是宝姐儿的亲舅舅,而且据儿子说,他待宝姐儿还十分亲厚,若是她苛责宝姐儿的消息传到楚晔耳中,他再让齐律来‘登门’一番可着实要了她的老命。 活了大半辈子,谢老夫人第一次知道‘怕’是个什么滋味。 对谢珂,她是欢喜不得,打骂不得,只得捧在手心里。便是谢珂的婚事也瞬间成了让谢老夫人为难之事,这本在这之前她虽然也为难,不过为难的是怕男方惦记着谢氏的产业,所以想寻门不在意女方产业的,或是清高自傲的,这样她好将谢氏的产业与宝姐儿彻底分开。 可此时,谢老夫人第一担心的却是谢珂的亲事…… 楚氏是否满意? 所以这几日谢珂来给谢老夫人请安,谢老夫人当着谢珂几人的面脸上总是带了笑的,可是谢珂告辞后,她便开始不停的对程嬷嬷倒苦水。 以至病体虽然有所好转,可是终日忧思,脸色一直十分难看。程嬷嬷听了谢珂的话,倒是真心觉得谢珂心善,当下便随了谢珂却问程妈妈要方子。想着不过是滋补的方子,抓药时让郎中着情替换些年老之人合用的药材便是。 这本是平常之事。 毕竟药方这种东西,借阅来看看着实不算什么。程氏和程嬷嬷识字都不多,方子中的药认的不全。 所以当程嬷嬷亲自拿了方子去抓药时才会大惊失色。 这方子?这药……在回程氏的路上,程嬷嬷一直想着药铺掌柜的话。 ‘……这可真是千金方了。不知妈妈这方子是哪位高人所开?……其中几味药材,小店……别说小店,便是整个建安都难寻,妈妈若一定要……不如专门派了人去京城问一问……不过京城便是有,恐怕这几味药也是价值千金……’ 程嬷嬷并没有怀疑谢珂。 如果那丫头知道这方子中的药材这般金贵,自然不会傻的对她直言相告,宝姐儿说的明白,这方子不过是她~的~奶娘程氏去寻了郎中开的,不过是张普通的滋补方子。 程氏也确实照着方子抓药,每幅药不过几钱银子。 这些程氏都说的十分清楚。 可怎么这方子到了她的手上,却是价值千金的?这其中的关窍,程嬷嬷无论如何想不通。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结果来,这事她自然不好瞒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得知后,将方子紧紧握在手中,她是识字的,也大概知道方子中的几味药材,至于另几味药材,也确实如那药铺掌柜所说,她根本闻所未闻。谢老夫人缓缓握紧了手,那方子最终被她握在掌心搓成一团。 “……去唤宝姐儿和程氏来。”程嬷嬷点头应了。 她心中清楚这事情闹的不小,如果查不清,宝姐儿恐怕难以脱身。便是事情与宝姐儿无关,可是这方子却实实在在是宝姐儿在用。 而且据宝姐儿所说,这方子确实功效十足,她不过用了三日,小~脸便红扑扑的,便是程嬷嬷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掐一掐她的小~脸……如果是程妈妈所说的那张普通的方子,自然没这等功效。 谁?到底是谁? 程氏确实一连三日去抓药,而且这价值千金的药材确是程氏花了几钱银子便抓来了。 这怎么可能? 谢老夫人派来的婆子来唤谢珂和程氏时,主仆两个正在商量着谢珂的夏装是用素粉的料子还是天青的料子。 听说谢老夫人唤,谢珂放下手中的料子,望了望程氏……程氏也满脸疑惑,老夫人寻姐儿倒还说的过去,可是寻了她……却是为何?突然间,程氏心里咯噔一声。“姐儿,不会是那方子出了什么问题吧?”程氏心中一紧,那方子可是自家姑娘用的。 如果有什么问题,岂不是会连累自家姑娘。 可随后她又摇摇头,如果方子有问题,自家姑娘怎么还能服了几日小~脸便粉嘟嘟的,那脸色,像极了三月绽在枝头的桃花。 人面桃花啊,美。 所以该不是方子的问题,可是谢老夫人突然间寻了她们主仆又是为何?“不必想了,见到老夫人自然清楚了。”谢珂倒没有多想,不管谢老夫人为何寻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多思无益。 程氏点头,跟在谢珂身边去见谢老夫人…… 进了院子,平日里见到谢珂便凑上前来行礼的丫头婆子却未见一个。 整人院子空落落的……(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恫吓 第一百四十四章恫吓 程氏不由得拉了拉谢珂的衣袖。“姐儿,今日老夫人院中怎么这般安静?”随着年岁大些,谢老夫人不再喜净,反而喜欢热闹。每次程氏陪了谢珂来给谢老夫人请安,都能碰到院中的婆子丫头。 而每次那些婆子丫头们都会恭恭敬敬的上前给谢珂行礼。 有时程氏甚至觉得这些婆子们这是上赶着巴结自家姑娘呢。 虽然惹人心烦,可这也代表自家姑娘在谢氏地位尊贵,被人看中…… 只是今日。 谢珂轻轻点点头。“不管发生什么,妈妈万事小心,莫要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谢珂轻声叮嘱道,程氏点头。谢珂的眉头也随着越向内行而微微拧起。不对劲,确实不对劲,一路直至行到谢老夫人屋外,终于,帘子挑起,程嬷嬷迎了出来。 “嬷嬷。”谢珂今日如往日那般柔声唤着,程嬷嬷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程氏。这才转身替谢珂打了帘子。 “姐儿快些进去吧,老夫人在等着呢。姐儿给的那方子委实不是凡品。” 方子? 谢珂不动声色的对程嬷嬷笑笑,这才迈步进了外厅。 谢老夫人坐在临床的大炕上,见到谢珂,将手中捏着的方子一下拍到矮桌上。“宝丫头,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便是仗着楚氏送你的铺子,也不该这般不知分寸。”谢珂如被当头棒喝,可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被骂,程氏似乎被惊到了,在程氏眼中,谢老夫人历来是很端庄矜持的,便是发怒,也显少有这般进了门便拍桌谩骂之时。她有心替自家姐儿辩解几句,可想到进门前自家姑娘的叮嘱,只得按捺着垂了头任谢老夫人的话越说越难听。 最后竟然说到谢珂仗着有楚氏这门姻亲。行~事越发的荒诞不经…… 程氏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可今日也是奇怪,自家姑娘虽然看着柔弱,可素来不是个软弱不经的性子。 那齐家二公子那么凶的样子。自家姑娘都未曾怕了他。怎么今日便任由老夫人这般诋毁。 方子?什么方子,是她寻郎中开的那方子吗……那方子能有什么问题,她按着方子抓药,不过几日姐儿神色便明显好转了。 姐儿对程嬷嬷说起这方子,也是心中一片孝心。盼着谢老夫人能快些痊愈。怎么反倒好心行了坏事。至于程氏怎么知道自己曾救过的那少年便是齐律。自然多仰仗二房……二房在谢氏素来以长舌著称。二~奶奶是经历过花厅事件的,当时回来就好一顿添油加醋的将花厅之事一通乱说,若不是当日谢老夫人便下了禁令,恐怕整个建安此时都会知道在谢氏北城新宅中,曾经发生过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争产’风~波。 这次谢老夫人病了,谢家几位爷也因此忙的分身乏术,倒让二房钻了空子。 虽然外面传的并不清楚,可己经足够程氏将自己早己认识的齐姓少年和齐家二公子联系起来。 旁人都怕齐律,程氏虽然觉得确实一身戾气,不好招惹。可想着自家姑娘可算是那齐律的救命恩人。那人便是行~事再无度,总也不会加害自家姑娘的。 自家姐儿既然连齐家公都不惧,何以谢老夫人这般数落,却闭口不言? 程氏有心开口,可微一抬头便看到程嬷嬷立在谢老夫人身边,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程氏心神一晃。终是告诉自己,要相信自家姑娘。 谢老夫人说的口干舌躁,接过程嬷嬷递来的清茶,轻酌一口。这才望向谢珂。却见谢珂微垂着头,小~脸粉~白,一幅认真聆听的乖巧样子。瞬间谢老夫人心中的气便去了几分。“……宝姐儿,你怎么不辩解?”这事情其实谢老夫人也知道有诸多疑点。她曾派了人暗中跟着程氏去抓药,程氏确实拿着那方子进了家药铺,也确实用了几钱银子便抓了那药。可是换了她的人去,药铺伙计只望了那方子一眼,便直接回道有几味药小店没有。 谢老夫人也不傻,她回来后将所有终点在脑子中一过。便隐约知道是有人暗中安排了这些。也许宝姐儿也被蒙在鼓里。 可这也不能让谢老夫人消除了所有的疑惑。 是谁这般大手笔?不过一个滋补的方子,便弄出这许多名堂。楚氏吗?可若是楚氏,也犯不着这般暗中行~事啊。楚氏若是觉得宝姐儿在谢氏受了委屈,大可以明目张胆的将东西送进谢氏但是,何必如此。她难道还能将楚家送给宝姐儿的东西扔了出去不成。 如果不是楚氏,还能是谁? 最近因着齐律之事,谢老夫人承认自己确是有些草木皆兵。 如果谢珂一开始便辩驳,谢老夫人倒是会认为她与此事有关,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 即未做过,为何受了她的数落?果然,谢珂这才轻声道。“祖母莫要气坏了身子。”一句话,让谢老夫人余下的几分怀疑和怒意都瞬间散了。 这个丫头啊,便是再气她,可她也有办法让她气不得,怨不得……谢老夫人觉得对上谢珂,她便是全身是力也无处去使。“你啊?你倒是告诉祖母,这方子中为何有几味价值千金的药,可你奶娘去药铺抓,只几钱银子人家就将价值千金的药照这方子给你抓全?”终于,谢老夫人将一切说了出来。 谢珂脸上难掩惊讶。 她是真的惊讶,怎么竟然有这种事?她以为不过是张寻常的方子罢了,怎么竟然价值千金。 谢老夫人话音落下,最惊讶的还不是谢珂,而是程氏。这方子可是她亲自去寻郎中所写,药也是她亲自抓来,亲自煎好递到姐儿的手上。 全程她都不假她人之手,这方子怎么会出了问题。价值千金?几钱银子……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程氏扑通一声跪地。“老夫人,这与三小姐无关,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方子是奴婢寻了郎中开的,药是奴婢亲自去铺子抓的,便是那药铺,也只是寻常的铺子,奴婢以前也曾去那间铺子抓过药,从未出过这种事。药抓回来后,也是奴婢亲自煎好递到小姐手中的。老夫人刚才所说,委实与小姐无关,只是奴婢……奴婢也着实不知其中内情啊,谁会傻到几钱银子却给了价值千金的药材。还请老夫人明鉴。”程氏说完,一个头磕到地。 “祖母,不关奶娘的事,这药终究是抓来给我服用的。”谢珂声音依旧淡淡的,并未因程氏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而什么起伏。便是提前叮嘱过,谢珂知道刚才谢老夫人那番话一说,奶娘是一定会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的。 谢珂己经不想替程氏开脱什么了。 程氏对她忠心,可确有几分愚忠。虽然进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且大半时间还是在听谢老夫人数落她的不是。 可是谢珂己经感觉的出,谢老夫人并不想深究……如果谢老夫人真想借机惩戒她或是与她为难,就不是这般反应了。至于谢老夫人的话,比这难听的她都听过,又算得了什么。 便是这味药真的价值千金,她也是用的起的。 在谢珂看来,谢老夫人不过借此想要再次试探一番吧……只是程氏这一开口,谢珂心中暗道了声糟糕。刚才她一句话己经谢老夫人的意图挡下了,可是此时。果然,谢老夫人闻言一声冷哼,手中握着的茶盏更是哐的一声墩到桌上。 “原来是你这个妇人.?想当初将你许配给程善才,也是我的一番好意,不想你不念这番恩情便罢了。竟然还这般糊弄姐儿……你便是这般照顾宝姐儿的?胡里胡涂的东西就敢往姐儿手里递,若是喝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便是剐了你都换不回宝姐儿的一片衣角。宝丫头,这样的管事妈妈无论如何不能留,可念在程善才自幼跟了四郎的份上,祖母只贬了她去别庄。若不是因着程善才,便直接让阿莞唤了人牙子进来了。” 程氏吓得抖成一团,身子瑟缩着,却不敢开口求饶,生怕自己再开口,将谢珂连累了。 她被罚被贬,宝姐儿可千万莫再出任何事。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程氏不敢开口,一旁的程嬷嬷张了张口,最终也没敢开口规劝,毕竟跟在谢老夫人身边几十年了,自然得有些眼色。 老夫人这般大动干戈?莫非…… 谢珂有几分气馁,其实按着她的意思,她这般应对谢老夫人才是最最合适的。 避重就轻,千万不要与谢老夫人唱对台戏。不管她说什么,认下便是。左右谢老夫人也不能真的伤到她分毫……可程氏不同,如果她再依了自己的心思,恐怕……“祖母,且饶了奶娘这一回吧。”最终,谢珂轻声恳求道。 谢老夫人并不看谢珂,只是兀自又端起了程嬷嬷给她新换的清茶。 “祖母……” “宝姐儿,不是祖母心硬,只是你看看这个程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寻郎中开个方子,都能弄出这样一摊事来。便是到了此时,这方子为何成了千金方她依旧不知。还留她何用?”(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别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别了[首卷完] “祖母,此事定有内情……” “自然有内情,没有内情这程氏能用几钱银子买来价值千金的药材。宝丫头既然想知道内情,倒不如将这程氏绑了……想来她很快便会将一切老实招出的。”谢老夫人冷声道,随后唤到身侧的程嬷嬷。“阿莞,你便去唤了丫头拿根绳子来。”程嬷嬷应了,抬步往外走。 谢珂轻~咬着唇,一时间有些犹豫。 要不要将她与齐律相识之事招出来。想来这几日谢老夫人便是病中,脑子也没有闲着。 排除一切可能,最终的答案虽然惊心可那多半便是真~相了。齐律的来访虽然气病了谢老夫人,可谢老夫人素来不是个吃闷亏的,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弄清齐律为何来访,最终却未入谢氏大门。 父亲谢年和两位伯父,谢老夫人一定再三追问了,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没人识得齐律。也没人招惹过齐律。 只有她,在楚氏七载,而且最终被楚晔亲自护送回来。而且那齐律竟然隐在楚氏的随从中……所以谢老夫人最终将心思动到谢珂身上倒也无可厚非。之所以将程氏唤来,便是存了这番心思呢。谢珂应对的倒是滴水不漏,可是程氏却是个平凡的妇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心急之下自暴短处。正被谢老夫人抓在手中。 程氏吓坏了…… 她胆子本就不大,因早年嫁了程善才,在四房一直人缘不错,丫头婆子们无不敬她几分。 何况她早年本是谢老人屋里的,对谢老夫人一直心存敬畏。谢老夫人这一怒,一喝,瞬间让程氏不知如何应对。她怕多说多错,不由得抬了眼睛去看谢珂。 可自家姑娘却没有看她,只是微垂着头。任由谢老夫人吩咐了程嬷嬷去唤丫头拿绳子。 这是真的要绑了她?要动用家法严刑逼供,可她并不知道内情啊。便是打死她。她也说不出谢老夫人想要知道的真~相。程氏也明白此时自家姑娘也救她不得,她只能想办法自救。不管如何,她还有男人,还有儿子。她不能这般平白无故的被打死啊。 程氏一个头两个大,脑中迅速想着这件事。 方子,郎中,药材,银子。会是谁?楚氏吗?如果真是楚氏。也不必这般偷偷摸~摸的啊,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将东西送给姐儿用便是。 那会是谁? 突然间,程氏灵机一动。她想,她知道是谁了。 便在程嬷嬷出了房门之后,程氏缓缓直起身子。她想着,反正谢氏都知道齐律与自家姑娘有过几面之缘,倒不如将自家姑娘曾救过齐律之事说出。借一借这齐家之势,即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也可以让自家姑娘在谢氏稳住根基。 程氏实在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害处。 于是,她望向谢老夫人缓缓的开口。“老夫人。奴婢或许知道是谁了?”“哦?是谁?”谢老夫人颇感兴趣的望向程氏。 一旁谢珂己经隐约知道程氏要说什么了。 只是,她能拦吗? 拦,谢老夫人今天一定不会轻饶了程氏,这是对她隐瞒不报的惩戒,谢老夫人自然不能对她动手,可是她可以轻意处置了她的心腹。 还可以顺便在她面前扬威,她何乐而不为。换成她,也会在此时出手的。果然,程氏下一句说的是……“三小姐曾于大福泽寺救过重伤的齐二公子,这点大福泽寺的方丈可以证明。想来齐二公子或许念头三小姐的相救之情。暗中做出送药之事也是大有可能的。” 谢老夫人闻言,眼神猛的一亮。 竟然有这种事?“你所言可实?”“奴婢自然不会乱说,老夫人可以亲自问三小姐。”谢珂便是轻叹气都嫌多余了。 她倒不至于怪罪程氏,只是……此话一出。必定后患无穷啊。 最终,谢珂在谢老夫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缓缓点了头。“……确有此事。” 终究,没有瞒住啊。自然,世上没什么秘密是可以瞒住一世的,谢珂倒也没奢望这事能永远瞒着谢老夫人。只是这事情暴露的时间比她预想的早了些。她一时倒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了。 随后,谢珂吐字清晰的将如何救下齐律,大福泽寺又如何将这恩情铭记一字不落的说给谢老夫人听。 与此同时。 依旧是那间开价最高的客栈房间。 齐律微拧了眉,望向贺章。“被发现了。”声音即轻且平,并不见怒意,可是贺章的头越垂得更低了。是他的错,只叮嘱护卫盯紧谢家那位姑娘,却没想到方子终是暴露了。以至给谢家姑娘惹了麻烦。 “属下知错。”贺章跪地认错。 齐律冷冷一笑。 认错有何用?他并不想再招惹她,只是知道她因照顾谢老夫人而连熬了几晚上,心中似乎有根弦突然有些发涩,于是暗中布置,并不求她的丝毫回报,只想着她既然是因他惹怒了谢老夫人而受了牵连,他便负责将她的身子调养好便是。 一报还一报的事罢了。 只是……终究还是累了她。 “……回京记得去领罚。现在持了我的名帖,亲自将药材送到谢氏。便直言是报答谢家小姐救命之恩。” 贺章听齐律说到回京领罚后,面上神情一时喜忧参半,听完齐律命令,沉沉一颔首。“是。若是谢氏执意回礼?”“……半个时辰后,动身回京。”贺章的神情变了变,终是露出几分愧色了,原来自家主子并未因谢家那位姑娘而失了分寸。 可他却疏忽了,以至连累到那位姑娘。 “属下知道如何回应了。待回京后,属下自去领罚。”齐律望了一眼贺章,自顾自出了门。 骑在马上,回身遥望谢氏的方向……这般如雕像般足足一刻的功夫,齐律调转马头。‘驾……’轻喝声渐渐远去。 别了建安,别了……那个姑娘。也许,今生不会再见,也许……很快会再见。一切,并非由命运掌握,而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且看他,且看他能否留得命在。 原来师傅说的并不全对,不是无欲则刚,而是……因为心中有着想要的东西,所以才要勇往直前,哪怕他所要付出的代价是……生命。[首卷终] *** 明天开始第二卷。本文暂设定是三卷。第一卷主要是女主成长,由小到大。第二卷主要就是围绕着男女主角感情了。我说过这是调~教文。大意就是女主重活一世,对于感情,自然知道的比男主要清楚些。 男主是个行~事无度之人。出身高贵,却命运多羁,前世能成为横行京城的恶霸,今生便能成为痴情一人的孤胆英雄。对于感情,男主是全然不懂的。所以才有调~教一说,其实说‘言传身教’更贴切些。谢谢支持的亲们,还请继续支持,第二卷会比第一卷精彩的。毕竟女主大了能上些船戏了不是……(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章 贵人 第一章贵人 便在齐律的马跨出建安城门之时,谢氏的大门被叩响。对方自称齐家护卫,给谢氏送来了重礼。这礼,直接送进了谢老夫人院中。 而那时,谢珂还垂首立在一侧。谢老夫人望着眼前几乎堆成小山的珍贵药材,一时间心情可谓是此起彼伏。 她怎么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呢,那少年既然便是齐律,便是宝姐儿不知他的身份,可他却是清楚宝姐儿的身份的。他上门……自然便是冲着宝姐儿来的,可恨啊,她竟然没有问清楚,而是直接得罪了那个贵人啊。 好在谢家还有谢珂。 便是冲着她曾对那齐律有救命之恩的情面上,齐律也不至于为难谢氏。 只是……大好的机会啊。若是与那齐律相熟,自家四郎若是想入仕,岂不就是那齐氏一句话的事,还有三郎的升迁……却生生被她所毁。恨啊,谢老夫人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她怎么那时便没动动脑子呢。怎么就不忍一忍自己的脾气呢,便是失些颜面又如何,那可是能换回谢氏大好的前程啊。 “……宝丫头,想来你说的不假,这齐律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可他这手笔也大了些,这药材……加起来恐怕价钱万金不止了,你亲自给他备些回礼,别让人家笑话我谢氏礼数不周。”谢老夫人最终把主意打到谢珂身上。 所谓礼尚往来…… 有礼既然有往来。既然知道了齐律的身份,她再寻机赔罪便是。 她可是谢珂的祖母,难道那齐律还能为难了她?不过是瞬间的功夫,谢老夫人己经觉得谢氏前途一片光明了。 宝姐儿救过齐家次子……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啊。她们谢氏虽然不会挟恩以报,不过适当的得些好处也是情理之中。眼下最紧要的便是让宝姐儿莫要和齐律断了往来。哪还有比她亲手准备的回礼更能表明心意的。 只是,此时谢珂如何还能顺了谢老夫人的心意。 “祖母,齐家公子既然送来了厚礼,便是偿还了那份恩情。何况大福泽寺的了空长老有言在先,那次之事,不得对外人道。若是透露出去恐怕会惹来血光之灾。齐公子既然送来了这份厚礼,便是表示此事己了……祖母若是执意……纠缠。恐怕弊大于利。” 这话自然不是了空所说的,不过想来谢老夫人也无法求证。便是谢老夫人派人去求证谢珂也不怕。 她便不信了空那个老和尚会傻到让她有机会惹祸上身。 至于齐律的心思……不猜也罢。不管他此时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他最终是否成为恶霸。又与她何干。 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建安,隔了几百里。她想这一生,恐怕自己都没机会见到他了。这样,很好…… 果然。听了谢珂的话,谢老夫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怎么会这样?这便算还了救命大恩!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可谢珂一口一个了空,让谢老夫人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何况那血光之灾……既然是了空所言,那自是不会做假。 大福泽寺虽然素来关照谢氏。 可是谢老夫人每次登门都被会被了空拒之门外,按了空的话说,他是出家人,早己尘世无缘。只是大福泽寺创寺主持有训,要照抚谢氏。他自会尊从前辈遗训,只是旁的深交。不必了。 所以对于谢珂每次去大福泽寺都能与了空见面,谢老夫人是即欣慰又有那么几分不甘。 她今天实在受了太多刺激,情绪也是大起大落。知道谢氏终是与齐氏失之交臂,谢老夫人脸上遍布颓色,挥手示意谢珂主仆可以出去了。谢珂屈身行了福礼,程氏则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颤抖的从地上爬起来。“祖母好好休息,孙女先告退了。”谢老夫人又挥了挥手。 谢珂这才转身携了程氏离去。 主仆二人走到廊下,正碰到程嬷嬷回转。 刚才唤人拿绳子不过是谢老夫人支开程嬷嬷的借口罢了。谢珂是个聪明的姑娘,自然明白程嬷嬷确是一心为她好的。 她不由驻足。笑着给程嬷嬷行了一礼。程嬷嬷笑着受了,复又给谢珂回了礼。这二人一来一往的又有什么深意……“多谢嬷嬷。”谢珂与程嬷嬷错身之时轻声道。程嬷嬷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她一生没有子女,谢珂,便如她的亲孙女般。 相比旁的几个或木讷良善。或工于心计,或性子平滑的几个姐儿。 只有宝丫头,显得即不过份愚善,人虽聪明却非满腹心计,性子亦是动静之间,还生了这么幅好相貌。真是让她不喜欢都难。何况还是个极聪明,极伶俐的……怎么老夫人就看不到小丫头这身优点呢,偏生揪着她的出身不放。老夫人便想不透‘两好合一好’的道理吗?她若是掏心掏肺的对宝姐儿好,小丫头自然会明白,会感激,会回报同样的好。可是像现在这样…… 高兴了便将小丫头招到身边摸~摸头。不高兴了便唤到近前数落一番…… 遇事还未查明,便先想着责难…… 她便是宝丫头,恐怕对老夫人……也着实亲近不来。 不过她一个做下人的,也只能寻机劝一劝老夫人。只盼着宝姐儿是个大度的孩子……是个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回院子的路上,谢珂始终沉默着,程氏有些摸不清自家姑娘的心思,是不是她刚刚所为让姑娘为难了,失望了。“姐儿,奴婢没用,姐儿明明吩咐不要随便开口,可奴婢还是……”程氏斟酌着开口,虽然她不觉得将谢珂曾救过齐家公子的事说出来有什么不妥,可终究这不是姑娘吩咐的,而是她为了保命所以开了口。 谢珂摇摇头。“不是奶娘的错。奶娘不必介怀……”谢珂是真的没有责怪程氏的意思。 在那种情况下,便是程氏不开口,也许她也要将事情说出来的。她总不能眼见着谢老夫人对程氏动手。 只是,谢珂担心此事终是后患无穷啊。 “姐儿不必安慰奴婢,四爷曾和善才说过,奴婢最大的毛病就是经不起事,一遇到事情便乱了心神,刚才就是如此……姐儿还是把奴婢谴到别庄吧。” “奶娘,此事真与你无关,老夫人之所以唤了你去,便是打定了主意要逼一逼我的。便是奶娘你不开口,我也是会开口的,总不能做了好事还要背黑锅吧,左右齐家势大,老夫人不敢招惹。其实这样也好,咱们也算是有了个强硬的靠山,以后老夫人行~事恐怕要再多几分顾忌了。”程氏拧眉想着。真的是这样吗?“姐儿说的是真的?”“自然,我诳骗了你做甚?”程氏终是长吁一口气。 “原来姑娘早就打定主意了,奴婢还以为自己坏了姐儿的大事。这下好了,奴婢就放心了。姐儿,总归是奴婢不好,听了老夫人的话,奴婢便觉得双~腿发软。奴婢实在无用。”程氏很是自责,觉得自己拖累了谢珂。“奶娘这样便很好,哪里无用了?院子里的事可全指望着奶娘呢,奶娘可不要胡思乱想。”谢珂柔声安慰着。程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主仆二人还未进院子,水青便一脸急切的迎了出来。 “小姐,那个许氏来了,还抱着怜姐儿。”对于许氏进门,四房所有的丫头婆子们都同气轻枝的很。 那就是不把她当一回事。 何况四爷也只是让许氏住在最偏僻的一个小跨院里,那是摆明了接进来当妾室的,便是死皮赖脸的给爷添了个女儿又如何? 整个谢氏谁不知道四爷只有姐儿一个独女。 现在便是多个怜姐儿来,也不能改变什么。 好在那许氏倒有几分自知之名,悄悄抱了那孩子入府,倒也没惊动旁人,她自己带了两个丫头进府,倒是连服侍之人都不必安排了。程氏也是眼不见心不烦,索性不去理会那小跨院。只吩咐每日送去一日三餐,好歹那孩子……程氏自然是知道孩子的身份的。 只是这事却是要烂在肚子里的。 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佑哥儿察觉的。所以程氏只当不知,对于许氏……如果当年不是她,四奶奶何必与四爷置气,何必气怒攻心一病不起,最终丢了性命。 对许氏,程氏是暗恨在心。 不过左右是四爷接进府里来的,只要那许氏不惹事,程氏便只当院中没她这个人。 至于姐儿曾说会去给许氏‘请安’。那不过是场面话罢了,自家姑娘什么身份,那许氏什么身份? 劳自家姑娘去见她,她也配! 那许氏己经入府数日了,倒一直安生的很,怎么今日却抱了孩子前来。 “姐儿,奴婢去打发了她。” 程氏冷声请命,谢珂点点头,兀自向屋子方向迈着步子。许氏,许清,那个被父亲所救,最终惹得父母失和的女人…… 想见她?谢珂便是连冷笑都懒得奉送。(未完待续。)xh211 第二章 炮灰 第二章炮灰 谢珂不知道程氏如何打发那许清的,这些她不操心。便是父亲怪罪,她也有话可说。何况以谢珂对父亲谢年的了解,他必不会说她半句重话。果然,当晚谢年回来陪着谢珂一同用晚膳,只是将午后谢老夫人请了他去,将齐律之事与他相商。 他坦言自己早己知道,之所以未告诉谢老夫人,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何必挟恩以报? 谢老夫人自然不满意,可事己至此,也是无可奈何。 至于许氏之事……谢年在离开前,只淡淡道。 他会吩咐许氏,不会让她再来打扰谢珂。谢珂笑着点了头,谢年望着谢珂的笑,心中即甜且涩,谢珂的样子像亡妻多些……如果妻子尚在,此时他们也该儿女绕膝,也许宝姐儿早有了弟妹,也许此时几个孩子在他面前打闹,而妻子则一脸宠溺的含笑望着。 也许……谢年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酸意压下。 “你早些安歇吧。你祖母那里不必担心,她不会再寻你麻烦了。”谢珂柔声道了谢,送走了谢年。 以前谢珂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嫡女比起谢玉来有什么优势。 可此时她却是无比的清楚。她是嫡出,她的母亲是望川楚氏的独女,她有门有势力的外祖。而且今生她还得了外祖母和几位舅舅的欢心,这些于她来说都是强有力的外援。如果她像前世那般,在谢氏默默无闻,谢老夫人想怎样拿捏她便怎样拿捏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那时她觉得自己虽是嫡出,可却还比不得谢老夫人宠爱的谢玉那庶出之身。 却原来,是她错了。 嫡出只是根基,而受宠和强援才是支柱。三样俱齐,便是想不金贵都难。前世如果自己这般对待许氏,父亲或许会斥责她,便是谢老夫人。恐怕也得念她一句不懂规矩。 可是此时她对许氏不闻不问,父亲却将错怪到那许氏身上。 因着她的尊贵,越发衬托的那许氏卑微。所以许氏与她之间的差距如同沟壑,没谁会觉得她该去看那许氏脸色。甚至去关照在意那许氏。 这便是嫡出受宠之女的矜贵。 谢珂不由得感慨,上一世她竟然以嫡出之尊,活成那般破落样子,现在想来真是把脸丢尽了。 谢珂早早歇下了,今日与谢老夫人一番对峙。虽然不伤身,却伤神。何况还有那齐律之事……她得好好想一想。 同样的夜,谢年如过去七年那般……更准备的说,快八载了,很快便要到谢珂十四岁的生辰了,过的真快啊,一转眼,妻子离开他己经这么久了,久到便是闭上眼睛,他竟然己想不起妻子的样子。谢年有些伤心。又有些黯然,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除了女儿,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便是有再多的银子,亦买不回自己曾经的快乐。 他当年,怎么便不知道珍惜呢。 竟然还曾在心底龌~龊的想过享那齐人之福。这便是老天对他贪心妄想的惩罚吗? 此时谢年满脸颓废,脸上再无在谢珂面前时的浅笑,他用手肘撑着头,一手执壶。将酒斟满,然后仰头灌下。再斟再饮。 所谓一醉解千愁,妻子定然是怪他了,这么久了。她却连他的梦都未入过,是不是只有醉死,才能看到她……只是这么多年了,便是想要醉死都是极难的。不知过了多久,谢年喝得眼前有些朦胧,可他的神智却十分清楚。妻子刚病逝的那一年,他几乎日日醉着,便这样醉着醉着,倒将酒量练了出来,所以便是今晚喝了不少,可也只是眼睛有些发晕。 所以书房门被缓缓推开时,他己然十分的清醒。只是眼睛却半眯着,一幅朦胧的样子。 随便,有淡香近前。 是女人的香气,而能进他书房的女人,而且还敢带着一身香气进他书房的女人……整个院子还能有谁?说不失望是假的,便是时隔快八载了,谢年也不后悔当年出手相救,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若是知道救了许清,会让自己失去妻子。 他在救下许清的那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心软的将她留在身边的。 果然,下一刻,柔柔的,仿佛带着无限委屈的声音在谢年身侧扬起。“四爷,四爷……” 声音娇~媚,倒不似一个年近三旬的女子所以发出的调子。 谢年身子有些发软,可是心中对于许清的厌恶却越发的明显起来。在接她进府前,他己把话与她道明…… 一切只为了孩子,让许清不必再对他抱着丝毫奢望,他不会接受她,若她觉得如此安排委屈了她,他可以帮她寻个普通人家。可是许清拒绝了,她说这些年一直在等他,便是不能与他做对恩爱夫妻,只要能进谢氏,能偶尔看到他,她便心满意足了。 最终,他点了头。 只是显然,许清并不只是偶尔见一见他便能满足的。 谢年不动声色。许清似乎有些踌躇,不过最终还是走上前来。随着香风渐近,谢年微蹙了眉头。 许清一见,不敢再上前,可是她等了数天,才等到这个机会。 程善才不在,又赶上护卫换岗,她这才溜了进来……面前这男人可是她费尽千辛万苦,几乎耗尽了她的青春,才能让她离得这样近,一臂,只有一臂的距离了。她想自己再接再力,一定能离他更近。 只是,她己经三十岁了,女人的容颜能得几日红。何况这几年她日子过得艰辛,便是连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双纤手也变得粗糙,便是摸一摸谢年抱给她的小丫头,都能把小丫头的面皮磨的通红……她这双手,她这年纪,还有她这越发苍老的容颜,都让许清觉得不甘。 她等了谢年近八年。 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另嫁,如果她甘心另嫁,这几年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她是一定要进谢氏的,不仅要进谢氏,她还要给谢年生个长子…… 那样,她也算有了依仗,再不必受苦了。这辈子,她便能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以前她倒是觉得情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情,便是吃糠咽菜她也心甘。 可受尽了苦后,许清才知道银子的好。在银子面前,那些情啊爱啊才是虚伪的,能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才忍气吞生的入了谢氏,哪怕整个谢氏没有一个人看的起她。便是一个婆子丫头都敢给她摆脸色,她也忍下了。 只要她能得到谢年的欢心,只要她能给谢年生个儿子。一切的隐忍都是值得的。 只是她进府几日,谢年都未登过她的院门。这让许清有些急,再加上今日~她亲自去见谢年那个宝贝的女儿……她姿态放的很低,甚至抱上了才满月的怜姐儿,可是谢珂却只派了个管事妈妈来搪塞她。她怀里的孩子好歹是谢氏的五小姐啊,谢珂便是谢氏嫡女,是不是也太过目中无人了。这事终究刺激到了许清,她越发的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她年纪越发的大了,若是再生不出孩子,恐怕这辈子她都别想当母亲了。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一幕……她打听过,这几年谢年身边都没有女人。便是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 许清不相信一个男人可以这样隐忍,他便是再喜欢那个楚氏,可她也死了快八年了。难道谢年想一世便守着个死人过活。 再说她早己算是谢年的人了,与他再续前缘本就是份内之事。所以许清来了…… 可是……许清左右看了看,最终眼睛定在了书房窗下那个矮榻上。随后一咬牙,硬是跨过了这一臂的距离。她想将酒醉的谢年拖去那里,然后……酒后乱~性不是很正常的吗?几年前她和他的那一次便是如此。 只是一个办法不能用两次,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谢年便因那一次的放纵,失去了最爱的妻子。他如何能再让自己重蹈覆辙。 便在许清靠近他的瞬间,他猛然睁开了眼睛,便那么死死的望着许清。 许清显然是被吓到了,‘啊’的一声后退一步,随后有些慌乱的故做娇羞。“四爷,您没醉啊。清儿还怕您醉了,想扶您去榻上歇一歇呢。” 谢年笑,冷笑。他这辈子,最大的缺点便是心软。 当年心软救下了许清,又心软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然后便是一步错,步步错。 “爷……”许清让自己极尽温柔之能事。所谓百炼钢化成绕成柔,她但不信柔能克刚这话有错。只是她显然高估了自己。这句话自然是没错的,可前提是,这个温柔的女人,得是男人的心爱之人。显然,她不是。 “谁准你进来的?”谢年冷声道。 “……清儿是看屋外没人,所以……”“所以你不清自入。许清,这里是谢氏。你多说一句话,没准便丢了小命。多走一步路,也许第二日便发现自己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了。别做傻事,这是忠告。你回去看怜姐儿吧,以后不准跨进书房半步。再不准……去扰宝姐儿。” 许清咬着唇,一脸的委屈。 她好歹是谢年的妾室,按礼谢珂该唤她一声‘姨娘’的。她主动去见谢珂,她避而不见便罢了,竟然还让谢年这般斥责她。 “四爷,宝姐儿……”“闭嘴,宝姐儿也是你能唤的。滚出去……”谢年终是怒声喝道。(未完待续。)xh211 第三章 挟恩 第三章挟恩 许清怔了,呆了,傻了。 从他救下她开始,谢年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便是几年前质问她时,也没见他表情这般吓人。她当年确实用了些心思,她没想到他的妻子一病不起,她只是想着,她己是他的人了,难道还能嫁给别人。她知道自己出身低微,谢氏这样的人家又哪里是她想进便能进的,可她只要有个容身之处便好,哪怕是下人住的柴房都行,她的要求如同她的出身一样卑微。 她实在没想到不过一句妄言,竟然让他失了妻子。 从知道他的妻子病故那一刻起,许清便知道她今生若想进得谢家门,恐怕是奢望了。 可她清白己无,又怎么还能奢望嫁个疼她的夫君,她只有他。哪怕他从那之后再不看她一眼。她留在了建安,她住草棚,她替人浣衣浆洗,她看尽世人脸色。她从双十年华苦熬到现在。她以为老天终于眷顾了她,谢年终于来看她,他望着她,目光有些深沉,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从来看不透他。 可她能看出,他的目光中隐隐有几分怜惜。 她知道,那仅有的几分怜惜便是她的未来。他告诉她,可以接她入谢氏,可他能给的,唯有衣食无忧。 他给不了她别的。他还说,如果她不愿,他可以给她寻个人家,可以风风光光将她嫁出去。以前的一切,他都既往不咎……她等了他这么多年,怎么会点头。能进谢氏,于她己然是奢望,她哪里会拒绝。衣食无忧已经是极好的了,总好过她住草棚,三餐不济。 见她点头,他沉默良久,最终告诉她。 让她进谢氏,还有旁的条件。隔天,他便抱来了一个孩子。小小的一团,不过才出生几日。眼睛只能勉强睁开小小一道缝隙。许清大惊,虽然心中急切的想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值得他这般大费周折的安排。原来,接她进谢氏,不过是为了这个孩子。 这是谢年的孩子吗? 可若真是他的孩子,他至于这般费尽心思的布置吗?他大可以堂堂正正将孩子接进府中……可若不是,他更是犯不着这般安排了。还让这孩子姓了‘谢’一个谢字,己经注定这孩子一生衣食无忧了。 她有些吃味,可是聪明的选择闭口不问,然后二话不说的将孩子接过。 她告诉自己,便当这孩子真是她生的,只要她对这孩子好,谢年总会感念她的,哪怕丝毫也是好的。 只是,时间将一切美好的幻想都打破了。她被一顶小轿抬进谢氏,直接被送到了那个小跨院。 正房并着两间耳房。便是她能看到的全部了。没有服侍的丫头,没有打扫的婆子,甚至院子中连个小灶台都没有。 她的一日三餐,全靠婆子送到门外,若是那婆哪日有事或是忘记了,她便要饿肚子。这便是她等了多年,盼了多年想要过的日子吗?好在入府前,她用谢年给的银子买了两个丫头,要不入得谢氏,恐怕连个说话之人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哪里是人过的? 还有谢年抱给她养的那个孩子。她以为便是不来看她,孩子,谢年总要顾忌几分吧。 却不想整个谢氏似乎没谁在意那个孩子,哪怕那孩子是谢氏名义上的五小姐。她忍了数日。这才不得不走出院子,没人拦她,也许谢氏觉得派个人看着她都是浪费吧,毕竟以她的出身,能入谢氏,但该满足了。又怎么敢在谢氏内宅乱走惹事。 她想见谢年根本不可能。谢氏多数时候都歇在外院,她自然是出不了垂花门的。 她能求见的,唯有谢珂。 可是谢珂院中一个下人便将她轻易打发了……她这才下了狠心,想着无论如何要见到谢年,她算是想明白了,若想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唯有替谢年生下长子。虽然她进谢氏时间不长,便也让丫头打探出了些消息,整个谢氏内宅皆由谢老夫人掌管。而谢老夫人的心病,便是四爷无子。 这让许清看到了希望。 她便趁着今夜谢年来看望谢珂,用了手头所有的积蓄,买能了内院看门的婆子,这才尾随而来。自然,婆子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当她是哪个院里的,因家中有急事要连夜出府…… “四爷,清儿没什么所求,只求爷,怜惜清儿一番。清儿年纪不小了……也不敢奢求爷的宠爱。只求爷……给清儿一个报答爷的机会。让清儿服侍爷……”许清红着脸道,她便是出身卑微,可这种事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总归是很难堪的。 如果今日~她被赶了出来,以后便不要妄想再有机会了。 她手中的银子也所胜无几了,再也没法花银子支使手下丫头办事了。 许清这番心里挣扎谢年自然不知,他也不屑知道。如果是几年前,他或许会被她的‘柔弱’迷了眼,可是今时今日。“……有些我不想重复,出去。”谢年敛了眉眼,再不屑去看许清。许清咬着唇,直咬得满口的甜腥味道,这才柔声道:“爷,清儿所求真的不多,清儿只想报答爷,清儿知道老夫人一直盼着爷能有个承继香火之人,爷曾救过清儿性命,清儿便是为爷赴汤蹈火也是甘心的。清儿愿意……愿意替爷……” 许清何用,谢年如何还能不懂。 他觉得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许清这人几年前只会暗中用些小心思。不想过了几年苦日子,非但没让她学乖,竟然还变得这般贪得无厌。 谢年觉得恶心。 当年自己怎么就……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谢年连眼神都懒得奉送给自认一脸媚惑的许清。只扬了声唤了程善才。 书房门被很快推开,看到许清,程善才眼神一沉。 “爷,有何吩咐?”“把怜姐儿抱给你媳妇,便说辛苦她了。”程善才并不多问,凝声回了是。转身便向外走,许清这时是真的傻了。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若是谢年让人把怜姐儿抱走了,她最后的依仗都没有了……“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一定好好照顾怜姐儿,奴婢再不会……痴心妄想了。” 谢年起身离去,连看都未看许清一眼。 许清的身子终是颓废的软倒在地。 她心中隐约知道,她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孩子第二天一早谢珂洗漱时被婆子送了来,只说四爷的意思,以后孩子便由程氏来带。程氏接过孩子,望着这小小的一团,一脸的为难,她不由得望向谢珂。“姐儿,这可如何是好?奴婢这把岁数了,还怎么带这么小的孩子?”稚子无辜,虽然想起这孩子的母亲,程氏便像吞了只苍蝇,觉得那惜玉根本就是丢尽了女人的脸面。这可孩子好歹身子里流着谢家的血……何况己经满月的孩子,渐渐长开了些,小~脸白~嫩嫩的,一双眼睛眨来眨去的,好似闻声而动的样子。倒也有几分讨喜。 撇开惜玉不谈,程氏倒挺稀罕这孩子。 “既然是父亲安排的,那奶娘便多费心吧。至于孩子的奶娘,再去寻一个吧。只要人本份干净,旁的不必在意。”程氏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何况相比之下,她宁愿自己受些累,把这孩子交给那许氏带,那才是件真正恶心人的事。 谢珂探了头去看怜姐儿,小小的一团,自然而然的,谢珂脑海中便浮现出女儿瑛姐儿的样子。这孩子,生的比瑛姐儿小时候要壮上几分。她记得瑛姐儿刚落地时,小小的一团,为此权母没少在背后说她不是个旺夫的,便是勉强生个孩子,也随了她,一幅体弱样子。 谢珂突然有些心浮气躁,不想再在孩子的问题上打转。 “即如此,奶娘便辛苦些吧。这孩子还是奶娘带在身边吧,留在院中着实不便。奶娘若是分身乏术,便让丛蕊和雨卉在一旁帮衬着。” 程氏赶忙摇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自家姐儿好像不喜欢怜姐儿啊。 不过程氏转眼一想也便释然了。 自家姑娘什么出身,怜姐儿什么出身。这怜姐儿来到世上,于谢氏来说,根本就是个累赘,是对谢氏门楣的亵渎,自家姑娘不喜也是常理。“那倒不必,奴婢马上让善才去寻个合适的奶娘,有奶娘照顾着,也不必奴婢出什么力。只是恐怕以后奴婢来院里的时候会少些,姐儿莫要怪罪。”谢珂点头,目送着程氏抱着孩子出了院门。 谢珂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喜怜姐儿,一个人是无法选择出身的,所以千错万错都与怜姐儿无关。 她只是…… 越来越觉得自己前途未卜了,亲事没个着落她倒是不急。可是那齐律……总归,像根刺似的,哽在谢珂喉间。 她派人去给小舅舅送的信也不知道小舅舅有没有收到,什么时候能回复?她现在很思念楚晔,在楚氏生活了七年,其实她最常见的是大舅舅和二舅舅,可是在谢珂心中,和小舅舅楚晔才是最亲的,便是生了一模一样脸面的三舅舅,谢珂也始终觉得有几分生疏。(未完待续。)xh211 第四章 不舍 第四章不舍 很难理解,同样的脸,只是衣袍不同,换了幅神情,怎么给她的感觉相差那么多。 很快便要到她的生辰了。 转眼,她回谢氏己经一年了……也就是说,她己经一年没有见到小舅舅楚晔了。回想这一年在谢氏发生的事,怎么一个‘累’字了得。想着她还继续过这样的日子,谢珂有些气闷。可也知道她无处可逃。除非她嫁人…… 可是她的婚事似乎也成了难题。 不仅谢老夫人为难,便连父亲谢年似乎也颇为担忧。倒真应了那句高不成低不就了。未来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只是与上一世比起来,已经是云泥之别了。怜姐儿交给程氏后,据说许氏来闹过几次,不过守门的婆子自然有办法在不惊动谢珂的前提下将许氏打发了。 对于许氏,谢珂连看一眼的**都没有。 她倒不至于将母亲的死全部怪责到她身上,不过想到母亲的死终究与那许氏脱不得干系,谢珂还是不想被她污了眼睛。 便这样又过了月余,眼看着谢珂生辰将至,可是相比谢珂的生辰,眼下最大的一件事是谢芸即将出嫁。谢芸是谢氏的长女,虽然谢大~爷是庶出,但谢家长女出嫁,谢老夫人还是很在意的。为此专门请了婆子教导谢芸成亲礼仪,又吩咐府中绣娘给谢芸置办了一年四季的衣裙。最后又大方的给谢芸添了几抬嫁妆。 谢芸最近埋首在院中绣着嫁衣,很少来寻谢珂了。不过比起上一世,谢珂觉得如果谢芸能嫁个好人家,便是少看她两次也不算什么。有时间她去看谢芸便是。 想起上一世,谢芸那一身挑红的褙子,里面却是瘦骨伶仃的身姿。可此时,她恬静的坐在绣架前,一边轻声开口与谢珂打招呼,一边不忘穿针引钱……“宝妹妹怎么来了,你可是稀客。你先候我一会。我这里马上便好。” 谢珂凑上前去,望着谢芸针下那几乎要活过来的戏水鸳鸯,不由得取笑道。“芸姐姐,你这鸳鸯绣的可真漂亮。姐夫若是看到了。一定会觉得娶到你实在是天大的幸运。”“小丫头,贫嘴。王氏还缺了会绣花的不成。”“……自然是不缺的,可是姐夫稀罕你啊。自然觉得你哪里都是极好的……”这话说的谢芸直接红了脸。 “你个丫头也不用得意,你马上满十四了……”言下之意,谢珂离嫁人也不远了。 谢珂今天来本就是和谢芸逗趣的。自然不会被她几句话斥退。“这不离及笄还远的很呢,何况我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也许祖母想多留我几年呢。没准我出嫁的时候,我的小外甥都能喊姨姨了。”谢芸小~脸不由得又染上了一层绯色。她觉得今天宝姐儿的话尤其放肆,可又觉得她们姐妹这样真好,可以互相揭短,可以随意调笑。她自然知道宝姐儿是真心希望她过的幸福,而她也是真心希望宝姐儿能嫁个好人家。 她和谢珂,虽然不是亲姐妹,可胜似亲姐妹。不像她和玉姐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倒也亲热。可她一个不小心,恐怕便会被玉姐儿算计了去。 那日落水之事,当时以为是意外,现在想来恐怕不仅仅是意外那般简单,不管真~相如何,她也不打算追究了,就如宝姐儿所说的,这算是姻缘天定……如果没有落水之事,她或许还嫁不进王氏呢。王家二表哥虽然不如大表哥在盛名在外。可她谢芸不管是出身还是长相,都有些差强人意,能嫁给二表哥,于她来说。己是极好的了。她没什么好埋怨的。 只是她出嫁后,玉姐儿会不会转去暗害宝姐儿。 “……宝姐儿,你以后提防玉姐儿些。她那人心眼多,你可万不要被她蒙蔽了。” 谢珂闻言,猛的抬起头来,倒把谢芸吓了一跳。“我没有诋毁玉姐儿的意思。只是……总之你小心些。别被玉姐儿算计了。” 谢芸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说,己是极难得的了。谢珂不是不相信谢芸,相反的,她是太意外了。她还想再次提醒谢芸呢,谢芸嫁人后,转过年来谢玉便要出嫁了。以谢玉的性子,谢珂可不觉得她会老老实实的嫁人。所以她来提醒谢芸,小心谢玉在她出嫁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可没想到谢芸却反过来提醒她。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们同姓谢,是同族姐妹,本来应该互相照应的。可是玉姐儿……总之,她那人脸上虽然总在笑,可是心里想什么却没人知道。总之,你以后要小心,别傻傻的被她坑害了。你可是咱们谢家的嫡女,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让四叔,让祖母怎么受。宝姐儿,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谢芸说着说着,竟然落了泪。 谢珂也觉得心里发酸。 谢芸舍不得她,她何偿舍得谢芸。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这一世,谢芸嫁给王家次子,再不会像上一世那般落魄,那般毫无生气。 她该替谢芸高兴的不是吗? “我自然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好好的和王睿过日子,好好的给我生几个小外甥,然后好好的让玉姐儿看着你们夫妻恩爱。” 谢芸重重点了头,若是以前,谢珂这样说谢芸自然会觉得谢珂心眼小些,容不下谢玉,可是谢玉这段时间总是阴阳怪气的,而且背地也没少编排谢珂,谢芸反倒觉得比起谢玉来,谢珂才是真的大度。 谢芸放下针线,姐妹俩坐在一处亲~亲热热的说起了体己话。 直说到日头西垂,谢珂才起身告辞。谢芸起身相送,只是待二人出了房门,看到廊下站着的那人。 不由得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谢芸开口。“大哥,你什么时候来了?也不让丫头禀一声。”谢佑扯了扯唇。“你们姐妹在说话……我也没什么要紧事,来给母亲请安,母亲说宝姐儿也在,便想着问候一声。”谢佑这话说的十分的没底气。 谢芸叹气,自己这个哥哥啊着实不是个坏人。 可有时候好人做起事来,比起坏人更让人生气。就像惜玉那件事,几乎闹得人尽皆知了。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她这大哥竟然也敢跑了出去,好在最终在天亮前回了府,再加上嫂嫂大度,并未深究,若是嫂嫂闹起来,事情可如何收场。 现在口说没什么要事。可如果他没事找宝姐儿,何必等在廊下。 “我也很久没见哥哥了,正好和哥哥说会话。哥哥稍等,我送一送宝姐儿。”“……天要黑了,还是我去送宝姐儿吧。你还是呆在屋里吧。宝妹妹,请。”谢芸望着谢佑,跺了跺脚,终是一气之下转身回了屋子。 闹吧,闹吧,不闹得家无宁日自己这哥哥不会回头的。那倔强性子,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他找宝姐儿能有什么事?一定是问那惜玉。 谢芸并不知道惜玉和谢佑的事早己捅到谢老夫人面前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那位嫂嫂姜氏是替佑哥儿瞒着的……却不知姜氏素来不是个吃亏的性子。让自己受委屈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的。何况正好借此事看一看谢老夫人待她的态度,她自然一字不差的将事情全部告诉了谢老夫人。 终究有些不放心,谢芸正想去和母亲商量一番,不想才掀了帘子,便看到长嫂姜氏己经迈步进了院子。 对于姜氏,谢芸说不上喜欢,也就不上厌恶。不过想着父母因哥哥娶了姜氏而满脸笑意,想着母亲所说以后哥哥的前程恐怕还需要姜氏相帮,谢芸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柔声唤了句‘嫂嫂。’姜氏矜持的颔首,脸上虽然也挂着笑,可这笑在谢芸看来无论如何也称不上亲切。 “芸姐儿,你哥哥呢?说是许久不见你了,来看看你。” “……哥哥刚才确实在这里,只是看天晚了,去送宝姐儿了。想信一会便回来了,嫂嫂不如随我进屋里候着吧。” 姜蕴微蹙了眉,去送谢珂了……谢珂又不是小孩子,还用旁人相送,何况谢珂身边跟着的丫头是干什么用的?难道是死物。对于自己那个无用的男人,姜蕴己经彻底死心了。 男人当到谢佑那个份上,若是她,干脆便一头撞死了。 要学问没学问,要本事没本事,要魄力没魄力……可就是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男人,竟然还敢对她摆脸子。 便是到了如今……都从未进过她的屋。 姜蕴越想越气,可是当着小姑子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用了,我便先回院子了……”谢芸送走了姜氏,心中更是觉得不踏实了。要想着派个丫头去看一看谢佑的,可是想了想,还是招手唤了丫头跟在她身后,打算亲自去看一看。她想既然自家哥哥相信宝姐儿,倒不如让宝姐儿再劝一劝他。谢佑虽然打着护送谢珂的名义,可是谢珂如何不得谢佑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待行到园子,见左右无人,谢佑驻足。 “宝姐儿,我有事相求。”谢珂站下脚步,脸色神情有些无奈,终是挥手示意丫头们退开些。(未完待续。)xh211 第五章 状况 第五章状况 几个丫头退后,谢珂这才看向谢佑。“兄长有什么事便直说吧。”谢佑也在看谢珂,他总觉得这个妹妹每次见到,似乎都与上一次有些不同。谢珂自然是漂亮的,可此时立在他面前的宝姐儿似乎除了漂亮,身上还多了些什么东西。 似乎是镇定,是从容,抑或是坚韧。 他无法准备描述,可便是谢珂身上这种镇定,让他每次与谢珂说话,心中似乎都有种无形的压力,而是压力随着谢珂的年纪越发的强烈了。 便像此时。明明宝姐儿在笑,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所求越发的难以启齿。只是……“惜玉之事,多谢。”谢佑拿惜玉的事当了开场白。这可不算是好的开场白,至少在谢珂看来,这个开场白糟糕透了,谢佑现在应该做的便是忘记惜玉,然后好好和姜氏过日子。 谢珂总觉得谢佑上一世与姜氏关系那么僵,定与这惜玉脱不了干系。 她并不知道上一世那惜玉结局如何,但这一世那惜玉确实不是个值得谢佑牺牲一切去护的姑娘,他既然认清了惜玉的真面目,便该快刀斩乱麻,谢珂相信哪怕姜氏性子再傲,也不会想和自己的夫君弄得相见两厌。可谢佑似乎还让自己纠结在过往中,如果她是姜家姑娘,知道这一切心中也不会痛快,哪有什么好脸色给谢佑? “不必。我们是兄妹。”一句话道明所有。 也顺利的将谢佑欲出口的话堵在了口中,谢佑一脸的难堪,觉得自己真是个配做人家兄长的。 遇事不能让人倚靠便罢了,竟然还总连累妹妹谢珂。只是心中的疑问不清,他又如何真的放下心来?惜玉他己经强迫自己不去想了,只是那孩子……“宝姐儿,我知道自己没用,可这话憋在心里,不弄清楚我实在无法安心。惜玉的孩子……当真生下来便夭折了吗?” 谢珂心下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自然。惜玉那番闹腾,孩子如何能活?” “四叔院中那孩子……难道不是我的女儿?”事情实在是太巧了,知道自己的孩子出生便夭折了,谢佑很痛苦。这与孩子的母亲是谁无关,那总归是他的骨肉……可没过几日,四叔谢年便悄悄接了个女人入院,而那女人怀里还有个婴儿,这如何能让谢佑不怀疑? 只是他是晚辈。自然不能直接去问四叔谢年。 所以谢佑想到了这退而求其次的法子,这才去谢芸院中堵了谢珂。 谢珂笑了,笑的一脸玩味。 “你这玩笑开的大了些,那是父亲收的外室替父亲新添的女儿……”虽然不喜这个说法,但谢珂还是一本正经的道。“……不会,四叔这么多年都没有续弦,可见四叔对己故的四婶多么痴情,怎么会突然在外面找了女人,还生了孩子。宝姐儿,我只想知道真~相。你放心,我不会再胡来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会和姜蕴好好过日子的,我只是想知道……”想要知道那是不是他的女儿。 谢佑的神情让谢珂有些心软。可想到若是事情透露出去,也许谢氏又会乱上一阵。最终还是摇了头。“我倒希望是你的女儿呢,你难道不知道我很讨厌我父亲那个外室。如果不是看在怜姐儿的份上,父亲将她接进府中,我都会闹上一场的。”这话可是谢珂的心声,所以谢珂说起来便带了股杀伐之气。 谢佑拧眉,难道那个孩子真的不是他的女儿? 可是……他总觉得有些怪异。四叔谢年若是要收外室,早几年便收了,何必等上七年,而且据说那个女人便是当年骗了四叔。让四叔和四婶生嫌的那个……四叔对四婶这么痴情,便是找女人又怎么会找个那样的。 可是谢珂嘴这么严。难道她也不知? 谢佑的心底开始动摇了……“是我的错,整日的胡思乱想,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院子。”见谢佑终是打消了怀疑,谢珂的心这才缓缓落了地。她点头。招手唤了丫头上前。“……别胡思乱想,和嫂嫂好好过日子。” 谢佑点头。他如何不想和姜蕴好好过日子。只是……心中有块地方,总是空落落的,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姜氏亲近。 这种话他自然不好和谢珂深说…… 谢佑将谢珂送到院门便转身离去了,谢珂望着谢佑清瘦的身形,最终只是轻轻一叹。 人各有命,有时候当真是强求不得啊。 便在谢珂转身之时,谢芸的声音突然间在不远处想起,谢珂一惊。拍了拍胸前轻斥道。“人吓人吓可真的会吓死人的。”谢芸一脸歉意的上前,可是相比那歉意,脸上更多的却是忧色。谢珂心中一紧,想着不会这样巧吧。 刚才她和佑哥儿说话之处虽然不算隐避,可也不会正好被谢芸听了去吧。 世上之事,总是巧合的让人心惊。谢芸随谢珂入了内室,屏退了丫头,谢芸直接就问起了关于孩子的事。谢珂重重一叹…… 她真是太大意了。园子里虽然空络,可是架不住有心人啊。终是被谢芸听到了些珠丝马迹。 谢珂便将和谢佑说的话又对谢芸说了一遍。最终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她马上便要嫁人了,若此时佑哥儿再出什么事,恐怕这门亲事都要受了牵连。谢芸如何不知,她刚刚只是太惊诧了。其实她并没听清楚佑哥儿宝姐儿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孩子’一词。 心下但猛的一揪。 生怕那惜玉与佑哥儿早己暗通款曲,若是再失了规矩的弄出个…… 总之,若真出了这种事,可就是天大的丑事了。 人家姜氏如何能依?便是自己的婚事,恐怕也要被连累。娘家出了行~事这般放肆失礼之人,她便是勉强嫁了过去,婆家又如何肯高看她一眼。何况以她的出身,能嫁给王家次子本就是高攀了的。想通了这些,谢芸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我糊涂的,宝姐儿,多谢你。” 谢芸离去时真挚的道……谢珂笑着摇了头。自家姐妹,有什么可谢的。谢佑若是出了事,于她也没什么好处。她便是再不喜谢老夫人,不喜谢氏。终究她是谢家女。 谢家若是颜面扫地,她同样颜面扫地。 一荣俱荣之事罢了。 送走了谢芸,谢珂直接软倒在软榻上。这娇贵的身子啊,便是吃了那千金方,也不过是脸上神色好了几分。可这骨子里带的柔弱似乎并未改变多少。不过从谢芸的院子走回自己的院子罢了,竟然累得气喘吁吁。 水青上前。 “姐儿,四爷刚才派人来传,说是今晚有客,便不来陪姑娘一起用晚膳了。”谢珂点点头,水青便下去替谢珂准备晚膳了。谢珂对于谢年的客人并未上心,直到用过晚膳程氏来了,她才知道,来者竟然是楚家四爷。 她的小舅舅。 谢珂脸上明显愉悦的神情也让程氏脸上也不由得挂了笑。“四爷说明日一早便接了姑娘去外院书院,说是楚家四爷要见一见姑娘。”“真的?”“自然是真的。姐儿竟然高兴成这样?”谢珂点头,精神十足的回道。“那是自然,小舅舅不远千里来看我,我自然要见一见的,一定要见一见的。”为了表示郑重,谢珂又重复了一遍……程氏望着谢珂脸上显而易见的喜悦,心中欢喜的同时也不由得心头有些发酸,姐儿回来一年了,可是这谢氏给了姐儿什么? 老夫人动不动便要为难姐儿一番。虽然都算不得伤筋动骨,可是这么隔三差五的找个麻烦。也着实让人心中生厌。 相比之下,楚氏待姐儿才是真心的好。 眼看着姐儿的生辰便要到了,楚四爷竟然为此专门跋涉而来…… 楚氏待姐儿的这份心意,也难怪听到楚四爷来访。姐儿会高兴成这样。想到楚氏,程氏不由得想到了那楚谨言。若是姐儿与那谨哥儿有缘该有多好。 若真嫁到楚氏去,虽然离建安远了些,可离得近又有什么用?程氏以前倒是希望谢珂嫁得近些,这样若是受了欺负,自有娘家人给撑腰。可此时程氏对于谢氏能给自家姑娘撑腰己经死心了。 再说自家姐儿那可是颇有身家的。 嫁进谁家都会被供着尊着,何必还求离谢氏近些。倒不如嫁到楚氏,眼不见心不烦的。楚四爷话里话外的意思,那谨哥儿到如今还未定亲事。程氏心思便有些活络了…… “想来明日四爷一早便会使人来接姐儿的,姐儿今晚早些安歇。” 谢珂点头,脸上笑意不减。 程氏出门前,谢珂突然想到了怜姐儿。“奶娘,若是佑哥儿向你打听怜姐儿的生辰,你便推说不知。”程氏神情一怔,随后点头。 “姐儿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 谢珂这一夜睡的尤其的好,连梦都没做一个。翌日一早,神清气爽,她给谢老夫人请过安回来,便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可是等啊等……直到晌午前,也没等来父亲的消息。 “水青,去打听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水青应下,急匆匆的出了门。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其实水青去的时间不长,不过一柱香左右,可谢珂却觉昨度日如年,她想见楚晔,很想。楚晔待她亲厚,比起谢氏诸人,她倒觉得楚晔才是她的亲人。 楚晔从不算计她,不管什么事,也总会问过她的意思。 楚老夫人打算将她许给启哥儿时,任谁都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可是她说不愿,小舅舅便真的如了她的意。 她说要回谢氏,不过几日功夫,小舅舅便将一切安排好了。 有些人,便不是日日得见。心中似乎也总有根弦是相连的……胡思乱想间,水青一脸忧色的挑了帘子进来。“姐儿,长房好像出事了,四爷一早便被请去了长房。楚四爷昨晚歇在外院客房。奴婢打探不出楚四爷有没有出门……”“长房出事了?可知出了什么事?”谢珂的眉头微蹙,觉得谢氏真是一日不得安宁。 水青摇头。 “奴婢实在探不到,只知道四爷一早便被大~爷请回了院中。到如今还未出来。” 谢珂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她想,那事不会与昨日佑哥儿问她的话有关吧。心下急切,也便顾不得父亲怎么没接她去见小舅舅了。谢珂吩咐水青替她梳妆。随后招了几个丫头便出了门子。 她没有直接进大伯谢松的院子,而是转了个弯去寻谢芸。 谢珂人还没进屋,谢芸便己经撩了帘子出来。“宝姐儿,你可算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谢芸几乎是六神无主的拉了谢珂的手。谢珂安抚的拍拍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有什么事我们进屋说。”谢芸慌乱的点头。“对,对,我们进屋说。” 姐妹二人进了屋,屏退了丫头。 谢芸不由得哽咽出声……“宝姐儿,出事了。哥哥昨晚和姜家嫂嫂闹翻了。”谢珂的心不由得一缩……“因为什么吵架?”“还不是哥哥,他竟然承认惜玉怀了他的孩子……宝姐儿,哥哥怎么这么傻。便是真有其事,也不能认下啊,这下可如何是好?姜家嫂嫂说咱们谢氏欺人太甚,无论如何要回娘家,便是祖母也劝不住她。” 怎么竟然点头承认了。 谢珂心中恨极了谢佑的软弱无用。到了这个时候,只能咬紧了牙关摇头,姜氏便是捕风捉影了知道了些消息,只要谢佑不承认,她还能如何?这下好了,谢佑点了头,姜氏自然是占了上风。若是姜氏真的闹起来…… 谢珂觉得头有些疼。 只是这事怎么露的?“芸姐姐,昨晚你可见过姜家嫂嫂?”“见过,你们才走,嫂嫂便来寻哥哥。我便告诉她哥哥去送你了。她走后我觉得不安,便追了上去……不过你放心,嫂嫂确是回了自己的院子,绝对不会听到什么的。至于我听到的,不过是顺风刮来几个字罢了。若不是知道哥哥和那惜玉之事,我也不会那般怀疑了。只是宝姐儿……这事是真的吗?”(未完待续。)xh211 第六章 精明 第六章精明 谢珂除了叹气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反应。 她讨厌说谎,因为一个谎言往往要十个谎言来圆。哪怕这个谎言是善意的。 所以她此时能做的,唯有摇头。何况以芸姐儿这性子,若是真的知道了真~相,难保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来。“……我只知道父亲将惜玉安置在别庄了,旁的一概不知。”既然开始选择了隐瞒,到了此时再开口,便是谢芸理解,心中也难免不舒服,所以谢珂权衡再三,还是给了否定的答案,谢芸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我就说一定是哥哥胡思乱想,不过是四叔多了个女儿……他就偏要往自己身上扯。世上哪有他那么傻的人,他以为这样便能让那惜玉回府了。真是痴心妄想。宝姐儿,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高兴,你放心,那个许氏的女儿怎么比得上你。自从怜姐儿入府,祖母都没有看她一眼。可见是嫌弃她那母亲的出身,何况当初四婶之事,祖母心中也是怨怼的。你可千万不要因此胡思乱想啊。” 谢芸觉得自己在谢珂面前提起那许氏,根本就是在谢氏心里插刀子,不由得后悔不已。一个劲的给谢珂赔着不是,谢珂如何是那种小气之人。“好了,不必解释了,我又没气,父亲如何待我难道我心里还不知吗?怎么会为了一个许氏就和父亲生了嫌隙,倒是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了,便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些闲言碎语,你也只当没有听到。”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努力学你,遇事再不会慌得六神无主了。只是今日这事?要怎么收场,嫂嫂逼问,哥哥竟然傻傻的点了头。父亲母亲也是无法了,这才一大早请了四叔过来,总不能真的让嫂嫂回了娘家吧。若真如此。我们谢氏可真是颜面扫地了。”谢芸忧声道。谢珂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上一世谢佑夫妻便始终不睦,何况那姜氏从来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偏生佑哥儿有时还倔强的很。这事情啊……倒真是棘手呢。 “夫妻间的事。本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合的。除非嫂嫂想和佑哥儿合离,否则她不会回娘家的。这于她也是颜面无光的事。”谢珂想了想开口。 “真的吗?可是我看嫂嫂的样子,好像真的决定回娘家了,还命丫头收拾行装。”谢芸还是觉得事情难以收场。谢珂笑笑……姜氏性子本就高傲,遇上这种事。自然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再加上佑哥儿新婚之夜出城之事,几件事加在一起,总要让她有机会发泄~出来的。 成亲才多久?便要回娘家……谢珂相信姜氏丢不起这个脸。 至于收拾行装,不过是把戏份做足罢了。“要是你,遇到这种事,你会什么都不顾便直接回娘家吗?” 谢芸想了想,摇头。“回娘家让爹娘操心,让族人笑话吗?我不回。”“你这性子都知道回娘家会被嘲笑,姜家嫂嫂那性子如何不知。放心吧……只是佑哥儿太糊涂了。便是和嫂嫂置气,也不能满口胡言啊。你寻机唤了大伯母出来,让大伯母将话捎给大伯父,大伯父再点拨佑哥儿几句,这事也便过去了。只要佑哥儿以后好好待姜家嫂嫂,夫妻哪有什么隔夜仇啊。”谢珂一席话说的简直是头头是道,谢芸连忙点头,唤了丫头进来去给大~奶奶王氏带信。 “你个小丫头,明明还没我大,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若不是知道你确是我的妹妹。我还以为你早己成了亲呢。小丫头,人小鬼大的……”谢芸不由得夸道。 谢珂脸上神情一紧,随后若无其事的笑笑。“什么一套一套的,不过是奶娘总喜欢在我面前说这些罢了。你也是知道的。我母亲早亡,和奶娘程氏素来亲厚。”“知道,知道,程妈妈待你,可真是没的说。她教你些夫妻之道倒也在理。眼下她带着怜姐儿,你可别因此与她生份了……” “你啊。还是想着和王睿的夫妻之道吧。怎么还老惦记我。”谢珂不由得取笑道。谢芸横了谢珂一眼,这才红着脸应道。“我是你长姐。”一句简直不过的话,让谢珂心头一暖。随后两个小姑娘头挨着头,说的更热呼了。 王氏很快过来,谢珂将其中的道理又婉转的向王氏说了一番。 大~奶奶王氏连连点头。临行前摸着谢珂的头赞道。“还是你明白事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丫头罢了,偏生佑哥儿魔怔了一般。死活要说自己有了女儿。还说什么你父亲抱回府中的女儿便是惜玉给他生下的女儿。我说这都是什么事啊?你哥哥若是有你一分精明,大伯母也不至于为她操碎了心啊。” 王氏又让谢珂留下来多陪陪谢芸,这才急匆匆的赶回正院。 谢珂不知道王氏是怎么向大伯父谢松交待的,也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在其中调停的,她只知道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丫头来禀,说是四爷要离开了,唤上谢珂一起。 谢芸不舍的将谢珂送出院子,这才转身去正院。 她想看看事情是否如宝姐儿猜测的那般?行至廊下,便听到母亲哽咽的对父亲说着什么。 “……多亏了宝姐儿,一个小丫头罢了,竟然想的比咱们都通透,你也是傻的,这种事便是佑哥儿死咬着不松口,你能因此便怀疑吗?便是真的又如何?难道还能真的把孩子抱回院中养着啊。你们父子两个啊,糊涂,真是太糊涂了。若不是宝姐儿一番话,这事可如何收场?” 谢芸不由得停下步子,这才发现院中竟然没有一个下人。随后父亲谢松的声音也在屋中响起。 只是声音听起来比往日颓废几分。 “话虽如此,可若那惜玉真的……那孩子总归是我们的孙女啊。如何能真的养在四弟院中。这以后那孩子唤了我们什么?随了宝姐儿唤我们伯父,伯母吗?这不乱了规矩。”“规矩,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要让死规矩生生把人逼死,你没看到儿媳妇那样子吗?若是此事为真,与佑哥儿合离是跑不了的。这下不仅得罪了姜氏,恐怕整个京城都会以我们建安谢氏空有百年盛名,实是表里不一的……我们谢氏颜面扫地不说,便是我们死了,又如何有颜面去见谢氏祖宗。”谢芸从未听过母亲这般厉声说话。 而那之后,屋中一片死寂。 谢芸转身,悄声退出了院子。 她有些懂了,懂了谢事所说的‘旁的一概不知’是何意了。 不是不知,而不便是知道也要装做不知。因为相比那所谓的真~相,其实眼睛看到的才是事实。 谢芸终是转身向谢佑的院子而去。以往她觉得姜氏看她的目光带着嫌弃,所以她不愿与姜氏打交道。可此时她却觉得,自己那嫂嫂也是不易,自己哥哥确实做错了事,她也是受了委屈的,若换成是她,心也一定被伤的极深。 她不能帮她什么,安慰一番总是能做的。 便是谢芸主动去寻姜氏之时。 谢年父女己经有说有笑的出了垂花门。若是没有谢年,谢珂自然是出不得这垂花门的。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二门大意就是指这垂花门了。不过有谢年替谢珂在谢老夫人面前求了这恩典。谢珂终于能顺正言顺随了谢年去见楚晔。 “……你这丫头,听说你小舅舅来便这么一脸欣喜的。每日见到父亲也不见你这般。你便不怕父亲生气。”这话自然是逗谢珂开怀的。严格说起来,谢年其实还该感激楚晔,毕竟在楚氏七载,自己的女儿多亏了楚晔的照顾。 何况自己这女儿别看人小,可是鬼精的很,谁对她真心,谁对她假意,她心里明镜似的,与楚晔亲近,那证明楚晔是真心待她好。 有人真心疼自己的女儿,谢年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见女儿这么一脸喜色的,谢年难免心中有几分吃味……“那怎么一样,父亲想见天天可以见到,可上次见小舅舅,还是一年前的事情。若是我和父亲分开一年不见,见了面我也会这般高兴的。父亲难道真想看一看吗?那父亲也离家一年好了……”这话说的很小孩子气,甚至像在撒娇。不过谢年很受用便是了。 “你个小丫头啊。满嘴的道理,我倒要问一问楚晔,这是不是他惯出来的?” 说话间,行至外书房。 这时候,书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年轻男子一身天青的长袍,正一脸浅笑的望向谢珂。正午阳光正好,照在楚晔身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光。他便立在斑驳的金光中,对她笑。 谢珂的神情一怔,随后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脸。 “小舅舅。”亲切的唤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奔向楚晔。谢年有些无奈的望着女儿小鸟儿般向楚晔而去,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得真心欠佳啊。(未完待续。) 第七章 见面 第七章见面 楚晔并没有像小时候那般展开手臂迎接谢珂,而是负手后退了一步。直到谢珂在他面前站好,他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谢珂的头。 “一年不见,小丫头个头都这么高了。”楚晔脸上的神情很是愉悦,他脑海中闪过刚见谢珂时她的小样了,不及他腰高的小女娃,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透着伶俐。偏生又晶莹剔透的毫无瑕疵,让从来万事不上心的楚四少,突然间便心生喜欢,不由得便注意她,照顾她,以至后来这照顾成了习惯。 演变到最终,便是看不得她受丝毫委屈。 哪怕那委屈来自他的母亲,楚老夫人。 一晃,当年的小女娃己长成大姑娘了,他是来给她庆生的,她己经十四岁了。还有一年便及笄,及笄后,她便该嫁人了。 心里有些涩,但更多的是欣喜,是甜。 这是他的小姑娘。这话或许会引起歧义,可在楚晔心里,这小姑娘其实和他的女儿无异。他替她设想周全,替她安排好一切。怕她受欺负,竟然将自己名下三成的铺子送了她以助她在谢氏立足。当然,这些楚四爷是不会亲口告诉谢珂的。 不过在他心中,面前的小丫头或许比他的亲生女儿还要来的让他在意。 “那是自然,小舅舅都一年没有见我了。小舅舅,你这次来能留几日?能不能多留几日……还有家里人都还好吗?外祖母可好?大舅二舅三舅舅可好?”谢珂连珠炮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直听得谢年目瞪口呆。 他从不知道自己这女儿竟然还有这样欢脱的一面。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矜持的,持重的。 谢年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泛酸。都是他无用,如果他本事大些,是不是能让女儿在谢氏活的自由自在,也便不会这般少年老成了。楚晔可没心思理会谢年了……他眼睛动了不动的望着谢珂。听着她小~嘴里吐出一溜的问题。尤其是她说‘家里人’可好?家里人,也是枉他疼了小丫头一场。 “你一下这么多问题,让小舅舅怎么答?”谢珂眨了眨眼睛,有些泛傻的摸了摸小脑袋。 这样子又逗笑了楚晔。真是个傻丫头……“家里人都好。你三舅舅本打算和我一起来的。可突然间铺子出了些事,他赶去处理了。不过他托我带了礼物过来。你外祖母也甚是挂念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你可不知道我有多烦。人真是越老话越多了……宝丫头,一年不见。可好?”一年不见,可好?短短的六个字,让谢珂心中一酸又一暖。 她竟然想流泪。 其实人都有软肋,重活一世,她活的越发的精细。越发的明白。也越发的……苦闷。 在谢氏,没有关心她活的好不好?好与不好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不都一样要活?便是父亲谢年,也只是想尽办法的待她好。可他从来不知道如何才算是待她吗?衣食无忧?富贵无双?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也许这话说起来有些矫情。可却是她的心里话,上一世她确实期盼着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可这一世,她渴求的却是平凡人的幸福。 她希望她的亲人陪在她身边,希望在病了痛了时,母亲能将她抱在怀里。在有人欺负她时,父亲能站出来不顾一切的相护。 至于嫁人。她其实更希望自己找个平凡些的,只要一心待她好。她不在意对方身份是不是尊贵。可这都是梦……谢珂心情瞬间变化,楚晔又如何看不出,只是当着谢年,他不好追问。只得转移了话题对谢年道。 “谢四爷,晚上我们一起喝酒。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谢年应下。 “自然,我们不醉不归。” 谢珂毕竟是个小姑娘,便是得了谢老夫人首肯,也不能留在外院太久,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谢珂便不得不随着程氏回内宅了。 临出门前,她有些可怜兮兮的向楚晔道别。“小舅舅,我先回去了。你有时间便在建安多留几日。”她其实想给楚晔说些建安的名胜的,可是想来想去。她竟然什么都不知,便是连建安哪家酒楼的菜色好些都不知道。 最终谢珂抱歉的笑笑,便随程氏出了门。 楚晔望着她显得清瘦高佻的身形,心里有些发堵。这里不是楚氏,他自然不能放肆。可一年才见一面,他和他的小姑娘不过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这让楚四爷觉得很憋屈。 何况谢珂神情的变化又如何能逃得脱楚晔的眼睛。想来小丫头在谢氏的日子甚是艰难。那谢老夫人又是个多事的。没事也能寻出些事的主……看来,他得帮了帮小姑娘了。 “谢四爷,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关于宝姐儿的亲事,你有何打算?” *** 谢珂回到院子,心情有些低落,可想着终是见到了楚晔,总比见不到要好些的。做人不能贪心。正好怜姐儿哭闹,怜姐儿的奶娘差人来请程氏。 程氏急匆匆的告退。 水青等几个丫头便围了上来,追问着楚氏的情况,她们几个都随谢珂在楚氏呆了七年,对楚氏自有份亲切,谢珂捡了好听的说了。几个小丫头不由得凑在一起嘀咕。“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楚老夫人长命百岁。”“就是,楚老夫人待姐儿真是好的没话说。姐儿的嫁妆,可大半来自楚氏呢。”丛容插话道。 这倒是事实,几个小丫头点头。 不管是楚氏留下的陪嫁,还是谢珂手中的铺面庄子,可都是楚氏送的。 “……不知姐儿出嫁时嫁妆能有多少抬?”几个丫头思维跳跃,竟然说到了谢珂出嫁。谢珂笑笑,好脾气的任她们随意杜撰着,左右无伤大雅。她喜欢热闹,这样的热闹让她觉得谢氏便是个牢笼,也总有几分人气。“一百抬总有了。”“我看得一百八十抬……”“若是将铺子庄都折成现银,恐怕得三五百抬不止呢。”最后雨卉小声总结。 随后几个丫头不由得轻笑出声,齐齐望向谢珂。 “姐儿,不管姐儿将来嫁到哪里。奴婢可是一定要跟着的……”“奴婢也是。”“奴婢也要做陪嫁丫头,总之,姐儿是甩不掉我们几个的。” 谢珂终于看明白了,几个丫头这是趁机表决心呢。 只是……“水青,水竹,你们今年都二十有二了,从蕊和雨卉也都不小了。你们?” 水青和水竹相视笑笑。“奴婢二人早就想好了,与其出府配个人家,或是随便寻个护卫小厮下嫁,倒不如跟在姐儿的身边。不仅吃喝不仇,而且还有赏钱可拿,每年光是新衣便有四套,这还不算姐儿偶尔送我们的首饰。”“就是,嫁人也不见得有多好。和奴婢一起入府的几个姐妹都先后出府许了人家。可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说,便是临出府时主子赏的那几十两银子,不是被夫家败光便是被娘家亲人强抢。姐儿,奴婢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府的。”丛蕊和雨卉齐齐点头。“姐儿,我们四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姐儿身边的。” 谢珂脸上笑意有些发怔。 随后重点了头。“好。”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在她身边,她自信不会让几个丫头像前世那般陪她吃苦,不仅不会吃苦,还能吃饱穿暖,何乐不为。 程氏离开不久,程嬷嬷便到了,据说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来请她过去说是有事相商的。看程嬷嬷一脸喜色,谢珂不由得心里打鼓,通常谢老夫人的喜事到了她这里可都算不得好事。 路上,谢珂和程嬷嬷套着近乎,直到迈步跨进了院门,才小声问道。“嬷嬷,祖母找我到底为了何事?” 程嬷嬷侧头望着谢珂,是越看越觉得小姑娘生的好,大眼睛,高鼻梁。小~嘴粉嘟嘟的,一看便是没用胭脂。这真是丽色自成,这样的姑娘,不管将来嫁进谁家,还不都得被男人将成珍宝般的哄着,何况自家姑娘这身价,高着哩。 “喜事,大事喜。” 至于什么喜事,程嬷嬷只是抿了唇笑,却不再开口。 谢珂微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进了花厅,谢霞也在,见到谢珂,不由得拉了拉谢老夫人衣袖,谢老夫人会意,回首去看谢珂。 只觉得刚刚她还抱怨有些暗淡的花厅,瞬间有种蓬荜增辉之感。那小姑娘乖巧的立在厅中,明明很是素雅的装扮,可却己经难掩丽色。这么漂亮……除了叹气,谢老夫人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她心里最喜欢的孙女实际上是谢霞,谢老夫人觉昨得这孩子本份,会说话,而且知道疼人。 总是祖母长祖母短的。不管随了父亲去哪里,总不忘给她捎些精致的小玩意来,她堂堂谢家的老夫人,还会缺了那些……不过是霞姐儿的一片心意罢了。 若是霞姐儿能有宝姐儿五分的颜色。她肯定一早便给霞姐儿寻门显贵的亲事了。可偏生,这孩子的长相只是清秀,何况又不是嫡系,想寻个显赫人家,对方嫌弃,可太过清贫的,谢老夫人又觉得委屈了谢霞。(未完待续。) 第八章 良缘 第八章良缘[月票20加更] 这亲事也便这么拖了下来。 与谢珂的亲事正相反,谢霞是乏人问津,而谢珂则是登门提亲的人太多了,让谢老夫人疲于应对。 只是这次登门求亲之人…… 便是谢老夫人有心拒绝,可想了想谢氏,想了想几个儿子,最终,她只能点头。 因为,竟然是京城的齐氏。 这门亲事固然显贵,可以说是谢氏高攀了,可是谢老夫人从心底里不愿谢珂找个这样的人家。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孙女便是从小生活的太好了,应该让她吃些苦,才会明白家人对她的好。可是自从她回了谢氏,父亲疼,外祖家宠的。便是手里握着的铺子庄子就足够她一世无忧了。 便是被她禁了足,也没见她有什么不满。 倒真的乖乖呆在院中,除了每日请安,根本就不出院门,除非她派人去唤。 她明明养在深闺,却不知美名如何不径而走,便是连京城的显赫人家也有派了人来的,自然,不止齐氏一家。可只有齐氏,谢老夫人不敢直白拒绝。 好在齐氏派来的人倒还讲礼,没有以权压人。不过这几日~她但得给齐氏回音,这事,便是连儿子谢年她也暂时没告诉。这门亲事在儿子看来一定是好的,肯定是会点头同意的。 可是……不甘心啊。 心里虽然不甘心,可谢老夫人脸上倒是笑意融融。 “宝丫头来了,快过来,你小舅舅来了,你可曾见到?”这话问的着实有些画蛇添足,不过谢珂还是笑着点头。“见到了。小舅舅很好,外祖母还让小舅舅给祖母带了礼物。一会孙女便差婢女给祖母送来。”至于什么礼物?自然是谢珂说了算的。至于是不是楚老夫人吩咐的,重要吗? 谢老夫人闻言,脸上神情透出几分缅怀来。“亏得你外祖母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太。若是你母亲……这都是命啊。若是你母亲尚在该有多好,我们两家也不至于走的这般松络。”言下之意。楚家终是因楚氏怨怼上了谢氏。 谢珂傻装听不懂。 “祖母这般不舍母亲,想来母亲便是在九泉之下也定然会高兴的。”谢珂这般说,谢老夫人自然是不喜听的。 毕竟她刚刚的话不过是客套,若是那楚氏真的泉下有知。她岂不是蒙骗鬼神。谢老夫人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和谢霞说起谢三爷来。 “……你父亲的调令下来了,明白开春便要入京。这次可说好了,你可不能舍了祖母随你父亲去京城。”谢霞笑着安抚谢老夫人。“祖母放心,我哪里都不去。”谢老夫人拍着谢霞的手笑着赞道。“这才乖。” 谢珂立在一旁看着那相处融洽的祖孙两个。 她倒真的不记恨谢霞。因为谢霞便是得了谢老夫人欢心,却也让她厌恶不起来,她与谢玉不同,谢玉是做作虚伪的,可谢霞却是坦荡的。也许谢老夫人便是喜欢她这股坦荡劲。不过谢珂学不来便是了,何况以她此时的处境,若是像谢霞这般,恐怕自己被卖了还要替谢老夫人数银票呢。 又枯立了半晌,谢老夫人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宝丫头。我唤了你来,是有事要告诉你。这事我连你父亲都没有告诉……其实说起来,这事也不该说给你听,可你母亲不在。又赶上你父亲正在陪你小舅舅,我便先把事情说给你听。昨日……京城齐氏派了人来。” 齐氏二字一出,谢珂的整个神经似乎都绷紧了。 齐氏,怎么又是齐氏。 这两个字,几乎都快成了她的心魔了。“齐氏?”谢珂轻声回问道。“是,齐氏。” “……祖母,可有何事?”齐氏派了人来。是他吩咐的吗?除了齐律,谢珂想不通齐氏还有什么人会知道她。只是齐氏若是派了人来,怎么不是父亲谢年接待,反倒是谢老夫人。而且父亲谢年竟然到了此时还不知。 听谢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似乎齐氏这番前来,是有要事? “你个傻丫头,自然是有事的,若是没事祖母能平白唤了你来。你说你啊,虽然自幼失母,可是命却是极好的。你外祖母。小舅舅疼你宠你,你父亲也视你如珠玉。便是那齐氏……竟然也开口求娶。你这丫头啊,将来若是做了齐氏当家主母,可万不能忘了家里的亲人啊。” 什么意思?谢珂觉得自己脑袋里现在根本就是一滩浆糊。 什么求娶?什么当家主母?这都是什么事啊……“求娶?齐氏吗?祖母,不可能的。齐家势大,怎么会看中我?”这话倒也不假,对于谢珂的自知之明,谢老夫人还是挺欣慰的。 “你这丫头倒还精明,没被这消息冲昏脑子。我虽然不知齐氏为何登门,可来者确实是受了齐家老夫人差使。来给齐家……长子求娶你为妻的。” 齐家长子? 谢珂觉得这更玄乎了。她什么时候见过齐家长子了。等等……齐家长子,莫不是那个深夜借宿,又被齐律擒下的年轻公子?当年程善才是那般对她说的,说是齐家兄长相残,她才会傻傻的追上去劝阻,这才知道他原来便是齐律。 齐家长子?她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何况,齐氏,她避之如洪水猛兽。 “祖母,齐大非偶。”谢珂只回了一句话。 谢老夫人脸上神情大悦,觉得谢珂不愧是她嫡亲的孙女,看事情竟然这般透彻,小小年纪便明白这般道理,着实不易。 就是齐大非偶。只是,这话却不能用来回绝齐氏,便如那来人所说,齐氏看中谢家的姑娘,己是极大的恩赐。若是谢氏不知轻重的拒绝了,岂不是惹祸上身。 原本谢老夫人是百般不愿谢珂嫁进齐氏的。可见谢珂这般明事理,她心里倒宽松了几分。觉得便是她真嫁到齐氏,似乎也没有什么。谢氏寻了门显贵姻亲……便是霞姐儿的亲事,也能容易些。毕竟以京城齐氏的人脉,想要寻个适合霞姐儿的少年郎岂不容易。这也是她要当着霞姐儿的面和宝姐儿说这些的原因。霞姐儿这孩子机灵,自然知道该如何与宝姐儿相处下去。 “祖母又如何不知。只是,宝丫头,齐氏势大。”齐氏势大,谢氏,拒绝不了。 谢珂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想不通齐氏为何登门?而且竟然是给齐家长子提亲的? 这是哪跟哪啊,根本就不着边际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生的漂亮,可是齐家长子也没有看到。便是齐氏要来提亲,也该是替齐律啊。当然,齐律她更不愿。可齐家长子……她也不愿啊。整个齐氏于她来说,根本就是砒霜,是毒~药。 不过她也知道此时争辩无用,谢老夫人能在此时将这事告诉她,己经是极仁慈了。 若是事情己经盖棺论定,那时再告诉她,便真的是毫无退路了。 只是此时她还有退路吗? 谢珂不知道。 她现在整个人似乎都是迷糊的。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这样。齐氏?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和齐氏纠缠上。难道重活一生,她也躲不过京城那个伤心地吗? 谢老夫人见谢珂神情有异,心下有些担心,可是想着这事早晚她会知道,不如趁儿子还没点头前告诉宝姐儿,也算是她做祖母的对她的疼爱了。 齐家长子,那可是将来要承继齐氏之人。据说是个翩翩少年郎,而且才高八斗,这样的男子,宝姐儿嫁了过去也该是极好的了。 见谢珂离开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谢老夫人不由对谢霞道:“……长辈难当啊,霞姐儿,将来祖母定给你找门合心意的亲事。”谢老夫人的话,让谢霞瞬间回神。“一切由祖母做主。” 谢老夫人这才觉得安慰了些。 想着好歹有个和自己贴心的。 *** 谢珂回到院子,整个人都是木讷的,她屏退了几个满眼忧色的丫头,将自己关在内室。 她得想法子回绝了这门亲事。 两相比较,这比让她再次嫁进权氏更可怕。齐氏啊,那是什么人家?虽然显赫,却也是狼窝虎穴。 她自认没这份本事能安然无恙。 她现在有银子。若是在权氏,她再不惧权大姑奶奶,看在银子的份上,那权大姑奶奶恐怕会把她当菩萨供起来,可齐氏,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她的倚仗在齐氏全无用武之地……这可如何是好?谢珂承认,她的心乱了。重生近八年了,她的心从未这般乱过。 怎么办?找父亲谢年?谢珂知道这次没有用了。因为这门亲事不管在谁看来,都是极好的人,人家齐氏可是连公主都娶了几个的人家。能上谢氏来求亲,本身就是对谢家的尊重了。若是再推拒,实在是打齐氏脸面。 而且她以什么原因拒? 便是不喜?这话说出去平白惹人笑话,她连齐家长子的面都没见过,凭什么以不喜为原因。何况‘不喜’本就不算个原因。哪家姑娘还能自己择夫,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完待续。) ps:月票二十加更~~谢谢投月票的亲们。妞这两天病了,没啥气力,这是努力一天的结果。不过偶还是说话算话的。说加更就会加更的。 第九章 难题 第九章 难题 这道理谢珂明白,便是因为明白,她才苦闷。 不能将心中想法告诉父亲谢年,谢老夫人也自然不会听她的‘满口胡言’便是奶娘程氏,这次也不会支持她的。 诺大一个谢氏,名义上这里住的都是她的亲人,可她却觉得自己孤立无援。难道真要这么认命,便任由谢老夫人将她嫁进齐氏,嫁给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齐家长子。然后在数年后新登登基之时,陪着齐氏一起陨落。 上一世,新帝初登大宝,齐律确是大富大贵,可齐家余下之人却在新帝登基几个月后,突然死于一场夜火,连齐氏家主和夫人也没能逃脱。 当时谢珂并没有在意,只是感叹命运多变。那时齐氏己渐势大,在京城几乎无人敢惹。如果齐氏没有那场夜火,将来或许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只是一场火烧死了齐氏除了齐二公子在内的所有人。前一世的谢珂不会多想,只会觉得齐家人命不好。 可今生的谢珂却不能不多想。 为什么偏偏活了一个齐二公子。 而且什么样的火,能烧死一府的人,据说连个丫头小厮都没有逃出?这根本就是不合逻辑的。本能的,谢珂将一切与齐律牵扯到一起。 莫不是,齐律嗜父杀兄?这想法让谢珂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何况她与齐律虽然算不得相熟,可也有过几面之缘。若是嫁给他那个长兄。而且还是与他险些生死相搏的长兄。 谢珂觉得自己恐怕比前一世还要短命。 不能嫁,无论如何不能嫁。 可是如何才能搅黄了这门亲事呢?谢珂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小舅舅楚晔可以商量。至少在楚氏时,他曾尊重过她的心意。只望他赤诚之人不改,依旧是昔日那个置规矩于不顾的率性男子。 谢珂自然着急再见楚晔一面。 可是随后的两三日,她让程氏送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谢珂小~脸倒是依旧平静,可心里却十分焦急,生怕谢老夫人动作快了,若是真的点头同意了。她便是做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终于在第三日午后,程氏带回了楚晔的消息。 说是约她在大福泽寺相见。谢珂如今想出家门,说实话有些难,她还在禁足呢。平时谢老夫人差人来唤。她可以出门,还得有谢老夫人的丫头跟在身后。上次谢年求了谢老夫人,才换得她出门一个时辰。 若想此时去大福泽寺? 谢珂冥思苦索……当晚,谢年来看谢珂,终于委婉的向谢珂提出和齐氏联姻之事。谢年表示他也很惊讶。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齐氏会登门。而且还是替齐家长子求娶谢珂为妻。要知道齐家长子可是嫡出,而且母亲是位得宠的公主。这样的出身,能看上自家~宝姐儿,谢年觉得自己便是做梦都做不出这样的美梦来。 谢珂小~脸是虽然挂着笑,可是谢年的话听在她耳中着实烦闷的很。 她真的很想大声质问谢年。 若是知道几年后齐氏会灭族,他还会不会这般掏心掏肺的盼她嫁进齐氏。 “……其实爹爹觉得谨哥儿不错,你小舅舅来也曾提了谨哥儿,说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定亲,你大舅母倒是看中了一位伯府小姐儿,奈何谨哥儿这次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点头,你外祖母劝了几劝,谨哥儿现在连家都少回了。你大舅母或许也觉得自己做的过活,这次知道你小舅舅来,还曾亲自求了你小舅舅……”话锋一转,谢年又提到了楚谨言。 谢珂脸上的神情便有些不悦了。 怎么又提起了谨哥儿。难道她离了楚氏便没人可嫁了吗?“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父亲还提了做甚?”抬手给谢年斟了茶,谢珂淡淡的道,谢年终是无奈的笑笑,将这话题揭过。他实在不理解为何他每次提起楚谨言,自己女儿都会变了脸色。 不是在楚氏相处七载吗? 难道便当真没点情谊,哪怕是兄妹之情。“好,好。爹爹不说便是。宝姐儿啊,你便听爹一次吧。这齐氏可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人家。那齐家长更是生的芝兰玉树,是个翩翩君子。你嫁了过去,便是楚家长子嫡妻,将来便是齐家主母。咱们虽然不看重齐家的家业,可是便专挑了人来说。那齐家公子也是不可多得的。”这点谢珂无法反驳。 虽然觉得齐家那位轻松便被齐律‘擒’下的长兄实在没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可毕竟谣言都传那是个彬彬有礼的公子,何况看了齐律的样子,他的兄长样子自然不差。 可是……那是齐氏啊。 这才是最要命的。她如何能点头,如果她不是多活了一世,也许真的会欢欢喜喜的嫁进齐氏去。 奈何她能‘未卜先知’。既然齐氏既定会亡,她怎么能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只是谢珂并没有开口反驳谢年的话,因为父亲谢年的话,实在是句句在理。 京城首富之家,权势滔天。竟然会迎娶建安谢氏的姑娘。 这说出去,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她高攀了齐氏。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父亲既然这样说,女儿依了父亲便是。只是最近女儿总觉得家里有些乱,想去大福泽寺清净几日。不知父亲能否点头?”谢年一听女儿竟然点了头,心中自是高兴。又听女儿说家里乱。 谢年想到了许氏,想到了怜姐儿还有闹的不可开交的长房。 大福泽寺的方丈与他可是莫逆之交,他自然不担心女儿在大福泽寺会受了欺负。而且寺庙清净之地,倒也确实能修身养性。 “明日我便对你祖母说,便说你生辰将至,夜里梦到了你母亲。你母亲叮嘱你一定要去大福泽寺还愿。余下的爹会安排好,你只管去散心便是。”谢四爷还是很宠女儿的,这点谢珂深表赞同。这种与鬼神扯了关系的事,谢老夫人自然会放行。 不仅会放行,也许还会捐些香火银子哩。 谢珂的猜测不错,谢老夫人听谢年提起楚氏,不由得想起自己前几日当着宝姐儿的面,似乎也提过楚氏,难不成楚氏地下有知,当真给宝姐儿托了梦。 若真是如此,宝姐儿这趟大福泽寺她自然得放行。 不仅得放行,还得多捐些香火钱,让大福泽寺的和尚给楚氏做场法事。第二日给谢老夫人请安时,谢第夫人便趁机提起了楚氏,顺势成就了谢珂的大福泽寺之行。 所以当天用过午膳,谢珂一行便动身了。这次谢珂带了水青四人外加程善才带了队护卫奉命保护,直奔大福泽寺。 说起来,重生后她似乎与这大福泽寺结下了不解之缘。一次,两次的往这里来。前世她可是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的菩萨灵不灵慧谢珂不知,不过倒确是个清静之所,便是让谢珂长住谢珂也是愿意的。 谢氏虽然是她的家,可她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自己的家,倒不如来过几次的大福泽寺来的亲切,谢珂只能在心中轻叹。与以往一样,有小和尚出门迎接,将谢珂一行恭敬的迎上客院。又备清茶又备斋饭。水青几人自然是欢喜的,这里毕竟只有自家姑娘,比起谢氏来可谓是自由的很。 草草用了晚膳,谢珂带着水青说是要到后山走一走。 此时正值夏末,太阳还高高悬在天边,程善才倒也不担心,大福泽寺的后山是不允许香客随便进入的,后山入口有小和尚看守,而且专门辟了一处便是供一些身份尊贵的香客赏玩的,况且后山树木环绕,景致的确很美。他只要派了护卫在后山入口恭候自家姑娘便是。 知道谢珂要来,自晌午后,后山便没有再放香客入内了。 程善才将谢珂主仆送到后山入口。“属下在这里候着小姐,小姐只管赏景,这里专门用石墙隔了开来,不会有野兽,也不会有外人打搅。”谢珂点了头,与水青进了大福泽寺后山。 谢珂自然不是来赏景的,她进了后山山门,直接便向远处那片不远的广袤的林子走去。 水青亦步亦趋的跟着……过了不久,水青突然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无知无觉的瘫软在地。 楚晔的人自然不会让她伤着,早有护卫上前将水青轻轻扶走。 而楚晔负手从林中~出来,一步步走向谢珂。虽然见过自己这位小舅舅数次,可是谢珂还是觉得每次见到,心中都要惊艳一下,今天楚晔穿了身墨绿的袍子,玉冠束发。举手投足间那真是华贵无双,见到谢珂,自然而然的伸手敲了敲谢珂的头。 “人小鬼大的,竟然约在这种地方见面,也不怕被旁人看了去,有损你的清誉。” 看似斥责,不过言语间一派宠溺。谢珂轻声回道。“所谓越危险的地方才越安全,这里清净,而且有专人看守,如何能损我的清誉,何况有小舅舅在,小舅舅自然会护我周全的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十章 抉择 第十章抉择 楚晔不由得失笑,这小丫头,在他面前越发的没大没小了。不过他不讨厌便是了。便是因为这小姑娘与旁的小姑娘不同,他才会装在心氏,若是她和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一样,行~事有度,处处忍让,又凭什么让他另眼相看。 便因着她是他长姐的女儿?笑话,他兄长还有儿子呢,也没见他偏爱几分。 所以说这缘份啊,有的时候来的真是……莫明其妙。 他就是看这小丫头顺眼,便是这小丫头一脸调皮,行~事无度,他也觉得她浑身无一处不好。“你啊,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说吧,这么偷偷摸~摸了约了小舅舅出来,有何事?若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可别怪小舅舅我翻脸无情。” 楚晔这话自然是玩笑,不过谢珂却是瞬间红了眼睛。 楚晔一见,表情一凛,这还得了。“傻姑娘,哭什么?告诉小舅舅,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谢老夫人又欺负你了。你告诉小舅舅,若是谢氏留不得人,你随小舅舅回了楚氏便是。”楚晔想像小时候那样将小姑娘揽在怀里,可是却发现小姑娘己经长成大姑娘了,他现在再做那安慰的动作,着实是……不合适了。 楚四爷有些郁闷了。心里想着小丫头若永远是个小不点儿该有多好。 那他岂不是想抱便抱,想搂便搂……最终楚晔只是摸了摸谢珂的头。声音有些阴冷的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值得你流泪,你且说出来,小舅舅总会为你做主的。”说这话时,楚晔身上似乎带着与齐律身上不相上下的戾气,不过这戾气此时只会让谢珂觉得安心。 谢珂想着自己真是没用,活了两辈子竟然还会在旁人面前哭鼻子,虽然楚晔是她的小舅舅,可她也觉得有些羞涩。 她抹了抹眼睛,随后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没事。就是看到小舅舅,一时情绪激动。”“真的?”“自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小舅舅……”楚晔自然是不信的,可小姑娘这么着急的安抚他。他如果不领情,岂不让小丫头伤心。 于是楚晔露出一抹放心的笑。 谢珂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其实她刚才之所以落泪,是真的因为乍然见到楚晔,突然便觉得心里委屈的很。这种委屈仿佛积攒了两辈子。其实她和小舅舅楚晔真的细究起来,统共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出,可她就觉得他亲切,在他面前,她可以放纵,可是自由自在,可以想怎样就怎样,那是种无与伦比的自由。 甚至比在父亲谢年面前还要自在。 所以她才会哭,因为她知道,不管她为何而哭。他总不会笑她的。 这便是她为何独独觉得他可以依靠的原因,无关亲情,就是一种本能,本能的觉得他会包容她。 “好了,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来,该说事了,说吧,担着闺誉有损的风险也要见我,到底为何?” 谢珂这才敛了颜。一本一眼的将实情相告,楚晔听着,眉眼都未动一分。谢珂望着面前的人,其实她唤他小舅舅。他也不过才过及冠之龄,连亲都还未成。而且自己这小舅舅生的可谓是倾国倾城,便是此时面无表情,也着实是道景儿。 只是随着谢珂将事情直言相告,却觉得也许今日……自己这个小舅舅不会再纵容她了。 因为便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借口寻的着实无理的很。 她说自己之所以不愿,只因齐大非偶。可是这四个字出来后。楚四爷只是挑唇一笑。随后似笑非笑的反问谢珂。“齐大非偶?” 谢珂点头。“小舅舅,我不想高嫁,便是到了齐氏,也会被排挤,而且我不喜欢齐氏那种显贵人家。琐事太多,活的不会自在。” 闻言,楚晔笑了。他用手指点头谢珂的额头。“小丫头啊,不管是建安还是望川,甚至是京城,数得着的人家你都不愿嫁,那你告诉小舅舅,你想嫁给谁?”这话楚晔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谢珂觉得,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谢珂有些无措,可是依旧淡淡的开了口。 “俗语有云,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现在衣食无忧,为何偏要嫁人给自己添堵。何况不管外祖母,祖母,还是父亲替我挑选的人家,她们首先想到的是于家族有什么好处,随后才会想到我。我为什么要依从…… 嫁了人,日子是我的过。 我若活的不好,谁也替不了。我若早早死了,谁也救不了。我为什么要听了她们的话?她们根本从未真心为我打算过。什么楚氏,王氏,贺氏,齐氏……我都不愿。豪门显贵,不过是朱门酒肉臭,外表光亮,内里早就烂成一坨。我为何要从谢氏这坨烂泥中再一脚踏进另一坨烂泥里。我不愿……”最后三个字,谢珂说的调子很重,可声音却轻。 “……说完了。”半晌后,楚四爷才轻声回问。 谢珂闷闷的点头。 “小丫头人不大,心思倒不少。什么外面亮,内里烂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丫头,我纵容着你,是觉得你是个明理的……可你今天这番话,着实让我觉得,我真是高估了你……生为谢氏女,你吃谢氏的,喝谢氏的,难道不该回报一二吗?于楚氏也一样,你外祖母想将你留在楚氏,想撮合你和启哥儿,谨哥儿,她有什么错?虽然不合你的意,可着实是为了你打算的。至于你父亲,他之所以点头,全是为了你好。齐氏那样的人家你都不愿嫁,难不成你还真的想一辈子留在谢氏被人耻笑过活?” 楚晔的话无疑像根棒子毫不留情的敲在谢珂心头。 她登时眼圈便红了,不过却硬生生的没有落泪。 “被人耻笑,我便是嫁了人,便没有说三道四了吗?小舅舅,我真的不愿嫁人。”她怕,她真的怕。 如果再让她遇到一个权笙那样的人会如何?如何重活一次,她依旧命不好,难道还要再早逝一次吗?那老天何必给她重生的机会。 她什么都不求,只求平安度日。 在别的姑娘眼中的显贵人家,什么封妻荫子,簪缨世家,她敬谢不敏。难道这也是错吗? 也许觉得自己的语调太过凌厉了,楚晔声音低了些再次开口。“丫头,你总要嫁人的,不管是我还是你父亲,都希望你嫁个好人家,这点你要信我们。我们替你选的,一定是最好的。” 谢珂不傻,楚晔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他竟然是同意的。他竟然觉得她该嫁进齐氏。 怎么可以这样? “小舅舅,你觉得齐家这门亲事很好?” 楚晔犹豫片刻,点头。“极好。”极好,极好!谢珂笑了。 她突然间有股冲动,想将自己的经历告诉楚晔。哪怕他当她是疯的……左右若是真的嫁进齐氏,她也没几年好活了,疯便疯吧。“小舅舅,我如果说,我若嫁给齐家公子,注定活不过双十年华,你可信?”“小丫头,这种诅咒自己的话还是少说为好。” 诅咒吗? “你看我像诅咒自己吗?我是认真的。五年后,皇帝会驾崩,湘王会登基,而新帝登基不久,齐氏大火,齐家上上下下,主子连同下人百余人皆命丧火海。如果这些真的会发生,小舅舅,你还希望我嫁进齐氏吗?” 楚晔闻言,表情一怔,眼中翻滚着莫名的思绪,谢珂看不懂,也不想懂了。左右她话己出口,他若觉得她疯了,那她便疯了吧。若这门亲事议定,她只有几年好活了,疯子又如何…… “小丫头,这种事不可乱言。” “……不仅齐氏会败,我还知道八年后,楚氏同样会败。你和三舅舅……也难逃厄运。”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谢珂反倒觉得心里舒坦了。早就想示警,可是无论她说什么,他总当成玩笑话。那她便将一切实言相告,如果他依旧当成玩笑。 那便这样吧。 她努力了,可命运依旧不能改变,便当她这一世白活了吧。 楚晔的神情即惊且惧。他看着谢珂,好像从来不认识她般。便这般看了她许久,楚晔才噪音嘶哑的开口。“小丫头,将话说清楚。” 那之后的半个时辰,谢珂在说,楚晔在听,偶尔他会开口相问,谢珂有时回答的很快,有时却半晌无语。直到暮色渐渐西垂,谢珂终于将自己经历的一切一字不差的告诉了楚晔,包括她一世最终嫁进权氏,最终如何早早病故。 楚晔听完,始终沉默着。 谢珂觉得心头泛起淡淡的凉意。可是又觉得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无用,便是他不信也无所谓的,她又不会失去什么。 只是以后他还会是她的小舅舅吗?想到可能永远失去这个对自己来说最亲切的人,谢珂觉得眼睛发涩。“小舅舅,你信与不信其实不重要了。我只是觉得既然知道了一切,总要努力一番的。如果没有经历那个噩梦,我也许会欢天喜地的嫁给那齐家公子。可是如今……你放心,若是你和父亲都觉得这是门好亲事,我会嫁的。其实一个人是活是死,其实真的无关大局。小舅舅,万请……珍重。”一字一字的说完,谢珂转身……(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选谁 第十一章选谁 终是说了出来,有种解释的感觉。命运如此待她其实谢珂心中也是恨的。 不过恨有何用? 若是命运当真不可逆转,她坦然接受便是。就如她刚才所说,她一个人是活是死真的无关紧要。 楚晔眼见着谢珂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暮色将她清瘦的身形拉的长长的,仿佛一只即将展翅而去的鸟儿。想着刚才她的话,楚晔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那些,会是真的吗? 理智告诉他,不可信,可是……他的小丫头说那些话时,眼中的伤心绝望几乎让他感同身受。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楚晔心中有种撕心裂肺的疼意。昨晚他还和谢年喝过酒,酒桌上,他和谢年达成了共识。齐氏这门亲事,己是极好的了。 那齐家长子显贵,而且性子随和,有那样的出身,这样己是极难得的了。楚大公子来提亲,虽然有些出乎楚晔的预料,不过殊途同归。那齐氏可是他替谢珂千挑万选的。相比齐家那位骄纵的次子,楚晔反倒觉得齐家长子与谢珂更为般配。 谢年也是如此认为的。 他们难得达成共识。 可小丫头却说,那齐家长子没几年好活了。这种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的很,楚晔觉得头越发的疼了。 既然他的慧根不足以决断,他只得请教个高人了。 谢珂这次在大福泽寺还是逗留三日。 水青当晚醒来时己经在客房了,为此谢珂给的解释是她太累了,竟然在林子里睡着了,她无法,只得唤了水竹和丛去林子里扶回了她。水青觉得一头雾水……真的是累的吗?可似乎除了这解释,也实在没有理由,被水竹几个逗趣了一番,也便不再多。 便这样在大福泽寺住了两晚。其间替谢老夫人捐了香火钱,了空答应过几日便替母亲楚氏做场法事。 又和主持了空见了两面,听了几篇佛法。谢珂倒觉和心情开阔了几分。倒真领悟出几分佛法开边来……便在打道回府的当日,谢珂在大殿参拜时,再次见到楚晔。 楚晔乍然出现,谢珂有些不敢相信。表情呆呆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楚晔。楚晔被逗笑了,像以往那样揉了揉谢珂的头。“……小舅舅。”谢珂有些迟疑的唤道。“傻丫头,以为小舅舅再不会理你了。” 谢珂点点头,小脸上神情可怜的很。 “你啊。哪里像比人多活了一世的,这心思都摆在脸上了,以后可不许这样。” “小舅舅,你信我?”这几个字,谢珂问的异常艰辛,因为答案不管是什么,都会让她绷紧了心里那根弦。 “信啊,为什么不信。你说的虽然匪夷所思,可是却条理分明。我便是再糊涂,也能分得清你哪句话真。哪句里掺假。小丫头,苦了你了。”那样的经历,着实称不上好。难得小丫头竟然还能保持这样一幅乐天的性子。 楚晔简直要烧高香了。 他素来不信神佛,此时倒真想在佛祖面前拜上一拜了。 看看老天给他送来了什么珍宝? 这种事,旁人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让他遇上了,可见老天是多么厚待他。于这小丫头来说,可就不知是祸是福了。 心如明镜般,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感觉。她不觉得苦,楚晔都替她觉得苦。可他那日竟然放任她一脸绝望的离去。 他真是无药可救了。 “小丫头,小舅舅的错。我不该犹豫的,你说什么我都该信的。”谢珂觉得女人是水做的那句话倒真是至理名言。因为她又想落泪了…… 他信她。他竟然信了她。 这简直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谢珂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好了,别再哭了,再哭都成了兔子眼睛了。你且安心回去,这事我和斟酌着和你父亲商量。只是齐氏……宝姐儿,这次恐怕会是场劫难了。”齐氏本就是他替谢珂千挑万选寻的人家。显贵,那可是真正的显贵,虽然不是真正的皇亲贵胄,可在京城齐氏却是让真正的皇亲贵胄都要仰望巴结的。 而且齐家长子齐涣是个性子敦厚之人。 那样的人家养出这样的性子,着实难得。而且能让齐家亲自登门,楚晔可是费了心思的。便是京城里想要嫁进齐氏的姑娘都数不胜数……何况离京城几百里之遥的建安谢氏。自然,楚晔现在一定不会将这些告诉谢珂的,现在看来,他似乎做了件蠢事。 听完楚晔的话,谢珂的心一沉。 似乎在楚四爷口中,万事都不算难。当初在楚氏时,外祖母可是铁了心要撮合她和启哥儿的,可是小舅舅出马,外祖母当下便淡了这心思。像这样的事谢珂能说出很多。可是齐氏这门亲事,小舅舅竟然说……劫难。 怎么会是劫难呢。齐氏就算势大,也不能强求她下嫁吧。何况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的出身在建安还算有看头,若是放在京城,那真是……沧海一粟了。 可小舅舅却说出‘劫难’二字。迎上谢珂疑惑的目光,楚晔不由得苦笑。“傻姑娘,齐氏来提亲,那可是对谢氏的看重,不管你祖母还是父亲都觉得这是门好亲事。你该知道你祖母一直忌惮于你父亲曾经写过的那张契书,她相信你若是嫁到齐家,齐家必不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的。若是齐氏真的追究,事情传了出去,齐氏岂不颜面扫地。 当初之所以让你父亲写下契书,其实只是想帮你。现在却不知是帮你还是害了你。你的理由可以说服我,却不能用来说服你祖母和父亲。 宝姐儿,这里是建安谢氏……你终究是谢氏女。”以前不管是楚氏还是王氏,终是让谢老夫人不放心。 可齐氏不同,齐氏显富,谢氏在建安势大,可也只是在建安,齐氏还不会将谢氏看在眼中。可齐氏对于谢氏来说,却是颗大树,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除非谢老夫人脑子被驴踢了,否则必会点头同意这门亲事。 这些道理谢珂想想也便明白了。 “……所以说,谢氏一定会与齐氏联姻。”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谢珂觉得自己其实挺傻的,这道理哪里需小舅舅告诉她,她只要细细想来便能明白了。只是她终究对楚晔寄予厚望,因为在谢珂眼中自己这位小舅舅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所谓期望越多失望越大。 现在谢珂便觉得自己真是傻极了。 楚晔在谢珂几乎可以称之为绝望的目光中,终是淡淡点了头。 当初行事时是抱了必成的绝心的,此时想要反悔却已经不能了,可能这便是命数吧。如果宝姐儿早些将她心中的秘密坦然相告,也许他便不会私下里为她选了这样一条路。可当时小丫头只是闷声要问谢氏,只说便是嫁人,也要寻个性子好,也对她好的。 他既然出手,自然要找个合小丫头心意的。 不仅要合心意,而且出身还要富贵。最终,他选定齐氏……“丫头,当初是不知,现在既然知道了,那我们自然要努力改改命数。便是不得不嫁,也要嫁个命长些的。谢珂,你相信人定胜天吗?”这是楚晔第一次称呼谢珂名字,谢珂神情怔了怔,抬头望向楚晔。 漂亮的眉眼,玉般的皮肤,都说她生的美,其实自己这位小舅舅比起她来,也是毫不逊色的。难怪楚氏出美人之名不径而走。便是这样一个人,数年后也会身死。 人定胜天?人真的可以胜天吗?谢珂不知道,不过她不会束手被命运掌控便是了。 “相信。” “好,你既然相信,我们便拼一拼。小丫头,齐氏你还是躲不开的。你便是嫁个普通人家,侍奉公婆,服侍相公,料理中馈……一样难以阻止公婆刁难,相公纳妆或是家道中落。倒不如,嫁个有滔天权势的人家。所谓富贵险中求。生机亦同……数年后,齐律即为显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宝姐儿,前世的痛会成为你今生的动力。 去收服齐律。让他变成你心目中的好相公。 将前世那个杀人如麻的恶人收服,不仅造福天下苍生,而且可救你自己性命。至于齐律最终还是难逃殒命。小丫头,用你的聪明助他逃开劫难。 齐律性子骄纵,却并非恶人。 前世中他变成那样,定是有大的变数。今生,你便是他最大的变数。小丫头,你敢……舍命一博吗?” 嫁进齐氏,嫁给齐律。 谢珂觉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齐律现在看来确实不像个杀人如麻的。可是人心隔肚皮啊。谁知道他会不会比前世还要变本加利。便是他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他院中那堪比花楼的无数姑娘。谢珂觉得她根本不必出手,是必定会身先死的。何况齐家是来替长子求亲的,如何能变成次子。 “我知你心中担忧什么。你该信我的眼光。齐律,会是个好相公。”(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博弈 第十二章博弈 谢珂现在在楚晔面前毫无秘密了,所以说话自然便轻松了。 她将自己不愿与齐律纠缠的原因直言相告,楚晔大笑,良久后才语重心长的对谢珂说。 “……那是因为他前世没有遇到你。”小丫头,因为前世没有你,他才成了纨绔子弟,风流浪荡,若是遇到你……楚晔心神有些激荡,其实眼前的谢珂己经不能称之为小姑娘了,她己经是大姑娘了,是个即将能嫁人的大姑娘了。 便是他……想到自己那孪生兄弟给他的忠告,让他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谢珂,他偏爱的过头了。己经超过一个舅舅该有的程度了。楚三爷给他的忠告了,得放手且放手。 他知道自己对谢珂确实格外宠爱,可她唤了自己一声小舅舅,他不该为此待她好些吗?哪怕他心中清楚,对谢珂,他己超过长辈关爱之情。不过这有什么?大丈夫活于世上,理该恣意洒脱,他并不会因为生了心魔而待她疏远,也不会为此待她更好。 他相信自己。他现在不是给她寻了门好亲事吗?只要她嫁了人,日子过得好。夫妻和睦,他的心魔自然不药而解。 只是谢珂却很是犹豫。 因为她是真的怕,因为前世没有遇到她,所以齐律成了那样。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赞她。 可谢珂还不至于自大到听不出楚晔话里那几分激将之意。眼见着谢珂面色犹豫,楚晔敛了敛心神继续道。“今生与前世己有不同,你前世从未见过齐律,可是今生他救你,你救他,你们的命数早己纠缠在一起。 小丫头,若想摆脱前世的噩梦,那今生便勇敢些。自己将那噩梦打碎。这样也不枉你重活一世。” 真的可行吗? 嫁给前世的死敌齐律,然后用自己的善意让她弃恶从善? “在我心中,你素来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其实前世那样的结局。仔细想来,又与齐律有几分关系呢。但凡那个权笙心智坚定些,但凡那个宝姐儿能够坚强些,也许便不会是那样的结局了。” 谢珂知道楚晔说的对。 她心中也认同楚晔的话。是她固执。她私心便将齐律当成了她的死敌。 可是始作甬者是权笙和她自己。 齐律的存在不过是让灾难来的更早一些,其实早晚都是一样的,她终究是躲不过的。 只是嫁给齐律?这想法还是让谢珂心尖尖都是发颤的……见谢珂惨白着一张小~脸,脸上神情虽是变幻莫测,可是恐惧占了多数。楚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揽进怀里,告诉她,一切有他。 可是,不能。 他不能对不起长姐,对不起楚氏,更加对不起她。 他行~事虽然大胆,奉行活着便该自由自在,只是,唯独对她,不行。小丫头还小。他不能害她这一生。倒不如拼了全力助她,助她最终飞上枝头……“小丫头,我总会在一你身边的。”他总会在她身边的,护她,助她,便是她依旧会丢了性命,他拼死去救,去护便是了。 救不得,护不得,他陪她一起。 总不会让她一个人的。 这一刻。楚晔其实也是怨怼老天的,为何,她姓了谢,为何。他是她长姐的女儿,为何,她身子里流着一半楚氏的血。 只是他知恨意无用。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无须怨怼,也不能怨怼,非但不能怨。还要感谢老天,感谢老天让小丫头来到他身边,感谢老天让他有机会为她做了这一切。 甚至终有一天,会陪她共同赴死。 其实想通了便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他什么也不求,只求她过的好。 楚晔最后一句话让谢珂一怔,她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身侧陪她一同跪在蒲团上的人。她不傻,她知道他待她好,可是有多好?一直在她身边,这句话不像是用来安慰她的,更像是一句承诺。 他会死的,楚氏所有的人都会受到牵连,诺大的楚氏,百年基业,最终被毁。 一切,似乎都与齐律脱不得干系。 小舅舅待她以诚,她竟然胆怯的想将一切都推到小舅舅身上。谢珂啊谢珂,重活一世,怎么反倒越发的娇气了。 怎么想的都是自己,怎么不想想旁人,想想身边陪着一起跪着的人。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自己怎么就没有勇气去拼一拼,博一博。谢珂这一刻清晰的认识到,她不想楚晔死,她要他活。 “好。舍命一搏,生死有命。” *** 谢老夫人和谢年相商,母子俩难得的达成共识。觉得齐氏真是门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人家。 这亲事,自然是极好的。 谢老夫人将谢珂八字奉上,让对方去寻相士合八字。八字若合,这亲事便算是基本敲定了。对方动作很快,隔天便带了消息来,说是相士说,这八字简直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这话自然没人在意,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当下,谢老夫人收了齐氏的重礼。亲事,初定。 谢珂回来后,程氏便喜滋滋的将这喜事告诉了谢珂。按程氏的话说,这亲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京城齐氏啊。 当初二~奶奶替玉姐儿寻了京城一户权氏人家,谢氏诸人虽然嘴上不说,可私底下也是羡慕的。毕竟嫁至京城,那可是极有面子的事。 而现在谢氏未来的夫家,却是齐氏。 整个天下,便没人不知道齐氏。 两相一比,权氏直接被打入尘埃,二~奶奶也不整日吹嘘了,甚至弄好长吁短叹起来,叹女儿的婚事决定的太早了,她该等一等的,没准嫁进齐氏的便是她的玉姐儿了。 这话自然是没人在意的。别说谢玉了,便是嫡女谢珂嫁进齐氏,也着是实件让人惊诧之事。 这联姻吧,讲究个门当户对。可是谢氏与齐氏,绝对称不上门当户对。谢氏虽然有银子,可是齐氏也不缺银子啊,人家不仅不缺,人家简直就是手中握着金山银山。不仅银子多,而且还世代为官。齐家家主可是阁老,齐家主母可是位得宠的公主。 齐氏为什么自降身价与谢氏结亲? 自然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因为便是谢老夫人也着实想不透。不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接好便是。 想着谢珂的亲事终于有着落了,嫁至齐氏,人家自然不缺银子,便是谢氏捧着银子送上门,人家碍于脸面都不会收。 这样谢氏的家业算是保住了。 退一步说,便是家业真的要交给宝姐儿之子。那孩子可是姓了‘齐’的。便一个齐字,便足以让谢氏能继续在建安兴旺个几代。 好,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与齐氏成了儿女亲家啊。这种消息传的自然快的很,不过几日,整人建安都知道了。谢珂是谢氏嫡女,又传言其貌若天仙。最终嫁进齐氏,倒也让人说不出什么。这样的美人,若是嫁个普通人家,人们自然会觉得埋没了。可是齐氏…… 谁又敢说一句是非。 程氏将消息告诉谢珂,本以为谢珂一定会欢喜的,毕竟这可是门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亲事。可是谢珂只是点点头,平静的接受了。 程氏不由得满心疑惑。 难道自家姑娘不愿? 不能啊,连齐氏都不愿嫁,那还能嫁进什么人家呢。 不过以往提起亲事来,谢珂都是摇头的,今日只是表情平静了些,也许自家姑娘便是这样内敛的性子,便是高兴也不外露呢,这样一想程氏也便释然了。想着姑娘家,终究脸皮薄,也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捡了谢珂不在的三日,府里发生的事告诉谢珂。 “什么?佑哥儿日日去你院子?” 程氏苦着脸点头。“是啊,拦也拦不住,劝也劝不了。总不能绑了他的腿吧。他也不多问什么,只是看孩子。可是日日去,难保大少奶奶生疑啊。姐儿,奴婢都快急死了。有心将事情告诉四爷,可是这毕竟只是小事,而且佑哥儿也不多问什么,只看一眼便走。这事若是禀了四爷,岂不是草木皆兵。” “奶娘,这几日~你带了怜姐儿留在院子里吧。”谢珂想了想吩咐道,程氏连忙点头。 “奴婢正有这个想法呢。躲一躲吧。也许过几日佑哥儿想开了便不会这般胡闹了。” 程氏说完便出门去抱怜姐儿了。谢珂则轻轻揉着额头,觉得最近事事不顺,谢佑的事她现在都懒得理会了。 那人性子确实良善,可是这死缠烂打的劲头也着实让人吃不消。 谢珂甚至有种冲动,但对谢佑直言相告,看他到底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她自己事情己经够烦心的了。小舅舅既然提出‘舍命一搏’之语,她最终也点了头。可是为什么亲事商定的还是她和齐家长子齐涣。 小舅舅如何能将齐涣换成齐律? 若是事情最终没有办成,难道她真的要嫁给齐涣? 不管是齐涣还是齐律,其实她首先要说服自己的便是……今生,她恐怕会冠上‘齐’姓。多讽刺的事。便是重生也恨着的人家,她却最终要嫁进去。 恨了两辈子的人,最终可能会是她的相公。 世上恐怕没有比这事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了。(未完待续。) ps:感谢投月票的几位亲,么么哒~~~谢谢支持。 第十三章 庆生 第十三章庆生 之后的几日,谢年再没来看望谢珂,据程氏说,四爷最近几日都会陪着楚四爷出门。几乎都是入了夜才回府。至于他们具休在外面做什么,程氏自然不会知道,便是程善才最近也被谢年勒令在家不必跟随。 可谢珂隐约猜到他们在做什么? 真的能行吗?在谢珂看来,那自然是很难的。毕竟齐氏那样的人家,怎么肯轻意改变初衷。只是齐氏为何向谢氏提亲呢?谢珂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谢珂的生辰到了。 不知是谢老夫人忘记了,还是她压根没打算给谢珂庆生,总之谢珂生日那天,如常去给谢老夫人请安,谢老夫人也如平常那般叮嘱谢珂几句,谢珂便告退了。 程氏这日却是起了个大早,早早给谢珂煮了长寿面。 本以为谢老夫人好歹也得小小庆祝一番的,却不想这般无声无息的。 程氏知道自家姐儿心里一定不好受,若是四奶奶在,姐儿的生辰怎么能这么清冷。好歹上个生辰还办了赏菊宴的,却不想这次便是连四爷都没有提起。 “姐儿,不如我们晚上在院子里自己热闹吧。关了院门,丫头们围坐一处。姐儿的生辰,奴婢们替姐儿操办。”程氏越说越觉得这办法好。反正自家姑娘也不喜应酬,倒不如在自己院里来的自在。 谢珂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 她现在心里装着大事呢,生日过不过的并不在意。至于程氏觉得谢老夫人冷淡,甚至为她叫屈。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谢老夫人要真的为了她的生辰大摆宴席,她才真的不自在呢。 左右她的亲事己经初步议定。 想来谢老夫人是觉得此事八~九不离十了,也不必再担忧她真的带走谢氏产业了……所以对她自然便不那般上心了。 心早己伤透,也没什么可再伤的了。 不在意她便不在意她吧,人心隔肚皮,便是给她大操大办也不过是掩耳盗铃。 程氏见谢珂应了,将怜姐儿交到她奶娘手中,便风风火火去张罗了……谢珂侧目去望奶娘怀里的怜姐儿。 孩子还不能仰着抱。只能抱在怀里,不过倒是生的白白胖胖,小模样长开了些,可还是看不出样子像谁。怜姐的奶娘夫家姓秋。便唤个秋氏。秋氏见谢珂侧目望着她怀里的孩子,手臂不由得有些发僵,不过她是知道整个谢氏,就数面前这位姐儿身份最是尊贵,自己怀里抱的孩子虽然是她的妹妹。可那身份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姐儿这几日会笑了,笑起来的样子可爱极了,姑娘要不要抱一抱?” 这自然是想和谢珂套近乎了。谢珂笑着摇摇头。“你还是抱她回屋子去吧,小心受了凉。”这是……赶人。秋氏有些发怔,不过还是很快起身。 怀里的孩子此时看来似乎也不那么可爱了。而且长的与三小姐一点也不像。 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难道三小姐不喜……秋氏自顾自猜测着。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少在谢珂面前出现,虽说是姐妹,可毕竟这孩子的母亲……这便是豪门中的龌~龊吧。 既然要给谢珂庆生,新衣裳,新首饰自然是少不得的。水青几个开了箱笼挑了件镶粉的襦裙。外面是件素青的罩衫,晚膳前手脚伶俐的给谢珂收拾妥当。这样一身衣裙衬着夜色,活生生将谢珂装扮成了月宫上的仙子。 头饰选了掐丝的南珠金簪。 南珠映衬着月光…… 明闪闪,清灵灵,几个丫头几乎看直了眼睛。“姐儿这样穿真美。”水青上下打量着谢珂赞道。“就是,奴婢几个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样一打扮,保准任何公子哥见了姐儿,都得神魂颠倒。”丛蕊的话让几个丫头忍不住了掩了袖子轻笑。“你们笑什么,本来就是啊。咱们的姐儿生的这么漂亮。不打扮己经迷人眼了,只简单的打扮起来,那简直就是月宫的仙子。你们几个还笑我?我说的不对。”这话,倒是无人质疑。 谢珂眼见着几个丫头闹的差不多了。不由得开口。 “好了,既然准备好了,便吩咐开席吧。” 水青应下,转身去传话。 余下几个也自动自发的将妆台收拾干净……谢珂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倒真的不敢认了。 那是她吗? 她知道自己生的美,前世因这张脸没少受了委屈。漂亮固然好,可是前世她性子太软,经了权笙那事后更是不愿见人。 可她的美名却不知如何传了出去,连京城都谣传谢氏女貌美无双。 这个天下,什么样的女子美名远播,自然不会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小姐们平日是不见外客的,便是生的再美,也不会被人当成闲话四处传扬,而是要赞那女子矜持,金贵。 而她只是空有一个美名。 这样的姑娘,是要被天下人嘲笑的。可叹她前世竟然一无所知,还觉得自己美名远播是件好事,至少权氏娶了她,不会因为她的相貌而失了面子。 可是真的嫁进权氏她才知道。原来权家上下,都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姑娘,权大姑奶奶更是直言,最终娶了她,不过是因着她谢家嫡女的身份。那之后,她其实是恨自己这张脸的。 红颜,祸水。 红颜,薄命,总归都不是好词。 此时认真打量自己,谢珂倒觉得自己这样没什么不好,漂亮不是她的错,前世,这漂亮或许是累赘,而今生,却是她的福祉。 恍惚间,程氏含笑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姐儿,快快出来……”谢珂敛了脸上神情,笑着应了。今日可是她的生辰,丫头婆子们一番好意,她如何能苦着一张脸。 便是未来日子依旧忐忑,可是今日,她想高高兴兴的过完自己的生日。 谢珂本以为今日不会有人来给她庆生的。可是当她掀了帘子望向院中时,却不由得惊呆了。 这是? 院子中灯火通明,院子四周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灯笼似乎不是平日院中所用的,隐约看着,似乎灯笼上都绘了画。廊下那个上面绘着几条活灵活现的锦鲤,鱼儿蜿蜒游动,似在穿针引线,一旁提着‘锦绣’二字。 再远看些,每个灯笼上似乎都不同。 不过一旁都提着吉祥话…… 这是谁的手笔?谢珂来了兴致,抬目望向院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父亲谢年和小舅舅楚晔,谢珂眼眶有些发热。轻声唤着。谢年笑着应了,一旁楚晔也浅笑着颔首。另一侧,却是谢氏的女眷,大~奶奶,二~奶奶,芸姐儿,霞姐儿,似乎连谢玉也到了。 再远些,才是院中的丫头婆子们。 浩浩荡荡的人,竟然几乎占了半数院子。“今日可是你的生日,我这个当父亲的自然得亲自将礼物将到你手中,还有你小舅舅。他可是专程为了你的生辰而来……” 谢珂连连点头。 这时大~奶奶王氏笑着开了口。“你大伯父不便前来,不过他可一早便准备了礼物。这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却是份心意。”王氏说着,着身旁婆子将一套做工考究的线装册子捧到谢珂面前。那册子上端端正正几个大字……《九州史》。谢珂一惊,这书,却是和她曾送给父亲那本九州志出自同一人手笔。 比起几年前,这东西也算是价值千金了。 “你大伯父听你父亲提起过,说你几年前便知道送书给你父亲了。你大伯父想着你既然喜欢,便托人寻了这个孤本,宝姐儿,大伯母心中实在是感激你。大伯母也没什么求的,只盼着你将来嫁了人,能一世平安喜乐。”大~奶奶王氏说的是心里话。 她的儿子,女儿,哪个出子事都少不得宝姐儿帮衬。她不止一次感慨自己当年的决定。 那时她也曾犹豫过,要不要与四房交好?最终她决定好好与楚氏相处。 现在想来,那个决定真是极好的……不管是谢年还是谢珂,他们父女待他们长房,真是极宽厚。 “这……大伯母,太贵重了。”谢珂觉得无功不受碌。“傻丫头,值不得几个银子的。这是我们一份心意,你且收下。” “……三妹,收下吧。”谢芸在一旁笑着劝道。 谢珂笑笑,挥了示意丫头收了礼物。大~奶奶王氏这才笑着退后。接下来送的东西便是五花八门了,有二~奶奶送的衣料,丫头婆子们多送的自己绣的小东西,有帕子有荷包。谢珂笑着,一一收下。 最后,才轮到谢年和楚晔。 谢年望着俏生生立在廊下的女儿,真是感慨良多。最终,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程氏一见不由得一惊。这是?“这是你母亲私库的钥匙,本该在你出嫁时交给你。不过父亲便当借花献佛了。父亲这几年又添了些,以后这些东西皆由你处置。” 私库。谁人不知四房的私库里装的都是宝贝。 有时谢氏来客,谢老夫人还要专程来四房私库里借些东西充门面……虽然私库中的东西多是楚氏留下的,可这几年谢年寻到好东西便往私库收,几年来也是所收颇丰。(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哗众 第十四章哗众 这些东西虽然多数是楚氏留给谢珂的。 可东西实在过于贵重了。谢珂出嫁时,谢年挑拣些给谢珂也没人会多说什么。毕竟若是楚氏多给谢年生几年女儿,这些东西该是几个女儿均分的。只是楚氏只留了一个谢珂。所以这些东西自然都是谢珂的。这点倒无人敢质疑。可是怎么也得等谢珂出嫁时再将东西交给她啊。 这嫁人之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早早交了私库钥匙。谢年说添了些…… 以谢四爷的阔绰。这‘一些’的概念就很让人遐想连篇了。大~奶奶和谢芸见了那钥匙,脸上只有惊讶。二~奶奶和谢玉看了那钥匙,却是震惊了。 二~奶奶悔啊,当初便该脸皮厚些,也要把宝姐儿和自己娘家侄儿的婚事促成。若是那门亲事成了,四房私库里的那些宝贝,岂不都是孙氏的了。现在却不知道要便宜哪家?齐氏?说起齐氏,二~奶奶心中火气更旺,便连身旁的女儿也越看越不顺眼。 凭什么谢珂嫁进京城,便能嫁进齐氏。 而且还是长子长媳。那齐氏是什么人家。 那可是手眼通天啊。齐家现在的主母可是公主,可是谢珂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早早失母的孤女罢了。齐氏竟然看中了她?孙氏觉得匪夷所思。 相比齐氏,权氏实在是无足轻重的很,她现在连提起权氏都觉得脸上无光了。 今日若不是谢二爷催促,她才不来给谢珂庆生。孙氏满脸嫉妒的望着谢珂,一旁的谢玉也是如此。这个时候,母女两个的目光出奇的一致。 谢珂哪里会在意孙氏怎么看她。 孙氏和谢玉若气,便让她们气好了。前世被她们母女联手欺负,今生她没找她们的麻烦己是高抬贵手了。前世的谢珂比不得谢玉,今生的谢珂却是谢玉望尘莫及的。对仇人最大的报复以?那便是将她在意的东西毁掉,而孙氏和谢玉最在意什么?那便是权势与名声。 权势?权氏不及齐氏。谢玉也不及她。 名声?她现在是谢氏嫡女,外面皆传她不仅漂亮。而且持重,金贵。而谢玉却是弱风扶柳,登不上台面的偏房之女。 所以根本无需谢珂再出手。今生,她己‘报复’了她们。 如果说谢年这礼物让人震惊。楚晔出手,那就只有让人吸气惊呼的份了。 楚晔负了手立在院中,夜风轻拂他的袍子。 他生的本就眉眼出众,今日更是穿了件不常穿的淡青色袍子。他便那般闲适的负手立在院中,便给人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大~奶奶和二~奶奶今日是第一次看到楚晔。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可也是惊为天人。难怪世人都传‘望川楚氏多美人’。一个男子生成这样,又偏偏给你一种贵气凌人之感。 他的礼物还未出,己成了人们眼中一幅画。 那画飘尘,脱俗……许多年后,院中这些人都垂垂老矣,可是回想起今日,还不得不赞一声。楚四郎,确是倾城倾国。 楚晔见旁人的礼物都送出了,不由得笑着望向谢珂。他的小姑娘今日稍稍一打扮。竟然漂亮的让人不忍移开目光。也许旁人会觉得他出手过于阔绰了,可在楚晔看来,他送什么给谢珂都不算过份。因为钱财是他的,而她,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想将最好的都给她。 这种心意,才是最最珍贵的。 便是送她金山银山又如何,他愿意。旁人干涉不得。 便是他的母亲楚老夫人,也阻止不了。楚晔一挥手,自有小厮垂首捧了礼单上前。“一些小东西。用便留下,不用便送人。随你心意便是。”轻轻几句话,却让谢珂觉得心头一暖。 至于什么小东西?不仅是院中诸人好奇,便是谢珂也很是好奇。 可是半柱香后。谢珂好奇的神情终于被惊讶取代。因为楚晔送的东西,光是报礼单,便足足抱了一柱香的时辰。 大至红木家具,黄花梨的摆件,琉璃的屏风……小到香炉,熏香。甚至胭脂水粉。 “……东西装了三十车,明天一早入城。我家爷说,待三小姐出嫁时,另有贵礼相送。”小厮最后道。诸人咂舌……生辰礼物送了几十车的,全天下恐怕也就这位楚四爷了。而且人家摆明了告诉诸人,这东西不过是随便送的,待谢珂出嫁,嫁妆那是要另外置办的。 这阔绰劲,谢四爷,登时被比了下去。 谢珂无语。 谢年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觉得自己这个小舅子行~事有点不靠谱。哪有成车送生辰礼物的?可见自己女儿的神色,想到楚四爷这么做也不是头一次了。一年前宝姐儿初回建安时,他可是直接送了铺子庄子的地契来。 两相一比,其实今天楚四爷送的东西还是挺……中规中矩的。 礼物送完,谢年与楚晔便回外院了,毕竟这里是内宅,楚晔不便久留。 留下的皆是女眷,程氏招呼着诸人入席。 席面直接摆在了花厅,程氏请了诸人入坐,便去院中安排丫头们的晚宴了,只留下水青和水竹在席间照应着。 桌上不过谢珂几个姐妹并着大~奶奶王氏和二~奶奶孙氏。 才入坐,谢芸便按捺不住的凑近谢珂。“宝姐儿,你那小舅舅生的真好看。而且他待你真好。”第一句话是赞美,第二句话是感慨。“我还有个三舅舅,与小舅舅生的一模一样,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你见一见。”谢芸挑眉。“真的吗?都说楚氏出美人,这话真是不假。宝姐儿,你也漂亮。”谢芸毫不吝啬的赞道。 谢珂小~脸红了红。 招呼丫头给王氏和孙氏布菜。 大~奶奶是一心盼着谢珂好,所以今晚楚晔一番作为,虽然有几分哗众取宠,不过王氏还是在心中觉得楚四爷确实是个好人。这般照顾长姐留下的女儿,这样的人心地自然十分善良。 可楚晔这番作为,却是刺激到了孙氏。 齐氏比权氏好便罢了,谁让自己女儿没那个命。 可是谢珂连外祖家都这般阔绰,这让孙氏觉得心里抓心挠肺的不舒服。她心里憋闷,谢玉心里又如何好受。 谢珂所有的好,映衬着她所有的不好。出身不如谢珂,相貌不如谢珂,夫家不如谢珂,但是连外祖家,比起谢珂来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前几个月生辰时,外祖母只托人带了枝簪子给她。 想到小厮报的那礼单,便是金簪便有两匣子。 同样是外戚,为什么便差了那么多? “漂亮顶什么用,都说红颜祸水,宝姐儿,你还是叮嘱你小舅舅不要那么张狂,财不外露不知道吗?小心招来了贼。”谢玉开口,这话说的酸溜溜。大~奶奶王氏立时眉头微蹙,可这话听在二~奶奶耳中,却觉得女儿说的句句在理。“玉儿说的没错,有银子固然是好的,可也要小心些。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是歹人因此惦记上我们谢氏就糟糕了。” 王氏这次的眉头直接拧成了川字。 大好的日子,偏说这些,这不故意找茬吗。只是王氏素来脾气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将话题往别处引。 “……过几日芸姐儿便要出嫁了,我这心里啊,想着就发酸,女儿养这么大,这说嫁便要嫁了。” 谢芸小~脸微红,轻声唤了王氏。王氏回神,不好意思的拭了拭眼角。“你看我,拣些扫兴的说。咱们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宝丫头,你这命啊,真是富贵吉祥。命里便带着贵气。”大~奶奶那‘扫兴’二字,自然是意有所指的。 孙氏脸色沉了沉,听大~奶奶提起谢珂命中带着贵气。 自是心里越发的不悦了。 “什么贵气?那些骗人的玩意大嫂也信,要我说啊。财大气才粗。那齐氏一定是打扮到去年宝姐儿生辰时,楚氏送的厚礼了。这才前来提亲的。若宝姐儿没那些身价,齐氏怎么可能来提亲?” “你这话说的一点道理也没有。齐氏是什么人家?会在意那几间铺子,几个庄子……人家是看中了咱们宝姐儿的为人。”王氏觉得谢珂早早失母,这个时候便是她这个大伯母要为她据理力争之时。 “咱们建安离京城几百里。宝姐儿为人如何?怎么就能传到京城去。”孙氏嗤笑。 王氏气红了脸,虽然觉得这个时候与孙氏置气实在不明智,可是眼见着孙氏诋毁谢珂,她又不能冷眼旁观。“离了几百里,权家不是来提亲了吗?齐家怎么就不能来?”现在权氏就是孙氏的痛处,王氏捉了孙氏的痛处,孙氏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去。 她今晚正愁寻不到机会闹上一闹呢。 宝姐儿过生日又如何?她可是谢珂的伯母,是长辈,长辈教导她几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宝姐儿啊,不是二伯母话多,咱们谢氏在建安这一亩三分地上倒还有几分威望,可放到京城,那就是个富贵人家。比起齐氏来,差了何止一点半点。齐氏却来提亲?你便没有想过吗?齐氏为何上门?他们到底图咱们谢氏什么?(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求娶 第十五章求娶 “宝姐儿啊,不是二伯母话多,咱们谢氏在建安这一亩三分地上倒还有几分威望,可放到京城,那就是个富贵人家。比起齐氏来,差了何止一点半点。齐氏却来提亲?你便没有想过吗?齐氏为何上门?他们到底图咱们谢氏什么? 反正二伯母想来想去,除了你那些铺子庄子,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一旁谢玉连连点头。 谢珂刚才始终闷不作声,此时却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孙氏和谢玉。 随后缓缓扯了扯唇。 王奶奶王氏刚想开口,可是女儿谢芸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王氏会意侧目望向谢珂。只觉得烛光下,宝姐儿虽然在笑,可那笑,无端的让她觉得有些冷。王氏心下一怔,即将出品的话不由得咽了下去。 孙氏和谢玉以为谢珂无言以对,脸上不由得挂起了笑。母女两个想法出奇的相同,觉得今晚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她们手中的银子自是比不得谢珂。可是那又如何,谢珂自幼失母,便是嫁到齐氏,夫家也会嫌弃的,谢珂那未来的婆婆可是位公主。 谢珂这样的人,长和又这么妖~媚……齐氏不是看上楚氏送的那些铺子庄子,又如何肯娶谢珂进门。 女人嘛,眼光自然短浅了些,这话谢鹤一定不会说,因为他明白齐氏那样的人家,根本不可能为了银子而娶谢珂进门,一定有他们不知的原因。 只是孙氏和谢玉却只看到眼前寸许之地。以为凭几句‘推心置腹的实话’便能伤到谢珂,谢珂不知是说她们傻呢,还是自己给她们心中便是那么的弱不禁风。便真是因了银子娶她反倒好了,好歹是对她有所图谋。 可谢珂清楚,齐氏上门提亲与银子无关。 这才是最让谢珂头疼之事。想到齐律……谢珂不仅是头疼了,那是全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了。 不过那权氏又是什么人家? 旁人或许不知,以为谢玉嫁到京城实是幸事,可谢珂对权氏可谓是了解的通透……权笙嘴上说不在意妻子的陪嫁,可权氏式微。要想过的体面些,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前世她只得变卖了陪嫁接济。 今生,不知谢玉有多少陪嫁可以用来去填那个无底洞。谢珂己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了。 “……多谢二伯母替我着想,多谢玉姐姐。若亲事得成,我嫁过去,我的东西都是齐家的,也没什么图谋不图谋的。想来我多带些嫁妆过去。夫家能更尊重我些。二伯母也要为玉姐姐多着想,我听说京城那地方,是很看重媳妇的陪嫁的。若是嫁妆少了,恐怕会在婆家受委屈。不过有二伯母替玉姐姐操持,想来陪嫁必然不会少的。这样一比,二姐姐比我幸运多了,有二伯母在,自然替玉姐姐设想周到。 可我自幼失母。这些都要靠父亲…… 终究比不得有母亲在身边。”说到最后,谢珂调子轻轻的,这话直说得大~奶奶王氏一声叹息。 二~奶奶便是听出谢珂这是变相的嘲笑她给玉姐儿准备的嫁妆比不得谢珂。可一时也不好发作。 至于谢玉。则微垂着脑袋,想着谢珂的话。 自从这亲事定下后,她用尽了办法。几次算计出手,可都没能将这门样事搅黄,眼看着离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母亲给她的嫁妆却连谢珂身价的一成都没有。 若是变卖,顶多值个千百两银子。 人家权氏给的聘礼总价也值两千两呢。 这样她便是嫁过去,婆家又如何看得起?一时间,谢玉连与谢珂计较的心思都没了,只想着如何能让母亲再给她置些嫁妆。怎么也得让她在婆家抬得起头啊。 权氏便权氏。那权氏虽然比不得齐氏。 可权笙的确样貌不俗,据她探来的消息,权氏只有一子,那表示未来权家的一切都是她和权笙的。至于那个据说总喜欢回家指手画脚的姑奶奶……那是因为没有她谢玉。待她嫁过去,权氏哪里还有那个权家姑奶奶说话的份。 齐氏再富又如何? 一个公主出身的婆婆又如何能看中谢珂。 别看宝姐儿在家作威作福,待嫁了过去,有她的苦头吃。而她的出身,与权氏算是门当户对,想来权母一定会极疼她的。她再和权母亲热些,整个权氏岂不是被她握在掌心。权笙人也是极聪明的,只要她悉心调~教,将来未必不能金榜提名。 到时…… 她倒要看看谢珂如何与她相比。 只是这些的前提是,她的嫁妆一定要丰厚,千万不能让权氏笑话嫌弃。 “好了,好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宝姐儿不要伤心。有大伯母在,等我们宝姐儿出嫁时,大伯母一定将一切都给你弄得妥妥当当,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母亲说的对,宝姐儿,不必伤心。我们亲如姐妹,我母亲便如你母亲。”谢芸在一旁低声劝道。 谢珂脸上终于露出浅浅的笑意,眼睛望着谢芸母女,用力点点头。那幅讨喜乖巧的样子,直让大~奶奶王氏忍不住的摸了摸谢珂的头。 一旁二~奶奶孙氏兀自生着气。 用眼角余光望向女儿谢玉,一望之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她自己的女儿,她如何不了解。小丫头一看就在心里算计着什么,想来谢珂刚刚的话让她动了心。 这丫头,又在心里想主意算计她的银子呢。 这女儿啊,纯属是个赔钱的,哪里像宝姐儿。坐在家里,银子大把大把的赚。二~奶奶孙氏也没心思在这里看王氏称赞谢珂了,遂起身告辞,谢玉自然也没心思在这里想着谢珂会有多少嫁妆了,她得回院子想办法让母亲孙氏多给她备几台嫁妆。 大~奶奶王氏自然也没心思留谢玉母女,盼着她们早走早安静。 谢芸虽然一直没开口,可也觉得自己这二婶在这里,纯属是给宝姐儿添堵的,还是快点走的好。 便在谢玉母女起身之时。 程氏竟然一脸惊慌的进了花厅,连有外人在都顾不得了,几乎是踉跄着扑到谢珂面前。 “姐儿,姐儿,大事不好了。齐二公子亲自来给姐儿送生辰礼物,并且扬言……待姐儿及笄后,便立时娶姐儿过门。” 花厅中登时一片死寂。 孙氏也不走了,王氏也惊得起了身。谢玉则用力揉了揉耳朵,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什么?齐二公子亲自来了,而且还扬言要娶谢珂? 齐氏派来的人,不是给齐家大公子提亲吗?而且双方都合了八字。这怎么齐二公子横插一杠?兄弟相争? 谢玉控制不住的想笑。 齐家两兄弟可都是人中龙凤,此时却同时来争娶谢珂,真是好笑的很。这样也好,不管谢珂嫁给他们兄弟二人中的谁。注定不会讨得未来婆婆的欢心了。 两个儿子求娶一个女人,这女人在婆婆眼中定然是祸水无疑了。 “宝姐儿,恭喜你,当真是人见人爱的很。”谢玉笑着开口。“玉姐儿,乱说什么。宝姐儿,别急,大伯母去先去看一看。也许是下人谣传呢,你不必在意。”大~奶奶王氏白着脸安慰道。随后快步离去,直奔谢老夫人院子。这事,必然得先经过谢老夫人。 程氏白着一张脸,六神无主的望向谢珂。在程氏眼中,无论发生什么,自家姑娘都是有办法的。 虽然这事看起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兄弟两个同时求娶?这是放眼天下也没有的事。怎么就被自家姑娘遇到了。 那齐二公子…… 想到齐律,程氏惨白着脸,觉得自家姑娘命真不好。 那齐大公子据说文质彬彬,这齐二公子却像头狼似的……若是真的嫁了这二公子,岂不是将自家姑娘送进狼口。而且这事也出的蹊跷,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齐二公子怎么连这规矩都不懂,就愣生生的闯到谢氏来。 这可如何是好? 谢珂虽然心中有所准备,可她着实没想到齐律就这么直接出现了。她以为不管小舅舅怎么安排,总得将这事做圆满了。 却不想这事竟然这么就露了出来。齐律亲自上门?“莫慌,打听清楚再说。”谢珂按捺着满心的担忧,冷声吩咐程氏。程氏点头急急出了门。 二~奶奶见此,自觉没趣的很。 刚才玉姐儿那话都激不起谢珂半丝~情绪,自己再留也不见得能见到谢珂什么笑话。“这婚事大事啊,是得多选选。齐大公子和齐二公子。宝姐儿还是好好斟酌吧。”说着招手唤了谢玉,母女两个最终留给谢珂一个笑脸,随后相携而去。 这时谢芸有些怯怯的拉了拉谢珂的衣袖。“宝姐儿,便是齐家兄弟同时上门求娶,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往心里去。此事自有祖母和四叔为你做主。”谢珂点头,对谢芸倒是另眼相看了几分。 这种事不管谁遇见,第一反应是这姑娘是不是过于轻浮,若不然怎么兄弟二人能同时上门求娶。 可是谢芸竟然出声安慰她,而且说不管怎样,不是她的错。(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求错 第十六章求错 虽然不过是轻轻一句话,却也真的让谢珂觉得心里暖了几分。 “我知,只是遇到这种事。芸姐姐,我还是担心。”谢珂的声音很轻,谢芸心下了然,这种事不管谁遇到,也会觉得束手无策的。 那齐家大公子做派倒是规矩,派了人来说项。这齐家二公子行~事却颇有几分匪气,竟然自己上门,而且直言求娶。这根本就像个强盗……可是他的身份又让谢氏顾忌。上次得罪了这齐二公子,谢老夫便大病了一场。 今日这事…… 连谢芸都替谢珂为难起来。 “你不说你救过那二公子的命吗?要不让四叔安排你们见上一面,放心,隔着屏风,再让程氏相陪,不会对你清誉有损的。你和他把话挑明了说。便央他看在你对他曾有救命之恩的份上,不要再胡闹了。这事若是传出去,于你于他,都不好。” 谢珂望向谢芸,很意外谢芸竟然想出这个主意。 这主意听起来竟然真的可行。 只是…… 她怕啊,她本能的怕齐律。虽然勉强同意小舅舅所说‘舍命一搏’的论调。可是两世积攒的惧意,还是不能让她平和的与齐律相处。 至于劝他放手?这事谢珂根本从未想过,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以她对他的了解,那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只是他又为何登门求娶?真的是小舅舅安排的?可齐律又如何能依了小舅舅心意从事。“姐姐这主意不错,我一会便去求父亲。”谢珂最终还是轻声回应了谢芸。谢芸笑笑,也为自己有帮到谢珂而高兴,似乎从来都是宝姐儿在帮她。 又安抚了谢珂几句,谢芸才告辞。谢芸才离开,程氏便回来了。 带回了更确切的消息。 “齐二公子此时正在外院,四爷亲自接待……奴婢去老夫人院中见到了程嬷嬷。程嬷嬷说,老夫人知道了,也为此事为难呢。奴婢回来时,正好碰到齐氏派来的那个婆子。眼见着那婆子走路一瘸一拐的。似乎受了伤。她此时求见,恐怕便是为了姐儿的亲事。却不知她最终会对老夫人说些什么。” 谢珂点头,觉得自己这人生日过的真是即惊喜又惊恐。 惊喜,自然是父亲谢年将私库钥匙给了她。那里面的东西。便是她什么都不做,也足够她吃用一生。 还有小舅舅送的那些,虽然琐碎,可谢珂知道他为何送她这些。那日~他们在大福泽寺时,她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他问了她前世在权氏的日子。 她如实说了。 而他听的认真。可是从他的目光中,她看出心疼。 想来她说自己前世为了衣食忧愁,所以小舅舅才想起将一切她过活需要的东西都送了她。 小舅舅那个人啊,谢珂真的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可想到齐律,这心又凉透了…… 今晚的谢氏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谢老夫人本己睡下了,可是齐律的突然到访又让她起了身,要说这世上谢老夫人怕的人,这齐律还真是首当其冲。 齐律年纪虽不大,可那周身的气势着实骇人。似乎他说的话,句句会做到。便是他说立时放把火烧了谢氏。谢老夫人也觉得那少年能做出来。一听说齐律亲自来给宝姐儿送生辰礼物,不仅如何,竟然还直言求娶。 谢老夫人惊得一口气显然没有上来。 程嬷嬷一边给谢老夫人顺着气,一边安慰道。“不过是说笑罢了。齐氏来的人都己经拿了宝姐儿的八字和大公子合过了。怎么还能有变数?恐怕是还记恨着咱们谢氏吧,所以才这般胡闹。”“如此便好了,那少年……阿莞啊,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可从没见过那样的人。一双眼睛只是随便盯着你,便会让人觉得周身凉意。 这少年,绝非池中之物啊。 若是他真的来胡闹。这事可如何收场。 宝姐儿是我们谢氏的嫡女,也是我们谢氏的脸面。齐氏求娶谢氏固然脸上有光,可若是齐氏兄弟若是同时求娶。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宝姐儿可如何立足啊。便是将来真的嫁进齐氏。 齐氏诸人又如何看得起宝姐儿?”谢珂会不会在婆家受了欺负。谢老夫人并不担心,她主要担心的是谢氏会因此被人嘲笑。 嘲笑谢氏不会教女,甚至谢珂会被骂成娇~媚惑人。 如果真是那样,谢氏岂不是名望扫地……谢氏百年清誉,岂不毁于她手。这才是谢老夫人最最在意的。 听了谢老夫人的话,程嬷嬷不由得在心中替谢珂叫了声委屈。说来说去。老夫人哪里是担心此事会有损宝姐儿闺誉,根本就是担心因此背上个教女不严的恶名。 也亏得宝姐儿那孩子性子好,不管老夫人如何对她,都乖巧听话。 若是换了旁的姑娘,恐怕早己在心中记恨上了。 “……这事本就是齐氏的不对,与宝姐儿有什么相干。老夫人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等明日那齐家的媒人上门,将事情说定便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谢老夫人点点头,程嬷嬷扶了谢老夫人复又躺下。可被子还没掖好呢。 便有婆子叩响了房门。“老夫人,齐家那位嬷嬷求见。” 谢老夫人和程嬷嬷对视一眼。最终谢老夫人吩咐道。“请了她去花厅饮茶。” 这都什么时辰了,那婆子竟然上门了。难不成?“阿莞,快快服侍我更衣,我倒要看看那婆子这么晚来我谢氏,意欲何为?” 谢老夫人以为那婆子或许是上门安抚的,也或许是想早些敲定谢珂和齐家长子齐涣的亲事。可是谢老夫人完全没想到,那婆子竟然是来谢罪了。 见到谢老夫人,那婆子二话不说便先磕头告罪,说是自己当初得主家命令时,一时耳背,听差了。 其实她是要给自家二公求娶谢氏嫡女…… 轰的一声,谢老夫人当时便觉得头晕目眩。“你说什么?婚姻大事岂能胡闹?齐大公子求娶我孙女宝姐儿之事己经在建安传得人尽皆知,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替你家二公子来求娶宝姐儿。你们?你们齐氏欺人太甚。”谢老夫人说完后,适时的‘晕’了。(未完待续。) ps:月票过三十张了,加更放明天。么么哒,多谢各位~~~ 第十七章 最终 第十七章最终 程嬷嬷大惊,又是掐人中,又是唤了人去通知谢四爷,又派人去请郎中。一时间整个怡和院简直是鸡飞狗跳。那齐家派来的媒人自然也吓得花容失色,当时接了这差事时,以为是件美差,不过是替齐家公子来谢家嫡女。 齐家是什么人家,那可是皇亲贵胄,京城的姑娘可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嫁进齐家,哪怕是当个侧室也是甘心的。 那谢氏又是什么人家? 不过是在建安有些根基罢了,若是细数起来,根本就算不得显赫之家。 齐家能看上谢家的姑娘,那真是谢家祖宗保佑了。这亲事也确实如她所料,她一开口,谢老夫人便果断应了。那之后的事自然好办了……只是没想到,就差这临门一下的时候,齐家那位小霸王竟然来了。 而且不由分说便教训了她一顿。 甚至迫得她不得不深夜求见谢老夫人……那谢家姑娘到底生的如何倾国倾城,值得齐家两位天之骄子相争? 这事本就是齐氏的不是,现在惹得人家老夫人昏厥,这可如何收拾啊? 后院因为谢老夫人而闹得鸡飞狗跳。前院,却是一片寂静。 哪怕此时谢四爷和楚四爷外加那位齐二公子三人同在花厅,可也没发出丝毫声音。花厅中,谢年和楚晔比邻而坐,而齐律,则负了手立在二人面前,哪怕是来求亲的,在谢年面前,也并不示弱,只是毕恭毕敬的立在谢年面前,这于齐律来说,已是极为难得的了。 若不是看在谢珂的面子上,谢年还当不得他如何恭敬。 因着他是谢珂的父亲,算是爱屋及乌吧,他才甘愿任由谢年打量他…… “你要娶宝姐儿为妻?”沉默半晌。谢年才凝声问道。齐律毫不犹豫的点头。“是。”“为什么?”便是自己的女儿生的漂亮,可是齐氏是什么人家?齐家长子来求亲,己经足够让谢年意外的了。 可相比之下,这位齐家二公子所为才真是出人意表呢。 明知媒人己代齐家长子向宝姐儿提了亲。可这位二公子竟然还敢坦然开口求娶? 这胆识谢年倒有几分欣赏,可是他只有一个女儿,这兄弟二人……他要如何决定?宝姐儿心中又是怎么想的,何况她还未嫁呢,兄弟二人便因她生了嫌隙。这便是勉强嫁进齐氏,恐怕齐氏也会因此诟病于她。 谢年并不在意女儿以后有多显贵。 他求的,不过是谢珂能幸福,小日子能过的红火,千万不要像她母亲那样……归根到底,便是想寻个一心一意待女儿的男子。 可面前这人? 谢年觉得面前这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女儿若真嫁了他? “……她救过我的性命。”为什么娶谢珂?齐律其实也问过自己,可是他心中并没有答案,他只知道当得知谢珂有可能嫁进齐氏,嫁给他的兄长时……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分外糟糕。 那样的姑娘,便是嫁人。也该嫁个ding天立地的汉了。 而不是像他兄长那样的……手下败将。世人都说齐家长子性情多么敦厚,人品多么高贵……那人是他的兄长,那人什么样,他会不知? 世上皆愚。 谢珂若嫁了齐涣,那可真真的是委屈了她。在没想通自己为何心情阴霾之前,他己经动身了。 亲自来了建安,亲自安排媒人改口。 如果齐家公子要娶谢家的姑娘,为什么不能是他娶她? 反正外面只是谣传谢氏和齐氏联姻。他与她,也算有缘。他救过她,她也救过他。现在是他报答她救命之恩的时候了。他知道婚姻大事。谢珂没本事做主。那他便替她决定。 与齐氏联姻,嫁他为妻。 他会护她一生。 便当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吧。 齐律的想法很简单,他娶她,是为了救她。他不能眼睁睁看她所嫁非人……所以救命之恩是个很好的理由。只是这理由显然谢年觉得不妥。 报恩的方法有很多,二人不一定非要成亲,而且架构在恩情上的联姻,风险实在过大。当初妻子嫁他,未偿没有恩情夹在其中。可结果呢?他们还是青梅竹马,自幼生情呢。 结果她落个了红颜薄命的结局。 自己的女儿……相貌更胜其母几分。这样的长相。本就容易被世上诋毁为祸水,若是再嫁个护不了她周全的男人。谢年只是想想,便己惊得六神无主了。 以前是他想法太天真了,觉得有他照应,女儿不论嫁给谁,都会一生顺遂的。 谢氏在建安算是首富之家,可也只是在建安罢了。出了建安城,谁还会买建安谢氏的帐。齐氏不一样,那才是真的钟鸣鼎食之家。那样的人家规矩自然大,自己女儿便是再多的陪嫁,恐怕也难以让齐家那位公主之身的主母满意。 尤其这种‘挟恩以报’的夫妻感情,哪里能保自己女儿一世。“救你一命,不过是宝姐儿良善,不需你非要娶她过门以报。” 齐律闻言脸上神情沉了沉。 觉得这谢年真是迂腐,可想着他是谢珂之父,只得耐着性子道。“……与其嫁给我的兄长,不如嫁给我。我兄弟那人……他不会一心一意待谢珂的。”话说到这份上,齐律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果谢年还不明白,他真的要失望了。 那丫头可是个伶俐的,怎么她的父亲竟然这般愚钝。谢年果然脸色变了变,不由得望向身边的楚晔。刚刚便是这位楚四爷提议见一见齐律,将事情心平气和的说清楚。 如何能心平气和?那可是他谢年唯一的女儿。他如珠似宝的chong着……却因着齐家兄弟胡闹,最终没准会落个红颜祸水的恶名。 要按着谢年的心意,干脆便都拒了。 只是……楚晔刚刚的话也有道理,这样的人家,容得他想拒便拒吗?若是真的回拒了,又上哪里给自家女儿找比齐氏更好的人家。 难啊,当人爹的,真是难上加难。谢年不由得哀怨的望向楚晔,想着楚四爷刚刚那轻飘飘的调子……’兄弟相争,这证明宝丫头是个有福的,有什么可愁的。‘要不说不拔谁牙谁不疼呢,那可是他谢年的宝贝女儿。 天下独一无二的…… 可到了楚四爷口中,却好似待价而沽。 可好似,楚四爷说的还有那么几分道理……这事情啊。谢年一时真的难以抉择。便在这时,程善才急匆匆的进了门,俯耳在谢年耳边将谢老夫人晕厥之事道出。谢年匆忙起身,只说后院出了事,便急急走了。 花厅中只有楚晔和齐律。 这时,齐律脸上仅余的几分恭敬迅速退去。少年的唇角缓缓挂上几分冷冷的笑意。”我早闻楚四爷疼爱谢家姑娘,但没想到竟然不惜跋涉数日,亲自来给谢珂送生辰礼物。想来齐氏与谢氏联姻,楚四爷心下自是不愿的……恐怕这次要让楚四爷失望了。对谢珂,我誓在必得。“ ”齐律,我们也算有些交情。何必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你说的不错,我自是不愿的,你可是我手下败将,将宝丫头嫁给你,我觉得委屈了我家小姑娘。“ ”楚晔,你那时不过仗着人多,险胜我一分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望川楚氏固然久负盛名,可你楚四爷却是美名传天下……你又比我强在哪里?不过都是家族里的弃子罢了。”最后一句,齐律说的调子很低。 楚晔闻后,脸上笑意再不复见。 两个男人,两个同样相貌俊美的男子,在花厅中,对峙着。 最终,楚晔轻轻一笑。“我们不是死敌,你的死敌在京城。而我的死敌……也在京中,这样一想,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那时不过是少年心性,为难了你,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若你真的娶了我家小姑娘,可得随着小丫头唤我声’小舅舅‘的。”齐律冷哼一声转了头。 少年看似有些盛气凌人,可是楚晔只是笑笑。 心知他认同了他的话。他们之间本无深仇大恨,何况现在还加上个谢珂。他必不会让他的小姑娘夹在中间难做人的。 何况这少年本就是他一早相中的…… 至于齐家大公子来提亲,不过是造势罢了。难道他还真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小姑娘嫁给那个齐家大公子。 那齐涣旁人或许不知,他却是清楚的。并不如世人所言那般光明磊落,宅心仁厚。他如何能让谢珂真的嫁了那样的人。可面前少年却不同。虽然周身戾气,却是个真性情的。那时虽然输了他满心不甘,可答应他一路护送谢珂,便真的拼了命相护。 以堂堂齐家公子的身份,甘愿在谢氏当个护院。便是这份气度,己足够让楚晔对他心生好感。 那之后的事,更像是老天蓄意安排。让宝姐儿和他一而再的有交集。 在楚晔看来,这己算是天定姻缘了。 他在其中,不过是小小的推波助澜罢了……一切,皆是命。 以前不知道谢珂有过那样惨烈的经历,他觉得不必多说,只要齐氏向谢氏提亲,宝姐儿自然会愿意的,齐氏那样的人家,又有哪个姑娘会不愿的,却不想其中还有那样一番纠缠。(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盟约 第十八章盟约 当谢珂告诉他,数年后的齐律会是那样一个不学无术,恶贯满盈之人,楚晔一时还真的难以接受。不过想来小丫头虽然说的是实话,可毕竟是道听途说的。 谢珂口中的上一世,她明显是个养在深闺,不谱世事的。 很多事不过从仆妇口中得知,当不得真。楚晔更信眼见不实,他可是亲身与齐律打了交道,齐律是怎样的人,他如何能看不出。 便是人心险恶。 齐律也必不会成为小丫头口中杀人如麻,蓄养女子无数的恶人。 所以,他在赌。 赌自己是不是慧眼识人,赌小丫头前世是不是受了蒙蔽。而齐律,便是他们的……赌资。 齐律’弃子‘二字一出,整个花厅不由得一静。齐律是觉得自己戳人痛处,有些不仗义,大丈夫行事要的是光明磊落。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又不由得缄默下来。 磊落?光明?这字好像用在谢珂身上才合用。 那个小姑娘不管做什么,好似都面目淡淡,一幅磊落大方的样子。哪怕她一行人不管不顾的来追他。小姑娘脸上神情竟然也是镇定的。 这事,也就只有谢珂做的出。 “弃子……这二字用的好。我在家中行四,族中之事有长兄料理,你说我是弃子倒也无可厚非。只是齐律,你甘心当个弃子吗?便因你出生时老天多劈了几个雷,多下了几场雨,便愣被诬蔑成天降异相,因此便失宠于父母? 便是皇帝怜你又如何? 自幼有父母与失父母无异。我一直觉得宝丫头是个可怜的……六岁上便失了母亲,父亲亦不在身边,早早尝了世间百态,楚氏待她再亲厚又如何,终究不是她的家。所以她自幼行事有度,那不是因为她懂事,那是被世道逼出来的。 谁愿意六岁就看人脸色行事?谁愿意六岁便客居它处……不过了没有办法罢了。 你若怜她。便好好待她。 她是个值得你用一切去护的好姑娘……等有一天,你会发现,有她相陪,胜过世间一切。”楚晔说这番话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本就生的漂亮的眉眼,更像是镀了层银光。齐律默然听着,并未反驳。 有些话,他觉得对。有些事,他还未尝试。不会轻意便下断言。可是谢珂,确是个值得他相护的姑娘…… 至于有她相陪,胜过世间一切的话。齐律有些嗤之以鼻。人活在世,当重名与利,有了名利,世间一切皆唾手可得。谢珂虽然是个美人,而且似乎是个善解人意的美人,可也只是个女子罢了。 他娶她,只是想救她一救,算是还了她曾相救之情。 至于娶了她之后。说实话,齐律还真的没想。 不过他的心,自然不必剖给楚晔知道。“那是自然,我自会护她周全。”待真的娶了她,她便是他齐律的妻,他自然会护她周全。无关情爱,只是一份责任。 做为男人的责任。 看齐律那样子,楚晔也只能在心中苦笑。有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便果想要反悔。亦晚矣。 他的小姑娘,不知能不能解开心结,与齐律做对恩爱夫妻。 还有面前这少年,周身的戾气。就如他所说,他自生下来便不被父母所喜,他没有早早夭折,恐怕其中的艰辛外人不会知道。这样一个人……本就是个不容易相信旁人的,而谢珂,却是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实则性子倔强的。 这两个人啊。 他只想给他的小姑娘寻一个无双少年。 却不知二人上一世便有纠葛,也不知是福是祸呢。 楚晔只得心中重重一叹。 齐律也没有再说什么,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无需将话说的那般清楚。楚晔自然是站在他这方的,而谢年愿意与否,己经不需要他在意,楚晔自会相劝。 他能做的…… 便是见一见谢珂。那个丫头看上去倒是个好相与的,可是从她执意追上他,劝他莫在行悔恨终身之事的那一刻起,齐律就知道谢珂是个棉里藏刀的性子。这亲事,若想办得顺利,恐怕还真得小丫头点头。 想到谢珂,齐律眼前不由得闪出谢珂坐在车中,小脸绷得紧紧的,可偏偏眉眼却是一派沉稳。 那样子……当真漂亮的很。 他知道,她与他同岁。还小了他半年……一个比他小半年的小姑娘,竟然有不输他的气势……唔,他越来越想见一见她了。 这事,自然得求楚四爷。 齐律也不是个不能弯腰的,想见谢珂,又不想和谢氏闹僵,自然得在楚晔身上想办法。 楚晔一脸无奈的望着身前躬身给他行礼的齐律,决定收回刚刚的话。这哪里是个满身戾气的,这根本就是个软硬兼施的,骨子里带着无赖劲的…… 最终,楚四爷还是点了头。 齐律脸上露出了笑,少年笑的见眉不见眼。那样子,竟然无端让楚晔觉得挺心酸。 这人,恐怕十四年的生命里,这样没有心机的笑恐惧屈指可数吧。 他的心突然便软了几分,觉得自己一番安排总算没有白废。他总算给他的小姑娘找了个……无双少年。 *** 谢年赶到后院时,郎中己经到了,谢老夫人这遇事就晕的毛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郎中看了看,开了幅安神的方子便告辞了。 谢年将郎中送出门,这才冷了脸唤程嬷嬷近前。 程嬷嬷一五一时将今晚发生的事告诉谢年,谢年听完,道了三个’罢‘。罢,罢,罢……事情还能怎么办,这齐律,就是个有匪气的。 只是这亲事若是这般轻意便定下,谢年心中终究没底。 他决定派人去齐氏问责?便问一问齐氏何意?又是长子,又是次子的……余下的便是好好和女儿说道说道了。 想着前几日他才把齐家长子夸了个圆满…… 却又要驳了自己的话,转而去说齐家次子。谢年觉得自己这爹当的,真是个劳碌命。 谢老叮嘱程嬷嬷好好照顾谢老夫人,便出了怡和院,直奔谢珂的院子。 谢珂自然没睡,她知道今晚这事不管结局如何,总是有人会来告诉她的。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父亲谢年亲临。父女两个对坐,程氏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屋中只有谢珂父女,今晚发生的事让谢年没了迂回的心思,直接将齐律登门求亲的事告诉了谢珂。 “小舅舅的意思如何?”谢珂神情微动,最终问道。 楚晔的意思?谢年一时不解,觉得自己嫁女儿,实在和楚晔扯不是关系,可想着今晚楚四爷送的那几十车礼物,又觉得自家女儿与楚晔亲厚倒也应该。 楚晔这个舅舅,真的当到极致了。 待谢珂,甚至比他还经细致入微。“似乎是看好齐律的。”楚晔虽然没有明说,可谢年也不是个傻的,楚晔开口提议见齐律细说之时,便明显将心偏向了齐律。其实谢年也觉得齐律是个挺不错的少年,出身足够高贵,而且未来可是会承继封地的。 这比起承继齐氏家业来,更让人垂涎三尺。 虽然不觉得女儿以后手里会缺银子,但银子多些总是好的。而且那少年与自家女儿可谓是颇有渊源。 你救我,我救你的……唯一让谢年不满意的是。 少年只是‘挟恩以报’这才上门提亲,恐怕其中也有几分与齐大公子唱对台戏的意思。女儿总归夹在兄弟二人中间,吃亏的还是女儿。 谢珂的心沉了沉…… 其实自从那日与楚晔将一切挑明,谢珂最终虽然被小舅舅楚晔说动,去‘舍命一搏’。可心中总归是存了几分期许的。她还希望最终自己能远离齐氏……如果小舅舅楚晔最终选择帮她摆脱这门亲事,她知道那很难。可是哪怕他去努力一番也是好的。 可是,小舅舅没有。 最终,他甚至促成了齐律亲自上门提亲之事。 兄弟二人争一个女人,虽然这女人是她。可谁又会觉得这是兄弟二人的问题,自然而然的把罪责丢到她身上。 何况她这模样,不当红颜祸水似乎都说不过去。可真的被小舅舅楚晔推到这步田地,谢珂心中却又存了怨。他希望她嫁给齐律是吧?好,她,如他所愿。 “……即如此,便依了父亲和小舅舅的意思。只是……女儿想见一见二公子。”她怕齐律,直到如今也是怕的。 前世她知道的关于齐律的那些话,在小舅舅看来都是谣言,而无风不起浪。谢珂觉得便是其中有几分虚夸,总也有几分真相在其中。 眼睛齐律还是个与她同岁的少年郎。一切的一切都还未发生,便如小舅舅所言,一切,都还有机会纠正。 可是…… 对方是齐律啊。她真的能左右的了他吗?不管如何,总要再见一见他的,将事情与她讲明。她之所以点头,无关情爱,只是想……找个人家罢了。他该明白,谢氏如何待她。而她又如何想摆脱谢氏。 而他的出现,不过是时机恰好。 至于旁的,慢慢来吧。(未完待续。) ps:只写出六千来,么么哒,偶检讨,明天一定写出加更来~~~ 第十九章 红果 第十九章红果 谢年眼见着谢珂神情里似乎都带了失落,很是心疼。是他无用,终是护不得女儿周全。一个齐氏,便己经让谢氏殚精竭虑,便是大张旗鼓的使了人去斥责齐氏荒唐,可这亲事,却还是不能拒。 若是真连齐氏都拒了。 自己的宝姐儿又能嫁到谁家?谁家敢和齐氏相争。齐氏都求不来的姑娘,又有哪家敢娶。便是明知错不在谢珂,不在自己女儿身上。可是人言可畏啊……这世道,但是如此的无情。 所以谢珂这时开口,谢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的。哪怕不合规矩,他也会尽全力安排。 不过是见一见齐律罢了,失了规矩便失了规矩,他的女儿,他chong,便是失了规矩也是他的至宝。“好,父亲安排。”谢珂牵强的笑笑。“多谢父亲。” 这句谢意,更是让谢珂心头生愧,当年他曾信誓旦旦的告诉女儿。 待她回了谢氏,他一定将最好的都给她,让她再无后顾之忧,可是事实是……无论他如何用尽全力,便是终能让她在谢氏立足,可是天大地大,又有多少贵胄之家是谢氏招惹不起的。其中齐氏又为首。总之,是他对不起女儿。 “……丫头,都是父亲的错,如果去年你生辰时,父亲没有心血来潮的给你办那赏菊宴,也许齐氏便不会来提亲了。”在谢年想来,也只能是赏菊宴那日,自家女儿的美名传了出去,若非如此,齐氏又怎么会关注一个小小的谢氏千金。 而且不惜屈京与谢氏联姻呢。 谢珂心中明白,恐怕并非仅此一事。此中一定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这才迫使了齐氏不惜屈京也要与谢氏联姻。 单凭所谓的‘美名’,着实还入不得齐氏的眼。只是原因?也许小舅舅楚晔知道的比她清楚,可是谢珂也知道,只要他不想。她无论怎么相求,他也不会告诉她的。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认准的事情,便会为之努力,哪怕用尽心机。 对她不就是如此吗? 他觉得齐律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所以殚精竭虑的让她能嫁进齐氏,嫁给齐律。 至于原因?不重要了。 谢珂觉得不管小舅舅楚晔为着什么撮合她和齐律,都不重要了,紧下紧要的是,她要见一见齐律。她便是嫁了他。也只是权宜之计。 与齐律能否相守一生?如果不知前尘,或许可以的,如果不知前尘往事,她本来该是个湿柔老实的姑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是个恪守妇德的。只是如今……“父亲说的什么话,赏菊宴是父亲待女儿的一片真心,女儿从不觉得父亲做错了。便真的因着那事才引来了齐氏……也不过是命里有这一劫吧。再说是劫是福还难说,父亲不必杞人忧天。”谢珂柔声安慰道。 谢珂不开口还罢了。这一开口,谢年更是觉得对不住女儿。 今晚可是女儿的生辰,明明该是欢喜的,可却出了这样的事。“父亲知道,丫头你一片孝心。你说的对,也许是福不是祸呢。那齐律,我看着倒也是个有担当的,兴许,就此成就一段良缘呢。好了,时辰真的不早了。你早些歇了吧。明日父亲安排你与齐律一见。”谢珂点头,默默的望着谢年出了门。 她十四岁的生辰啊,真是场……灾难。 这一~夜谢珂又做梦里,梦里依稀回到了前世。回到了权家,回到了她初初与权笙成亲的那些时日。 那时她们小夫妻也算是蜜里调了油,每日里恩恩爱爱的,权家大姑奶奶自然看不惯她们这幅样子。在权大姑奶奶眼中,自己的弟媳可是谢氏嫡出的姑娘,应该是个矜持有度。端庄持重的,却不该像个狐狸精似的日日勾着其弟,只一味的纵容享乐。 权大姑奶奶不喜她,自然,权母也不会喜欢她。 初时待她的温厚很快淡去,随后的日子,每日的请安成了她的噩梦。 不是罚跪便是罚站,一两个时辰的罚……她哪里捱得了,夜里便像权笙哭诉委屈。权笙揽了她,嘴里总是哄着。 ‘……宝姐儿忍忍,为了我忍忍,一个是我的长姐,一个是我的母亲,你知道我早年丧父,多亏了母亲和姐姐……忍忍,忍忍便过去了,姐姐和母亲会看到你的好。忍忍,为了我……’为了他,一切都为了他,她咬牙忍着。 那之后,便是受了委屈也显少对权笙提起了。 因为还未开口,她己知道结局,一定又是‘忍忍,为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要忍到最后,她得到了什么。 大姑的厌恶,婆婆的不喜,还有夫君的背叛。 这一世,眼开眼的那一刻,她告诉自己,再不为旁人而活,只为自己而活。 所以与齐律见面,她首先顾忌的不是齐氏,不是楚氏,而是自己,一~夜噩梦后,谢珂睁开眼睛如是告诉自己。 用过了早饭,怡和院派了丫头来说是谢老夫人昨晚睡的迟,此时还未起身,便不必去请安了。谢珂应了,差程氏跟了小丫头去怡和院向程嬷嬷打探一下谢老夫人的身子,也算是份孝心,程氏应了,随着小丫头一同离去。 片刻后,水青掀了帘子进来。 “姑娘,四爷让姑娘在垂花门候着,说是姑娘名下铺子的掌柜云集建安,要把账目报给姑娘。四爷一会儿会亲自来接姑娘。”以前楚家铺子都是年底会账,自从交到谢珂手中后,楚四爷便给改了,改成初秋会账,说起来,这还是谢珂第一次以主子身份参与这些,虽然知道这不过是自己顺利出内宅的借口。 可铺子掌柜们云集却是真的。 她己经将一切托付给了程劲,想来有其父程善才帮衬着。 并不需要她操心。 谢珂起身换了衣裙,便缓步向垂花门而去。说起这垂花门,倒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这道门将谢氏一分为二,谢氏族人居于内宅之中,男子每日可以随意进出,可是姑娘们,却是出不得垂花门一步的。 前世她六岁失母,直到出嫁,十几年都没机会跨出垂花门一步。 比起那寂寥的前一世,今生她己经非常幸运了……才走近,谢年己迎上前来。 守门的婆子对于谢四爷自然是恭敬非常。一旁程善才出面对婆子解释道。“四爷已得了老夫人吩咐,今日带着三小姐儿在外书房与铺子掌柜会账。”婆子们自是点头,恭身退到一旁,让谢珂父女出门。 走向外书房的途中,谢年小声对谢珂道。 “齐律等在书房,有什么话,你且好好与他说,莫要生气。”谢珂笑,挑唇。“怎么会?女儿脾气可是出了名的温婉。”这话竟然便直接出了口,谢年惊愕,随后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我的女儿啊,真是个宝贝,若是那小子识不清,活该他失了件稀世之宝。” 推开书房的门,谢年一声轻咳。“……有几本册子父亲忘了带来,现在去取,你且在书房候着。”装模作样的说完,负了手离去。谢珂摇摇头,真是……掩耳盗铃啊。 谢珂跨过门槛,一眼便看到那个负手立在书架前的少年。 他很高,比她大约高了半个头,他今天穿了件墨绿的袍子,似是听到声音,他回首。 少年的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却又出奇的明亮。谢珂的心肝似乎都颤了颤,但还是强撑着露出浅知。“二公子。”少年笑笑,露出几颗白白的牙,谢珂隐约没觉得,他似乎心情很好。 遇到几次,很少见他露出这样的笑。 多数时候是冷笑,嘲笑,皮笑肉不笑,可此时他脸上的笑,竟然让她觉得ting明媚。谢珂想,一定是她看错了。 齐律二字怎么能与明媚沾边。 血腥死亡倒差不多……“谢珂。”谢珂颔首。 “想要见你一面,当真不易,诺……给,生辰礼物。”少年负在身后的手拿出,掌心……几点嫣~红。 这是?“进城时看到路边长的红~果,就顺手给你摘了几个。”谢珂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人……还如上次相见时那般恶劣,可奇异的,她心中的恐惧反倒去了几分。 “……酸。” 谢珂轻声道。少年挑眉。“你不喜酸?”谢珂点头。少年眉头蹙了蹙,似在深思。“……我也不喜,我们两个真是默契的很。”最终,轻飘飘的道。谢珂眨了眨眼睛,觉得他们之间的话题真是神奇。怎么就能几句聊到口味上了。 她记得,他们真的不算熟。 哪怕他亲自上门提亲,哪怕父亲和小舅舅心下都满意这门亲事,甚至对他,隐隐带着几分喜欢。 “齐公子,我来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的亲事。” “我们的亲事,我们的亲事何需我们相商?”齐律反问。谢珂张了张口,一时却不知如何回应。“……话虽如此,可是我好歹救过你。”谢珂呐呐的道。她这话说的颇有些没底气,其实细算下来,他救她的时候更多,而且更凶险。 她救下他,还是仰仗着了空方丈,若是没了空方丈那个承诺,她也许真的会狠下心来对他置之不理。当然,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他,如果她知道,谢珂想,她一定会救他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亲事 第二十章亲事 “……所以呢?你觉得你便有资格站在我面前,和我商量所谓的亲事?”齐律冷语。 他乍变的神色自是让谢珂一惊,她刚祛了几分的惧意似乎又有卷土重来之势。谢珂不由得后退一步,那小脸上的神情,着实‘精彩’。齐律被气乐了,这都什么事啊?他怎么她了,欺过她,打过她,还是骂过她?都没有,他甚至还曾经舍命相护。 可这姑娘自从知道他是齐律,在他面前便如惊gong之鸟。他有那么吓人吗? 压下心头升起的那种即不适又有几分酸涩的心绪,齐律直直望向谢珂开口。“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们先定亲,待你及笄之后便商定日子迎娶。”齐律说完,不顾谢珂明显有话要说的神情,抬步便走。 谢珂懊恼的跺了跺脚,觉得自己这一趟内院出的着实窝囊。 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便罢了,竟然还被这男人骇了去。就在谢珂垂着头一脸郁闷之时,男人竟然又回来了。 随后不顾谢珂一脸惊诧之色,拉了谢珂的手,谢珂挣扎未果,下一刻耳边响起少年的嗤笑声,随后她的手心中便多了几颗……红~果。“生辰礼物。”少年有几分凶巴巴的说完,再不停留,身形很快消失在谢珂眼前。 谢珂望着掌中几颗红~果。这心情啊,实在是又酸又涩,可比嚼了红~果还要五味纷呈。 谢年过来送谢珂回内院,一看谢珂这神色,便知道她在齐律面前也没讨到便宜,那少年啊,看着像只狼,其实内里是只狐狸。 “你祖母的意思是等派去齐氏的人回来,便同意你和齐律的亲事。” 谢珂闷声点头,谢年见谢珂这幅神情,虽然心疼,可又觉得女儿与他比以往亲近了几分。以往谢珂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派从容的,哪里有过像此时这般脸上明晃晃挂着心事的神色。 “芸姐儿马上要出嫁了,你有时候便多陪陪她吧,以后你们姐妹恐怕再见面不容易了。”谢芸所嫁的王氏虽然离建安不过百里之遥。可是姑娘嫁出去,便是王氏的媳妇了,哪里像在谢氏时这般自在。谢年不由得想,等女儿及笄后,若是远嫁京城。那他便是连见女儿一面都难了。 这许是这门亲事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吧。 谢珂点头,想的却是谢芸出嫁后,谢佑再胡闹,大伯母岂不是一刻不迟的来寻她。 这日子啊…… 谢年或许也想到了谢佑,眉头间几不可耐的拧了拧。同是谢氏子,谢年其实不是十分在意嫡庶,若是佑哥儿是个能栽培的,他自然会不余余力的栽培,可偏生佑哥儿是个拎不清的。 至于二房的骁哥儿……眼下看来倒是没什么错处,可是谁让他有个万事拎不清的娘呢。 “以后长房出什么事。若是你大伯母再去寻你,你便推脱身子不适,让他们夫妻直接来寻我便是。我谢年的女儿,可不是在内宅给他们长房处置那些家常里短的。”谢珂又点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堂堂谢氏嫡子,便是给长房处置那些家常里短的吗? 在外人看来,谢氏似乎依旧如日中天。可是只有身在其中方知,其实谢氏不过是表面风光,内里却越发的空泛。 孙子辈没有一个能撑台面的。 像齐氏,像楚氏。甚至王氏……嫡孙都是声名远播。 王家嫡子王泽更是姑娘们提起来便要脸红心跳的俊少年。 楚氏的谨哥儿也是个百里内姑娘争相yu嫁之人。 至于齐氏……谢珂想到齐律的长相,若让姑娘们选,恐怕齐律还要排在王泽和楚谨言之前吧。那张脸,的的确确是少年风~流。只是每每与他见面。都被他周身的气势所骇,反道让那张脸成了陪衬。 而谢氏,却是后继无人的。想起这些,谢珂心下黯然。 便是父亲曾经写了那样的契书,说是以后谢氏的家产皆由她的子嗣承继,可她又如何能真的如此行事。 她压根都没打算要谢氏的。 是谢老夫人总是猜忌她。怀疑她。哪有姑娘出嫁,还带着娘家家产的,她再傻也不至于那般行事吧,若是遇到个不着调的夫家,岂不是连娘家都连累了。 所以谢氏还是要有个子嗣承继家业的。 “父亲,你正值壮年,若是现在娶个妻子,来年便能生个给女儿添个弟~弟。将来谢氏……也算后继有人。”这种时候,谢珂竟然想到说这些,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心宽。 其实齐律之事,想想也只能如此了。 那人看起来便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的话,他哪里会轻意听。 来日方常罢了。就如小舅舅楚晔所说,前世,齐律没有遇到谢珂,谢珂也没有见过齐律。不过是道听途说。那样一个少年,未来真的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歹毒之人吗?其实连谢珂自己都开始怀疑了。 所以多思无益。谢珂从来不是个给自己找麻烦的人,重生后,性子里更是多了几分随遇而安。 谢年蹙眉,觉得与女儿说这种事,实在有失当父亲的尊严。“此事休要再提了。父亲这样便很好了……”“可是?”“没有可是,父亲说过,此生只娶你母亲一个,不会再害旁的姑娘,至于‘后继有人’难道你不是父亲的女儿,将来你的儿女不是父亲的外孙……便是不姓一个‘谢’字又如何,难道血脉亲情能抹煞了去。宝姐儿,不要拘泥于世俗,我的女儿,当是世上最剔透玲珑之人,何必让自己成了无知妇孺。” 这是被‘数落’了。不过数落的谢珂心里敞亮了几分,连刚刚见过齐律的郁结似乎也淡了些。 “父亲还是再多多考虑一番,总之,谢氏的产业,我是不会带走分毫的。” 这话谢珂也是第一次和谢年提起,以往说起这些,谢珂都含糊其词的,倒不是多在意谢氏的产业,实在是上辈子穷日子过怕了。如果这辈子还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多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又可以让谢老夫人因着此事待她宽厚些,她自然不会傻傻的和谢老夫人交了底。 只是对谢年,谢珂却不想再模棱两可了。 她的夫家十有八九是齐氏,齐家可不像缺银子的,何况她现在也算是薄有家产了。那些铺子庄子的收益足够她衣食无忧,再加上程劲年年还要替她多盘几家铺子,想来再过几年,她的私产便足够她自夸是个富贵人了。 谢年不置可否,心里想着却是这时候还是不要和谢珂计较。 小丫头还在气头上呢,虽然小脸倒是看不出什么不悦来。可是亲事,终归算是勉强了她。 当初他可是说过一切以女儿为先,只是齐氏却由不得她。至于谢珂所言……这在谢年看来根本就不算个事,将来谢老夫人不在了,谢佑和谢骁若是撑不起这诺大的家业,便将谢氏当成补给女儿的嫁妆送给齐氏又如何。 齐氏那样的人家,还能让铺子改名易姓不成。 依旧是谢氏的产业,由齐氏照顾着,何乐不为。 “……一切都依你。”谢年最终囫囵着应道。 谢珂小脸上这才带了笑。 回到院子,自然被程氏问来问去,左右不过与齐律说了三句话,实在没什么好排解程氏那颗好奇心的。谢珂不说,程氏越发的好奇,之后的几日和怡和院的程嬷嬷走的那是相当的近啊。 最后两人虽然差了近二十岁,却险些结了金兰。 自然这番良苦用心也是有回报的,关于怡和院的消息,程氏绝对能拿第一手资料。所以十几天后,谢氏派去齐氏的人回来了,不过半个时辰,程氏便将消息带给谢珂了。“……齐氏说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主家没有交待清楚,以至媒人听错了。而且险些毁了姐儿的清誉,为此齐氏将建安城里一处齐氏私产,给了姐儿赔罪。老夫人听后十分满意,当下便应了那媒人所请。姐儿……齐二公子真的成了姐儿未来的夫婿。”最后一句,程氏说出来,觉得心里那个酸啊。 自从落了地,便由她一手拉扯大的姑娘啊。 最后竟然嫁到了齐氏。那可是京城显贵啊,皇家贵胄人家,按了程善才的话说。 那可是谢氏烧了几辈子高香去求都求不来的啊。只是京城那么远,她以后便是想要见一见自家姑娘,都是件极难之事了。若是姑娘在齐家受了委屈可如何是好啊? 谢珂还没嫁呢,程氏便己生了恐嫁之症。 程氏这厢忧心忡忡,那厢大奶奶己带了谢芸来给谢珂道喜。未进门,大奶奶带着喜色的声音己然传进厅中。“我就说宝丫头是个有福的,这下被我说中了吧。咱们谢氏啊,论起尊贵来,谁又比得上宝姐儿。这嫁人,自然也该宝姐儿拔个头筹。” “母亲说的是,宝姐儿是个有福的。”谢芸温温柔柔的应道。 谢珂起身迎了谢芸母亲入厅。谢珂吩咐丫头奉茶。王氏摆手。“不必忙了,大伯母只是来给你道声喜,宝姐儿,喜事啊,大大的喜事。”(未完待续。) ps:第二更,谢谢给本文投月票的亲。么么哒,最爱嫩们了。 那个,能不能求个推荐票,好少好少啊。 我马上去写加更,写完上传。悲催的苦命的墨妞。 第二十一章 嫁女 第二十一章嫁女[月票加更] “大伯母。”谢珂红了小脸,头也微微垂下。王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小丫头知道害羞了,不必害羞,这是好事。想那齐氏,那可是能在京城横着走的人家,以后宝姐儿当了齐家主母,可不要忘了大伯母啊。有时间便回建安看看大伯母。还有你芸姐姐,若是你芸姐姐将来受了欺负,你可得帮她。你们姐妹,一定要互相守望。”谢珂嫁的人,王氏虽然心下也有那么几分羡慕,可更多的却是真心替谢珂欢喜。 在王氏看来,谢珂着实不易。 小小年纪失母,又寄居楚氏七年,好容易回了谢氏,老夫人还隔三差五的寻个由头数落一番。 便是这样的磨难,小丫头却生的极好。模样好,性子好,在王氏看来,小丫头这性子比起自己女儿芸姐儿,好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即不骄纵,也不软弱。该争的时候争,该缄默的时候从不乱开口。 总之,那齐律娶了她,才是真的有福气。 这厢大奶奶带了谢芸亲自来给谢珂报喜。而二房院中,二~奶奶孙氏却是摔了茶盏。一旁小丫头战战兢兢的将茶盏碎片收起,头也不敢抬的挑了帘子出去。迎头正好碰到谢玉。 “姑娘。”小丫头白着张脸给谢玉行礼。“夫人如何?”“回姑娘,夫人……此时还在气着。”谢玉点点头,挥手屏退了小丫头及身后的婢女,在门外听了听孙氏的动静,这才挑了帘子起门。 “都出去,都给我出去,一个个有眼无珠的,连杯茶都不会倒,我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一会二爷回来,我便央了二爷唤人牙子进来,把你们通通发卖了。”孙氏看都没看进来的人。己扯了嗓子斥责。 “母亲。”谢玉轻唤。 孙氏这才抬头望向女儿。不看还好,一看到谢玉那张虽然漂亮,可与谢珂一比却登时被比也下去的脸,心中火气更旺了几分。“你来做什么?不在屋里绣你的嫁衣。乱闯什么。模样比不上宝姐儿,连女红也差了宝姐儿一截,除了会装装弱,抹抹泪,你还能做什么?” 谢玉咬了唇。自然是满心怒意的。 她也是听了谢珂与齐律的婚事,实在是坐不住了,这才来寻孙氏,不想母亲连问都不问她一句,开口便是数落。 说她样样不如谢珂。什么容貌,什么女红,不过是仁者见仁罢了。谁能说一定谁能胜过谁。 她最最比不上谢珂的,是她的出身。 是谢鹤庶子的身份,连带着她一出生便是旁支,是庶出。 “娘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初权氏,可是娘帮女儿挑的,女儿说过,那权氏在京城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富贵人家,而且那权笙的性子和佑哥儿一般无二,实在不是个能成大事的,可娘听我一句了吗? 没有,娘只会骂我,说我不知足。可是谢珂呢,不声不响的却要嫁进齐氏?娘你便是再孤陋寡闻。也该知道齐氏是什么人家吧。那可是权氏想要见一见,人家都未见理会的人家。娘,以后我可怎么办?便让宝姐儿一生一世压在我头上吗?”谢玉冷声道。 孙氏便是有几分后悔给女儿那门亲事寻的有些草率,可如何能容得自己的女儿在她面前大呼小叫。“权氏怎么了?权氏哪里不好了。权笙可是权有独子。以后权氏的一切不都是你的。你还不知足?你为什么要和宝姐儿比?人家那相貌,一看就是个红颜祸水命。你难道想像那样……你给我老实呆在屋里绣你的嫁衣。以后便是嫁到权家,你离齐氏远些便是了,宝姐儿能碍着你去。 再说齐氏是什么人家?那齐律的母亲可是当今陛下最是疼爱的公主。那可是金枝玉叶,就宝姐儿那样的,能入得齐家主母的眼。所以我说女儿啊。你是个有后福的,宝姐儿不过是个看上去命好,实则薄命的。你与她比什么。”与其说是在劝女儿谢玉,倒不如孙氏在宽慰自己。 谢玉心下不以为然,不过眼下却不好跟母亲孙氏再争执什么。 便是宝姐儿不被夫家所喜,可好歹是风光嫁进齐氏啊。可是她呢?权氏,权氏,那是什么人家。牝鸡司晨……那权家姑奶奶可把娘家当成了她自己的了。 再加上权笙那幅唯命是从的样子……谢玉想想便觉得头疼。 “……娘,不如我们这样……”谢玉眼睛转了转,附在孙氏耳旁轻语着,孙氏听着眉头微拧,随后又缓缓松开,最终脸上挂了笑。“你这丫头,倒是机灵的紧。”谢玉自是红了脸,垂下头,不让孙氏看到她眼中的恨意。 只是坏一坏谢珂的清誉又如何能让她满意。 她要让谢珂嫁不得齐律。 她谢玉嫁给权笙那般无用之人,她谢珂也休想嫁给齐律那般传言中伟岸英ting的少年英豪。 即是姐妹,便该有难同当……不是吗? *** 谢珂的亲事让谢氏足足热闹了数日,谢老夫人如同放下心中一块巨石,待谢珂倒是越发的亲切了。 孙女定了亲事,而且是齐氏那样显赫的人家。 便是因险些坏了宝姐儿清誉,便赔了处宅子谢罪。那宅子可是在建安最繁华的街上,而且是个几进的大院子。若是变卖了,可足足能换两个北城新宅,这如何不让谢老夫人开怀。 齐氏这样的做派,自然是个不缺银子的。 岂不证明齐氏不会打谢氏的主意……这门亲事,即让谢氏攀附上了齐氏那样的靠山,又能保全谢氏,谢老夫人如何能不喜,连带着看谢珂的眼光都带着说不出的满意。 不愧是谢家的孙女,要模样有模样,要气度的气度,实在是给谢氏长了脸啊。 不过再稀罕的事,说几天也便渐渐淡子。 府中之人很快便将目光转到长房身上,因为谢芸要出嫁了。王氏提前一日派了迎亲队伍,由谢佑亲自送嫁…… 谢氏提前一日大摆宴席,宴请得了消息前来送礼的客人们。(未完待续。) ps:月票三十加更。 偶一看,月票四十了,好吧。明天继续加更~~~求推荐票,么么哒。 第二十二章 遇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十二章遇见 这些事自然不需谢珂插手,她这几日多数时候都陪在谢芸身边,女孩子出嫁前,总是会胡思乱想,上一世的谢珂也如是。所以这几日,谢珂多半时间都花在安抚谢珂的情绪上。 好容易大伯母王氏进来,说是谢芸明日便要出门了,让她今晚早些歇下。 这话自然是说给谢珂听的,其实该是王氏要教导女儿一些夫妻之事。谢珂自然明白,含笑告辞。 今日比起往日回院子的时辰早了些许,又正逢跟着她的水青被谢芸的丫头唤走了,此时还未归,谢珂想了想,吩咐人传话给水青,便说她先回院子了,让水青忙完自己回去,谢芸院中的小丫头应了声。 谢珂随后迈步跨出了谢芸的院门。 谢珂并没在意自己只身一人,谢芸的院子与她的院子不过隔了个几条甬道和一大一小两个园子,再加上这里时谢氏后宅,她虽然显少一人出门,不过偶尔嫌丫头累赘,倒也有过打发了她们的时候。 时辰尚早,谢珂走的很慢。 一人行在廊下,有种如果她不停,似乎能走到天荒地老的感觉。谢珂笑笑,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便活出这些心得来,真是无病shen~yin了。 很快穿过大园子,只要再从小园子中穿过,便能望到自己的院门了。 谢珂步子不由得迈得快了些……可就在此时,她却突然听到脚步声,不是一人的脚步声,而是数人。 而且似乎那脚步声正在靠近。随后有男子的声音传来。 “……权兄,我们这么在后宅走动,可着实坏了规矩啊,你便是想要见一见你那未婚妻子,也不能拉了我们一起啊。若是未来嫂子看到我们几个,嘴上便是不说,恐怕会在心里将你骂个狗血淋头。” 说话的似乎是个年轻的男子。声线有些粗哑。 “胡乱说什么,我这次可是专程来送喜礼的。至于在后宅走动,你们可得给我做证啊,明明是二~奶奶应允了的。我可不是个不知礼的。”随后又一道男子的声音扬起。 这声线。谢珂出奇的熟悉,熟悉到重生后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嗜心炙肺。 是权笙。 他怎么会来,是了,谢芸成亲。权氏做为未来的姻亲,来送贺礼倒也正常。只是权笙怎么会跑到后宅来? 甭说他和谢玉还未成亲,便是成了亲,这般在后宅乱走也着实失了规矩。可笑他还口口声声自己是个知礼的。前世她怎么就能将这样的人看进眼中,谢珂真恨不得挖了自己一双眼睛。 “那是,我们兄弟几个都可以为权兄证明,权兄去给谢二~奶奶请安,谢二~奶奶便邀权兄在园子里赏景,权兄不是个吃独食的,便邀了我们兄弟一起。权兄。你说你那未来妻子生的如花似玉。 可据兄弟们听来……谢家玉姐儿虽然漂亮,可比起谢家嫡女来,还是差了些。 你可见过谢家那位娇贵的嫡女?据说她可是谢老夫人的心尖上的肉,谢四爷更是将女儿chong上了天。若是娶了她……”之后的话那人还未出口,另一道声音己然将话打断。 “别痴心妄想了,齐氏与谢氏联姻的事己是板上钉钉,那谢家嫡女可不是我们能随便乱说的,小心祸从口出。齐氏,我们可惹不起。何况那位二公子,据说圣上待他也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又如何。你们难道不知,那齐家两位爷最近可是斗的厉害,哪有功夫理会旁的事,现在人肯定身在京城。离建安几百里呢,便是有心照顾那谢家姑娘,也是鞭长莫及不是。”初时说话那人笑着说着。这一次,没人打断他的话,也没有质疑他的话。 那人似乎来了精神。 又忙不迭的开口道。“说起齐家两位爷,大公子落了地便受了封。那可也是从未有过的,可见圣上对齐氏真是皇恩浩荡。那二公子出生时据说天有异象……国师说天有异相,必降祥瑞,据说圣上当时龙颜大悦,便将本yu给其妹,也就是齐家主母的封地直接给了二公子。”这话虽然算不得密辛,可几个公子年纪不大,倒是头次听说。事关齐家,家中父母多是含糊其词的。 “落地便得了封地?”这声音,却是权笙的。 谢珂辩的分明。 闻声,那几人走的不快,可是只要他们几人再转个变,便能与她走个对面。 此时她人在回廊中,便是转身回行,她身后是道长长的走廊,也必定躲不过那几人…… 怎么办? 谢珂深觉自己失策,若是与这几人夹缠不清……后果……谢珂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事情看似只是无意而为,几人无意中走到这里,而她只有今日没有带婢女在身旁。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她自是相信谢芸的,知道谢芸不必害她。可是谢芸的丫头? 平日里她带了婢女在身边,从未有丫头说需她的婢女相帮。怎么今日就那么巧。 是谁? 谢珂已经将此事归结为有人蓄意而为。放几个公子在内宅随意行走,这事乍一看二~奶奶是做的出的?可她也不傻,这明显不合规矩。若是真的有个万一,她可是要被严惩的。 可那人信誓旦旦的说是二~奶奶亲自相邀。 为什么? 只因那权笙是二~奶奶未来的女婿,所以孙氏便相信权笙。这话连三岁孩子都不信,何况谢珂。 谢珂现在便处在一个进不得,退不得的境地。 怎么办?谢珂一时也没了主意,她一个小姐,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再和几个公子哥遇上。 谢珂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好在身边没水塘,若是再有人刻意让她来个‘落水’,她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只是眼下……只盼着那齐律是个真如他们几人口中说的那般,是个无人敢惹的。谢珂心中憋屈,觉得自己在自家后院走个路都能碰到几个外男,真是件让人始料未及之事。 正想着,果然随着声音渐近,几个年青男子身形一转,便与谢珂面对面了。 谢珂袖了手,垂着头,不动声色的向一侧靠了靠。 在人家内宅中横行,碰到女眷,实在也是正常,若是能蒙混过去自然是好了的,便是蒙混不过,左右再报了身份便是。 谅这几人还是不敢造次的。 几个人初时也确实没有理会,虽然谢珂是小姐,可是她素来打扮都是素雅的,今天更是穿了件天青的褙子,鬓间也只簪了只梅花金簪。这装扮,若说是内宅有头有脸的大丫头也是说的过去的。 只是她那张脸,便是垂下,也难掩丽色。 感觉到有目光扫向她,谢珂索性不躲了,因为再避下去,可就真的失了谢氏颜面了。 几人在离谢珂丈远的距离停下,而谢珂,也缓缓立直了身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目光直直望向几人。几个年轻公子乍见到谢珂,心神一惊是必然的……谢珂并没有在意旁人,眼睛只望向权笙。 这个男子望向她的目光,便如上一世那般。 痴迷,惊艳,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上一世便因着这样的目光,当她得知自己会嫁给他时,心下是暗喜的。后来才知道他是权笙,是玉姐儿未来的夫婿,心中虽然有些愧疚,可未偿没有几分自傲。 前世谢玉颇受chong,可她却能轻松的便将谢玉未来的夫君抢了过来。 直到将死之时她才知道,这根本就是谢珂安排的一出戏。而谢玉,一早便想摆脱权氏,而她,傻傻的撞进了谢玉的圈套。 重活一世,谢珂自然看的清楚。 权笙惊艳的目光不仅没让谢珂脸红心跳,心中反而隐隐升起厌恶之感。 这个男人,她以为今生己躲了过去,却原来,命运自有其不可逆转之处,终究,让他们相遇。 “姑娘?”权笙只是定定望着她,并未开口,开口的是话多的那个公子。“你们是何人?胆敢乱闯我谢氏内宅……当真欺我谢氏无人吗?”谢珂语调清冷的问道。一张小脸也紧紧绷着,美则美矣,可周身却有股不能亵渎的贵气。 看到个漂亮姑娘,几个男子以为自己交了好运呢,却不想姑娘开口便以主人身份自居。 话里话外都是他们不懂规矩,私闯谢氏内宅。 在内宅横行,他们确实理亏,可是私闯?这罪名可就大了。 “姑娘莫不是谢家的小姐?姑娘若是,我等自会赔罪,姑娘若不是……我等几人可是贵客,这怠慢贵客之罪,姑娘可是要受的。”那多话的公子见到漂亮姑娘,表现yu更强了。 虽然是与谢珂辩解,可话里话外却带着几分逗趣。 谢珂脸上的神情更冷了,根本不屑去看那人。 她只是望向权笙,她能看出,几人以权笙为首。“……我是谁几位公子不需知道。几位公子若不想我将几位扭送到老夫人面前,或是谢四爷面前,还是快些转身。一会我的丫头给我拿了披风回来,你们几人便是想走,也走不脱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虚伪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十三章虚伪 “我们为何要走?我们是受了二~奶奶相邀,去坐客的。” “二~奶奶?这府中二~奶奶的话……能管用几分。你们若执意不走,也好。二房在那里,你们自去便是。”谢珂抬手,遥遥一指,正是二房的方向。几个公子对视一眼,对面前这个姑娘,都不敢怠慢了。 本来还存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可人家小姑娘一身贵气,而且话语的语气,那根本就是个习惯指使人的。 也就是说这漂亮的小丫头,是谢氏的主子。 谢家有几个姑娘?而且这般漂亮的……其实不必细问了。他们刚才还在议论人家呢,不想此时便有幸见了。 这小姑娘恐怕十有八九便是谢氏那位嫡女了。至于为何身边没个服侍的,人家不是说了吗?去给她拿披风了……而且这里确实不是他们该涉足的,小姑娘说的对,在人家的内宅,他们随便乱闯,着实有失体统,大家都是读书人,便是想多看几眼这漂亮的小姑娘,也觉得是种亵渎。 那是一种让他们望尘莫及的高贵。 刚才还在逗趣说谁娶了谢珂谁有福呢?现在才发现,这样的姑娘,也不是轻意能娶到的。 漂亮自是不提,便是随意往那里一立,哪怕自上的衣裙并不起眼,可她一言一行,哪怕只是矜持的点个头,都会让人觉得高人一等。 这感觉,憋屈。 可又无可逆转。不过几句话,几人年轻公子皆己升了退意。 谢珂袖了手立在那里,看上去像是在看风景,顺便等着自己的婢女给她取披风回来。 可心下却很是忐忑。 刚才只是借势,她开口将自己摆在主位上,不管说什么都是情理之中。不仅彰显了身份,也算是打了几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若是退去自是好的,若是今日不退。 谢珂有些为难了,因为她此时不好收场。 也不知水青何时能来寻她。若这真是有人安排的,恐怕水青一时半刻还脱不开身。而且没她的吩咐,不管是程氏还是旁的丫头,也不会主动来寻她。毕竟她们并不知她今天早归。 虽然看似她占了先机,可她此时依旧进无路,退无门。 便这般僵持了片刻…… 权笙望向谢珂,柔声开口。“你便是宝姐儿吧,我是权笙。”谢珂挑眉淡淡扫了一眼权笙。“……姐夫。”随后柔声唤道。 权笙神情一怔。一时难辩喜怒,不过谢珂这声姐夫,却是坐实了她的身份。 而权笙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真的是谢珂,是谢家那位尊贵的嫡女。不管是相貌还是气韵,都非谢玉可比的。 想着自己见到谢玉时,还觉得谢玉漂亮,甚至在朋友面前,也赞谢珂是不可多得的如花美眷。可今日见到了谢珂,权笙才知道自己当日多么的有眼无珠。 如花美眷?真是笑话……如果谢玉当得起那样的称赞。面前这姑娘又应该用什么词来赞美。 这才是真正的容颜倾城,金贵无双。 便只有一个人,也依旧让人觉得不能亵渎。哪怕丝毫龌~龊的念头都是对她的不敬。 这种感觉……大体可以称为一见倾心了。权笙怔怔的立在那里,想要迈步,却又不忍挪双脚,想要留下,却又不想在谢珂面前失了礼数。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何好心带了几个朋友一起,若是他一个人,若是他一个人。也许他还能和谢珂多说几句话。 可眼下,却是不得不走了。 他不能让他的朋友轻薄了谢珂。“……今日偶遇也算是有缘。我们……来日再见。”权笙终是转身。 只是他想走。他那几位朋友却迈不动步子。 这可是谢家那位嫡女啊,听说亲事初定,齐氏便送了幢宅子给她。便在建安最繁荣的大街上。仅那宅子,就己价值万金。 齐氏是什么人家?那可是一般人想高攀也高攀不上的。可齐氏为了能娶到谢家姑娘,竟然不惜大礼相赠。 没见到谢珂前,他们还觉得齐氏行事过矣。那谢家嫡女虽然金贵,可那可是齐氏啊。论起尊贵来,又有谁能胜齐家。齐家少爷肯屈尊娶谢家姑娘,己是极大的恩赐了。可真的见到了谢珂。 诸人心中这样的想法都淡了。 这样的人儿……用一幢宅子来换。值。 他们确实不敢招惹齐氏,自然而然的也不敢轻薄谢珂,可是多看几眼总不是罪吧。既然是偶遇,便是缘份,这可是刚才权笙所言。 “权兄,不如我们陪了谢家小姐一起候一候她的婢女吧。你看时辰也不早了,这里虽然是内宅,可也有几分荒凉。”那多话的公子一脸垂涎的道。 权笙心中本就有怒,见那人竟然赖着不走,心下更是不喜。“我们本不该站在此地,若不早些离开,恐怕会招惹麻烦。”“能有什么麻烦?我们可都能证明,是谢家二~奶奶让我们观赏内宅的。我们走到这里,碰到谢家姑娘,也是偶然罢了。姑娘说在下说的对或不对?”那人竟然腆了脸去问谢珂。 谢珂自然不理。 权笙见此,伸了手去拉那人。“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若是被人发现,恐怕会有人因此诋毁小姐的。若真如此,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权笙开口闭口竟然全是为谢珂打算。 谢珂微垂着眸子。任由权笙在那里‘做好人。’ 上一世她或许会被他所骗,所迷。可是如今,却只觉得他虚伪。 权笙说的便是再有理,可是余下几人皆是被色所迷,虽然不能真的对谢珂无礼,可是占些口头便宜也是好的。何况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们便是行事无度些,也没人看到。难道面前这小姑娘还真的能翻了天去……他们还真就不信她能将他们一言一行都告诉谢老夫人或是谢四爷呢。 不过是吓他们罢了。 想她一个小姑娘碰到他们几个大男人,瞒下这消息才是正理,她还能主动向人提及,那可真是污了清誉了。 “怎么会?我们只是好心陪着姑娘一起候一候她的丫头。这若是说出去,我们也是一片善意。”那人辩解道。权笙冷了脸。“你们何意?这里可是谢氏,是我带你们进来的,我自然负责将你们带出。我说现在便走!” “权兄,腿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人家小姐称你一声‘姐夫’你这做人姐夫的却不愿我们帮了帮小姐,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将我们送出去,然后一人再回来‘帮忙’……” 权笙怒急,脸有些泛红。有着恼怒,也有几分被人识破心事的懊恼。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能见到谢珂,真是意外之喜。他几次登门,虽然被谢老夫人相招进过内宅,可是只是远远见过一次谢玉。 他早闻谢氏中,漂亮的姑娘当属谢家嫡女谢珂。可是在他看来,谢玉己是极漂亮的了,他一直以为这是谣言呢,毕竟谢珂身份尊贵,若再加上貌美,来求亲之人自然趋之若鹜。 却不想,谢珂真的生的这般漂亮。 己不仅仅是漂亮了……简直是灵气逼人,周身风华。 她年纪不小,尚未及笄,若是再过几年,待她长成。那会是如何貌美?便是想一想,权笙都觉得心里憋闷。他怎么当初便没有坚持让母亲向谢家嫡女提亲,那时可还没有齐氏的影呢。 是他的长姐说,谢氏嫡女身份尊贵,又加上是谢四爷的独女,所以自然养的骄纵。倒不如娶了庶出的谢玉。 现在想来,长姐的话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面前的姑娘哪里娇纵了? “你胡乱说什么?”“权兄,兄弟可没有乱说,你看你那双眼睛……仿佛都钉在人家姑娘身上了。”那人取笑道,虽然他也是如此。 几人的话让谢珂的眸子半眯,她怒极反而轻轻笑了。 不管是谁在算计她,显然,那人失策了……这里可是谢氏,何况她现在与齐律定了亲事,若想对她无礼,几人也得在心里掂一掂,再加上一个虚伪做作的权笙。不管那人出于什么目的,是想毁她清誉呢,还是想借着几个男子之手让她颜面扫地。 恐怕,那人的目的都很难达到了。 几人不走便不走,谢珂索性耐下性子,等…… 她想来想去,却独独漏算了两个人。那两个人现在可都在谢氏坐客呢。 至于那二人是谁? 自然是小舅舅楚晔和……齐家二公子了。听刚才这些人的话,似乎齐律此时人该在京城,可是他却偏偏还在谢氏。 谢珂相信,不管是小舅舅楚晔还是齐律,在她身边应该都有所布置。这布置自然是为她打算,平日里她自然发现不了,可是此时,恐怕他们二人都会沉不住气的。 至于父亲谢年。 相比之下,心思便粗糙了,或许不会相信她身在内宅,竟然也会遇险。 就在权笙与那几人争执之时,就在谢珂垂眸凝神之际。 突然间,一道男子清雅的声线从那几个公子身后陡然扬起。 他说……“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几个东西都刮到了谢氏……”(未完待续。) ps:谢谢投月票的亲,群么么~~加更明天吧,今天眼睛疼,没写出来。 第二十四章 霸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十四章霸道 声音不算响亮,却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是,齐,齐二少爷。”那多话的兄台还是很有用的,直接报出了齐律的身份,随后,众人或惊,或恐,最终归于静默。 这少年,谢珂也算见过几次了,虽然脸生的俊,但多数时候,脸上神情都是让人即惊且惧的,像此时这般闲庭信步的负手而立,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谢珂倒还真没见过,不过这不妨碍她小脸露出怯怯的笑意。 然后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他。 “怎么才来?”四个字,意义却很是不一般。 像小女儿撒娇,又像埋怨,似乎还夹带着几分期望,总之,简单四个字,便让齐律身子一颤,险些用眼睛去瞪谢珂。这小丫头,便没一刻让他省心的。 又不是缺丫头服侍,便不能多带几个在身边。 行事呢,你说她中规中矩吧,她又总喜欢来出让你心惊肉跳的,你说她行事跳脱吧,可偏生让你挑不出错处。 有时,齐律会因此恨得牙痒痒。有心教训教训她,可是最终心软的却是自己。便如今日,他收到消息,说是谢**奶放了几个纨绔子进了内宅……这事虽然那个孙氏做的实在是糊涂,可与他有什么关系。 左右那几个纨绔子若是惹出事来,也是那孙氏被惩戒。 他实在想不出这事能与他扯上什么干系。可是……谢珂在内宅,想着那几人也许有机会看到她,齐律不仅恨得牙痒痒了,而是直接想咬人了。 他想进内宅,自然容易的很,整个谢氏,便没一个敢拦他的。不过他不欲行那强盗之事,还是告知了谢四爷,由谢四爷亲自领进了垂花门。谢四爷直接去谢老夫人那里给孙氏告状了。 而他,则被人暗中引来这里。 至于谁引他来的?他不屑理会。总之他心中清楚,一定与谢珂有关便是了。 这小姑娘,真是没一刻安生,此时见她俏生生的立在那里。而她面前,一众纨绔子弟。 他不仅仅想咬人了,他想杀人。 不过想着这里是谢氏,杀了人尸身不好处理,他想。索性便只当这些都是会叫的狗……人有必要和狗计较吗?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好在小姑娘的神情倒挺让他满意,见到他脸上难掩喜色。 不过下次他得提醒她,便是要做戏,也不要这么入戏。他实在受不得她那个软糯糯仿佛汤圆煮过了火都流出了内里豆沙似的调子,还是如常的好,好常的好。齐律绷着脸,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冷声道:“和你父亲聊了会,耽搁了。” 语气虽然不佳但好歹算是回应了。 谢珂满意了,袖了手,垂了头。乖巧的后退一步,一幅您老看着办的架势。 齐律又开始磨牙了……他发现只要遇到她,哪怕不见到真人,只是事情与她扯上关系,他都很难维持他的君子风度。 至于齐少爷心中,何谓君子。这还用问吗?他便是君子的楷模。那些俗人只能看到表象,一个个蠢笨的一味的恭维他那大哥,那是君子吗?明明是个戏子好不? 所以说世人皆愚,唯他独醒。聪明人的世界也是很寂寞的,好在。他遇到她。小丫头鬼精鬼精的,和他正好相配,所以他得娶回家去好好护着,万不能让那些俗人污了他的小丫头。 齐律做好心理建设。这才坦然的回望谢珂。 虽然护自己女人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想着谢珂竟然让自己置身这样的险境,还让这些狗一样的东西看到她的样子。齐律觉得自己还是回屋拎了长剑,刷刷刷砍了他们省心。“……今天日头不错。”齐律开口,以权笙为首的诸人抬头望天。 日头?日头在哪里? 何况如果他们没有记错,今天可是足足阴了一天。中午还飘了雨丝呢。 不过,齐律的话,无人敢反驳。 “我和我未来夫人约在这里赏景?怎么竟然便让你们钻了空子……” 赏景?理由很好,很强大,谢珂觉得满意,头垂得更低了。诸人却是茫然,这里有景可赏吗?答案是,齐公子说有,便有。 至于钻空子,这罪名可着实不小啊。这几位在京城虽然都算得是二世祖,可是他们的身家比起齐律来,那真可谓一天一地了。 完了,坏事了,怎么天堂有路他们不行,地狱无门他们自己闯了进来。人家一对未婚小夫妻约了时辰,私会。可被他们看破了。这可如何是好?“……齐公子,我们有眼无珠,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们只是盛情难却,不得不陪了权公子进来,我们知道在人家内宅乱走实在没有规矩。我们现在就走,就走。”那么话多的仁兄反应还是挺机敏的,他一席话皆,几人除了权笙外都转身迈步。 只是,齐律会让他们好来好去?做梦。 “走什么走?是滚……不过你们既然是盛情难却,这么让你们走了,倒显得我们谢氏待人刻薄。即如此,你们原本打算往哪去,便往哪滚吧……他们原打算滚去哪里?”最后一句,却是问谢珂。 谢珂柔柔的开了口。不过心下却在腹诽,这人,还‘我们谢氏’他什么时候成了谢家人了。 不过眼下不是与他说道的时候。于是她只能继续乖巧的开口。“我听他们几人的话,原是打算去看玉姐姐的。”谢珂不是傻的,这事就算不是谢玉安排的,也与二房脱不得干系。即如此,便让谢玉也尝尝这滋味吧。 “二房在那边,快滚。宝姐儿,我们左右无事,这里风景也看完了,不如一起去看看你的‘玉姐姐’。”谢珂不傻,齐律自然也不傻。 这几人怎么就误打误撞的到了这?怎么就刚好堵住了谢珂?怎么就那么碰巧的正赶上谢珂一人时将她堵在了这里。好在谢珂不是个任人欺凌的软肺子。虽然只是个小姑娘,却震住了几人。 若非如此,他们若是假装不知谢珂身份,出手轻薄。 想到这里,齐律又想回屋拎剑了。 这几人今天算是侥幸,保住了小命,若他们敢碰谢珂一下,他不借日将他们剁碎了喂狗。 “好。”谢珂柔声应道,这一声却是心甘情愿的了。有齐律在,没人敢再放肆,她刚刚是被个被人算计的小可怜,因他来了,摇身一变,便成了算计人的。 她倒要看看谢玉如何应对。 谢珂即应了,齐律上前,索性拉了她的手。 齐律的想法很简单,反正他们很快便成亲了,到时她整个人都是他的,不过拉拉小手罢了。 多大的事啊。不过谢珂却是全身僵硬。 被拉的手似乎也有些火辣辣的,不痛,却别扭,十分不适。 对他的恐惧,对齐氏的恐惧,似乎都刻进了灵魂来,便是重活一世,便是明知道他只会护她,不会伤她,可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的身子,便是心勉强接受了他,可是身子却不太听话。 感受到谢珂无言的疏离,齐律心情更遭糕了。 手上用了力,拉得谢珂微微一个踉跄。下一刻,男人伸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腰。“……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要跌跤,小心些。”这话说的平白的气人,如果不是他暗中使坏用力,她能脚下不稳,可谢珂却不能争辩。甚至还要开口道谢。 呐呐的‘谢谢’二字过后,谢珂觉得身子竟然奇怪的舒服了些,那不适感似乎淡了几分。被他拉着的小手也不那么热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微凉。触感平滑,可是指腹有薄薄的茧子。 齐律见身侧的小姑娘终于安静下来。路走的也稳了,刚刚明显有些紧张的喘息也渐渐平复了。 心情稍好了些。 他和谢珂在前,一众人在后。权笙便跟在齐律和谢珂身后,望着二人相握的手…… 眼神里竟然夹杂着几分恨意。 恨齐律的突然出现,不仅让他在兄弟面前失了颜面,也让他看清,在自己看来高可不攀,甚至连多看一眼也是亵渎的谢家嫡女,却能被齐律轻意拉了手。甚至她的小脸还泛起了绯红之色。 这幅小女儿娇态自然是极诱人的。 可却与他无关,一切,皆因齐律而起。 齐律。齐家次子,那位据说落了地便有了自己封地的主……他是真的惹不起,也不敢惹。 权笙的性子有几分欺软怕硬,不过在外面,他倒是文质彬彬的,素来好说话,所以虽然权氏不算多显贵,倒也交了一众豪门出身的狐朋狗友,而且在诸人中间还颇受推崇。只是这推崇遇到齐律,真是不值一提。 便是心中怒极,他也只能面上带了浅笑,佯装镇定的跟在齐律身后。 不过心中对自己那位未来的岳母可谓是恨极。说什么她都安排好了,谢氏内宅可以任他们观赏。遇到谢珂虽然是意外之喜,可是齐律的出现,实在是件让人始料未及之事。 也让他失了颜面,这让他回京后如何在朋友面前露脸。 齐律,谢珂。不过一面,便轻意成了他心中的刺。 那些美好的念相,那一见便生出的几分倾慕,不过瞬间便转成了恨意。(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恣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十五章恣意 前面,谢珂手指轻轻用了力,齐律会意,微侧了身子,将头靠向谢珂。“……我怀疑此事与二房脱不得干系,你不必顾虑谢氏。帮我出手惩戒一番。让他们以后不敢轻易招惹我。” 齐律微拧了眉瞪谢珂。 这像姑娘家说的话吗? 如果没记错,他是她的未来夫君,是她余生要依靠的人,她不该把最好,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他吗?怎么反倒荤素不忌的将她那阴暗的小心思都直接告诉了他。她便不怕他嫌弃她。 随后齐律回过味来,最终发现,她果然是不怕的。 与她相识以来,自始至终,她在他面前似乎都是个行事随意之人。性子虽然不错,可是却有那么几分我行我素。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真是个普通的闺阁千金,他何必巴巴的跑来求娶。 她啊,行事虽随心,却有度。遇事沉稳,不骄不躁。如果不是这样的性子,刚刚他未来之前,她肯定会吃亏的。可是她不仅没有吃亏,还将这一众纨绔子震慑住了。 如果她的身份再尊贵些,根本不用他来救,她独自便能脱身……至于身份如何算尊贵呢?齐律觉得齐家二少奶奶这身份便不错。 说出去响亮,还能仗着这名头做些‘恃强凌弱’之事。与她的性子正合,想必她也会喜欢……细想之下,齐律竟然觉得自己与谢珂,真是桩天赐姻缘。 “你便不怕你祖母怪罪?”齐律存了逗弄谢珂的心,也学了她,小声道。 谢珂可没心思理会齐律在想什么,她想的是一会如何让谢玉灰头土脸,如果让孙氏深深记住,下次便是有机会让她害人,她也再不敢打害人的主意,便是想一想也不敢。屋↘】 “怕啊。不过,不是有你吗?”谢珂之意,有齐律这尊大佛在,谢老夫人便是想惩治她。也不好下手啊。轻了没用,重了怕齐律怪罪。 所以这是道难题,而谢珂最喜欢做的事,便是给谢老夫人出几道难题。在谢珂看来,这也算是尊老了。谢老夫人年纪大了,如果不让她偶尔动动脑子,恐怕会活得越发的没滋没味呢。其实谢珂这话不过是随口回的,可是齐律却觉得心里舒坦了。 他心里舒坦了,看后面一溜跟班,也觉得顺眼了些。 长剑暂时派不上用场了。因为齐二少觉得,这些人虽然挺讨厌,不过谢珂因着他们而看清了他的本事,以后全心全意的依靠他,也是件好事。 所以齐二少心下大发慈悲。 觉得也不必在二房打打杀杀。便让那孙氏和谢玉小小丢个脸便罢了。 谁让此时齐二少高兴呢。 一行人穿廊趟园的,很快便到了二房的院门外。说起来,谢老夫人待几个庶子其实都算不错。谢鹤的院子虽然比不得谢年,但也不差。院子足够大,门口装饰的也不俗,守门的婆子坐在院内青石板上,当看到齐律一行人,吓得瞬间起身,慌乱的跑向他们。 那婆子虽然认不得齐律,可是谢珂。她是认得的。 她可是谢家顶尊贵的,这婆子守门也有些时日了,可是从未见过谢珂出现在二房门外。“三小姐来了,奴婢这就去禀了**奶。”婆子说完调头便想往院子里走。可是下一刻,齐律却开口拦下了她。“不必去禀,我和你们三小姐送了你们未来姑爷来见一见你家姑娘。谢玉在哪儿?” 齐律这人,与生俱来便带了贵气。 这种贵气不仅表现在相貌气势上,只要他开口,话里话外都透着股盛气凌人的劲儿。如果这词用在旁人身上。会让人觉得虚张声势,可用在齐律身上,只能给他做个陪衬。其实他这人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盛气凌人这么一个词可以概括的。 婆子果然停下脚步。 有些忐忑的望向谢珂。这些人中,她只识得谢珂。 谢珂自从齐律出现,便没打算当这出头鸟,此时只是站在齐律身后半步的位置,并不开口。 婆子没了主意,最终还是望向发声处,也就是齐律,一见之下,这看门的婆子双腿一软,竟然险些跪地。 倒不是齐律生的吓人,相反的,少年生芝兰玉树的,很是好看,可那眼神,望着她似笑非笑的。那婆子也是个吃过盐的,立时感觉自己惹不起这位主。 于是连滚带爬的退到青石板旁。“几位爷请,姑娘请,我家姑娘刚刚回来,此时也就刚刚走到她的小院。” 齐律笑笑。“多谢。”随后复又拉了谢珂,直接便进了院子。而身后那一众,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谢珂挣了挣,虽然拉个小手倒也不算多丢人,毕竟他们的关系摆在那里呢。 可谢珂觉得,小手被齐律拉着,自己似乎很没气势。 她不喜欢在谢玉面前失了气势。在敌人面前,一定要气势十足。“放开,让二房的人看了,不好。” 齐律非但没放,还加了加力。他拉自己的小姑娘,有什么不好的。谢氏谁敢多嘴?谁敢乱说半句,他真的不介意大开杀戒的。“傻丫头,我拉了你手,那个谢玉才会更气,你信不信?”谢珂挣了挣,没挣开,想着身后还跟着人,谢珂不好闹的太过,索性便由着他了。 “她自然更气,那个权笙在你面前,连句整话都说不全。谢玉素来是个好面子的,而且最喜欢和我争了。我有什么她也要争来什么?你看起来可比权笙体面多了。”谢珂自觉说的很实在。 她己经认清现实了,自己后半辈子,恐怕真的要和这个瘟神绑一起了。 一辈子有多长?说长,好像也不长,也许她会如前一世那般早早便死了,也许还不如前一世,前一世她的夫家权氏是个胆小的,不敢闹腾的,是个给了吃食便认主的。可今生这位,却是个不安份的,是个胆大的敢噬兄的。 所以,她可能会早死。 不过说短也不算短,一年三百六十多天。说起来她也算活的精细了……两辈子了,也不算亏。(未完待续。) ps:先两更,加更晚上写~~~我是个多么尽职的妞啊,求支持~~推荐打赏啥的,么么哒。 第二十六章 斗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十六章斗嘴[月票加更] 不过既然决定嫁他,她总得让他看清她啊。她不是本份的大家闺秀,她总不能一辈子真的活成大家闺秀的样。大家闺秀皆教养良好,才貌双全倒没什么不好,可谢珂觉得累。前一世她便是大家闺秀,最终活成那样,反倒不如今生这般恣意而为。 左右也不能再坏了,谢珂反倒生出几分破罐子破坏的豪迈来。 所以谢珂算是把自己的本性都暴露在齐律面前了。 让他知道,她不是朵白莲花,而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这种感觉竟然占胜了对齐律的恐惧,谢珂竟然感觉不坏。 对于谢珂的话齐律竟然认同的点点头。“你眼光不错。”甚至在行走间还不忘向身后权笙的方向瞟了瞟。那意思,后面那位与他比,确实差得远矣。 谢珂掩了唇轻轻笑了。 其实他这人除了姓齐叫齐律让她忌惮外,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 年少有为,出身尊贵。屋↘】虽然与她一般年纪,却早早经了世事,相比之下,谢佑虽然年长他几岁,却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便是楚谨言与他比起来,都逊色了几分。谢珂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那个多话兄所说的话。齐氏,兄弟自幼相争。而且上次她救下他时,他那满身的伤痕……人人都羡慕他出身高贵,可谁又在意过他为了这个出身,又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 上次他终是听进了她的话。他没有伤他兄长,一件件的事情叠加在一起,齐律的形像离上一世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似乎越来越远了。 “小丫头,在想什么?小脸红的啊……” 她脸红了吗?谢珂不自觉的mo了mo脸,这便得身边的少年笑出了声。随后感慨般的道:“原来是个傻姑娘。” 谢珂决定收回刚刚自己的臆想。他便不是杀人魔头,也是个性子恶劣的。 一路行来,齐律心里那点怒意早就随风而逝了,拉着小手。鼻端嗅着淡淡的甜香……那是身旁小姑娘身上传来的。 不似花香,也不似果香,总之,很好闻。闻得他简直不想放开她了,这是不是就是书香所谓的‘女儿香’。唔,真香……而身旁的姑娘小脸粉红,含羞带怒的样子着实赏心悦目。唯一让齐二少不满的就是身边‘苍蝇’多了些,尤其是那只唤做权笙的。 小白脸一个。生的倒是唇红齿白,可一见就不是个好东西。还别说,与那个谢玉倒堪称绝配。 小白脸配毒蝎女,千古绝配啊。 “那个谢玉才回来,想来刚才是看你的好戏去了,此时她恐惧是失望至极……宝姐儿,我若是不出现,你今日打算如何脱身?” 齐律步子迈的不快,他觉得这样一直走下去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身旁有美相伴,而且她还那么香。所以身后那一众跟班跟的很是辛苦。不敢离近了,怕齐律生气,也不敢离得太远,怕齐律依旧生气。 所以一众人便那么不远不近的吊着。 而前面,齐律谢珂并肩而行,两人远远看去,男人清瘦却不单薄,女的婀娜却不瘦弱,只是背景,己美的似画儿…… 诸人不无露出艳羡之色。只有权笙。冷漠的望着前面那对壁人,目光晦暗不明。 齐律和谢珂此时可没心思理会那一众人,齐律的注意力都在谢珂身上,而谢珂的全副心思也都在如何应对齐律上。总之。二人看似相亲相爱的,实则,相杀相爱更恰当些。 谢珂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挣脱齐律的手心,可是努力半晌,身边那人连脸上的神情都未变分毫。谢珂气馁,回应起来便有声无力的。 “……大不了喊救命便是了。左右会有人来救我的。”这里好歹是谢氏。只要她开口,自然会有婆子婢女闻声上前,只是恐怕局面不好控制,而且会有流言蜚语。 齐律脚下一踉。 狠力瞪了眼谢珂,说她聪明,她就这犯起傻来。 若是嚷嚷的满个内宅皆知,她这脸面何在?恐怕这清誉也毁的差不多了。笨,笨死了。感觉到身边乍然的低气压,谢珂抖了抖,眨着眼睛望向齐律,然后小心的开口。 “难道我该任由他们欺负,待他们欺负够了再悄悄离开?” 更笨了。 “你脑子是用来看景的啊?” “……我脑子是用来吃饭的。”谢珂闷声道。齐律挑眉,觉得谢珂这姑娘啊,真是不相处不知道,一相处简直能气死人,而且还不用偿命。齐律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脾气好,可是面对谢珂,他竟然出奇的好脾气,小丫头这么呛声,他心中的怒气反而降了几分。 真是怪事。 “原来你长脑子是用来吃饭的,即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若是再让自己置身险境,我便把你这‘吃饭’的家伙拧下来。” 谢珂:“……” 二人一路‘打情骂俏’的。很快来到谢玉院外,之所以一路走的这么顺利,得感谢明日芸姐儿出嫁,二爷谢鹤和孙氏都在忙着招呼客人,都没在院中。 若是二~奶奶在,少不得一番夹缠不清。 而院中婆子丫头的都认识谢珂,自然不会相拦,哪怕谢珂与一个少年举止亲密,而且二人身后还跟了一溜。 齐律走到谢玉院外驻足,他可没打算进谢玉的院子,若是传了出去说他齐律不知规矩,岂不坏了他的名声。 他回身,冷声唤权笙。 “去把玉姐儿唤出来。”权笙犹犹豫豫的上前……“二公子,这不好吧。我和玉姐儿毕竟还没有成亲,这不合规矩。”权笙不愿受齐律摆布。而且明显齐二公子没安好心,他可不想让谢玉在诸人面前出丑。 那可丢的是他的脸面。 “没什么不好的,你们既然打着看谢玉的旗号,我最是通情达理了,总要满足你们的愿望的。你去是不去?如果本少亲自去,少不得要动刀动剑的,若是见了血便不好了。”齐律从来不是善茬,他说动刀动剑,就一定会动刀动剑。(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打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十七章打狗[月票加更]欠更补清 而且齐律可不是翩翩君子,可没什么女人不能打的君子风度。屋↘】 那女人害他的小姑娘,他不捅她几刀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可是好心这才让权笙去唤。这算是权笙救了谢玉一命……偏偏世人愚钝,竟然领会不了。 不过显然领会不了的只是一些蠢人,至少谢珂是明白了。这人,一直压着怒气呢。他可不像个吃素的主,不是个明知她被人算计还能摆出笑脸的。他说见血,可不是说笑,他可真的会动真章的。 “权公子还是唤了玉姐儿出来吧……有些事,躲得了一时避不过一世。我总要和玉姐儿把话说明的。明日是芸姐儿的好日子,我们今日便把帐算清。也省得坏了我们姐妹情份。” 齐律挑眉望向谢珂,觉得小丫头糊弄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什么姐妹情份,见鬼的姐妹情份。 权笙还能如何?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是傻子,今天这事,恐怕二房真是要说不清了。权笙无奈的笑笑,随后迈步进了院子。 而此时的谢玉,正在屋中发着脾气。 她气谢珂怎么这么好运,竟然次次让她躲过。今日的安排,可是精心的很,可谓是步步皆赢。她想办法绊住了谢珂的丫头,又让母亲孙氏提醒王氏,是时候教导谢芸一些夫妻之道了。 然后谢珂必会独自回院子。 她派人盯了几日,知道谢珂喜欢穿长廊跨园子回去。又和母亲用了心思将权笙引至园子。 她就不信谢珂一个小姑娘,能从几个男人手里轻意脱身。便是谢珂没有被欺负,只要名声污了她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谢玉不相信齐氏会娶个声名狼藉的姑娘。 可是…… 权笙着实蠢的很,几个大男人竟然被谢珂一个小姑娘糊弄住了,不仅没有为难谢珂,反而将谢珂敬若神明般,谢玉躲在暗处,将权笙眼中的痴迷尽收眼底。 她如何能不气,真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正在气头上。正摔着屋中东西泄火。小丫头急匆匆的掀了帘子进来。谢玉正气的,如何能给小丫头好脸色。“谁让你进来了,给我滚出去。”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地。“小姐,姑爷……姑爷来了。正在院中。” 姑爷是谁自然不必小丫头多言。 谢玉脸上神情立马变了,权笙怎么来了。她便是再不愿嫁权笙,也不想让他看到她此时的样子啊,谢玉素来是个好面子的,登时慌乱的指挥小丫头将地上碎烂的摆件收到一旁。只是她今天摔的东西多了些。 还未收干净,等不来丫头回话的权笙己经掀了帘子。 一见室内的脏乱,如何不知发生了什么。 权笙不由得微蹙了眉头,不过她摔的也是谢氏的东西,和他关系不大。所以他脸上并未表现出不悦来。只是声音比往日沉了些。 “玉姐儿,宝姐儿在门外,要见你一见。” 谢玉一听,脸上简直是青白交加。她觉得自己今日真是颜面尽失。算计谢珂不成,反倒让谢珂堂而皇之的‘打’到她的门外。不仅如此,竟然还让她未来的夫君公然来院中看她出丑。屋↘】 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此时谢玉看权笙,真是百看百厌。 甭说和齐律比了,便是和王家嫡子比起来,权笙也着实伐善可陈的紧。 可她却要嫁给他……恨啊,谢玉恨极。 “我不见。” 权笙脸色不由得难看了几分。她不见?此时还由得她见或不见吗?早些做什么去了?为何招惹谢珂?她招惹谢珂便罢了,却还捎带上他。真当他权笙是傻的吗?当他权氏可是任人欺~凌吗?齐氏他惹不起,一个小小的谢氏,他还是无惧的。 “齐二公子亲自相邀,由得你不去?”权笙讥讽的道。 谢玉脸色登时大变,她刚才躲的地方。只能看到齐律的背景,她只看到齐律出现,然后一众人包括权笙在内都顿时蔫了。 她心知不好,便马上赶回院子。却不想谢珂竟然公然到她门外欺她…… “我……我便是不出去。那齐二公子还能将我如何?”谢玉硬撑着恐惧道。 权笙冷笑,笑谢玉,也笑自己。当初见到谢玉时,他竟然还ting满意这门亲事,觉得谢玉虽然是庶出,可性子柔顺。相貌也漂亮。竟然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娶的是如花美眷。 想在看来,什么如花美眷,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 敢做不敢当,懦夫行径。“这我就不知了,只是齐二公子刚才说了。不介意亲自相请……玉姐儿,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夫婿,自然不会害你的。你还是出门见一见宝姐儿和齐二公子,将事情讲清楚。小心你一人行径,祸连整个谢氏。”权笙觉得自己言尽于此了。说完转身出去。 谢玉呆呆的看着权笙离去。 心下自然是怒极的,她如何看不出权笙待她的凉薄。记得上次相见时,他待她可甚是温柔。与她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可是今日……谢玉有心不理权笙的话。 可是齐律……那个只露一面便将谢老夫人吓倒的齐律。 谢玉的惧意从心底升起。 连谢老夫人都不敢招惹他,可见那人确实是个凶徒。她若早知道齐律在谢氏,她如何能去算计谢珂。 虽然前些日子家里谣言齐律亲临建安提亲。 可毕竟谁也没有看到这位齐二公子。她的母亲孙氏也说,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堂堂齐家二少,如何会远赴建安。至于最后谢珂为何与齐律定亲。 按着孙氏的话说,那是因为齐家公子身份尊贵。谢珂配之不上。 所以只能勉强堪配齐家次子…… 在孙氏眼中,次子是比不是长子的。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谢玉心中惶恐不安。片刻后,她终是迈了步子,一步步走出院子。 院外,谢珂袖了手立在一旁,而谢珂身边,一个年轻的公子正侧了头与她说着什么。 那人身量很高,便那般随意的立在门外,竟然让谢玉生出一种那人如苍松般ting拔之感。(未完待续。) ps:感谢投月票的亲们。感谢‘六月・飞雪’亲的平安符。多谢~~~月票欠更己经补清了。我现在没欠债了,感觉真轻松。继续求月票,求打赏,我想继续加更的。么么哒~~~ 第二十八章 清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十八章清算 谢玉刚刚没有看到齐律的脸己经吓得跑回院子,她知道自己这番‘辛苦’又是白费了,正在院中发脾气摔东西,不想竟被权笙看到。 便是她不愿嫁权笙,也只能是她嫌弃权笙。 无论如何不能她被权氏挑剔。谢玉正想着如何补救,却不想此时竟然看到了一个让她一见便几乎惊了心神的少年。说是少年,其实他生的比权笙还要高些,如果不是知道他和她同岁,谢玉真的以为这位齐二公子是个比她年长的矜持贵公子。此时的他正侧了头和谢珂说着什么,那是幅chong溺的神态。 似是听到动静,那人抬头望向院内。 也就是她的方向。 那是怎样一幅相貌啊?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谢珂,她有什么好?谢玉恨的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可此时,她唯有陪着笑脸,露出一脸温柔懵懂的神色走向齐律和谢珂。 “宝姐儿怎么来了,快快进屋,这位便是二公子吧,二公子有礼……诸位公子有礼。”谢玉的礼数素来做的周到,这点一直是谢珂佩服的,哪怕她此时脸上的神神着实称不上好看。 刚才谢玉未出门之前,齐律还凑近了和她小声耳语。 他们在打赌,赌谢玉看到齐律会是何等神情?是娇柔呢,是娇柔呢……还是娇柔。齐律自大的觉得自己生的玉树临风,无论哪个女人看到他都该他的气势所慑。他说自己在京城时,那名声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说起这些,齐二公子非但不觉得自己声名狼藉,反而还引以为傲。 在齐二公子看来,能不在第一眼见到时便被吓到的。 恐怕只有身边这位姑娘了。 自然,这是他相中的姑娘,胆子大些倒也正常。不过这位谢家玉姐儿嘛……所以齐律看向谢玉时,目光恢复了往日那种阴寒寒。仿佛还带着戾气。 谢玉初时果然是一脸娇柔的,这是她的本能,不管看到谁,只要是男的。她那张脸就是如此。谢珂看了两辈子己经看的反胃。 果然,迎上齐律的目光,谢玉的小脸从粉红到惨白,不过瞬间便完成了。谢珂心里舒坦了,这变脸速度将她安抚了。齐律心里也舒坦了。因为他赢了。什么娇柔?那叫娇柔嘛?根本就是吞只苍蝇一口没吞进。在那里要吞不吞,要吐不吐的。 齐律用眼角余光窥向谢珂,见她脸上神神未动,可眉梢眼角分明藏着笑意。不由得心里更舒坦了几分……他刚刚可是给自己赢了件新袍子。 不知小姑娘亲手做出的袍子穿在身上,会不会衬得他更加的玉树临风。 齐律自然不屑理会谢玉,最终还是谢珂淡淡的开口。 平日时她可没少给谢玉机会,便是她暗里招惹她,只要不真的触到她的底线,她也素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谢氏里缺温少爱的,在谢玉在。她倒觉得生活多了几分乐子。只是今日谢玉这一出,可着实过矣。 这让谢珂想像上一世,她最终不得不嫁进权氏那一幕。 与今日相比,何其相像啊,只是缺了个水塘。谢珂丝毫不怀疑,若是刚才廊子旁是个水塘,谢玉一定安排一出落水的好戏。 至于这次由谁救下她……想到这里,谢珂便是连唇角的笑了也是冷的。 “玉姐儿,我好像没有招惹过你,你为何与二伯母联合起来置我于死地。”谢珂掷地有声的道。丝毫不在意自己一句话,让谢玉脸色大变,让齐律侧目看她。让权笙诸人目光都集中到谢玉身上。 谢玉有些慌,不过想着自己所为该是无人知晓的。至于自己的母亲。总不会害她的。所以她脸上努力扬起笑,声音委屈的道。“宝姐儿,你这话何意。我何曾暗害过你。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当着二公子和诸位公子的面,你这般诋毁我。叫我以后如何有脸面见人。”说起装可冷,谢珂自问比不过谢玉。 不过今天可不是装装可怜便能让她搪塞过去的。 何况她今天可是个有靠山的。 她忍了谢玉两辈子,今天终于寻到机会与她清算一番,便是没有齐律,她也不打算轻饶了谢玉的。何况还有齐律这颗大树,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玉姐儿,你也不必这般。你什么性子我明白的很,你便是见到一朵花败了,都能顷刻流上两行热泪。若真比起来,戏子也没你入戏快。你真的要我唤了证人来吗?如果你不怕颜面尽失,我倒没什么好在意的。咱们便从芸姐儿落水那日之事,一件件清算吧。”谢珂的声音轻轻的,不见起伏,可说出的话却让谢玉身子一颤。 本用来掩了脸佯装哽咽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袖口。 谢珂怎么会知道?怎么……会?她手中真的有证据吗?谢玉自认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便是谢老夫人也没有怀疑她。可是谢珂的神色让谢玉不敢赌。 若是她真的有证据可如何是好?难道让她将证据大白于天下,当着权笙,当着一众京城公子。 到那时候,恐怕连权氏也不会要她了。谁家愿意娶个满腹心机的姑娘……可是,如果谢珂只是在诳骗她呢。她仗着有齐二公子给她撑腰,故意来讹诈她,这也未必不可能。总之,当着权笙,她无论如何不能轻易认了输。 “宝姐儿,我们可是姐妹,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谢玉红着眼睛道,谢玉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虽然与谢珂站在一处,会被比下去,可是此时这般梨花带泪的样子,也着实ting招人心疼的。 何况两相一比,谢珂倒真有那么几分,咄咄逼人。 权笙一直沉默的看着,此时也不得不开口了,谢玉好歹是他未过门的妻,如果今日谢玉颜面扫地,他也着实没了脸面。 于是权笙上前挡在了谢玉面前,将谢玉护在他身后中。这才拱手对齐律道。“她们姐妹二人的小恩怨,不过是内宅之事,实不该劳二公子大驾。不如我们且去前厅饮酒,便由着她们姐妹说道便是,想来一定是宝姐儿误会玉姐儿了,玉姐儿素来是个柔弱好脾气的,怎么会暗害宝姐儿。宝姐儿,且看在……看在姐夫的面上,不要与玉姐儿为难了。” 说到‘姐夫’二字,权笙心下一颤。 便是护在谢玉面前,可他还是希望谢珂不要误会他。 他其实是站在谢珂那边的,只是他的身份,让他不能不站出来护一护谢玉的颜面。 谢珂是真的被逗笑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在她面前,他有所谓的面子吗?人贵自知,可权笙连自己的斤两都没看清。 这样的人啊,这样的人啊!前世,她真是被猪拱了。明明满心怒意的,可见到权笙这幅即想当所谓的君子,又拼命搏她好感的龌~龊样子,谢珂心中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前世之事,今天终于离她远去了。 见到权笙,也算了了这两辈子的恩怨。前世有怨,今生无仇,一切随了风吧。 今生,她身边站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怨家,与权笙,再无瓜葛。 谢珂本yu开口驳了权笙的,可不等谢珂开口,齐律己经上前一步,他做的与权笙做的动作一般无二,也把谢珂护在了身后。可是这动作由他做起来,却是盛气凌人的,相比之下,权笙那所谓的‘回护’着实没什么力道了。 “在下不累,为了宝姐儿,别说内宅之事,便是一个下人欺了她一分,我也不介意亲自出手教训的。在下可比不起权公子,权公子家大业大,忙的很,在下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管这内宅之事。谢玉,今日我如何会出现在内宅……不必让我亲口道出吧。你与你娘那龌~龊心思,当真要我在谢老夫人面前说道说道吗?” 权笙闹了个大红脸。 齐律明显在挤兑他。权氏比起齐氏来,家业根本不值一提。 齐律这样说,明显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权笙不由得暗恨谢玉,觉得她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瞎长了张聪明脸蛋,怎么做的事件件都那么蠢。 连他都看得起今日之事必定与她有关。二~奶奶放了他们进来,而且话里话外都说他们行的那个方向景致最好。他们几人左右无事,便想着不如顺着那方向赏一赏景。 偏偏就遇到了只身一人的谢珂。 若说二~奶奶只是无心而为,便是他都不信。 还有若不是事情没如了谢玉的心,她摔个哪门子东西?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他,谢玉这女人……是个表里不一的。他却要娶她为妻,权笙觉得心里发苦。他不由得望向谢珂,被齐律所挡,他只能隐约见到谢珂的衣摆……如果,他想如果他早些看到谢珂,如果上一次他来齐氏时,能与谢珂偶遇,也许今日站在谢珂面前的便该是他了。 “……在下也不忙,不忙。”权笙只得硬着头皮道。随后冷声对身后的谢玉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混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十九章混乱 “……你到底做了什么,还不认下,你还想让二公子当着诸人的面,一桩桩一件件给你说出来啊。你不要脸面,我权氏还要脸面呢。”谢玉咬了牙,脸憋的通红。她便是千错万错,总也是权笙未过门的妻啊,可他竟然问都不问她,便给她定了罪。 他怎么能与外人一道欺负她呢。 谢玉这性子颇有几分她可负天下人,可天下人不能负她的病态。 便是她做了坏事,她觉得权笙也该无条件相信她,保护她。权笙这般作为,根本就是直接打了她脸面。 谢玉大恨,可眼下,她不敢发作,也不能发作。 “……我,我娘只是,只是觉得那条长廊景致好看,便让你和朋友赏一赏……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我娘没有坏心的,至于宝姐儿如何会在,我是真的不知啊。宝姐儿……你要冤枉死我吗?”最后一句话,谢玉调子瞬间拔高。 权笙己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这女人蠢成这样,竟然还在这里狡辩。 二~奶奶还未归,她怎么知道二~奶奶与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又做了什么,这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哪里是辩解,根本就是火上烧油。果然,谢珂笑了,齐律也微微勾了唇角。 便是连齐律身后那些与他一同来建安玩乐的公子哥也对他的方向指指点点。权笙脸憋的通红,觉得自己今日真是颜面尽失。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能偏听偏信了二~奶奶孙氏的话,将自己置于这样的窘境。屋↘】 可如果不进内宅,又如何能偶遇谢珂。 这样一想,权笙竟然觉得他和谢珂相遇,是缘分。 只是多了个谢玉搅局,着实是一大败笔。权笙懒得再搭理谢玉,只得抱了拳对齐律道。“是在下的错,在下带玉姐儿向宝姐儿和齐公子至歉。左右没有出什么事,还请二位便放过她吧。” 谢玉一听权笙这话头,登时不甘的开口。“权笙,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我哪里有错……谢珂。你不就是仗着有齐二公子给你撑腰吗?你倒是说说,我今日做了什么,值得你这般劳师动众的来我院门挑衅。便因着我是庶出,我就得受这委屈吗?大不了我们去找了祖母,让祖母来评一评这个理。” 权笙握紧了双拳。如果不这样,他真的会送给谢玉一拳的。 人都说娶妻娶贤……可母亲给他找的这门亲事,着实让他无力。算了,她爱怎么闹便怎么闹吧,左右他是颜面扫地了。 谢玉此时也是左右为难,如果乖乖认下,岂不是坏了名声。不承认?可是权笙明显希望她就此沉默,可是,她如何能甘心?在谢玉看来,谢珂还真就仗着齐律才敢来她院外胡闹的。 以前她便是当着谢珂的面说了再难听的话。也没见谢珂这般与她计较啊。 这根本就是踩着她来显摆谢珂自己呢,谢玉最终决定,不认。 谢珂看着谢玉和权笙,觉得自己像看一场闹剧。最可笑的却是谢玉自顾自的把事情扯到嫡庶之上。“玉姐儿,所谓嫡庶有别,你虽是庶出,可我也把你当成亲姐姐,我五岁时被你故意推下水塘,险些送命的事我可从没告诉旁人,便是父亲追问。我也只说是自己失路落了水。 可我清楚的记得,我站在水塘边,是你从后面把我推进水塘的。 我在水塘中挣扎,你看着我只是笑……如果不是有婆子路过。我早就淹死了。 我六岁时……” “不,你胡说,你怎么可能记得。不对,我怎么可能故意推了你下水。谢珂,你胡说,胡说。”谢玉是真的慌了。谢珂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谢珂被救上来后,她告诉别人,是她自己失足落水的,谢珂转醒后,也点了头,承认是自己失足落水。 时隔八年,她怎么又旧事重提。 “宝姐儿,我们可是姐妹,我怎么会害你,今日之事,是我错了……我其实看到你被阻在长廊了,我原就想着叫了人接带你出来的。不想齐公子来了。宝姐儿,你要信我啊,你一定要信我。”谢玉觉得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立时压了声音道。 哦!诸人颔首。 原来真有那么回事啊。谢玉这表情,可谓是不打自招了。今日这谢氏内宅真的没白进,诸人可是亲眼见证了一位谣传温柔似水的姑娘,是如何小小年纪便开始暗害族妹。这一害,可就害了这么多年。 再看谢珂,是真的温温柔柔的,却想不到被这谢玉暗中欺负这么多年。 若不是谢珂是嫡出,若不是谢四爷是谢氏嫡子。这谢玉岂不要骑到谢珂头上。 其实跟着权笙的几个人虽然是纨绔子弟,可也是长了脑子的,今天这一出,他们初时没有回过味来,刚才经由谢玉一席话,也都品出了几分味道。 这根本就是蓄意而为的,而他们,被当了枪使。 好在谢家这位宝姐儿是个能压得台面的,若是性子懦弱可欺的,他们几个若是一时坏心一拥而上欺负几句。 岂不是直接得罪了谢氏和齐氏。 齐氏啊……那要真要了命了。这谢家二~奶奶明显包藏祸心,这二房的姐儿也是个面柔心黑的…… 他们再望向权笙时,脸上明显带了几分同情。娶个这样的妻,有个这样的岳母。权氏以后恐怕休相清静了。 谢珂觉得自己就是和齐律并肩看了出戏,戏虽然热闹,不过眼下于她来说也不过是景上添花罢了。左右今生谢玉没能害得了她,所以说起来,今生她和谢玉没有多大的仇恨,今日之所以当着一众人让她出丑,不过是不想整日里提防着她的暗算,做人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想来经过今日,谢玉该为自己的婚事担忧了…… 若她再有心思暗害她,她真的不介意给二房出个大难题。 想来是二伯谢鹤为谢氏管了几个铺子,便觉得自己本事大了,既然如此,只她一句话便能断了二房的财路,想来到了那里,便是连自己那位二伯和二~奶奶孙氏看谢玉,也像看仇人了。 戏看完了,她也不求谢玉能真的认错。谢玉那人,是那种扯烂了嘴也要强辩的……她求的不过是权笙看清楚谢玉的为人。 谢玉不是不想嫁进权氏吗?她‘成全’她。她倒要看看,如果权氏不要她,她还能嫁去哪里。 想来,谢玉恐怕得开始算计如何讨好权笙,如何保住这门亲事了。 谢珂轻轻拉了齐律的衣袖。“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吧。”说的那叫一个轻松自然,仿佛二人一起来,一起回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齐律那心里可是十分的受用,觉得自己眼光就是好,看中的姑娘行事多大气,这份不痛打落水狗的xiong襟真是坦荡的紧,让他心里竟然升起几分涩意来。 这对齐律来说十分的陌生。 他想,他的小姑娘从小在谢氏受了多少委屈?那个谢年怎么当爹的,连女儿都护不好。若不是小姑娘聪明,恐怕真如她所说,早己香消玉殒了。这样一想,齐律觉得谢氏真是祖上烧了高香,竟然能生出宝姐儿这样性子的。若非她姓谢,他真的不介意送谢氏一场,让‘谢’这个字就此在建安绝迹。 “好,我们回。”心里热呼呼,又有几分涩意,齐律好脾气的颔首。 复又牵了谢珂的手,只是转过身后,二人却不由得对视一眼。 均在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无奈来……这事,看来想轻松了结,还有些难了呢。 对面走来一众人。当先的自然是谢鹤和孙氏……毕竟这里是她们的院子。何况孙氏心里有鬼,此时又见诸人都在女儿谢玉院门外,步子迈的自然急了些。 当看到女儿谢玉满脸是泪,正楚楚可怜的望着谢珂,而谢珂则和那个齐家二公子并肩而立,样子竟然显得亲近的很。而自己那未来的女婿权家公子,竟然立在一侧,谢玉在哭,可他连上前相劝都未曾。孙氏这火气登时便上来了。 谢珂欺人,齐家二公子竟然也随她一起欺她的女儿。 在孙氏眼中,这已经不仅仅是欺负谢玉了,这根本就是四房要踩在二房头上。二房便是庶出,也不能平白受这气啊?这欺负她女儿都欺负到她院子里了。 何况还有一众京城来的公子哥在看着,这脸可是丢到京城去了。 孙氏一把挥开相拦的谢鹤,便扯开了噪子。“宝姐儿,你是嫡出不假,可玉姐儿好歹是你族姐,你便是想要耀武扬威,也不能来我们院子里撒泼啊。你想趁机在齐家公子面前扬扬威,去找芸姐儿,去找霞姐儿,做什么与玉姐儿为难。你这样子,让齐公子看到,可如何做想?堂堂谢家嫡女,却是个欺压族姐的。齐公子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管管你这未过门的媳妇。”孙氏话音落下,除了齐律和谢珂,余下诸人均面面相觑…… 原来,谢玉这般性子,却是得了其母真传呢。(未完待续。) ps:谢谢给妞投月票的亲。月票满六十,我现在去码加更章。亲们继续投吧,你们投,我就写~~~就酱紫,求支持,推荐打赏么么哒。 第三十章 泼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三十章泼妇 谢珂是早知道孙氏的无赖的性子,齐律则是根本就不屑理去看孙氏。 谢氏能劳他多看一眼的,也就身边这位姑娘……便是谢四爷,这姑娘的亲爹,若不是看在谢珂面子上,他都懒得应对。 谁让他姓齐,姓齐的就能这么任性。 至于孙氏是不是个泼妇,与他何干,左右她若敢欺负他的小姑娘,他打回来便是。 多简单的道理。 自然,齐家公子这心思是无人能看透的,太过内秀了,便是谢珂也只是觉得齐律不屑于和一个内宅妇人计较。见谢珂没有回应,孙氏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这时刚才走在谢鹤夫妇身后的一众人都己近前。 有谢大爷夫妇,谢年,甚至还有负手含笑的楚晔。谢珂咋舌,来的真齐全。 谢松和谢年皆是男子,楚四爷算是外姓人,一时都没有开口,大奶奶王氏便是想开口替谢珂说道几句。可是被自家男人拉了拉衣袖……谢松示意王氏看权笙等人。王氏一看,竟然见那权家公子脸上分明带着厌恶和鄙夷。 不由得按捺下来。 孙氏见此,觉得诸人是没话说,尤其是谢珂,便是想要胡搅蛮缠,当着齐家公子的面也终究要顾几分脸面。 于是冷笑了复又开了口。 “齐公子,我是真的替你打算的。你们齐家可是高门大户,娶妻娶贤,宝姐儿这样的……连族姐都要暗害,都要嫉妒,这将来你们齐氏想要家宅安宁……恐怕……”不等孙氏说完,一旁忍了又忍,拉了又拉的谢鹤终是冷喝出声。“闭嘴,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向齐公子认错,还有宝姐儿,宝姐儿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知。她如何会来院中难为玉姐儿。定是两个小姐妹耍着玩罢了。你又在这里添油加醋的乱说什么。”谢鹤倒不是觉得孙氏说的有错。 二人即是夫妻,又能一起过了十几年,认知上自然是一个层面的。 孙氏觉得女儿被欺负了,谢鹤如何能不这般认为。不过比起孙氏来。他还存了几分理智。对面那可是齐家公子啊……若是那齐家公子就是看中了宝姐儿,妻子在这里说宝姐儿的不是,不是明显给人添堵吗?何况他们身后可还跟着四弟谢年和那个楚家四郎呢。 那可都是把宝姐儿当心肝的主。 若是一起得罪了那两尊大佛,他如何还能在谢氏过的如鱼得水。 谢鹤自觉妻子不笨,而且素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何况他刚才的话。明显就是给妻子寻个台阶下……妻子不过一时低个头,服个软,这事情也便过去了。无论如何不能当着诸多外客去与宝姐儿为难啊。 只是今日孙氏却不知吃了什么?竟然不理会谢鹤……孙氏的想法其实ting简单,越是人多,越不能服了软,这若是传了出去,她面子里子都丢了。谢珂来她院中欺负她的女儿,她这个当娘的若是不给女儿做主,便是权笙这个未来女婿也会看不起她的。 所以她得争,而且得争赢。 甭管是谢四爷楚四爷还是齐二公子。总之得讲个‘理’字吧。 她今天便要让谢珂在齐二公子面前失尽了颜面。她倒要看看,这齐二公子会不会娶一个蛇蝎心肠的谢家嫡女。 孙氏还想开口继续数落谢珂的‘恶行’,只是不管是谢年,楚晔还是齐律又如何会给她机会继续诋毁谢珂。齐律淡淡勾了唇角,随后看了一眼一直跟在他和谢珂身后的贺章。 贺章自始至终没有开口,此时却大步迈了出来。 以贺章对自家主子爷的了解,爷此时可是盛怒。自始至终发生了什么贺章都看在眼里,高门大户的这些龌~龊,他可是熟知的很。 以谢珂的身份,她何需理会谢玉?这其中孰对孰错明眼人一眼便知。偏生这位谢家二~奶奶还在这里颠倒黑白。出手惩戒谢二~奶奶贺章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只是如何惩戒,他却有些为难。 浅了不能安抚主子的怒意,那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深了,唔。深了主子指定是高兴的。只是如何安抚谢珂?想来主子便会不舒坦了……主子不舒坦他依旧倒霉。所以……贺章想了想,最终决定让谢二~奶奶不能这么痛快的开口便是了。 于是…… 待谢鹤反应过来想要替孙氏求情之时。 贺章的鞭子己经到了孙氏面前,诸人竟然谁都没看清贺章如何出手的。只闻‘啪’的一声脆响。片刻,孙氏的哀嚎声己经破空。 贺章收了鞭子向齐律复命。“主子,属下实在看不过,这才忍不住出手对诬蔑少奶奶的毒妇小惩大戒。属下确是逾越了。还请主子责罚。”齐律唇笑含笑。“……回去重罚。”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谁都听得出这根本就是敷衍。 谢鹤这下也不干了,眼见着妻子满嘴是血,而且手心里还落了两颗带血的牙。 “四弟,这便是你未来的好女婿,竟然对长辈不敬。你便眼睁睁看着吗?”谢鹤不敢直接挑衅齐律,只得退而求其次去与谢年理论。谢年抱臂看着,这时耸耸肩。“你知道的,母亲吩咐过,不得招惹齐氏。” 一旁楚晔附和。 “家母也有吩咐,只得与齐氏交好,若是交恶,便要将我赶出家门。” 楚晔的话音落下,几道闷笑声扬起,却是那几个京城来的被利用了,此时又在看热闹的公子哥。几人只觉得孙氏受这一下解了心头之恨。 敢暗算他们?也不拿镜子照照,不过一个谢氏庶子的媳妇……“几位兄台,这便是人在做,天在看,女儿满腹心机,当娘的则满嘴假仁假义……不愧是母女啊。权兄,你可真找了门好亲事啊。” 权笙如何受得?他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 “兄台所言差矣,亲事是家母所应。在下以前不知谢玉为人,现在知道了。如何还能娶她?在下回去便与家母商量,定会退了这门亲事的。” 权笙话音落下,孙氏也不叫了,谢鹤也不闹了,一旁的谢玉也吓得忘了抹泪。(未完待续。) ps:月票六十加更。 谢玉这个炮灰呢,偶真的相当讨厌。所以我决定让她尝一尝宝姐儿前世过的什么日子,所以以后她还会不时的冒出来。不过不会占很大篇幅了,毕竟她其实除了心眼坏,真的没做出什么对宝姐儿不利的事。所以我让她再多活段日子~~~看我多善良,这是加更,么么哒,求支持。 第三十一章 雯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三十一章雯月 如果谢鹤一家以为这便算完了,那他们真是太天真了。 权笙话音落下后,谢年也不冷不热的开了口。“二哥,以后铺子不必你打理了,你还是静下心来在家里好好管管妻女吧。”这算什么?屋漏偏逢连阴雨。谢鹤说不出,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他再看妻子,女儿,只觉得一个个面目真是可憎。 现在这日子过的不好吗? 他管着谢氏几个铺子,他终于觉得自己也是个能有一番做为的。 铺子生意好时,他还能从中得些好处。女儿也寻了个好人家,儿子在功课上也十分努力,将来兴许能金榜提名出人头地。 可是现在呢? 女儿好好的亲事没了,铺子没了,他刚刚可是拼了命的相拦,自己这妻子却是一门心思胡闹。现在好了,闹得痛快了,舒心了。 谢鹤自嘲的大笑了几声,不再理会满嘴鲜血的妻子,也不再理会一脸惊恐的女儿。 自顾自的转身回了院子。这样的妻女,他宁愿没有。孙氏此时正痛的厉害,不仅是嘴里痛,连心也是拧着花的在疼。事情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在自己叫中训斥了谢珂几句罢了,怎么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了。 便是,便是自己和女儿有错。 可谢珂难道没有丝毫错?自始至终,她竟然未说一句,可她不仅受了伤,便是连玉姐儿的亲情恐怕也要毁了。 眼见着谢鹤竟然不闻不问的离去,孙氏终是怕了,急了。权笙说完那句话后,郑重其事的给齐律和谢珂行了礼,便当先甩袖而去。自始至终,未再看谢玉一眼,便在权笙经过孙氏身边时,孙氏发了疯般的拉住了权笙的衣袖。 顾不得嘴角还滴着血,只一味的用好话哄道。 “阿笙啊。你一定是误会了,玉姐儿可是个善良的姑娘,你如果真的退了这门亲事,你可让玉姐儿怎么活?权笙。权公子,有什么事好好说,万不能意气用事啊。”说完调了头喊谢玉。 “女儿,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劝一劝权公子啊。若是他误会了你,真的退了亲,你这辈子可如何是好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若是权氏真的退了亲,孙氏觉得便是连自己也无法在谢氏立足了。 她是真的怕了,后悔了。 后悔自己不该惩一时口舌之快。她真傻,真的,满心以为那齐律会因了她的话而厌恶谢珂,进而退了这门亲事。 却没想到,这齐律是个死心眼的。谢珂根本没开口,他便不管不顾的护着。 还有谢年,谢珂可是谢年唯一的女儿,这几年谢珂便是不在,逢年过节的谢年可没少住望川送东西,宝姐儿回来才一年,据说现在整个四房,都是宝姐儿在当家,连私库的钥匙,谢年都交了出去。 她怎么就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呢。 便是心中再嫉妒。也不该如此失了分寸啊,现在可如何是好?孙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知道不能放了权笙离开。 谢玉依旧一脸呆怔,她觉得自己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权笙怎么可能说出退亲的话。只有她嫌弃权笙的份,哪里又有权笙嫌弃她的份。就权氏那样的人家,连个主事的都没有,甚至由着出嫁的姑娘回娘家指手画脚的。 她愿意嫁,己是权氏烧了高香。 现在权笙竟然口口声声称不会娶她。 而且是当着谢珂的面。谢玉觉得自己的面子和里子今日齐齐丢尽了。可是谢珂自始至终,却无事人一般站在一旁看热闹。便是母亲孙氏口出恶言,也不见谢珂动怒,甚至她连眼神都不用给一个,那齐律竟然已经替她出了手惩治自己的母亲。 她娘好歹是谢家的二~奶奶。便被人当众打了嘴。 这若是传了出去……谢玉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终于迈了步子走向权笙。她不甘啊,她不甘祈求权笙,可是如果真让权笙把这亲事退了,便如母亲所言,她可要怎么活?谢玉脑子有些晕,便那么浑浑噩噩的拉了权笙的袖子。 权笙怒急,眼见着谢玉母女竟然耍起无赖来。 他对孙氏自然没什么耐心。可是谢主此时的样子却让他无论如何对她狠不下心来。 其实说起来,谢玉生的也不错,在没见到谢珂之前,谢玉在他眼中便是貌美如仙……他也曾因母亲给他找了个漂亮妻子而沾沾自喜。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谢玉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此时一双眼睛含着泪,拉着他的袖子不言不语的样子,倒真让权笙的心一软。 可想到刚刚一众兄弟的嘲笑。 权笙狠下心来,用力一甩衣袖,将谢玉甩开。孙氏那边就容易多了,权笙拼着毁了袍子用力一挣。 身子己恢复自如。 他回身冷冷看了一眼谢玉,终是没脸留下来。 权笙走的灰头土脸,他的那群跟班自然也没脸留下,一个个走的悄无声息。 谢年见事情解决了,而且都没劳他出手,对自己这未来的女婿那是满意的很。在谢年看来,这才像个男人样子,但凡欺负了宝姐儿的,不管不顾先打了再说,而且那一鞭子抽的那真是大快人心,打人就得打脸,尤其像孙氏这样的。 “四郎,走,咱们继续喝酒去。” 楚晔笑着点头,深深看了一眼齐律,与谢年一同转身离去。 谢珂望着孙氏,又看了看谢玉。“多行不义必自毙,二伯母,玉姐姐,还请珍重。” 谢珂走了,齐律自然也迈开步子。经过孙氏身边时,齐律故意顿了顿,直吓得孙氏身子一颤。 “……打的好像轻了些。”一句活,轻飘飘的窜进孙氏耳朵,孙氏吓得身子一软,险些倒地。 齐律身后,是一脸平静的贺章,看到贺章,孙氏吓得脚都软了,这次没能躲过摔在地上的噩运。见孙氏摔倒,谢玉终于回过神来,慌忙来扶,孙氏一反推开谢玉,随后一个巴掌拍到谢玉如花似玉的小脸上。 “娘。”谢玉吓到了,孙氏便是再斤斤计较,再刻薄,也从不打她的脸。因为这在孙氏看来,可是谢玉最值银子的地方。 “都是你,偏说什么不能让宝姐儿嫁了齐氏,偏要算计宝姐儿,现在好了……若是权氏真的退了亲,我看你要怎么办?”孙氏说完,也顾不得自己满身灰尘了,囫囵着从上爬起来,便直奔院子,眼下当先安抚的自然是谢鹤。 一场闹剧,开始的不声不响,结束的倒是轰轰烈烈。 谢年和楚晔没有回去喝酒,而是来了谢珂的院子。齐二公子可是第一次进谢氏内宅,进谢珂的院子,自然颇为好奇,也就顺势随着谢珂一同回了院子。几个男人算是正经的第一次当着谢珂的当聚首。 齐律恭恭敬敬的给谢年和楚晔行了礼。 那模样,倒真是让谢珂大开眼界。这少年有礼的时候真是无可挑剔,想到他刚刚一个眼神,孙氏便被打了,谢珂不由得想,自己到底招惹了个什么人? 好人?坏人?恶人? 自然是没有答案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她相信楚晔,小舅舅既然说齐律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她会试着相信他,便如今日这般。 这时水青急匆匆的回来,一脸哭相的说本是给谢芸院中的小丫头帮忙的,却不想中途被人推了一下,崴了脚,谢芸知道后,吩咐找了郎中,她是看过郎中后才被送回来的,所以晚了些。 知道因着自己不在,谢珂险些只身涉了险。水青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上。 恨自己太不小心了。 谢珂安慰了几句,打发了水青。事情本就是有人安排好的,水青便是不崴了脚,对方也有手段让她落了单,所以没必要怪责水青。 程氏张罗着布了晚膳,几人便留在谢珂的花厅用膳。谢年性子本就不羁,楚晔也不是个守规矩的,至于齐律……他只守他的规矩,至于旁人眼中的繁文缛节,与他何干。 所以少数服从多数,谢珂一同入席。 谢珂本就不是扭捏性子,而且身边三个人,都是她极重要的。 谢年,楚晔自不必说了。至于齐律……谢珂轻声一叹,抬了头去看身侧的少年。 说是少年,其实他比她生的足足高了一个头,同样十四岁的年纪,他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少年老成,若是不知的,一定不会认为他竟然只有十四岁。不过他再少年老成,在谢珂眼中,他依旧只是个小小少年,细究之下,她可是比他多活了一辈子呢。所以谢玉本能的不想和齐律争执,不管他做了什么,哪怕有时他行事谢珂无法认同,可也本能的不想忤逆他。在谢珂看来,她比他‘年长’很多,本该让着他,牵就他的。 似是感受到谢珂的目光,齐律侧头望向谢珂。 随后在谢珂静静的目光中,扯了唇轻轻一笑。这一笑,颇能让人惊艳,有种山河变色之美。谢珂脑子有些发晕,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是见惯了小舅舅楚晔的美貌的,所以才能在齐律那风光霁月的一笑中,淡然以对。(未完待续。) ps:第一更~~ 第三十二章 制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三十二章制裁 齐律勾起的唇角不由得微微敛起。 他有种感觉,他身边的小姑娘虽然在看他,虽然在对他笑,可也只是看他,只是在对他笑罢了,她对他,没生出那诸如占有,倾慕的心思。这点让齐二公有些恼怒,可更多的却是不甘。 他生的玉树临风,只要他想,无数女子会蜂拥而来。 所以从小到大,他便没为得不到姑娘注目而恼怒过,反而是自己似乎什么也不做,也能招来姑娘青睐,这点颇让他烦恼。 待他渐渐大了,知道那些姑娘看中的无非是齐氏,是齐氏二公子的名头,于是他行事越发的冷,狠,绝。渐渐的,那些姑娘都转而去围着他大哥转了,他乐得轻松。只是为何身边的姑娘不像那些女人那般,他反倒心里不舒坦了。 这时的齐二公子还不明白,这世上有个让人销魂,却也魂消的词便是‘求而不得。’ 经过今日之事,谢珂再看齐律,其实心中恐惧己经淡去了几分。其实恐惧来源于未知,她虽不敢说多了解身边这人,可今日,他却选择毫不犹豫的信她,而且真的做到了将她护到身后。 这种不问对错,执意相护的行为,是真的让谢珂心生感动。 所以此时看再看他,便觉得十分顺眼,不管他微拧的眉,微勾的唇,还有那拿着竹筷的纤长的手指。 谢珂都觉得赏心悦目…… 与喜爱无关,只是觉得他这样的年纪与出身,能做到这个地步,己是难得。 一半圆桌,四人围坐,谢年和楚晔偶尔低声说着关于生意上的事。而谢珂安静的用饭,突然间,她的碗里多了一箸青菜,青菜绿油油的,上面泛着点点油光。 谢珂侧目。齐律脸有些红,抬了抬手指。“……没人用过。”示意自己手中竹筷是干净的。 齐二公子第一次做这种‘伺候’人的事,做的自然不算利落,青菜虽然准确的夹到了谢珂碗中。可是菜叶勾勾拉拉,顺着白瓷小碗正在嘀嗒汤汁。齐律看了看,又抬头望了望谢珂,最终却是低下了头。 真丢人。 他恨不得把手中竹筷当成鸡爪子啃上两根。 下一刻,他碗中却是多了块油乎乎的扣肉。谢珂同样抬了抬手指……示意那是用她的竹筷夹的。 随后若无其事的夹了碗里那勾勾拉拉的青菜送入口中。 齐律先是怔了怔。随后不由得勾起了唇,毫不犹豫的将肉送进口中。 这肉若是旁人夹给他的,而且用的还是她用过的竹筷,齐二少绝对会立时抽了刀去砍人。那不明显是挤兑他吗?他是什么人,他吃的东西精细着呢。 可是谢珂不同,她夹菜的动作做的那么坦荡……小脸上带了笑,随后夹起那青菜吃的那么香。他想,她吃他的菜,他吃她的肉,这真是个好兆头。那之后齐二少便有些飘飘然了。那之后吃了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注意。 反正齐律最终抚着撑的圆鼓鼓的肚子,在谢年和楚晔逗趣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齐律告辞后,谢年和楚晔敛了脸上轻松的神色,目光凝重的望向谢珂,随后谢年问道。“女儿,你六岁落水之事,你为何从未对父亲提起过?”谢珂说那话时,虽然谢年不在,可谢氏到底是他在当家。这一点也不妨碍事后有人将谢珂的话一句不漏转告于他。 谢年深觉失职。 女儿在他眼皮底下,竟然还是被欺负了。 尤其是那委屈,竟然从那么小便开始受着。六岁,宝姐儿只六岁。二房便容不得她。 他的女儿得有多大的福气,才能平安长大成人。 旧事重提,谢珂神情未变,连调子都是温温柔柔的。“有什么好提的,那时还小,我便是说什么。母亲也只当是小孩子胡闹罢了。女儿只要记得离玉姐儿远些便是了。”谢珂的意思是让谢玉害不到她便是。何必劳师动众,毕竟谢玉小时候可十分伶俐乖巧。若不是她来‘搅局’。谢氏最得谢老夫人欢心的姑娘该是谢玉的。 所以谢珂便是明知道自己落水之事有些蹊跷,也从没打算将事情说破。 毕竟她那时才六岁,谁又会信她的话,便是母亲楚氏,也只会觉得她受了惊,在胡言乱语罢了。 只是这话听在谢年耳中,却是抓心挠肺的难受。他谢年的女儿,受了欺负不敢口吐真言,竟然一忍就忍了八年,八年啊。谢年觉得这都是他当父亲的失职。 “宝姐儿,你今日便实话告诉父亲,你还受了什么委屈?那谢玉除了你说的那些事,还做了什么恶事?你今日便一件件都说出来。看来父亲是对二房太好了,让他们觉得我们父女软弱可欺,即如此……父亲倒要看看没了家簇支持,二房如何翻得起风浪。” 谢珂却只摇摇头,不肯多说了。 理由是,过去的事再提也无益,还是多想想今后的事吧。 谢年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之际,楚晔便捧着清茶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眼中的谢珂自然与谢年眼中的谢珂不同。 虽然看起来同样是柔柔弱弱的,仿佛一朵似的绽在枝头,若是不小心呵护恐怕便会凋零。可是楚晔深知,这朵花可不会轻意凋零,便是遇到风雨,也会坚持的驻立在枝头。 小丫头可不似看起来那么经不得风浪。 只是这些,恐怕这一生,仅他一人清楚了。谢珂能将一切告诉他,自是表示信任,他成不会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 只是…… 终究,小丫头还会对他失望的吧。今日看着她和齐律比肩而立,看着齐律不顾一切的相护,楚晔终是露出淡淡的苦笑,随后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茶有些凉了,入口只觉得苦涩无比。 谢年和谢珂就二房一事争论半晌,最终谢年占了上风。 “……好了,明日芸姐儿便出嫁了,这几日你也累了,早些睡吧。以后二房的事,你不必再提。齐律那小子都能为了你去打孙氏的嘴,我如何不能为了我女儿去断了二房的进项。让他们明白,敢欺负我谢年的女儿,他们真是活的太舒坦了。” 谢年起身,楚晔也随之起身。 离去前,楚氏轻声道。“小丫头,珍重。”珍重二字里蕴含的东西,恐怕只有谢珂能懂了。 珍之,重之,谢珂笑笑,点头。 送走了谢年和楚晔,谢珂终于得了闲,吩咐丫头备了水沐浴更衣。水青伤了腿,水竹接替水青在屋中服侍谢珂。一切收拾妥当,又替谢珂掖了掖被角,水竹刚要起身离去,却不想房门被大力叩向,随后程氏不等谢珂回应,己挑了帘子进门。 程氏的神情十分焦急,看到谢珂,便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姐儿,怜姐儿那孩子恐怕不好了。” 谢珂猛然支起身子。“你说什么?”程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释道。“从晌午开始,怜姐儿总是吃几口就吐。奴婢想着也许是孩子夜里受了凉,便让怜姐儿的奶娘抱着孩子捂捂汗,孩子还小,便是请了郎中也不好下药。却不想刚才怜姐儿突然全身抽搐,而且小身子滚烫。奶娘这才慌了神,奴婢一见也不敢再耽搁了,立时来回了姐儿。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还等什么,速速去请郎中,顺便让善才叔请父亲进来。”谢珂一边安排,一边唤水竹替她更衣。 水竹自是知道事情紧急,手下动作伶俐替谢珂穿戴好,头发只松松绾了个纂,随便簪了支金钗。主仆两个便急匆匆的出了门。怜姐儿由她奶娘带着,住在后罩间。谢珂赶到时,只见怜姐儿小脸红通通的,正在奶娘怀里扑腾着手脚,孩子显然哭累了,此时正一抽一抽的。 怜姐儿的奶娘见到谢珂,匆忙的开口。“姑娘,姐儿今天一早还好好的,可不知怎么了,晌午前后便开始哭闹。那之后只要吃些就吐,可姐儿又饿,总哭着要吃。奴婢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才寻了程妈妈。 程妈妈毕竟生养了两个孩子。程妈妈说姐儿可能是夜里受了寒。 发发汗便好了,于是奴婢便用被子包了怜姐儿抱着。 可是刚刚姐儿不仅吐,还开始发热,眼下热的像个小火炉……姑娘,这可如何是好?”眼下不好计较怜姐儿的奶娘将一切过错都推到程氏身上,谢珂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确实滚烫,孩子还小,此时一张小脸烧的通红,被包在被子里,咿咿呀呀的不时哭上一声。 “慌什么,已经去请郎中了。”谢珂冷喝道。 她一时也无法,她前世倒是生了瑛姐儿,可瑛姐儿倒是从未像怜姐儿这样烧的滚烫。而且谢珂知道,孩子若是总这样热着,可是会烧坏脑子的。 虽然对这孩子感觉不深。 可稚子无辜,哪怕她本不该来到这世上。可她即来了,便有活的理由。“你说今日上午孩子还好好的?” “是啊,不哭不闹的。这病,来的也委实快了些。” “……上午,有谁来过院子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弥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三十三章 弥补 怜姐儿的奶娘秋氏想了想,摇头。 “没谁来过……”随后小声应道,谢珂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她听到了脚步声。 有些急切。她才挑了帘子出去,便显些与迎面来的人撞到一处。谢珂不由得后退一步,这才冷了脸望向来人。 她本不是个爱动气的性子,更何况比旁人多活了一世,更知道活着不易。可是面前这人,是真的让她气的不知如何是好。在谢珂看来,这人真是颇有几分阴魂不散了。“大哥,你怎么来了?”便是觉得谢佑千不该万不该的出现在这里,可人即来了,谢珂也总得招呼。 谢佑一脸急切,眼睛直愣愣的望向屋子。如果不是碍着谢珂立在他面前挡了房门,他这架式,看起来像是大有不顾一切便要强闯。谢珂声音不由大了些。“……大哥既然来看我,还是花厅饮茶吧。”如果谢佑依旧故我,谢珂不打算再理会他了。 便由着他闹,左右与她无关。 若不是大奶奶王氏待好亲厚,若不是她和芸姐儿情同姐妹,谢珂是真的不yu理会谢佑了。 人贵自知,他一次次闯祸,她一次次帮他收拾烂摊子。眼见着才安生了几日,他竟然又来胡闹。望着谢佑,谢珂不由得想到了齐律……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齐律比起佑哥儿了,还小了几岁呢。 可齐律的为人处事,佑哥儿连个边角都比不上。 虽然齐律那人行事时而会有些激进,可以他那样的出身,也实是情理之中。可是谢佑不同,谢氏长子,却是庶出。←百度搜索→【←书の阅这身份着实有几分尴尬,尤其是现在谢氏嫡系无子,很多双眼睛都盯在谢佑身上,若他争气些,其实大好前程等着他。 可是?谢珂真是气的肝疼。 “我。宝姐儿,我就是想看一眼怜姐儿。” “你看她做什么?她是我幼妹,我还会欺负了她不成。”谢珂冷声道。谢佑面露痛苦之色……“我知你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可是听说她病了。我不放心,宝姐儿,拜托你,我就看一眼,只看一眼。我真的不放心。”谢佑的声音在谢珂冷漠的目光中渐到无声。 “谢佑。在这谢氏,我欠了谁,也从不欠你什么。可你自己看看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谢怜是四房的次女,你只是她的‘大哥’。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吧,一会嫂嫂又派人来寻你。明日可是芸姐儿的大日子,你莫要在今夜惹事了。”这话说的己经十分之直白了,而且不算好听。 谢珂也是气极了,她自问待人其实ting温柔的。 只是谢佑,着实让她温柔不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天便是他亲妹谢芸出嫁的日子,他倒好,听到点风吹草动便不管不顾的闯进她的院子。 姜氏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闹起来,谢佑自然占不得便宜,而连带着大伯夫妇也不得安心。 孰轻孰重,谢佑怎么就想不透彻呢。 谢珂说的道理,谢佑其实也明白,只是,他迈不动步子。 那孩子……对怜姐儿,他一眼便入了心。那便不是他的女儿。他也当成是他的女儿了。这种感觉他想谢珂不会懂,谢珂年纪还小,还没有出嫁,如何能明白他的心思。不仅谢珂不懂。便是他的父母妹妹也不理解。 所以谢佑觉得日子过的分外压抑。 而且他又娶个房强势的媳妇,姜氏喜欢管东管西,恨不得在谢佑脖子上拴根绳,让他时刻不脱离她的掌控。 这样的日子,谢佑觉得没个尽头,唯有偶尔看到怜姐儿。他才觉得快活些。所以听说怜姐儿大晚上害了高热,他寻了机会便来了。 “……我知道不该来,可是我来都来了,我不想让你为难的,我只想看一眼怜姐儿。宝姐儿,你便再容大哥这一回吧。”谢佑腆了脸求着谢珂。 谢珂侧身让开了房门。她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他愿意看便看,愿意闹便闹,她再不会理他了,便是大房闹了个翻天覆地,与她又有什么相干,不仅她不会再管,便也会告诉父亲谢年,不必再理会谢佑了。 好日子不是没有,只是他不想过罢了。 是不是前生他也是如此,所以最终才与姜氏闹得不可收拾。说起来,姜氏便是性子再骄纵,她总是盼着谢佑好的,只有谢佑好了,她才会好。这道理是个女人都懂。可是谢佑这样子……别说姜氏了,便是谢珂都觉得他实在是个不堪造就的。 只是谢佑脸上刚一喜,刚想迈步。 身后己响起谢年严厉的声音。 “佑哥儿,你父亲寻你呢,你速速回去。”谢佑望着一步之遥的房门,最终转了身。声音委屈的唤了声‘四叔’。谢年却己经将目光转到谢珂身上,柔声道。“别担心,小孩子闹些毛病也是正常,你若累了便无去睡吧,有父亲在呢。”“我不累。”她便是再累,又如何能去睡。谢年也明白这个理,不再劝谢珂。 谢年并没进屋去看怜姐儿,在他看来,能把孩子带进谢氏,己是仁至义尽了。 孩子能活,他养,孩子实在没那福气,他心中也无愧。 眼下谢年在意的只有谢珂,何况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女儿在自己眼皮底上都受了那么多委屈,谢年满心都用来心疼自己女儿了,哪有心思搭理旁人。 眼见着谢年父女去了一旁的花厅,谢佑孤零零的立在院中,觉得心里一下子凉透了。 那孩子就算不是他的女儿,也是谢年的女儿吧,他怎么竟然能看都不看怜姐儿一眼。 这哪里像个父亲样了。 可是谢佑眼下还不敢公然忤逆谢年……便是再不甘心,他也只能一步步往外挪。离怜姐儿的屋子越来越远,谢佑觉得心窝子都是疼的。最终他回到自己院子时,整个人仿佛生了场重病似的,没精采彩的,姜氏最近也没心思搭理谢佑,左右他不闹事,她也懒得用正眼看他,只要他每日乖乖的回她的院子便是。 对这个男人,姜氏己经彻底失望了。 只盼着快些生个儿子,只要有了儿子,谢氏的一切,她还有一争的条件。 何况明日谢芸出嫁,谢氏来了不少贵客,她做为谢氏长子谢佑的妻子,出来招待女眷,一日下来也着实累了。 眼见着谢佑脸色不好,姜氏也没理会,兀自翻了个身。 “快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呢。”随后轻飘飘的道。谢佑咬了咬牙,了拳头握的紧紧的,最终闷声轻轻应了。 姜氏便不再理会他,很快便睡了过去。谢佑直tingting的躺在外侧,他想怜姐儿,想去看一看那孩子,想的心都痛了。最终,他见姜氏似上睡熟了,还是小心的爬了起来。 此时谢珂的院中,郎中早己到了,怜姐儿太少,郎中象征性的诊了诊脉,又问了问秋氏,秋氏一概的遥头。 最终郎中拧着眉只说孩子看起来像是受了凉。 孩子太小,汤药是没法服用的,只说让奶娘尽心点照顾……谢年听完,给郎中打了赏,将郎中打发走。 此时时辰不早了,谢年脸上也终是露出疲态来。“各人自有各人命,早些睡吧,明日芸姐儿就出嫁了……想想时间过的真快,转眼芸姐儿都出嫁了。我的宝姐儿再过一年也要及笄了,齐律可是和父亲商量过了,要先把日子定下,等你及笄后马上迎娶。宝姐儿,你好好和齐律过日子,那小子,父亲看着,行。”谢珂安静的听着,只是点头。 谢年觉得女儿越发的乖巧了。 这样漂亮的女儿,他在手心里护了十几年,却要嫁给别人家,谢年想着心里发堵。可也知道女儿不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又想还好女儿还能陪他一年,便在这一年里,将以前欠了女儿的都补上便是。 所以临走前道:“明年开春,你要不要去望川看看你外祖母?” 谢珂很是意外,挑了眉毛望向谢年。“你母亲去的早,你外祖母又疼你。你及笄后便要嫁去京城,恐怕也没机会去望川了,不如趁着还算自由去望川玩一玩,算是散心吧,如果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也顺便去转了转,银子你不必担心,父亲有。至于安全……我今天才把这事和你小舅舅提了提,你小舅舅满口答应,说是会抽出时间亲自护送你。”谢年一口气将意思说完。 谢珂听了个囫囵。 不过父亲谢年的心意她懂了。原来是想让她在嫁人前出门见见市面,想着今日父亲问起她六岁落水之事时的神情,谢珂明白过来。 父亲是觉得终究亏欠了她,想要在她嫁人前弥补一二。 其实谢珂哪里会怪罪父亲,何况比起上一世,她这一世己经活的很好,很体面了。 不过能在出嫁前去看一看楚老夫人,谢珂自然欢喜。于是谢珂点了头。谢年见谢珂小脸遍布喜色,也高兴起来。“……你即点了头,余下之事便由我来安排,放心,我会对你祖母说的,保管你祖母同样点头。丫头啊,待人到了望川,代为父在你外祖母面前多磕几个头,便说父亲对不住她老人家。好好的女儿嫁了我谢氏,我却……总之,我欠了楚氏良多。”(未完待续。) ps:亲们中秋快乐!吃月饼了没? 第一更!!今晚会加更,写多少加多少,字数不定,但不会少的!!求支持。 第三十四章 前因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三十四章前因 谢年离开时,谢珂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父亲老了很多。 谢珂不由得想起了母亲楚氏缠~绵在病榻时的样子,母亲貌美,多数时候都把自己打扮得明媚漂亮。谢珂印象中的楚氏永远穿着件桃红色的挑花褙子,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手里摆弄着一件她豆粉色的小袄。 父亲挑了帘子进来,母亲抬首去看,脸上笑意盈盈。 那样的美丽一直深留在谢珂心底,便是两辈子,她也从未忘记过。 最后楚氏弥留之际,却是一脸惨白,头发凌乱,衣裙满是褶子。 两相一比,谢珂虽然嘴里不承认,可心中一直记恨着父亲谢年,便是不为她自己恨着,也为母亲楚氏恨着。可是突然间,谢珂觉得自己真是个不孝顺的。 有什么好恨的,母亲的路是母亲自己走的,父亲的路也是父亲自己走的。 而她,只管走好自己的路便是。 谢珂洗漱过后,又上了chuang,只是睡的不安宁,心中始终记挂着怜姐儿。 小小的孩子,来到世上己是不易。父母的过错何必要牵连她……翌日谢珂早早起身,水青一脚深一脚浅的来服侍谢珂。她昨天崴了脚,谢珂让她休息几天,可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何况她始终觉得是自己的错,昨日险些连累谢珂,所以更是手脚勤快的想弥补。 谢珂洗漱过后便出门去看怜姐儿。 正迎上程氏红着眼睛挑了帘子出来。“怜姐儿怎么样了?可好些了?”程氏摇摇头。 “还是那样子,全身热的很,现在正闭了眼睛昏睡着。姐儿,这可如何是好啊?”程氏显然是整夜未睡的,满脸的疲惫之色。她虽然对怜姐儿没什么偏爱,可终归带在身边一段时日,也有了几分感情。 “你先别急,我去求父亲,再另寻个郎中来看一看。” 孩子还小,可经不得这么折腾。谢珂进屋中看了一眼孩子,出来便吩咐水竹去求见谢年。拿了内院对牌,水竹出了门。 不想没用一柱香的时辰便回来了,而且一脸的喜色。 “姐儿。奴婢才出垂花门便碰到齐公子了,他说今日便要离开,来和老夫人辞行,正好他身边带了郎中,听说五小姐病了。便着郎中来替五小姐诊一诊。”水竹说完,帘子复又被挑起,长身玉立的少年立在门边,正轻轻勾了唇对谢珂笑着。 不用谢珂吩咐,水竹手脚麻利的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屋中便只有谢珂的齐律了。 “……真是凑巧了,你出门还顺道带了郎中。”谢珂望向齐律,眉眼带笑的问道。 齐律俊脸似乎有些泛红,不过谢珂觉得多半是阳光照的,这人可是个胆大的,杀人放火无不敢为的。怎么会因了她一句话而露出羞涩的神情,所以一定是她看错了。 “恩。”齐律轻轻应了一声。 觉得自己在谢珂面前真是无遮无拦的,似乎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能一眼看透。←百度搜索→【←书の阅她这话看似平白,可话里的意思。齐二公子突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聪明的姑娘当媳妇吧,自然是幸运的,他想他以后会省很多话,因为不必他说,他媳妇便会明白。 可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这姑娘太明白了。 简直是心如明~镜…… 他自然不会带个郎中满街跑,之所以今日带了郎中还,还不是探听到她昨夜火急火燎的寻郎中,他以为她病了。这才一大早巴巴的赶来,却原来是谢年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次女病了。 齐二公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索性让郎中随便去给看看。 左右姓了个谢,不看僧面,不看佛面,便当看在自己未来媳妇的面上。“你要走了?”他进内宅打的可是辞行的幌子。于是谢珂轻声问道。齐律点头,觉得自己的事该选择性的告诉谢珂了,以后他们可是夫妻,一笔可写不出两个夫妻来,他的事,她终究会知道。何况她也不是个蠢笨的,很多事,他说,她便会懂。 这点可比谢玉那个蠢女人强大了。哦,应该说可比谢玉母女那对蠢女人强多了。 “……你该知道,齐氏并不太平。我和我大哥……闹的不太愉快,我这次离开本就是忙里偷了闲,让我家人以为我受了伤,在别庄休养,病总有好的时候,病的太久,容易让人生疑。”谢珂点头,觉得齐律说话真是越来越客气了,还闹的不太愉快,明明就是动刀动枪的恨不得杀之后快了。 不过齐家兄弟相争,她也不算初次听到。 上次在大福泽寺和小舅舅深谈时,小舅舅也曾提到。据说这齐律落地时天有异象,齐家诸人都当这是不详之兆,偏生投了皇帝老子所好,不仅当成了好兆头,还将其母的封地直接给了他。 只是齐家夫人却不这么想,何况生齐律时,据说她可是鬼门关溜了一圈。 所以对这个次子便存了些芥蒂。 当然,小舅舅也说,芥蒂二字,实在是客气的说法。平白的说,齐家夫人自幼便对这个次子不理不睬,齐律能活到这么大,而且活的囫囵手脚俱全,简直是老天垂青了。 据齐律的说法,他此时该在别庄养病。 据谢珂所知,齐氏来提亲的媒人可是替齐大公子求娶的她。把人选突然换成了他……齐氏便不会发觉吗?何况谢氏也曾差了人去京城问责,总之谢珂觉得齐律这次回京恐怕难以自圆其说。 既然决定做夫妻,她们便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跑不了他,自然也蹦不了她。所以谢珂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出。齐律深深看了谢珂一眼,并不直接回应,只说万事有他,万不会让她受了委屈便是。 至于旁的,却是一句也不多说了。 谢珂笑着,觉得自己和齐律这关系其实ting难定位的,说是未婚夫妻吧,可她在他面前竟然出奇的自在,哪个姑娘在嫁人前不希望给未来夫君留个矜持庄重的好形象。可是谢珂却在他面前颇有几分破罐子破坏的颓废劲。偏生他浑不在意…… 而且待她还这么掏心掏肺的,这与她记忆中的齐律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他这一走,他们真的会许久不见,便是想要听一听对方的消息,都是件难事。 于是谢珂拣了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提前告诉齐律。“……我应该明年四五月出门去望川,在生辰前回建安……你一切小心,性子该收敛时便收敛几分。那个跟在你身边的便是金陵贺氏的嫡子吧?我听说,那是个ting斯文的人,怎么跟在你身边,便养成了那样的做派,说打人便打人,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出什么样的下属。你以后可要约束下属几分,万不要在京城给你惹出事端来。” 谢珂想到哪里叮嘱到哪里。 齐律倒是安静的听着,不反驳也不点头,只是听着。 谢珂见此,只是住了口。她觉得越和他相处,她性子越是婆妈,可看着他,想着他小小年纪,便要应付一切。想着那些厌弃,那些追杀,甚至想到大福泽寺见到他时,他那满身的伤痕,谢珂无论如何硬不下心来。 便是知道有些话其实说来也是无用,可她也想对他说。齐律见谢珂闭了口,这才扯了唇笑道回道。 “傻丫头,我们可是同岁,可你这话却像极了长辈教导晚辈……不过我还是喜欢的,从小到大,便没有这么说过我。便是我师傅,也只教导我不能心慈手软,得饶人处且饶人那是懦夫行径,成大事者,不该心存怜悯。可你的话我竟然觉得对,你放心,我会约束好手下,我也不会随便伤到无辜之人。总之,你想我做的,我都会做。这样你放心了吗?” 齐律的话说的很慢,显然他是真的经过深思熟虑的。 虽然谢珂的话与他的认知相背,可他想,谢珂总不会害他,何况谢珂是个聪明的姑娘,而且很有见地,她的话,他该听。 见谢珂因着他的话而一脸呆怔,齐律脸上的笑意微敛。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能做到。你上次不让我伤齐涣性命,我便没有伤他。”哪怕那明显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可他当时竟然连犹豫都没有,便将好容易擒下的齐涣放走。 相比之下,他和齐涣虽是亲兄弟,却是都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 而谢珂,若不是与她数次相遇,他们原本该是陌生人。过几年,她嫁个男人,而他娶个女人。一辈子不再相……这样一想,齐律竟然觉得和谢珂相遇,似乎是自己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一件好事。 似是怕谢珂不信,他又郑重的说道。“这一年我会把一切安顿好,到时我们成亲,你若不喜欢齐家大宅,我们便去别庄长住。总之,我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的。” 谢珂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随后轻启朱唇。“好,我信你。” 这人,说的话怎么这么让人替他心疼。他说从未有人这般待他,他说便是他最尊敬的师傅,也只教他如何杀人,教他若想不被杀,便得杀人。(未完待续。) ps:第二更。偶继续码,码一章传一章。 求支持,么么哒~~ 第三十五章 滋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三十五章滋事 而本该疼他的父母,本该与他亲近的兄弟…… 竟然都对他视若无睹。前世他最终变成那样一个无恶不做之人,皆是因此吧……见谢珂应了,齐律唇笑又露出笑意。“你前去望川,一路上多加小心,不过有楚四郎一路保护,你安全该是无忧。” “什么楚四郎,要叫小舅舅……”谢珂温柔的提醒。 齐律点头,好脾气的道:“好,小舅舅就小舅舅,楚四郎,我是说有小舅舅一路相护,你安全定然无忧,看过你外祖母后,你可早些回来,你及笄之时,我会来的。” 谢珂笑着应了。 这时,水青在廊下禀道。“姑娘,齐公子带的郎中己经给怜姐儿诊了脉,说有事要禀了姑娘和齐公子。”见齐律点了头,谢珂才轻声应了。帘子被挑起,一个样子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迈步进来,他先给齐律和谢珂行了礼,随后才斟酌着开口。“姑娘,府上小姐的病,乍看上去倒像是受了寒,所以高热不退,可据属下细细验看,似是中了毒。只是这毒并不厉害,许是有人拿了什么东西接触到了小姐,毕竟小姐太小了,大人或许碰到不会有什么,可是小姐便耐不住了,这才起了高热。属下己经开了方子,只要喂上小半碗,高热便能退。小姐不出三日便会痊愈。” 那人说完望向齐律,见齐律点头,这才告辞而去。 谢珂却是拧了眉,吩咐水青去问奶娘秋氏,这几日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或是给怜姐儿添了什么新衣新裤之类的,总之,一定要找出让怜姐儿发病的东西来。屋↘】 水青领了差事转向却问秋氏。 而谢珂则一脸思虑,觉得这事恐怕若不是意外,恐怕是府里又有人暗中寻事了。 高门大户便是这点不好。一个个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总是要生些事的……好似谢佑,想起谢佑,谢珂不由得在心中叹气。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能让谢佑安生些。一旁的齐律见谢珂一脸忧思,自然很是不悦。 有他在,她还愁,这不是摆明了是他无用吗? 其实不用多问,他也大概明白谢珂在愁什么……他这一走。恐怕一年半载二人都不得相见。即己认定了她,他自然得为自己打算,所以谢珂院中动向他自然得想法子知道。 昨晚似乎谢佑又来了。 对于谢氏那位长子,齐律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娶了京城姜家一个姑娘。而那姑娘在京城名声不算好,据说性子自小就骄纵,姜氏给她说了几门亲事都未果,最终嫁到了远离京城的谢氏。 如果那谢佑是个能管得住媳妇的倒还好,可偏生谢佑是个没主心骨的。 自己都管不住,更别提姜氏的。齐律想的是。他的小姑娘还得在谢氏呆上一年,若是被姜氏欺负了。所以他得寻个法子。“你那族兄,唤了佑哥儿的,好像还没有差事吧。”见谢珂点头,齐律道。“我和这建安的知州倒还有些交情,不如便让他去衙门领个小缺,虽说银子不算多,但好过整日在家游手好闲的。何况我看他也不是读书的料,便是再苦读十年也不见得能有多大出息。” 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可是谢珂却觉得他说的没错。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谢佑都不是个做学问的料。便是年复一年的上着官学,也没什么大的出路。 倒不如直接去衙门领个差事,然后慢慢升迁着,虽不走仕途。可一样是条出路,当然,这条路必然比寒窗十年,金榜提名的举子们要艰难……可在谢珂看来,却是条不错的出路。 不仅给谢佑寻了个出路,又能让他有事可忙。不必整日盯着内宅。 他有了出路,与姜氏关系许会好些,也许他便不会像上一世那般与姜氏最终闹得相见两厌了。谢珂想着还是直接把这事告诉大伯父谢松,若是直接与谢佑商量,恐怕这事多半不会成。她先代长房谢过了齐律。齐律摆摆手,觉得为了这样的小事,小姑娘根本无需和他说谢字。 不过动动嘴皮子罢了。 说话的功夫,水青回来复命。 跟着水青一起来的,还有怜姐儿的奶娘秋氏。 秋氏进了屋,扑通一声跪地,随后颤威威的捧了几个小衣裳出来。说是许氏前两日送来的,秋氏想她是怜姐儿的生母,给孩子送几件衣服倒也在情理之中,便私下里收了。 隔日便给怜姐儿换上了。却不想孩子因此大病一场。 除了这几年衣裳,她所吃所用,孩子所穿所用和平日一样。所以问题十有八九便出在几件衣服上。秋氏话音落下,谢珂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因许氏是怜姐儿的生母,所以收了许氏送的衣裳。真当她是三岁孩子在骗吗? 她的院子是什么地界,许氏若进来如何能避得过院中丫头,可是丫头们却没一个知晓。 这只能证明,这秋氏是出了院子和许氏私下见面的。这要说偶尔碰到就实在是无法自圆其说了。谢珂不屑和秋氏动嘴皮子,只让水青下去问明秋氏是如何拿到这衣裳的。秋氏随后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扯了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水青便来回复。 说是秋氏私下里收了许氏几两银子。而许氏的要求也不算过份,只是想让怜姐儿穿一穿她亲手做的小衣裳…… 事情很清楚了,有人寻事,而且是件自寻死路的事。许氏的事不急,自有父亲谢年定夺,谢珂不再多言。 齐律也不是个多事的,在谢氏,他只要他的小姑娘不受委屈便是。旁人的事,他自是不屑理会。 随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竟然说了许久的话。 待水青硬着头皮进来时,芸姐儿的花轿己经出了谢氏大门。齐律起身,说自己该走了,若是晚些,恐怕便要露宿野外了。 临走前,他将今日带进来的郎中留给了谢珂。 据他所言,给谢珂补身子的那方子,便是那郎中所似,谢珂既然体弱,他便将那人留下,平日里给谢珂开些滋补的方子,便是无病强身也是好的,齐律即做了决定,哪里容得谢珂拒绝。 谢珂也便坦然受了,想着府里有个信得过的郎中也是好的。 高门大户的,总会需要郎中的。如果不是齐律带来的人,怜姐儿的病恐怕还是疑云呢。送走了齐律,谢珂又去看了看怜姐儿,奶娘秋氏自然不在了,怜姐儿由程氏亲自照看着。程氏喂了药,此时怜姐儿睡的很是香甜,小脸红扑扑的,倒有几分招人喜欢。 谢珂看了看,又伸手mo了mo怜姐儿细嫩的小脸。 这才回自己的屋子。 不出所料,父亲谢年己经在候着她了。今日谢芸出嫁,谢年本该忙的分~身乏术,无法脱身的。可是听了谢珂派人传来的话,谢年将一切都甩给谢松,自顾自来寻谢珂。 他觉得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将许氏接进谢氏,未偿不是存了几分对许氏的怜悯。他不爱她,可是她终究等了他数年,人心都是肉长的,谢年想,便给许氏一个衣食无忧。只要她安份,他不介意养她一辈子。只是许氏…… “宝姐儿,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置?” 许氏为何暗害怜姐儿已经不重要了,事实俱在。实在没什么好多问的,无非是想借此引起谢年的注意罢了。怜姐儿或许不会有事,如果郎中实在诊不出,也许许氏会想法子救下孩子。可是这行为本身己经极恶毒了,怜姐儿才多大,她便借了怜姐儿生事。 若是孩子真的被她抱回院中。 谢珂觉得怜姐儿恐怕会是另一个惜玉。这样的女人,自然让谢珂厌烦。想着一辈子不见才好。不过那许氏终究是被父亲谢年接进府中的。 “一切由父亲定夺。”她并不想越俎代庖。谢年便因为难,所以才来寻谢珂。随着谢珂长大,似乎越来越持重,处事也十分稳妥。出了事,谢年本能的想问一问女儿的意见。只是谢珂并不相理会这事。 谢年想了想开口。 “将她送到别庄可好?” 谢珂无可无不可的点头……谢年放下了心,觉得女儿只要不反对就是好的。毕竟那许氏……实在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谢年怀疑自己当年怎么就觉得她楚楚可人?一定是被猪油蒙了眼睛。 谢年觉得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待芸姐儿婚事过后,寻个由头将许氏送出谢氏便是。 只是事情再次出了谢珂父女俩的意料,谢年决定好了如何处置许氏,便匆匆去了外院,还有一众宾客要他招待呢。 而谢珂留在院中,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还不需她来待客。 只是谢年才走片刻,水青便脸色难看的进来禀道,说是许氏在院外撒泼,一定要见一见谢珂。而且威胁着说,若是谢珂今日不见她,她便一头撞死在门柱上。 说起这许氏,水青满脸厌恶。说起出身,其实她们当丫头的和许氏也没什么分别,同样卑贱,可是出身低微并不表示不能体面的过活。(未完待续。) ps:第三更,求支持。月饼都吃了没?看在大过节的偶这么努力的份上,亲们收藏下吧。么么哒~~~ 第三十六章 出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三十六章出气 那许氏要给人当妾,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也不会因此低看她,可是她这妾当的却是不知轻重。既然是妾室,就乖乖在一旁守着小院过活便是。 偏生还当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姨奶奶,觉得整个谢氏都该敬着她几分。 笑话,便是明媒正娶的姨奶奶,在自家姑娘面前,也上不得台面。何况那许氏不过是一ding小轿从角门抬了进来,真要论起来,还不如她们入府时,好歹是侧门进来的。比那角门都还高了一档呢。 她闹便闹了,现在竟然闹到姑娘院子外,竟然还用自己那条小命威胁?她真以为自己那条命值钱吗? 果然,谢珂脸上神情未动,只淡声道了句随她。 水青脸带喜色的应了,出门去应对许氏。 今天是芸姐儿出嫁的日子,虽然芸姐儿便是在家,谢珂也不会日日去看她。可是芸姐儿出嫁,还是让谢珂心中生出几分寂寥之感,想着再过一年,也许自己也要嫁人了。 齐律己经挑好了黄道吉日,便在她生辰的十日后。据齐律说,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日子。 谢珂笑而不语,这在齐律眼中,便是应了。 所以她在谢氏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足一年了。她不能反对齐律的话,因为如果明年她不出嫁,转过年来,久未归家的谢老爷子便会归家,而且归家后不过月余,便会染病而亡。 上一世,便是因此,权氏以她要守大孝为由,将婚事推后三载。 所以她这一生不想留在谢氏被人笑称无人来娶,便只能点头。其实谢氏有什么好呢?除了父亲谢年,谢珂没什么舍不得的。齐氏与谢氏相比,也许不一定好上多少,或许还不如谢氏。 可齐律说的清楚。 他不会让她受了委屈。那少年的话,她竟然相信。 所以对于谢珂来说,不管是谢氏,还是齐氏。其实都无甚大的区别。只是她不想再背负前世那些骂名的。 胡思乱想间,水青又掀了帘子进来。这次水青的脸色己是十分难看了……“姐儿,那许氏真是不要命了,她竟然真的撞了门柱。好在婆子们眼急手快,若是真的让她一头撞死。姐儿岂不被人说三道四。我们院子也染了晦气。” 谢珂放下茶盏。想着是不是自己脾气太好了,所以这许氏便由着性子在她院外胡闹。 好在今日芸姐儿出嫁,大家的眼睛都在长房,若是这事被传了出去,她少不得落一个刻薄之名,那许氏便是再不济,也终是父亲谢年的妾室。 也好,她即想见她,便遂了她的愿。 她倒要看一看八年前让父母生了嫌隙,最终阴阳相隔的女人到底是怎样一个‘国色天香。’许氏被带进来时。谢珂袖了手立在窗边。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谢珂身上,给谢珂周身渡上了一层浅浅的黄色光晕,这光亮,几乎刺痛了许氏的眼睛。 谢珂,谢珂。 许氏咀嚼着她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在许氏看来,自从谢年妻子楚氏病逝后,谢年之所以不接她入门,皆是因了谢珂。 谢年chong女是整个建安都知道的。 一定是谢珂不答应,所以这么多年来,谢年才对她视而不见。在许清眼中。谢年是个心软的,是个重情重义的。 她即是他的人了,他怎么会放任她过那般三餐不济的苦日子。所以一定因为谢珂,一定是。被接进谢氏后。她数次求见谢珂,可次次被她的丫头挡下。最后甚至连看门的婆子也敢公然阻了她进门。 她好歹是谢年的妾室,按理,谢珂该唤她一声‘姨娘’的,她是谢珂正经的长辈,却连见她一见都难如登天。 她怎么能心甘。她心中对谢珂的恨意一日日加剧。对谢年也满心是怨,不过她是真的不敢打谢珂的主意,毕竟谢年那么在意谢珂,若是伤了谢珂分毫,谢年怨她可怎么收场。 所以她想来想去,把心思打到怜姐儿身上。 那个不知道哪个女人给谢年生的孩子,她其实也是不喜的,没谁喜欢直接给人当娘,何况这孩子还是谢年的,她更是不喜。能用怜姐儿得回谢年对她的在意,许清做的毫不犹豫。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等到明日她自会想了法子让怜姐儿好起来,她便是不喜怜姐儿,可眼下怜姐儿是她的护身符。 却不想刚才看到程氏送一个男子出门,那人对程氏说,只要一副汤药下去,怜姐儿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许清这才怕了。她出身市井,家里父兄都在江湖上混饭吃,自然知道些稀奇的玩意。她用在怜姐儿身上的便是,不会致命,只会让人发一场高热。她敢对怜姐儿下手,便是笃定不会被人识破,这在郎中看来,更像是染了风寒。 却不想竟然被人识破了。 此事即被识破,她私下里送银子给秋氏的事想来秋氏也不可能守口如瓶了。 于是许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找谢珂,便是败了,她也要见一见这个让她恨了八年的丫头。 她一直以为谢珂不过是因着出身,所以才敢在谢氏作威作福,便是谢年行事,次次都要顾虑这个女儿。可真的见到了谢珂,许氏却只有瞠目结舌的份。 这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的,便是她打扮的再贵气,也终究少了些什么。也许是自卑吧。而谢珂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便让她心生仰望。 许氏敛了敛心神,将心中的胆怯压下。这才咬了牙开口。“谢珂,我好歹是你父亲的妾室,是你堂堂正正的姨娘,我只是来见一见你,你便是看不起我的出身,也不该次次让婆子相拦。这便是你父亲所夸的懂事,明理吗?” 听到许氏的声音,谢珂终于侧了头去看。 一身大绿的褙子,足上绣鞋绣了大朵的粉荷。 头上更是簪了三四根金簪。金配绿,绿映粉,在谢珂看来配的那是十分的惨不忍睹。再观许氏那张脸……毕竟年过三旬,年轻时或许还有几分姿色,可是姿色明显更趋于小家碧玉,可这许氏偏生做了大户人家正牌奶奶的打扮。 总之,谢珂觉得多看一眼许氏,都是对眼睛的荼毒。 也不知道父亲谢年平日里见这许氏,会不会觉得眼睛疼……被这五颜六色的装扮晃的。 “哦!堂堂正正?”看了一眼,谢珂便自顾自落坐,只轻声反问道。谢珂的声音其实是属于软糯娇柔的。这几个字也没带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平叙,可听在许氏耳中,却是带了不屑的。 许氏有心反驳。 可是这堂堂正正几个字,她还真的担不起。她进谢氏时,只有一ding小轿,而且走的不是丫头婆子出门采买的角门。 可谢年说的清楚,会让她一世衣食无忧的,所以她是谢年的妾室这点毋庸置疑。 “……你不就因着我的出身不喜我吗?我只是出身低微,却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只是……倾情于你父亲,宝姐儿,你便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我的了。”许清的颠倒黑白让谢珂不由得冷笑出声。 “宝姐儿不是你能唤的。你还是称我一声姑娘吧。” 同样的避重就轻,谢珂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可是许氏却心火大升。不管她说什么,谢珂都一幅不屑的样子。 为什么?便因当初她的‘情难自禁’吗?她只是想寻个依靠而已,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了。“……姑娘,还请高抬贵手,不要再与我为难了。”许氏按捺着性子道。在许清看来,谢珂不过是仗着出身和那张脸蛋才能在谢氏横行的。 谢珂根本就是个被惯坏了的,性了骄纵的大家小姐。 只要她在气势上压过她,谢珂也没什么好怕的。许氏安慰自己。“与你为难?你吗?你还真的不配我与你为难。你不来胡闹,我还正要差人去唤你呢。你既然来了……便把怜姐儿的事好好说道说道吧。奶娘,你来问吧。若是她嘴硬……不秘顾虑,‘问’到她吐口为止……死活不论。”谢珂平静的说完最后又轻飘飘的加上了几个字。 程氏大声应了,与几个粗~壮的婆子进来,二字不说便堵了许氏的嘴。 七手八脚把许氏拉了下去。 终于安静了。 如果许氏不来,谢珂是真的不打算理会她的,左右将她送到别庄,她再吩咐一声,让庄里严加看管她便是。 左右不过一日三餐罢了,便让谢氏养她几十年。倒让她尝尝孤身一人自由被禁的滋味。想来该是十分销魂的……却不想她自己撞上来,还敢在她院门闹着撞柱,即如此,就新账旧帐一起清算吧。 不过一个从角门抬进来的女人罢了。说她是妾室,都糟~蹋了‘妾’这个字眼。 之后的事情便十分顺利了。不过半个时辰,许氏便一五一十的招了。谢珂手中捏着许氏的供词,最终决定去看看自己的祖母。至于许氏……便是父亲谢年‘怜香惜玉’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她想,自己也算替母亲出了口恶气。(未完待续。) ps:月票七十加更~~~ 第三十七章 人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三十七章人心 见谢老夫人的过程是顺利的,亲切的,祖孙享了天伦之乐的。 谢老夫人刚把长孙女嫁了出去,虽然是庶出,可好歹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心中也是有几分不舍的。 便是连一众女客也少了几分招待的热情,于是谢老夫人以身子不适为由早早回了怡和园,回到院了便和程嬷嬷长吁短叹,叹养孙女实在是件糟心事,嫁给别人做媳妇不说,还在赔上大笔嫁妆,这些还不算完,如果在夫家得了尊重还好,也不算丢了娘家面子,可若是不得夫家欢心,爹娘兄弟的还得跟着劳心劳神。 程嬷嬷一边附和着,一边劝慰着,只道谢老夫人是上了年纪。 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得哄。 便在程嬷嬷绞尽脑汁哄着谢老夫人之时,谢珂来了。 谢珂从楚晔送的生辰礼物中挑挑捡捡,寻了几件金光闪闪的送来给谢老夫人,谢老夫人立时喜笑颜开,她倒不一定多缺这几年金饰,而是喜欢被人惦记的滋味。谢珂记挂着她,这让她觉得心里舒坦,何况谢芸才出嫁,谢老夫人正觉得冷清呢,谢珂便来了,而且谢老夫人不得不承认,单凭谢珂这张小脸,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了,何况再加上那张会哄人的小嘴。 总之,谢老夫人觉得谢珂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哄得谢老夫人喜逐颜开,谢珂离开前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将许氏的事道出。 谢老夫人正在兴头上,正觉得自家孙子孙女稀缺呢。嫁了个谢芸,她身边才三个孙女了,玉姐儿转了眼也要嫁人,她身边就只有宝姐儿霞姐儿了,可眼看着宝姐儿和霞姐儿也长大了,也终究要嫁人的。 这一想谢老夫人觉得自己简直是晚年凄凉。 孙女少了,谢老夫人终于想起来自己最近还新添了个孙女呢……虽然那许氏让她恨得牙痒痒,可孩子却是儿子的骨肉。许氏她可不认,孩子却是她谢氏的子嗣,她自然是要认的。 而那许氏竟然狠心到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谢老夫人如何能忍得。 都没想着问过儿子,谢老夫人直接就将许氏处置了。她不用尽心思想进谢氏门吗?不是宁可伤了自己的骨肉。也要勾~引自己的儿子谢年吗? 她就如了那许氏的愿,便让她一辈子留在谢氏好了,便是死,魂儿都休想出谢氏。 至于谢年,便让她看到mo不到。 最终谢老夫人让人将许氏扭送进了谢氏祠堂。以后的日子,直到许氏断气,她都要留在祠堂中,美其名是看守祠堂,其实就是被永远禁锢在祠堂中了。这可不由了她的心愿吗?只有谢氏族人可以看守谢氏祠堂,这不变相了承认了她的身份吗?只是,这辈子,她休想再跨出祠堂边的那个小院了。 谢珂觉得谢老夫人这处置真是妙的很。 每到逢年过节,谢氏族人会去祭奠先祖。那许氏隔着一道门,只能勉强从门缝里望一望父亲谢年。 这倒真是让她看到mo不到了。 谢老夫人难得做让谢珂心满意足的事。这件事倒是真合了谢珂的心意,若是如了父亲谢年所想,把这许氏养在别庄,岂不太便宜她了。 人卑贱不可怕,可怕的是自甘坠~落,在谢珂看来,许氏为了得到父亲的欢心,己经没有她不敢做的事了,长此以往,便是将她安置在别庄也不能让谢珂放心。现在好了,有谢老夫人亲口关照,想来许氏得守一辈子祠堂了,也算是赎了几分罪孽吧。 谢珂一身轻松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迎面程氏一脸喜色的上前告诉谢珂。怜姐儿己经退了热,此时正窝在新找来的奶娘怀里大口吃着呢。 谢珂脸上也不由得带了喜色。吩咐程氏多关照怜姐儿几分。 程氏应了,这才和谢珂提起今日芸姐儿嫁人的盛况。据程氏说,莲姐儿的陪嫁虽然算不得丰厚,可也有六十六抬。随后又悄声对谢珂说,其实大奶奶只给芸姐儿准备了三十几抬嫁妆。余下那半数,却是王氏暗中派人送来的,说是不给让芸姐儿受了委屈。 谢珂心想那王家次子倒是个伶俐的,知道以长房的财力恐怕置办不起多昂贵的嫁妆,便自己添了凑数。 这事倒也不算新鲜。 男方添嫁妆虽说是让女方长脸面,可男方亲友看到姑娘家嫁妆丰厚,自然也是羡慕男方娶了门好亲事的。不过是左右逢源之事。不管王家出于什么心思,芸姐儿总算嫁的体面。 一会水青水竹几人也围了过来,主仆几个叽叽喳喳的说的热闹。←百度搜索→【←书の阅 这份热闹直到晚膳时谢年冷了脸进了院子。 水青几人顿时做鸟兽散,沏茶的,布菜的,总之看上去都十分忙碌。因为丫头们心里可都清楚着呢,今天自家姐儿可是借了老夫的手把那许氏整治了。 菜布好,谢珂挥挥手,水青和水竹松了一口气,恭敬的行了礼退下。若说起谢四爷来,其实是个好服侍的主子,并不为难下人,只是今日,谢四爷这脸色明显不算好看。 这种时候,还是由自家姑娘来安抚吧。 她们还是能避多远避多远吧…… 屋中只有谢珂父女二人,谢珂亲手给谢年布菜。谢珂沉默的往谢年面前的碟子里夹着菜,很快就夹了满满一碟子。 谢年终于一声轻叹。“女儿,你便那么恨她?”谢年以为自己昨晚己经和谢珂商量好如何处置许氏了,这事便算完了。可是刚刚他竟然接到消息,说是母亲发派许氏去守祠堂了。 说的好听是守祠堂,其实就是将人圈在祠堂边的小院里。 一个人便守着那片阴森森的屋脊。白天还好些,入了夜那简直是阴风阵阵,便是大男人也会怕,何况许氏是个弱女子。谢年觉得这处置有些过了,可母亲话说的明白,此事是内宅之事,让他不必插手。 而最让谢年难过的是,此事是女儿一手促成。 难道,她还记恨着他,记恨着许氏,恨到恨不得将许氏除之而后快?可是谢年又不愿相信谢珂是个狠毒之人……总之,谢年现在左右为难,即想把许氏从祠堂弄出来,又怕谢珂会因此心中更加记恨着。 谢珂放下筷子,淡淡的勾了勾唇。 “恨她?她哪里值得我恨?”谢珂轻声反问,面对女儿的质问,谢年简直是有口难开。 说一千道一万,事情皆因他而起。女儿便是恨着,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在谢年心中,谢珂一真是个大度的,待人也素来温和,却不想这次却对许氏下了狠手。 “女儿啊,千错万错都是爹的错,与许氏无关。她年纪也不小了,祠堂那地方缺衣少食的,入了夜简直是鬼哭狼嚎,以前去守祠堂的,最多不过几月便会疯了。女儿,爹替那许氏求个情,你便想个法子把她从祠堂弄出来。至于弄出来如何发落,由着你可好?”此事谢年不好插手,因为谢老夫人话说的明白。 他若是强行插手,惹怒了自家亲娘,事情只会更糟。 最好的法子便是谢珂出面,在谢年看来,自己这女儿是个有法子的,只要她想,事情一定能成办。 问题是,谢珂并不想啊。 这点真的出乎谢年的预料,因为似乎从谢珂回谢氏之后,不管谢年说什么,谢珂都会应,从未摇过头,所以当谢珂郑重的表明许氏的归宿她很满意的那一刻,谢年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像不认识谢珂那般……谢珂觉得有些冷,想着是不是该加件外衫了。 她可不是前世的谢珂,可不是被人卖了都要替人数银子的谢珂。 她听得出,那许氏是从心底记恨她的。也许她觉得这些年来谢年都不娶她入门,皆是她这个当女儿的从中做梗呢。 将这样一个一心一意恨着她,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整出些事来陷害她的女人接回身边?除非她是傻的。 谢珂懒得多解释了,只将许氏的供状拿出来轻轻放到桌边。 随后起身离开。 谢年呆怔了许久才伸手将那张薄薄的纸拿起,随后一字一字的映入眼帘。那之后,谢年脸上的神情简直可以用惊骇来形容。 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许氏对自己的女儿竟然存了那样的心思。 她竟然觉得他没有明媒婆正娶接她入谢氏,是因为女儿谢珂从中作梗,而且当年说谎骗了妻子楚氏,以至他们夫妻嫌隙更深之事,当时他曾追问,她说她当时太害怕了,脑子里一团浆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糊涂的。 却没想到,多年前,许氏己经存了想要嫁进谢氏的念头。 想着只要自己妻子死了,她便有了机会,所以借机栽赃,故意陷他于不义。 还有……一桩桩,一件件,供词上都清楚的写着。谢年看过后,觉得自己这几年真像个傻子。这女人哪里可怜了,根本就是个心如蛇蝎的。而他刚才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伤了女儿的心。 谢年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比起许氏的私心,她落到这样的结局,都算是仁慈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归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三十八章归来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是最毒妇人心。屋↘】谢年怔怔的坐了许久,才想到该去和女儿道个歉。却不想谢珂早早歇下了。 只让水青回复谢年,说是她累了,让谢年早些回…… 望着漆黑的屋子,谢年觉得自己又做了件蠢事,难怪楚晔说他根本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这个女儿。谢年满怀心事的回到外院,左思右想半天,觉得他该和楚晔秉烛夜谈一番。于是谢四爷拎了酒去寻楚晔。 楚晔刚刚睡下,却被谢年不由分说拽了起来。 他根本不想搭理谢年,在楚晔看来,他和谢年除了谢珂一个共同亲人外,根本就是无话可说的。如果不是谢年当然负了自己的长姐儿,他唯一的姐姐怎么会想不开最终红颜薄命早早亡故。 所以他与谢年其实算不得亲人,而是仇人。 如果不是看在小姑娘的面上,他可不会出现在建安。谢珂生辰也过了,也定好了明年回楚氏的行程,楚晔便打算告辞了,待明年开春,他再来接谢珂便是。←百度搜索→【←书の阅既然宝姐儿之事己成定局,他便不想再和谢年虚与委蛇了。 却不想深更半夜的,谢年拎了酒壶来和他拼酒。 楚晔对谢年心中也是有气的,只是楚四爷自觉性子好,不与谢年一般计较。在楚晔看来,谢年是个遇事拎不清的,许是嫡子的关系吧,谢老夫人把他chong的过了头,人情事故皆不通。 与谢年相交,楚晔怕自己短命,被气的。 只是谢四爷今晚心情不好,简直是郁结在心啊。楚晔越是不理他,他越是缠着楚晔拼酒。 最终两人自然喝的酩酊大醉。 谢年醉醺醺的问楚晔。他到底该如何对女儿才是对女儿好。楚晔也喝得晕头转向,不过还是回了句……给她找门好亲事,给她庄子,铺子。银子,让她没有夫家依旧富贵容华。 谢年似乎懂了,可又觉得楚晔这话说了等于白说。 富贵容华吗? 让他好好想想…… *** 自从父女俩因着许清闹了别扭后,谢年倒是绝迹于内宅了。 人虽然不来看谢珂了。可是东西却没少送,今天送个镯子,明天送支金簪,后天送对画眉鸟儿……鸟儿挂在廊下,叽叽喳喳的唱着。谢珂望着鸟儿有些发愁。 她其实没怪父亲的意思。 只是觉得自己父亲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该通透了。 只是父亲似乎误会她了……这日日送东西的,明显便犯了谢老夫人的晦气了。 最近这两天她去请安,谢老夫人看她的目光,总带着股让谢珂心寒的味道。谢珂头疼的想,自己这个父亲啊,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许氏被送去守祠堂,据说哭闹了几日,那之后似乎是认命了,倒是不哭不闹了,嘴里只天天嘀咕着什么‘一眼谢年误终身……’这话是谢老夫人当成笑话说给谢珂听的。大意是这许氏真是个下贱胚子,如果不是她勾搭着自己的儿子,儿子能接了她进府?既然进了府便安生些,总不会短了她吃喝,竟然敢伤她的孙女,若早知道,许氏休想入府云云……总之,一切都是这许氏的事。 甚至谢老夫人还特意将谢珂唤到近前,将楚氏病故之事也都推到了许清身上。 谢珂乖巧的点头,表示自己心如明~镜。 谢老夫人满意了。然后转身与谢霞说话。 她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儿子现在根本就不在意她这个当娘的了,整日里寻了好东西便往宝姐儿屋里送。 谢老夫人不高兴了,谢老夫人的不悦明显表现在脸上了。谢珂笑笑。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怕,这辈子用尽了心奉承的祖母,其实性子也ting顽劣的。 寻了一日,谢珂将父亲谢年请了来,亲手沏了茶,又殷勤的递到父亲手里。 父女嘛。哪里有隔夜愁,谢年立时高兴起来,问谢珂喜不喜欢他送的礼物,他最近送的可都是真金,而且专挑分量足的。 按着楚晔所说,这东西若是不喜欢了,还可以熔了铸成元宝,简直一物多用。 谢珂赶紧点头,表示自己很喜欢。 又委婉的表示自己的妆盒放不下了,最终又谢绝了谢年给他重新打个妆盒的好意,将话题引到了谢老夫人身上。总之,那日父女俩说了ting久的话,在离开时,谢珂终于让父亲谢年意识到。 不仅要爱幼,也要尊老。 所以翌日,一只足金的镯子便套到了谢老夫人手腕上。 谢老夫人雨过天晴之时,建安迎来了第一场冬雪。 而伴随着初雪,谢氏大门被叩响,看门的小厮连滚带爬的往谢氏内宅通报。 原来是阔别了数载的谢老爷子回府了。一时间,整个谢氏大哗。谢珂听到消息时,正好奇的将怜姐儿抱在怀里,怜姐儿刚满百日,小脑袋可以勉强抬起来,怜姐儿的奶娘用一个大红的襁褓将怜姐儿包了个严实,只露出怜姐儿巴掌大的小脸。 谢珂此时正将襁褓抱在怀里,不管是姿势还是神情,都让一旁怜姐儿的奶娘啧啧称奇。 心道谢氏这位姐儿真是个伶俐的,她不过说了几句,人家抱起孩子来竟然便熟练有度的很。谢珂一边逗~弄着怀里的怜姐儿,一边问程氏。 “祖父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子如何?” 程氏也弯身望向谢珂怀里的怜姐儿,觉得这孩子倒是越长越招人疼了,她记得这孩子刚被抱回来时,黑黑的,瘦骨嶙峋的,不成想刚过百天,竟然像换了个孩子般。白白胖胖的,逢人便喜笑。 “身边带着家仆,还有一个服侍了十几年的通房丫头,名字唤问萍。据说是在老太爷离家时,老夫人亲自送到老太爷身边的……至于身子,看上去倒还硬朗。” 谢家老爷子突然回来,可着实是件大事。 谢老爷子素来喜欢自在随意,自诩自己是王谢之后,虽然学问比不上旧时那些文人墨客,可是性情却比旧时那些王谢大家公子还要来的随性……一走就是数年。 谢珂记忆中,自己见这位祖母的次数竟然屈指可数。前世,祖父谢俞是在她十五岁生辰前归家的。 而今生,归家的时间竟然早了数月!(未完待续。) ps:先传两更,加更晚上写~~ 第三十九章 退亲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三十九章退亲[5000+] 谢珂己经不是刚睁开眼时万事懵懂的小丫头了,便是今生与前世很多事都不同了,她也能坦然以对了。 谢珂抱着怜姐儿轻晃着,脑子里一边想着谢老太爷的样子。 似乎记不太清楚了。 前世唯一一次见到谢老爷子,便是谢老爷子病重卧chuang之时。那时谢老太爷将她们一众孙女孙儿都招到chuang前,说自己素来喜欢游走天下,虽然不是个合格的长辈,便确是个有见识的。 他没什么好留给她们的。 只有一些在四处搜罗来的玩意,最终每人赏了她们一件,全当个念想。 那是谢珂前世唯一一次见自己的祖父。那之后祖父谢俞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在chuang上苦熬了一冬,开春时终究撒手人寰。而前世她得到了是件摆件,似乎是个核桃雕成的楼阁,楼里一应摆件俱全,罗汉chuang,高妆台,还有一个刻画着山水的屏风,总之她稀罕的很。 她觉得祖父待她终究不错。 后来谢玉拿了自己得来的东西在她面前显摆,她才知道,原来谢玉得到的是件玛瑙串珠,一百零八颗珠子颗颗圆润,而且打眼望去一样大小,几分难以辨别开来。 她只是觉得惊奇,倒没觉得自己的摆件不好。后来嫁了人,才渐渐知道。 她那摆件,不过值几两银子罢了,而谢玉那串珠,却足可当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前世不可追,前世不可忆,谢珂笑笑,觉得前世的自己真是蠢笨的很,拿了鸡毛当成凤凰尾。竟然还感觉自己是个有人疼的…… 回忆最终被怀里的怜姐儿打断,怜姐儿扯了嗓子在谢珂怀里大哭,一旁怜姐儿的奶娘尴尬的接过怜姐儿。“许是饿了。奴婢去喂一喂姐儿。”谢珂笑笑,挥手示意奶娘带了怜姐儿下去。 程氏给谢珂换了滚烫的新茶,这才开口。“姐儿要不要去看一看,我刚才来时见到玉姐儿和霞姐儿的院中的婆子可是都悄悄去打探消息了。”程氏对谢老太爷也称不上熟悉。不过比起谢珂来,她显然更有话语权。 在程氏看来,谢老爷子着实是个游手好闲的。 年纪不大时便整日的呼朋唤友,而且对一些旁人觉得无聊的事情特别感兴趣。那时谢老爷子还不像现在这样一走几年,那时一年中有大半时间。谢老爷子还是呆在谢氏的。 谢氏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叩门。 看上去邋遢的汉子,打扮的乞丐似的老者……总之,无奇不有,而且通常都直接被谢老爷子迎进院中。屋↘】 然后一留便是几日……总之,年轻时的谢老爷子便是个怪人。 而且颇有几分喜怒无常。 不过他倒是有一样喜欢的,那便是喜欢听好话,奉承话。 你若是奉承话说的好,让谢老爷子开怀大笑了,三两五两的赏银那像雪花似的飘进怀里。程氏觉得,无论谢老爷子多么不学无术。终究是谢珂的长辈,老爷子离家几载,今日终得回,谢珂这个当孙女的是该去请个安的。 谢珂捧了热茶想了想。“奶娘,派了人去盯着玉姐儿和霞姐儿,她们若是出了门,便回来禀我。”所谓枪打出头鸟,谢珂不想拔这个头筹。 何况谢珂对自己这位祖父委实没什么好印象,只隐约记得是个ting麻烦的老头,谢老夫人与他比起来。服侍谢老夫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如沐春风了。 程氏应了,派了院中小丫头出门。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两个小丫头先后来禀。说是霞姐儿和玉姐儿都出了门,看方向该是去了怡和园。 谢珂这才起身。水青拿了大氅给谢珂披上,随后与水竹一左一右扶着谢珂出了门。雪正是似化未化之时,一脚踩下去,又是冰又是水的,很是泥泞。 两个丫头一路小心搀扶着,这种日子本来不适合出门。谢珂身子算不得好,她知道自己是个受不得风的,也避免自己在这种天气时出门,只是今日却由不得她。一路走的可谓是步履艰难,两个丫头更是胆战心惊,生怕雪地路滑出了意外。 好在有惊无险。 谢珂走到怡和院门口,正好碰到了谢霞。 三房离怡和院稍远,四房最近,所以谢珂和谢霞几乎同时走到怡和院外。 见到谢珂,谢霞自然一有喜色,她一人去见祖父,心里也觉得忐忑,有谢珂相陪,自然是好的。 “宝姐儿,我们一起见祖父吧。父亲说祖父为人严厉,我一人去正好有些怕。” 谢珂笑着颔首,绝口不提谢霞根本没存了寻她一起的心思,不过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是无用,她以前倒是觉得谢霞是个可以深交的,可是后来仔细一想,一个庶出的姑娘,并无过人的才貌,却是真的得了谢老夫人欢心,这本事可不是等闲姑娘能有的。 这事若是谢玉做出来,她一定觉得谢玉是个满腹心机的。 可是由谢霞做出来,她心里甚至没有多想,只当她性子好,正投了谢老夫人脾气,可是事后想一想,谢霞不显山不露水的便将谢老夫人‘收服’,哪里会是个心无城府的姑娘。 谢氏姐妹四人,当真称得上心无城府的也就只有出嫁的谢芸了。 谢霞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她总觉得谢珂最近似乎在躲她,虽然谢珂做的并不明显,可谢霞是个精明的。她自问自己没有做任何出格之事,何况父亲谢延也曾交待,让她与谢珂交好。 入冬后,谢珂便显少出院子。 有时在谢老夫人那里碰到,她们姐妹二人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而她顾虑着谢玉,也不好总去寻谢珂。眼下在这里碰到,谢霞自然想与谢珂多说几句,这样才显得亲切。 只是不等谢霞开口,谢珂已迈了步子。“外面好冷,我们还是快些进屋吧。”谢霞点点头,也跟着迈开步子。便在这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谢珂二人回首,便看到谢玉一身素色的褙子,打扮的十分淡雅。 谢玉素来喜着艳色,像此时这般几乎可以称为素面朝天的时候几乎没有。 谢霞不由挑了眉唤了声玉姐儿。 谢玉矜持的对谢霞点点头。迎上谢珂的目光时,却是身子本能的一怔,随后有些落荒而逃的移开了目光。“你们也来看祖父吗?我们一起进去吧。” 谢霞自然乐意,人越多越好找机会浑水mo鱼,她可不想一人面对祖父。姐妹三个倒是粉饰太平的一起迈步跨进了院中……让他们意外的是。她们只见到了谢老夫人,而且谢老夫人的脸色着实称不上好。对于她们三人也是敷衍得很,只说谢老爷子身子不适,正在内室歇息,并且说天气冷,今日不必请安了。 便是素来招谢老夫人疼爱的谢霞也没能让谢老夫人脸色好看一分。 谢珂带头行了礼退出屋子,很快谢玉和谢霞也出来了。姐妹三个并肩往外行。 “我听说祖父看起来身子好的很,怎么竟然病了?”谢霞脸带疑惑的道,一旁谢玉轻笑道。“许是累了吧。毕竟一路跋涉。” “恐怕真是累了,若非累了。也不至于连我们几个孙女也不见。你说是不是宝姐儿?”见谢珂不开口,谢霞寻了机会问道。谢珂点点头附和道。“我觉得你说的有理。”多余的话却是一句也不说了。 谢霞有些气馁,她觉得通过自己的努力,她和谢珂己情同亲生姐妹,怎么好像自从芸姐儿出嫁后,谢珂待她便像隔了层纱般。 总是朦朦胧胧的。 “宝姐儿,我有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可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淡。我父亲前几日信里来说,让我待你便像亲生姐姐那般。” 谢珂笑头摇了头。对于一旁谢玉的冷脸直接视若无睹。“我哪里就冷淡你了,实在是天气太冷了。我一刻也不想呆在外面。我前几日染了风寒,躺了几日身子才有所好转,我生病时总不能去看你吧。把病气守给你就不好了。” 真的如此吗?谢霞歪了脑袋望向谢珂。只觉得阳光下,谢珂的小脸确实显得异常的惨白。 倒真的带了几分病色。“你看我,你病了我都没去探望,宝姐儿,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们可是说过,要做一辈子好姐妹的。”“我哪里会怪你。你便是来了,我也不能见你啊,总不好把病气过给你,最近天气凉了,你也小心不要受了风寒。”谢霞提起父亲谢延,谢珂觉得自己那位三叔是个坦荡之人,而且对己故的三伯母是真的痴情。便是感觉谢霞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天真烂漫,可还是忍不住的叮嘱道。 谢霞笑着应了。 这时一旁的谢玉突然开口。“霞姐儿,你上次不是说要看我新画的花样子吗?不如就今天吧?”谢霞不由得看向谢珂,她自然知道谢芸成亲那日,谢珂可是在二房大闹了一场,虽然原因不明,可是似乎从那之后,谢玉就有几分怕谢珂,便是见了面,眼神也总是闪躲的。 其实,说起来她也有几分怕谢珂。虽然她长的漂亮,可是她用那双亮亮的眼睛望着她的时候,谢霞总觉得自己在谢珂面前是透明的,仿佛她想什么谢珂都能看透。 谢珂漂亮,而且是嫡出,与她交好绝无坏处。 可是她发现其实和谢玉在一起更舒服,因为她们同是庶出之女。以前她也看不惯谢玉的骄纵,可是自从芸姐儿出嫁后,谢玉倒像换了个人般。再不似以前那般,整个人仿佛都脱胎换骨了。 如果这话谢霞当着谢珂的面说出来,谢珂一定对此嗤之以鼻。 脱胎换骨? 真是笑话,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玉不是脱胎换骨,而是不得不隐忍着过活。 她就好像在等着过堂般等着权氏的消息……谢珂眼见着谢霞一脸意动,明明便是想和谢玉一起的神情。谢珂心中微微一叹,谢霞终究不是谢芸。 她提醒谢芸不要与谢玉走得过近,谢芸终是听了。 可是谢霞……罢了,都是命,便由了她去。“我头有些疼,便先回去了。”谢珂轻声道。随后招手唤了水青和水竹上前。 主仆三人当先离去。谢玉望着谢珂,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宝姐儿,活的真的越发的……金贵了。”谢玉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眼谢霞,随后轻声叹道……谢霞张口想反驳。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二人站在那里望了谢珂片刻,随后相携着去了谢玉的院子。 谢珂直接进了暖阁,暖阁里热气扑面,好半晌谢珂的手脚才暖和过来。这时程氏挑了帘子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方子。 说是林先生才送进来的。林先生便是齐律留给谢珂的那个郎中。那人本姓林,名唤长源,今年己是儿立之年。据他言,他跟在齐律身边三年了,这三年里,他只替齐律一人诊病。 这话里自然是有深意的。 大意是说在齐律心中,谢珂与他自己的性命同等重要。 那人啊…… 行事虽然大开大合,看上去是个惹不得的。其实有时却又心细的很。他知她入冬后身子便始终不好,隔几日便会来信相询。谢珂多数时候是没有回信的,他也不恼。几日后信依旧送到。 昨日的信里还写着让林长源给她开幅温补的方子,不想方子今日便送来了。 谢珂点点头,着程氏按了方子抓药。她得养好身子,只有养好了身子,才不会像前世那般年过二十便缠~绵病榻。 林长源得了谢老夫人首肯,每月入府一次给她诊脉。 谢珂想了想,拜托林长源顺便给谢老夫人也把把脉,算是代她尽了孝心。林长源没有说什么,每次从她院中离开后,倒真的替谢老夫人把脉。偶尔会开个养身的方子。以至谢老夫人初时的怨怼顿消,甚至开始每月盼着林长源入府诊脉,这些,都是齐律潜移默化的替她安排的。 谢珂知道。如果没有齐律的吩咐,便是她开口,恐怕林长源也不会屈尊降贵的。 程氏得了谢珂首肯,拿了方子自去抓药,而谢珂想了想,起身走到一旁的斗柜。 从柜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匣子。打开后是一封封码的整齐的信笺。 收信人皆是谢珂。 而字迹,龙飞凤舞煞是好看,看久了会有种字如其人之感。笔走龙蛇,倒真的像极了他的人……霸道,放纵,却又精致。 谢珂突然来了兴致。 吩咐水青磨墨,谢珂提笔……‘一切安好,勿念。’其实她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回信的。 可是今日谢珂却觉得这短短的六个字,其实ting没心没肺的……他待她好,为她尽可能的安排好一切。而她对他,虽然称不上喜欢,便也渐渐多了几分欣赏。她觉得齐律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别看表面看来霸道蛮横,其实他若对谁好,便是掏心掏肺。 想了想,谢珂另起一行写道。 ‘建安降了初雪,甚美。’落款是中规中矩的‘谢珂’二字。 随后装好,火漆封口,着人送往外院,父亲谢年自会派人将信送住京城。 时辰还早,而且外面天气着实不好,谢珂没有丝毫出门的兴致,便懒懒的倚在大迎枕上翻着话本子……话本子是时下姑娘们喜欢的小玩意,多写些奇闻逸事,甚至有些鬼怪狐仙之类的,总之在谢珂看来,鬼怪也好,狐仙也罢,其实都比人善良。 至少鬼怪狐仙尚且善有善果,恶有恶报。可是人心,却是极黑暗的。 谢珂难得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看话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程氏端着熬好的汤药,小心翼翼的捧给谢珂。 似乎得了叮嘱,林长源开的方子,多数都带了几味气味香甜的药。 所以药不算难喝。 谢珂小口小口的喝着药,一旁程氏替谢珂拿了锦被盖住双脚,这才开口。“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老太爷回府便罢了。权氏竟然派了人来。据说老夫人大怒,当下便将二爷和二~奶奶唤到怡和院去了。”说完见谢珂微敛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氏在谢珂面前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的。 于是也不等谢珂回应继续道。 “奴婢想着是不是权氏真的来退亲了?转过年来可就到了玉姐儿出阁的日子……此时若是被权氏退了亲?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所以说这做人啊,还是不能昧了良心。这老天可从不偏心,向来公平的很。奴婢倒要看看二~奶奶如今可还要怎么挽回?”二~奶奶孙氏素来是个要面子的,可整个谢氏都知道她的为人。 尖酸,刻薄,却还要佯装大度,雍容。 实在是个不招人喜欢的。 可是权氏若真的来退亲,丢脸的终究是谢氏。所以谢老夫人才会大怒,何况今日谢老太爷刚回来,权氏便来了,这不是等于打了谢老夫人脸面吗?谢老夫人一直自诩是个会掌家的,权氏可是给了谢老夫人当头一棒,谢老夫人如何不气?(未完待续。) ps:月票80加更。五千字长更啊,偶是个多勤奋的娃,求支持哇~~收藏,打赏么么哒。 第四十章 权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四十章权势 只是这事丢脸的可不止二~奶奶一家,若要细究起来,谢珂其实也是面上无光的。程氏虽然记恨二~奶奶和谢玉算计自家姑娘,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程氏还是觉得权氏不厚道。姑娘家被退亲,那着实是件难堪之事。 以后谢玉可怎么办才好啊? 便是想嫁人,又有哪个人家会要一个被退亲的姑娘。 所以程氏还是忍不住的唏嘘着。同时也庆幸自家姑娘躲过一劫,若是自家姑娘中了二~奶奶母女的毒计,现在被退亲的恐怕便是自家宝姐儿了。这样一想,程氏又觉得权氏这亲退的好,退的妙。 这厢程氏心里还在游移不定,那厢谢珂己经坦然的拿了话本子继续看着。 谢玉被退亲?干她何事? 不过想来以二~奶奶母女的性子,权氏这亲也不好退。 真的以为红口白牙的说退亲便退亲啊,二~奶奶可不会轻饶了权氏。所以谢珂并不担心谢氏会吃亏。兴许到头来,吃亏的会是权氏呢。放眼整个权氏,其实能说会道的也只有那权家姑奶奶,不过想来此时权家姑奶奶可不便动身来建安。 便是她真亲自来了建安,对上二~奶奶,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 人嘴两张皮,死活都由着二~奶奶说道。权家大姑奶奶虽然也是个精于嘴皮子功夫的,可她好歹还顾些脸面,而逼急了二~奶奶,她可是连脸面都不要的。 这样一想,谢珂竟然有那么几分同情权笙了…… 前世权笙在她面前,素来是高高在上的,连带着权大姑奶奶。谢珂一直觉得自己能嫁进权氏,已是件走运的事,所以在权氏简直是夹了尾巴做人,可是权大姑奶奶还是能从她身上挑挑拣拣的寻出毛病来。 她以前是个闷声不响的性子。便是权大姑奶奶说错了,她也笨嘴拙舌的不会辩解,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一身毛病了。 而权笙素来是个没主意的。遇事不是听他娘的便是听他长姐的,偶尔听了她的事后也还要问过权大姑奶奶。 前世她竟然觉得权笙性子温良,是个良人。 现在想来,真不知道前世她的眼睛长在了哪里? 程氏见谢珂对二房之事兴趣不大,不由得讪讪的住了嘴。“眼见着天冷了。怜姐儿小衣裳好像不多。奶娘,你去吩咐府中绣娘给怜姐儿赶制几身冬衣出来。内里要用今年的新棉,布便用素色的软棉布。”谢珂突然吩咐道,程氏应了声,急匆匆出了门。 耳边清楚了,谢珂不由得摇摇头。 程氏与前世一样,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尤其喜欢张家长李家短的,这倒没什么,左右她现在能护了程氏。 前世程氏陪她嫁进权氏时。初初也是这样。爱说爱笑,与权氏府中的婆子丫头很快熟络,可是不知何时触了权大姑奶奶的逆鳞,愣是给程氏安了个搬弄是非,诬蔑主子的罪责,当着权家的婆子丫头便动用家法抽了十几鞭子。 性命虽然无忧,可自那之后,程氏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少言寡语。 谢珂一直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程氏。 她当时便想,若是有机会,一定让程氏整日的笑口常开。所以程氏便是性子算不得稳妥。可谢珂还是由着她在院中管事。这辈子,她所求不多,只求前世亏欠了的,今生可以弥补。 好在程氏是个知足常乐的性子。 能陪在儿子和男人身边。能眼见着谢珂在谢氏站得一席之地,她己经心满意足了。 程氏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顺便拿了几块布样子让谢珂挑选。府中绣娘现在对来四房的活计可是热心的很,程氏不仅喝了热茶吃了点心,还顺带着得了几块时令的帕子。谢珂将几块布料捏在手中看了看,最终选定了两块。程氏也觉得谢珂选的好。 想着自家姑娘还未嫁人,心思便这样精细,若是将来有了自己的娃,定然是个好母亲。 许是个比起四奶奶来,还要精细的母亲。程氏想到这里,心中觉得安慰。 她生怕谢珂自幼失母,以至连带着对‘母亲’这人称谓都不喜,若是那样,程氏觉得自己便是死了都无颜去见四奶奶楚氏,好在谢珂不仅长的很好,性子也好。 虽然不算强势,可这性子却正好在谢氏立足。 所谓过犹不及,在谢氏,过软或是过硬都讨不得好。只有像宝姐儿这样的性子,才能安身立命。 接过谢珂选的料子,程氏想了想开口。 “……劲哥儿今年都十九了,眼看着转过眼便满二十了。奴婢想着给他说门亲事,也不求女方富贵,只要是个会过日子的便行。长相嘛,不丑便是了。”谢珂听到程氏提起程劲来,倒是ting意外的,随后又一阵恍惚,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程劲都要二十岁了。 程氏的话,谢珂倒是赞同的。 娶妻娶闲,娶个会过日子的媳妇自然是最重要的。 见着谢珂似是对自己的话生了几分兴趣,程氏这才轻叹一声继续道。 “可那小子是个愣头青,奴婢托人给他寻了几个,他都不喜。不是说长的丑,便嫌对方出身低。现在他能耐了,管着姐儿的铺面,我这个当娘的也只能数落数落他,他若中不听,奴婢也着实没了主意。姑娘能不能想个法子,哪怕探一探劲哥儿心里的想法也是好的。”最终程氏吞吞吐吐的道。 谢珂还当什么事,却原来是程氏觉得程劲年纪到了,该娶房媳妇了。 只是程劲却看不上程氏给他挑的姑娘。“这事好办啊,他嫌姑娘丑,便给他寻个漂亮的。他嫌出身低,便给他寻个门第高些的。现在劲哥儿也算有了几分体面。寻个小门小户的姑娘确实委屈了他,便给他寻个门户低微,却有几分学问的姑娘吧。建安有不少落地的秀才,虽然空有秀才名声,可是家境算不得殷实。奶娘不如托了人去问一问,兴许能给劲哥儿寻个满意的。若是劲哥儿还不喜我们再想法子探一探他的底。”这事本不必谢珂插手,可是碍于程氏,谢珂还是支了招。 程氏连连点头。 觉得自家姑娘就是有见识。 她总往贪寒人家去寻,有几分姿色的吧,却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儿子看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能识几个字的吧,这相貌又着实不大上得台面。 她怎么就没想到给儿子找个秀才家的女儿呢……程氏想明白其中道理,欢欢喜喜的走了。谢珂又和最闲,继续翻着她的话本子。 她突然间想到,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似乎整日在屋中做女红,谢家的姑娘虽然每季都有新衣,便新衣送来时间的早晚与得chong不得chong有直接关系。她虽是嫡女,却不得chong,谢老夫人对她爱理不理,便是连亲生父亲也三五月不来看她一眼,府中的绣娘可都是长了双慧眼的,所以她的新衣总是最迟送来的,有些都过了季,她的衣裙才送来,她若想有新衣穿,便得自己动手。 可是这一世,她柜中的未上身的新衣没有十件也有八件,而且在迅速递增着,但凡是她院子吩咐下去的,绣娘的速度从来都很快。 像今日吩咐绣娘给怜姐儿做衣裳,若是以前她不得chong时。绣娘一定会用分~身乏术来打发她。 所以说权势这东西,真是极好的。有了权势,人活的都体面了…… 用过晚膳后,程氏一脸喜色的回来了,据她所说,己经托了媒人按了要求去寻,媒婆子不愧是吃这锭饭的,不过半天功夫,己经寻到了几个合适的姑娘,接下来便由媒婆子动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去游说了……成败还未知,不过程氏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自己这次寻的可是即有姿色又兼之识文断字的,想来这次劲哥儿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说完劲哥儿的事,程氏见谢珂一脸浅笑,话锋一转,不由得说到了二房。 不是她多嘴多舌,实在是二房的兴衰与自家姑娘有着直接关系。总之,程氏觉得二房这事,是一定要告知谢珂的。 “……据说二~奶奶回了院子便将玉姐儿好一顿打骂……连屋中摆件也都摔到了地上。二~奶奶素来珍惜那些,想来这次是真的气疯了……后来二爷回来了,又将二~奶奶母女一顿数落。总之二~奶奶最后咬了牙说。这亲事,无论如何也不能退。这话二~奶奶院中服侍的婆子丫头都听到了。 权氏来的是权老夫人的心腹,据说是权老夫人的陪嫁丫头。 二~奶奶这样子,她自然是应付不了。似乎在老夫人院中,二~奶奶将一切过错都推到权家公子身上。说是权家公子不顾廉耻,与一众狐朋狗友闯了谢氏内宅。还说权家公子之所以退亲,不过是眼红……因着玉姐儿的嫁妆比不得姑娘你。总之,话很难听,权家来的那个妇人当时便红了脸,说是回去与自家主子夫人商量。” 谢珂听完后眉头不由得拧了拧。孙氏竟然用了她当挡箭牌,想来上次的教训没让她学乖。(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祖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四十一章祖父 为了能让谢玉嫁进权氏,自己这位二伯母真是无所不用其及了。 可她有没有想过,谢玉便是勉强嫁进了权氏,双方闹的这样僵,权氏会如何待谢玉?谢玉有什么幸福可言? 对此事,谢珂只想说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成天的算计她,谢玉的嫁妆便是再少,权笙也不至于退亲的。权笙那人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再加上谢玉长的着实不丑,他是一定会娶了谢玉进门的。只是进门后权姑奶奶会不会嫌弃谢玉,久而久之受了长姐影响,权笙会不会嫌弃谢玉,这便是后话了。不过便是嫌弃,谢玉也始终是权家少奶奶,这身份是跑不了的。 一句话,种善因得善果,得了恶果自然是种了恶因。 二房的事,谢珂只当了笑话来听,她心中更记挂的是突然归家的谢老太爷。当晚谢年来看谢珂,与谢珂提起谢老太爷。 “你祖父年事已高,这次归家,或许能在家中多住段时日,你是个孝顺的,以后日日给你祖母请安时,便捎带着给你祖父问个好。至于你祖父的性子……便是连父亲也mo不透,所以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谢年今日是特意进内宅提点女儿的。不仅谢珂对谢老爷子突然归家感到意外,谢年也如此。 设想一个人不见父亲数年,甚至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父亲尚在人世。 这父亲突然回来了,自然会让惹得府中人心浮动。 谢年倒不在意自己,他好歹是谢氏嫡子,自家亲爹便是再喜怒无常,也不会把他如何,可是担心谢珂。自己女儿最近可以说出了几次风头,把个二房压的死死的,谢年怕自己那位只闻其名少见其人的父亲会因二房之事而不喜谢珂,所以巴巴的来提前打个腹稿。 “总之。你照常过你的日子,旁的一切自有父亲应对。便是你祖父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只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不必往心里去。”最后谢年离开时叮嘱谢珂。 谢珂笑着点头送走了父亲谢年。 想着父亲竟然专为此事跑了趟内宅。谢珂想自己虽然没了娘,可是自从回到谢氏,父亲谢年真是又当爹又当了娘。 父亲明明是极chong她这个女儿的,可是前世,他们父女怎么会那般生疏……三五月不见一面实属正常。便是她出嫁前,也没有见到父亲一面。只隐约知道父亲似是约了朋友出门……父亲谢年便以那样的借日,明目张胆的表示对她婚事的不满。其实上辈子,父亲是不愿她嫁进权氏的吧。可惜她没有领会父亲的心意,甚至对父亲心中存怨,便是弥留之际,也死活不让程氏通知父亲。 想起往事,谢珂轻声一叹。 随后真的开始头疼明日见祖父之事。因为谢珂发现父亲忧心的,十有八九会成真。 虽然此事由谢玉而起,可是最终谢玉却是被退亲的。人们都习惯同情弱者,何况这一年来,她在谢氏确实颇出了几次风头,便是连谢老夫人也未压制住她。 所以自己这个显少见面的祖父或许真的会给她出些难题呢。 这疑惑直到翌日清早去给谢老夫人请安时终于揭晓。 这是谢珂记忆中,这一世第一次见到祖父谢俞,谢俞的相貌有几分枯瘦,脸色确实不算好,泛着些许暗沉之色,他穿了件暗灰的袍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厅。谢老夫人则屈就了次位。 谢珂来时,谢玉和谢霞都先她一步到了。 谢珂不动声色的上前行礼,随后起身立到谢老夫人身边。看似与往日没什么不同,甚至连唇角的笑意都与平日分毫不差。多活一世。谢珂学会了一个道理,便是前路险阻,也依旧要从容以对。前路不会因为她苦哈哈的脸色而变成一路坦途。而她则会因自己的好心情而将前路的荆棘看成一马平川。 这是谢珂的心得。 谢俞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望向谢珂几人。三个孙女都是他嫡亲的,与谢老夫人不同。他看她们没什么分别,不管嫡出庶出,身子里总流着他谢氏的血脉。他不会因此觉得谢珂亲近,也不会因此觉得谢玉便卑微几分。 他望着三人,只是望着。 三个小姑娘并排而立,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花儿似的。 正是好年华啊,谢俞觉得心情不错,想着自己归家的决定是对的。在外面闯荡几年,银子倒是不缺的,哪里都有谢氏的商铺,他手握印信,随时可以支取。只是外面呆久了,也觉得几分索然无味。他想到了建安,想到了自己的四个儿子。 当年用松鹤延年命名的儿子。 其实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决定立时返家……想到自己归家的理由,谢俞的脸色一凛。 望向几个孙女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挑剔。论起相貌来,确实是四房的宝姐儿更胜一筹,可在谢俞看来,却是二房的玉姐儿生的娇弱可人。至于三房的霞姐儿,样貌确实有所不敌,不过好在庄重矜持。 玉姐儿与京城权氏定了亲事。对方昨日差了人来退亲。这事着实不光彩,而原因……谢俞目光最终看向谢珂。 他记得自己离家时,谢珂不过四五岁光景,梳着一对羊角小辫,只会傻傻的满院乱跑。她的母亲楚氏生的倒是极端庄的,想来女大十八变,她是随了母亲的。她也定了亲事,是京城齐家的二公子。 对于齐家会来谢氏提亲,谢俞同样疑惑。 他不在建安,并不表示他对朝中形势不明。便是因为看的分明,谢俞心下更是惊诧。齐氏那可是连皇帝~都颇为倚重的家族,族中子弟个个身居要职。 那齐家二公子眼下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可人家到底年纪尚幼,何况齐家二公子便是没有官职在身,却有封地,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可是有银子都换不来的……待成年后去了自己封地,就等同于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那才真是逍遥快活呢。(未完待续。) ps:先传两更,加更还是晚上写~~写多少传多少~~求个支持。 第四十二章 斗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四十二章斗富[6000+] 谢俞觉得自己很羡慕,他一辈子追究的便是个自由洒脱,所以成了亲有了儿子后便如脱缰的野马般,显少归家。 这其中自然有对父母给他娶的妻子的不满,他不喜欢强势的女人,偏生妻子姜氏是个事事要强的,便是给他找个通房,都得是她的心腹丫头,这种随时随地被对方掌握的感觉谢俞十分不喜,所以在姜氏,也就是谢老夫人当下生下儿子谢年后,他便喜欢上了云游四海。 自由的感觉自然是让人向往的,也是容易让人上瘾的。 最终妻子姜氏妥协了,把她一个名字唤了问萍的丫头给了他,让他无时无刻不带在身边,只要他带着她的眼线,便随他四海为家。 谢俞自然同意,一个丫头罢了,他有无数种方法让那丫头归顺了他。 随后他用了几年时间,果然将问萍收归已用。问萍不仅不向谢老夫人报告他的行踪,甚至开始替他遮掩。这样过了十几二十年,谢老爷子觉得自己虽然称得上自由自在,可是谢氏明显式微,尤其是最近几年,他去支银子,超过千两掌柜的竟然敢不支给他,偏生说什么要得了老夫人的首肯。 整个谢氏都是他的,他拿银子用,还要等着姜氏点头。 谢俞觉得自己的权利被剥夺了,自由似乎也变了味道……只是他着实不愿回建安,想着回去后一切便得由着姜氏,他觉得生不如死。 只是…… 想起往事,谢俞身子动了动,以求不动声色的离谢老夫人远些。数年不见,他对老妻没有思念,尤其是时隔数年相见,他发现妻子己经老得让人见而生厌,身上甚至有股难闻的味道,他着实不喜。他还是喜欢闻小姑娘身上的脂粉香。 谢俞天马行空的想了半晌,最终对谢珂甚至生出几分嫉妒来,因为他觉得过几年后,谢珂过的日子才是真的自由自在。 谢俞的想法谢珂自然无从得知。如果她知道,一定会惊奇于这强大的遗传能力,并且为父亲谢年偶尔跳脱的行为找到了原因,原来这是从其父那里遗传来的。谢老太爷行事显然比父亲谢年还要没调。 “祖父常年在外,也算有些见识……一会祖父一人送你们一件礼物。全当是祖父这些年不在的补偿了。玉姐儿,宝姐儿,霞姐儿,几年不见,你们一个个都长成在姑娘了,尤其是玉姐儿,样子像极了你祖母。你祖母年轻时候便像你一样,一朵花儿似的……”谢俞陷入了回忆中,他所说的祖母自然不是谢老夫人,而是谢鹤的生母。名唤雁露,是他未娶妻前收的通房丫头,只是娶了妻子后,雁露被妻子姜氏要到身边,说是调~教一番再给他送回来。 只是这一番调~教,却用时颇长。 如果不是他借着妻子姜氏回娘家的时机让雁露怀了孩子,恐怕他这辈子都休想等着妻子将雁露送回来了。 十月怀胎,雁露给他生了个儿子。 谢俞很开怀,妻子姜氏嫁进门五六年肚子都不见动静,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阻了姜室给她生儿子……只是他不能阻了妻子将雁露的孩子接到膝下教养的善举。毕竟这在外人看来。着实是妻子大度。 可怜那雁露日想夜想的,最终哭瞎了眼睛啊。 谢老爷子兀自陷入回忆中,自然惹恼了一旁的谢老夫人……她总是告诉自己,她是谢氏的ding梁柱。是她一力支撑起谢氏来。这才有了谢氏的日渐繁荣,自己的男人,根本就是个添头,他爱走便走,爱云游四海便四海云游去,倒省得他在身边。她行事碍手碍脚。 只是眼见着自己的男人做在自己身边,想的却是别的女人。 谢老夫人这向来高傲的性子,又如何能忍。 尤其是昨日权氏来退亲,更是让谢老夫人觉得颜面无光,她本就满心怒意无处发泄,现在好了,都直接算到谢玉身上了。 她就觉得谢玉长的不像孙氏呢,经谢俞一提,倒真的让她想起了往事。 那个雁露是个短命的,她早就把忘了那雁露的模样了,现在再观谢玉,谢老夫人觉得倒真有几分像雁露。尤其是那弱不经风的样子……她真是瞎了眼,以前还被这丫头花言巧语的蒙骗。却原来是个包藏祸心的,雁露不是好东西,趁着她不在勾~引她的男人,这玉姐儿生成这幅模样,自然也是个笑里藏刀的。 若非如此,人家权氏为什么要来退亲? 一定是谢玉做了什么,虽然孙氏强词夺理,把一切都推到权氏身上,可权氏当初既然点头同意这门亲事,此时为何没有缘由的退了亲事? 须知退亲之事谢氏自然是难看,可是权氏也得不了好。 总之,这是一损俱损的事。 可听权氏的意思,这亲事是非退不可的。谢老夫人心思翻转间,谢俞己经命人端了托盘上来。那端盘之人看上去是个徐娘半老的婆子,穿了身素紫面料的褙子,显然不是丫头打扮。谢珂敏~感的发觉,谢老夫人望向那人时,眼里仿佛啐了火。 谢珂虽然不动声色,可隐约知道那人是谁了。 该是父亲所说的一直跟在祖父身边服侍的,原是谢老夫人的心腹,后来是谁的心腹便不得而知的,名字该是唤个问萍。 看她这打扮,明显是被祖父谢俞收了房的。 来人确是问萍,她端着托盘给谢俞和谢老夫人行了礼,随后转身走向谢珂几人。 托盘上三件东西。 谢珂目光微沉,望着这三件东西。与记忆中的一样,一串玛瑙串珠,一个精致的核桃雕成的摆件,还有一个象牙雕成的巴掌大的小扇子。 在谢珂眼中,这几件东西委实算不得什么,可是谢玉和谢霞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 玛瑙珠子在晨光中闪着微微的黄色光晕,乍一看,黄色中似乎又夹杂着淡淡的红痕,是个卖相极好的宝贝。 核桃雕的摆件虽然不起眼。可是雕工精致,谢玉和谢霞哪里见过这样小,却是面面俱全的东西,自然觉得东西很是稀奇。 最后一个便是那玉般的象牙扇了。 谢俞手指轻点。如上一世那般,三人一人一件礼物。谢玉显然是喜欢自己那份的,却偏生望向了谢珂的。谢霞倒是ting满足,望着象牙扇子向谢俞倒谢。这时问萍笑着开口,那调子。竟然颇有几分以长者自居的架式。 “……玉姐儿是吧,你长的确实与雁露有几分相像,我和雁露情同姐妹。可惜她去的早啊。”问萍唉声叹气的说完,转向谢珂。 对谢珂,她明显不那么和颜悦色了,谢珂想想也便明白其中原因了。 她是嫡出,父亲谢年是谢老夫人独子。 而是问萍显然是尝过谢老夫人的手段的,现在有祖父谢俞护着,又在外生活数年,恐怕不如以往那样惧怕谢老夫人了。所以对谢老夫人唯一嫡亲的孙女,自然不需摆好脸色了。 “这是好东西,可是你祖父收藏许久的,今日给了你,也是你祖父对你的偏爱。” 别人不招惹谢珂,她自然不会主动惹事,可是倘若有人惹到她头上,她凭着此时在谢氏的身份,也不惧。 问萍明显在挤兑她,前世她是不知。所以欢天喜地的将东西收了,还当成宝贝专门寻了个红木匣子收着,直到病重手里短了银子,便让程氏拿了匣子去典当。 不想红木匣子倒是换了十两银子。可这摆件,人家勉强才给作价三两。 此时问萍便是欺她养在内宅,没有见识。这东西明明不值几个银子,她却偏生说成这东西好似价值千金似的,谢玉的眼神本来就是又羡慕又恨的,现在便是连霞姐儿也用眼神暗暗瞄向她手里的东西。 谢珂冷笑。想要活的体面,自然就不能随便被人所欺。 这问萍便是要和谢老夫人斗法,是她的事。可她想踩了她来让谢老夫人难堪,可就惹到了她谢珂了。 于是谢珂笑笑,用两根手指将那核桃摆件捏在手中,作势冲着阳光细细看着。问萍一喜,觉得四房的谢珂是个没见过市面的,便是这东西真稀奇,她这么看法也着实丢人的很。 果然,谢珂这一动作,让谢老夫人登时阴了脸。 便是让谢俞脸上见了笑。 他觉得问萍耍的小把戏ting有心思,即戏弄了谢珂,又把了一旁老妻的脸,实在是一举两得。其实谢家兄弟四个,都是他的儿子,也无所谓chong谁不chong谁。可是四儿子谢年有个好娘,他有娘chong着,他对谢年自然便少用了些心思。 再说他用在儿子们身上的心思本就不多。 这样一分,他用在四子身上的心思就几乎等同于零了。 何况轮到孙女辈上,那更谈不上用心了。所以问萍戏弄谢珂,谢俞并不气,只觉得这女人跟在自己身边久了,终于聪明了些。再不似初时那般木讷无趣了。 谢俞和问萍带了笑,谢老夫人脸色就难看了。 她始终觉得谢珂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而且在姑娘中也算是有见识的,毕竟不管是谢年还是那楚晔,现在再加上个齐律,似乎都没少往谢珂院中送好玩意。屋↘】若是比别的谢老夫人不敢说谢珂一定胜出,可是比眼力,几个孙女中,谢珂应该拔个头筹啊。 怎么一个丁点大的小玩意,竟然便让谢珂失了平日的伶俐。 谢老夫人暗自咬了咬牙,刚想开口点醒谢珂。 谢珂却昂了头,眼睛半眯,一脸笑意的对谢俞道。 “原来祖父喜欢这种精巧的玩意。祖父怎么不早些回来……我过八岁生辰时,外祖母送了我一匣子这种精巧的小玩意,不仅有楼阁,还有院子树木花鸟,还能将这些小玩意拼到一起,拼个园子出来呢。只是前几日我的丫头收拾屋子,觉得这东西颇占地方,便将那红木匣子腾出来给我装多余的首饰用了。 正好我院中有个婆子新近得了个孙子。 我想这些东西留着也无用,便送了那婆子,让她带回家给她孙子耍玩。 唉。现在若是要回来,也不知道东西给祸害成什么样子了?不过那些树木花鸟的想来也不容易碰坏,祖父既然喜欢,我回院子便唤了那婆子回家将东西取回来。都孝敬给祖父。”谢珂说的十分的诚恳,小脸上神色更是郑重。 直听得问萍直了眼睛。 她原本想着让谢珂丢丢面子,连带着让谢老夫人也落些颜面。不想这四房的姐儿是个傻的,呆的。 这种东西如何能随便送人? 不对,不是随便送人的事。便是送了人,如何还能要回来给老爷子?似乎也不对。总之这姑娘说话大大咧咧,可是每句话仿佛都戳了人痛处,而她又不好反驳。 问萍觉得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可不管如何,不能让谢珂真的将东西要了回来,那实在落了老爷子面子,若是传了出来,说是自家老爷将己送给婆子的东西又要了回来,那成什么样子。眼见着谢俞用手指轻扣着桌角,这便是不耐的表情了。 问萍赶忙笑着开口。 “不用。不用,东西都送了人,要回来也不合适。你祖父便是喜欢,夺人所好终究不好。我看就不必唤那婆子了。”问萍想息事宁人,谢珂可不答应。 还是那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安静的站在这里,没招她没惹她,她不为难谢玉,不为难谢霞。却偏要为难她。这是什么道理?现在眼见着为难不成,便想抽身而退,她是个什么东西? 便是谢老夫人在她面前都占不得多少便宜,便是偶尔占了便宜。那也是她白白送出的。 何况这问萍。 “这怎么成?我倒是不在意这东西值几个银子。它便是值千百两,我送出的东西也绝没收回的道理。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这不是祖父喜欢的吗?哪怕它只值几钱银子,那也是一定要收回来的。嬷嬷不必再劝了……”最后‘嬷嬷’二字的称呼直接将问萍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谢珂。 觉得自己或许错了,这四房的姐儿不呆不傻,相反的。还很聪明,这根本就是步步紧迫,不打算轻意放过她了。 她便年岁大了,可是她的穿着打扮明显不是府中服侍人的婆子啊,她却唤了她‘嬷嬷’。 这明显是踩了她的脸面啊。可恨她在谢氏确是个妾身不明的,老爷子也从未提过要抬了她当姨娘……未归谢氏时,她倒是像个女主子般打理老爷子身边的一切,可是回到谢氏,她却什么都不是了。 这四房的姐儿打人还专挑了人脸面打。 “我……奴婢……老爷。”最终问萍将目光放到谢俞身上。谢俞拧着眉,觉得问萍简直愚不可及。和个小丫头斗法,竟然三句两句的便败下阵来,还被小丫头当场喝斥成府中的婆子出身。 真是个没用的,真是白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了。 烂泥终是扶不上墙。此时谢俞不由得郑重的打量了谢珂几眼。初时他只觉得小姑娘很漂亮,是那种无可挑剔的漂亮。 打扮的清清淡淡,可却将一旁一身华贵的谢玉彻底比了下去。 此时再看,却觉得漂亮似乎己不能形容她了。该是,伶俐精明……只是如果他没记错,她该是四儿子的独女,自己那四儿子怎么可能生个这么伶俐的女儿?谢俞觉得老天便是开了眼,谢年也生不出一个即漂亮又聪明的姑娘。 所以刚才该是碰巧了。 碰巧他送的东西,她真的有。而且真的送了婆子。总之,谢俞不相信谢家的姑娘能借力打力,以不变应万变。 谢俞想了想,招了手示意问萍上前,低声吩咐几句,问萍脸色变了变,终是点头。随后转身出了屋子。谢俞则一脸笑意的对谢珂道。“祖父的错,不该送宝姐儿这些俗物,祖父吩咐问萍给你换一件。” 谢俞觉得今日若是压不住谢珂,自己如何当这谢氏的主子。 他即归家,谢家大小事自然是打算收回手中的……若是连个小小的丫头都拿捏不了,可如何从老妻手中要回掌家之权。 他心中所想,谢老夫人虽然未必都知道,却也能猜出几分。 从年初开始,她下了死令,不管谢俞在哪里拿银子。都不能超过千两。这对向来大手大脚的谢俞来说,自然是不喜的。可她这些年来费尽心思,谢氏才日渐富庶,最终傲然建安。 虽然依旧姓了个谢。可是谢俞为此付出了什么?除了大把大把的花银子。可她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的铺面一年不过盈利三五千两,他一句话便都要了去……他便不想想自己为谢氏付出了什么,只一味的索求。 他是她的男人,可是她竟然数年都未能见他一面。 便是连她派到他身边的心腹丫头也终究心向了他。即如此,她索性不让他随意挥霍家里的银子。 这法子倒是灵验的很。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他便回来了。他回来做什么?自然是想和她争谢氏,争银子。如果初初嫁入谢氏时,她还对谢俞存了几分小女儿心思,这么多年过去了。 谢俞在她心里,不过是个还没死的人罢了。 或许,他死了,她倒活的更轻松些。 今日厅中之事,那问萍明显为难宝姐儿。好在宝姐儿是个伶俐的,不动声色的便替她教训了问萍。这让谢老夫人心里暗暗觉得解气。觉得整个谢氏没给她什么好,好在晚年了,得了个伶俐的孙女。 既然占了先机,谢老夫人如何还能允许谢俞再‘欺负’谢珂。于是她缓缓的开了口。“老爷,我看今日便散了吧。孙女们还得回去习女红呢,” “家里又不缺绣娘,习什么女红。咱们谢氏可是高门旺族,姑娘嫁出去可都是给人家主母的,哪里还需要亲自动手做衣衫……这女红,不习也罢。”与谢老夫人唱反调是谢俞喜做之事。 谢老夫人暗自恨的咬牙。 可面上却是如沐春风的笑着。“看老爷说的。习女红是在其次,不过是磨练她们的性子。女孩子家,终归要性情温和才会让婆家喜欢。” “性子温和固然是好的,可也不能成日的磨练啊。若是练出了副柔弱性子,岂不被婆家所欺,依我看啊,今日女红便算了。不如便让她们留在这里,陪我们夫妻说说法,解解闷。” “……可我还有事情待办。你知道的,家里家外一大摊的事,都等着我点头呢。我哪里得闲啊……”谢俞心中冷哼,嘴里调子未变。“我们数年未见了,你便空出一时半刻的陪了我说会话又能如何,谢氏也不会垮。” “……如此便依了老爷吧。”谢俞话都说到这份上,谢老夫人自然不好强求了。 而此时,问萍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盖着大红的绸子,颜色艳丽的很。 谢玉谢霞,连带着谢老夫人,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盯向那托盘。谢玉自然是希望这盘中只是俗物,因为这是要送给谢珂的,可又觉得还是价值万金的好,最终是谢珂没有见识过的,她想看一看谢珂瞠目结舌的样子。 而谢老夫人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虽然谢珂便是此局败下,也没有什么,刚才可是狠狠打了问萍的脸面。可是心中有股执拗劲,她还是希望谢珂能胜,虽然这不是在争斗,可是她真的见不得问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也见不得谢俞一幅道貌岸然实则回府算计她的无赖样子。 她想让谢珂出面,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碍着谢珂的身份,不管是谢俞还是问萍,都不好对谢珂责难……而她也顺便出口恶气。 问萍的脸色依旧称不上好看,可想着自己刚刚竟然当着谢老夫人的面,被她的孙女弄了个灰头土脸,此时神情不由得也带了几个执拗。 打了谢珂的脸面便如同打了谢老夫人的脸面。 她便不信谢珂一个小姑娘,真的见识非凡。 问萍嘴角挂着浅笑,随后轻轻扬手将托盘上的红绸揭下,诸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光影斑驳。(未完待续。) ps:月票90加更。六千字长更。谢谢投月票的亲们~~~ 第四十三章 装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四十三章装傻 紫的,金的,黄的,甚至还有微微的白光。 屋中不知谁发出一声轻呼。虽然随后那声音瞬间捣住了口,可是也让屋中气氛霎时凝滞起来。问萍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随之扬起。 “这东西是个什么?不知姐儿可知?”她将托盘送到谢珂面前,让谢珂可以看的更清楚些。 而她的语气,似乎己笃定,谢珂不会知道答案。因为这东西着实稀奇,自家老爷子也是偶然得来,据对方说,他们只带了这一个漂洋过海而来,所以这是仅此一个的宝贝。 老爷子今天可是舍了老本了。她就不相信这仅此一个的宝贝,谢珂能识得。 虽然她和谢老夫人曾是主仆,可她陪在谢老爷子身边的这些年,做的可是夫人的事。谢老爷子身边一切事情俱交至她手,她哪件没有料理的妥妥帖帖,不想才归谢氏,谢老夫人便把她降成了个粗使婆子,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这还不算,竟然让她和屋中婆子们轮职在夜里服侍她。 这要放在以前,她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她是主,她是仆。 可她陪在老爷子身边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连老爷子都不有他服侍茶水,谢老夫人凭什么这般作践她。 便是明知道打了谢珂的脸面,于谢老夫人来说也是不伤筋不动骨的。可是问萍还是希望谢珂能颜面大失,便是臊一臊谢老夫人也是好的。 屋中诸人望着托盘中的东西,便是连谢老夫人也犯了难。 这东西,连她都未见过,宝姐儿如何会识得。 这明摆着便是与宝姐儿为难呢,与宝姐儿为难便是与她为难,宝姐儿可是她嫡亲的孙女……到了这会儿,谢老夫人终于拎清了,知道几个孙女中,其实和她最亲的唯有谢珂。余下的。不管是玉姐儿还是她疼爱的霞姐儿,其实细说起来与她又有什么相干。 她们的父亲可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谢老夫人明白了,可似乎也晚了些。 此时便是她对谢珂掏心掏肺又如何,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谢老夫人看宝贝的同时。用余光扫到了问萍,这个原是她心腹丫头,最终却与她生了嫌隙,现在甚至背道面驰的下贱东西。 当初若非她将她送给谢俞,她能过上今天的日子。 这个忘恩负义。现在好仗着有谢俞这个靠山。与她暗中较劲为难便罢了,竟然连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都欺负。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老爷子,你用这东西考量宝姐儿,着实不公啊。这东西看着便金贵,宝姐儿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常年养在内宅,如何见过。不如换一个吧。” 这话自然是对谢俞说的,谢老夫人根本不屑于搭理问萍,觉得和她说话都是屈尊降贵。谢俞此时心情不错,看着屋中诸人都被他的宝贝震住了。心里不由得有几分飘飘然。对于谢老夫人的话,自然就爱搭不理的。 “宝姐儿可不比一般姑娘,据说她过个生辰,楚氏便能送来几十车礼物。还会缺了这东西?宝姐儿,你也不用顾虑,若是认出这东西,祖父便将这东西送了你。便是认不出也没有什么,你还小,见识差些也是应该。” 谢老夫人压下心中怒意,冷眼望着那托盘上的东西和问萍。 随后出声道。“宝丫头。放心大胆的认,有祖母在,我倒看看有谁能欺了你去。” 谢珂看了看谢老夫人,点头。 她确实有些为难。倒不是不识得这东西,相反的,这东西也许只有她识得,哪怕换成父亲谢年或是小舅舅楚晔,也不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因为这东西前世可在她嫁进权氏后才渐渐在京城开始流传开来。 最初一个价值千两,后来多了。价格低了些,可一个也得值得百八十两银子。谢俞这么早便弄了一个在手上,想来该是天价购得。 她有心摇头,可是自己这祖父似乎打定主意与她为难了。 谢珂自问,似乎以前没有得罪过这位祖父大人啊,怎么回了府就找她的麻烦。明明送个不值银子的东西,却偏偏让他的通房说这东西值钱的很,因此招了谢玉和谢霞的猜忌。 她们姐妹关系本就岌岌可危,倒不是谢珂多在意。可终究她一时半刻离不开谢氏。住在同个院子里,若是总被人惦记着,怀恨的,终究不好。所以她才反击的。她现在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儿。 只是要不要继续呢? 她若真的道出这东西的来历,恐怕便真的因此成了祖父的眼中钉了。 谢氏的长辈也真是奇怪,便没有一个真疼她们这些孙子孙女的。初时谢老夫人与她为难,这换成了祖父,依旧与她为难。如果不是姓了个谢,谢珂真恨不得立时破门而出。 谢氏,真惹人发笑。 谢珂心中一时难以决断,一直举着托盘的问萍便当她答不出。 她扭着腰端着托盘回到谢俞身边。俯了声对谢俞道。 “老爷子,看来宝姐儿答不出呢。楚氏便是再有银子,这东西可不是有银了便能买到的,楚氏终究还是小家子气了些。”如果这话她只说给谢俞一人听倒还罢了,可偏生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屋中诸人都听了个清楚。 谢珂握了握拳,笑了。 谢氏诸人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当娘的算计儿子,当祖母的算计孙女,真可谓是无奇不有了,可还在这里嘲笑楚氏。 楚氏好坏何需一个通房来评价。问萍这人真是被谢老爷子chong坏了,轻重不知便罢了,竟然连尊卑都混淆了。 再观祖父谢俞,竟然颇为认同的点了头。 谢珂心中的火气无论如何压不住了。楚氏诸人待她真心,哪怕她只是楚氏的表小姐。不管是祖母还是几位舅舅,待她便如同亲孙女,亲女儿般。她不允许自己在意的楚氏被一个出身卑贱的通房诬蔑。 于是谢珂突然笑了,诸人不由得齐齐望向她。 谢老夫人有些忧心,生怕谢珂气过头了伤了身。她现在终于觉得颜面似乎也没有谢珂来的重要。这可是她唯一嫡亲的孙女儿。至于那个怜姐儿,虽然也是儿子的骨肉,可那孩子的娘着实让她心烦,所以谢老夫人眼下还没有再认个亲孙女的打算。 “宝丫头,若是身子不适便先回院子吧。不要强撑着。” 谢珂笑着望向谢老夫人,觉得谢老夫人难得对她表示出真正的善意。这是因着问萍回来了,所以打算先攘外再安内?不过谢珂并不在意,这种时候谢老夫人自然要向着她的。 “多谢祖母,不用了,孙女还能撑住。祖父,要说这东西的来历吗……”谢珂这一开口,不仅是谢俞,屋中诸人都齐齐坚起了耳朵。谢俞和问萍自然是满脸不信,这东西可是真的稀罕,当初买这东西时,谢俞可是斥了巨资的,便是因着那次支的银子过多,所以才惹怒了谢老夫人,让她加了道限额。 谢珂一个小丫头,长年养在内宅,怎么会知道这东西。 虚张声势罢了,一定是的。“宝姐儿,这东西的来历你若是知道,祖父可着实对你有几分钦佩了。问萍,将宝贝送到宝姐儿面前,让丫头细细看看,可万不要看错了。”问萍点头,捧了托盘走向谢珂。 “姐儿可要好好看,这东西可不是凡品,姐儿可万勿污了它的名声。”问萍笑着道。 只是说出的话着实不大中听,谢珂没有理会她,她还不至于屈尊降贵到和一个丫头出身的通房讲道理。 谢珂又扫了一眼托盘中的东西。 五颜六色的倒很是漂亮,东西做成了鱼跃龙门的形状,倒是栩栩如生的很。 不过再栩栩如生,几年后也不过值个百八十两银子罢了。之所以能卖到那个价格,不是说东西多稀奇,而是这东西确是飘洋过海而来。百八十两中倒有半数用做了路费。 “……这东西叫琉璃,又名五色石。至于最初如何锻造出来的亦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这东西不是产于中原,放眼天下,好似只有隔了海和异国才能造的出。祖父这个宝贝该是飘洋而海而来的。” 话不算多,可却将东西来历说了个清楚。 谢俞身子有些发僵,初时得了这宝贝,他是日也看夜也看,恨不得抱了它一同睡觉。 可此时再看,却觉得这东西也不过哪些,连个小丫头都知道来历,还说什么稀释真宝。问萍可就没谢俞这么沉得住气了。她双手微颤。一脸的不敢置信。“老爷,宝姐儿怎么会知道?不会的,那人明明说这东西放眼天下仅此一个的。谢珂,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莫不是楚氏串通了那人骗了老爷的银子?老爷,一定是的。一定是楚氏不安好心。” 别说谢老夫人和谢珂了,便连谢俞都觉得问萍这话说的过矣。 他们碰到那人是意外,得到这东西也是意外。人家楚氏犯得着算计他吗?马失前蹄便马失前蹄,不过是多花了些银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谢俞先是斥责了问萍,随后转向谢珂时,却是和颜悦色的很。(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苦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四十四章苦水 “宝丫头,你告诉祖父,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以前在楚氏时,有次外祖母过生辰,小舅舅曾送了外祖母一尊琉璃炼制的观音,据小舅舅说,这东西是飘洋过海而来,是很稀罕的东西。屋↘】小舅舅送的观意可没有祖父这个宝贝漂亮,而且也小上很多,想来祖父这东西可真是宝贝。即是宝贝,祖父还是快些收起来吧。莫要招了贼……” 谢俞点头,觉得谢珂说的并无破绽,何况小丫头也说他这尊宝贝即漂亮个头又大。想来自己也没有被骗。楚家寻来的宝贝与他的宝贝比起来,可是差了天上地下去了。 谢俞很高兴,觉得谢珂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有什么说什么,明明占了先机的,她若只说出宝贝的来历,他这东西还真得送了她。 可她将宝贝说成这么珍贵,这东西自然是不好送她了。 谢俞初时还曾提防谢珂,怕她是谢老夫人的一杆枪,若是她一心向着姜氏,他倒觉得小丫头还真有几分难缠,他倒不是怕谢珂,他担心的是谢珂背后的楚氏和齐氏。 眼下看来,小丫头便是被姜氏所用,也不足为俱。 谢俞满意,谢老夫人便有些闹心了。 这东西谢珂认得是件好事,可那后半段话是完全没必要开口的,心中知道这是宝贝,还是趁机收下,便是不放心,转手交给她也是好的。这东西可颇费了笔银子呢。 放在谢老爷子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还整日的被问萍mo来mo去,便是宝贝早晚也失了灵性。 只是不管谢老夫人满不满意,这请安总算是完成了。谢老爷子借口累了,被问萍扶进了里间。 谢老夫人挥挥手,她现在没心思理会几个孙女,也没心思数落谢珂了。她得想法子如何压一压那问萍的气焰。 出了院门,谢珂松了一口气。 一旁谢霞凑上前来。“宝姐儿,你真厉害,那样的宝贝你都知晓来历。我可是连看都没有看过。” 谢珂笑笑,并不多说什么。谢霞脸上神情有些古怪,随后凑近了谢珂耳边道。“不过你好傻啊,那宝贝你若留着,将来便能添了做嫁妆。你怎么反道让祖父收起来。你没看到时祖母脸色有多难看吗?” 谢珂如何没有看到。 可这东西她怎么能要?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祖父谢俞的心头好,嘴然他嘴上说若她识得便送了她,那不过是官腔。她若真的要了那东西,恐怕以后在谢氏都得关起门来过日子了。 她这样即打了问萍的脸面,又见接的取悦了谢老夫人,谢珂觉得已经很好。 所谓过犹不及,她始终谨记。“……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何况我一个姑娘家,要那么精贵的玩意做什么?还是让祖父把玩吧,放我手里。那就是明珠蒙尘。” 谢霞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最终怏怏的与谢珂道了别。而一直默默跟在她们身后的谢玉却突然小心开口唤住了谢珂。谢珂不由得挑了眉回望,她觉得整个谢氏,她和谢玉是最没话说的,她们在一起,除了斗就是互相算计,实在是相见两厌。←百度搜索→【←书の阅 “有事?”谢珂放慢了步子问道。 谢玉快走两步,与谢珂并肩而行,以往在她脸上的厌恶与嘲讽此时全不见了。她咬着唇望了望谢珂,最终呐呐的开口。“宝姐儿,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嫉妒你……你不仅漂亮,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喜欢。我自问除了出身不比你差,可是你看我有什么? 便是体己银子每年母亲都要从我这里拿走一半。 我便是想要添身新衣,也得几次三番求了母亲。宝姐儿。你说我们同是谢家女,怎么便差了那么多?” 谢玉并不需要谢珂回应,继续道。 “那日之事,我自是错了。我己经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说来也奇怪,以前我是想方设法想要和权氏退了这门亲事。只是用尽了心思终未能成。 现在权氏真的退亲了,我却发现。我在谢氏简直是寸步难行。眼下母亲还和权氏僵持着,若是权氏真的不管不顾退了亲,宝姐儿,你说我还有活路吗?” 谢珂侧身看了一眼谢珂,觉得她今天恐怕吃错了药,这些事和她说有何用? 她们的关系可没亲厚到成为知心姐妹。“……自作自受罢了。” 这话说的直白,若是平时谢玉定是要怒的,只是今天她只是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竟然点了头。 “你说的没错,我自作自受。眼下我什么也不求了,只求着权氏不要退亲。千错万错我都认了,只求着能保下这门亲事。我若是被退了亲,不仅爹娘会打折我的腿,便是祖母……也定然会因我丢了谢家颜面对我生厌。宝姐儿,那时我便真的没有活路了。” 谢珂脸上神情己经有些不耐了,她并不想听谢玉的忏悔。 哪怕她是真心的又如何,所谓覆水难收,难道还能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而且谢玉这人心思深,她寻她,必定不是仅和她吐吐苦水这么简单。果然,谢玉话锋一转,用着无比委屈的调子道。“宝姐儿,我们好歹姐妹一场,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你让我如何赔罪我便如何……只求你,求你带个消息给齐家公子,也不需他废多少唇舌,只求他跟权氏打个招呼。一个招呼便好,只要权氏不退了这门亲事,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这话经由谢玉口中说出,谢珂是一句也不信的。 哪怕她此时的神情无比委屈,在她面前也是从未有过的恭顺。 可世上有种人,她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过是俯低做小罢了,这对谢玉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如果谢珂应了,那她简直便是愚不可及了。 “……谢玉,你对我存了什么心思我不在意,你是恨我还是嫉妒我,我也不在意,总之,你的事,我绝不插手。有这功夫,你不如回去与二伯母好好商量一番,不如再给你寻个人家吧。” 这话谢珂说的毫不犹豫,说完步子加快,很快便与谢玉分道扬镳了。(未完待续。) ps:先两更,加更晚上写~~ 第四十五章 百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四十五章百态 谢玉驻了足,立在那里望着谢珂的背景,手紧紧握成了拳。 谢珂…… 她己经这般恳求她了,她己经将自尊抛下,不过求她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她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她被权氏退了亲,于她有什么好处,她也姓谢啊,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何况齐氏也是在京城的,她的事情传了出去,于她也是颜面有损的。在谢玉看来,她所求不求是谢珂举手之劳的事。那齐律看样子十分在意谢珂,也极chong她。 只要她开口,那齐家公子无有不应。 可她竟然毫无回旋余地的拒绝了。谢玉拳头握在太紧了,指甲刺进了掌心,痛,钻心的痛。可是心中的恨意似乎都要盖过这股痛意了,她真后悔,后悔当日怎么事情便没成,若是事情如了她的心愿,现在被退亲的便不是她,而是谢珂了。 老天待她着实不公。 想到家里看到她便横眉冷对的父亲还有恨不得将她打包直接送到权氏母亲,谢玉小脸白的几乎没了颜色,最终一步步走向院子,如同赶赴刑场。 谢玉的事,谢珂压根没往心里去,见谢珂终于回来了,程氏赶忙迎了出来,口中问着谢珂如何? 她问的自然是见谢老爷子如何,谢珂点点头,答了句还好。程氏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想着以谢老爷子那性子,自家姐儿嘴中吐出了‘还好’二字,己是烧了高香了。程氏还听说,老爷子离家时,老夫人将自己的心腹丫头送给老爷子,言在外,一切起居有人照顾她才放心。 据说那丫头上次走的时候还对老夫人恭恭敬敬的,不想这次回来却是变了个人般。 一身时令的装扮,不管看到谁。都抬着下颌说话,一幅涨了身价的样子。 那样子,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好在以自家姑娘的出身,那唤了问萍的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招惹吧?当然,程氏只是在心里想,可没开口问,如果她开口问,谢珂一定会回她。 招惹了。不仅招惹了,还狠狠的招惹了呢。 而且算是结了怨了。 不过谢珂倒也没往心里去,那问萍便是心中再记恨她,也不过是个丫头出身,便是谢老爷子再chong她疼她,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何况还有谢老夫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过了今日,想必谢老夫人待她会更‘亲切’的。 当晚谢年来看谢珂,问了今日见谢老爷子的始末,谢珂如实说了。谢年听后,眉头几乎蹙成了一团。“你这丫头,性子越发厉害了,真是一点委屈也受不得,罢了罢了,左右父亲同你一样,都不得你祖父欢心。即如此,我们何必在意?气便气吧。 至于那个问萍,你惩治的好。 那句‘嬷嬷’尤其是点睛之笔。想欺负我谢年的女儿,便要她尝尝被我女儿惩治了。还说不出我家丫头错处的滋味。 好,实在是好。”谢年的忧虑随着想到谢年唤问萍那声‘嬷嬷’而烟消去散。 谢珂抚额,再次深觉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不愧是父子。那性子啊……一样一样的。“我没有惩治她,只是实话实说。”谢珂觉得还是得解释一下。以免父亲和旁人乱说,坏了她的名声。 这个旁人也许是小舅舅,也许是齐律。总之,谢珂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姑娘,那些心机啊,手段啊。只是用来反击,绝不会用来害人。 谢年点头如捣蒜。 “实话实说,实说实说,父亲懂的,懂的。”谢年笑的那叫一个开怀,似乎刚刚的忧虑根本就没存在过。 谢珂闭嘴不再说什么,心道父亲真的懂吗?真的懂这‘懂’是何意吗? 谢年只是怕谢珂受了委屈,不想女儿非但没有受委屈,还大大替母亲出了口恶气。于是从谢珂这里出来后,谢年直接去见了母亲。父亲回来后住进了主院,母亲依旧住在怡和院。 见到儿子来了,谢老夫人自然是高兴的。 其实今天一整天,她的心情都不错,处理起事情来也是事半功倍,尤其是晚膳是让问萍足足在她身边站了半个时辰,她的心情简直可以称之雀跃了。 见到儿子,她自然把谢珂的丰功伟绩说给谢年听。最后谢老夫人叹道。 “……宝丫头是个伶俐的,也是个孝顺的。母亲悔啊,当初不该对她那么严厉的。当初若是待她更亲切些,想必出了事,宝丫头会更维护我这个祖母,维护咱们谢氏的。”谢老夫人心中依旧有着担忧,尤其是谢珂要嫁进齐氏之事。 亲事固然是好亲事。 只是那齐氏门楣太高了些,每每想到这事,谢老夫人心中依旧觉得做梦似的。 谢珂虽然为谢氏寻了大大一个靠山,可是谁知道将来谢氏若出了事,谢珂会不会搭把手。毕竟自己待她…… 再次叹了叹气。谢老夫人的好心情也淡了几分。 谢年可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女儿只要嫁的好便是。何必在意那些虚的东西。 门楣高怎么了?他的宝姐儿可是独一无二的……齐律那小子能娶到宝姐儿,那是他的运气。他还没嫌齐氏门楣太高呢,齐氏怎么敢嫌他谢氏。至于亲不亲切的,反正宝姐儿出嫁后,恐怕三五年也难回建安一次。便是不亲切又如何。 面都见不到了,说那亲切不亲切的显得虚伪。 谢年安抚了母亲半晌,这才起身告辞。在母亲这里,他没得到想要的褒奖和赞赏,只听了一肚子母亲的苦水。谢年最终去了外院书房将谢珂今日所行之事又告诉了程善才,程善才赞了谢珂,又顺道夸了句,虎父无犬女,谢珂这才觉得舒坦了。 程善才回屋后又将事情说给了程氏听。程氏大感意外,她问自家姑娘时,姑娘只说了句‘尚可’。她便以为老爷子没有难为姑娘,不想老爷子和那问萍联手为难了自家姑娘。 程氏愤愤不平的道。 “……你说老爷子和老夫人心里怎么想的?怎么分不清亲疏远近呢?姐儿将来可是要嫁进齐氏的。谢家不管做什么,齐氏总能帮上一把的。放着这样大的靠山不去巴结,却反道与姑娘为难。这算什么事啊?”平日里程氏编排主家,程善才是一定会言辞制止的。可是今日程善才半晌无言。 连他也觉得谢老爷子和谢老夫人都有些不着调。 老夫人是一辈子活的精细,生怕宝姐儿出嫁将谢氏家业也顺便带走,因为心中始终存疑,所以待姐儿没法真的亲切起来。 可是谢老爷子又是为何与宝姐儿为难呢? 当年老爷子离家时,宝姐儿才刚落地,还是个道都走不利落的小娃~娃。何况自家姑娘着实是个讨人喜欢的。 除了谢老夫人与二房上下,这府上便没谁不觉得自己姑娘好。 想不通,程善才决定明日去问问自家爷……“当家的,你说咱们劲哥儿的亲事这次能不能成?”说完谢珂,程氏又想到了自己儿子的亲事。提起儿子的亲事,程善才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当初他娶妻时,可什么都没挑。 能娶上媳妇己是主子的恩典了,府上有多少打着光棍的……不想自己儿子确是挑三捡四。便是替姐儿管着铺子有了几分脸面。也不该这般挑肥拣瘦的。 若是被旁人知晓,恐怕会说他仗着掌管着姐儿的铺子而骄奢,这可是坏姑娘名声的事。 “你这次给他挑的姑娘,父亲是个秀才,自小随着父亲读书认字。如果不是家道中落,是绝不会屈就嫁给我们这样的人家的。 劲哥儿能娶到这样的姑娘,他还有什么好嫌弃的。我看这小子这次定然点头。”程氏点点头,深觉自家男人说的没错……这次她可是按了姑娘的话办的,给劲哥儿挑了个出身好,相貌好,学问又好的。这样的姑娘足可以嫁个小康之家了,人家之所以点了头,完全是觉得劲哥儿是个能在番作为的。 翌日一早,程氏便出了门去和程劲说这事。 程氏是高高兴兴的去,灰头土脸的归。她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还是摇头。问他原因,他半晌不语,只说自己不想娶妻。 他都多大年纪了,还不娶妻?难道打算一辈子不娶……程氏骂了儿子半天,这才怏怏的回府。 便是见到谢珂,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牵强……谢珂放下手中的活计,指了指对面的小杌子,程氏落坐,开始抽抽嗒嗒的将今早去寻劲哥儿的事告诉谢珂,末了她道。“姐儿,你说奴婢是不是上辈子造了孽,所以才生了这么个倔强东西。好说歹说,话都说尽了,他却只会摇头。再问就是他不想娶妻。他这是要气死我这个当娘的啊。” 程氏在谢珂面前心情的倒着苦水。 谢珂不由得突发奇想,觉得自己近些时日好像成了灶房里那个破木桶,专被人倒‘苦水’。对于程劲的事,谢珂深觉点到即可,管的过了反倒坏事。他即不想娶,便由着他自己寻个合心意的便是,程劲还年轻,也不急在一时。程氏听了谢珂了话,虽然心里不赞同,却也只能点点头。(未完待续。) ps:月票100加更。 第四十六章 忧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四十六章忧心 儿子那样,想来真的要自己找个合心意的才肯成亲…… 好在小儿子是个听话的,从不让她操心。 程氏正在和谢珂倒苦水,水青挑了帘子进来……“姐儿,四小姐来说,说是三老爷从任上寄了些吃食回来,四小姐来给姐儿送些。” 谢霞拢了拢衣袖,淡淡点了头。谢霞进来时,谢珂正从半倚的大迎枕上起身,一幅身子不爽利的模样。“我们姐妹可没那么多讲究,你便靠着吧。身子不好便多多休养。宝姐儿,这些是我父亲差人送来的,我给祖母送了些,这些是你的。为东西泡了泡,煮了粥喝最是滋补。” 谢珂谢过,程氏上前将东西接到手中。 谢霞眼见着谢珂似乎不打算久留她,可她难得来见一见谢珂,最近她们之间似乎有层见不到的隔阂,她总觉得自己无故来找谢珂有些别扭,难得今日有了托词,她自然想多留片刻。 于是和谢珂说起了二房的趣事。 “……你是不知啊,二伯母教训起玉姐儿来,可是真下得了狠手啊。那鸡毛掸子直接往玉姐儿背上招呼。 一打一个血道子。那玉姐儿也是个倔强的,竟然咬了牙不哭不闹。最后若不是二伯父发了火,二伯母还要打呢。 我们虽然母亲没的早,可玉姐儿比起我们来,似乎也没幸运多少。”“那如何能比得,二伯母便是再对玉姐儿下狠手,也不会真的伤了她的,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我倒想母亲这般待我呢,可我命薄,没有这样的机会。” 谢霞被谢珂一句话说的神情也有些黯淡。 “你说的对,母亲在终究是好的。宝姐儿,我今日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见谢珂脸上神情怏怏的,谢霞觉昨自己再留也讨不得谢珂欢心。倒不如识些时务。 谢珂扬起唤了水青送走了谢霞。 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天气越发的冷了,她这身子确实觉是冬日难熬,不过整日里喝着滋补汤药,她觉得今年比往年强了许多。 想到方子。屋↘】自然而然想到林长源,顺带的想到了齐律。 谢珂不由得微微蹙了眉。 他几日一封信十分有规律,按理说今日该是收到他信的时候……都到了这个时辰信都没有送来。便是最近天气不算好,可以往信都是每日早晨必到的。 这眼看着都要过了晌午。 谢珂心中有些焦急,可想着这误差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便按捺着又拿起手中的针线。 一直到用过晚膳,齐律的信还是没有到。 谢珂有些坐不住了,可又觉得自己便因为未收到信而大动干戈,似乎有些牵强。也许齐律最近忙的分~身乏术,没有写信呢,也或许信马上便要到了……她这时候便因着一封信未按着既定的时辰送来而去寻了父亲。 着实难以自圆其说。 谢珂只能按捺着,早早洗漱过后便上了chuang。想着一觉醒来,那信一定会来了。 可是翌日,还是没有消息。便这样连等了五日。谢珂依旧没有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这是件极不合常理之事,齐律那人。做事虽然素来随心,可是对她始终是认真且包容的……便是林长源都说此事有些不对头。 至于哪里不对,林长源也说不出。 据他说,他跟在齐律身边的这几年,大的行刺,小的刺杀几乎就没有断过,虽然齐律每次都化险为夷,但有几次也是险象环生的。 若非救治及时,恐怕小命早丢了。 林长源的话音落下,谢珂不由得想到了在大福泽寺遇到齐律的时候。他确是满身伤痕。而且身子连动都不能动。她是不是错了?当初劝他放过他的兄长,听林长源的意思,齐律虽然放过了齐涣,可齐涣却从不打算放过齐律。 “姑娘也不必太担心。主子爷吉人自有天相。也许这几日入宫陪陛下了呢。人身在宫中,自然不便写信……”林长源最终打了个理由安抚谢珂。 他虽然不觉得这姑娘值得主子爷这般费心,不过主子即喜欢,他做属下的尊敬便是了。 虽然在他看来,谢珂除了脸蛋漂亮些,着实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而且身子又这么娇弱,便是将来当了主子夫人,恐怕于子嗣一事……自然,这些林长源自知不能随便开口。不过他是真的担忧啊,虽然他努力在替谢珂调养身子,可终究治标治不得本。 谢珂这弱,似是从胎里带来的。 平常看着似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可一但天气转凉,立马便小病缠身,这着实不是好事啊。挥手屏退了林长源,谢珂抱臂想了想,最终决定见一见父亲谢年。 便在谢珂差了丫头去外院寻父亲谢年之时。 权氏再次派人进了谢氏,而这次来的人竟然是权笙姐弟。对于权家大姑奶奶到访,自然被人指指点点了一番,好歹是出嫁的姑奶奶,素闻这位权姑奶奶一直喜欢插手娘家的事,可百闻不如一见啊。 没想到权大姑奶奶竟然真的来了建安。 有人觉得自家姑娘便是嫁不成权氏也没什么不好。 这权氏,看样子还真是这位姑奶奶当家,便是姑娘嫁了过去,上受着婆婆气,下受着姑奶奶的气。也不见得能过什么安生日子。不过这些都是丫头婆子们私下议论的……她们的想法自然上升不到若是权氏成功退了亲,则谢氏脸面大失上去。 谢珂直到晚膳前才知道权大姑奶奶来了。 对这位,她虽然说不上多恨,但绝对喜欢不起来。不过这辈子,权大姑奶奶与她扯不上干系了,这实在是件让人开怀的事,所以谢珂听是随便一听,并未往心里去。 她在等着父亲谢年。 可没想到父亲谢年却失了约,说是陪了权笙饮酒。谢珂心中焦急,可一时又无人可寻,她不由得静下心来想,她是不是该培植几个心腹,这样出事之时也好有人手能动用,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手里握着银子,却苦于无人可用。(未完待续。) ps:月票110加更。明天就是新的一月的,月票君么么哒~~ 第四十七章 召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四十七章召见 想到即行动。谢珂吩咐程氏,明日带了程劲来见她…… 程氏应了,却是丈二和尚mo不着头脑。不过想着主家见主仆,也实在不需要什么道理。何况自家儿子似乎还未正式拜见过姑娘,现在姐儿的铺子都交给儿子打理着,当主子的要见一见自己的家仆,也着实应该。 程氏回去将这事告诉程善才,程善才只是点点头,倒并未多想什么。 左右以后劲哥儿一家都是要当姑娘的陪房的。 翌立一大早,谢年便匆匆来见谢珂,原来昨晚他被谢老夫人勒令着,无论如何要好好招待权笙,不想那权笙平日里看来倒是个闷不吭声的,却是个能喝酒的。谢年直陪着他喝到过了子时,这才草草收拾后睡了,想着那时候谢珂恐怕早就歇下,所以这才一早便赶来见谢珂。 女儿差人说有急事见他,这可是破了天慌头一遭。 谢年知道一定有要事,从小到大,这个女儿便显少用他操心,如果不是遇到大事,不必这般急着寻他。谢年来的时候,谢珂刚给谢老夫人请了安回来。 谢珂也没拐弯抹角,便直接说己经数日没有收到齐律的消息,说是担心京城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以至齐律不能再传消息出来? 谢年听后只是低头想了想。 随后回道:“齐律可是齐家次子,据说当今圣上当他是个福将,对他很是不薄……女儿啊,是不是那齐律把写信这事……忘了。”谢年不好说齐律薄情,也许喜新忘旧了。不想记他怀疑齐氏出事了,他宁愿相信那齐家二公子又恋上了新欢。 见谢珂脸上神情平静中似乎带着几分黯然。 谢年轻了轻噪子道:“你别担心,父亲派人去京城探一探便是了。”最终谢年回道,想着回去后便打发个小厮去京城转一转,也正好打听打听那齐家公子的为人。 在谢年看来,写信这种儿女情长的事。忘了也便忘了,实在不能算件大事。偏生女儿看重,他也只能顺了女儿的心思派人去探一探。又安慰了谢珂几句,谢年急匆匆的告辞了。母亲这次交待的清楚。要他一定要好好款待权家公子,如果可能,还是要尽量保住这门亲事的。 他虽然气二房,气孙氏,也气玉姐儿狼子野心的。那么小便知道暗害自己女儿。 可女儿不是好好的吗? 何况母亲说的也是,家和万事兴。便是为着女儿好,谢年也决定用尽心思保下玉姐儿这门亲事。同时他觉得谢玉会先出嫁,只要她嫁了人,便再没机会算计自己女儿了。 至于嫁进权氏后,权氏待玉姐儿如何?玉姐儿会不会因此在权氏抬不起头来,便不是谢年在意的了。 谢年来的匆忙,走的急切。谢珂叹了口气,心知父亲虽然答应她会去打探,可其中又有几分真心。似乎敷衍的成份更多些。若要弄清楚齐律是否真的出了事,还得靠她自己。在谢年眼中看来多此一举之事,谢珂却觉得有做的必要,她虽然不算十成十了解齐律,可经过这几次见面,他又写了数封信给她。 她隐约能勾勒出齐律的为人。 他是个但凡决定做什么,便会拼了性命也要做好之人。 他觉得应该给她写信,因为他们是未婚夫妻,他觉得她应该知道他的近况,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么。总之,按齐律的话说,他的一切,都会告诉她。 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所以封突然间便断了,谢珂觉得一定有事发生了,可她身在建安,别说京城了,便是想出谢家大门,都是件难事。谢珂越想越不安心。心中不踏实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对齐律,她心中始终存了些矛盾,猜忌,可是那少年自始至终,只傻傻的对她好。 隔三差五的便随了信送她件礼物,这礼物在齐二公子眼中,自然不值几个银子,可放在普通人家,却足够一家三口衣食无忧的活上几载了。对于齐二公子败家的行为,谢珂时常恨得牙痒痒,想着如果以后她真的做了他的主,一定要把银子铺子都拢在自己手中。 可万不能由着他那么败坏。 至于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齐二公子不止一次的表明。他的都是她的,她的还是她的。 谢珂不缺银子,可那心意,谢珂每次拿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一是因为确是足金足两的,二则是想着少年不顾一切将她护到身后,她觉得心仿佛都一滞,有那么一瞬间,都不会跳动了,直接坠到了心房中,不疼,却心中憋闷的难受。 正在这时,程氏挑了帘子进来,说是程劲己在候在院中了。 程氏夫妇都是谢年的家奴,儿子程劲做了谢珂的家奴也是情理之中。院中多数婆子丫头都知道谢珂手中握了不少产业,这些都需要人打理,还有谁比程劲更何况…… 年纪轻轻,又是家生子,忠诚自然不必怀疑。 所以程劲垂头立在院中时,便有不少婆子丫头对他指指点点头。程氏平日里可是把儿子夸成了朵花儿似的,只是大家都没见过,难得姐儿招程劲进院子,大家自然趁机饱饱眼福。还别说,这程劲生的倒真有股清秀劲儿。 看着似不像个奴才,反倒像个读书人。 程善才生的人高马大的,程氏嫁人前倒算清秀,可是生了娃后这身形便直往横里来,现在勉强算做富态。倒没想到他们的儿子倒真生了幅好相貌。 院中婆子都知道程家这个大儿子是个挑剔的,快二十了还没娶亲,以前听程氏抱怨,还觉得程氏在夸大其词,也许根本就是没姑娘肯嫁他,现在看来,程氏许没有乱说,就依了程家大儿子这小模样,哪个看了不稀罕,何况他现在可是管着自家姐儿的铺子店面。 若是嫁了他,简直是即有里子又有面子。年纪轻轻便得了姐儿的重用,将来当个大掌柜的是跑不掉的。 难怪人家程家大儿子娶个媳妇要挑三捡四的呢。 一众丫头婆子正围了程劲指指点点,丛蕊奉了谢珂的令来唤程劲进屋。 一见之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数落着。“你们这些个老婆子,小丫头……成日的张家长李家短的,别以为姐儿脾气好便不懂规矩。若是丢了姐儿的脸面,可别怪我在姐儿面前告你们的刁状。”丫头婆子闻声,缩了缩脖子走的干干净净。 丛蕊这才冷哼一声,转了身去看程劲。 细看之下,心下倒真的一颤。这小伙儿,生的真心不错,难怪程氏总挂在嘴边呢。“你便是程家的劲哥吧,我是丛蕊,是姑娘院中的大丫头,你且跟我进屋,姑娘在屋中候着呢。”程劲没有抬头,只规矩的应了声,便迈步跟在丛蕊身后。 丛蕊走的不快,程劲生的虽然俊郎,但个头可不算短,走在丛蕊后面便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丛蕊暗笑在心,更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步子迈的越发的小了。 不过几十步,生生让丛蕊走出了平日三倍的时辰……终于磨蹭到门边,丛蕊提了嗓子道。“姑娘,程家劲哥到了。”说完亲手替程劲打了帘子。 程劲终于抬目看了一眼丛蕊,随后轻声道了谢。 丛蕊打帘的手微微一颤。程劲己越过丛蕊,从容的进了屋。 程劲进屋时,谢珂正在和程氏商量着什么,声音低低的,程劲进屋时,只隐约看到谢珂的侧脸,他不敢失礼,只看了一眼便垂首立在厅中,谢珂止了话转身望向程劲。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程劲,她回到谢氏后,程氏倒是带了他们兄弟二人来请安,只是那次未成得见。 程氏说她小时候,程识和程劲都随了她入口参见过她的母亲。只是那时她太小了,还被程氏抱在怀里,委实记不得了。程氏倒常在谢珂面前夸次子程识的功课,提程劲的时候并不多,所以在谢珂心里,程劲是个老实本份的样子,至于模样,应该就像程善才那般吧。 老实敦厚,本性善良,倒没想到程家劲哥儿倒生的唇红齿白的。 谢珂不由得侧了身对程氏道。 “奶娘,你可从未说过劲哥儿是个俊后生。” 程氏用袖子挡了唇呵呵的笑着。自家儿子模样生的俊,她这个当娘的委实觉得面上有光,何况是被自家姑娘亲口赞了。“俊什么俊啊,姐儿是不知道,劲哥儿落地时,又小又瘦的,我都担心养不大他,所以自小便多疼他几分。后来跟了他舅舅在庄子呆了几年,身子倒结实了些。 这几年跟在四爷身边,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倒养了个白面书生样。”谢珂也随着笑笑,虽然心中担忧,可她也知道此事要从长计议,并不是三两天便能有消息的。 “劲哥儿,铺子最近生意可好?可有什么难解之事。我不便常招你进院,若遇到难事,你可以告诉你父亲,或是告诉四爷都可以。” 程劲摇摇头。(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挽回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四十八章挽回 “铺子生意尚可,与往年比涨幅虽然不大,可也多了三成进项……都知道铺子是楚氏的,有根基在,便是楚氏送了给姑娘,也没人敢来捣乱。姐儿还请放心,属下定然不负姑娘所托。”程劲一字一句的回着。 谢珂点点头。她对于程劲的信任,并不完全靠程善才夫妇,还因前世程劲所为。 记得前世她身死那年的初春,谢氏遭了难。谢珂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末枝,只知道谢氏一家都被牵连了,最终却是程劲冒死救下了佑哥儿,使得谢氏没有绝后。她接到消息当夜便吐了几口血,与程氏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隔日,权大姑奶奶便登了门,夹腔带棒的将她一顿数落,说娶了谢氏的姑娘真是晦气。堂堂谢家嫡女不仅没给婆家带来什么好处,最终反倒灭了族,还险些连累了权氏。 程劲前世竟然敢冒死来救,自然是个忠心的。 所以需要人手时,她当先想到了他。 谢珂只是没想到程劲生了幅文弱书生样子。不过这不妨碍她信任此人。何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信程氏夫妇的为人……“那就好,奶娘,我有事要交待劲哥儿,你且去廊下帮我守一守门。”程氏没想到谢珂直接将她赶了出去,她看了看谢珂,又望了望垂首而立的儿子。最终点了头,有些不放心的出了门。 屋中只有谢珂主仆二人,谢珂才轻声开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劲哥儿,我用你皆因信你。你莫要有负我的信任。” “属下不会,属下虽然是个粗人,可也知道礼仪廉耻,卖主之事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出的。姑娘若不信,属下可以发个毒誓。”程劲抬了头举手便要发毒誓。谢珂好笑的摇摇头,亏得他生了幅好相貌。不想却是个急性子。 “不必了,我用你自是信你。我把身家都交到你手中了。如何会疑你,只是兹事体大,我总要亲眼见一见你。亲口吩咐才放心。” “姑娘有何事,但请直说。便是赴汤蹈火,属下也定会为姑娘办成。”程劲掷地有声的回道。 谢珂点了头,随后才将自己的担忧道出。并且让程劲想法子拉拢些属下,银子不是问题。她要的是忠心……“姑娘的意思属下明白了,这事急不得。姑娘给属下五日时辰,五日后,属下会带着一队人手赶往京城。不管如何,定给姑娘打探出齐家公子的动向。” 谢珂也知道急不得。 五日?便是日夜兼程的赶到京城,恐怕也得十日后了。却不知齐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等得了。 “好,五日后启程。劲哥儿,万事小心。” “姑娘放心。” *** 与此同时,二房却是一幅鸡飞狗跳的场景。 二~奶奶孙氏在大哭。哭的简直是暗无天日,飞沙走石。衣裙也皱了,头发也乱了。而一旁的谢鹤冷了脸坐在一旁,一声也不哼的,可脸上神情却十分难看。 厅正中,谢玉摊成一团,跪在地上哭的甚是伤心,一双眼睛简直肿成了核桃。 “哭,你还有脸哭?”谢鹤被妻女哭的心烦,不由得喝道。←百度搜索→【←书の阅孙氏哭声一滞。随后声音拔高了回道。“你数落女儿做什么,这事又不是女儿的错。玉姐儿只是心情不好去逛逛园子,竟然被权笙拉到了客房,而且还欺负了玉姐儿……我好好的女儿。清白都没有了。你还在责怪女儿,你让女儿怎么活。 我苦命的女儿啊。哪有当爹的不向着女儿的。 却在院中跟我们娘们闺女的发脾气……” “还说,还嫌不够丢人?夜里不好好在屋里睡觉,逛什么园子。逛园子便罢了,连个婢女都不带。出了事怨得了谁。”谢鹤数落道。 这事他也为难,可总感觉事情似乎说不通。 那权笙是歇在外宅客房的。怎么却出现在内宅园子里。而且还把女儿给……总之,这事情透着蹊跷,可一大早的女儿确实被人发现衣衫不整的与权笙在一张chuang上。 chuang上甚至有女儿的落~红。 这事情便不好收拾了,权笙醒后推说自己不记得了。可是这事却不是推脱便能了的。可不管如何,女儿丢了清白,这都是件要命的大事,这若是传了出去,便是他都无法在谢氏立足了,何况自从宝姐儿在院中闹了场后,四弟谢年把让他管着的铺子都收了回来,他倒是得了清闲,可除了每月那点中公的用度,却一个铜板的进项都没有了。这几个月他们夫妻可是得了天大的好处,这突然间被打回了原形,谢二爷如何受得了,嘴上起的满是火泡,这泡还没好利落,谢玉却出了这种丑事。 “话虽如此,可是玉姐儿一个姑娘家,如何挣得脱那权笙。”二~奶奶孙氏咬牙切齿的道。 谢鹤不说话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事情出都出了,难道真把女儿活活打死。别说他舍不得,便是舍得,又如何下得去手。何况打死女儿又ding什么事?白白便宜了那权氏。 不行,他得去找四弟谢年,这事瞒了谁,也不能瞒了四弟。 他得逼那权笙娶了女儿,这亲事无论如何也退不得了。谢鹤想到这里,火急火撩的起了身。 眼见着谢鹤离开了,孙氏抹了抹脸,脸上神色登时一变。哪还有伤心,明明是满脸的得意。谢玉也收了哭腔。只是她始终觉得满腹委屈。 为了权氏不退亲,她把能舍和都舍了,包括自己的清白。 “娘,这样真的好吗?”孙氏低声怒喝。“什么好不好的,你清白的身子都给了权笙,难道要让他白占便宜不成。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他权笙得了便宜,休想甩手便走。你安了心等着,娘一定让你嫁进权氏去。” 谢玉闷声点头。 孙氏见女儿一身凌乱,小脸惨白惨白的,也知道女儿昨晚是遭了罪的。 “没事,回去用热水泡个澡,女人嘛,终究得过这一关的,早晚也是要过的,不过早几月罢了,不算什么大事。这样一来,我看那权笙如何推脱?”(未完待续。) ps:先两更,加更晚上写。求月票,顺便求推荐打赏么么哒~~ 第四十九章 强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四十九章强娶 孙氏在闹,谢玉在哭的同时。 客院里,权家大姑奶奶在骂自己的幼弟,而且骂的十分难听。 “……你便是没见过女人,也好歹挑一挑啊。你不是说那谢玉便是条美女蛇。模样生的倒算周正,可是心地险恶吗?你怎么连她也能‘吃’得下?你便是再找女人,随便找个丫头都比沾了那谢玉要强。 你说现在怎么办? 退亲?做梦!娶了她?你又不愿。你这不是要为难死姐姐吗?我跋山涉水的陪你来建安,你不是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娶了那谢玉吗? 这亲事本是母亲定下的,母亲与谢玉的母亲孙氏曾是闺中姐妹,为了你,母亲不知哭了几场。直叹好好的姐妹也做不成了。母亲chong你,最终还是依了你。 可你看看你行的叫什么事?你说,现在你要姐姐怎么开口提退亲之事,你把人家姑娘的清白……你呀,真能惹事生非。”权大姑奶奶气得xiong脯一起一伏的。本以为这事容易的很,谢家姑娘品行不端可是自家弟~弟亲眼所见,那谢家还有什么可辩的,上次只是派了个心腹嬷嬷来,谢家自然不会同意。这一次不同了,她亲自来了,她可是代了母亲来的。 谢家难道还能强撑着不点头。 想来谢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本来容易的事,却因自家弟~弟昨夜的荒诞之举给彻底断送了。现在这事可如何是好?娶?不甘。退?不能。真是陷入了两难之境,权大姑奶奶越想越气。 “……你说你醉了便醉了,你怎么闯到人家园子里去了?这谢家也真是没有规矩,守门的婆子竟然睡死了。白白放了外男进去。”权大姑奶奶虽然数落着谢家的错处,可也知道这事追究起来,还是自家弟~弟的错处多些。 她们都明白,过了子时,守门的婆子偷偷打个旽倒也正常。 谢家因着几位爷昨晚陪酒陪的晚,不知道回不回内宅自己院子。所以只掩了门却未拴。 这也不是多大的错处,她自己家也是如此啊。男人未归,从来都是掩了门的。拴上再开着实麻烦……可偏巧自己这惹祸的弟~弟便醉熏熏的闯了人家园子,末了还把那谢玉给拉回外院的客房。还占了便宜,最终被今早来服侍的小厮撞破……那小厮被谢家人带走了,想来也没个好下场。 权大姑奶奶一边谩骂弟~弟,一边诅咒那守门的婆子不得好死。 可最终,她也寻不出好的解决之道。 不认?人证物证俱来。那玉姐儿衣衫不整,哭着要撞柱,好容易被赶来的谢二~奶奶带走了。 还有那chuang铺上的痕迹……总之,难以入目。 骂也骂过了,咒也咒过了,权家姑奶奶开始苦思解决之道。想来想去,竟然只有娶了谢玉这一条出路。这事可是桩大大的丑事,虽然事情败露,谢家更丢人,可是权家也是颜面无光。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却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她倒真想如此呢,可是不能。那谢氏也不是吃素的。 如何能允?“一会去向谢老夫人告个罪,便说你实在是醉糊涂了,唐突了玉姐儿。再去谢家二房看一看玉姐儿,让她安心待嫁吧。” 权大姑奶奶算计再三,觉得退亲的风险太大。若是谢家闹起来,连她亦是颜面无光,恐怕连她的夫家都要受了牵连。不过是娶个媳妇罢了,大不了让弟~弟娶了那谢家姑娘后。再纳几个喜欢合心意的便是。 权家便把这玉姐儿高高供起来,谅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权笙本是颓废的缩在太师椅上,听了长姐的话抬起头来。“姐,我不娶谢玉。” “你不娶?你不娶你碰她?你不娶你拉了她进房?” “……我不是醉糊涂了吗?何况是不是我拉了她进房的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了。我只记得昨晚喝的太多了。然后被小厮扶着回房。后来的事,我着实不知。”权大姑奶奶自然是信兄弟的。只是这事却没有佐证,只是那谢家二房不会丧尽天良到这个地步吧?把自家的姑娘送进弟~弟房中? 权大姑奶奶摇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种事若是权氏不认,岂不是逼死了那玉姐儿……人心都是肉长的,谢二~奶奶如何舍得。 想来这事还是弟~弟的错。定是他想要醒一醒酒,然后胡乱走进了内宅,碰到那谢玉。据说那谢玉也颇有几分姿色,弟~弟胡里胡涂的拉了她也不无可能。 那谢玉如何挣得脱醉酒的男子。 她一个姑娘家半夜出门,自然也不敢胡乱喊叫,若是惊动了旁人,将这一幕看到,到时她更是难做人。 许那玉姐儿也发现拉她的是谁了。 最终半推半就的便从了…… 自然,权大姑姑脑补的情况是向着几分自家兄弟的,她可不相信是自家兄弟强迫了那玉姐儿。至于一早谢玉寻思觅活的,不过是丢了脸面罢了。“阿笙,姐自然信你,要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不娶也得娶了。那谢玉好歹是个清白姑娘,你们如今都……阿笙,便是那谢玉有心机又如何,到了咱们权氏,还能由着她用心机。只要你和娘把她看牢了,她就翻不出天去。 你不喜欢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以后再娶几房侧室便罢了,你放心,侧室一定会合了你的心意的。” 权笙依旧是摇头。 他是真的不想娶谢玉,见到那样的姑娘后,他如何还能娶那谢玉,便是想一想都觉得恶心。 可昨晚他竟然!权笙痛苦的想死。可他却只能娶谢玉,这是老天在罚他识人不清吗?“阿姐,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权大姑奶奶摇摇头,她看着弟~弟这样也心疼,可还能有什么法子?除非现在有别人愿意把谢玉娶过门去,可谢玉都那样了,谁还会要?除非傻子,不对,便是傻子都不会娶个失了清白的女人。 权笙再次用手臂抱了头…… 这些事谢珂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与程劲商量好,便开始做女红,她曾输了件袍子给齐律。 她得抓紧做出来,眼看着天便要凉了。 她也知道齐律不缺她手中这件冬衣。可是做女红能让她心平气和。所谓多思无益,还会伤了她的身子。她的母亲便是忧思过重,才早早离世。她可不想步前世和母亲的后尘。她要活,长命百岁的活,比前世害了她伤了她的人活的都要长久。 这时谢珂竟然没有想便是嫁给齐律。如果一切还按前世的轨迹走,她其实也没法子长命百岁的。 袍子己缝出了大概轮廓,选了藏青色。 齐律身量高,而且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所以她故意把袍子做的宽了些许,想着便是他突飞猛长的也能穿上…… 而此时谢鹤己找了谢年,将谢玉的事情一五一时的道出。最终谢鹤一脸愧色:“家门不幸啊,出了这样的丑事。四弟,这事可如何善了啊?”谢年脸色也变了,姑娘家的清白何等重要。怎么就能出了这样的事。 一个在外院,一个在内宅,怎么就好巧不巧的深夜里碰到。 那权笙还仗着酒醉掳走了玉姐儿,而且还……“这事还有谁知道?”“……只有一个小厮看到了,那小厮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权大姑奶奶喝止了他,这才没有弄出院子,那小厮此时被我绑了囚在柴房里。” “这事有些蹊跷……容我想想。”谢年沉声道。 “四弟,还有什么可想的。玉姐儿受了委屈险些一头撞死。若不是她母亲陪着,我这个女儿可就没了。四弟。你也有女儿,若是宝姐儿……你说我怎么能镇定的了。” 谢鹤的隐喻自然让谢年不喜,谢年心道,这事虽然玉姐儿受了委屈。可谁让她半夜三更的不睡,跑到园子去吹什么冷风。 他的宝姐儿才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呢。 上次便是被玉姐儿算计,被一众公子哥堵在长廊上,他的宝姐儿都能全身而退。 玉姐儿如何能和他的宝姐儿相比。这话谢年自然不便出口,那玉姐儿再不好,也终究是他的侄女。是谢鹤的女儿。 天下便没哪个父母能眼见着女儿受了欺负而不焦急的。 谢年表示理解。“你也别急,这事我看还是告诉母亲吧。这种事总要有个主事的和那权大姑奶奶商量。我们总不好出面。”至于二~奶奶孙氏,谢年压根便不当她是谢氏的主子。所以直接就无视了。 谢鹤有些不愿。毕竟这种事着实颜面无光的,出事的虽然是他女儿,可他们父亲教养有失,也是难辞其咎的,他们夫妻本就不得老夫人欢心……再出了这种事,谢鹤觉得自己一家越发的不容于谢氏了。 “……四弟,这事不能直接和权家公子相商吗?” “二哥看那权家公子像是能主事的人吗?”谢年反问。谢鹤沉默了,那权笙除了模样尚可,倒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权氏出身在京城只是一般,与齐氏相比更是一个天一个地。如果权笙真是个有担当的,退亲这种事何必劳烦其姐亲自走这一遭。 谢鹤重重一叹。 事情最终还是由谢年告知了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自然大怒,她怒的不是权笙,权笙便是行为有失,若是玉姐儿守规矩,那权笙如何欺负得了她。 她素来看不上二房两口子,以前她觉得谢玉还算机灵,而且模样周正嘴又讨巧,她时常把谢玉带在身边。 那是她提携二房,提携谢玉,只是不管是二房还是谢玉,都终究上不得台面。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把谢氏的脸面丢干净了……“母亲先别忙着气,这种事,我一个当叔叔的着实不好出面说项,还是母亲和那权家女儿商量着办吧。总不能让玉姐儿的真的寻了死吧。 这事既然出了,也不必等什么黄道吉日了,我看便等玉姐儿及笄之后,择个日子把这婚事办了吧。总好过事情透露出去,权谢两家都难做人。” 谢老夫人点头。 “我如何不知,只是这事……我一个老婆子都不好开口啊,丢人啊。” 谢年苦笑着点头,他如何不知。 也亏得谢鹤好意思将事情告诉他。不过谢鹤不告诉他,也着实寻不到旁人相帮了。可见二房的为人啊……这事在谢年看来,若是孙氏担不了,该由孙氏禀告给老夫人。 毕竟出事的是女眷,他一个男子着实不好插手。 在这点上,谢老夫人是个明白的。她开口告诫儿子。“这事你别管了,你一个大男人,堂堂谢家的嫡子,掺和到这种龌~龊事里算个什么事。 你好好做你的学问去。若是谢鹤去寻你,你大可往我身上推。我倒看看谢鹤脸皮有多厚,可好意思来我这里。”谢年点头,安慰了谢老夫人半晌才告退。 谢年走后,谢老夫人把程嬷嬷招到近前,主仆几十年了,谢老夫人的事没什么程嬷嬷不知道的,这事谢老夫人自然也没打算瞒,她也想找个人商量商量。 程嬷嬷听后大惊。 “老夫人,怎么出了这种事?这其中有些说不通的地方……玉姐儿便是睡不着出了门,也着实不必逛到园子里去啊。二房不是有小花园吗?便是玉姐儿嫌自家园子小,要去逛逛大园子。可她一个小姑娘,胆子便真的那样大? 退一步说,她胆子大,可二房守门的婆子是吃素的,大门小门的几道,玉姐儿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大园子。 这着实让奴婢觉得说不通。 再说那权家公子,四爷可是说的清楚。那权家公子确是醉了,昨晚四爷可是陪那权家公子喝了一晚上的酒。四爷不是说那权家公子酒量不深吗?许是借酒浇愁吧,所以醉了个实在。 四爷也吩咐小厮将权公子送回了客房…… 人都醉到那地步了,如何还能出门逛到了内宅。那可不是一条直路啊,弯弯绕绕的,连府中的丫头都经常迷路。 这一个醉到那份上的外男竟然醉熏熏的进了内宅,还逛到了大园子,奴婢觉得这事简直是匪夷所思了。”(未完待续。) ps:月票加更~~ 第五十章 讨价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五十章讨价 程嬷嬷并未偏袒谁,只是就事论事,这破绽她看的出,焉知权家姐弟便看不出。 谢老夫人冷哼。“阿莞,你当我不知吗?只是这事……追究下去终究颜面无光。二房那边行事着实荒诞。我有心就此给二房一个教训,只是终究有碍我谢氏脸面。阿莞,你说我这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嫁进谢氏,给谢俞收拾烂摊子便罢了,还得为着谢氏脸面顾前顾后。 他一直觉得因着我把谢鹤抱到院中教养,才让谢玉那短命的娘一命呜呼。 可这事我又哪里做错了。我是正室,我不计较孩子母亲只是个通房身份,还把孩子接到身边教养,难道不够大度吗? 他却因此记恨着我。我好容易生下四郎,他便立时长了外心。 我当初把问萍送了他,原想着问萍念着我的恩德,好歹替我看顾他一番。可是阿莞,我最终竟然给自己寻了门死敌来?当初她可是我的陪嫁丫头,除了你,她和我最是亲厚。我许了她一个前程,她却还我一世怨对。 现在可好,二房弄出的丑事还得我来收拾。”谢老夫人是满心的委屈,尤其是谢俞归府后,本就不愤的他更是觉得自己这辈子简直是白活了。 嫁了个负心人,那负心人还生了几个让人不省心的小仔子。 想来想去,她的四郎只是痴情了些,却比那谢鹤强上千倍。谢老夫人这才稍感安慰。程嬷嬷如何不知,谢俞和问萍简直成了老夫人的心病。不见面时尚好些,总归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整日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那问萍,确是成心给老夫人添堵,自家夫人性子本就不算敦厚,再加上这些年来独自支撑这个家,眼见着儿孙绕膝了,老爷子又回来坐享其成。老夫人心中自然是不甘的。 何况这二房行事确是错漏百出的,这让老夫人便是想要力挽狂澜,都不知往哪里使劲。 “……要不,将此其禀了老爷。”程嬷嬷小心翼翼的道。 “禀了他。他又将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强行把二郎抢回身边,却无力教养。”程嬷嬷不说话了,因为她觉得自家夫人这话说的倒是十分明智,谢氏那位老太爷还真说的出。再加上问萍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夫人只会更气。 “不管如何,也得把这事了了。至于二房和玉姐儿,奴婢觉得也是该给个教训的。”程嬷嬷的话让谢老夫人沉默半晌,最终点了头。 权大姑奶奶来的有些晚,那时谢老夫人己用了午膳,正要小憩片刻。 人家终于找上门来了,不过谢老夫人此时却只能佯装不知。权大姑奶奶给谢老夫人行了礼,这才有些拘谨的开口提起退亲之事。 谢老夫人不动声色,只推说这事终是得问过玉姐儿的娘亲老子。权大姑奶奶陪着笑,一个劲的点头。谢老夫人扬声唤了婆子来,让婆子速速去请二~奶奶。 谢老夫人陪着权大姑奶奶虚与委蛇,眼见着权大姑奶奶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谢老夫人虽然面沉如水,可神情也不好看。权氏一会便会发难,她一个半老婆子算是无端了遭了此劫,当真是没处说理去。 二~奶奶来的迅速,进了花厅二话不说,放开嗓子便嚎,哭的自然是玉姐儿昨夜被那无良权家子欺负的事。说到最后。二~奶奶恨不得撞了柱替女儿一死。 权大姑奶奶脸色自是越发的难看,一边骂着幼弟行事无度,一边说起了其中疑点,其中多数生疑之处都是刚刚程嬷嬷提出来的。权大姑奶奶虽然没有明说是谢玉自己不要脸送上门来,可那意思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二~奶奶如何能应,险些撸了袖子和权大奶姑姑当堂动了手。 动手自然不可能,谢老夫人在这里呢,再怎样也会让自己去脸面丢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喝斥了二~奶奶,随后开始和权大姑奶奶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确是讨价还价。这婚自然是不能退了,谢玉便是再不济,也是谢氏的小姐,清白己失,不娶了她入门,如何能了此事。权大姑奶奶心中自是明白,也不嘴犟着要退亲了。只是在嫁妆上开始计较。 谢老夫人可不想为个谢玉真的来场赔本赚吆喝,这词现在用在谢玉身上都是浪费。 连吆喝都没赚来,便生生想要她舍了大本把谢玉嫁进权氏。这赔本的买卖谢老夫人如何能做。 商量无果,最终权大姑奶奶倒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她抓着昨晚之事,说失~节之女不配为正室。屋↘】饶是二~奶奶嘴不饶人,也没法了给出权大姑奶奶要的证据,权大姑奶奶自说自己不是个蛮不讲礼的,只要谢氏能找出个证人,证明昨晚确是权笙强行扭了谢玉回到客房,便认下谢玉这个正妻,若是没有,如何能证实是权笙相迫。 说的难听些,便是连chuang上那痕迹,都不知是真是假的。 话越说却是意思越难堪了。二~奶奶便是脸皮再厚,此时也不敢和权大姑奶奶夹缠不清了,再加上她毕竟心虚,最终,权氏依旧娶谢玉,而谢玉却只能做个平妻。 权笙可以另行再娶房正室。 这结果在谢老夫人看来,己是极好了。好歹不是妾室,将来生了孩子也算嫡出。至于谢玉嫁进权氏后有没有机会生孩子,这点便不是谢老夫人考虑的了。 权大姑奶奶对这结果也还满意,弟~弟以后还能娶房媳妇,享那齐人之福,不仅能再寻门岳家,还能为权氏多添几个嫡出儿女,岂不美哉。 至于谢二~奶奶,便是不甘又能如何,好歹女儿没有被退亲,再说以女儿的相貌,便是平妻又如何,还能被旁人踩了下去……总之,最终的结果虽然差强人意,却也人人觉得尚可。 这事便算是了结了。 成亲之日也提前了些,便定在谢玉及笄后的半月…… 谢珂并不知道其中详情,她只知道权笙姐弟当天便告辞了,而亲事不仅没退,竟然还提前了些。 如果不是父亲谢年告诉她,谢玉做了平妻,谢珂以为今世权家姐弟改了性子呢。父亲谢年虽然未说原由,可谢珂也大约能猜到一定是二~奶奶和谢玉又动了什么心思,这才迫得权氏不得不迎娶谢玉,可权氏也不想吃这暗亏,计价还价半晌,最终定了平妻一事。 平妻之事自然是隐秘,谢年叮嘱谢珂不要外传。谢珂点头,她又不是个碎嘴的。 谢年这才无事一身轻的出了门……觉得最近纷乱之事终于告一段落了。芸姐儿出嫁了,玉姐儿亲事有着落了,连女儿的亲事也已定下,着实没什么好劳心的了。 至于女儿所提的关于齐律之事。 谢年压根没放在心上,齐家势大,齐律便是真的出了事,他小小的谢氏能做什么。 不过是一旁干看着着急罢了。何况谢年压根不觉得齐律会出什么事。一定是女儿捕风捉影。 谢珂也没指望着父亲谢年,五日后,程劲果然带了十几人启程去了京城,用来搪塞程氏的借口是出门洽商。至于去了哪里,程氏并不清楚,也不好奇,终究儿子是做大事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她只要知道儿子出门是得了姑娘首肯的便可。 那之后的十余日,谢氏一片平静。 祖父谢年终日呆在主院中,显少出来。谢珂日日去请安,多数时候也被恭敬的挡在院外。 谢珂也不在意,日日照去,这些不过做给旁人看的罢了,至于祖父谢俞见不见她并不重要。不见兴许好些,见了恐怕又要惹事上身了。便这样又过了几日,建安降了第二场雪,而她也终于等来了程劲的消息。 消息是着人快马送回建安的,程劲等人并未归来。 而是暂时留在京城。 信里说,京城一派歌舞升平,并未有什么异动。而齐氏表面看来也一片详和。程劲得了谢珂叮嘱,并不被表相所惑。 可一时也是求而无门,不知道怎么才能寻到齐律。便在何劲愁眉不展之时,他带的下属有人认出了贺章。程劲故道贺章是齐律的心腹,所以追了上去,由贺章的口中得知,齐律确是出了事。 此时身染恶疾,已迁至别庄休养。 至于病情如何,贺章不yu多说。可言语间,何劲觉得此疾必是极重的。要不然贺意也不至于现出颓废之色,齐家更没必要把齐律送出了皇城,只是这事齐氏一直压着,旁人并不知晓罢了。 信看去,纸张轻飘飘的落了地,谢珂怔怔望着那纸,觉得那纸仿佛是只野兽,似乎以吞噬她神智的本事。 恶疾!出京! 生了什么样的恶疾?竟然被家人赶出皇城,谢珂可不觉得齐氏中有人真心疼齐律,便是他的父母兄弟至亲……罢了,罢了,想那些做甚,一个个狼子野心的。谢珂现在悔之当初劝了齐律。嗜兄又如何?总比他被兄长算计来的好。 不是她心狠,实是世事不容她心软。(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谴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五十一章谴将 齐律一次心软,换来的却是恶疾缠身?谢珂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齐律真是身子生了病,所以被亲人好心送出城外养病,便是真的生了病,这病也注定来的蹊跷。屋↘】 再次把那写着消息的纸拾起,谢珂一字一字逐行又看了一遍。最终将那纸扔进火盆里。 她开始努力想此时自己能做什么? 谢家嫡女,身份尊贵,至少在建安没哪个姑娘比她尊贵了。所以她一行一动都有人看着,不管明里暗里都时刻被人注视着。这样的她明显不适合自己出门去办什么,她便是想出也出不去。 这消息连父亲谢年都不能告诉。 因为没用。告诉也无用。父亲甚至会庆幸齐律病的早,而不是在她嫁进齐氏后再病,那时可就有碍她的幸福了。此时齐律便是病死了,于她也不过是死了个未婚夫婿罢了,即是未婚,便谈不相有多大的牵扯,死了一个再给她找个便是。 全天下不死的男人都着呢。 她不必吊死在齐律一人身上。可是谢珂却不能苟同,能ding着家族压力与她定亲,能不惜亲赴建安阻止她所嫁旁人,能不惜一切护她信她,能几日便一封信由京城送来,能将他心腹的郎中留给她,只为替她调养身子……一桩桩一件件,虽无深情,却自有情意,她如何能当不知。 能眼睁睁看着齐律最终‘暴病而亡’。而她另择夫婿。 她做不出。哪怕齐律是她前世的仇人,她也做不出。也许她的心终究是太软了。哪怕多活了一世,也没活的硬上几分。 她得想法子帮齐律,至少先搞清楚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如何病的?此时身处齐家别庄,是自愿?还是被拘禁着限制了自由。可她出不去,她连谢氏的内宅都迈不出一步,这样一想,谢珂不由得气馁。 她知道此时不是灰心丧气的时候…… 首先便是让林长源回京。他医术超群,在他在至少齐律不会糊里糊涂的病死。然后……她还是得想法子去一趟京城。 护卫她不愁。有银子好办事。 只要私下里去趟铺子,铺子里小舅舅给她留了人手,只是叮嘱过她,不到危难之时不要轻意动用。 谢珂想因为只要那些人手一动。小舅舅不日便会知道。 若是他闲了还好,若是他忙的分~身乏术,可是会坏了他的事。只是此事谢珂觉得还是得借机把消息透露给小舅舅,倒不如直接动用了那些人手……眼下离年关还有两个月,足够她往返一次京城。总之这一世她手中有银子。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是底气十足的。 谢珂当先差人唤了林长源进府。 做为一个医术超群的郎中,林长源可是颇受欢迎的,一路上被婆子丫头问候了无数遍,他也一直面带浅笑。 直到进了谢珂的院子才敛了脸上笑意。 他心道前几日刚给谢珂换了新滋补的方了,近日内宅该是无事的,不知谢家姑娘此时寻他何事? 想着很快便到年关了,他一直没收到主子爷的消息。 想必主子爷是不会招他回京了,他得留在建安过年,建安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他始终觉得自己这一身医术却只是给个姑娘家调养身子。着实有些大才小用罢了。林长源进了暖阁,给谢珂行了礼。 谢珂示意他免礼,随后让丫头给他奉了茶。 谢珂的茶自然都是好茶,香的很。林长源也不客气,端了茶便饮……只是一口滚烫的热茶含在口中,还没等他吞下,那厢谢珂一句话,便险些让他把茶喷了出来。 谢珂说,他即是齐律留下给她的,也便算是她的属下了。 现在。她命他,回京。 是不是她的属下,林长源不屑于争辩,左右以后她会是主子夫人。若说他是她的属下,也勉强说的过。只是立时回京? “属下奉了主子之命,在这里给姑娘调养身子。”言下之意,没主子爷的吩咐,他还真不敢走。谢珂也不气,只是淡淡笑着看向林长源。林长源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三十岁的男人,而且还是个没娶媳妇的三十多岁男人。 谢珂的笑可不是等闲人受的起的。 至少林长源就觉得如果谢珂继续再笑笑,他或许便会糊里糊涂的应了谢珂所说也未可知。 这谢家姑娘,相貌极盛,便这般笑着,当真是惑人的很,惑人的很啊。林长源不会傻的让自己身陷其中,他不过是以男人的眼光纯粹的欣赏罢了。 赏心悦目,觉心悦目的很呐。 他心想如果这谢家小姐再有几分心机,当然这心机不是指算计人,而是指可以当个贤内助那种心机,那可就着实十全十美了。 “齐律有难,你速速回京。你若多耽搁一天,你家主子爷身死机会就大一分。你自己斟酌着办。”谢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却说着让林长源毛骨悚然的话。这话的功用是十分强大的,林长源终于吐出了第二口热茶,顾不得自己在谢珂面前失了颜面,林长源追问。 谢珂一五一十的说了,甚至连她的怀疑都透露给了林长源。 谢珂这一世喜欢赌,而且通常是豪赌,当然,不是赌银子。 而是赌未来,赌心机……林长源听后,沉默半晌,他虽然不想认同一个看上去比花还美的小姑娘的话,可该死的心里却觉得她说的对。 他该回去,而且自家主子爷便真如谢珂打探来的那般被送往了别庄,也必定不会是身子染病,便是真的重病缠身,这病也一定来的蹊跷。他得回去,他一定得回去。 “姑娘,我马上回去收拾,今晚便走。”救命如救火,林长源是一刻也呆不得了。谢珂唤住了急匆匆的林长源。 随后将身边一个小包袱递给他,林长源也不扭捏,当下打开。包袱里有一件袍子……看那针线功夫,就知道是做给自家主子的。 余下的便是一沓银票,林长源揉了揉眼睛,再看,还真是一沓银票。 银票论沓的,林长源倒真的头次见到。主子爷虽然待属下大方,可也绝不会这般把一沓银票摆在他面前。这谢家姑娘?林长源疑惑的望向谢珂。“我曾答应齐律,要亲手给他做件袍子。至于那些银票,是给你路上用和到了京城疏通用的。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便是齐律真的被人所害。 你便是用银子砸,也得给我砸出个响动来。你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也便罔为齐律的心腹了。” 这话说的极重,却很提气。林长源心中豪气顿生,自然对谢珂也大有改观。 一个小姑娘家,能有这般魄力,己是极难得的了。主子爷有异,她远在建安竟不惜派人前去查控。得了消息立马安排后续之事,一刻也不耽搁。 而且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不中听,却是大实话。世道便是如此……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能有这番见识,林长源真的是刮目相看。再加上这银票……哪个姑娘会毫不犹豫的给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这么多银子。 只因她信主子爷,而主子爷信他,所以她信他。 “姑娘,林某定然将事办好,若是办砸了,林某的脑袋送给姑娘。” 谢珂淡声应道。“我要你脑袋做什么?避邪吗?你好好办事便可。至于成或不成,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之事。这些银子不算多,你且拿着。我会想法子离家一趟,自会给你再带些银子的。” 林长源暗自咂舌,素日里觉得自家主子爷出手阔绰,简直是个败家子。 现在看来,人家谢家姑娘用起银子来才是真豪放……万八千两的银子说送便送了。 林长源心里很急,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谢珂。“姑娘如何离家?”谢家也是远近闻名的高门大户,谢家的姑娘便是离家,ding多也就是上大福泽寺启个福还个愿,离家不过三五日罢了,三五日功夫能ding什么事? “这个你不必管,我自会想办法的。” 谢珂心中大概有了法子,只是不便告诉林长源……林长源点头,再不迟疑,拿了小包袱急急走了。 打发了林长源,谢珂袖手立在窗边,想着脱身之计。 银子她用的并不心疼,银子固然是好东西,可与性命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的。 何况银子用在齐律身上,那是她未来的夫婿。 ‘夫婿’二字让谢珂心神一晃,一时间觉得世事当真无常的很,便是前两月她的生辰时,她还满心满肺的恨着那齐律呢。恨不得这一生一世都再不见他。 可不过短短几十日,她心中的恨意不仅敛了个干干净净,此时竟然还为了他的安危绞尽脑汁,煞费苦心。甚至觉得只要他好好活着,前世那些恨意根本就不算什么…… 对齐律,谢珂自认无关情爱,只是本能驱使关她要去关心。 也许是那少年真的本性不坏吧,也或许是那少年虽然出身权贵,却自幼亲情寡淡让她感同身受吧。总之,对齐律,她无法狠下心肠。 当晚,谢珂整夜噩梦,不仅惊动了院中的婆子丫头,甚至还把谢年也惊动了,一大早,谢年便急急的赶到谢珂院子,只见到谢珂一脸惨白,抱被缩在chuang角。 见到他,目光竟然是直愣愣的。 谢年大惊……(未完待续。) ps:先六千字,加更晚上写~~么么哒,看在墨墨这么勤奋的份上,求个打赏吧~~~ 第五十二章 障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五十二章障眼[月票加更] 宝姐儿这是怎么了? 发了噩梦?便是噩梦也不至于一~夜女儿便这个模样了。谢年唤谢珂,谢珂理也不理,只是怔怔的望着眼前的chuang、铺。那样子,像失了魂。 这事自然得瞒着,不瞒若是传了出去,谢氏可是会闹的天翻地覆的,可是如何瞒啊? 一日不去请安还好说,只是害了风寒,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呢。 程氏在一旁一边抹泪,一边轻晃着谢珂。可是昨晚上还和她喜笑晏晏的宝姐儿此时根本看也不看她。程氏在谢年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突然想起了一事。 “四爷,姐儿小时候也曾害过噩梦,就是姐儿落了水被救上来之后,那时也是整夜整夜的做噩梦。白日里就和姐儿此时一样,似乎谁都不识得。” “当真?”不管程氏说的匪夷所思,谢年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程氏点头,回忆道:“那时四奶奶整夜整夜的将姐儿抱在怀里,可也于事无补,姐儿还是害噩梦。奴婢当时也是急的没法子,便想着是不是家里有什么脏东西把姐魔怔了……”说到最后,程氏的声音小的简直让人辩不清。 谢年急了。 “你倒是大声说啊,那么小声爷我如何听清?后来呢?真是魔怔了吗?怎么治好的?”谢年并没想太多,他只关心女儿这样子要如何办? 见谢年没在意自己当年的怪力乱神,程氏才继续道:“当时四奶奶带了姐儿去了趟大福泽寺,据说请了最会掐算命数的了悟大师给姐儿掐算了一番。那了悟大师是主持了空的师弟,甚少人知道,可他却最是会掐算命数。回来后,姐儿便不药而愈了。” 谢年沉默了。 他便是不觉得女儿真是魔怔了有什么厉害…… 可是这传出去,终究这种鬼怪之事,让人即恐惧又喜欢胡乱猜忌。此时送女儿去大福泽寺吗? 送?不送?谢年有些为难。 可眼看着女儿这样子,不送可要怎么办?这明显就不像是病了。难不成真的如小时候那般……“你照看好宝姐儿,我去去便回。”谢年最后吩咐道。程氏应了。 谢年回到外书房,走来走去的也无法决定。 最终还是问了程善才。程善才倒是觉得应该去,不仅应该,还是立时。这种事可是宜早不宜晚的。 “那大福泽寺与谢氏先祖颇有渊源,那主持了空是个隐世的高人,据说连当今圣上都对他颇为推崇,曾派了臣子来请,想要将大福泽寺迁住京城。却被了空大师拒绝了。言大福泽离了大福泽山便再难灵验了。 既然当年大福泽寺能治了姐儿,此时也必然能。”时下诸人对鬼神皆是颇为信奉的,虽然家里闹了邪祟总会让旁人说这户人家行了恶事,所以邪祟上门。可在谢年眼中,女儿谢珂可比什么都重要。 即做了决定,谢年马上进了内宅禀明谢老夫人。 他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说最近家里总是不太平,所以打算带上谢珂去大福泽寺上柱香。 一来福泽谢氏,二来也是想让方丈给宝姐儿念念经,渡渡厄运。万不要让坏事找上谢珂,谢老夫人虽然觉得谢年待宝姐儿忒好了些,这幅有女万事足的样子实在不像个能成大事的。可想到谢鹤,又觉得儿子只是疼女儿罢了,何况宝姐儿不是玉姐儿,宝姐儿行事素来有度,又加上寻了齐氏这样一门亲事,所以谢老夫人最近对谢珂那是尤为宽容的,当然,这是她自己的感觉。 儿子难得出门。既然想去大福泽寺,那便去吧。 谢年以天冷为由谢绝了谢老夫人想一同出门的打算,随后进了内宅,带上谢珂匆匆出门。 长房的大奶奶王氏正在忙着调停儿子和媳妇的关系。二~奶奶孙氏则在屋中心疼自己的银子,因为嫁女儿是需要陪嫁的,她赔上几十抬嫁妆,而女儿玉姐儿却能做人平妻,孙氏深觉失算。可事情到了这一步,是真的无路可退了。 三房的霞姐儿倒是注意到了谢珂父女一同出门了。 只是她人微言轻的。便是想跟也没那本事。只能在心里疑惑,最终去了谢老夫人那里,从谢老夫人口中打探到谢珂父女是去了大福泽寺。 大冬天的奔大福泽山跑,这事有几分蹊跷,可让她说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只是想起父亲叮嘱她无论如何要与谢珂交好,谢霞心里却发的不甘起来。 她除了长相不及谢珂外,自认是个比谢珂要聪明许多的姑娘。 可是世人皆愚,只会在意姑娘的相貌,所以谢珂才能找了齐氏那样的人家。那齐律,谢霞缩在诸人身后也曾远远见过一面,当真是个如玉公子。那样好的少年郎却是谢珂的良人,而她的良人又在哪里?谢霞是越想越不甘,心中对谢珂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怨怼之意。 只是她终究出不得府,最终只能怏怏的回了院子。 谢老夫人倒真是想和儿子一起去大福泽寺散心祈福。可是外面是越发的冷了,她年纪大了,确实不敢轻意出门,何况还要爬山,也只能做罢。 至于谢老爷子,整日在院中想着如何才能顺利将大权揽回手中……想着年关将至,不如在一众掌柜的会账之时现身……打谢老夫人一个措手不及,至于问萍,自然是忧谢俞所忧了,也陪着谢俞一起苦思冥想。 谢老爷子虽然称不上多在意她,便好歹陪在自己身边十几年。 问萍与自己的老妻姜氏比起来,最大的区别便是问萍信他,不管他说什么,问萍皆信,这让谢老爷子觉得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不似与谢老夫人在一起时,他说什么,她都要驳上一驳。 所以谢珂父女出府之事,倒真的没谁追究了。 与以往一般,谢年提前谴了人去通报,因最近降了雪,山路难行。半天的路程,生生走到整整一天,一行人看到大福泽寺的院门时,天早己黑透。 有小和尚出门相迎,言方丈年岁大了,出门不便,失礼之处还请包涵。谢年素来不是个爱计较的,如果不是因着女儿,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晚来打搅主持。 说明来意后,小和尚先将一行人带到了客院安置,随后去回禀主持了空。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了空竟然颤威威的被小和尚扶着亲自出现在客房中……谢年大惊,赶忙上前行礼。了空挥挥手,直言要见一见谢珂。谢年叹息着将了空引到隔壁。谢珂双臂着膝缩在角落,任由了空打量也毫无反应。 “小女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昨晚闹了一~夜。家中仆妇说小女恐怕是被什么脏东西缠着了,所以才深夜冒雪来求,还请方丈快些给小女治上一治。” 了空一手抚着丈长的胡子,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谢珂。 “谢四爷,便将另小姐带至贫僧的禅房吧,贫僧连夜念经替小姐驱邪。”谢年连忙点头。 唤了水青和水竹进来,给谢珂披上大氅,随后左右搀扶着将谢珂送到了空的阐房。了空挥手示意两个丫头在外间候着。 内室没了旁人,了空才笑笑。 “你啊,越大越胡闹了,装什么魔怔了,小心吓坏了你父亲。”了空话音落下,谢珂动了动僵硬的手脚,轻声回道。“父亲没那么容易被吓到。了空大师,今夜我不惜装疯冒雪而来,可有要事相求,你可曾答应过我,不管我求什么,大福泽寺都倾尽全力相助。你可不能反悔?” 了空叹气。 小丫头来要债了。 对于谢氏,虽是得了先辈遗训,要尽全力照扶,可谢氏毕竟是一方富甲,也实在不需要大福泽寺做什么,何况谢氏这位谢四爷,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来大福泽寺,可见是个不信佛的。 他都不信佛,佛祖如何照扶谢氏。 不过谢家这姑娘却是个异类,自幼便有佛缘,甚至让素来不问世事的师弟亲自出手。而且为着她,师弟最终选择入世。 出世与入世于出家人来说,其实本无本质区别。出世也好,入世也罢,皆为修行,可因看了这小姑娘,师弟了悟却是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自那时起,了空对谢家这位小姑娘就好奇的很。 上次齐家公子重伤,因提前得了师弟消息,他才勉强救下。 可就在那时,谢家这位小姑娘竟然来了。他干脆便将那齐家公子托付给了谢家姑娘,当时倒真的没觉得她能护那齐家公子周全,毕竟她尚年幼,便是出身谢氏,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难道还真能ding事……不过是拖延一时是一时罢了。 因为师弟信中说,那齐家公子是个有大福泽的。 了空想着,既然有大福泽,那自然不会死。 不想这小丫头竟然真的把那齐律保护的十分周到,最终还来了出金蝉脱壳,终是保了那齐律安全。 他也为此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了空也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这恩情在,也有碍于他的清修,早还早了罢了。了空表示自己洗耳恭听……(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赴京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五十三章赴京 谢珂说的言简意赅,不过三五句己把事情说明。 了空很是吃惊,在他看来,谢珂不过是个养在内宅的娇弱姑娘罢了。在谢氏身份尊贵,所以应该是个娇生惯养的。事情是,这姑娘的心智却是非凡啊。以一己之力,竟然探出齐律身陷险境,而且以瘦弱之身,竟然不惜装疯来寻他,只求他想法子让她能离开建安。 这姑娘,倒还真让了空大吃一惊。 之所以遁入空门,便是觉得世间女子皆无味,倒不如侍奉佛祖来的恣意随心,如果时间倒退几十年,他若是遇到一个像面前小姑娘这样性子的,也许他便不会家了。出家人不打诳语,罪过罪过。 了空双手合十靠了声罪,这才开口。 “你要去京城?”谢珂点头。“总要亲自坐镇才能放心。建安离京城路途太远,若有要事,往返便需数日。”不管出了什么事,送到她这里,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留在建安坐以待毙。 “你一个姑娘家……”“这点主持不必担心,我手中有银子有人手,只这两样,天下哪里去不得。” 了空不说话了。 小丫头这话虽然说的粗糙了些,可是细想之下,还真是这个理。有银子,有人手,还当真是哪里都去得。 “主持,事情可不等人啊。若是我去迟了半日,齐律真的出了事。主持当然岂不是白费了番心思相救于他。主持为了一个齐律,可谓是殚精竭虑了。←百度搜索→【←书の阅想来那齐律也该是有佛缘之人……”了空瞪圆了眼睛,觉得自己的心思竟然被面前小姑娘看透了,登时颇为羞愧。 那齐律,他是一定会救的。 因着师弟……他也会救的。别说给小丫头寻个出门的借口了,恐怕连他也得拖着这幅老弱的身子前去助一助了。 不管是了空还是谢珂,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打起交道来自然简便的很。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了空己然恢复成得道高僧的矜持模样,吩咐弟子唤了谢年前来。而谢珂则昏睡着。被送回了客院。 面对谢年的焦急,了空的语倒是言简意赅的很。谢珂的病,能治,可是眼下他却治不了……不是他没本事。实是谢珂这病有些麻烦。得寻个灵气十足之处,再念个八八六十四天的经文。这样才能将谢珂身上的厄运驱除,谢珂自然痊愈。 这人呢,大福泽寺是有的。 只是这地方……谢年赶忙追问。了空也不迟疑,直接说这地方得离龙气近些。所以他决定带着谢珂前往京城。 皇城外有坐护国寺,其主持和了空乃是莫逆之交。了空决定带着谢珂去投奔护国寺的主持。 而且今日便要动身。 这可真是一语激起千层浪啊。谢年神情呆怔,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女儿的病得治,可是京城?此时正是数九隆冬的,此去京城一路跋涉。而且面前这老僧人一脸褶子,年事颇高,这身子骨如何能带着女儿跋涉进京。 谢年急得在禅房里团团转,去或不去着实难以抉择。 了空望着谢年,觉得谢家子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当年,谢家何等的雍容华贵。想当年创寺师祖是如何的风光雯月……不过数百年光景。谢氏竟然己沦落至斯。放眼整个谢氏,也就只有一个小姑娘堪堪入目。 师祖啊,你显显灵,劈一劈你这顽固玄玄玄孙吧…… “谢四爷还是快些决定,若是迟了,令女之病……恐怕老僧便无能为力了。”时刻记着谢珂那句救命如救火,了空不由得坏心的出言挤兑谢年。 谢年更急了。可也突然间茅塞顿开……女儿是他的命,何况了空可是位得道高僧,自然不会诓骗于他。也就是说只有在京城的护国寺,集了众僧念够八八六十四天的经文。自己女儿才能痊愈。人家年迈的主持不惜冒险随女儿远行,他竟然还在这里犹豫不决,当真是件蠢事。 “即如此,可需在下准备些什么?” 了空摇头。心道你们最好什么都不准备,他只要带走小姑娘一人便是。可是也知道谢珂是谢家嫡女,她若出行,必定是十分繁琐的。“救命如救火,我吩咐弟子备上行囊,我们今日便走。”谢年更是满心感动。觉得了空真是得道高人。 这般义举,实是高洁的很。 “即如此,在下立时回去准备,两个时辰,最多两个时辰,便能准备妥当,绝不耽误大师今日出门。”谢年抱拳行礼,然后慌慌忙忙的出了禅房。 说是准备,可时间这么仓促,能准备什么。 谢年进了家门,一边吩咐程善才让程氏给谢珂收拾些衣衫,一边让程善才去取银子,至于数目,自然是越多越好的,而他直接奔了内宅,去见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是个信佛的,谢年临出大福泽寺之时,了空主持送了主持印信来。 谢年心中更是觉得了空是个高人了,连他如何应对谢老夫人都替他设想周到了。 自然不能说谢珂有恙。谢年想了想,想起当年可是全府的人都知道谢珂是有佛缘的,即如此,就让佛缘来的更猛烈些吧。于是谢年告诉谢老夫人,了空受邀去京城的护国寺讲道,可巧要携善男信女前去,说是此一去,不仅能驱灾避祸,还能福泽绵延,可保谢家百年基业不倒。这想跟着了空前行可不是轻而易举的。得是有佛缘的。 谢珂那佛缘可是由来已久。 谢老夫人虽然惊诧,可谢年那句可保谢氏百年基业不倒终是说服了谢老夫人。她最怕的便是谢氏基业在她儿孙的手中颓败。眼见着独子谢年是个粗心大意的,与赚银子相比,花银子来的更让他喜欢。 甚至到此时连个亲亲嫡孙都没有。 这些都是谢老夫人的心病。 只要谢珂此去护国寺,便能保了谢氏百年基业。这话若是旁人所言,谢老夫人自是不信的,可那是了空啊。 别说建安了,便是放眼天下也寻不出比他道行深厚,德高望重的僧人了。 了空的话,在谢老夫人心里,那就是金玉良言,是一定要听的。这时候谢老夫人可不觉得谢珂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远行前去京城有什么不妥了,那可是为了家族前途奔波,是大大的善举。 谢老夫人不仅叮嘱谢年多给谢珂准备些银两傍身,甚至还好心的拿出了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让谢珂代她捐给护国寺当香火钱。 谢年应了,拿了银子,慌忙的带着程善才夫妻准备好的行装上了路,自然,程善才夫妇随行,程善才得了谢年命令,一路护送,而程氏则是放心不下谢珂,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的。趁这空当,小丫头丛蕊将一封信送了交好的小厮,小厮一溜烟的出了门,直奔谢珂的铺子。 而丛蕊和雨卉才慌忙的钻上马车,一路向大福泽寺而去。 了空的出行也很是突兀,可谁让他身份高呢,一寺主持,虽然弟子都觉得这个时节,再加上了空这个年岁,出行着实不便。 可了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那是一定要走。 弟子无法,只得从寺中挑出十几个功夫高的,一路护送。 等启程时,再加上谢年带来的几十个护卫。 倒也颇为壮观。谢珂的行装和几个丫头用了三辆马车,了空占了一辆。余下两辆放了些临行收拾起来的行装和干粮。队伍由程善才领头,程善才一声吆喝,队伍启程。 谢年有心相陪,可了空一句他不信神佛,便把他打发了。望着远行的车队,想着车中的女儿,谢年自省,是不是从这时开始信了佛祖? 谢珂携几个丫头远行的消息傍晚时分便传遍了谢氏……对此几房是又羡慕又嫉妒,便连整日里唉声叹气的二~奶奶孙氏也暂时不叹气了,改成抱怨了。 在她看来,谢珂一定是借机去游山玩水了,什么祈福?那明明是哄骗谢老夫人所用的招术。只是她也只敢在屋里说说,便是当着谢鹤的面都不敢多说半句,毕竟谢珂可是冠冕堂皇的打着为替谢氏驱灾避祸,福泽谢氏百年而去的。 这盛名,忒大,她着实不敢乱言。 至于谢玉,则始终闷不吭声,谢玉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毁了。嫁给权笙,还是平妻……她还有什么出路,所以此时连羡慕嫉妒的心思都淡了,只想着如何多从二~奶奶这里要些嫁妆,银子多了好傍身,她得想法子和权氏诸人斗,和权家那位大姑奶奶争,总之,她给自己选了条血腥之路。 长房对于谢珂出行倒是看好的。 觉得大冬天的,谢珂冒着酷寒,远赴京城,一切皆为了谢氏子孙。 他们当长辈的,自然该领情。至于佑哥儿夫妻,根本就功夫理会谢珂是不是出门。姜氏依旧闹膳,谢佑依旧沉默。姜氏想要的孩子依旧没有,谢佑想去看怜姐儿也依旧不得见。 转眼便到了年根。(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运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五十四章运筹 年关将到,谢老夫人很忙,忙着和各地的掌柜对帐消帐,谢老爷子也很忙,忙着明里暗里拜访各地掌柜,或拉拢,或收买。谢氏家主忙得分~身乏术,所以谁也没想起谢珂来。 大房和二房倒是想起来了,也不过叹一句京城繁华。 而谢珂一行人一路上风餐露宿,了空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初时两日车队还能快马加鞭,随后的几日速度却放缓了,因为了空说自己一把老骨头要巅散了。 而谢珂此时正在马车中安然大睡,她现在是病人,便是心中焦急也只能任凭了空吩咐。 好在了空也不敢太过招惹谢珂,所以速度虽缓却是夜以继日的赶路……七月后,京城己在望。 了空带着谢珂一行人直接进了护国寺。 而程氏等人,包括水青水竹在内只得看着了空将谢珂带进了护国寺偏殿,说是要闭殿八八六十四日。而她们只能在殿外候着。这事程氏是提前便知道的,所以提前恳求了了空,让了空务必带个丫头就近服侍谢珂,了空最终选中了丛蕊。 进偏殿前,程氏把丛蕊接到一旁,千叮嘱万嘱托,要丛蕊定要照顾好谢珂。 饮食起居务必精致,殿内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快些出来告诉她们,省得她们在殿外急的六神无主。 丛蕊应了,怀里抱了装着谢珂衣物的包袱进了偏殿大门,店门轰然关上,这之后的六十四日,殿门不会开启。 而偏殿中。 丛蕊凑近谢珂轻声道。“奴婢己经按了小姐的吩咐将信送了出去。”谢珂点头,抬头望向前面带路的了空。 似是感受到谢珂的目光,了空不情不愿的解释道。“这相国寺偏殿的密道可是隐秘,便是寺中僧人也不知。这可是那老和尚用来保命的招术,现下被我带着丫头你走了,待它日那老和尚为此追杀于我,小丫头你可得救我……”谢珂对于了空的性子早己看透。倒是丛蕊,一脸震惊的望着前面那个被传得神呼其神的得道高僧。 想着他刚刚的话,觉得自家姑娘真有本事。竟然能让了空大师开口相求。 “那是自然,只要大师躲进谢氏或是楚氏。再不济齐氏也可。自然没谁能杀得了大师。” 这话自然也是玩笑,不过了空却十分佩服谢珂在此时才能和他这般说话。她不急?不,她很急。一路上可是明里暗里给他送消息,让他快马加鞭,可到了京城地界。她却奇异般的冷静了下来。 这样的性子,才能成事。 “你有什么打算?只有六十四日。”这是他能她给争取到的极限。 “……足够。”谢珂含笑着颔首,觉得和了空相伴走在这不见天日的密道中,当真是件十分稀罕之事。几天前,她还身在建安,还在为如何赴京发愁,几日后,她己置身京城地界。 站在这块前世她极为厌恶之地…… 前世她来此因出嫁,而今生,却是为了救她未来的夫婿。 算不算殊途同归呢?谢珂无意和了空多谈。出了密道,是一处隐秘的禅室。 谢珂带着丛蕊和了空拜别。之后的路,她需自己独行。了空也不多言,只叫了几个小和尚上前,命他们暗中护送,直到确定谢珂安危无忧。 谢珂再次言谢,随后和丛蕊上了相国寺的马车。 谢珂一路去的是楚氏在京城的宅子。得了她的消息,她们到时,有人迎上前来。直说自己是楚四爷的心腹,己得了主子爷吩咐。按谢珂命令行事。 楚氏这幢宅子,外面人看来只是一处行商的院子,不算宽敞,胜在景致奇特。虽是冬日。院中几株寒梅待绽,倒是别有一凡意境。内宅有丫头迎上前来,恭敬的将谢珂请进内堂。 谢珂的身份她们并不清楚,只知道是主子。 这些家仆被楚氏调~教的很好,只行事,从不发问。几个丫头给谢珂准备了浴桶。待谢珂洗去风尘后,又摆上了佳肴。 而且一切都是在安静中安排的。便是连素不话多的丛蕊进了楚宅,话也突然间少了,仿佛自己多说几句,便是坏了楚宅的规矩,总之,对楚氏治下,十分之佩服。 草草用了饭,谢珂要等的人也正好到了。时辰算计的刚刚好。 来人有两位,一位贺章,金陵贺氏的嫡子,一位是比她早几日回京的郎中林长源。谢珂算计是时间,早在到京城前己经差人给他二人带了消息。 贺章和林长源相携而来时,谢珂正袖了手立在窗边望着院中几株待绽的梅。 小小的人儿,一身素色织锦,穿在身上将谢珂衬的更加瘦弱了几分。←百度搜索→【←书の阅单看背影,实在无法让贺章和林长源相信,她竟然真的凭着自己的本事,只身来到京城。 贺章收了几分轻视之心,屈身给谢珂行礼,而林长源的礼行的却是情真意切,是对谢珂真正的心悦诚服。 她说几日后便到,便当真几日后便到了。与男儿不同,她是个姑娘,姑娘家可不好随便出门,可她办到了。 其实林长源心里也清楚,谢珂便是到了,对于眼下局势也无多大助益。因为她不过是个养在内宅的姑娘,若说在建安,恐怕她还能用上几分力,可这里是京城,她即不通人情,又不懂京城的局势,如何相助? 可这份不远千里奔来相救之心,还是让林长源佩服。 贺章心中也大致是这样想的,所以对谢珂心存感激,可也只有几分感激罢了。他也不觉得谢珂来了能对局势有什么助益。 难道能让他们转输为赢,扭转败局? 谢珂回身,一张有些苍白却极美的小脸。她微微仰了头对他们笑笑,然后请他们入坐。 对着这样一张脸,便是觉得谢珂来之无意,也无法说出拒绝或是轻视的话。贺章先是对谢珂的到来表示感激,之后便开始含糊其词,大意是有他们这些心腹在,齐律定然无忧。 谢珂静静听着,便在贺章闭口之时,突然发问。 “输便输了?有何输不起的。他现在在哪儿?” 啊? 贺章脸上难掩讶意,他刚才说的全是感激与激励之语,可未提过一个‘败’字。 “主子爷……在别庄。” “贺章,金陵贺氏嫡子,家中良田万顷,铺面数十……族中做着南货北卖的生意,进项颇丰。试问这样一个出身尊贵的公子,为何甘愿任人驱驰?” 贺章脸色变了变,并不开口回答。 谢珂笑笑。“因为贺氏看似风光无限,却几代没出一个封相入阁之人了。以前那些盛名不过是过眼云烟。 所以……贺氏若想长盛,必然是要有所依附的。你之所以来投齐律,便是不赞同家族最终做出了依附太子的决定……”不顾贺章陡然而变的脸,谢珂转向一旁的林长源。这个看起来老实敦厚的郎中,却原来也有一段奇事。 林长源心中一凛,觉得面前这小姑娘既将出口的话,绝对能把他打的体无完肤,虽然他自觉自己的身世隐秘,可是她连贺章因对家族不满才来投齐家二公子的事也能看透,他的那些事,又如何能瞒住。 齐家主和齐大公子都是东宫所属。 这样看来,齐二公子必定也是东宫一系……所以贺章最终投向齐二公子,没谁会觉得有异,便连贺氏,也只当贺章想在齐律面前争个脸面,所以才不投齐家长子而转投齐家次子。 内里的隐情,又有几人知晓,可面前这小姑娘确是知道。 她?林长源索性未等谢珂开口,己然甘拜下风。 “在下说,但凡姑娘想知道的,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长源最终聪明的选择对谢珂吐露实情。贺章一直跟在公子身边,对谢家姑娘并不了解,他却是在谢珂身边呆了两个月。 这谢家姑娘生的漂亮,看着花儿似的。旁人看到她,本能的觉得她需要呵护,而且是娇弱的。 只是这朵花却是十分顽强的,根本不需呵护,甚至还能反过来给旁的花草遮风避雨。而让他最为信服的便是,她当初给他的银子,确是派了大用场,而且她真如当日所说,几日后便己至京城。 这样的本事,林长源佩服。 这样的聪慧,堪配自家主子爷……“我一路赶回京城,路上不敢耽搁。待回到京城,寻到了贺章。才知道主子确是倒下了,只是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这毒……这毒,十分难解。” 中毒?谢珂感觉毒这个字,似乎在内宅争斗中用的十分广泛,例如红花,麝香滑胎。上一世她之所以成亲两载才勉强生下一个瑛姐儿,便是中了算计。后来发现是权笙成亲后收的两个通房,她们联手在她饭食中用了红花。 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谢珂摇摇头,将思绪拉回眼前。毒?“下毒之人是谁?” 林长源对于下毒之人似乎有些为难,他不由得望向贺章,贺章记恨着他刚刚的不打自招,并未回应。林长源咽咽了口水。 “这下毒之人……是,是……总之,是主子防不胜防之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帷幄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五十五章帷幄 见林长源说话吞吞吐吐,谢珂不由得微蹙了眉。 这不正常,有人下毒害齐律,而做为齐律的属下,他们提起那下毒之人不是憎恨,不是诅咒,而是……畏惧。 这人应该不会是齐家人,也不是素来与齐律相斗的齐家长子齐涣。 若是齐涣,林长源也犯不着这么为难,便是说出来又有何干,怕她知道齐氏两兄弟内斗,这好像不是什么秘密吧? 所谓虎毒尚且不食子,齐家主家和夫人便是再不喜欢这个次子,也不会亲自对齐律下毒手,若是真的出手相害,这事若是败露,他们费心积攒下的贤名盛名可就都打了水漂儿。所以这人应该不是齐氏人。 那什么人让做为齐律属下的林长源和贺章都不敢怒亦不敢言呢。答案似乎是…… 谢珂一惊,觉得自己得来的答案匪夷所思,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齐律多年来一定十分防备,不管是亲人还是外人,看他那性子便知道了,虽然出身可以容许他恣意横行,可是他做事,还是有分寸的,而且在外面一应饮食都十分小心。 在谢氏,只在她屋中用了一次饭,便是和父亲谢年,据说也只是喝了几杯水酒。 可见这人是曾经中过招的,所以才格外小心。可这次他竟然中了毒。 下毒无非外伤或是内服,外伤?齐律功夫多高她虽不知,可是那日见贺章出手,身手己快如闪电。做为贺章的主子,齐律必然不会差。因为贺章那样的人,怎么会认个草包为主。 那便是内服了?也就是说有人硬迫着他服了毒,或是毒~药混在汤水酒水里,让齐律不知不觉中招。 而让齐律无法直言拒绝之人,这世上有几个?“……他的毒是否是在宫宴上所中?”谢珂轻声问道。随后其实不必贺章和林长源回答了,因为他们的表情己说明了一切。 贺章是瞬间望向谢珂。眼中带着震惊之色,而林长源,脸上则只余下苦笑了。这种事如何能瞒住主子自己寻的这位未来夫人。有时候林长源不由得想,她是怎么生了这幅七窍玲珑心的。明明是被养在深闺中,明明放眼整个谢氏,也不见一个真正伶俐的。 可怎么就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来。 匪夷所思啊,真是匪夷所思的很。不过这是件好事,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陪在主子爷身边。 不管将来如何。总能为主子分担一二。主子不需要一个养在深闺,只知道绣花的千金小姐。主子要的便是一个可以与他比肩,与他一同痛,一同快乐的姑娘。如谢珂……“没错,宫宴当天,陛下留主子宿在宫内,这本也是常有之事,主子是不能拒绝的。只是隔日一早,宫中便有消息传出。说是主子爷偶感风寒,这风寒却是数日不见好。最终主子爷被陛下送出京城,直接送到了陛下建在城外的别庄。皇家别庄可不是等闲人能闯的。 属下回来之时,贺章也不过侥幸闯进了一次。 他虽然见了主子,可主子却是一幅颓废样子,只说不必相救。” 林长源话音落下后,贺章也开了口。 “正如林郎中所说,属下虽然医术不精,但也和林郎中学过几手。能看出主子非病而是中了毒。 主子面色铁青,人瘦得不成样子。可是却什么也不肯吐露。姑娘,属下等正是心急如焚之时。还望姑娘能指点迷津。”贺章也不骄傲了。一心盼着谢珂能给他们找条明路。 主子爷被禁皇家别庄,他拼死闯进,却只得了个似是而非的答复。 若再想闯进一次,可就全凭运气了。贺章不认为自己可以连着两次好运。便是闯进去又如何?见到了主子爷又如何?主子爷那样子……好像是失去一切支撑的力量。人变得颓废,无望。 他看了都觉得痛心疾首,可是却无法相帮。 他甚至不知主子爷为何如此。 面前这姑娘虽说在他眼中实在娇弱的过份,可她能单凭猜的,竟然将事情猜了个大概。这让贺章觉得也许,她的出现真的是个转机。 被寄予了厚望。谢珂连脸上表情都没变,依旧淡淡的。 她很难想像出那个恣意的少年满脸颓废是什么样子。←百度搜索→【←书の阅在谢珂眼中或是耳中,他永远是朝气十足的。 便是前世是个大恶人,似乎也永远活的鲜亮……颓废?这神情还真的很难想像会出现在齐律身上。 眼下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治好他的毒,再想法子让他恢复自由。至于他为何心如死灰,谢珂想,他会告诉她的。“贺章,齐律到底中了何毒?可有解?” “……属下不知,不过下毒之人自然知道。而且一定有解药,只是……”只是对方即下了毒,自然不会轻意便给解药。 所以这依旧是个死局。 谢珂转向林长源。“林先生可有把握解毒?”想必贺章已经和林长源谈详过,谢珂索性直接发问。林长源踌躇片刻,最终摇头。“没有十足把握,不过定能延命数日。”天下毒~药千百种,很多中毒后都是面色铁青,人迅速消瘦下去。 要想解药,一定要先知道所中何毒? 这点十分难,因为下毒之人即下了毒,便是一心盼着对方死的。如何肯轻意将毒~药名字相告。 所以林长源没有十分把握。但天下毒~药药性相辅相成。他不能根治,想法子替主子爷续命一段时日该是不难。 谢珂点点头。 “即如此,旁的不必想了。先把齐律救出来。若是林先生能断出毒~药,能解毒是最好,若是不能……我们想法子去向下毒之人要。总之,我们都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人毁了齐律。” 一个‘毁’字,却让贺章和林长源表情一凛,随后似乎意会了什么。 二人变了脸色。 谢珂大概能猜到他们想到了什么。 齐家次子,虽然名号前带了个‘次’字,却是个有封地的……待齐律成年,若是他想,大可带着家眷前往封地。可谓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自然有很多人看不惯,甚至是嫉妒恨着的。可谁又能保证,皇帝不会后悔呢?后悔将封地给了一个无知小儿,或是悔恨于自己当时意气用事。所以才有了齐律这一劫。 “可是如何救?”贺章不再犹豫。也不再怀疑谢珂。此时他觉得面前这漂亮的小姑娘,简直是老天派来救赎他们的。 “你再详细说说庄子的情况,我们一起想办法。” 贺章点点头,一边回忆,一边细细说着。 这一说。便说了一个时辰……谢珂心里有了数。 谢末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温柔的好姑娘,可此时才发现,原来她听了这些,心中竟然是浴血奔腾的。这些本是男儿该行的事,可是她做起来却觉得得心应手的很。一番安排和布置下来,她竟然觉出几分畅快淋漓。 最终,她柔声道。 “不成功,便成仁,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便是败了也没什么,左右若是齐律真的出了事。不管是你们还是我,最终结局也不会比这个好。” 贺章和林长源最终甘心拜倒在谢珂面前。 送走了贺章和林长源,丛蕊扶谢珂回了内室。“姑娘一路紧赶慢赶的,几日都没好好睡上一觉了,才到京城,便招了齐公子心腹来议事。这一议便是半日。姑娘,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还是趁着暂时没事,快些歇息一会。” “哪里便那么娇弱了。我没事,丛蕊,此次多谢你了。” 谢珂最终从四个丫头中选了丛蕊出来。丛蕊的性子本就有几分凌厉。而且遇事沉稳。 她所行之事,实在是及险的。不管是程氏还是水青水足,恐怕都不足以当此重任。至于雨卉,更是温温柔柔的。有时谢珂觉得雨卉比她还像个小姐。 所以选来选去,只有丛蕊。 丛蕊助了她,也就等于陪她一同赴险了。丛蕊可没谢珂这么纤细的神经。 在她看来,用她是信她。 何况自家姑娘的脾性她能不知,不管姑娘做什么,总不会做坏事的。姑娘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不问原因,这是当丫头的本份。 “姑娘说的什么话,你是主,我是仆。你吩咐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过是送封信罢了。至于此时陪在姑娘身边,姑娘若是不让我陪,我还不依呢。水青和水青再加上雨卉,都ding不是奴婢一个。她们那性子,活脱脱是个嫁了人会被欺负的。” “你啊,这张嘴也是越发的不饶人了。”谢珂轻声取笑着,还是顺从的被丛蕊扶上了榻。 她是真的累了,数日赶路,一路上也是殚精竭虑。 在知道齐律境况前忧心,知道他境况后依旧忧心。 与贺章二人计较好了如何营救还是不得放心,总之,她觉得前世不是齐律欠了她,明明是她欠了齐律。 前世‘折磨’她,今生依旧‘折磨’她。 可她又不能眼睁睁看他真的就此一蹶不振。那样的人物,本该纵横世间的,如果从此后世间少了一个行事恣意的齐二次,岂不如少了一道美景。 谢珂想,便是冒险,她这京城之行,也是没有错的。 行事不问对错,便凭无愧于心。这是前世的她不明白的,今生,她明白了。所以便是结局真的不如她意,也没什么好责怪的。就当一切都是命吧。 前世活了二十五年,今生活了八载……比起齐律来,她算是长寿了。 这样自得其乐的想着,谢珂缓缓坠入梦香。 再次睁眼,己是华灯初上,楚宅里静悄悄的,屋中己燃了烛灯,似是听到谢珂的动静,丛蕊撩了帘子进来。“姐儿,起来吃些东西吧。你都睡了大半日了。”谢珂应了,丛蕊服侍着谢珂梳妆,然后将谢珂扶到花厅。 丫头们菜上的依旧无声无息。 只是心中有事,谢珂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谢珂抬头望向窗外。 “什么时辰了?”“回姐儿的话,马上便要到亥时了。” 都这么晚了吗? 这一~夜,皇城有此不太平。 皇城竟然有几处走了水,京城最近无雪,气候本就干燥,本就容易起火,再加上今晚刮了北风,风借火势,火助风势,本不算大的火,竟然最终烧成了一片。 京城大乱。 皇帝似乎也被惊动了,派了京畿营的将士帮助灭火,只是几处火场,待大火扑灭,天都亮了。 诸人忙了一~夜,终于能回去小睡片刻了。 皇帝似乎也是如此的。想着这一~夜该是惊动了不少官员。索性没伤及百姓性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调查火因也需要时间,所以皇帝干脆善心的罢了一日早朝,让朝臣们回家休养生息去了。 于是当城外的别庄被流寇洗劫时,皇帝正在酣然大睡,消息送进宫中,却被内侍拦下,因在内侍看来,不过是几个逃慌的歹人眼见着那别庄修的巍峨,想去找找秋风点些便宜的。 最近城外来了不少逃慌的流民,便是他们聚在一起也依旧是一群乌合之众。 内侍觉得这点小事实在没必要在此时去打搅皇帝,因为皇帝才睡下半个时辰…… 待皇帝睁开眼,内侍将消息上报时。己近午时。 皇帝震怒,火速派人去查看,哪里还有别庄,只余下一片火后废墟。 至于守庄子的护卫,流寇们倒一个未伤,都打昏了扔在庄子外……总之,别庄没了,被烧了。护卫倒是没死,可关在里边的人却是不见了。 更让皇帝揪心的是,庄子里发现了一具骸骨。 这事直让皇帝一天没有吃下饭,他有些自责,他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那少年,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只是却没人能回答他,他也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因为这人关的本就没甚道理,现在人还死了……只是那样的人物,真的被烧死了?可不死,却有那骸骨为证。皇帝有些后悔,不该对他用毒的。他一身功夫,却没能在火场逃生,想来,死的太过窝囊了。 最终,皇帝重重一叹。(未完待续。) ps:月票加更。 第五十六章 患难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五十六章患难 谢珂安排这一切,看似城外别庄那把火才是关键。城内的火只是混淆视听。可当齐律被安置在楚氏,看着榻上那个消瘦的少年,看着他们那个天下事无不敢做的,素来嚣张的主子爷便这般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贺章终于明白,原来,这是一环扣一环的。 没有城内的动荡,如何能这般悄无声息的将主子爷弄进这幢宅子。 再迟一个时辰,只一个时辰后,城门关闭,三日内禁止出入,美其名是抓纵火要犯。 实则……贺章重重一叹。实则,恐怕是为自家主子爷。 皇帝或许怀疑了,可也只能怀疑。贺章自认这番布置,皇帝根本查不出丝毫破绽。不过他们也没打算就此让主子爷人间蒸发,就如谢家姑娘所说,他们只是需要时间。 而谢珂此时便立在chuang边,静静望着榻上那个少年。分别不过几十日,他整个却仿佛瘦了三圈。 他本就清瘦,现在更是瘦的几乎是皮包着骨头。 少年的恣意,少年的骄纵,甚至少年那眸中的戾气,此时都不见了。病弱之姿现在他身上,竟然让她的心一抽一抽的拧着。不算疼,可是却难过的让她想落泪。 少年鲜衣怒马,纵~情天下……贺章的原话是,这世上便没自家主子不敢行,不敢为之事。可此时,他却这般昏昏睡着。似乎能睡到天荒地老。“姑娘,林先生己经查探过主子所中之毒了,可一时也辩不出主子所中何毒。不过林先生说,可以开几张方子,便是不能治本,也能延缓主子毒发。” 谢珂点点头,目光依旧未离开榻上的齐律。 贺章心头一酸,想他一个七尺男儿,何时有过此时这种心绪,自从他决定追随主子爷。主子爷虽年幼。可从来都是精神抖擞,甚至可以说是无法无天的。 可不过数日未见,在他心中似乎无所不能的主子爷竟然成了此时这样。 中毒日深,孱弱无力。别说是谢珂了。便是他也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姑娘说过,只要救出主子爷,余下的一切都不算什么。”贺章不会安慰人,他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空落,可他此时只想对谢珂说这句话。或者,他这话其实更是对自己说的。 便是觉得前路渺茫,他也不能认输。 谢珂侧头看了看贺章,随后点头。“你所言不错。只要他还活着,就没什么能难倒我们的。你先下去吧,他累了,让他多睡睡。” 贺章点头,行礼后退了出去。 这宅子主子虽然姓楚,可对外不过是京城一个普通的行商,像这种行商。这种充其量只能说尚可的宅子。京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便是皇帝心生疑虑,想要一间间查看也需数日。 再说这即是楚氏的宅子,自然有它的独特之处。 在这里,谢珂丝毫不担忧齐律的安全。 此时只等他醒来,只等他将一切相告。或是奋起,或是依旧如故的黯淡。谢珂自嘲的笑笑,觉得前世与今生比起来,角色似乎互换了。前世她孱弱,弱的随便一个人便能将她推倒。←百度搜索→【←书の阅撵压。 今生,他看似无坚不摧,此时却无知无觉的躺在这里。 人生际遇当真是叵测的很呢……一朝风云际会,命运轨迹会不会逆转?便这样在齐律的榻旁守了两个时辰。chuang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谢珂面上一喜,附身去看他。下一刻,手被然后握~住,他似乎加了力,握和谢珂手腕生疼。谢珂微蹙眉,下一刻。加注在手上的力度顿减。“……宝姐儿。”齐律的声音,带着试探,带着不可置信。 “是我。” “你怎么会来?” 得到了肯定回覆,齐律的身子不由得一缩。虽然动作不大,可这是个躲闪的动作,谢珂的心也随着他身子一动而微微一拧。这少年,哪怕相遇时再狼狈,也从未有过这种可以称为软弱的动作。 似乎在他身上,任何与软弱与关的字眼都不适合。 可此时……“想来,便来了。”谢珂轻飘飘的道。齐律此时似乎才真正的清醒,他望向谢珂,目光平静的望着,眼神很认真,很凝重。 “……回去吧。”回去吧,回你的建安,回你的谢氏,做回你谢家尊贵的小姐吧。不要来京城,不来在此时看到他,他这样子?齐律自嘲的笑笑,他这样子,像个怪物。什么尊贵,什么出身,此时都成了笑话。 他出事,父亲不闻,亲人不问。便是那个他自幼尊之敬之的人,也在他心头插了一刀。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以前受的那些伤,与此时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有的伤,不会流血,甚至感觉不出疼痛,却能让他失去一切。而此时,齐律觉得自己前十四年的人生便是个笑话……他突然不想再争,不想再斗。争来了什么?又能半出什么?父母厌他弃他便厌他弃他吧。 世上无人在意他,便无人在意吧。 这也没有什么,人落地时便什么都不带,离去时也什么都没有……这也算是公平。 可为何偏偏在此时让他看到她。他不想让她看到他如今的样子,落魄,颓废,像个丧家之犬。 谢珂摇摇头,她也不管齐律有没有看到,自顾自的落坐。“……你不知道贺章和林先生有多担心你。你啊,不是叮嘱过你,行事不可过于恣意吗?怎么还是惹了麻烦上身……你可不能赶了我走,我为了来京城,可是煞费苦心的。 你当知道,我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 便是想出垂花门一步都要禀了长辈的,我那个祖母性子如何你又不是不知。 我这般费尽心思的,你却直接赶我回去。 齐律,你有没有良心。”这番话,满满的小女儿抱怨。齐律何曾闻过,在他的眼中,谢珂一直是个行事有度的姑娘,她似乎从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总之,齐二次和谢珂在一步,虽然屡屡觉得自己不被倚重,可是如今面对谢珂满腹的小女儿心思,却是痛彻心肺的。 他宁愿……宁愿她永远做他心目中的谢家嫡女。 矜贵有度,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撼动她的心神。那样子虽然看起来让她有些难以亲近,可是齐律觉得,她那样,很好。 而不是像此时这般,看着他,望着他,满口软话的对他说。 如果在以前,他会高兴,会骄傲,因为小姑娘终于开始倚重他了。可是此时?此刻?“……宝姐儿,你还是回建安吧。我们的亲事……你只当我在胡闹吧。”他素来胡闹,这次,便当一次真心的胡闹吧。 他觉得自己根本配她不上。 她是个多好的姑娘,相貌好,性子好,而且还是个机灵的,善解人意的,他当然能想像的出她如何艰难才能来到京城,来到他面前,可便是知道,明白,所以他才觉得自己这般的不堪。 他枉活了十几载啊。 那时他以为便是父母厌他,兄长弃他杀他,他总还是有人在意的。 可是最终他才发现,那不过存了心的利用罢了。那人可经给他一切,也可以将一切收回。便是他再精心布置又如何,那人一句话,他依旧会满盘皆输。 倒不是心存怨怼,不过是愿赌服输罢了。他只是不想连累她。本以为能护她周全的,至少嫁进齐氏后,她的日子过的一定比在谢氏要舒坦,要自由,可是可笑的是,他连自己都护不住,又如何护她…… 一切,不过是场笑话罢了。 他不想争,也不想斗了。“胡闹?你千里求娶,甚至不惜为此开罪于兄长,父母。原来是胡闹啊。齐律,你可真闲。” 齐律:“……” “只是我却不想和你玩那胡闹的把戏。你觉得现在这样子被我看到,丢脸。你觉得在我心中,你该是无所不能的齐二公子。你觉得连自己都护不了,更没资格护我。还是你觉得我谢珂是个眼皮子浅显的姑娘,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齐氏,你当真如此想我吗?” “我不信命,不信天,我只知道……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哪怕他真是天……捅一捅又何妨。 人都有一死的,或早或迟而已。而我,不怕死。”都说人越活越畏死,可是如果活着痛苦,谢珂觉得反倒不如死了。 她想不出如果现在齐律从的生命中消失,她的未来会如何? 找个平凡的男人下嫁? 可是认识齐律,了解齐律,甚至最终他们算是有了几分情谊……她还如何将那些凡夫俗子看进眼中。 说白了,不过一个‘宁缺勿滥’,难道要她再嫁一个权笙那样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之人吗?不,她宁愿独善其身。可是谢氏不会允许,所以她最终还是要嫁人的,可是有着这样的心思,难道她过的能比上一世幸福。 不,不能。 或许,那样的人生还不如上一世,上一世至少没有比对,没有念相。她可是坦然而活。而这一世……她心中有了比较,有了牵挂。 虽说前世将他当成宿敌,可是今生,他们却真真是对‘冤家’……(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为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五十七章为情 谢珂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慷慨激昂了。 只是齐律的神情依旧怏怏的,似乎并不以为意。谢珂也不逼他,知他心中自有计较,她相信他会很快脱困,不是身子脱困,而是心获自由。 那样的少年,是任何束缚都无法约束的。 眼下不过是一时寂寥罢了。而她,却是真的心疼他,担忧他的。至于这份担忧算不算有情?谢珂觉得还称不上,不过是不想过回上一世暗无天日的日子罢了。 见齐律不应,谢珂只是笑笑,唤了丛蕊送来汤水。“林先生说你肠胃受不得刺激,所以只得吃些清淡的。” 谢珂还不至于亲自喂他,毕竟他们的关系初时便是建立在彼此相互了解的基础上的。谢珂在他面前,压根没想当个规矩的大家闺秀,而他似乎也对大家闺秀毫无兴趣。所以齐律静静的接过瓷碗,缓缓的吃着。 只是吃了几口,便再无胃口了。 谢珂也不恼,接过碗来撤下。“林先生去熬药了,喝过你再睡。” “……又救不了命,喝了何用?”这次齐律倒是开口了。 “那你刚刚粥也不要喝了,早晚得死。食了何用?”齐律瞪了一眼谢珂,不再开口了。谢珂摇摇头,觉得自己当真是欠了他,也许上辈子她误会他了。可却一直恨着他,恨了两辈子,恨的太过以至天怒人怨了,所以他们今生才相遇,她才由着他在面前使着小性子? 自然是没有答案的。 谢珂想着自己是个懂事的姑娘,不必和他计较。 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除了个子比她高,他没什么地方能比上她的。便是长她半岁又如何,两世加起来,她可比他老多了。 便当爱护小辈了,她何必与他相争。“好了,不与你争了。我的错,你乖乖喝了药再睡。一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开胃的小菜,你睡醒便能吃了。”这哄孩子的语气自然让齐律很是不耻,他便是再病再弱。也不必拿他当小孩子来哄吧。 可是她亲自下厨这几个字眼,却那么吸引他。 他想拒绝的,男子汉大丈夫,都说这亲事只当胡闹了,他怎么还能劳她服侍他。 可是…… 终究还是不舍吧。齐律将头转向榻内。最终也没有开口拒绝。 谢珂替他掖了被角,这才起身出了门直奔灶间。前世最后那几年,权氏日子有些艰难,院中婆子丫头越来越少,也没有余钱多雇,很多事她不得不亲自来做。 渐渐的,倒也做出些趣味来。 像如下厨,初时自然是手忙脚乱,弄出的东西也难以下咽。不过这种事从来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多做几次,也就勉强能入口了。 再做几次。便可称为美味了。 所以这人活在世,其实没什么是不能为的,不能忍的,不能受的。 齐律虽然侧着身形,虽然看不到谢珂,可是他清楚的听到谢珂离开的脚步声,她每走一步,都是在离他渐远。他用力闭了闭眼睛,觉得眼睛有些涩。 他这样子,终是被她看尽了……其实这些时日。他总在想她。他想,她已经多日未收到他的消息了,不知她是觉得有异?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再不烦扰她了。世上之事在他看来。本就是不是输就是赢。 这次,他败。因为轻敌,或许不是轻敌二字可以解释的,因为害他那人,他从未想过他会害他。他败,他认。 可他不想她知道。他想在她心中,永远是那个恣意的,敢做敢为的齐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孱弱的,只能躺在榻上的样子。 他赶她走?可是他哪里忍心。他的心都在拧着痛,可不赶走她,难道让她陪着他。 让她日日看着他缠~绵病榻。 与其这样,他宁愿她离他而去。 那样的姑娘,明媚的仿佛三月的暖阳般,带给他的又何止的心中的暖意?可这暖意在此时。似乎也无法将他阴霾的心捂暖。 林长源来的时候见自家主子闭着眼睛,可是那微颤的睫毛还是泄露了主子并非如他所表现的那般浑不在意。他在心中重重一叹,随后按上了自家主子瘦的仿佛皮包骨的手腕。 探脉,切脉,自始至终齐律没有声响。 林长源心中有些不忿。替谢珂,也替自家主子。明明郎才女貌,简直可称为天作之合。可为何却要经受这些。自家主子爷更是出身高贵,放眼天下都寻不出几个如他这般身份尊贵的,可此时却只得缩在这斗室之中。甚至满京城的眼线都在暗中寻他。 而谢家姑娘…… 那是个好姑娘,一个养在深闺,从未吃过苦头的娇小姐,为了自家主子爷不惜只身涉险。 这京城不比建安,没谁会买谢氏的帐,所以一旦出了事,谢家姑娘危矣。 可她没有犹豫,甚至可以说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可以称为犹豫的神情,她就像一支即将离弦的箭,心中所向,勇往直前。可自家主子爷却在这里固步自封。不就是败了一次吗?还是拜在整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之手。 有什么可丢脸的? 所谓曾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要想惩治谁,谁又能逃得脱? 此时主子爷能在这里。能好好的躺在这里,己是极难得的了。谢家姑娘为此付出了多少? 所谓患难方见真情。“……公子,您别这样对谢家姑娘。您该知道,她只身远离建安,远赴京城,该有多难。当初公子的信只迟到了几日,她便推断出公子有异。她命属下回京,而且给了属下银两,那不是百两千两,那是足足万两的银票。便是靠着这银票,属下才最终打探到主子爷的动向。 还不仅如此。她来到京城的当日,便暗中召见了属下和贺章。主子的脱身之计,乃是谢家姑娘所定。这其中的艰险主子应该能明白。稍有差池,那便是另一番天翻地覆的局面。可属下没见谢姑娘有片刻的犹豫,甚至自始至终,她都带着笑。 她甚至说,这不算什么。大不了丢了性命罢了……公子,谢家姑娘是在用自己的命来换公子的命,公子此时却这般颓废,实在让属下忧心。”林长源说的简直是畅快淋漓。 他不由得回想,其实初时他觉得谢珂除了漂亮,实在无甚大的优点,他甚至觉得谢珂配不上自家公子爷的。 一个是堂堂齐氏嫡次子,自初生便有封地,几乎等同于一方诸侯。 一个不过是建安望族谢家的嫡女,那谢家再是百年望族,到了谢家姑娘这一代,似乎也走了下波路。谢家子侄中没有一个可以ding事的。 待谢家老夫人撒手西寰,谢家早晚分崩离析。这样家族里教养出的姑娘,又能有什么稀奇? 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可随着相处,林长源觉得,谢珂是不同的,与天下任何一个姑娘都不同。 她聪明却又内敛,性子即柔且刚。尤其是此次主子爷遭难,她更是殚精竭虑,不惜一路舟车劳顿,赶来京城相助。 如果没有谢珂,他和贺章或许此时依旧急得团团转,可却不敢去强闯皇家别庄救出主子爷。在他们心中,主子爷的性命固然重要,可是皇权,他们也不敢亵渎。 可在谢珂心中,自家主子爷才是重中之重。旁的与之相比,都是轻的。 他们被说服了。 被一个姑娘三言两语说服了……便是堂堂金陵贺氏的嫡子,也心甘情愿唯谢家姑娘马首是瞻。 林长源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榻上的齐律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此时却是带了神的,再不似他被救回来时的无神空洞。林长源心中一凛,扑通一声跪倒在齐律面前。 声音哽咽的道:“公子。” “……哭什么,本公子还没死呢。”一句话,让林长源又哭又笑的。 “是,是,属下失礼了,失礼了。只是乍然听到公子这样的调子,觉得亲切。公子爷以后骂属下骂的再难听,属下也甘之如怡。”齐律瞪眼,觉得自己的属下真是蠢极了。 表情一转,齐律敛了脸上的神色,声音凝重的问道。“我的毒,可能解?”林长源表情为难,最终摇摇头。 “属下只能抑制一时,却无法根治。”齐律点点头,他也是通医理的,这毒,他自己曾把过脉,短时间内不会伤他性命,可是长此以往,一年半载之后,恐怕他也没命苟延残喘了。那人,便对他如此狠心吗? 想到那高坐庙堂之人,齐律还是心绪难平。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多思无易……“这个情况,宝姐儿知道吗?” 其实齐律说这话时,表情很平静,可是林长源突然觉得他似乎做错了事。因为……他好像,似乎在第一时间便将一切告诉谢珂了。 于是林长源点点头。 果然,下一刻目伶俐,便是此时他虚弱无力,可那眼神,还是让林长源心惊。“属下,属下怕主子爷有恙,所以……将事情一五一时的告诉谢家姑娘了。” 齐律叹气。 他的属下啊,平日里看着也是颇为体面的,行事也算有度。可为何在谢珂面前,行事这么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与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五十八章与共[月票加更] 行事这么的……这么的没心没肺呢。 林长源似乎从自家公子爷身上感觉到了杀气,他不由得抬头望望齐律。 表情很平静啊,甚至还能称得上慈眉善目的,虽然瘦的有些过分,可好歹还是自己熟悉的公子爷。除了掉了些秤,旁的没缺啥多啥。 所以他想自己是多心了,便是将一切告诉谢家姑娘,对于自家公子爷的威名有那么点,损耗。不过孰轻孰重公子爷自然晓得。果然,下一刻齐律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林长源深深行了一礼。这才恭敬的退下。 齐律不由得叹气,老天待他啊,到底是薄呢还是厚呢。他都不想争不想斗了,想要随波逐流了。 不管等着他的是死是囚是弃是厌,他接着便是。人活一世,他不想活的那么累,算计来算计去的,最终也不过黄土一坯,他知道自己想的太过悲观了,可是从小到大,他从未觉出过暖意,唯一一个给他暖意的人,还并自给他斟了毒酒。 他想,自己是死是活本无人在意。 那何必要硬撑呢。 却不想,谢珂来了,就在刚刚,就在他睁开眼睛看到她,他才体会到,给了她温柔的,也有她。 而且似乎她们几次见面她带给他的,己经胜过旁人十四载所给予的。他想,便是为了她,他也不该这般颓废下去。 看到便看到了吧,他这丢人的样子。他本想独自黯然等死的。他其实是怕自己这个样子被她看到的,可最终,她还是出现了,而且看到了他最最落魄的这一幕。←百度搜索→【←书の阅 也许,命中注定吧。 即如此,为了她,他会撑过这一劫的。以后,他的一切都为了她。为她活,为她死。 世上无人在意他,只有她在意,那他便为她活。 很简单的道理。只是旁人皆不明白罢了。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兄长,甚至是高坐金銮殿上的那个人都不明白。但凡他们对他一分好,他会偿还十分百分。 只是,他们终究错过了机会。 只有那个姑娘,他们相识于富贵。相交于他落难之时。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他见到她。齐律终是笑笑,觉得自己的命似乎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世人皆弃他又如何? 他还有个她。 便在这时,帘子挑起,谢珂亲自端着托盘入内。 齐律望着她,深深的望着,觉得面前这姑娘当真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脸蛋漂亮不过是幅皮囊,终究会老去,会变得满脸褶皱。不能直视。可她在他心中,会永远这么美。齐律想,这一幕,他会一生牢记。 “宝姐儿。”齐律轻唤。 谢珂抬眸看他。 随后笑笑,她想他不会让她失望的,他果然不会让她失望,不足一个时辰,他己然想得通透了。 “我亲手做的,你尝尝。”托盘中的吃食只能称为粗茶淡饭,齐律便是被囚。吃食也比这精致百倍,可是那些珍馐嚼在口中,味如嚼蜡,而谢珂端来的。却当真味如珍馐。齐律一口气吃了两小碗饭,喝了一碗汤,才放下筷子。 “……倒不知宝姐儿还擅厨艺。”吃饱有了几分精神,齐律有了和谢珂调笑的心思。 再多艰难再多险阻又如何,他总不会一个人承受。所以一切的荆棘在齐律看来,都不过是试炼罢了。哪怕千难万阻,他无惧。 谢珂招呼丛蕊收了托盘,又亲手将清茶递给齐律。这才开口。 “我擅长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过你得活着。活着才能一样样看到。你若是死了,我便去给旁人做好吃的,给旁人亲手绣衣服……”这话说的那简直是脸不红气不喘,齐律眨了眨眼,觉得几十日不见,这姑娘脸皮明显厚了些。 是因为离开谢氏,她觉得更自在吗? 也许是吧,可齐律喜欢她这样。 在他面前,她便该这般无所忌惮。 “你放心,你没机会的。”他不会死,她自然没有机会将这东西一样样展示给旁的男子。 只要他活,她只能展示给他,只能给他洗手羹汤,给他裁衣缝袍。“……最好如此。”谢珂轻哼道。齐律讪笑,自觉自己那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委实丢了脸面,于是诞着脸凑近谢珂。“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你难道不嫌?”他从铜镜中看到自己此时的脸,都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青不青黑不黑的脸色,而且瘦的皮包骨的。 以前的芝兰玉树劲可都没了,活生生是个逃荒的难民样。 “有什么嫌的?你以前生的太过,现在这模样正好。” “……原来在你心中,觉得我生的比你还要漂亮,宝姐儿,你是嫉妒本少的天生丽质吗?”“……恩,嫉妒。想着你如果是姑娘便好了,我们可以做对姐妹花,一定羡煞旁人。” 齐律:“……”这姑娘,嘴下越发的不留情面了。可是他觉得心里淤积数日的阴霾竟然散了大半。 他一个堂堂男儿,不过受了些挫折,怎么就认了命,觉得自己该死呢。不应该,着实不应该。 以后都不会了,因有为她在。 他得快些好起来,只有好起来,只有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他才能护她周全。 这小姑娘,别看生了张利嘴,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这样的人,便是被人欺负了也傻傻的不去欺负回来,所以,他得护好她。 逗趣的话说完,谢珂敛了神色。 把软枕垫到齐律身后,让他靠的舒服些,这才郑重的开口。 “说吧,发生了什么?一丝不漏的说出来。” “……真要一丝不漏吗?”齐律笑着道。谢珂点头……“好吧,你既然要听……一个月前,我回来的晚了些。便想着不如趁机听一听父母的壁角。你别瞪我,他们不喜欢我,总是在背后道我是非,我担心他们又想了什么法子编排我。 这种事不是没有,从小到大,我被编排的事给编个话本子。等哪日我闲了写出来,直接可以开印兜售……”“齐律。”谢珂咬牙切齿。 这人说的都是些什么,根本就是避重就轻。 齐律闻声看向谢珂,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琉璃般。里面,有他的影子。 只有他的影子。 齐律心中轻叹,缓缓收起脸上轻视的神色。“一个月前,皇宫夜宴,我喝了陛下赐的酒,醒后便发现自己中了毒,而且被囚在别庄。别庄防守虽严,便我若是想出来,也是有办法可寻的。只是……”“只是你绝望了,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了。你落地时,你父母厌弃于你,而皇帝去将本位属于你母亲的封地直接赐给了你。你觉得皇帝待你至亲。所以你信他,却不想他却让你失望了。所以你自暴自弃……”觉得出来与不出来无甚大的区别。 这人啊。 “你竟然猜到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想着自己活着死了似乎都无人在意。那我为什么而活?” “现在想活还是想死?”谢珂发现齐律这人,有气死人的潜质。虽然年纪小了些,但好歹是男人啊。遇到点挫折就玩自暴自弃。 唉,她上辈子一定欠了他。所以这辈子才来当才妈子,又是服侍他,又是听他吐苦水,偏偏还听的甘之如饴。“自然是想活。本少可是堂堂的齐家次子……我那封地我还没去看过呢。我自然要活。”一幅自己余愿未足的神情。 谢珂笑笑,觉得面前这人才是她认识的齐律。 恣意,天不怕地不怕的。仿佛把天捅个窟窿也不算什么……“既然想活,便想想如何从那人那里拿来解药吧。” 说到毒,齐律只有苦笑。 因为他实在不知那人为何对他下毒?因为后悔了,后悔将封地给他。那不过是他一道旨意的事,难道他还能霸着那封地不给啊。 若是他怕坏了名声,只要示意他,他也会将封地双手奉上的。毕竟那东西是块肥肉,虽然能饱腹,却也被旁人虎视眈眈。他的长兄便因此记恨于他,而且一恨十几年。他的父母不喜他,恐怕也与此事脱不得干系。 他是次子,恩chong却胜过齐氏嫡长子。 “有点难。”将胡思乱想的神智拉回,齐律懒洋洋的道。 “不难如何能证明你是天下无敌的齐二公子。” “……听你这样一说,我觉得我若是无法解毒,便真的成了个无能之辈。”将一切都说出来的感觉是轻松,齐律现在便是这种感觉。世上一切事,都有个人与他分摊,这种感觉真是极好的。 “你最厉害,齐二少,我可是对你如何解毒拭目以待呢。”谢珂笑呵呵的吹捧着。 齐律也笑,而且笑的颇为自得。只是看着他消瘦的身形和难看的脸色,谢珂的心终是隐隐抽搐着。 她掩下眼中的忧思,笑着与齐律说起了来京城一路的趣事。 直说得齐律笑的前仰后合。“你说直接威胁了空,说如果不来京城搭救我,当初便白忙一场了?”“那是自然,如果你出事,他岂不白忙一场。了空这人,世人都说他是大善人,他为人自然不坏,可也绝对不是个傻傻的,只知道行善之人。那夜你受伤,他不惜放下~身份相求于我。想来你对他,或是对大福泽寺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他自然会帮我……”(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1510041055’亲的香囊。感谢投给《矜贵》月票的亲们。新的一月,偶还会努力加更的。么么哒~~ 第五十九章 谋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五十九章谋划 齐律己经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了?这傻姑娘行事有时候倒与他颇像,那无度恣意劲儿,倒似得了他的亲传。 虽然这道理看似浅湿,可又有着对人心的把握,而且事情被她做出来,还兼带了那么几分匪气。偏生这姑娘生的一朵花儿似的,便是从她口中吐出的威胁利诱之语,听着也软糯的很。齐律想,她的一番‘威胁’固然让了空有那么几分忌惮,可是更多的却是受不得她这番蛮不讲礼吧。 为了他,她倒真是勇敢的很。 也让他,心中霎时回暖。 世人皆弃他又如何,有个姑娘为了他,不惜去‘威胁’天下第一寺的主持。那可是在世人眼中德高望众的高僧,她的‘恶行’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被天下人追着讨打呢。 可她做了,而且听她的意思,她做的还ting得心应手。 而了空的答应的也痛快,这让齐律疑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炙手可热了。 当初他以为了空救下他,是因那佛家褐语,如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比给佛祖造七坐佛塔,显然救他一命更容易些。可经由谢珂一说,其中似乎还别有隐情。一时间齐律心中也没有定夺,想来得等他亲自去见过了空了。 “好了,你中毒身子弱,该睡了。”见齐律终是恢复成她熟悉的模样,谢珂放下心来。 她很佩服他,她从来相信他一定能ting过心中那道坎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快己然想了个通透。可见这人心志是极坚的,同样的,这样的人,但凡有人待他好,他必定十倍百倍偿还。 可怜他小小年纪,经受的却都是诸如背叛。离弃,厌恶那样的场面。 为何没人能待他好些呢。 齐律似是有些不愿,他觉得自己‘睡’的够久了,可是在谢珂含笑的目光中。齐律败下阵来。“好,我睡。未来夫人的吩咐,本少是一定会听的。” 这人,才好些,便开始油嘴滑舌了。 谢珂美目似娇似娇的望着他。齐律登时闭上眼睛。 他宁愿去杀场与人血战厮杀,可以经不得谢珂这‘温柔脉脉’的眼神。齐律虽然觉得自己精神尚可,可也只是一口精气神吊着,躺下不过片刻,便己沉沉睡去,谢珂替他精心的掖了被角,这才直身出门。 外间,贺章和林长源都在。 如果以前他们轻视谢珂,觉得谢珂之所以被自家主子爷相中,实是因其相貌及盛。可此时再不做此想法。 谢珂的美,在他们眼中,已经与相貌无关。 那是一种可以让他们信服,并且主子爷身上也具备的东西。一种可以让他们誓死追随的信仰……“姑娘,我们如何替公子爷解毒?”贺章忧声道。林长源己经将一切全部告知,他知道这毒一时三刻虽伤不得公子爷的性命,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自家主子爷便该是个肆意纵横之人。 像这般病弱的倒在榻上,不仅贺章,但凡追随齐律的人看到,都会觉得生不如死。 虽然面前的姑娘告诉他们。与性命相比,旁的都不算什么。 可他相信自家主子爷与他有着相同的想法,那便是如果一世病弱,宁愿死在最辉煌之时。可是主子爷年纪尚轻。他的辉煌还未迎来。可如今……“既然知道毒是皇帝下的,又如何能好解,此事你家公子自有定夺,你们不秘挂心,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收拢一切可用之力。贺章。你要安抚好齐律的属下,让他们不必惊慌。林先生,你便负责照顾好齐律,便是无法解毒,也要替他调养好身子。”贺章和林长源颔首领命。 之后的几日,齐律安心在内室调养身子,他总抱怨,从小到大,便从未与chuang榻这般亲近过。 谢珂便取笑他,说是世间之事,总得一一尝遍,才不枉活这一遭。 齐律便笑,说谢珂小小年纪,说话却是恁的老气横秋,仿佛她活了两辈子般,谢珂笑笑,并不多言。 她是真的活了两辈子的,所以面对此时的齐律,心情依旧平静镇定。在谢珂看来,除却生死无大事,便是此时齐律身中剧毒,可一时三刻也伤不得性命,何况私下里林长源曾猜测过,说是这毒最终或许也不致命,只是让人虚弱,连年缠~绵病榻罢了。 虽然不致命,但连年这般,人也终究会早亡。 所以这毒,还是得解。何况上辈子她什么没经历过,富贵,贫贱,最终才发现,只要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就如她的母亲,如果尚在人世,也许此时已是儿女成群了,而父亲谢年也不必这般孤僻。所以说,不管如何,活着便好。 楚宅在里面看来一切平静,这几日有官差上门排查了几次,都被齐律的属下聪明的用银子便打发了去。官差们知道这里的住户都是些在京日久的。而且皆是以小商小贩为主,何况朝廷追查的纵火逆犯,恐怕早己出城了。 这些巡访此处的将士自然是些不被看中的,他们乐得拿了银子少办事。 齐律自然是不缺银子用的,只是事发突然,他不过进宫参加个夜宴,便突然失去踪迹,他的属下遍寻不到,自然有些慌乱,好在有贺章在外,虽然属下们心中难免有些猜忌,但因贺章贺氏嫡子的身份,暂时还没有人生出异心。只是这银子,眼下却是及不上谢珂手中的。 何况他手中大半银子,皆被齐律妥善安置在封地内。 他可不会傻到把银子运回齐氏,那不是白白惹人眼红吗? 只是一时间,调取却是有些不便。为此齐律还很是诚心的给谢珂给了张借据,上面还拟了还银子之日…… 谢珂看了实在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人啊。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闲心想那些有的没的,她从未心疼过银子,在谢珂看来,银子便是用来让自己活的更舒服的,只要有吃有喝,她对于银子并不看重。她甚至庆幸她手中余银够多,足够支撑她一路长途跋涉来京城。 至于花在齐律身上的…… 她想,便当她眼光深远吧,好歹给自己找了个一辈子能吃饱饭的地界。而这地界唯一的要求便是,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她自认便能衣食无忧。 既然如此,她守着那么多银子有甚用? 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便让这银子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吧。 齐律倒真的是静下心来休养,不过在谢珂看来,他更像是……以逸待劳。齐律每日会招贺章及林长源议事,偶尔贺章会带来几个谢珂不认识的人。他们会关在内室商谈半日。 那之后齐律该吃吃,该睡睡。 只是京城紧张的形势渐渐的松懈下来,似乎皇帝对于抓到纵火要犯己经失了耐心,城门再次大开。 便在这时…… 城外有流寇袭民之说不径而走,据说南部数州遭了旱灾。许多地方秋粮更是颗粒无收,虽然皇帝下令赈灾,可是灾情过重,朝廷拨的那些银两不过杯水车薪。何况有些官员再从中得些好处。所以最终能真的发到灾民手中的款项十之不过一二。 灾民们在家乡没有饭吃,但拉家带口的离开家乡。 然后一路乞讨,都闻京城富庶,渐渐的,几州灾民便都齐聚城外,待京畿营发现有异,灾民却已铺开盖地之势,几乎将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此开了不过几日的城门再次闭合。这次却是为了防止灾民哄抢着进城。据说皇帝为此大怒,因为直到灾民聚集京城,各府各州沿途竟然没有发觉。以至灾民直逼皇城。而便在这紧要之时,皆传京城富户们开始慷慨解囊。 而这其中,尤其以齐家次了齐律为最。 他竟然捐子三万两银子,而且是直送给城外灾民。 不过半日功夫,得了粮食银子的灾民便散去了几分,这时,来自城中的富户及皇帝下拨的赈灾粮款己至。 一时间,闹得轰轰烈烈的京城被围之危已解。 这围虽然解的快,可是却是打了皇帝脸面的。 灾民都到了城外,直到被京畿卫的人发现,可是京城附近的州府还是没有折子送来。如果不是城中富户,或者可以说如果不是齐家挑头,也许这灾民便真的要进城哄抢了。为此据说皇帝专门招了齐家家主夫妇进宫恩赏。 贺章将此事禀报时,齐律正在一口一口喝着药,这几日他神色好了些,可是清瘦之姿不减,据林长源说,非得寻到解药,解了体~内之毒,人才能渐渐养回来。 身子里有毒,那便是吃天上的人参果也是没用的。 而这一次,齐律与贺章几人议事,却未避开谢珂。 或者说,是齐律拉住了谢珂。谢珂笑笑,也便不再开口,只得坐在齐律身边,听着一道屏风相隔的齐律的属下们将事情一一道来。 “……皇城之危己解,老爷夫人被招进宫,据说回来后,脸色不好。大公子随后奉招入宫,隔日方才出来。这一~夜,老爷夫人一~夜未能安寝,直到确定大公子回府,方才放下心来。”贺章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谢珂不由得望向齐律。(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要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六十章要挟 她并不知道他都吩咐了些什么。 此时听来,这次皇城之危这么快便被告破,竟然与齐律有关。 齐律轻轻应了声,另一个声音继续道。 “公子爷这招用的却是极高明的……齐氏若不想被打了脸面,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慷慨解囊的,只是眼下年终将至,齐氏一年来的入项还尚在途中,而且最近灾民横行,恐怕这银子是没指望了。可是不出,却又不可。便是口水也能将齐氏淹没。 而齐氏历年的存银皆置在私库里,而私库在城外,而且正好是灾民聚体之处。总之,公子这次可真是打了齐氏一个措手不及。” 那声音落下后,贺章又道。 “幸得公子一番布置,想必这次家主会十分为难,即要保住大公子,又要保住齐氏颜面,所以他定会来寻二公子。至于陛下……他即己知道二公子在世,当初那番骸骨的安排也定能陛下明白,公子便是宁愿死遁,也不甘被辱,家主若想拿回银子填补这次因大公子所至的亏空,定然会替二公子出面,想必解药不日便能拿到。到时公子便可回齐宅了。”贺章的话让诸人不由得出声附和。 谢珂望向齐律,虽然不十分清楚他是如何‘要挟’他的父母兄长和皇帝的,但大致明白了他用自己为饵,以至齐家家主不得不舍了银子已保全齐氏在京城的威名。可是齐家眼下却又拿不出银子,所以皇帝那关便十分难过。 在皇帝将其长子禁锢一~夜后。 齐家家主夫妇或许是知道皇帝的意思了……于是不得不寻求齐律相助。而齐律便要解药相换。 至于皇帝为何会把解药给了齐家家主。齐氏百年旺族,真正的簪缨贵胄,威信自然也是有的,只是这次齐律打了齐家家主一个措手不及。正好卡在年关齐氏银子短缺之时……所以才能拿捏得了齐家家主夫妇。 如果没法拿捏他们,想来齐家家主也不会为了不得欢心的次子去触怒圣颜。 再说皇帝……当初他拿下齐律,未必便没有私下里和齐氏打过招呼,想来皇帝定然保证,不会伤了齐律性命,在齐律。显然齐律拥的的比长子齐涣要多。 如果能把不得其欢心的次子的东西都给了长子。想来齐家家主也是乐意的。所以才有了这幽禁与下毒。 此时齐家家主若肯出面,便是为了安抚齐氏,皇帝也必定将解药双手奉上,毕竟他压根没打算要了齐律的性命。 此次即败。便是再强撑着不给齐律解药也于事无补了,不过是最终惹得齐家家主狗急跳墙罢了。 不算多高深的计谋,却是一步压着一步的,一步行错,便是满盘皆输。“公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贺章问道,他知道谢珂伴在齐律身侧,若无谢珂,这道屏风可是不必挡的。不过能救公子脱身,皆是谢珂一力安排。对谢珂,贺章是真心信服的,所以他刚刚才把事情说的那般清楚,那根本就不是说给自己公子听的,一切都是公子安排的,公子何需他来说明。 那是说给谢家姑娘听的。 公子爷曾私下里吩咐。以后在谢家姑娘面前,没有隐秘。 想来这主子夫人,非谢家姑娘莫数了。 齐律看了看谢珂,这才轻声道。“也不必做什么了,我们只要等着便是,待解药拿到,你们便将齐氏这一年的营利的银子送回家里吧。” “……公子爷,何不趁机?”贺章有些不解,银子即己到手,何不趁机收为已用。这几年老爷夫人算计自家公子的东西还少吗?从小到大。他们给了公子什么?相比之下,又给了大公子多少? 他们可谓是殚精竭虑的为大公子谋划,而自家公子之所以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实是因自幼受了太多的苦。养了成幅坚韧的性了,这才能ding住他们一波波的打击。 齐律笑笑,转向谢珂,突然开口道。“宝姐儿,你告诉贺章,这银子。我为何不能收为己有。” 谢珂瞪了一眼齐律,这厮,身子还未大好便开始欺负她,这将来若是成了亲?想必她但没有消停日子可过了。可不得不承认,他这般全然信任,却是她极喜欢的。她也同样喜欢置身事内的感觉,甚至于很是享受他的……刁难。 “……道理很简单,此次之所以如此,是因要拿回解药,解药在天子手中,你家公子爷的身份其实是不便和天子讨价还价的。所以只能逼得家主出面。 可这银子终究是齐氏的。若是你家公子爷扣下,齐氏若是有损,对你家公子爷也是没有好处的。 须知覆巢无完卵的道理。我们可以关起门来相争相斗,可是有损齐氏根基之事却是不能做的。” 谢珂说完,笑眯眯的看向齐律,齐律微怔,随后摇头失笑。他早就知道这姑娘伶俐,她能说出这番话也是正常。可一个小姑娘都懂的道理,他的父母兄长为何不明白。 他们甚至宁愿与那人串通了来对付他。 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他们的儿子,嫡亲的血脉啊。 “都听明白姑娘的话了吗?”齐律压下心里的涩意,朗声问道。贺章等人章声应是。 不光是齐律,便是他们也觉得自己着实目光短浅,这道理其实不难想明,只是他们太过于计较眼前的得失了,因小终会失大。打发走了属下,谢珂扶着齐律缓缓躺倒身形。 “……倒真的成了病秧子了,宝姐儿,你会不会嫌弃我?” “嫌弃,嫌弃的很,嫌弃的恨不得从不认识你。”这人,便是这样子了还在做怪。齐律似乎心情不错,涎着一张笑脸凑向谢珂。 “希望与我不相识?宝姐儿,你这姑娘嘴巴太不讨人喜欢了,你该说,一点也不嫌弃爷,爷便是再瘦几分,那也是倾国倾城的。”“……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美人,你该睡了。” 齐律恨得牙痒痒,有心在谢珂手腕上磨磨牙,可望着那给自己掖被角的纤细手腕。 突然间觉得她的手腕比他细上很多,哪怕他此时瘦得皮包骨。 便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小人儿支撑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也并非一无可取,毕竟他如果不好,她怎么会不远千里来救。 见齐律躺好了,谢珂开始和他商量自己离开的事。 “……等你拿到了解药,我便得离开了。毕竟是借了护国寺的名头,总要去听几天经的。而且我也想和了空大师一起参参佛。” 齐律自然满心不愿,他们现在想见一面有多难? 隔了千百里不说,恐怕以后的数月,他都不能离开京城了,毕竟这次是他大意,这才让自己身陷险境,以后他要防的人,需得加上一个了。而那人……齐律自嘲的笑笑,枉费他多年来,心中尊他敬他。 “再留几日吧,了空大师不是说给你八八六十四日吗?你听他说四日佛足够了。他一个和尚,你们有什么可说的,倒不如陪在我身边。你这一走,恐怕只能在成亲时方能见面了。”提起亲事,谢珂小脸红红的,若非他刻意提起,她几乎快忘了他可是她未来的相公。 这个还是个少年的人……以后他们是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可是想到前世…… 前世?前世他最终是效忠于湘王的,当今天子年不到四旬,太子此时才刚二十出头,而湘王是当今陛下的兄弟。 难道前世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才让齐律倒戈湘王,最终助湘王夺了这大魏的天下。 谢珂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她现在想见一见小舅舅楚晔,将事情和小舅舅好好商议一番。却不知小舅舅会不会来京城?她当初来京城是带了楚氏的人马的,想必小舅舅已经接到消息,却不知小舅舅是否抽得开身。见谢珂失神,齐律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这小姑娘千里来救他,对他自然是上了心的。 可是她在他身边,他却总有种感觉她其实离他甚远。 可他对她……齐律摇摇头,将心中那分不确定赶走。“宝姐儿,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多谢你能来……” 谢珂回神,抿了小嘴轻轻笑着。“有什么好谢的,我总要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一番的。若是明知有异,却坐视不理?若是你脱险追究起来,岂不要怪我对你视而不见?我可不想因了此事让你对我心生怨怼。” 是这样吗? 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没有视而不见,便没有旁的原因吗?比如,舍不得。哪怕丝毫也好啊。 齐律想问,可是张了张口,最终将要说的话咽进了腹中。对旁人,他行事素来毫无顾忌,便是在当今圣上面前,他也从来不是个规矩听话的。 可在谢珂面前,他却发现他无法放肆。也许,这便是俗语所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我怎么会怨你,你离这么远,又养在闺阁。便是平常想出个内宅,都要三请四请的。更何况来京城……你啊,行事也着实大胆。”“我胆子若小,能心甘情愿应了你的求娶……齐家二公子,那可是赶明目张胆在宫门前跑马的主。”(未完待续。) ps:第二更。偶继续去码加更字数了,写多么更多少,么么哒,求收求订。 第六十一章 梦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六十一章梦境 “……那可是敢明目张胆在宫门前跑马的主,据说连太子都对你避舍三分。你这性子,平常些的姑娘可是会被你吓哭的。”这话自然是玩笑的,谢珂不当真,齐律也不会当真,不过宫门跑马这事倒还真的发生过。 齐律俊脸泛红,觉得自己在谢珂面前是越发的没有脸面了。 亏得他自从与她相识,在她面前可素来装的高深莫测。“贺章说给你听的?”“何须贺章说,这事你手下知道的人可不在少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你还有什么事能瞒我?”“……这些个吃里扒外的,自家主子这幅模样,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在耳边嚼舌根,我看他们实在是太闲了,待我回到齐氏,便将他们一个个派到几百里外去守铺子去。”齐律说的那是相当的咬牙切齿。 不过咬过牙后,却自动自发的把谢珂给他掖被角的小手握了个紧。 谢珂挣了挣,可男人若不想放,她如何能挣开,便是他此时人消瘦的厉害,她也是挣不过他的。她好歹多了一世的记忆,所以对拉个小手这样的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抵触,不至于觉得小手被拉一下,便是失了名节。 何况她终是要嫁他的。 现在谢珂心中对小舅舅当初的提议可是十分的佩服。那时她明明把她知道的齐律的未来和小舅舅说了个分明。可是小舅舅依旧觉得齐律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现在看来,他确实不是个恶人,至少不是她心中以为的那种丧心病狂之人。 所以前世他最终成为京城一恶前,是不是曾经也如此时这般。 会耍赖,会脸红,还会死皮赖脸的拉着她的手不放。是谁把这样一个少年最终变成了杀人魔王?是谁! 虽然不知道,可谢珂明白,那高居殿堂之上的人,是真的伤了他的,虽然他从未对她说起过他与皇帝是如何相处的。可谢珂隐约知道,皇帝在齐律的眼中是不同的。 可那人最终却是背弃了他。 他的心得有多疼?这样一想,谢珂连丝毫挣脱的意思都没有了,想着他想握着。便让他握一握吧。 便保持着这个姿势,齐律静静睡去…… 待齐律睁开眼睛,手中谢珂的手腕己经泛起了淡淡的青色。齐律那个懊恼啊……这姑娘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既然疼了痛了,她便挣开便是。若是挣不开。将他推醒也好啊,怎么竟然笨的强忍着。“宝姐儿,你明明是个聪明的,怎么总做傻事。你说我若是再多睡一个时辰,你这手腕岂不是被我捏得乌青……我若是被贺章和林长源看到,还以为堂堂齐家二少会动手打女人呢。你这是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谢珂在一旁揉着手腕…… 他还好意思说,明明身子虚弱的很,可偏生手劲奇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了噩梦,握着她的手一个劲的加力。 看他似陷入了梦魇中。她最终没有忍心挣开。 “……你梦到了什么?”谢珂没理会齐律的碎碎念,突然出声问道。齐律的语头一滞,脸上神情瞬间也是呆滞的。 “梦到了什么?”随后轻声反问道。 谢珂问头。齐律自嘲的笑笑。“你想知道?”“这是自然,我可是为此被你欺负了,难道不该知道你欺负我的原因吗?”在齐律面前,谢珂发现自己竟然很是伶牙俐齿。 “……是这样的道理吗?不管是或不是,你想知道,我便说。 似乎从我记事起来,便知道父母厌我,兄弟同样不喜我。小时候。我也曾追在大哥身后,可是他总会回身将我推倒,说我是丧门星。说齐氏将来若是遇到灾祸,皆是由我而起。我那时年岁小。身边只有一个自幼便照顾我的老嬷嬷,我便问她。 什么是丧门星?她当时便哭了,哭的很伤心,最终把我抱进怀里。说我才不是丧门星,我是福将,是老天赐给齐氏的。 那位老嬷嬷一直陪我到八岁时。 我那时已经进了族学。便是家中长辈不喜,我好歹也占了齐家二公子的名头,族学里胆敢欺负我的,都被我打了回去。先生骂我顽劣。顽劣?难道以我的身份,便活该听那些同样姓齐的孩子的冷嘲热讽。便这样闹了几次。有一次我下了族学归家。却发现,发现……那个自幼服侍我的老嬷嬷竟然被打死在我的院中。 好多的血啊。 好像把我眼睛都染红了。他们告诉我……老嬷嬷偷了家主的东西。 可是怎么会呢?她可是照顾我长大的,何况我的什么东西我都是舍得给她的。她如何会偷? 那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这便叫做断其羽翼……”谢珂听着,听得心头陡然一紧,她的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那样的一幕,小小的孩子高高兴兴的归家,却在院中发现早己毙命的嬷嬷,那嬷嬷在那孩子心中,却是唯一的亲人。 他的亲人便轻意的被打死了,而且是打死在他的院中。 她的鲜血浸入了土地。也连带着这个孩子做了数年的噩梦。 “齐律,你当知,你那时候的无能为力。”“是,我无能为力,我并不自责,因为嬷嬷一定不希望我自责,我只是后悔,后悔自己那时没有长大,后悔自己没办法替嬷嬷报仇。嬷嬷死后的翌年,我实在无法在家里容身了。明里暗里的机关算计不断,偶然之机,我遇到了师傅。那之后听五年时间,我跟在师傅身边。十四岁生辰过后,我方归齐氏。不过半载时间,属于我的东西,我都收入自己手中。所以他们怕了,惧了,最终与旁人联手算计我。宝姐儿,你说当父母的怎能那样心狠?我是他们的亲子啊,可有时我觉得我更像是他们的死敌。 不死不休的那种。”齐律似是陷进了回忆里,声音平静却空洞。 他想,如果他有孩子,他一定将他当成珍宝般的呵护着。 他要让他的孩子知道,在这世上,最疼他怜他的,是他的爹娘。 可他的父母为什么便能对亲身之子这么狠。这么狠? 谢珂沉默着,她知道他有心结,这心结不是她能解的,她能做的,唯有安静的听他吐一吐苦水罢了。 世上又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她在谢氏便高枕无忧吗?软弱的母亲,刻薄的祖母,还有一个想要踩她压她的祖父。 父亲谢年待她确是亲厚,可是几年前,如果不是他的薄情负义,母亲又如何会死?所以世上之事,从来没有十全十美,而她与他能做的,便是接受一切,然后宽慰自己……不管旁人怎么待他们,她们都要善待自己。 最终,谢珂笑着开口。 “怎么做是他们的事,如何行事却是我们自己的事。齐律,我不会开导人,我只知道,再苦再难,依旧得活,何不放开心xiong?你会发现,外面天大地大……到那时,你才发觉,原来自己曾要耿耿于怀的,着实不算什么。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该用晚膳了。我去吩咐丫头将晚饭给你端来。” “……宝姐儿。”谢珂转身时,齐律可怜兮兮的唤道。 “何事?”这样的声音,谢珂自然得回身查看。“……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然后齐律很是不客气的道。 谢珂:“……等着。”这人,她该如何待他,看他说的满心怒意,看他的样子似是需要发泄,可最终他倒好,大言不惭的使唤她。 她好歹是位嫡出的小姐儿,在家里,她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可在这里,却得服侍他的饮食起居,这事自然是她自找的,如果她不巴巴的赶来京城,也便没有这些事了。 可是她来了,而且来的义无反顾,更奇怪的是,她竟然不后悔。便是被他支使着,也觉得心里软软的,尤其是看到他泛红的眸子,更是想要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谢珂不由得想,她莫不是把他当了儿子吧。 这想法着实恐怖,谢珂用力晃了晃头,决定还是先填饱他的胃,自己再愁这些有的没的吧。 谢珂离开后,齐律叩手唤进字林长源。“先生不必瞒我,我这毒……便是解了,是否已经伤了身子,再无复原的可能?”林长源神情一凛,有些犹豫,便在齐律不耐的目光中最终开口。 “主子这幅皮包骨的模样倒不算什么,只要养些时日便回来了。只是……这毒似是伤了主子的肾经……” “你且直说吧。我心中有数……” 林长源点头。“主子以后子嗣……恐怕艰难。” 齐律猛的垂下头去。 *** 齐律与属下详谈过后的三日,贺章带了一个白玉瓶回来。 据说那便是解药,林长源拿起研究半晌,最终点了头。 服药的过程没什么好叙述的,齐律平静的接过,平静的放进口中,最终用温水送下。 然后他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药效发挥,这其间,林长源,贺章二人又同谢珂商量了一番,最终定于,三日后,齐律归家。 而她,也该离开了。(未完待续。) ps:加更~~ 第六十二章 张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六十二章张弛 望着齐律沉睡的脸孔,谢珂笑笑,相处数日,心中竟然升出几分不舍来。想着这次分别,恐怕短时间里不能再见,谢珂竟然有种干脆跟他回了齐氏的冲动。 这事自然是不能做的,她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只身来京城是迫不得已,这样照顾他,己是失了清誉了,万不能再行什么出格之事。 眼见他安全了,她走的也放心,虽然不能看到他恢复到以往那般玉树临风的模样,可好歹知道他这次中毒于身子无甚大的损伤,按了林长源的话说,自家主子爷那身子骨,不活一百也得活到九十九,这么闹了一出,不过从一百整寿再减上人三年五载的,着实无关痛痒。 这话自然是立时被齐律嫌弃了。 他活一百能够吗? 怎么也得再活五百年不是……当然,这话私底下被谢珂曲解为,他是想活一千年的,因为千八乌龟才长寿。 眼见着要离开了,她竟然生出几分思愁来,可见这人和人相处,并非一定要有情,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会不舍,当然谢珂可不认为自己会对齐律生情。 他才多大? 虽然她眼下比他还小了半岁,可是她好歹多活了一世呢。此时她看齐律,便像看自己的弟~弟般。所以才能无尽的包容他,纵着他,顺着他的心意。这自然不是男女之情?男女之情哪有这样迁就的! 出了内室,又将林长源叫到身边细细问过,谢珂终于放下心来。 林长源说,不出三月,齐律的身子便能休养回来。 而那时,他也正满十五岁,可以向皇帝请旨去自己的封地了。虽然皇帝不一定答应,但是一年中在自己的封地逗留几月还是可以的。毕竟那也算是齐律的东西,他去看一看也无可厚非,那样他一年中便有几月时间可以不必活的这般战战兢兢。 为此林长源和贺章都满心欢喜。 谢珂心中也是高兴的。想着他可以自由自在的过日子。那自然是极好的…… 贺章对于齐律回到齐氏之后会如何也简略的对谢珂说了说。 齐家主夫妇虽然不喜这个次子,便齐氏公子该有的,齐律都会有,相比小时候。现在齐律的日子不算难熬。 小时候他身边无可用之人,自从那老嬷嬷死后,他着实过了段猪狗不如的日子,那时府中奴仆亦欺他年幼,不把他这个齐家次子放在心里。现在思来。哪是奴仆不把齐律当回事,根本就是齐家主夫妇不把这个次子当回事,所以连下人都敢欺他辱他。 一日三餐,忘记送来是常有之事。 那一年,齐律经常饿肚子。 若非后来他偶遇自己的师傅,恐怕他的小命早已丢了。 不过眼下,齐氏诸人可不敢欺他。因为现在的齐律,那可是要地位有地位,要银子有银子。便是齐家大长子,也得看着自己这个兄弟的脸色度日。 至于齐家家主的话。齐律想听便听,他不愿听,便是皇帝的话也时有忤逆。 总之,千言万语化做一句。 齐家这位次子,就是个冥顽不灵的纨绔子弟,而且谁的帐都不买。“……所以姑娘安心回建安谢氏,公子爷这次马失前蹄,实是大意所至。公子爷和属下们必定以此为戒。这种错误,再不会犯。”贺章给谢珂行了大礼,最终保证道。 他这礼行的可是真心实意。 虽然救回齐律后。谢珂便只一心的照顾齐律,对于他们所谋之事似乎再未插手。 可是贺章等都明白,自家公子爷之所以振奋,大半因为面前这位姑娘。贺章甚至不敢想。如果没有谢家这位姑娘,便是他们拼死救回主子爷,他会不会自暴自弃,以至最终寂寥的了此残生? 想了便后怕啊。 谢珂赶忙虚扶。 “他现在这样子,我自然放心,放眼整个京城。谁敢与他为难?待回到齐氏,劝他尽量不要与父母兄长为难。终究身浓于水。这话也许你们现在觉得不过是虚言,因为在你们看来,不是你家公子与齐家诸人为难,却是齐家诸人不放过你家公子。”见贺章点头,谢珂继续轻声道:“可是人若被狗咬了,便一定要咬回去报还吗?” 这? “自然不会,我们如何会和畜~牲计较?” 谢珂笑着颔首。“便是这个道理。”贺章汗颜,觉得谢家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那说起话,行起事来可是疾言厉色的很呐。 便这劝导之语到她口中,连以前觉得没道理的似乎都多了几分道理。 把欺负公子爷的家人比……畜~牲。而公子与他们计较,倒真的失了身份……至于血浓于水这话贺章倒不甚在意,在注重亲情的家族里,血自然是浓于水的,可在齐氏……这血恐怕还不及水来的浓呢,而是淡然无味的紧。 贺章突然想到了谢氏。 其实与自家公子爷经起来,谢氏这位姑娘在谢氏恐怕也不见得过的多舒服。 刻薄的祖母,还有那不着边际的祖父,甚至是她的父亲谢四爷,行事也很是没个分寸。 再加是她幼年失母……可她却活成了如今的模样?这么一比,自家公子爷那性子,似乎真的很差啊。“属下明白了,自当时时劝慰主子爷……” “该劝慰还是得劝慰,如果对方欺人太甚,也是要打回去的。”谢珂笑的ting满意的,只是如果不最后补充这句,贺章会当她本性‘蠢’良呢。加了这最后一句,便是本性纯良了。 别人敬我,我自敬而远之,别人欺我,我自然得欺负回来。这行事,那才叫……张弛有度。 贺章深佩服。同时对于一年后,谢家姑娘嫁进齐氏来的日子,多了期盼。 想必那时候,齐氏会很热闹吧,公子爷也一定是笑口常开的,等过几年,府中再多些小公子,小小姐。贺章想的几乎是热血沸腾。 之后的两日,齐律胃口大开,对谢珂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谢珂好脾气的一一应了,小灶房的炉火几乎没有灭过,而谢珂的厨艺也顺便突飞猛进了一回。 在齐律要归家这日。 终于,齐二少发了善心,把要去灶上给他熬汤的谢珂拉住。 “宝姐儿,你陪我说说话吧。” 谢珂将熬汤重任吩咐给丛蕊,这才坐在齐律身边。经过三日休养,他神色明显好转,整个人虽然还是瘦的可怜,便己显出几分往昔的英ting来,尤其是这脾气,那可是恢复的最最快的。 有时谢珂也会气,因为这人实在是……折磨人的很。 洗个脸,不是嫌水冷便是嫌水热,喝个粥不是嫌太浓便是嫌口味太淡,放了蔗糖嫌甜,不放又嫌味道不对。总之……是个能把人折腾疯的生子。 谢珂想要索性不理会他,她自有去处。 她远赴京城可不是来服侍人的,可那时候他摇身一变,又开始对她摇尾乞怜起来。想到他前些日子躺在榻上一幅浑然不知事的可怜模样,谢珂又着实无法弃他而去。 这人啊…… 不知眼下又要闹哪一出。“好,你想说什么?” 齐律半倚在榻上,侧头望向谢珂。才几日,她竟然瘦了些,是他过矣。他只是……只是怕。只是想让她时刻记得他。哪怕记得他的坏也是好的。他们要分离了,而且这次分离,却不知相见之期。 恐怕直到他们成亲时,他才能再见她。 他不由得想,她这么美,这么好,若是被旁的男人拐跑子可如何是好?若是那个谢家老太太,或是谢四爷突然觉得他不好了,强迫她另嫁可如何是好? 总之,齐二少害了婚前忧郁症,所以他开始想着各种办法为难她。其实他哪里舍得为难她?可是他是真的怕啊。 尤其是此时分离在即。 “宝姐儿,我会去看你的。”这自然是空口无凭之事,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抽了功夫去看她。 也许,明年过了生辰后,以看封地为由,可以顺道去建安,只是这顺路可得把整个大魏绕上半个圈,不知道他说自己迷路了,皇帝会不会相信? 谢珂点头。“好,我等你。” 她说等他,齐律想笑,可又觉得自己笑的样子其实有些傻里傻气的。连贺章都说,他威武的样子其实最俊。 所以他绷着脸,只是这表情看在谢珂眼中,着实称得上扭曲了。 这人啊?还是小孩子心性呢。想着以后要和他厮守一生,谢珂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小舅舅还说她能‘降服’住他。就他这张狂的性子……不把她气死她便要阿弥陀佛了。 “还是让林长源跟在你身边吧,你身子有什么不适,我也好放心。而且林长源说你身子骨弱,得细细调养。恐怕得调养个三年五载。至于我……我身子骨向来状实,而且我自己和贺章都懂些医理。这次之所以中毒,实是大意,宝姐儿,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所以你便依了我吧,带着林长源一起回去。” 他的身子如何,也有定论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分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六十三章分离 至于那句‘子嗣艰难’,他听到后也曾绝望痛苦。 皇帝为何对他用这种毒?不会一时致命,只会让他缠~绵病榻,甚至以后便是娶了妻,恐怕子嗣也不会旺盛。 林长源说这不会影响闺房之事,只是……子嗣艰难。 也就是说,以后身边的小姑娘,恐怕不容易当母亲。齐律觉得对不住她,可让他放手,他又着实舍不得。所以他就只能对不起她了。 他会待她好的,很好很好。 以此补偿她。总之,对她,他是不会放手的。 也许中了这毒,非祸而是福呢?皇帝对他下这样的毒手,自然是忌讳着他的子嗣的……也许,他一世无子才合了皇帝的心思。 如果真如他所想那般。那这毒,他是一定要中的。 这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相同的道理,君要臣无子无嗣,他便要无子无嗣。不过人定胜天……相信有林长源在,他们总会有孩子的。 他只能在心底对身边的姑娘说声‘抱歉’。抱歉或许成亲后会让她被世人诟病,或者连他的母亲也会因此与她为难。可是,他依旧不会放弃娶她这个决定。 因为,他发现自己活了十四年,只有此时,才是最快乐的。 便是想着她以后会永远陪在他身边,他都觉得人生有望,觉得未来有了期盼。 人生不再汲汲无为。 自私也好,冷酷也罢,终究,老天待他苛责,好在老天送了个她来……他如何能放手? 谢珂有些犹豫,林长源确是医术高明,跟在齐律身边用处才最大。跟在她身边,除了为她调养调养这个似乎怎么养也不见强壮几分的身子,便是给谢老夫人治治老人的毛病,着实屈才啊。 “……让林先生给我开几个方子。我拿回建安按着方子服药便是。还是让他跟在你身边吧。” “不必。方子是死,人是活的,让他跟着你。” “……可是你身边危机重重。”“宝姐儿,你难道不放心你的未来夫婿我吗?” 谢珂:“……”她可以回答。不放心吗?显然,身边这个少年是不接受否定答案的。于是谢珂只能摇摇头,齐律这才满意的mo了mo谢珂的头。“这才是听话。”谢珂脸红了,又白了。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他‘调~戏’了,她有种自己被当成小孩子安抚的错觉。 “你看我穿成这模样。是不是很俊俏?” 谢珂望了望,点点头,其实他穿什么都ting俊俏的。有的人天生便能撑起衣袍来。什么样的衣服穿到他身上,都能增艳…… 只是他瘦了些,所以这袍子有些不合身了。 想当初,她缝这袍时子,他可不像现在这般身形伶仃……“这可是你亲手做给我的。宝姐儿,你的女工真好。连贺章都羡慕的很。还说以后也要娶一个会做女红的婆娘,让他的婆娘天天给他缝新袍子。我笑他那是痴人说梦。 他便是寻到个绣娘当婆娘,也休想做出和我这袍子相媲美的。” 齐律十分的沾沾自喜。屋↘】 谢珂被齐律自大的神色逗笑了。虽然这幅自大着实气人,可与他wei蔫的模样比起来,他还是这样,更招人喜爱些……“不过一件袍子,旁人怎么便做不出了。贺章若喜欢,我……”谢珂想说,她手中可最不缺的便是丫头。 随便吩咐一句,丫头们便能给贺章做出一沓的外裳来…… 不过显然齐律是绝对不打算自己的福利和人同享。“他妄想,你只能给我做袍子。以后便是你父亲啊,小舅舅之类的袍子。也让府中绣娘去做。总之,你不准再缝袍子给除了我之外的人。” 霸道本性显露无疑。 而且似乎她不应下,他便能和她一直这般僵持下去。 谢珂叹气,最终敷衍的点点头。“我当你答应了。若是被我知道你给旁的男人做衣衫,我一定把那男人五马分尸。”说的那个血淋淋啊…… 谢珂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想着自己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霸道,不讲理,可偏偏又报道不讲理的理直气壮的,便是气,都气不起来。 便是再不舍。齐律也要离开了,他今日晌午前是一定要回家的,而谢珂,也该回护国寺了。 余下的数日,她打算一心一意和了空大师理佛。 活了两辈子,以前不相信的,现在也相信几分了。她能重生,想来世间很多东西,或许是真实存在的。拜拜佛祖总不是坏事。又亲眼盯着齐律喝了两碗鸡汤,谢珂这才郑重的起身。 “一切小心。” 齐律点头,此时也敛了脸上调笑的神色。“我自会小心,倒是你……若是有人欺负你,便抬出本少来。有人打你脸,本少会替你十倍百倍的打回去。” 离愁被齐律一句话打破。 他这人啊,霸道蛮横性子是改不掉了。不过她现在倒是越看他这霸道样子越是顺眼了。可见她的审美也被他低了。 最终,谢珂还是没有争过齐律,林长源还是跟在了谢珂身边。 “公子爷,属下必会护得姑娘周全。若是姑娘伤了一根汗毛,你便拧了属下的脑袋下来。”林长源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能说出这样提气的话来,已着实难得了。实是因为这几日和贺章厮混,林长源也炼出几分血性来。只是……“本公子要你脑袋做甚?当夜壶……本公子还嫌腥气呢。你若是护她不周,索性一头扎茅坑里淹死了事,省得本少看了你碍眼。” 林长源:“……是。”这什么事啊,他被嫌弃了,被恶心了,他竟然还不如夜壶了。 被‘嫌弃’了的林长源跟了谢珂一同离去。 齐律静静的望着马车出了院子,脸上神情瞬间一凛。 谢珂熟悉的玩笑神情甚至顿消,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名字提起来都能止小儿夜啼的齐二公子。“阿章,我们也该回家收些报酬了。” 贺章声音同样冰冷。“公子言之有理。” *** 那之后京城会不会被齐律搅个天番地覆,谢珂不再理会。这是他的战场,她能帮她一时,却帮不得他一世。便是以后他们成亲了,他主外,她主内,很多事情,都要靠他自己。现在做不好,没关系。 他还年轻,可以慢慢学。 这次吃了亏也没关系。 依旧是那句话,他年轻……而且谢珂觉得齐律那性子,也不是个吃亏的。所以她悄悄回了护国寺后,倒真的和了空在偏殿静静理起佛来。 那之后的数日,谢珂都没有打探齐氏的动向。 转眼到了该出关的日子…… 八八六十四日,程氏几乎等白了头发。当看到谢珂与了空谈笑风声的众殿里走出,程氏的泪瞬间滑了下来。她几步上前抓着谢珂的手便不舍得松开了。 “姐儿,姐儿你真的全好了。了空大师,多谢多谢。奴婢在这里给你磕头了。多谢你治好了我家姑娘……” 了空其实有些脸红,不过他生的黑,所以看起来神色倒也如常,他先遵了声‘阿弥陀佛’随后才声音淡然的开口。“是谢家姑娘福大命大,与本僧关系不大。本僧只不过是陪她在殿中一起理佛数日罢了。一切还是你家姑娘自己苦修而得。”出家人可不打诳语。了空没有说谎,不过程氏如何理解,便与他无关了。 阿弥陀佛啊。 这小姑娘以后还是少来寻他吧。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啊,可经不得这般折腾呢。六十四日啊,他想他禅室那加厚了的蒲团了。 得空得和那老和尚提一提。这蒲团啊,须得弄得厚些,以年纪大了才不会得老寒腿呢。 哎哟,他的腿啊。 了空匆匆离去,当然理由是去护国寺的主持辞行。 谢珂则被领到客房暂且安置。 时间即到,她们不便再京城逗留。何况一转眼竟然已出了正月。她须早早动身了,与小舅舅约的可是阳春三月回楚氏。万不能让小舅舅久候。 想到楚晔,谢珂不由得有些疑惑,她用了他的人,以小舅舅对她的了解,该当知道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她是不会动用他留下的人手的。可是小舅舅自始至终却没有消息传来,这与她所知的小舅舅性情不附。 若不是楚氏出事了? 谢珂抑制不住的有些胡思乱想。 启程之日定在翌日,了空说他还有旧友要访,让谢珂多候他一日。谢珂自然满脸笑意的应了。想着他这年纪,陪了她一路跋涉也确实辛苦了。 又想着上一世,他最终的结局,心中只能一叹。 了空看起来是个好说法的,而且似乎还有那么几分滑头,可是他竟然会为了保下大福泽寺而不惜殒命。想来人心中都是有着自己的坚持的……那她呢?有什么,是她活了两辈子也不能割舍的? 谢珂自嘲的笑笑,求了两辈子,盼了两辈子。唯温暖她无法割舍。 似乎如果谁待她好,她便想抓住不放。父亲谢年如此,小舅舅楚晔如此,甚至于对齐律,也是如此的。 她这性子,也着实有那么几分无理取闹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寻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六十四章寻衅 她并没有告诉齐律她离开的日子,齐律也没有派人来打探,上次离别,他和她虽然都没有说,可他们彼此都明白,眼下,再不是相见之机。 齐律如何脱身的,想必不仅齐家家主夫妇在意,皇帝也是十分想知道的。 所以此时谢珂不能露于人前。齐律左右总会有人时刻在意着,便是他想来见一见她,也没有机会。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他不会来见她。 林长源始终默默跟在谢珂身边,自称是她雇来的郎中,对于队伍中多了个郎中,了空显得ting高兴。因为回建安的一路,了空几乎天天来烦林长源,让他替他多开几张延寿的方子。林长源被烦的没了法子,索性敷衍的给了他几张,了空如获至宝,整日里都笑眯眯的,再不似来时那般满腹牢骚了,他只嫌路不够长,不能再多缠林长源几日。 按了空的话说。 林长源那医术,便是宫中的御医也是比之不上。 对于林长源跟在谢珂身边,只为了给谢珂调养身子。了空表示真是大大的屈才啊。为此不止一次点化林长源,让他干脆随了他去大福泽寺清修。没准单凭着医术便能修成了药仙呢。 谢珂对此嗤之以鼻。还药仙呢,早登西天极乐倒是真的。 一路上吵吵闹闹走的倒是热闹,解了心中事,谢珂没了来时的急切,了空也想趁想好好游山玩水一番。要知道他这岁月,可是活一天少一天了,何况身边还跟着个郎中。 便是病了伤了,连诊费都不必付。 了空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便这样缓缓走着,用了近二十余天,才走到建安城外,比去了多用数倍的时间。 了空带着手下徒子徒孙,直将谢珂送到建安城门。进了城。离谢氏驱车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谢家丫头,我便送到这里了。老和尚我出来几个月,想必寺里俗物堆积如山了,便不去谢氏叨扰了。你有时间便来大福泽寺游玩。如果顺便带上林郎中那便更好了。” 谢珂隔了车帘轻笑。可以想像林长源此时一定黑着一张脸。 “那是自然,大师,你回去可一定要按着林先生的方子好好保养。争取长命百岁……”“一定,一定。这方子可是我厚了脸皮求来的,一定得用。得用。谢家丫头,我们就此别过了。” 了空说完,带了一众和尚调转马头,向大福泽寺而去。 谢珂透过车帘望向建安城门。 离开时正逢年尾,那时建安还一片银光素裹,一走三月余,建安城外的桃枝己吐出浅粉的花苞。 “姑娘,咱们进城吧。”程善才打马上前。谢珂应了,马车缓缓驶动。“……姐儿,才出来几个月。奴婢竟然觉得归心似箭。”程氏在一旁笑着开口。这回来的一路,最高兴的除了了空便当属程氏了。 因为了空说,这魔怔的毛病算是彻底根治了,谢珂以后再不会犯了。 这‘毛病’也算压在程氏心头多年,这突然间彻底痊愈了,程氏哪能不高兴?一个劲的夸了空是活菩萨,救苦救难。 了空倒是欣然受之,只是私下里去寻林长源,却被冷落了数日。那自然是谢珂吩咐的……了空把她‘魔怔’这条路算是彻底封堵了,以后她再遇到急事出府。还得另想法子。 他倒是省心了,她却麻烦了。所以她让了空也颇为烦恼了几日……脑中胡思想着一路趣事,直到谢氏大门在望,谢珂一颗心才缓缓沉回xiong腹中。回来了……该应对的。还得应对。 程善才早了一步回来报信,所以谢年早早等在门边,眼见着谢珂的马车近前,他急切的掀了帘子去看谢珂,上下打量了个遍。再经程氏证实,了空亲口承诺病已根除。谢年大悦。吩咐程善才明日一定要去大福泽寺多添些香油钱。 程善才轻声应了。 “四爷,先让姑娘进门吧,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谢年一拍脑袋……“你看父亲,只顾着高兴了,竟然忘了女儿一路上劳累了。快回院子,洗一洗睡上一觉,待晚膳过后再给你祖母请安吧。” 谢珂点点头,谢年一脸不舍的放下帘子。 马车直接驶到垂花门,程氏扶了谢珂下车,然后水青数人一路相扶着,直接回了院子。谢年并没有将谢珂回来的消息大张齐鼓的散布出去,所以谢氏诸人并不知道谢珂回来了,不过有丫头看到,想来晚膳前后,谢珂回府的消息便会传遍的。 谢年亲眼见了女儿,又确定女儿平安无事。 虽然走了三个多月,让他甚是思念,但好在病治好了,而且看神情,似乎比以前更加明媚漂亮了。谢年心情甚好,将程善才唤进书房,细细问了这几月的经历,程善才自然实话实说,说到了护国寺后,了空带着谢珂直接入了偏殿,而且整整六十四日才出。 这六十几日,偏殿中佛音不绝,是真的足足念够了六十四日的。 他们都在殿外候着,他确定谢珂没有离开偏殿一步。 谢年这才放下心来,他真是担心这一趟出了意外,在谢珂病发前的几日,她可是曾和他提过齐律之事……虽然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传回,齐氏看起来无甚,平静的很,也没听到齐二公子出事的传言。 可自己女儿那性子……谢年是真的担忧。 好在一切顺利,程善才既然亲自坐镇,自然不会有失。 女儿病好了,这算了却了他一桩大大的心愿。 “……你回来的正好,你们若还不归,我可要亲自出门去迎了。玉姐儿眼看便要出嫁了。家里正缺了人手。二房那里这几日闹的厉害,无非是想向中公多要些银子。你也知道,族中女儿出嫁中公只出六百两,娶妻是三千两。他们却非要抓着我送给宝姐儿的宅子不放……偏说那是中公的银子。 四爷的银子怎么就成了中公的?”谢年说起烦心事,恨不得剖开自己兄长的脑子看看。 他是嫡子,族中的生意皆在他名下。 生意中三成的营利本就是他的,历代嫡脉皆如此。也不是他谢年开的先河。余下那七成除了各方按着分头分些,他的母亲占了两成。余下的都是中公的。这样算来。虽然他们嫡系占了半数。可是族里的生意始终都是他和母亲在操心。大哥谢松这几年手中握着几成铺子,所以年利他分了一成。 至于二房和三房,他们不出银子不出力,自然没红利可分。 可是谢鹤夫妇却死咬着去年他曾管了几月铺子。也算是出了力的。年终红利他要独占一成。 这样下来,中公只余三成,恐怕都不够来年的花消,谢老夫人如何能应? 所以二房自从年后便没有消停,一个劲的闹腾着……让谢年气闷的是。他的父亲谢俞还来参了一脚。说什么他未归时自不必说了,他即归来。铺子理应交回他手,至于每年的红利,该由他重新划分。 长房谢松觉得自己父亲这么说,虽然过份了些,可毕竟以前父亲不在,所以才由母亲出面,现在父亲即归,交到父亲手中也是合情合理。 二房自然是举了双手赞成。 原因自然是四房不让他们好过,他们也自然不让四房轻松。 谢延不在。谢老爷子亲自发了信去问。 谢延的答案是他不在家,所以不参与家族中事,谁掌权他都没有意见…… 轮到谢年,他自然是摇头的。不是不舍得将铺子一应交到父亲手中,实是,他清楚父亲谢俞并不是个经商的料子,铺子交到他手中,一定会一落千丈的。 到时不是他少分些红利的事了,而会影响到整个谢氏。 自然,谢老夫人也不同意。 她自认当牛做马三十几年。这时谢俞归来,却想将她一脚踢开,她如何能应? 事情便这么僵持着……眼看着玉姐儿便要出嫁了,谢玉以自己嫁妆会丢了谢氏脸面为由。吵闹着要孙氏给她加嫁妆。孙氏素来是个吝啬的,自然不舍,于是便把主意打到谢年送给女儿的那幢宅子上……便说那是中公的银子。 其中也有二房的份额。 总之,闹的谢年头疼不已。程善才听的也是眉头紧蹙……他最厌烦这种内宅之事了。在程善才看来,自家四爷可是好好的爷们,却被内宅这些个妇人拖累了。 先不说时时想掌控儿子的谢老夫人。便是年前随老爷子归来的问萍,再加上二~奶奶孙氏,就足够程善才头大如斗了。 “二房真是蛮不讲礼。去年他们虽然管了几月铺子,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从中可没少拿了好处。现在反倒打一耙,四爷,不如便请了那几个铺面的掌柜来府上,好好算点一下那几月的亏空。” 谢年一脸犹豫,这法子他也想过。 只是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兄弟几个为了家产而闹僵开来,总归是丢脸的事。 若是事情传了出去,谢氏百年门楣岂不蒙尘。 何况便是盘点出了亏空又如何?进了二房的银子还想让二房吐出?那真是难如登天了。见谢年不点头,程善才一时也没了法子。 主仆两个皆一脸愁容。 *** 再说谢珂回到院中,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又小憩了一个时辰。整个人容光焕发的起身。此时正坐在妆台前,任由丫头梳装着。 而程氏唤了院中婆子近前,正在给谢珂讲这几个月府中发生之事。这是离开前,程氏一早吩咐的,让这婆子多留意些府中诸事。“……年宴当天倒也相安无事,只是翌日便传出二房二爷夫妇大打出手的消息。 奴婢不便出院子,并未亲眼得见。只听了小丫头们嚼的舌根。据说是因为玉姐儿的嫁妆……玉姐儿眼见着便要出嫁了。可是嫁妆只有三十余抬。而且有几抬便是二~奶奶从私库里挑出的料子,都是些很平常的料子,在我们府中,也就用来缝制小厮丫头的衣裳。玉姐儿似乎是嫌料子粗劣,这才惹怒了二~奶奶。说是二爷没本事,赚不回银子。让她拿什么给玉姐儿添嫁妆。 二爷和二~奶奶闹了一场,翌日便去寻老夫人了,说他们去岁也曾帮着料理族中铺面。本该分些红利的。 却不知老爷子如何得知听消息,正在二~奶奶哭闹之时进了院子。直接便说老夫人分配不均,说她只顾着亲子,却不理庶子死活。二~奶奶见有人撑腰,闹的越发凶了……最后便听说连老爷子也借机对老夫人提出要重掌大权。老夫人当夜便病了……这消息不知是老夫人院中哪个丫头传出来的,总之被奴婢听了来。” 那婆子嘴皮子甚是伶俐,在谢珂院中便是个四处打听消息的存在。 谢珂不在的几个月发生了许多事。被这婆子三言两语便说清了,谢珂不过梳了头的功夫,己经知道自己父亲遇到什么难事了。 赏了二两银子打发了那婆子,谢珂不由得拧了眉对程氏道。“我便知道玉姐儿出嫁前,二伯母是一定会寻些事来闹的……”“可不是吗?二~奶奶那性子,如何肯吃亏,上次她们母女陷害姐儿,被齐家少爷出手教训,可一直记恨着姐儿呢,姐儿不在,她们便闹了四爷。”谢珂点点头,这倒是附和孙氏的性子。 她上次可是吃了大亏的,据说现在说话牙齿露风,算是破了相的。 她如何能甘心?便是不为了谢玉的嫁妆闹上一场,也终究会寻了事闹起来的。对于孙氏母女,谢珂自认颇为宽容,可她们若是得寸近尽,谢珂真不介意对她们小惩大戒。 这次或许小惩大戒也不足以压制孙氏母女了,那便休怪她出手失了分寸……“奶娘,你说上次二伯母母女那般算计我?像不像话本子里写的那些坏女人?”程氏虽然不明白谢珂为何有如此一问,但还是问头。 “她们比话本子里的坏女人还要坏?话本子里,坏女人至少坏在明面上,她们本就不是好的,所以做的皆是坏事倒也应该。可是二~奶奶母女……尤其是玉姐儿,小小年纪,生了怎样一幅心肠啊?有时奴婢都替那权家公子委屈,你说他娶谁不好?天下好姑娘数不胜数,他娘怎么就替他相当了玉姐呢?真是造孽啊。”程氏觉得权笙性子不错,是个ting文质彬彬的公子哥。 配谢玉,委屈了。(未完待续。) ps:谢谢投月票的亲们。么么哒。四千字,月票加更。 第六十五章 打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六十五章打脸 谢珂也不多说什么,毕竟上一世的事,只有自己知道。 上一世时,奶娘可是把权笙骂的狗血淋头的,什么没担当,不配生而为男啊。这一世她只是和权笙接触的少,再加上权笙被母亲的长姐chong的性子软弱,在外人面前看起来自然温和敦厚。 权笙无辜吗? 在谢珂看来,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她倒是觉得谢玉配权笙刚刚好。 便让谢玉那数不尽的小算计都放到权氏吧。 也许她和权大姑奶奶争斗的戏码可以直接写成话本子呢。“……姐儿,眼看着玉姐儿便要嫁人了,姐儿倒是该送些礼物给玉姐儿添嫁妆,只是奴婢只要想到二~奶奶母女做的那些个事啊。就觉得哪怕将东西送给城外的乞丐,起码还得得了乞丐称道声谢意呢。可是给了二房呢,不声不响便罢了,却反过来说对我们四房说三道四的。这人啊,心都长歪了。” 在谢珂面前,程氏说话素来没有顾忌。 谢珂只是安静的听着,倒也不反驳。 很多话其实她也想说,可以她的身份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程氏倒是替她说了出来,多少也算让她出了些恶气。 谢珂十分认同程氏的话,谢玉母女的心思都生歪了。她们想的不是怎么自己将日子过好了,而是盯着那些日子过的好的,然后想把人家的好东西搬回自己家。 这种不劳而获的心思实在要不得。 “……说到添嫁妆,奶娘,一会你去私库,寻几匹料子送去二房吧。屋↘】不必过于精贵,但也不能寒酸。免得丢了我四房的脸面。” 程氏不甘不愿的点头。 “奴婢晓得,便是那二房再多不是,该懂的礼数我们四房都懂。奴婢一会亲自去挑,万不会丢了姑娘面子的。”程氏想的明白,这东西送便送了。四房可不缺这几匹料子,至于她家姑娘,天下间,想要什么都要得。不过几匹料子罢了。 与其摆在库里生虫,倒不如送了玉姐儿去。 顺便打一打二~奶奶的脸面。 她们四房随便挑出的料子,可都要比二~奶奶给玉姐儿陪嫁好上几成……程氏想到此,美滋滋的去挑料子了,水青见程氏走时脸上那笑。顿觉有异。 “姐儿,程妈妈怎么笑的那么开怀?刚刚可还一幅不舍的样子呢?” 谢珂莞尔……“不过是想到送料子时能顺便看看二伯母的脸色罢了,奶娘这人啊,着实是个能自得其乐的性子。便是我们送的料子压了二~奶奶给玉姐儿备下的嫁妆一筹又如何?偏生奶娘觉得这是件能出气的事,便让她去做便是。左右不管我们做什么,二房都不满意,倒不如让奶娘借心乐上一乐。” 水青点头,觉得自家姑娘心思其实比程妈妈还要……‘坏’些。 程妈妈是自觉心思没被旁人看透,所在独乐乐呢。可自家姑娘明明看透了程氏的心思,却还放任着她去行事。 不过打二房脸面的事。确实会让人心情愉悦。 晚膳时,谢年来了,父女两个一同用过晚膳,然后谢年提出陪谢珂一同去给老夫人请安。 谢珂自是知道父亲忧心,恐怕是怕了谢老夫人难为她,于是欣然点头。父女俩便当饭后消食,缓步走向谢老夫人的怡和院。 而此时怡和院中。谢老夫人确实在生气…… 谢珂回来了,不声不响的便回来了。都不提前知会她一声。她还把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中了。而且她这一走,竟然走了百日余。她给是精心算过的,不是要理佛六十四日吧。再加上往返时间,有八十日足以。 这多出来的二十几日,却是为何? 她可是谢家的嫡女,这次前去京城虽说是为了谢氏祈福。可毕竟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行事却这般无度…… 谢老夫人如何不气。再加上最近谢氏琐事过多,二房是日里闹来夜里闹,谢俞也不安生,还有那个问萍,竟然妄想与她争个一席之地。 再加上佑哥儿小两口,也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总之,谢老夫人觉得谢珂这祈福之举非但没用,反倒让谢氏更走了霉运。 “阿莞,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所以儿子孙女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便是连个侍女出身的,也敢欺我。晚景凄凉,晚景凄凉,莫不说的便是我?”最近谢老夫人的心情很低落,像这种问题,一天要问上几遍。程嬷嬷耐着性子道。 “老夫人何必这样妄自菲薄……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小辈们打打闹闹的,不是还显得家里活络吗?至于老爷子……他好歹是一家之主,老夫人便让着他些又有何妨?” “我让着他?我难道还不够容忍?不够谦让?二十几年了,那时四郎才四五岁,他生生要走,我哭过闹过,可也拦他不住。好,他走。他若是出了谢氏,这个家,他再别想做主。当时他也是应了的,说是他最烦这种族内琐事。就差赌咒发誓一世再不登谢氏大门了。 我一人撑了二十多年啊。好容易盼着儿子成年,娶妻生子……他回来了,想拣了这现成的便宜占。没门,我是不会将家里诸事交回他手上的。 这当我这二十几年的辛苦钱吧,总之,他休想拿回掌家之权……” 程嬷嬷叹气。 都这把岁数了,竟然因了掌家之权而争执,这传出去可着实好说不好听啊。现在建安城里私下已经有人在传谢氏内斗之事了。 “好,好,我们不交,你可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程嬷嬷只能顺了谢老夫人的话头答道。谢老夫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可随后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还有四郎,你说我生他养了一场,便因个楚云霓,他真要一世不娶?难道谢家嫡系真的要断送在四郎这一脉上。阿莞,你说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老的小的都不让我省心。还有宝姐儿……一个小丫头,一走几个月。我当初真不该点头同意她出门的。 祈福?说什么可以保谢氏百年兴旺?谢氏哪里还有百年好过啊?” “老夫人,这话可就言之过早了。那了空可是德高望重,他的话,无人会疑。他既然说宝姐儿走这一遭,可庇佑谢氏百年。奴婢觉得便可庇佑谢氏百年。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至于四爷,四爷不是还年轻吗?没准哪天便相中哪家姑娘了,只要成了亲,生孩子不是顺理成章吗?老夫人可要结结实实的活着,想来老夫人抱亲孙的日子不远了。” 谢老夫人被程嬷嬷说的动了动心思。 想着便是儿子不点头,她也得替儿子做主娶房媳妇的。便在她心中计量着哪家姑娘合适之时。 谢珂父女到了。 对于儿子陪着孙女一起来,谢老夫人不过在心中冷哼一声。知道是儿子怕自己责罚宝姐儿……可宝姐儿这行事,委实过于胆大了,不惩罚一下,如何能安谢氏诸人之心。 谢珂进来时,谢老夫人手端热茶,在临窗的火炕上半倚半坐着。 见到谢珂和谢年,只是抬了抬眼。 谢年赶忙凑上前去,殷勤的替谢老夫人斟了新茶……“母亲,宝姐儿回来了,我今晚正好无事,索性便和宝姐儿一起来给母亲请安。”谢老夫人冷哼。 “来给母亲请安?还是怕母亲怪宝姐儿出行日子过久,来给她撑腰来了。” 谢年笑笑,双手合十躬身一礼。“还是母亲英明,确是是怕母亲责难宝姐儿……儿子刚刚问过程善才了,一路上都是了空大师安排的。回转的路上了空大师顺道去拜访了几个故友,故而耽搁了几日。儿子这不是怕母亲气坏了身子吗? 宝姐这丫头笨嘴拙舌的,若是说不清惹了母亲生气便不好了。所以儿子才陪了宝姐儿一道。 女儿,快把了空大师送了你祖母的经书拿出给你祖母过目。你祖母可是最虔诚的了。” 谢珂轻轻应了,然后恭敬的将一本经书递上。 书是了空的,不过是她要来的……至于原因吗?自然是用来安抚谢老夫人的了。她知道自己这次出门的时间长了些,平日里谢老夫人都要时时寻了她的错处呢。这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她如何会放过。 了空的经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少了一本无关痛痒。 可这经书却是她的救命稻草啊。 果然,谢老夫人接过经书翻看片刻,脸上神情缓和了几分。“还算是记得孝道。宝姐儿,你一个姑娘家,以后好好在院子中休身养性,不可再胡闹贪玩……” 胡闹贪玩显然是在暗指她借祈福之机行恣意之事。不过这数落无关痛痒,谢珂很爽快的点了头。 谢老夫人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 “……四郎你看,这真是了空大师的手笔。想当初母亲也曾亲自登寺门求了大师,可是大师终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托了母亲,不想宝姐儿在了空面前倒是颇有几分颜面。了空大师竟然将自己亲手抄的佛经相赠。 算了,念在也一路辛苦的份上,这次便不追究她晚归之责了。只是你这做父亲的,可要好好约束女儿。”(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泼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六十六章泼妇 “……至于她回楚氏之事,还是再议吧。” 谢珂神情一紧,不等她开口,谢年己然开口。“母亲,旁的事儿子都能依了母亲,只是此事,儿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反悔的。我去岁便和楚四郎商量好了,由他亲自来建安接宝姐儿,此时恐怕已在路上了。如何能在这时变卦?至于母亲所说约束宝姐儿之事? 儿子看宝姐儿哪里都很好,根本不必儿子操心。母亲也放宽心吧,我谢年的女儿,最是懂事守礼。 母亲还是早些歇息吧,我便带着宝姐儿先回去了。”说完也不顾谢老夫人斥责他逆子,当真唤了谢珂离去。 谢珂匆忙给谢老夫人行了礼,随后跟上谢年。 谢珂有些接受不能了,在谢珂印象中,父亲谢年一直对老夫人可是十分恭敬的。今日怎么……谢年走的很快,直到谢珂院中,他才脸色难看的开口。 “宝姐儿,那年你留在楚氏,父亲便答应过你,待你回谢氏后,必然让你衣食无忧,自由自在。可是你看现在?家里闹得一团乱。你二伯那里日日来寻父亲说项……今日索性厚了脸皮说要和父亲借几万两银子先花用花用……花用?借? 你大伯平日里倒是和善。可今日竟然也来寻父亲,说不如索性将家产分一分……说是安二房的心。笑话?咱们四房的嫡系,现在弄得何事都要看旁人的脸色行事,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还有你祖母……她有劲不往别处用,却偏偏为难你。宝姐儿,父亲对不住你了,跟了父亲一起,你祖母还这般欺你,若是你独去请安,恐怕会被重责。”谢年哪里想当面对自己母亲发难?可是……他是真的看不下母亲的所做所为了。 真有力气,去和二房撕扯。去和父亲谢俞闹腾,为何偏偏欺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哪里不好了?便是此去京城用时多了几日,可那与女儿有何关,他说的分明。一路上都是了空安排的食宿。 女儿只是个陪客罢了…… 难不成还能越俎代庖了去。可母亲却还是一意孤行要为难宝姐儿。他这个当父亲的如何能忍……“明日开始,你便称病吧,在你小舅舅到来之前,你不必去给你祖母请安了。” “这如何使得?”谢珂觉得有些不妥…… 那是谢老夫人,是她的祖母。她不去请安终究不妥。“有什么使不得的?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事情,为父的说了算。想来也不过十天半月的,你小舅舅便能赶到建安了。你此去望川,不必急着回来……你不在的日子,父亲会着人把你和齐律的亲事敲定,总之,你便安心在楚氏陪陪你外祖母。家里的事不必牵挂,一切都有父亲在呢。”谢年难得说话这般笃定。可是谢珂却觉得就这般不理会谢老夫人那里了,终究不好。 她还是要回来的。谢老夫人对她,本就ting苛刻的,哪怕她千百个好,在谢老夫人眼中,那也是及不上谢霞的。 好在谢珂多活了一世,很多事情想的明白,所以她倒也不与谢霞争这谢老夫人的chong爱。屋↘】 便是再受chong,姑娘家也终是要出嫁的,她何必在娘家与谢霞撕破脸在。只是,就这么等着小舅舅来建安。然后便出发去望川……这不等于打了谢老夫人脸面,她那个祖母,最在意的便是脸面了。 何况眼下二房闹腾的厉害,谢老夫人心情不好倒也情有可原。 想了想。谢珂开口。“那是我的祖母,便是说我的不是,也是应该,父亲不必生气的。女儿并不觉得委屈,这次出行,本就是不合规矩的。是祖母大度,才应允了。这换成旁的姓氏,哪怕让姑娘家独自远赴京城。 这样一想,祖母待女儿还是极好的。 至于祖母所气之事,本就是女儿的不是。路上了空大师玩心重了些,女儿想着也不在乎那几日,所以就未开口相劝,现在想来,确是女儿的错。父亲,别气了……” 谢年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啊。 看看,看看,宝姐儿这孩子多孝顺。明明是自己母亲无理取闹,可宝姐儿却还在为她开脱。这样的孙女,难道还不够贴心,自己的母亲竟然还挑三拣四的。 三房的霞姐儿便好吗?在谢年看来,那孩子的心思,可活络着呢。不过自己的三哥终究不在,那霞姐儿便是有什么小动作,他只当看不见便罢了。他好歹是做人家叔叔的,怎好和侄女计较。 他待旁人亲切宽容,可旁人待他的宝姐儿呢? 不是算计便是责难。屋↘】世上怎么有这样的道理?“……宝姐儿,你真的不怨你祖母?” “自然是不怨的,那可是祖母啊,是生养父亲的祖母,我若真怨,岂不忘本。”谢珂是真的不怨谢老夫人的,在谢珂看来,一个人喜欢谁,厌恶谁,那都是那个人的事,虽然被厌恶的对象是她让她有些黯然。不过人活在世,没谁就一定要喜欢谁。 不过是个人喜好罢了,她何必怨。 她不会以怨报德,更不会以德报怨,旁人不招惹她,她乐得自在,旁人若招惹她,她也不惧‘招惹’回去…… 这一世,她只想活的自在。 谢年笑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牵强。女儿懂事他没什么可怨的,可他终究是没有护好女儿啊,如果他本事大些,将女儿护的滴水不漏,她何若变得这般懂事。不过是不得不懂事罢了。 “你啊,这脾性便像泥捏的,以后嫁进齐氏,若是受了公婆之气可如何是好?” 谢年话锋一转,开始担忧谢珂的未来。他觉得自己真是又当爹又当娘,这些事本是女子该操心的,现在却只能他来担忧了。 “便是泥塑的菩萨,不也是菩萨吗?女儿可不是软弱可欺的性子,父亲难道不知?” “是,是。你不可欺,你只是心善,你啊,这性子十成十随了你母亲。你母亲那人嘴上厉害,可是心最软了。你也如此。”她有那么好?谢珂记忆中,母亲脸上似乎永远带着笑,这笑看到父亲时,尤其灿烂。至于她心善?她心善吗? 她从来都是……唯利是图的。 前一世她是个善人,所以早死,今生她可不打算当个善人了。“好,好,父亲说不过你。看到你这模样,让父亲想起你母亲,你母亲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可没你这般厉害的。想来我的女儿便是嫁到胃胄齐氏,也不会受气的。何况还有齐律那小子。 我看那小子可是有幅驴脾气,你哄好了他。谁敢欺负你,他自然帮你欺负回去。 无事,无事的。”然后是一阵朗声。 谢珂望天,齐律有一幅驴脾气吗?哪里是驴脾气,明明是只狼。 望人的目光都似要把人一口吞下。 至于她若受了欺负,帮她‘欺负’回去这种事,想来他必是十分乐意为的。那人啊,没事时还想生些事呢,何况出了事,他就可以借机大大胡闹一番了。 “这倒是,他那人,护短,护短的很。” 谢年笑的更欢畅了,觉得女儿提记齐律来,就像当年自己妻子提起他。用着软糯糯的小女儿调子,还有那泛红的小脸,语里那看似鄙夷,实则亲切的语气。 谢年想,他便是一事无成,终究是给女儿寻了门好亲事的。 便在谢珂将父亲谢年哄得乐呵呵之时,水青急慌慌的掀了帘子进来。 “四爷,姐儿……二~奶奶来了。” 孙氏来了,来便来了,水青何必一幅惊恐的神色。“二伯母来便来了,请她花厅饮茶便是,你们怎么一幅惊慌的神情。”谢珂疑惑的道。 “……就是啊,你们可是老人,当初可是服侍夫人的,现在又来服侍姑娘,也算见过世面,何至如此。”谢年也敛了脸上轻松的神色,觉得自己女儿院中的丫头有些失了规矩。水青急白了一张脸。 “……奴婢的错,奴婢的错,还请四爷和姐儿不要怪罪。奴婢们并非不知如何待客。可是二~奶奶……二~奶奶她并不进院,只站在门边,大声质问姐儿呢。那话……那话着实难听。可二~奶奶是主,奴婢等也不敢上前。只得来回了爷和姐儿。” 谢年猛然起身。“孙氏在院门外嚷嚷什么?” 水青有些犹豫,不过接收到谢珂示意她开口的眼神,终是忐忑的道。 “……二~奶奶说,谢氏家大业大,可都是四房的,他们二房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还说当初四奶奶既然嫁进了谢氏,那一应嫁妆自然便是谢氏的,还分什么中公和私库做甚?还说……她手头着实紧的很,等不得老爷子分了家业了,便先来四房私库了借了几件宝贝换些银子使使。 她还说……” 谢年早己变了脸色,见水青犹豫,不由得厉声道。“那泼妇还说了什么?”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了。当他谢年是死人吗?竟然来他女儿的院外这般胡闹。“还说,还说……谢氏反正也没嫡子承继家业,早晚得在在佑哥儿和骁哥儿中选上一个。倒不如……提前些选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大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六十七章大惩 水青缩着脖子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知道这话有多诛心。 果然,谢年本来满脸盛怒,听了水青的话,脸上神情一凛,随后竟然缓缓恢复了平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珂清楚父亲谢年是个什么性子……那是自幼娇纵惯了的,便是活了三十多年,也从未受过委屈的。 二~奶奶孙氏的话,可真是戳了父亲的心窝子了。 谢年确实怒极,他可以不在意自己没有儿子,可是却听不得旁人因这个诟病于他。不是他没有,他只是灰了心,不想要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罢了。他若真想要儿子,想嫁他的姑娘能把建安城门堵死。孙氏这话,着实诛心。 他想自己对二房是不是太传慈了些。 最初孙氏妄图撮合宝姐儿和她娘家那个浪~荡侄子,他想终究是一家人,闹僵了不好。二房不是喜欢银子吗?那他便让他们夫妻去铺子里,即能让她们不那么闲,又能让他们趁机贪些银两。 同姓一个谢氏。 这银子给谁花不是花啊,他是真的不在意银子,更在意兄弟感情的。 可是二房怎么回报他?贪得无厌便罢了,竟然还接二连三的算计宝姐儿……其心,当真可诛。 眼见着玉姐儿便要出嫁了,好歹是他的侄女,他不想在小辈面前失了分寸,所以便任由二房胡闹。可结果呢?他的纵容反倒成了胆小怕事吗?孙氏竟然敢欺到他的女儿门前,当真是……不知自己的斤两啊。 谢年最终怒极反笑。 他转身吩咐水青。“寻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来。给我拿上烧火棍,孙氏来一次,打一次。她若敢继续在宝姐儿院子外大放厥词,便打她个满嘴开花。” 这话,便是听了都觉得出气的很呢,水青望了望谢珂,谢珂轻轻点头。水青高声应了,转身打算去大灶房唤人。那里的婆子个个粗~壮的很,而且自备烧火棍。 谢珂这次没有阻止父亲谢年的……暴戾。 有的时候。纵容真的成了软弱了。谢珂自问自己这四房可是没半点对不起二房的地方。便是当初孙氏算计她,暗害她,父亲和她也都没有真的和二房计较。为了什么?兄弟之情?姐妹之谊?还是见鬼的什么长幼有序,所以她不能与孙氏为难? 都不是。 不过是念着谢鹤也终究姓了个谢家。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 身子里留着相同的血。这是生下来便注定的。所以不管是她还是父亲,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有人就是登鼻子上脸,事情越闹越过份便罢了,竟然还能厚了脸皮要来动她母亲的陪嫁。还什么既然嫁进了谢氏,陪嫁便该分属谢氏中公之物。 笑话? 哪家媳妇的陪嫁不是自己的私房钱。陪嫁。陪嫁。为何有陪嫁一说,不就是娘家爹娘怕女儿初到婆家,手中没有银子周转吗?待成亲久了些,在婆家有了体面,这陪嫁便留着不时之需。谢珂还真的没听过哪家媳妇嫁进去,族中便收了媳妇陪嫁的。这话孙氏竟然说的出,可见已经厚颜无耻到了极限。 不能姑息,谢珂也不想姑息了。 本想着好歹让玉姐儿体面的嫁出去,虽然平妻的身份颇为丢谢氏的脸面。好在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二房更不会刻意提死,大家也便掩耳盗铃的当不存在罢了。 不论怎样说。谢玉出丑,于她来说着实没有好处。 她是要嫁进齐氏的,同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还是盼着谢氏体面些的。 只是谢玉母亲这般不安份。即如此……就休怪她们父母出手无情了。 “父亲,便是真的打了二伯母于此事也没有益处,白赚了让二伯母为此再给我们多加条罪状了。即如此……我们索性便将事情闹的大些。便当替玉姐儿出阁添些乐趣吧。” 谢年一脸不解的望向女儿。 不知她打算如何料理些事,他自是知道孙氏那赖皮狗似的性子,打是没用的。上次齐律那属下可是打她打的不轻。她不过消停了几日,便ding着她的豁牙又出来造谣生事了。 即如此,倒不如听听女儿怎么打算。 “宝姐儿有什么办法治一治这孙氏。她算计银子父亲不气。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惦记你母亲的嫁妆。那可是你母亲留了给你的……她孙氏是个什么东西,别说惦记了,便是想一想,我都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谢年恨恨的道。 在他心里。妻子楚氏的东西,都是留给女儿的。 孙氏哪里配惦记。 谢珂安抚的笑笑。“父亲莫气,为了二伯母伤身,可委实不值。” “什么二伯母?她也配。屋↘】宝姐儿,父亲没你这么好的脾气,以前父亲觉得好歹是亲兄弟。何必算的这般清楚。他们想要银子,给他们便是了,只要他们好好过日子,不打不闹,不会惹你祖母生气。但凡用银子能做到的,父亲从不吝啬。 可这次,父亲发誓,必不再给二房一两银子。他们想要银子,除非从我身子上踩过去。” 听父亲谢年这话,谢珂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气了。 与其说些空话安抚,倒不如做些实事来。 “二伯母即然说起母亲的嫁妆。那也好办,父亲派个人去请示祖母,便请祖母派个人去孙氏。便说孙氏要分陪嫁媳妇的嫁妆。为了公平,自然几房媳妇都要补一补嫁妆了。便照着母亲的嫁妆加补吧。想必孙氏一定会找二伯母回去好好谈谈心的。 二伯母即然嫁入人谢氏,不得祖母点头,自然是不能回娘家的。 孙氏若想见二伯母,还请登我谢氏之门来见吧。 为了公平,还是家里长辈都在时再安排相见吧。 孙氏若是答应补齐了嫁妆,我不介意分一分母亲的陪嫁。” 谢年听了谢珂一席话,有些发傻。宝姐儿的意思是……“孙氏如何肯,便是卖了整个孙氏,恐怕也凑不出够数的银子。”不是谢年看不起孙氏,实在是孙氏子孙不肖,近几年来越发的走了下波路。 谢珂笑。 “父亲真是糊涂了。竟然替二伯母操心,补不补得齐与我们有什么相见,我谢氏只要银子。银子数目凑齐了,这个家,咱们就痛快分。凑不齐……便什么时候凑齐什么时候分。 说起分家业……每个院子的房屋院子是不是做个价。这可都是中公的,凭什么让各房占了。不如便请了族中长老和建安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了空大师。 让他们做个见证。 给每个院子估个价,然后按价购回。若是没银子。 实不抱歉的很,我谢氏又不是开善堂的,凭什么养了一堆闲人。 宽宅阔院住不起,便寻些小门小户去住吧。父亲觉得我这法子如何?”谢珂觉得自己真的ting善良的,而且心肠又软。 有人要分她母亲留给她的宝贝,她都没气。非但不气,还给了孙氏机会。 谢年终于品出几分味道来,望着女儿的目光,那是又惊又惧的又吃惊的。这法子,听上去有那么几分赖皮,可是那孙氏要分四房的私产不也是耍无赖吗……那便比一比到底谁更有本事耍赖吧。 “这法子不错,我马上与你祖母商量。丫头啊……父亲还怕你嫁了齐律后被公婆欺负。想来是父亲多虑了。你呀……以后不准欺负我的乖乖好女婿。听到没有?”谢年说完,也不顾谢珂一脸雾水的脸,大笑着离去。 烦了他数日的事情终于要迎刃而解了。 他如何能不笑。 还是生女儿好,看他谢年的女儿多么贴心。 这法子用的,妙的很呢。他谢年便是没有儿子又如何,他的女儿,可ding世间任何儿郎。 谢年再次加重了将谢氏留给女儿的决心。管他姓了谢还是姓了齐,铺子在,产业在,便有银子赚。他的女儿便不会为了银子受了委屈。只要他的宝姐儿活的快活,他便开怀。 他在天上的亡妻自然也会开怀…… 想到亡妻,谢年不由得心头一涩,妻子若在,看到女儿如今的模样,也定然会欣慰的。 他从未因为无子而遗憾。此时看到女儿这般运筹决策,更是心生自豪之感。他谢年的孩子,便是姑娘家,也是人中龙凤…… 父亲谢年走了,谢年终于回过神来,小脸大红。 父亲真是的,怎么说她欺负齐律,那齐律明明是个狼仔子,他不欺负她都十分难得了,她如何能欺他半分。 还有那句……‘乖乖好女婿’。父亲能不能更肉麻些。 谢珂最终很是不雅的翻了翻眼皮。 谢老夫人也知道孙氏去四房院外胡闹的事,正满腹怒意呢,谢年来了,而且带了给打压孙氏的法子。谢老夫人听完,连连点头,当下命程嬷嬷亲自走上一遭。 孙氏离建安不远,明日一早出发,一天便能打个来回。 想必明日傍晚,程嬷嬷便能带了孙家人回来了。孙氏什么家底,谢老夫人如何不知。甭说照着当年楚氏的陪嫁补上嫁妆了,便是把孙氏卖了,也凑不齐楚氏陪嫁的半数。(未完待续。) ps:加更,偶好像最近天天加更。墨墨果然是个勤奋的妞,亲们说是吧?如果觉得偶很勤奋,就支持下吧。推荐,收藏,订阅,打赏。么么哒。 第六十八章 上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六十八章上门 想当年,她那个小儿媳的陪嫁可是让整个建安都眼红的。 都说他们谢氏娶了尊金菩萨来……想起往事,谢老夫人不由得望向儿子。小儿媳死了八年了,儿子也便守了八年。便是去岁收了个许氏进门,也不过为着怜姐儿罢了。那时谢老夫人还ting高兴的,自己虽然只多了个孙女,但只要有孙女,自然也能有孙子,虽然不满那许氏的出身,她也按捺着点了头。只是事后她却越品越觉得不对味儿。 那孩子,那个怜姐儿,真是儿子的骨肉吗? 这可是大事,血脉可是不容混淆的。 如果那怜姐儿并非儿子血脉,以儿子的性子,倒真有可怜因着同情许氏把她们母女接进府中。 退一万步,如果那怜姐儿真是儿子的骨血,怎么不见儿子对怜姐儿亲近。 儿子可是把宝姐儿当成心肝般疼着chong着,同样是女儿,怎好这般厚此薄彼。眼见着最大的麻烦要迎刃而解了,谢老夫人不由得开始捉mo着怜姐儿的事。 她偶尔会差了人唤怜姐儿的奶娘抱了孩子前来。 从面相上,实上看不出那孩子随了谁。眼睛不算大,嘴皮不算薄,总之,比起宝姐儿和玉姐儿小时候,可着实差了不少,宝姐儿和玉姐儿小时候便胖呼呼的,玉雪可爱的紧。可那怜姐儿确生的面黑,便是娇养着,小脸也不见富态,要按了谢老夫人的话说,这是个生来骨子里便带着贱气的。 想到孩子的生母,谢老夫人也只能在心中一叹。屋↘】 可此时,她不由得动了心思。 “四郎啊,怜姐儿最近可好?娘可有几日没唤她过来了,不知那孩子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 “……儿子也有几日没见她了,想来该是胖了的。小孩子不都是胖呼呼的。”谢年想都不想的回应。在他看来,怜姐儿养在谢珂院中,女儿不是个刻薄的,怜姐儿自然好的很。根本不必他挂心。 “怜姐儿好歹是你的女儿,你可得对孩子上点心。”谢老夫人继续不动声色的试探着。谢年敷衍的点点头,根本未把谢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儿子知道。” “四郎啊,你说你这八年来,无论如何也不娶妻。好容易纳了许氏,那许氏却还……唉。我苦命的儿啊,不如娘做了主,放那许氏出来吧。” 谢年立时摇时,许氏敢与宝姐儿为难,最终发配去守了祠堂。那之后宝姐儿明显开怀了几分。 想来是嫌他提出让许氏去别庄的想法女儿心中是不愿的……即如此,便让那许氏继续呆在祠堂吧。女儿高兴,他也清静。 “不必,她犯了错,理应在祠堂赎罪。至于怜姐儿。交到她手中儿子反而不放心,倒不如养在宝姐儿院子里。有程氏帮忙看顾着。”“可是,你院中连个女人都没有……娘总是不放心。” 这才是关键吧,谢年心中嘀咕。自己的母亲什么脾气他能不知。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让他娶房媳妇,再生个儿子出来。 他没儿子怎么了,他有宝姐儿。 他的女儿不比世上任何儿郎差。何况他想的分明,谢氏眼见着便要走下波路,没有哪个显贵之家在闹出分产的丑闻后,还能继续蒸蒸日上的。到那时。便是他都没信心能力挽狂澜,如果将产业交到他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儿子上,或是交到佑哥儿和骁哥儿手上,谢氏。必定是要败的。 倒不如交到宝姐儿手中。 宝姐儿再加上齐家次子……这世上有谁能从他们二人手中占了便宜。 谢年觉得那才是谢氏最好的归宿。 “有什么不放心的,儿子不是好好的吗?既然事情已定,儿子便先告辞了。善才在外院等着儿子回去商量铺子的事呢。” 谢年走的颇有几分落荒而逃。 谢年老夫瞪着眼,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儿子现在无事是不会登她的门的,躲她躲的便像老鼠见了猫。她一个当娘的,难道还会害他不成。谢氏。从上至下,便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随后她心中依旧存了疑,那怜姐儿,到底是不是儿子的血脉? 便是她直接开口相问,以儿子那倔强脾气,他即认了,便一定会点头。她倒不在意谢氏多张嘴吃饭,只是那孩子若真是儿子的亲女,好歹也是谢氏嫡系庶出之女,身份上可是要高过玉姐儿,霞姐儿的。 便是将来生的只算是清秀,好歹也是四房嫡系。 她是要用了心思教导的。现在这样,就好像心在半空中吊着,上不得下不得的。 玉姐儿出嫁后便是宝姐儿了。霞姐儿的年岁也不小了,也该亲定了……几个孙女都嫁了出去,她身边也就只有一个怜姐儿了。可那怜姐儿……母亲是江湖女子,进门时只一ding小轿,走的还是角门。 这将来到了说亲的年纪,可要找个什么人家合适啊? 谢老夫人觉得自己真是命苦,这愁完了大小愁小的。最要命的是儿子一点也不贴心…… 说到怜姐儿,她此时正在谢珂的暖阁中,怜姐儿的奶娘把怜姐儿放在榻上,怜姐儿己经五个月了,己经能自己在榻上翻来翻去的玩耍了。三翻六坐八爬,望着怜姐儿,谢珂不由得想到自己那没有缘分的女儿瑛姐儿…… 她记得瑛姐儿这样大的时候,也像怜姐儿似的,只要放在榻在,便一刻也不闲的翻左翻右的。 “……姐儿一切都好,最近吃的也多了些,眼见着便长了肉。”怜姐儿原先的奶娘秋氏已被打发了,新换的奶娘是外院灶房管事婆子家的长房媳妇。 二十五六的年纪,生的倒是白白净净的。 她的夫君姓个李字。院中人都唤了她李妈妈……李氏一边笑呵呵的望着怜姐儿,一边回道。她来当差前婆婆千叮嘱万嘱咐。说是谢氏ding数四房这位嫡出的小姐尊贵。她奶的虽然只是四房庶出的姐儿。 可这庶出的姐儿被养在嫡出小姐的院中。可见这位三小姐儿是极看重自己这个庶出妹妹的。 所以她做事不定要尽心尽力,一定要将孩子养的白白胖胖。谢珂点点头,觉得怜姐儿确实壮了些。 怀着她时,惜玉胡闹,再加上心情郁结,这孩子生下来便病病弱弱的。旁的孩子百日里都是白白胖胖的,只有怜姐儿,还是那么瘦小伶仃的。谢珂离家百日归来后,发现怜姐儿确实胖了些,也白了几分。 这模样看上去虽然算不得多招人疼,但也算得可爱了。 “你尽心些,怜姐儿这孩子体弱,你一定要照顾好她。”谢珂淡淡吩咐,李氏连声应着。 谢珂吩咐水青拿了几个银锞子赏了李氏。 李氏感激的接过。 觉得婆婆说的没错,姑娘一高兴打赏给她的银子便足够她两个月的俸禄了。这若是逢年到节的都有赏……这着实是份好差事呢。李氏想的明白,心中对怜姐儿更是多了几分亲近。 又逗了会怜姐儿,谢珂示意李氏抱走孩子…… 李氏抱着孩子离开后,谢珂敛了脸上轻松的神色,招了水青近前。“你去问问,我不在的时候,佑哥儿有没有来我院中看怜姐儿。” 水青应了,转身出了门子,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回来了。“回姑娘,没有。” 谢珂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她真怕自己不在时,佑哥儿会胡来。 这孩子,长相竟然越发的像了惜玉了,尤其是那眼睛和小嘴。活脱脱惜玉的翻版。这不由得让谢珂有些为难……随着孩子越来越大,恐怕会越发的酷似其母的。到那时,四房可要如何解释? 还有佑哥儿……如何安抚。 若是这孩子被大伯母看到,她会不会因此联想到惜玉。 总之,都是难题。不管如何,先解决完二房的事,然后她再想法子说服大伯母。这事,终究瞒不了一世。 如谢老夫人所欺,翌日一早,程嬷嬷便亲自动身了。 程嬷嬷在建安,那也是颇有头有脸的,很多姑娘若能在出阁前得了程嬷嬷指点妇德,那在婆家都多了几分体面。 总之,程嬷嬷亲自出马,那孙家便是不想诚惶诚恐都难……果然,程嬷嬷回来后将与郑氏见面那一幕一五一时的道出……当时谢珂和谢霞都在,谢玉则是彻底失了谢老夫人欢心。谢老夫人干脆以她快要出嫁了,留在院中多习妇德女戒为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奴婢见到那孙家奶奶,那孙家奶奶初时还端着架子。说她自己好歹是咱们二~奶奶的长嫂,谢氏却只派了奴婢一个老奴去给孙氏请安,着实有些欺人。 依奴婢看来,二~奶奶这不懂事的脾气,倒似得了家传。连嫁进孙氏的那位孙家奶奶说话竟也这般不客气。 奴婢自然是气的,也不与她废话,直接将来意挑明。 那孙家奶奶当时便软了双~腿,坐在地上开始捶xiong顿足的,说此事可与孙氏无关,一切全是二~奶奶自做主张。还说自从二~奶奶嫁进谢氏,可没给娘家一两银子的好处。 奴婢自然不会理会她那话。只是将当年四奶奶陪嫁的礼单交到她手上,让她照着准备……”(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休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六十九章休妻 “后来呢?那孙家奶奶没有大闹?”一旁谢霞听得入了迷般,急促的问道。 谢老夫人喝斥。“好好听嬷嬷说话,堂堂的谢家姑娘,怎么一脸急切样子,像什么话?你看宝姐儿,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的,你便该和宝姐儿多学学。”谢霞吐了吐舌头,一幅娇俏样子,谢老夫人摇摇头,一脸爱怜的mo了mo谢霞的头,随后催促道。 “那孙家奶奶可如何反应?” “这事情,那孙家奶奶如何能应对,立时请了孙家大爷。那孙家大爷一见,脸也吓白了,直骂自己的妹妹不懂规矩,将一切都推托到孙家老夫人没有教好女儿身上。奴婢可不会被他们糊弄,只说这事情已定了,只等着孙家将嫁妆补齐送到,便立时请了人来分家。 顺便提了提要请什么人。 当听到奴婢说要请了了空大师后。那孙大爷立时表示要跟了奴婢一起来谢氏把误会解清。顺便以长兄身份教训二~奶奶……” “好,好,我倒要看看那孙氏当着我的面,如何教训他家的姑奶奶。便将孙家大爷夫妇安排在外院花厅中。阿莞,你陪了我去,至于宝姐儿和霞姐儿,你们还是先回院子吧。要想知道结果,便差个婆子去外院服侍着。”在谢老夫人看来,这可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便让孙女们多看看也是有利无弊的,女孩家终究是要嫁人然后在婆家主事的。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好能从容应对。 谢霞高兴的应了,转身吩咐婆子。 谢珂也笑笑,也侧身吩咐程氏跟着老夫人同去外院。 其实对结果,她己猜测了八九分。孙氏之所以敢这般胡闹,就是料定谢氏顾虑着脸面,所以不敢将事情闹大。 毕竟这事传出去,孙氏固然提个教女无方的名声。可孙氏毕竟嫁到谢氏十几年了……这若说教女无方,也实在是牵强了。也许更多的原因应该归咎到谢氏。 不过谢珂这样一番布置。只从钱财出发,不问规矩过错。 一时倒真的让孙氏不知如何应对。再加上自己母亲那嫁妆单子,但足够吓往孙氏了。 谢珂辞了谢老夫人才回到院中,水青便急匆匆的迎上前来。“姐儿。刚才四爷差人来请,说是让姐儿也去外院花厅。” 让她去?“四爷说花厅里有个小隔间,正适合姐儿听一听,若是那孙氏反驳的厉害,姐儿也好当下有所应对。” 谢珂点头叹气动作一气呵成。这哪里是让她听墙角啊。这根本就是想让她去处理危机。至于后面还有什么危机…… 谢珂到时,有婆子迎出,轻轻开了一侧的小门,谢珂闪身进去,由婆子带着,三拐两拐便到一个小隔间。隔间靠窗的位置有个木榻,上面铺着厚厚的毡子。婆子凑上前来道……“是四爷吩咐说,说是姐儿畏冷,让奴婢等铺厚些。” 谢珂点头。那婆子指了指一侧的墙壁,又道。“墙对面便是花厅。一会奴婢将那挂着画取走,便能露出洞孔,姐儿可以清楚的听到隔壁发生了什么。” 那婆子见谢珂应了,快手快脚的踩了小杌子将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拿了下来。谢珂果然看到墙壁上有几个孔洞,不守此时都被东西塞住了。那婆子又轻手轻脚的将塞住孔洞的东西取出。下一刻,痛哭声由洞中传出。 婆子悄声退下,留谢珂主仆在隔间里旁观事态发展。 不止一人在哭,谢珂细辩,哭声中有二~奶奶孙氏,余下那个。便该是孙家的大奶奶了,孙氏的大嫂。 果然,下一刻便有个哽咽的声音断续的道。 “是我的错……她母亲去的早,我这个长嫂便如母。可我却没有教好她啊…… 以至她行事无度。老夫人,四爷,你们可一定要宽恕她几分啊。我这小姑便是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呢,她嫁进谢氏快二十年了。 为谢二爷添了一男一~女…… 她如此这般之举,也是为了儿女啊。” “……笑话。为了儿女,便要去哄抢弟媳的陪嫁吗?你们孙氏若觉得她所为有理。便将你们这位姑奶奶请了回去吧。我们谢氏小门小户的。可留不得这样的媳妇。”不等孙大奶奶声音落下,谢老夫人己冷然回道。“看老夫人这话说的,我们何曾说过她对。 小姑之举,确有不妥……”“只是不妥?孙氏这所谓对错的判断着实让我谢氏不敢苟同。虽说休妻难免失了谢氏脸面。 可为了顾全大局,我们谢氏也便顾不得这许多了。 你们今日且领了你们这妹妹回去,三日后,谢氏的休书必会送到。”谢老夫人一步不退,这所谓的交涉,最重的自然是气势,初时便压对方一筹,方是上策。 何况谢老夫人倒是真的存了孙氏再闹,索性便令谢鹤休妻再娶。 她宁可多舍些银子,也定给谢鹤娶个年轻温柔的姑娘。她便不信放眼整个建安,还能寻不到一个想嫁进谢氏的姑娘。 至于玉姐儿和骁哥儿。 老夫人觉得与其被孙氏带坏,教歪,不如便给骁哥儿寻个名师,将其送出谢氏。至于玉姐儿,那孩子已经被孙氏教歪了……好在马上便要嫁人了,只要她嫁了人,便是权家的人了,她便可以少操几分心了。 谢珂这个主意一出,倒让谢老夫人生出几分豪迈来。她觉得自己最近手段着实太温和了,才让孙氏敢在谢家内宅里翻天。竟然还闹到宝姐儿院外。 这若是传出去,丢脸的可不止二房,那是整个谢氏。 她本意是想捂着藏着的,毕竟这事着实没什么脸面。传出去对谢氏着实有损。可孙氏却是个贪得无厌的……与其让她掐了谢氏七寸般胡闹,索性便直接休了她。 休妻自是有因,像谢氏这种人家,更不会动辄休妻。 想来外间自会好奇,她再将孙氏恶行散布出去,到时谢氏便成了受害者。 她再放话出去说给谢鹤另寻门亲事,想来便会有媒人主动登门了。 谢老夫人暗自得意,觉得自己这招釜底抽薪法子用的高明……谢老夫人话音落下,孙家大奶奶和孙氏都变了脸色。二~奶奶是不敢置信,孙家大奶奶则面露惊恐。 姑奶奶被休,这传出去着实面上无关,虽然这几年自己没少受了小姑的好处,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何况她还得顾念着自己的儿女。便是一旁与谢年静静饮茶的孙家大爷都瞬间变了脸……“谢四爷,这……不必如此吧。” 休妻二字怎能轻意出口。 谢年也很是意外,孙氏再怎么胡闹,他也没想过让自己的兄弟休妻再娶。 毕竟结发为夫妻,自该恩爱共沐白头的。更何况二哥娶了孙氏近二十年,这时候谈休妻,实在是在大大的笑话。 谢年的意思和谢珂一样,便是利用亡妻的嫁妆吓一吓孙氏,让孙氏失了娘家的人心。到时再请了建安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面主持分宗之事,既然都闹到这份上了,便是想恢复如初也是不可能了。 倒不如像谢珂所提的那般。 干脆给二房些银子,让他们另辟府而居来和省心。 所以谢老夫人这一出,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孙氏哭的正伤心,听了谢老夫人的话,哭声一哽。“母亲,母亲,我嫁进谢氏快二十年来,自认兢兢业业,从不曾做过对不起谢家的事,母亲怎么能这样狠心。再说二爷,二爷如何会同意休掉我另娶?二爷,二爷你在哪儿啊?你快来看看我吧,我都要被逼死了啊。” 孙氏是真的怕了。 她只是想多要些银子罢了,怎么就犯了众怒。四房花银子从来大手大脚,四爷谢年为了宝姐儿更是动辄便是百两千两的花用。 同是谢家之人……她们二房却是捉襟见肘。她如何能甘心?再加上女儿谢玉最近日日跟她提陪嫁之事,她自然怒火攻心,那日也是被女儿逼得急了,又加上谢鹤看她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她一时气怒,便想着谢年总把银子往宝姐儿那送。 难道这银子都是四房的?便没从中公拿一丝一毫。 她才不信,所以这才头脑一热的想去谢珂那里寻些好处。 何况自己上次被打的那么惨,究其原因还是在谢珂身上。现在那齐家公子不在,她到要看看,谢珂还能不能对她这个长辈出手。 没想到,竟然正好赶上谢年在…… 她可是谢年的二嫂啊,他竟然真的拿了婆子拿着烧火榻来驱赶她。 明明是她受了欺负,失了体面。怎么反倒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老夫人竟然要让谢鹤休妻!休妻啊……她在谢氏做牛做马的十几年啊。最终竟然落个这般田地。 真让人心寒啊。 何况四房银子多,宝姐儿手中更是握着楚氏送她的庄子铺子。 便是接济一下她们二房又如何……于四房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于她们来说便是雪中送炭了。再说她可是谢珂的伯母,便是在她门外嚷嚷几句又如何,她便该被婆子用烧火棍驱赶吗?(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回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七十章回护 “你还有脸哭。”这道斥责声,是孙家大爷的。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这妹妹脑子被驴踢了,哪有分弟媳妇陪嫁的道理? 便是再缺银子,也不能打到人家的陪嫁上面去啊。何况她惹谁不好,非去惹四房,那可是嫡出。四房那个姑娘,那可是京城齐氏未过门的媳妇…… 这样的身份,能惹吗?自己这个妹妹不但惹了,竟然还跑到人家院门去吵闹,现在好了,人家谢四爷倒也大方,你想分已故四奶奶的陪嫁是吧?为了公平,就先把陪嫁补补齐吧…… 说说法虽然有些胡闹,可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你陪嫁少,凭什么要分人家陪嫁多的。既然想分,便补齐吧……可单是看当年四奶奶的陪嫁单子,孙家大爷己经腿软了。别说照着样子补上一分,便是把孙氏连产带地的卖了,恐怕也补不齐那礼单一半的东西。 自从他这个妹妹嫁进谢氏,倒真的带给孙氏不少好处。眼见着孙氏渐渐富贵起来,家里的子侄也都成了贵少爷。便连他都觉得孙氏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可一张数年前的陪嫁礼单,便让他霎时露了怯。他当时看了直觉得眼前发白,显然便似那养在内宅的妇人般晕厥了事……自家的妹妹便是给娘家带了再大的好处,此时他也不能站在妹妹这边。 因为她确实行事太过无理取闹了。竟然还跑到四房宝姐儿院门吵闹。据说还诋毁了已故的四奶奶。 便是他有心回护,此时也不敢啊。 建安谁不知道四奶妈是四爷的逆鳞。便是四奶奶过世数载,四爷都未再娶。可见对已故四奶奶情深意重。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妹子竟然去辱没一个死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现在好了,人家谢氏给了她路选。 补齐陪嫁?或是休妻……这两条路,孙家大爷哪里也没法应啊。姑娘休回孙氏,那可是丢面子的大事,这让与他与生意往来的人家如何看待他孙氏。不仅他,便是他的儿子和孙子都无法抬头做人的了。 可是补齐嫁妆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他可不想倾家荡产的去保全自己这个贪心的妹妹。“你嫁进谢氏快二十年了,不仅不知道安生的在内宅相夫教子,竟然还这般胡闹。老夫人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还不快些给老夫人磕头请罪,并且保证以后再不会犯。” 孙大爷冷了脸喝斥着孙氏。 孙氏虽然心中依旧不甘,她始终觉得四房行事过份,上次那齐律不问缘由的便动手打了她。孙氏把这仇自然也加注在四房上。 可眼下,四房强,她弱。她只得俯首给谢老夫人磕头,求谢老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她这一次。并且保证不会再犯。 “我这个当母亲的还不知道你这性子吗?你嫁进我谢家这么多年,生了玉姐儿和骁哥儿,我谢氏本是感激的。可你这次委实胡闹了……四房的私库里可都是当年云霓的陪嫁。就好比你的陪嫁,你自然是要给玉姐儿添箱的。云霓的陪嫁自然是要留给宝姐儿,便是她不在了,我们也不能忘本。 谁都不能打四房私库的主意。 你若是早些想透彻了,何必闹这一出。现在这可如何收场? 不要母亲小气,实是……四郎,你说说吧,这事。如何了。” 谢老夫人觉得解气了,又开始想着如何打圆场了。总不能真的把孙氏送回孙家吧……二郎谢鹤就不会答应。也不知这孙氏有什么好?现在还豁着两颗牙,样子看上去颇有那么几分难看。可谢鹤对这个媳妇却是唯命是从的很。 若不是今日借机支了他出府,他此时定然要闹起来的。 谢年可没谢老夫人这么多花花肠子。他想刚才谢老夫人的话倒有那么几分道理,在谢年看来,这孙氏留不得。 她人是善是恶他可是不计较。可却不想谢氏留个这样心机歹毒的妇人。 他以为经了上次之事,孙氏能学聪明些。 只要她不惹事,谢氏自然不会短了二房的嚼用……虽说二房没有红利可分,可是每月的用度都是按额分配的。逢年过节中公还另有银子赏下。 她若是安份些,这些银子足够她体面度日了。可她偏生要生事。一次不成生两次,如果此次轻易揭过,恐怕过不了几日,她又要另寻事端。而往往。她想要欺负的人,都是他谢年的女儿。 这让他如何能忍轻意放过她。 “所谓妻贤家宅安。二嫂这般生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的事小弟不和二嫂计较,可这次,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轻巧揭过的。母亲,二哥素来倚重母亲,便由母亲去说服二哥休妻吧。我谢氏自然不会欺人。会给二嫂一些养老银子的。还请孙家大爷便将人带回来。便如母亲所说,三日后定当送上休书。二嫂也说自己生了玉姐儿和骁哥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谢氏会给二嫂一些安置银子,二嫂若省着用些,足够二嫂安度余生。” 谢老夫人有些呆怔,二~奶奶孙氏果断的吓直了眼睛。 一旁孙家大爷夫妇齐齐望向谢年,似乎意外于谢家四爷这话说的毫无回旋余地……似乎传闻中,谢四爷素来宽厚。可今日……他们不知,谢年想的不是自己,而是谢珂。 他不想谢珂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 倒不如从根里治,便将孙氏送回孙家去……他花些银子倒也无妨。 总之,他不想谢氏中还有人存了暗害谢珂的心思。 “不,四弟,你不能这么对我。玉姐儿马上便要出嫁了……若是让权氏知道,会嫌弃玉姐儿的,会因此低看了玉姐儿的。” “那二嫂便多留几日,不过须搬到客院去住。休书依旧是三月后送到二嫂手中。” 这如何能行? 不要,她才不要回娘家。娘家兄嫂虽然待她客气,那是因为他们有利可图。 她嫁进谢氏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没少给娘家好处。现在她落难了,他们竟然推了个干净……他们难道没有看到她牙都少了几颗,可哪怕是她的亲哥哥,都没有关心她一句。 这样的娘家,她若回了,哪还有活路。便是谢氏给了银子又如何。 她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守住银子。 “四弟,二嫂知错了。二嫂那日就是被猪油蒙了心。就想着去向宝姐儿讨几件东西给玉姐儿添抬嫁妆。四弟,二嫂是真的知错了。” 谢年根本就不理会孙氏的哭闹。在他看来,孙氏不过是在演戏……“四郎,你二嫂也不容易。不如我们……”“母亲不必再说了,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更改。我自然会将其中因由一字不差的告诉二哥。二哥如果知道他的妻子那般狠毒,想来不用母亲多说,他也会写休书的。” 谢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又看向孙氏,只见孙氏哭的满脸鼻涕泪水的,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谢老夫人只得暗中叹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所谓覆水难收,大意便是如此吧。四郎可是谢氏的嫡子,他即己出口,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是要给儿子几分面子的。 休便休吧。 至于给孙氏多少银子?想来儿子自会料理……于是谢老夫人也不再开口。 “谢四爷,您看这事闹的。怎么就到了休妻这般田地。不如待姑爷回来,我们再另议吧?”“孙大爷,此事不是针对你孙氏,实是我这位二嫂啊。她几次三番对我小女出手,若非我小女命大,恐怕早就中了令妹的暗算。这样的妇人,我谢氏如何能留?孙大爷还是将令妹带回孙氏管教吧。” 谢年话说到这份上,孙大爷虽然满腹话语,却不好再开口。 他怕触怒了谢年,恐怕就不是接了自己妹妹回府了,恐怕孙氏便要伤筋动骨了……孙大爷点头。“罢了,罢了,妹妹,你还是随哥哥回家吧。” 孙氏胡乱的摇着头。 场面一时混乱,便在这时,厅外有人突然开口……“母亲,我不休妻,儿子誓死也不会休妻。”谢老夫人拧眉。冷声道:“二郎,你怎么回来了?” 她可是特意将谢鹤支远了些,却不知谢鹤这时候怎么回来了? “四弟,你二嫂便是再有错处,终究是为兄明媒正娶的妻啊。如何能轻言休弃?” “二哥,你想让小弟一一将你这妻子所做之事当众道出吗?” 谢年不明白像孙氏这样的,自己二哥为何当成掌中宝。 若说以前孙氏也算有几分姿色,可自从牙被打掉后,人便彻底没法看了。不张口还好些,一开口便满嘴漏风,着实没法入眼。“不必,你二嫂做了什么,为兄的心里有数。” 谢年亦冷下脸来。 心里有数还这般纵容……自己这个二哥也是个拎不清的。 “即然二哥清楚,却还放任二嫂胡作非为?二哥何意?”孙氏欺负的可是他的女儿,他这二哥难道要助纣为虐。 “没什么意思。她是我的妻,我总要信她护她的。” 谢鹤轻声道…… 一墙之隔,谢珂闻言眉头微微拧起。自己这位二伯,可是难得的这般硬气呢?可他的出现却是乱了厅中的阵脚?这事,可要如何收场?(未完待续。) ps:加更~ 第七十一章 分产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七十一章分产 看谢老夫人的意思,是要见好就收的,已达到了警示作用,又让她立了威。 她并不想真的让谢鹤休妻再娶,刚才之所以那般信誓旦旦,不过是在孙家大爷夫妇面前表个心意罢。那就是谢氏是不会再姑息孙氏了……若是孙氏敢再这般行事,她不介意给谢二爷另娶个新妇。 这层意思,想来厅中诸人都是明了的。 所以谢大爷夫妇虽然面露急色,可也没有因此乱了分寸。 只是…… 自己的父亲却是个死心眼的,他觉得孙氏的存在不仅威胁到了谢氏内宅,而且孙氏屡次算计于她,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父亲这次是想彻底铲除孙氏了。 父亲谢年生了这样的心思,谢珂暗中倒有那么几分高兴呢……以往她便觉得自己这父亲心太软了。心善固然是好的,可是心若太善,那就会坏事了。从母亲的事到那许氏进门暗中加害怜姐儿之事。 哪次不是因父亲心软而起? 现在眼见着父亲抓住孙氏不放,一副要将孙氏赶出谢氏的狠绝样子。谢珂想,自己便是远嫁,也不必为父亲的心软而操心了。 依了父亲以往的性情,恐怕早就不屑于和孙氏计较了。可因着与她有关,所以父亲还是耐着性子与厅中诸人周旋着。 只是谢二爷的出现?对于谢鹤,谢珂其实是有那么几分看不上眼的,哪怕他是她的长辈。谢鹤因着庶出,所以活的一直小心翼翼,自小便没什么过人之处,书念的乱七八遭。娶个媳妇日子过的也是鸡飞狗跳。 放眼整个谢氏,二房的乱子最多。 几乎隔上几日,二爷夫妻便要打上一打,闹上一闹。 还有谢玉和谢骁,谢骁在官学。如今已是显少回府,可谢玉的那性子,却活脱脱承袭自孙氏……这样两夫妻若是一门心思过日子倒也罢了,可却屡次算计于她。这次孙氏更过份,竟然到她门口叫嚣。 竟然还要分母亲留给她的东西。 银子多是她的事,她便是宁愿接济给建安的贫民,也不愿给孙氏一丝一毫。 既然已经这般热闹了,那便让厅中更热闹些吧…… 水青出去后去寻了程善才。然后将谢珂吩咐之事告知,程善才听完,脸上神情似笑非笑。最终点了头,让水青去回两个字……‘放心’。 谢珂闻厅中争执的利害,谢老夫人没有开口,自己父亲只道孙氏无德,不能再留。而二伯父谢鹤却辩解孙氏是他的妻,他不会休。总之,场面僵持不下。谢珂听得索然无味,起身悄声出了隔间。 左右一时三刻也争不出个是非曲直了。她还是回院子安心等着便是。 想必今日晚膳前。事情便有了定夺。 与此同时,三房霞姐儿派去的婆子也回去传话,闻之外院花厅竟然闹得这般不可开交,谢霞脸上的笑特别灿烂……所谓鹬蚌相争鱼翁得利。长房向来是不争的,而三房,也就是她,深谱争便是不争,不争方是争的道理。 四叔谢年倒是真心相护谢珂,这让谢霞有些嫉妒。 她的父亲虽然疼她chong她,比毕竟是娶少离多。而且父亲素来信奉的都是家和万事方兴。想来这事若是被父亲知晓……谢霞觉得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激情澎湃了。 为了让祖母谢老夫人喜欢,她素来都很是乖巧。 可天知道她有多羡慕玉姐儿……眼下玉姐儿行事不必顾虑这些,而她依旧不敢行错踏错。 虽然玉姐儿失chong了,可谁让她有个不成事的娘。 这点烦恼她可没有。她的父亲谢家三爷,可从来都只当她是个乖女儿。其实她确实很乖很听话,只是……她乖,她听话便能有个好归宿吗? 便是蛇蝎心肠的玉姐儿都能嫁进京城,嫁进权氏。而宝姐儿自是不必说了,她可是未来齐家的二少奶奶。那齐家可是跺跺脚,脚下的都在震三震的人家。便是那木讷的芸姐儿,都嫁了王家那位彬彬有礼的次子。 可她呢?她最是听老夫人的话了。可她的亲事呢? 老夫人又何曾挂心过……即如此,她为何还要处处听了谢老夫人的话。 “你且去取笔墨来,我要给父亲写家信。”谢霞冷声吩咐道。婢女赶忙去给她准备纸墨…… 而正被谢霞‘羡慕’的谢玉此时却是焦头烂额,她止不住在的屋中走来走去。为着嫁妆的事,她最近和母亲孙氏闹的十分不愉快。孙氏素为刻薄,何况在母亲孙氏看来,女儿嫁出去便是人家的人了,再多的陪嫁,也是白送了婆家。 有那银子,她宁愿给骁哥儿娶房门第高些的媳妇。 可权氏当初可是给了三千两银子的聘礼的,哪怕母亲留下些,给她置两千两银子的嫁妆也好啊。可是她这些嫁妆加起来,不过千八百两……而且多是些无用的料子和摆件,那些摆件也都不是时令的样式,很多都是母亲年轻时流行的,现在早己没谁会摆出来了。 如果是真金白银还好些,可以熔了另铸,可那些摆件却多是镏金的。 根本就不值几个银子。 权氏娶她本就不情不愿的,她再带上这些陪嫁,岂不是权氏更加瞧之不起。 到时丢的何止她的脸面,整个谢氏都颜面扫地。可是母亲却无论如何不舍得再多费些银子,最终竟然想着去向四房讨要。 谢玉想到此不由得冷笑。 她觉的她娘真蠢。上次谢珂所为还不明显吗……虽然是齐律的属下出手教训的母亲,可那意思委实清楚。他是代谢珂出手的。 她们所行之事,恐怕谢珂早已心知肚明。想到上次谢珂提到小时候,谢玉的心不由得颤了颤。小时候的事,谢珂竟然记的那般清楚。那时她才几岁?而且事后她害了几天高热,连郎中都是回天乏术了,不想她竟然醒了过来,而且对当日之事闭口不提,她一直以为是那几天高热烧坏了她的脑子。 现在想来,谢珂小小年纪,竟然心思已经那样深。 这事,她竟然忍住数年没有开口……可是一开口,便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这一次母亲去为难谢珂,岂不是主动送上门去。可她拦不住,母亲说的清楚,她若弄不来银子,是不会给她添嫁妆的。可这般胡闹,岂不是送上门去让谢珂羞辱。 谢玉恨恨的想着,同是谢家女。 她为一千两银子几乎愁白了发,可这放到谢珂身上,不过九牛一毛…… 同族姐妹,她怎么就不能发发善心,哪怕是施舍也是好的。谢玉这时候全然忘记了,当初她是如何算计谢珂的,有的人,从来不会自省,只会骂老天待她不公。 谢珂回到院中舒服的睡了个午觉,然后又唤了怜姐儿来逗~弄了半晌。 眼见着西边暮色西垂之际,程氏才一脸喜色的掀了帘子进来。“姑娘,你可知道前院都发生了什么?” 程氏并不知道谢珂曾在隔间听了半晌,只当谢珂今日一直在院子中。不由得一副卖弄的口吻道。 谢珂轻笑着开口。“还能发生什么,不过是争来争去呗。” 程氏眨了眨眼睛,细细想来,觉得谢珂这句话真是精辟啊。一句话道明所有……可不就是争来争去吗? 甭管什么休妻,认罪,维护,甚至到最后四爷索性差人请来了建安知州和大福泽寺的了空大师,终究也离不开那‘争来争去’几个字。“姐儿真是无趣,便不能容奴婢卖弄几句,奴婢才开口,姐儿便好像早已知道结果似的。” “我哪里知道,只是我了解父亲,也清楚老夫人的心思。至于二房……他们更喜欢银子。你说直说吧,二房什么时候搬出去?父亲又应了给他们多少银子?” 程氏对于谢珂的未卜先知已经习惯了,自家姑娘也不是聪明一次了。想来今日之事在自家姑娘心里早已有了定论,所以她提出的皆是关键所在。 “……老夫人初时并不同意二房分出去。可老爷子突然出现了。开口说几位爷住在一个院中着实不便,倒不如各奔东西,但是分了宗,也同姓一个谢字,那是斩也斩不断的。而且老爷子说自己也不愿住在老宅了,想要离开建安,至于他的份额,便等同于老夫人便可。 老夫人自然是气的。 可当着知州和了空大师,很多话老夫人不便开口。 最终四爷决定,便当面清点中公财物和铺面收益。然后按额均分…… 不愿要铺子的,可以折成现银。 最终长房分了几间铺子并着两万两银子,二房则不要铺面,只要银子,最终分到手的银子共计八万余两。 至于老爷子和老夫人,同时分了两成铺面外加银两若干。三爷虽然不在,可隶属于他的份额。四爷皆折成了银子,过后会让婆子带话给霞姐儿,并会亲自写了信将此事告知三爷。 至于咱们四房…… 虽然手中握着半数的铺子,可是银子却舍出了十几二十万两。”说到最后,程氏声音不由得带着担忧。(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隐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七十二章隐流 谢家便再富贵,这次可谓是伤筋动骨了。 四爷便是再手眼通天,那白花花的银子可是送了出去。铺子虽然在手,可不仅需要银子周转,而且还要备货,屯货的。眼下才三月天,要等庄子有了收益还得几个月。这几个月里佃农雇工还要吃用…… 谢氏祖宅最终也是被四爷用银子买下的。 见谢珂静静的听着,程氏继续道:“四爷当时说的明白,若想继续留在谢氏祖宅,便要用银子买下所居的院子。 二爷夫妇当即表示要另行购宅,大爷斟酌再三,决定继续留在谢氏。三房那里还没有定论,不过想来以三爷的性子,多数还是会留着祖宅的院子的……说是用银子购下,所用其实与外在购个两进院子的款项差不多,可是除了几个院子,谢家祖宅尚有大片的房产,不管是外院的议事厅,花厅,客院,还是内院的园子,亭台……最终四爷以五万两银的价钱将宅子买回。 那五万两自然是放到中公的财物上。按着份额平分…… 二~奶奶尤其高兴,因为她平白的多分了几千两银了。奴婢实在不明白,这祖宅明明是谢氏的,四爷又是嫡系,为何还要用银子买下?”虽说是中公的,可自家四爷可是嫡系啊。这些本来便是要由四爷承继的,现在却平白的多花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程氏表示不能理解。 谢珂笑笑。 她虽然不清楚父亲手中到底有多少银子,便想来今日付出的这些,还不足以让父亲捉襟见肘。屋↘】 何况便是真的短了银子,她这里还有。 想必父亲谢年不是那种迂腐性子,不必觉得用了女儿的银子丢了脸面,他想的一定是周转开后,几倍还她。至于为何要重新买下宅子? 这自然是为了一劳永逸…… 以二~奶奶那贪得无厌的性子,不这样来上一出,她如何舍得从谢家搬出去?如果留着她们一家。这个谢氏,这个内宅,终究不得安生。倒不如多给她们些好处,让她们再没机会来染指谢氏内宅。 谢珂觉得这银子花的值。 这法子看似笨。可却是最能打动孙氏的……或者可以说,这根本就是为孙氏量身订制的。程氏自然不会懂,谢珂也不打算多说。只是劝了程氏不必恼怒,父亲谢年自有分寸。 程氏还能说什么?她之所以操心着急,不过是因着自己是四房的人。不过想想四老爷平日的大手大脚。还有自家姑娘那些铺子,庄子。便是齐家公子每月送来的小玩意,都颇金贵呢,或是换了银子,怕是也堆成了小山。 程氏笑笑,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的很啊。 若说这谢氏谁最有银子,自然是自家爷和姑娘了。那银子在旁人看来或许是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数目,可在自家爷和姑娘眼中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自家姑娘,听她说起花费了那许多银子时,脸上神情都没变一下。 程氏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合适……貌似可以用‘大家’这个词。 这才是真正有大家闺秀。不会因了任何事而让自己露出怯意。像玉姐儿和霞姐儿那样的,充其量只能称个小家碧玉。自己姑娘才是真正的出身名门,大家作派。 程氏将今天花厅发生的事当成故事讲给谢珂听,谢珂听后心情不错。这个家早晚是要分的,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然是有道理的,哪个豪门贵胄,如果经了百年风霜,内里也多是千疮百孔的。勉强继续维持着,终究会走了下坡路。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败家一时三刻倒不至于,但一定是一代不如一代的。 最终还是得走上分崩离析这条路。 晚分不如早分。 尤其是现在谢氏这样子。她那祖父回来争产?二房也在寻衅,想要多捞银子。大伯谢松倒是个安份的。可他性子绵软,敦厚,他的话几个弟~弟都不会听。所以他便是不想分产,却也无能为力。至于三房…… 想到三房,谢珂总是不由得蹙了眉。当初她倒觉得几个伯父中,三房谢延是最贤明的一个。 他入仕为官。虽然官职称不上显赫,倒也平顺的迁升着……眼下若再调任,十之八九便能入京为官了。 而对家中诸事,他也多半是不理会的……只是三伯的女儿霞姐儿?谢珂总觉得她似乎有些变了,初相识时,她感觉谢霞是个ting温和的姑娘,与三伯父性子相似,万事不喜争,只想守着自己的小院子度日。 可随着年长…… 尤其是她与齐氏亲定后,谢霞看她的目光明显多了些什么? 羡慕?嫉妒?恐怕都有些吧。但并不像谢玉表现的那般明显。所以不由得,她和谢霞便越来越生份了……或许是前世被伤的太过,所以今生她难得相信谁,除了程氏和几个陪在她身边数载的丫头,他相信的人真的屈指可数。 曾经,她是真的当谢霞是姐妹的,只是她终究不是让她失望了。 此次分产,三房倒是安静。 可细算下来,三房却是占了不少份额的。便是三伯父谢延不在,父亲谢年也将中公的份额分了一成给三房,说是三爷常年在外奔波,终究也是为了谢氏,这份额是他应得的。 所以谢家四个兄弟,外加谢老夫人和谢老爷子……二房看着似乎拿了不少银子,可他们手中没有一点产业,连间铺子都没有。 以后要出府置院置宅,还要想法子让银子生银子。 想来二爷夫妻会有很长时间忙的分~身乏术,再没功夫惦记她了。 大房和三房拿的银子数目相差无几。又都留了院子……乍看上去,似乎四房最是吃亏,不仅没银子可拿,反倒从兜里掏出十几万两银子……不过,整个谢氏从今以后都是四房的,还有那些铺面,庄子,这些才是真正的资本。 有了这些,何愁会短了银子。 这才是真正的长远之计。 “好了,快快备膳吧,一会父亲便要过来了。”谢珂示意程氏不要再抱怨了,银子都装进人家的腰包了,便是再舍不得也不可能收回来了。做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程氏点头。 “是,奴婢这就吩咐灶房备膳,想必四爷今日去了这许多银子,心情自是不好。奴婢再给四爷备些酒吧。让四爷好歹消一消愁。” 程氏一边嘀咕着,一边掀了帘子出去。 谢珂轻笑,心情不好?消愁?在她看来,父亲心情该是十分好的。原因吗?自然是打发了孙氏,她便可以在内宅高枕无忧了。自己那父亲,心思直白的很……谢年半个时辰后果然一脸笑意的进了院子。人还未到廊下,声音已然扬起。 “宝姐儿,宝姐儿,快来看看父亲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谢珂起身掀了帘子。廊下,谢年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猫仔。猫仔有双湛蓝的眼睛,似乎对于周边的环境有些怯意,正缩在谢年臂弯里,似是听到动静,眼睛瞄向谢珂,随后竟然讨好的轻轻喵了一声。 “这小畜~牲,我刚才拎它的时候,可是对我伸了爪子呢,现在见到你,便这般乖巧。想来倒是和你有几些缘分。宝姐儿,喜欢吗?这可是善才跑了半日才寻到的。你总说想养只畜~牲解闷,可父亲想着狗仔儿不仅脏,还乱吠,若是伤了你便不好了,倒不如捉只猫仔子给你。这小东西据说血脉ting高贵,是什么猫中的皇族……反正父亲是看不出,左右是只小畜~牲。不过给了我女儿解闷罢了。” 谢年说着,一手挟了小猫仔的脖子。 猫仔缩了四个小爪子,可怜兮兮的蜷成一团。 谢珂看了那个揪心啊,赶紧把猫仔接过来环在怀中。“真是只漂亮的,我喜欢。父亲今日累了,还是快些进屋用膳吧。我说父亲今晚心情一定很好,所以奶娘便给父亲备了酒。” “还是我女儿了解父亲。刚才善才还劝我想开些,万事不必强求。他哪里晓得,我非但不气,还很高兴……那孙氏几次三番算计于你,留她在内宅,我如何能安心。倒不如打发了出去,不过是花费些银子罢了。和女儿的安危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谢年觉得女儿真贴心。 今天一天,劝慰他的人无数,什么不必介怀啊,不必忧心啊,甚至还有的说干脆让老爷子谢俞再纳房年轻的妾室,再给他添个兄弟。这像什么话?谢年一怒之下,甩了袖子便寻程善才去了。不过商量的却是给谢珂弄只小猫来养的事。 在谢年看来,除却女儿无大事。 他们哪只眼睛看到他伤心失落了?他明明开怀的很……便是连他的母亲谢老夫人刚才也劝解了几句。 放眼整个谢氏,了解他的竟然只有他的女儿。 谢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心慰还是该失落了……“好,吃饭,程氏备下的酒,想来该是向善才打听了父亲的喜好。那是一定要喝的。” 谢珂笑着和父亲谢年进了屋。父女两个有说有笑的用了晚膳,程氏守在屋外,当真是一脸疑惑啊。(未完待续。) ps:好累啊,我在想要不要写加更呢?要不要呢?要不要呢~~~~ 第七十三章 夜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七十三章夜醉 四爷怎么会高兴呢? 可屋中时不时扬起谢年的笑意,这可不似假装?难道这分家实是四爷愿意的? 可以往四爷最在喜欢把骨肉亲情挂在嘴边了……程氏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其中的缘由,只能将其归结为……四爷父女两个都是心宽的,都是不缺银子的……做人下人的,主子高兴她自然也是高兴的。想着似乎这是四奶奶走了之后,四爷第一次笑的这般开怀。 虽然有些替主子爷心疼银子。可能换回主子爷真心欢喜,程氏觉得这银子花的倒也不冤。 吃过晚膳,又上了清茶,谢年又将今日之事和谢珂讲了一遍。谢年说的自然简明扼要。 事情的关键在终于将二房‘送’了出去,至于花了多少银子,他却提都未提。谢珂心中是明白的,父亲不提,不怕她忧心。银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那可是一两一两积攒下来的,四房便是底子再厚,这次恐怕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何况看上去,这所谓的‘敌人’还是拿了个盆满钵满。 “……父亲便是气不过,那孙氏接二连三的欺负你,我不便时时在内宅,可我谢年的女儿生下也不是被欺负的。终究是一家人,也不能赶尽杀绝,倒不如清了出去。以后宅子里便会安生了。” “原来父亲今日之所以一定要分了家产,是因为女儿?”便是心知,谢珂此时的神情也足以称得上震惊。 谢年果然很受用,他可是很难在女儿脸上看到这种或以称为震惊的表情的。他这女儿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明白事理了,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少了些被依靠的感觉。此时,他终于觉得女儿确是个小姑娘了。 便是再明事理,行事再有度,此时也终究露出异样的神色。 “你不必多心。父亲是觉得那孙氏实在是个贪得无厌的,让她留在内宅,我们谢氏内宅哪有一天安宁?倒不如清了出去。” “话虽如此,可父亲并不住在内宅。二伯母便是再贪心,也不敢去惹父亲的。父亲为了女儿便直说为了女儿呗。我们父女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开的。父亲真是小气。”女儿在对他撒娇呢,女儿在嘟着嘴说他‘小气’。 他养的丫头,似乎是第一次在他这个父亲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 一时间,谢年神情不定。他想起了亡妻……曾几何时。妻子也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神色,那时他觉得妻子实在是被娇chong过了,都嫁了人,怎么还摆出这幅小女儿神情。 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分外珍贵。 便是因为在意他,相信他,全心的依靠着他吧。 可是他竟然被外面的野花迷了眼,乱了心。云霓啊云霓,是因伤透了心,于是惩罚他吧。所以才早早离他而去。 眼见着女儿再大半年便要及笄了。 和齐家也要定日子迎娶了……你如果还在该有多好。我们的女儿……生的这么好,这么懂事。 谢年觉得眼眶发热,他掩饰般的将面前的清茶一下倒进口中,因饮得太急,不由得一阵闷咳。“父亲……没事……就是喝得急了……些……” 谢珂心里也是酸酸的。 她如何看不出父亲在想谁?可是斯人己逝,流水年长…… 便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父亲这几年,是真的过得清苦。如果母亲在天有灵,也该消了怨气吧。“父亲,你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小弟?” 谢年猛然抬头,似乎没有听清谢珂在说什么。谢珂笑笑。复又开口……“我昨晚梦到娘了,娘看着我笑。最后叮嘱我,要劝一劝父亲。父亲这样,娘走的不安宁。娘希望父亲再找个情投意合的。好好度过余生。不要这般蹉跎了。” 谢珂从未这般认真的劝慰过父亲。 虽然觉得父亲再娶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了。 可是想着有个人会占据母亲曾经的位置,会做母亲曾经做的事,会对父亲嘘寒问暖,体贴周到。谢珂还是本能的抵触着。 可离她嫁人的日子越发的近了。 以后她远嫁京城,父亲岂中孤单寂寞。为人子女,如何忍心?“真的?她在笑?”谢年有些干涩的开口。妻子从未入过他的梦。他想,她依旧怨着他……八年了,足足八年了,她真的原谅了他吗? 谢珂含着泪点头。 “是啊,娘在笑。” “真的在笑?在笑,就好。”谢年闷声道……谢珂知道父亲将她的话听进心里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父女两个沉默半晌,最终谢年离去时轻声道。“父亲也曾想过再娶个妻子,毕竟人生路漫漫,有时一个人确是觉得孤独。可我没法子啊,只要想到会有旁人睡在我身边,而那人却不是你娘,我便觉得心疼。宝姐儿,你不必惦记父亲。父亲这样子便很好了。以后待你嫁了人,父亲便想将生意迁往京城。 父亲本就打算在京里给你买幢宅子。 算是父亲给你添抬嫁妆吧。 到进父亲便长居京城,你来看父亲也方便。至于旁的,父亲这辈子一你便知足了,并不想再要个孩子。”谢年说完,掀了帘子出门。 谢珂却是怔怔呆立半晌,最终笑笑。 算了,人各有志,何必强求。她觉得苦,父亲却苦中有乐,那便如此吧。以后一同住在京里,她能时常前去照应也不错。 谢氏闹的这一出让各房的下人都是人心惶惶的,生怕主子爷一怒之下将他们谴退了。好在几日后,谢氏内外依旧如故,下人们才渐渐放下心来。 便是样又过了半月,楚四爷终于如约到了建安。 谢珂初时本计划着待玉姐儿成了亲之事再出门,毕竟是同族姐妹,便是没有情份还有那名头在,她若避开着实有些失礼。可是家都分了,这名头也成了摆设……谢珂便和谢年商量,索性择日便启程。 她想在楚氏多陪楚老夫人一段时日。 谢年虽不舍,可想着女儿毕竟在楚氏住了七年,与楚氏自然上下自然亲厚。何况这是好事,以后女儿嫁了人,便因着楚氏,齐氏也得尊敬女儿几分。所以还是点了头。 于是谢珂吩咐院中丫头开始收拾行装。 这次可谓是浩浩荡荡,随着她在楚氏七载的丫头婆子们谢珂打算都带在身边,这次算是故地重游吧。 毕竟这次见过外祖母后,便离她出嫁的日子不远了。到进若想再见,便难了。 楚晔倒是没意见,不过多几辆车的事,小丫头只要不搬了院子一起便可。他可没处打造能装下小丫头院子的马车。如果能打,花多少银子他都造一辆去,好让小丫头一路开开心心的。 阔别半载,楚晔再登谢氏。 却发现谢氏竟然已经面目皆非……倒不是变得如何不能入目了,而是整个谢氏,都成了谢四爷的私宅。而谢家几个兄弟竟然也分了宗。 这动作倒是麻利的很,楚晔觉得这次谢年的所为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几分。 谢氏不同楚氏,楚氏兄弟齐心,自可齐力断金。可谢氏几兄弟却各自为政,而且人人心里都有些小九九,这样反倒不如分了宗各过各的。互不相扰,还乐得自在。 楚晔到来的当日,谢年给楚晔接风。 二人喝了个酩酊大醉。谢年最后将齐律骂了个狗血淋头,倒不是齐律哪里不好。 而是齐律要娶他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了。他好好的女儿,要嫁进齐氏,受齐氏的气,给齐律那个小仔子生儿育女,想来着实是件让人扼腕之事,楚晔倒是难得的和谢年想法相同。 他也觉得齐律占了大便宜。 他们楚谢两家都宝贝着的姑娘,要嫁给齐律那小子…… 那小子祖上一定烧了几辈子高香,所以这辈子齐律才能娶到谢珂。 这么漂亮的姑娘,行事有度,金贵无双。“阿晔,我不舍得宝姐儿嫁人。”谢年醉熏熏的道。楚晔喝得也有些高,点头附和道。“我也不舍。我总感觉小丫头还是小丫头,我初次见她,她还不及我腰高。怎么转眼便要嫁人了。谢年,你说如果齐律也像你当年那样,我们宝姐儿可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把齐律绑了来,逼他写封手书,便让他保证永世不负宝姐儿。若是相负……” 谢年接了话道。“若是相负,今生不得好死,来生不得好活。” “……所以你注定半世孤独。谢年啊,这都是老天对你的报应。”楚晔冷笑着开口。谢年沉默半晌,拿起酒盅和楚晔轻碰。随后点头。“是啊,我的报应。我认命……我只求下辈子偿还云霓。 可齐律毕竟不是我,而宝姐儿也不是云霓。 阿晔,我们宝姐儿一定会好好的,是不是?” 楚晔轻轻一叹,觉得自己和谢年计较真是无聊的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一转眼他的小姑娘都要嫁人了。他这恨,也似乎该放下了。 宝姐儿亲情不算厚,在意她的,又让她在意的不过区区几人。 他和谢年都是她在意的,也是在意她的。他们如果闹的不愉快,小丫头一定伤心,便为了小丫头,他决定不和谢年计较了。 就当……就当这是送了小丫头的新婚贺礼吧。 新婚,嫁人,他怎么觉得心里发苦呢。是酒,一定是洒的问题。“谢年,我们再喝,一定要一醉方休。”(未完待续。) ps:加更,偶好像加更加习惯了。不写反倒难受了。真要不得啊~~~多谢投月票的亲们,么么哒。 第七十四章 赴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七十四章赴楚 翌日醒来,谢年和楚晔都绝口不提昨日醉洒之事。←百度搜索→【←书の阅 对于二人共同腹诽齐律的话,也只当从未说过。之后的几日,谢年全幅心思都放在为谢珂准备行装上。 虽然用度不必他操心,可想着望川毕竟路途遥远,楚氏也是首富之家,他得多给谢珂准备几辆马车,礼物也得多备些,别让楚氏笑谢氏不知规矩。 而且这次谢珂去看楚老夫人,也算是出嫁前代他去尽尽孝吧。毕竟云霓可是楚家唯一的女儿……那般早亡,与他脱不得干系。他没法陪楚家一个姑娘,只能让自己的女儿去陪陪楚老夫人吧。何况家里才分了产业,正是闹腾的时候。过几日谢玉出嫁后,二房虽是要搬出去的,可以孙氏那性子,磨蹭些时日是一定的事,他也不想女儿看到孙氏那么胡闹而心烦。倒不如让女儿去了楚氏…… 相比谢氏,楚氏诸人要通情理的多。 而且有楚晔照抚着,谢年十分放心。 再说他也清楚,其实在女儿宝姐儿心里,恐怕楚氏比谢氏都要亲近几分。 毕竟楚氏诸人,上至她的外祖母,下到几个舅舅,待她是真心的亲切,不像谢氏,人人都似戴了张面具行事。有所图谋时,可以待宝姐儿亲切,可转眼间又会变了脸色。 谢氏啊,是个只会让人滋生绝望之处。 对于现状,谢年除了叹气也没别的法子……对于谢珂要提前去望川探望外祖母,谢老夫人心中虽然几分不愿,可眼下她却没有心思理会。←百度搜索→【←书の阅她现在满腹的心思都放到谢老爷子身上,倒不是与谢老爷子突然重修旧好了,相反的,二人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面。 当日分产时,若不是知州和了空在,他们也许会当厅对骂起来。 谢老爷子自然是说谢老夫人霸道,蛮不讲理。甚至说她是想私占了谢氏的家业。 谢老夫人自然骂谢老爷子是个忘恩负义的,当年他说走就走,置幼子和家业于不顾,现在人老了。想回来重掌家业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虽然最终二人勉强点头,这家终于算是分了。 可是二人依旧你看我不愿眼,我看你不顺眼,再加上中间一个问萍挑拨。所以老两口几乎是见面就吵,可是谁也不甘心就此离了谢氏。都说这宅子现在是谢年的,而自己是谢年的爹(娘)说自己继续住在宅子里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谢老夫人赶不走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也拿谢老夫人没办法。 二人便隔三差五的见面吵着斗着……二人斗的欢实,也便没心思理会谢珂了。 大奶奶王氏便是亲自来看谢珂,送了不少礼物过来,说是谢松是晚辈,不能亲去楚氏请安,让谢珂捎些礼物也算全了孝道。 至于二~奶奶孙氏,听说谢珂竟然不等谢玉出嫁便要出门,气得足足在chuang上躺了一日。在孙氏看来,自己女儿出嫁可是大事,谢玉可是谢珂的长姐,哪有长姐出嫁,妹妹提前远行的道理,这不明摆着不把二房当回事吗? 她似乎忘记了。屋↘】 谢氏刚分了家,她手中握着四房送来的银子时,可是觉得以后再与主宅没了牵连真是件天大的好事,以后她们另置个宅子,她可就是宅子的女主人了。不似现在这般,还得日日看谢老夫人的脸色。 她都不当别人是亲人,人家凭什么要来看她嫁女人,还要傻傻的送上厚礼。 谢二爷倒是看的分明。夜里低声劝着孙氏。 说是既然闹到这份上,宝姐儿提前出门便提前出门吧,左右是人家的事,与他们何干。他们只管风风光光的把女儿嫁掉。然后再置个宅子,另起炉灶好度日便是了。 谢二~奶奶气乎乎的骂了一句谢珂不知规矩。也便不再说什么了。 这两天二人一边忙着嫁女儿,一边忙着相看宅子。自然也是分~身乏术…… 三房没长辈,只有谢霞一人,她心安理得的装了糊涂。 谢珂出门的那日,只有父亲谢年来送……望着女儿上了马车,谢年的心中一阵难受,上次女儿一走便是七年……这次再去望川,却不知回来后能在家陪他几日了。 齐氏已经派了人来商量婚期。 谢年最终选中了谢珂生辰过后的十月,他和妻子楚氏也是那时候成亲的,他和妻子不幸,只盼着女儿能圆了这场幸福。 谢珂除了带着丫头婆子外,随行的还有程劲。 程劲早谢珂半月从京城回来的,这次谢珂之所以能带着齐律安心躲在楚氏宅子里。多亏了程劲在外头时刻警惕着,替她望风,放哨,若是有行踪不明可疑之人,会提前通知她,所以官兵几次明查暗访,才没有捉到谢珂的错处。 这次谢珂本打算让程劲留在建安的。 可程劲却执拗的说,他是谢珂的陪房,以后是要跟着谢珂嫁到齐氏的,所以一应事物都该能上手。 这次远行,算是难得实践的机会。 至于谢珂手中的铺子,他早己安排好了,不过几月不在罢了,不会有问题的。 谢珂最终点了头,最后程氏被留在了建安,若是铺子真的遇到什么难解之事,自会有人将消息送到程氏手中,再由程氏转交给父亲谢年。谢年自然觉得这样的安排好,有程劲在身边,便是遇到什么事,也有个跑腿的,楚晔便是安排再多的人手,那也是楚家的。何劲才算是谢珂的心腹…… 上次去望川,其实谢珂的记忆已经很零散了,只清楚的记得父亲最终选了水路。 这让他们或许躲过了那次追杀。 虽然现在谢珂也弄不清楚上一世出现的歹人到底会是何人安排的?不想多想也无益了,便是躲过了那次劫杀,自己的母亲楚氏还是没能陪了她长大。 所以很多事情,想法固然是好的,可现实却总是让人伤心。 这次楚晔选了陆路,谢珂没有异议。以楚四爷在江湖上的名头,若是真遇歹人,那一定是那歹人眼睛长歪了,看不到那个打头的诺大的‘楚’字旗,按了楚晔的话说,这几年他虽然对楚氏没什么贡献,而且还被母亲和兄弟骂了游手好闲,可是在江湖上,那可是风头日盛的。 谁不敢望川楚四郎,那可是有名的玉面郎君呢……至于传言里那些楚四郎出手狠毒之言,谢珂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没见过,所以不好品评真伪。 不管真伪,小舅舅待她好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她实在犯不着去计较那些,为此楚晔亲自从她身边揪出了一个服侍她的小丫头,最终拷问的结果是,这个丫头是楚四爷的对头暗中派来潜伏在楚四爷身边的。目的自然是暗中加害楚四爷,也许是看到了小舅舅对她的在意,所以一时兴起竟然来了个离间之计,那些说楚晔在江湖上风评不好的话,多数是这小姑娘无意中提起的。 对这小丫头,谢珂没什么印象,似乎是楚晔在离开建安前临时起意买来的,说是此去望川路途遥远,谢珂身边的丫头都跟着谢珂养尊处优惯了,还是买几个粗使丫头路上用着。 这个便是专门服侍谢珂洗漱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生的一幅瘦弱样子,倒像个从小吃了苦的,不想一开口,倒是知道不少江湖中事,谢珂只当她出身贫寒,道听途说罢了。 却不想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为此楚晔决定在驿馆休整一日,并且将一同买来的几个丫头都派人细细问过,再未发现问题,这才做罢。 他终究有些不放心,自己一人他倒不怕有人来寻仇滋事,可是谢珂在他身边……楚晔想了想,最终还是起身去看谢珂。连坐了几日马车,谢珂越觉得周身不适,多休整一日她自然没有意见,难得睡了个懒觉,楚晔来的时候,谢珂才刚洗漱完。 水青挑了帘子请了楚晔入内。 “四爷。姑娘刚要用早饭,四爷用没用过?不妨一起用些吧。”对于这位俊美的楚家四郎,丫头们那是出奇的好脾气。 便是连素来炮仗似的丛蕊,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大家并不是想飞上枝头,只是对上楚晔这张脸,便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在谢珂看来,这真是有几分道理……小舅舅比她年长八九岁。可这模样,似乎也就双十年华的样子,生的又是唇红齿白的,他若不是不开口,倒还真是一幅漂亮的景儿呢。 楚晔点头。 “如此麻烦水青姑娘了。”水青红着脸,给楚晔多置了幅碗筷,这才掀了帘子出去。 谢珂已经能坦然面对面前这张漂亮的脸了……想当初,她可也是一见一失神的。好在她遇到的人,不管是两位小舅舅,还是齐律,哪怕是权笙,都是生的玉树临风的,所以她渐渐的便见怪不怪了。 何况她自己的脸蛋也十分赏心悦目,大家便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小舅舅,你这么一大早巴巴的赶来,还屈尊降贵的和我一同用早饭,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悔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七十五章 悔意 楚晔一直觉得谢珂这个姑娘,漂亮是其第一优点。 漂亮的姑娘谁都会多看一眼的,何况这小丫头自小就可爱的紧,而且说话有那么几分人小鬼大。明明是个不及他腰的小豆芽,可开口却偏偏像个大孩子。这也是他最初对她的感觉。接触的多了,他才发现,这丫头竟然真是个早慧的,万事万物都装在心中。而漂亮,倒反而成了陪衬。 不知不觉间,倒真的把小丫头装进心底了,而且似乎是越装越深。 待他发现时,想要将她剥离,却发现一碰之下已然伤筋动骨。 他清楚,她唤他一声‘舅舅’她把他当成极亲之人。而他也乐意做这个于她来说极亲近之人。只是有时候,心中难免还会觉得老天开了他一个天大的玩笑。 亲自来接她去望川,他心中即期盼又有些闪躲,不过最终那期盼还是占了上风,他亲自来了,来建安的路上,他告诉自己,也许这辈子再见小丫头都难了,所以这次便恣意的见一见吧。 只是真的见了,他才真的明白一句话。 相见不如不见…… 她对他笑,她唤他小舅舅,仿佛都成了一种煎熬。楚晔曾深夜自嘲,枉费他自谙是个理智之人,怎么就小丫头的问题上就这么的夹缠不清呢。 此时他出现,是想将自己的一些事情告诉她,这一路上,恐怕并不如他想像的安全。小丫头总要知道些才会心生防备,可话到嘴边,他却又道不出……所以对于谢珂的话他的回应只是想要抬头敲一敲她的额头,像小时候他常做的那样,可是抬起手来才发现,小丫头已经不是当初朱上丫头了,她是个大姑娘了,他与她之间横生了那所谓的男女大防。屋↘】所以楚晔的手腕一转,变成了亲自给谢珂斟了茶。 “小脑袋想些什么,不过怕你舟车劳顿所以来看看你罢了。怎么就成了我无事不登三宝殿。” 谢珂也笑,在楚晔面前。她向来是自在惯了的。 虽然她也曾经怪过他,怪他不顾她的不喜甚至是恐惧,愣生生将她和齐律凑成了一双。不过现在看来,他确是有他的先见之名。齐律真的不似她以为的那般不堪。相比前世的道听途说,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对楚晔。她那些许的怨怼之气已经渐渐消了。现在她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像只飞出笼子的鸟儿,自由自在的。 “小舅舅可是个大忙人。那可是连忙起来可以几年不回家一次的,外祖母提起小舅舅时总是抹泪,常说自己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生了两个小儿子,让她操碎了心。这次劳烦小舅舅亲自来建安接我,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小舅舅可不在因为顾忌着我放缓了速度,我这身子最近经了林先生的调养,已经比以前强了几分。” “林先生?” “林先生是齐律的属下。是个医术高明的郎中。齐律知道我身子弱,便派了他来我身边,专司为我调理身子。”谢珂轻声解释道。 这事楚晔倒真的不知。只是小丫头和那齐家次子。 上次他接到消息,说是齐律或许出事了,小丫头想了法子亲赴京城。 他接到消息是打算立时赶往京城的,可却因同胞兄弟楚翰的几句话而打消了亲赴京城的念头。后来他得到消息,这小丫头倒真的救下了齐律,而且亲自照顾了数日,直到齐律养好身子回了齐氏,小丫头才不急不忙的回了建安。 他只知谢珂待齐律似乎颇有几分在意。 却不知齐律待小丫头如何?不想竟然把自己心腹了医官都派到了谢珂身边。却只是为了给她调养身子。 想来,齐律也十分在意小丫头。 这本是他一手促成的,当时谢珂明明不愿,她说自己害怕。害怕齐律像上一世传闻中那般,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的刽子手。 是他力劝她,让她终究打消了顾忌。她那时虽然点了头,可未偿没有几分与他赌气的心思。不成想不过几个月,二人的关系倒是亲近起来了。“齐律待你?” “提到齐律,我还要谢谢小舅舅呢。 他确实不似传闻中那般嗜杀成性。相反的。他虽然脾气大了些,可却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而且行事喜恶分明。这样的人,将来如何会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想来其中是有些误会的。”“你竟然已经这般肯定了?”楚晔挑眉。 谢珂点头,在楚晔面前,她觉得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我亲自照顾了他数日,那人虽然有时候会胡闹,甚至耍些小孩子脾气,可是在大事上却从不含糊。我实在想不能,数年后他怎么能变成那个样子……思来想去,我觉得恐怕是齐氏会有什么大的变故,以至最终让他行为失控。 可似乎也有齐氏有大变故的消息,许是我上辈子孤陋寡闻吧。总之就如小舅舅所说。 事在人为。 前世他之所以成了那幅人神共怒的样子,也许真是因为没有我的身边的缘故。既然这辈子我和他注定会是夫妻,我一定会陪在他身边,好好约束他,劝导他,至少不会让他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 “若是劝不住呢?若是不管你如何努力,结果都如前世那般呢?”楚晔追问道。 谢珂有些惊诧,这主意可是小舅舅提出来的,他一直信誓旦旦的说齐律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哪怕那是她满心恐惧,并不想涉足京城。 可最终还是被小舅舅说服。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现在她信心满满的,他却反道心生疑虑了。“小舅舅在担心我吗?”“……是。我担心你。”楚晔直言道。 谢珂挑了挑眉,脸上笑容似乎都灿烂了些。“大半年不见,小舅舅似乎有些变了,以前小舅舅可从不会这般直白的与我说话,总是会绕来绕去的,这次怎么竟然点头承认了。不过小舅舅真的不必担心。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如果我注定是个红颜薄命的,我认命便是。今生加上前世,我也算不得早逝了。 小舅舅真的不必挂念。”在决定依了楚晔的话去试一试的时候,谢珂已经想的透彻了。不成功便成仁……这话听着有几分悲观,可是自从与齐律相交日深,她以他的信心越发的足了。 那少年…… 眼见着谢珂有些失神,小脸上笑意融融的,可是目光却透过他,不知看到了哪里。 楚晔心中有些发涩,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明状的悲伤。楚翰说的对,他便不该放任着小丫头一点点驻进了他的心底。 这叫什么?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吗?他自己酿的苦酒,便是再难饮,他也会一滴不漏的饮尽。 他是楚晔,传言永远打不败的楚家四郎。 “你这丫头说这话便该打,我是你小舅舅,你的事我能不挂念吗?”“是,是,你是天下最好的舅舅。只是小舅舅该清楚,我的事真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既然挂念无用,小舅舅还是省一省吧。上次我离开时,外祖母便念叨着要给小舅舅说门亲事呢?不知这亲事定下没? 我可是给你的三舅舅都多备了一份礼物的。” 虽然与楚翰的关系没有与小舅舅楚晔来的亲近,可毕竟一模一样的天,谢珂觉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 “你这小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次谢珂没有躲过被敲额头的命运,不过她自小被敲惯了,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楚晔觉得碰了谢珂额头的手指有些发热。 “我能想什么,不过是想怎么活命。”谢珂颇有那么几分自嘲的逗趣着。 这种调子,谢珂以前也没少说过,这世上,也许楚晔是唯一一个知道全部真相的人。她自然便对他多了几分亲近。便是对齐律,谢珂也不打算吐露只言片语。齐律与小舅舅楚晔不同。 那是个炮仗般的性子,不点都想要冒冒烟呢。 那性子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改了。 而小舅舅楚晔若是评说起来,该称为一个寡语少言之人。 在楚氏,也就只有外祖母能让他多说几句,对上旁人,他永远是表情淡淡的,能不开口便不开口。 “宝姐儿,小舅舅是不是做错了?”楚晔想,他是不是真的错了,最近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谢珂相信他,将一切都直言相告。 她明明说她害怕,她不想回京城,更不想与齐律有丝毫纠缠。 可他却自大的觉得一切都是可以掌控的,自己在意的小丫头完全可以收服齐律那头狼。 何况多年后,楚氏和谢氏都会受到牵连,这让他如何甘心,若是一切皆属实,他会为了没有得到消息做出补救措施而暗自悔恨,所以他做了决定。 他决定……孤注一掷。他说服谢珂嫁去齐氏,嫁给齐律。既然一切的症结或许在齐氏,在那个叫齐律的少年身上,那便在他身上寻求破角之法。 一切看起来进行的都很顺利。 可他却发觉,自己有了几分悔意。(未完待续。) ps:话说其实偶觉得我闺女的小舅舅其实ting般配的,有么有啊。奈何啊奈何,命运弄人啊,血缘啊血缘。第二更,偶又在考虑要不要码加更的事呢~~~ 第七十六章 乱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七十六章乱心 可几月不见,小丫头以前的胆怯惧意似乎都褪去了,她就像一只俏生生立在枝头的花苞,经过了春雨的洗礼,终于将绽。她终于还是对齐律~动了情吗? 楚晔不想问。 可觉得做为长辈,他还是该提醒谢珂的。“你说上一世齐律最终依附了湘王,并助他夺得了帝位。可见齐律是个热衷于名利的。我担心如果这一世他与湘王熟识,依旧会走上一世的老路,到那时,或许你也阻止不得了。” “这点我曾隐晦的问过他,他说自己并不在意谁做储君,太了也好,湘王,豫王,哪怕是宁王也罢。他都不在意。至于齐氏……都是东宫从属,该是属意太子的。” “这就更该担忧了,齐律自幼不得父母亲情,与其兄长更是势如水火,其父和齐家长子都是东宫属臣……齐律更有理由扶持旁的皇子了。如果最终让他寻到机会,恐怕真的会相助湘王。 皇帝几个儿子当中,太子性仁,素有贤王之称。而且论起出身地位来,他是皇长子,又是皇嫡子。是最该承继皇权大统的。 便是为了天下安,为了百姓好。齐律也着实不该相助于湘王。” 谢珂点点头,这点她还是通透的。上一世湘王登基,重课税,重徭役,登基不过几载,百姓们已经苦不堪言,而且那些传言里,把齐律简直说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样的人,自然有人上折子弹劾。 可皇帝竟然直言齐律助他得了天下,所以理应享有生杀大权。不过当街杀了几个人,抢了几个女人进内宅罢了。 实在无关痛痒。 便冲着湘王的这些话,他便不是个贤明的君上。 她虽然养在内宅,可也知道国无明君,最苦的是百姓……所以最终应下楚晔,终于点头答应齐氏这门婚事,也曾想过。自己重活一世,总要有所作为的。整日的陷在内宅相斗中有什么意思,如果真的能拦下齐律,让他不要相助于湘王。也算是积了大德。 如果湘王不能登基,数年后朝政自然不会那般昏聩。 百姓也不会流离失所……虽然现今的皇帝称不上英明,可比起湘王在位那几年,倒还算得上明君了。 “这点我自然清楚,只是我还是担心。无论我如何努力,历史终究无法更改。小舅舅应该明白,如果轻易能改动历史,恐怕这世上早已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我与旁人不同的是,只是比她们多知道些未来之事罢了。 可知道这些事,于我来说也无什么大的助益。 我不清楚齐律是如何与湘王结识的,甚至不知道齐律真的只是为了不甘,为了报复齐家家主和长兄才去相助湘王的?还是他自己也有自己的苦衷。与他相识越深,我倒感觉他便是心中有恨,也不该做出这般糊涂之事。所以我觉得前世。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的。 一定是一件无法逆转,或是让齐律伤透了心的事,最终他才孤注一掷,去相助湘王。 便是最终真的成功了,湘王登基,也未见他开怀。他终是放纵着自己成了京城一恶。杀人,强抢良家女,他将自己弄得声名狼藉……”这话,谢珂却是完全倒向齐律的。齐律做的那些坏事,到了谢珂口中竟然成了不得不为。 楚晔面容有些冷。他觉得自己是真的错了。 谢珂便是比旁人见识多些,也只是个小姑娘。上辈子更是养在内宅,到死都只在谢氏和权氏内宅呆过的妇人。 她的见识都是今生得来的。而齐律是个恣意的少年郎,这样的少年是很招小姑娘喜欢的。 事情最终会不会是谢珂不仅没能劝服齐律。而是反过来,谢珂被齐律所迷,甘心情愿的相助于他……甚至明知结局会如何,也毅然决然的走上那种不归路。 想到那个可能,楚晔觉得整个心似乎都是冰冷的。 他的小姑娘…… 会不会是被他亲手推上绝路的。 “宝姐儿,你在胡说什么?坏人便是坏人。不管原因如此,杀人放火,强抢民女是天理难容的。你竟然在同情他?” “小舅舅,你误会了,我不是同情他,只是想着万事皆有因。齐律如今的样子……我实在想像不出他会变成那样一个恶人。” “想像不出!所以你便给他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谢珂有些后悔,她实不该将心中所想全盘吐出的,便是小舅舅待她至亲,可她刚才那话细想下来,倒真的存了几分为齐律开脱之意。许是心中下意识的便觉得齐律不是个坏人吧,所以不由得替他寻了借口。 不过她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齐律并不是个丧心病狂的,前世的事,如果是真,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小舅舅生气了吗?不过是闲聊罢了,怎么就生气了……好了,我和错,我再不替他开脱了便是,他若走了前世的老路。小舅舅便亲手结果了他如何?” 楚晔冷哼。 这早饭是没胃口了,离开前,楚晔心中暗自后悔。明明是想看她舟车劳顿一路是否有恙的,最终竟然第一次与她翻了脸。也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记仇。不过她满口齐律长齐律短的,着实让他生气。 都说女生外向,这还没嫁进齐氏呢,就处处向着那齐律。 那齐律有什么好? 生的好看,他楚晔生的也不差,出身富贵?那不过是在旁人眼中,他楚晔的身价可以不低……而且那性子,着实称不上和善。 可在小丫头眼中,怎么全是他的好呢?楚晔觉得自己真是白疼了谢珂一场,小丫头这心变的也着实快了些。楚晔回到屋里闷声气着……突然间,一道含笑的声音在门边扬起。 “怎么?拈酸吃醋了?” 楚晔心下大惊,拈酸吃醋?他吗?对谁……对谢珂。笑话,她可是他长姐儿的女儿,他嫡亲的外甥女。 怎么可能?“楚翰,你真的狗嘴里吐不了象牙。”楚晔喝道。门外的身影晃进屋中,一身耀眼的白衣,脸上带着三分笑,四分嘲,还有几分隐隐的忧心。“我又不是狗,怎么吐得出象牙,再说我便是狗,也是吐不出象牙的。四弟,你心乱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真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七十七章‘真相’ 楚晔神情一变,随后脸上露出嘲讽之意。“楚翰,你不是狗,你简直猪狗不如。宝姐儿是谁?那可是姐姐唯一的女儿,你挤兑我没什么,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别人会怎么想?若是有损宝姐儿名节,姐姐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四弟,我有提名字吗?你当真是不打自招。” 楚晔脸上调笑的神情渐渐收起,他目光沉沉的望向一身白衣的楚翰,他们生了同样一张脸。每当对面而立,他都觉得自己在照镜子。他们是孪生兄弟,楚翰的心思,他能明白几分,相同的,他的心思,也瞒不过楚翰。 只是……“这种话以后不要提了,我们只是她的小舅舅,一辈子都如此,绝不会变。”楚晔最终冷声道。楚翰笑着颔首。“那是自然。” 谢珂,不过是个小姑娘,楚翰也承认,那是个即漂亮又聪明的小姑娘,可也不过是个姑娘罢了。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自家四弟素来眼高于ding,多少姑娘投怀送抱?便是他们的母亲给他们兄弟二人挑的妻子人选,又有哪个不是美人? 可是自己这四弟从来不感兴趣。以至母亲为了他们的亲事可谓是愁眉不展。 母亲千想万想也不会知道,自己这人人称赞的小儿子,喜欢的竟然是……真是造化弄人啊。 楚翰清楚,此事并非谢珂之错,那小姑娘行事并无错处。一切,不过是命运弄人罢了。 “你当初之所以让齐律护送她一路回建安的目的,还未直言相告吗?”楚翰含笑问道。楚晔摇头……“待她知道了你的别有心思,也就不会这般尊你敬你了,你这烦恼也就消了。屋↘】四弟,我看你还是找机会和小丫头说一说吧。” “不劳‘三哥’惦记。”楚晔淡淡的道。 楚翰冷笑,他以为他愿意惦记吗?他可以不管楚晔的事,可是此事会连累到楚氏。甚至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可嘴上,他却冷冷的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这闲事吗?” “不愿最好,没谁求你多事……” *** 对于小舅舅楚晔的话。谢珂虽然心中有些气恼,可也没放在心上。在谢珂看来,这不过是小舅舅不够了解齐律罢了,若是他和齐律相交日久,也会渐渐明白他的为人的。 说严重些。也不过是意见不合罢了。 他依旧是待她最好的,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到了晚上,谢珂已经恢复如常,见到楚晔,还笑呵呵的打了招呼。 只是楚晔的神色却有几分异样,望着她,竟然第一次没有露出笑脸,也没有开口招呼她。 谢珂以为他还气着,只得求饶般的笑笑,便领着丫头回了房。片刻后。房门被叩响。 水青来报,说是楚四爷来了。 谢珂扬起笑,命水青请了楚晔入内……依旧是她熟悉的样子,一身墨衣,只是脸上神情难辩,竟似含着几分威严……“小舅舅,你还真的恼了?我的错,以后我再不在小舅舅面前提起齐律便是了。” 谁对谁错固然重要。 可在她心里,楚晔于她,却是比齐律还要重要的人。 数年照顾。真心相待,为了让她在谢氏不被欺负,竟然将自己的铺子分了给她。 这些她都清楚。所以对楚晔,还真的难以仅用亲情来定义。他待她,是长辈,是亲人,是挚友。总之,楚晔在谢珂心中囊括了数个位置。 她与他相处时间本就不多,这次一路相伴更是难得的机会。谢珂可不想楚晔一路都气恼着。可同时心中也有些疑惑,小舅舅素来是个大方的,凡事似乎都不yu和她一般见识,今日怎么真的恼了。 谢珂觉得有些惊奇,又感觉小舅舅楚晔在她心中的形像似乎更加清晰了。 毕竟他待她好,多数时候她都是被动的接受,而且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只会点头,他在她面前,从来像尊泥塑的菩萨,永远是含着笑的,目光永远是纵容的。 今日他竟然在她面前变了脸色,谢珂虽然心中有几分惧意,可更多的竟然是……原来小舅舅楚晔真的是个人啊,他也是有七情六yu,喜怒哀乐的。见楚晔不语,谢珂陪了笑继续道。 “以后不管小舅舅说什么,我都点头便是。小舅舅不要气了,我们可是难得有同行的机会……恐惧这种机会,这辈子仅有一次,小舅舅难道真的要一路和我置气吗?” 说这话时,谢珂小脸含着笑,调子也是软糯糯的…… 听在人心中,别提有多舒服了。她并非刻意而为,而是她这张脸,再加上先天这幅噪音,当真是勾人的很呐。 楚晔终于笑了…… “小丫头,我怎会和你一般见识。” “小舅舅本是不yu和我一般见识吧,我一个养在内宅的小丫头,要见识没见识,要气魄没气魄。自然入不得小舅舅的眼。”这话不是自嘲,而是逗趣,以前谢珂也经常在楚晔面前这般自贬的,多数时候,楚晔会一本正经的点头。 然后上下打量谢珂,最后再郑重的摇摇头。 然后多数时候都会在谢珂的面容上做文章,最终会变成,只要谢珂这张脸不长歪,便是没见识装上一装,也像个不见识有内涵的姑娘。 那之后,谢珂多半会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只是今日。 “你没见识?小丫头,这般妄自菲薄若是知道你脾性的还好,不知道的以为你在以退为进的使心机呢。这可不好,以后还是少说这些自艾自怜的话吧。” 谢珂心里觉得面前的楚晔似乎与她熟悉的有些不同,可依旧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墨衣,想来,自己白天的话是真的惹怒了他,所以直到此时,他还在气着。“好,我不会再这样口无遮拦了,小舅舅不要气了,久气伤身。” 楚晔颔首,随后端起茶盏轻轻品着,谢珂望着面前的人,总觉得有几分异样。 可到底哪里不对,她又一时形容不上…… 片刻后,楚晔放下茶盏再次开口。“宝姐儿,你知道上次你从望川回建安的一路,我为何让齐律护送你吗?”“小舅舅自然是担忧我的安全,而且小舅舅的安排是对的,齐律确实救了我。”“你便不好奇我为何独独让齐律护在你左右?你该知道,我手下功夫高强之人,可不仅齐律一个。 何况严格说来,他可不算我楚氏的人。 我却偏偏用了他?” 谢珂的心猛的一跳,有些问题是她刻意避开的,事后她也曾深思过。 小舅舅那时为何独独派了齐律在她左右,最终,她想,一定是因为齐律确实身手好,事实也证明他的身手的的确是极好的。他能陡手抓住射向她的暗箭…… 可此时经由小舅舅一提,谢珂隐约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的。 事情,恐怕不会这般轻飘。 果然,下一刻楚晔含笑启唇。“当初,你外祖母提出要撮合你和谨哥儿,其实我觉得你和谨哥并不相配。你看似锦软,实则坚毅,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而谨哥儿自幼被我长嫂娇惯着,从未吃过苦。 那样的性子,如何知道体贴为何物。 如果你们真的成了亲,你这辈子注定与眼泪结缘,到那时,便是你外祖母再疼你chong你,可与她的亲孙比起来。 母亲她终究会有所偏颇。 所以这事没成,我心里是替你松了一口气的。 至于启哥儿……我二嫂那人的性子倒是极好的,启哥儿也是个好孩子。只是启哥儿自幼被他母亲将性子压制的过矣。 从来不知争字为何物,他也习惯一切以谨哥儿马首是瞻。 所以他也不是你的良配。 这时,我正好遇到齐律,那是个性子羁傲,行事更是恣意的少年……后来我打探出,他竟是京城齐氏次了。 那样的出身有那样的性子,倒是相得益彰的很。 我便想,如果能与齐氏联姻,不管是对谢氏还是楚氏来说,都是极好的。 而且以你的相貌,他只要见了,必定会心仪。于是我才安排了那样一场护送。甚至用帮过他的小小恩情,让他助你在生辰之日力压谢老夫人。 宝姐儿,我一早便决定了你的未来,你可会恨我?” 楚晔话音落下后,目光定定的望向谢珂。 谢珂始终沉默着,就那么表情平静的望着面前的茶盏,好半晌没有开口。楚晔神情似乎有些急切,他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之际。谢珂开口了。 “……三舅舅,你来了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竟然直接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三舅舅难道是童心未泯?” “你怎么知道?”楚晔,或者该称呼其为楚翰,楚翰面露惊异之色。他自认自己所言所行皆无异状。何况他还特意换了黑衣,梳了与楚晔相同的发束。又趁着夜色而来,不想却是轻易被小丫头识破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三舅舅,而不是小舅舅的吗?其实很简单……这些话,小舅舅是无论如何不会对我说的。 哪怕他心里明明知道我早己洞悉一切,他也不会开口相告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夜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七十八章夜辩 小舅舅楚晔就是如此,喜欢万事装在心里。便是为她打算的,也喜欢用行动表示…… 可以说,小舅舅楚晔在她面前,虽然话比在其他人面前多些,可说的多是些无关痛痒的。像这种可以称为‘剖心’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对她开口的。 这种真相,他宁愿她蒙在鼓里。 所以……他不是她的小舅舅。与小舅舅生了同样一张脸,甚至连穿着打扮都模仿的一模一样的,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她的三舅舅,楚翰。 楚翰赞赏的点头,觉得自家眼高于ding的弟~弟之所以喜欢这个姑娘,倒也并非全无道理。而且楚晔说的清楚,他会是谢珂一生一世的亲人,所以他觉得事情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般严重。不过是小姑娘漂亮聪慧,而楚晔也素来不屑于去看旁的姑娘。 他眼中只有谢珂,自然而然的把谢珂看的重些,这也无可厚非。 想着转年谢珂便要出嫁了,而且此事还是楚晔一手促成的,楚翰又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或许多余,可不管如何,他即来了,想要办的事情总要办好。 他不能让谢珂对楚晔再有好感,所以将‘真相’相告,自然,这并非全部的真相,但知道这些,足够小丫头在心里升起几分戒备来了。只要她对楚晔有了防备之心,想来以楚晔的傲气,自然不会明知谢珂对他生疏,还凑上前来的道理。 这也算是他做兄长的出手帮一帮他的四弟吧。 虽然他只比楚晔早了半刻钟降世,可总归占了个‘兄长’的名头。“小丫头既然猜出了我是谁,倒有几分小聪明,即如此,我今日的话,你不妨多思多想。”想必以谢珂的聪明,些微想想便也能明白了。 自始至终,楚晔待她从来冷静。 而且早早便在‘算计’于她。虽然打着为她好的初衷。可是算计二字却是逃不脱的。据他所知,小丫头和楚晔越发的亲近,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尤其是小丫头生辰那日。为了一压谢老夫人,让小丫头回谢氏不必受委屈,他可是将自己名下的铺子几了些给谢珂。 这般的大手笔,便是小丫头想要不感激都难,她只要想一想。便能清楚这铺子必然不是自己母亲属意相送的。 因为自己母亲如果送,会直接送了银子去。 即能给小丫头当私房钱,待她出嫁时还能添了嫁妆。铺子毕竟是楚氏的,便是楚氏不缺那几间铺子的收益,自己母亲也不会自毁家业的……不过送就送了,他楚氏也不是送不起,只是这份关心,是否多矣。 他们只是小丫头的舅舅罢了。 而且送了谢珂,铺子便改为姓‘谢’了。这可着实是吃亏不讨好的事,楚晔何曾做过这般亏本的生意。 为了面前这小丫头。楚晔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虽然今日之举,或许会惹怒了楚晔,便相比楚晔越陷越深,他宁愿楚晔记恨他。他们即是孪生兄弟,楚晔做不出的,他来做。楚晔不想割舍的,他来帮他割舍。 坏人让他来当便是。 楚翰说完这番话,便不再开口,只静静的品茶,给了谢珂深思的时间。 谢珂其实ting想告诉面前的三舅舅的。其实他说这些,她虽然不完全知道,可隐约也曾想过。 小舅舅当时为何将齐律送到她面前,以前不知齐律身份便罢了。后来知道了齐律的身份,她哪有不明白之理。小舅舅根本就是很早以前,在外祖母想办法撮合她和谨哥儿,甚至是启哥儿前,便替她相中的齐律。 至于有目的的联姻? 笑话!联姻自然是有目的的,没有目的谁会联姻?联姻能让两个家庭互相信任。背望相守,在谢珂看来,这没什么不好的。 左右是要嫁人的,能让自己嫁得更有意义些,谢珂觉得ting好。 她不会自艾自怜,觉得自己被全世界的都抛弃了。上一世她或许会有这般的念头……觉得自己真是个倒霉的姑娘,出身富贵却最终破落到连件像样的外裳都没有。 一件衣裳可以穿上三五年。 哪里还有丝毫谢家嫡女的贵气……可是今生不同,她之所以活的这般金贵,可谓是要人有人,要银有银,其中大部分的功劳都是小舅舅楚晔。 他便是算计她又如何?同时他也确实是待她好。 本就没有谁就应无条件对谁好的道理,有舍有得方是正理。 小舅舅待她好,而她能回报的,唯有以后嫁进齐氏后,劝慰齐律,不让他走上歪路,至少保证,数年后,小舅舅的死因不会与齐律有关。 本就是一报还一报的事,何来利用之说?何必动怒。谢珂是真的没有生气。“三舅舅的话,我记得了。天色不早了,三舅舅请回吧。”楚翰挑眉,小丫头这是在送客。今日自己这一番话,算是打碎了楚晔在小丫头心中的一切美好了吧。 可她是不是太沉得住气了。 脸上可是丝毫不见怒意啊。这可与他的初衷不附。“你不气?”楚翰微蹙了眉问道。谢珂笑着反问。“为何气?” “你小舅舅算计了你,利用了你,你为何不气?须知婚姻大事,可关乎你的余生。你还小,恐怕不知道所遇非人是种怎样的折磨。可你小舅舅却未在意你的喜怒。你难道不该气?”楚翰觉得自己都要被说服了。 好好的小姑娘,离及笄还有数年,似乎命运便已经被决定了。 能不气?如何不气?便是那齐氏再好,这般被人摆布,也着实让人气恼。可是谢珂的神情?楚翰不知是她藏的深,还是她真的没有怒意?难道她能如此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接受自己最信任的亲人将她当成一个待价而沽的物件。 便是他都替她觉得委屈了。 “有什么好气的?我只要知道小舅舅不会害我便是,至于旁的,我为何在意?至于三舅舅所说的‘算计’‘利用’难道三舅舅此时不是在算计我?在利用我?” “我……我如何算计你,利用你了?你这小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想他楚翰可也是舌辩之人,此时竟然被个小丫头问住了。而且他竟然觉得脸有臊意。“三舅舅真是一番好心吗?可我怎么察觉不出,我只感觉到,三舅舅这番话的用意似乎是……让我从此与小舅舅疏远些。如果三舅舅觉得我与小舅舅需忌讳男女大防,直说便是了。我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我这样的年纪,说起来也确实要注意些。以后无事我不会主动去寻小舅舅说话。 待到了楚氏,拜见了外祖母,我会住进母亲出阁前的院子。无事也不会出来走动。 最尽初夏,我便要动手回建安,所以三舅舅真的不必担心有人会诋毁小舅舅的清名……”谢珂脸上无喜无悲,这番话似乎只是阐述自己的心境。 可是楚翰竟然感觉,自己似乎是做错了。 小丫头的心可昭日月,她完全把楚晔当成自己的亲人。 想着谢珂早年失母,自六岁起便寄居楚氏。楚氏诸人虽然待她好,可是遇事,先想到的依旧还是楚氏子孙。就像自己母亲有心撮合谢珂和谨哥儿……母亲可也没问小丫头的意思,只是谨哥儿不愿,这事也便不了了之。若是谨哥儿点头,小丫头却不愿,恐怕谁也不会理会了,自己母亲便会直接派人去与谢氏商议了。 至于启哥儿与小丫头。 她与谨哥儿之事,确是伤了小丫头的心。所以母亲不好再强求。若没有前面她与谨哥儿的事,也许自己的母亲也不会理会小丫头的意愿吧。 所以说到底,她便是在楚氏再受chong,也终究不是楚家的姑娘…… 而他刚刚的话,却把她推得更远了……楚翰觉得自己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小丫头,三舅舅可不是这个意思,三舅舅就是觉得你是个大姑娘了,很多事心中该有个计较了。便是你的亲人,也不能无条件的相信,心中该能辩明是非对错。”楚翰真是越说越头大。 因为谢珂不仅没有怒,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这小姑娘,当真是个奇葩。 “多谢三舅舅一番好意,我明白了。真的不早了,三舅舅还是快些回去安歇吧。以后不管是三舅舅还是小舅舅,我都会以礼相待的。今日多谢三舅舅来提点……” 楚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了,再留就明摆着打了自己脸面。 她即说注意男女大防,他和楚晔自然都该提防了。只是今晚的来意? 楚翰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人这般难对付?说对付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不过在楚翰看来,谢珂的反应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该大怒,然后去质问楚晔吗?以楚晔那不忍伤她的性子,自然会一一点头的,因为在楚晔看来,真相可比他今晚说的‘事实’森严多了。即如此,倒不如让谢珂以为一定都出于联姻的目的。 到时谢珂自会与楚晔渐行渐远。(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比狠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七十九章比狠 可是谢珂不仅不气,反而觉得楚晔所为,皆是为了她好。 最后还主动提出要守男女大防……他似乎也答到了目的,他趁着夜色而来,不就是不想让谢珂和楚晔走的过于亲近吗?明明达到目的了,可他这心里怎么那么别扭呢。 这小姑娘是有心呢?还是无意呢?她到底明不明白他真正的来意? 楚翰最终还是起身离开,虽然走的不情不愿。 拴了门,谢珂上~chuang钻进被里。三月天,夜里的凉意还是有几分惨人的……尤其是刚才听罢三舅舅的一番话后,她更是觉得周身遍布寒意。 可她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好气的。 反正最后她还是要嫁进齐氏的,所谓殊途同归,没什么好计较的。便是更早些小舅舅便存了这样的心思又如何?便如她告诉自己的那般,小舅舅终究不会害了她。她只要知道这一点便好,不需想的太多。 至于三舅舅的来意? 最重要的是他化身小舅舅而来……这可就有深意了。他为何身穿黑衣,而且束了和小舅舅相同的发。那自然是想要她把他真的当成小舅舅了。如果今日真是小舅舅来说了这样一番话。 她会如何反应? 该是伤心失落的吧……然后呢?从此与小舅舅渐行渐远。 谢珂的心不由得一沉。 难道这便是三舅舅的目的,让她与小舅舅渐行渐远…… 可是为何?人行事总要有个原因的,三舅舅不会无缘无故的便介意她和小舅舅亲近的。以前偶尔三舅舅会和小舅舅一起来看她,那时三舅舅待她也很是温柔,也会送她些小东西把玩。 只是似乎不知不觉间,她和小舅舅的关系更亲近了些。 这在谢珂看来是顺理成章之事,毕竟小舅舅是真心待她好。她是个知恩图报的,自然便与小舅舅走的近些。这在谢珂看来实在没有什么。可三舅舅今夜所为?谢珂实在是想不透,最终她也只能想到或许是因了小舅舅送她的铺子。 毕竟价值数万两,而且每年都有收益…… 谢珂本就打算将楚晔送她的东西一一归还的。毕竟无功不受禄,开始她接受,是因为只有拿了这些,才能在谢氏立足。现在这些于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了,所以也是时候归还字。父亲谢年给她的,还有母亲留下的已足够她风光大嫁。 小舅舅的东西,楚氏的东西,还是早日还了吧…… 最近程劲殚精竭虑的便是想着如何开谢珂自己的铺子。待她回到建安。铺子之事程劲应该也构思的差不多了。 在她嫁去齐氏前,一切都该安排妥当了。 她有了自己的收益,再加上父亲和母亲留给她的,她手中银子在未来一两年之内或许不充裕,可也不至于向上一世那般捉襟见肘。 谢珂打定主意,想着明日但唤了程劲来,将此事交待一番…… 务必要在她离开楚氏回建安前,将一切都交割清楚。 然后她无事一身轻的嫁进齐氏……想着想着,谢珂缓缓睡去。 而楚翰离开谢珂的房间后,怎么想都觉得今天谢珂的反应实在出人意表。这哪里像个小姑娘作派,她就好像心中早清楚一切似的,他的出现,不过是让她下了某种决心般。 这个念头十分折磨楚翰。 想他和楚晔可是孪生兄弟,世上没有谁能像他们这般亲近了。自幼一起长大,一起拜师,一起归家,一起出门历练。 除了上次楚晔自动请缨送谢珂回建安和谢珂生辰楚晔亲去建安送礼物,他们似乎从未分开过。唯二的两次分离,皆是因为小丫头……思来想去。楚翰还是去了隔壁楚晔的房间。 推门而入,楚晔竟然还未安睡。 只抬头看了楚翰一眼,他的眉头便拧得紧紧的,美人便是拧眉。也是赏心悦目的,以往楚翰可是会认真的观上一观,毕竟生的太漂亮,总去照镜子似乎是件让人觉得怪异之事,倒不如多看楚晔几眼,只是此时。他可全没了欣赏的心思。 “……你便这样去见小丫头了?” 楚晔冷声道。 楚翰点了点头,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结果呢?”“你看我打扮成这样去见宝姐儿,你竟然不急?”他这样子,明白昭示着是‘楚晔’去见谢珂了,想着以楚晔对小丫头的在意,他竟然能沉住气,不动声色。楚翰发现不管是谢珂还是面前自己这孪生兄弟,他好像都猜测不透啊。 “能有什么结果?不过是被小丫头很快识破。然后又对我讲了一番大道理,随后便被客气的送出门了。”楚晔挑了挑眉,一脸的似笑非笑。 “你还笑,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怕你放心不下她,所以才易容成你的样子去试探一番。” “……很快识破?”楚翰说了半天,可楚晔在意的只一句。便是那句‘很快识破’。能有多快?便是他们自己有时候都分辨不出。何况今晚楚翰这身行头,明显便是想要借‘他’之口告诫谢珂。 “是啊,很快,我不过了说了几句,他便认出我了。我问了原因,他说你不会对她说那样的话,说你是个做多于说的……四弟啊,小丫头确实是个伶俐的。你当初可真够心狠的,便那么把她送到齐律面前,齐家次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便不怕他相不中小丫头,或是虽然一眼相中,可不会娶她为妻。要说谢氏嫡女身份倒也尊贵,可是在齐氏眼中就着实不算什么了……你当初怎么敢……”怎么敢就直接将谢珂送到齐律面前。 他刚刚虽然说是楚晔把齐律送到了谢珂面前,那不过是诳骗之语罢了。 真实情况自然是把小丫头送到强势的齐律面前。 这里面有多少变数,楚翰现在想来都觉得后怕,当初,楚晔是怎么下了那狠心的。 尤其是…… 他似乎是真的在意谢珂,而且很在意。对于自己在意的小丫头,楚晔竟然也下得去那样的狠手。似乎自己对他的担忧真的是有些多余了。(未完待续。) ps:加更~~ 第八十章 生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八十章生离 “我为何不敢?像小丫头那样的,有什么好担心的……”楚晔笑着道。面上看来,他是真的对谢珂不在意的,因为在许久之前,他已经为谢珂选了一条路。时间早在诸人之前,甚至早在楚老夫人将心思动到谢珂身上之前,楚翰的心不由得一凛,觉得自己是真的看不透这个孪生兄弟。 明明白日里,他整个人一幅颓废样子,他提到谢珂时,他也是一幅用情至深的模样。 怎么转眼间,就一幅浑不在意的神情。而且今夜他对谢珂说的话,他一直以为是楚晔不愿让谢珂告诉的,毕竟这事说出来,恐怕小丫头不会再如以前那般信任楚晔了。 可是听楚晔这意思,似乎那话,是他有意借他之口告诉谢珂的。 明明是自己着了他的装束去哄骗谢珂,到了最终,却变成了楚晔有意放纵他行事……楚翰不由得一声叹息。“我实在看不懂你,也不打算看懂了。左右谢珂这是最后一次远行,待她回到建安便要准备出阁事宜了。这次便让小丫头玩的愉快些吧,我不会在她面前多说一个字了。”楚晔笑着颔首。“三哥如此想,小弟多谢了。” 楚翰总有种自己又被楚晔算计的感觉。 可细细想来,他也着实没什么可被利用的…… 最终只得悄声的回了自己房间,并且发誓在谢珂回建安之前,再不出现在谢珂面前,不管是楚家那个小四爷,还是谢珂那个小丫头,他应对起来都有几分力不从心。 一个明明年纪尚小,又生了幅娇弱女儿样,怎么说起话来那般的咄咄逼人。 一个自幼与他心意相通,可是他的行事似乎对方都能洞悉,可是对方的行事,他却总看不出其中深意。 就像他对谢珂的安排。 看起来明明是在意的。可是一言一行却又将小丫头推得远远的……哪怕有血缘亲情在其中,可是在意就是在意,不在意永远也是不在意,这般模棱两可的。连楚翰都替楚晔觉得疲惫的很。 他们二人的事,他可不想插手了…… 弄到最后他没准倒成了千古罪人了。 楚翰离开后,楚晔敛了笑,有些失神的望向窗外,夜色正浓。此时小丫头在做什么?早早睡下了……还是也如他一样了无睡意。 自己三哥这番试探,他虽提前并未洞察,可楚翰进了谢珂院子,他便已经拉到属下通报了,楚翰的用意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他曾犹豫过……要不要阻止楚翰即将出口的话。可最终,他决定静观其变。 谢珂终究不是普通的小丫头。 谢珂的经历,恐怕连他都要望尘莫及。这番经历终于造就出谢珂这个小姑娘。 面上看着柔美,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可是内里。却十分坚韧。上次他所提之事,换了任何一个姑娘有前世那样的经历,恐怕都会拒绝。 才不会理会是不是于家族有利,便是对家族再有利,让她去与前世的死敌周旋?应该也会胆怯吧。 可是她没有。 她望着他,眼睛里似乎闪着水光,可是还是毅然决然的点了头。 她说,她愿意一试。屋↘】 便是结果再不如心意,也不会比前世更坏了。 那时,他也曾心软。想着不如便给她找个好人家,找个温柔的夫君,一世合合美美的也未偿不好。 可是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他的小姑娘? 楚晔觉得任何男子在他的小姑娘面前都该自惭形秽。 便是谨哥儿和启哥儿也如此。而齐家那个次子……出身高贵,性情羁傲。颇有那么几分眼高于ding,实在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恨子。再加上他出生便有封地,可谓立国数百年来之唯一。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与之结交,楚晔觉得真是个莫大的损失。 他想到了谢珂…… 有什么关系能比联姻更牢靠?于是布置,安排。相见,保护。他给了谢珂机会……对于齐律来说,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见过。谢珂虽是绝色,可楚晔清楚,光凭绝色是无法打动齐家次子的,所以才有了一路相护,才有了最终生辰相助。 甚至之后齐律受伤身陷大福泽寺,虽然不是出于楚晔的安排,他也曾暗中推波助澜。 最终如他所愿。 那人听到齐家长子来提亲,便不顾一切的赶了来。而且将小姑娘‘据为己有’,到那时为止,一切都如他所想…… 便是谢珂的反应也如他预料的那般。 她急急来见他,可是唯一出乎他意料的便是……她对他‘直言不讳’。他没有怀疑她,虽然她说的事情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的很,可这是他在意的小姑娘,他便是不在楚氏,也暗中派了人时刻注意呢。 小丫头什么性情他还是清楚的。 她不会对他说谎。 他也曾想过,她前世过的那么苦,今生求的不过是个现世安稳。 他不该再为了私心而利用算计她……可她是谢氏嫡女啊,就算没有他,她的亲事依旧不会由自己做主。以谢老夫人刻薄的脾性,也许哪家出的聘礼多,她便会将谢珂许配给谁,因着有谢年那纸协议在。 谢老夫人更不会真心待她了。 与其被谢老夫人最终当了筹码抬高谢氏的身价,倒不如嫁个年少轻狂,却真能成大事的。 于是,他的‘计划’继续…… 现在想来,一切都没有错,可他的心却乱的很,尤其在楚翰说出谢珂轻易便将楚翰认了出来后,简直是心乱如麻了。 因着在意,所以在能识出楚翰的破绽。小丫头待他以诚,可是她对他……便是出于真心,也难免存了几分利用之心。 可是她竟然对楚翰说,她不恨他。 哪怕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布置推动的,她也不恨他?怎么能不恨呢?她现在已经没了退路,虽然嫁进齐氏是颇受人羡慕之事。可是齐氏那样的人家,注定与‘安稳’无缘……一时间,楚晔真的形容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总是涩的,苦的,五味杂陈。 翌日一早,队伍启程……楚晔临行前特地来看望谢珂。谢珂应对他与平时看起来无异。 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望向他的目光也与旁人没什么不同,带着浅浅的笑意,屈身唤了他‘小舅舅……’楚晔应了,想寻个机会和谢珂再说上几句,可是水青几个丫头已经簇拥着谢珂上了马车。 余下的路上,谢珂异常安静。 便这样过了数日,楚晔便是再迟钝,也知道那一~夜,楚翰的话,终究让小丫头对他生了些嫌隙。 再次望着谢珂紧闭的房门,楚晔告诉自己,就这样吧。 这样下去,对她和他都是好的。而且眼见着便要赶到望川了。等把谢珂平安送进楚氏内宅,他与她……就像谢珂对楚翰所说的那句话,他与她,以后便是想见面也没什么机会了。 这几日谢珂想了很多。 她想前世,想今生,想未来。想楚晔,想齐律,甚至偶尔会想到权笙。 恨啊怨的都是因为在意,她如今对前世之事已经没有怨怼之心了。所以齐律在她心中,早已不是死敌,而权笙,也与她没有关系了。 权笙此时应该已经娶了谢玉,至于他们二人最终如何,那是旁人的故事。 只是小舅舅楚晔…… 轻声一叹,谢珂始终觉得自己但这般不动声色的疏远了小舅舅,颇有几分不知好歹。只是……“姑娘,小四爷说不出三日,我们便能看到望川城门了,小四爷问姑娘这些日子可疲惫?若是累了,便在最后一个驿站多停留两日休整一番再入建安城……”水青挑了帘子进来禀道。 谢珂摇摇头,她还是想快些赶到望川。 待见到外祖母,小舅舅这趟便可以交差了。“不必了,我想早些见到外祖母。” 水青领了命退下,很快,外面便吆喝着启程,水青和几个丫头进来服侍谢珂出门,那之后,谢珂便再未见到小舅舅楚晔了。 到达望川的那日,天上飘着锦锦的细雨…… 马车在城外休整片刻,谢珂轻轻掀了帘子望向城门,细雨中,城门显得异常的巍峨,这时一阵马蹄声扬起,几个人从城门奔驰而出,直奔谢珂马车而来。 下一刻,一个身影策马上前,黑衣黑发,在细雨中显得清瘦又ting拔。 是小舅舅,谢珂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随后缓缓放下了车帘。 来人是楚家大爷和二爷,他们是来接谢珂的。隔着车箱,谢珂轻声给二人问了安,楚大爷才笑着开口。 “你这丫头总算到了,你都不知道你外祖母现在一天得念叨三遍。一路辛苦了,进了家门再休息吧。”一旁楚晔笑着应是。 随后吩咐启程…… 谢珂心里有些乱,想着一会就要见到外祖母了,真是又急切又忐忑,上次离开时,她知道外祖母是生了气的。不管外祖母是撮合她和谨哥儿还是启哥儿,在外祖母看来都是一番好意的。 她的拒绝,终究是伤了老人家的心的。 这次能再相见,谢珂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尽了尽孝道,这次再见后,今生再见之机渺茫。 *** 今天妞心情十分糟糕,所以章节外起的很凄凉,见谅。先一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喜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八十一章喜恶 外祖母早早失去母亲,现在连她这个外孙女也要远嫁了。 外祖母年事日高,恐怕没机会远赴京城,而她嫁入齐氏后,更是无法轻易脱身远行。想到这些,谢珂心中难免有几分悲伤…… 胡思乱想间,楚氏已到。 小舅舅楚晔的声音在车外扬起。“宝姐儿,到了。” 声音不见起伏,听不出喜怒。谢珂的心却是轻轻一颤……这一路她想了很多,想小舅舅楚晔待她的好,想他的‘算计’‘利用’……想来想去,直到想到头疼yu裂,她其实也没有辩出她到底该怨他多些,还是该尊他敬他多些,抑或像以前那样,将他当成真正的亲人。 既然没有答案,谢珂也懒得纠结了。 便按了当初想的那样,把那些她不该拿东西还了他。 那样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站到他面前,她至少可以气宇轩昂的与他平视。 至于旁的东西,那些所谓的利用啊,联姻啊,既然她都要嫁到齐氏了,能多给谢氏和楚氏带来些好处,何乐而不为? 她又不是去骗去抢,她是真心真意的要嫁给齐律,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也许,她还能救下很多人的命呢。这样一想,谢珂又觉得自己重生的意思其实颇大呢。 可是在心中无数告诫了自己无数次,再次与小舅舅这般隔了一层薄薄的车厢而对,谢珂的心头还是涌起淡淡的悲伤。 人与人相交,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顾忌,她真的怀念小时候,那时候她伤心了,难过了,可以毫不犹豫的扑进小舅舅怀里大哭,可是现在……便是想多看他一眼,都怕累了他的名声。 “是,一路多谢小舅舅的照顾。”声音同样淡淡的。却带着股若有即无的疏远。 “……不必,本份之事罢了。大哥,二哥,之后的事交给你们了。我离开望川日久,许多事等着我去处理,我便先告辞了。”楚大爷点头,心中想的却是既然这么忙,当初派了护卫去接便是了。何必亲自跑这一趟……不过想到以往自己这小弟待宝姐儿素来亲厚,自己亲自去接倒也在情理之中,便再未深思。 “将马车赶进院子吧,宝姐儿,你外祖母想来在垂花门等了许久了,我们快些进院。” “好,有劳大舅舅。” “你这丫头,离开不过两年,怎的这般生疏了……”“大舅舅也说了离开两年了,那时候还小。行事自然不必顾忌,现在阿珂已经许了人家,行事自该矜持有度了。要不可会让人笑话的。”谢珂轻笑着在车中回应。 “你啊,自小便人小鬼大的。大舅舅是说不过你的,好了,快些赶了马车进院吧。” 驭夫应了,随后马车轱辘辘的动起来……确如楚大爷所说,楚老夫人早早由许嬷嬷搀扶着候在了垂花门。此时正睁了眼睛一脸期盼的望着外院的方向……“老夫人,表小姐来了自会马上去给您请安,哪劳得您在这里候着啊。”许嬷嬷轻声劝道。 “这是自然。只是老婆子我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宝姐儿,我这不是坐不住吗?你说两年不见,小丫头是不是长高了?走时她就长到我额头了,现在恐怕得比我老婆子高半个头了吧。你说一晃竟然过了这么多年。云儿的女儿都该出嫁了……” “两年恐怕得长大半个脑袋了。现在可不得比老夫人高半头了吗?您啊,就别伤心了,能再见终究是好事。表小姐儿有孝心,这才想了法子出来。谢氏是什么人家您也是清楚的……表小姐能远行,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儿呢,您老啊。当真没有白疼她一场。” 主仆两个立在最前面小声嘀咕着。 楚老夫人身后,是大奶奶和二~奶奶……大奶奶一身桃红的绣福字纹褙子,头上用了三枝金簪,鬓角别了一朵绯色的细绢花,整个人打扮的雍容华贵。 她在后面听着楚老夫人的窃窃私语,唇角不由得露出几分嘲讽。 她不喜欢谢珂,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当年谢珂母亲之事,大爷便怨了她。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楚大爷都不进她的院子,而且也不允许儿子谨哥儿来见她。后来她数次讨饶,终求得大爷谅解,不想儿子谨哥儿竟然因了亲事闹了起来。 谨哥儿平素最是听话。对于她的话,从不忤逆,可那次却无论如何也不点头。 她给谨哥儿找的亲事,对方可是出身高贵,是堂堂伯府家的小姐。若不是她娘家嫂子与那伯府夫人是手帕之交,对方或许还看不上楚氏呢。 好在谨哥儿争气,小小年纪才名已是远播……对方相看之下终是满意的点了头,本想着这门亲事儿子定然会满意的,一个即有势力又有权力的姻亲可是能助儿子一臂之力的。不想她满脸笑意的开口,却发现儿子的神情有异。 随后不管她如何劝,嘴皮子都磨薄了一层,儿子就是死犟着不点头。 问到最后,她没了办法。只得寻老夫人商量。老夫人将谨哥儿叫到近前相问,谨哥儿这才吐露实言。 竟然……竟然是相中了谢珂。 真是冤孽啊。 以前谢珂养在楚氏时,也不见儿子对她有丝毫异样啊。如果儿子心中有了她,当初老夫人提起他和宝姐儿的亲事时,他为何摇头。当时老夫人也是如此相问的。那个逆子竟然说什么当初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谢珂走后终于看清了。 还什么非谢珂不娶,便是连老夫人和父亲楚谦的话也不听了。老夫人心疼长孙,最终与长子商量后,还是派人了去建安。不过最终亲事还是未成……回来后谨哥儿便害了病。 眼见着将养了数月才有了些起色,这谢珂竟然亲自来了。 大奶奶心下有气,气谢珂招惹了自己的儿子。又气儿子不争气,总之,她一点也不欢迎谢珂来楚氏。 “弟妹,你看娘这架势,便是等上一天一~夜也不嫌累的慌。这还是个外孙女,若是亲孙女可如何了得,岂不是能把楚氏掀个底朝天。”大奶奶鄙夷的对身旁一起候着的二~奶奶道。二~奶奶好脾气的笑笑……“大嫂这话也就是和我说说,可万不能被母亲听了去,宝姐儿那丫头命苦,早早没了娘,老夫人这是心疼她。何况宝姐儿那孩子也确实是个惹人疼的。小小年纪不管是说话还是处事,都十分矜持有度。想来母亲喜欢她,也是有道理的。” 大奶奶撇了撇嘴,十分的不屑。觉得二~奶奶就是个应声虫。 不管老夫人说什么,她都能附和。 哪怕老夫人说茅厕是香的,她也会昧了良心点头。“你家启哥儿最近怎么样?”大奶奶此时提起启哥儿,自然是不安好心的。整个楚氏,便没有不知道林家二少爷喜欢表小姐的。 二~奶奶脸上的笑意缓了缓。随后轻声回道。“启哥儿还好,多劳大嫂惦记。”“我怎么能不惦记,你看我们家谨哥儿。好好的一个小公子,现在瘦成了皮包骨。你家启哥儿倒是个心宽的,我可听说宝姐儿这门亲事可是不简单。便是皇帝家的女儿都争着抢着想嫁进齐氏呢。齐氏却偏偏挑中了宝姐儿。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毕竟那宝姐儿生的……狐媚的很呢。”最后那句话,大奶奶声音低了几分。显然是怕前面的楚老夫人听到。 不过也足够二~奶奶听清了。 二~奶奶心中不屑,脸上却不带喜怒。 “我好像听说大嫂娘家的兄长也是有女儿的,而且生的十分漂亮。据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呢。那齐家不还有个长子吗?大嫂要不要让你那娘家侄女去试一试……” “你……这话何意?”“大嫂刚才那话何意,我的话便是何意?大嫂,人心都是肉长的,宝姐儿在我楚氏七年,虽说喊了我一声舅母,可在我心中,是把她当了女儿的。做不成自家媳妇自然是失望的很,可我也盼着宝姐儿有个好归宿。我家启哥儿也是这样想的。”这话说到这份上,大奶奶弄了个大红脸,本想着二爷家的启哥儿也是喜欢那丫头的。 此次那丫头来了,她们该是联手治一治她的。 毕竟一个小丫头,可是让楚家两位少爷都为她神魂颠倒的。她倒好,轻飘飘的不声不响的便攀上了高枝。 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再加上儿子听了宝姐儿要来,一双眼睛瞬间泛起了光亮。可那丫头亲事早已定下,她儿子便是再喜欢那丫头,也是枉然。只是没想到老二家的这样好脾性,同样是儿子被宝姐儿祸害,她倒是能沉得住气。 她倒要看看,待启哥儿见到了如今的宝姐儿,会不会再生心思。 便在这时,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 前面的楚老夫人不由得精神起来,拉着一旁的许嬷嬷道。“来了,来了。两年不见,也不知道我老了多少,不会吓到宝丫头吧?”许嬷嬷陪了笑应道。“您哪里老了,正是老当益壮呢。表小姐怎么会不认得,一会表小姐下了车,一定一眼便看到您。”(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相迎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八十二章相迎 “你啊,总以为我是三岁孩子,要哄的。我什么样自己不知吗?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了,老天给了机会,让我能再看看宝姐儿,便是以后闭了眼,见到了云儿,也有话和她说了。”因着谢珂,楚老夫人自然想到了早逝的女儿。 “您看您,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还落了泪呢,快擦擦,可别让宝姐儿看到,那丫头要是多想了,以为老夫人不喜她来看您,若是以后再不来了可如何是好?”楚老夫人自然知道这是劝慰她的话,以后宝姐儿出嫁了,如何还能有机会来望川看她,而且她这把年纪了,远行也是不敢想的。 “这倒是,快给我拭干净了,可别让丫头看出来什么来。她自小就是个伶俐的,可别真的生了什么想法才好。”明知是打趣的话,楚老夫人竟然一本正经的让许嬷嬷替她拭了脸。 许嬷嬷笑着应了。 用帕子细细给楚老夫人擦了脸,放下帕子之时,马车也正好到了垂花门外。 车帘被掀起,谢珂被扶下了马车。 抬眼便望到被众人簇拥的楚老夫人,两年不见,楚老夫人的身子似乎更加瘦小了几分,她走的时候楚老夫人明明头发里还夹杂着几缕黑发,此时却已是满头的银发……见到她,楚老夫人一脸激动的迈了步就要向她走来,谢珂如何能让楚老夫人来迎她,赶忙加快了步子向楚老夫人而去。 在离楚老夫人一步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大礼,她是代母亲行的,代父亲行的……“你这丫头,行这么大的礼做甚,快起来,快起来,让外祖母看看两年不见,我家丫头是高了还是胖了?” 楚老夫人身后的几个小丫头伶俐的上前扶起了谢珂。 随后行了嘴。嘴里唤着表小姐……因为人多,场面难免显得有几分混乱,不过这看在楚老夫人眼中,却是热闹。 楚老夫人呵呵笑着。上下打量着谢珂……“高了,也胖了些,像个大姑娘了,走的时候可是瘦瘦小小的,害得旁人以为我楚氏饿了你肚子呢。丫头啊。两年不见,外祖母可是想死你了。”楚老夫人说到动情处,眼泪又止不住的淌了出来。谢珂也红了眼睛。“外祖母,我也想您。您别伤心啊,我这不是来看您了吗?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还来。外祖母……” 祖孙两个抱在一处,嘤嘤的落着泪。 身后的二~奶奶也用帕子拭着眼角,身后不少婆子丫头也都红了眼睛。 唯独大奶奶觉得气氛闷的得,更在心下鄙夷。有什么好哭的,又没死人。不过眼见着旁人都一幅感动万分的样子。也只能掏出帕子作势拭着眼角。 楚老夫人落了会泪,渐渐收了哽咽之势。这才认真的上下打量谢珂。 漂亮的小模样啊,真真让人疼进了心里。比起她母亲来,小脸更白些,眼睛更大些,小嘴似乎也更红艳了些。这样子啊。这样子啊……还好小儿子给她找了门显贵亲事,这若是落在了平凡些的人家,可如何护得啊?如何护得……“走了,随外祖母回屋里暖和暖和,快四月天了。可是天还冷的得,祖母屋里还燃着火盆,先去取取暖,再回你院子梳洗一番。晚上外祖母设了家宴。” 谢珂轻声应了,乖巧的被楚老夫人拉着向内行去。 路过大奶奶的二~奶奶身边时。 弯身行了礼……“大舅母,二舅母……”大奶奶点点头,二~奶奶则亲切的上前拉了谢珂的手,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柔声问道。“一路上可是累了?你这丫头啊。这两年人虽然不在望川,可逢年过节的你外祖母总会提起你,担心你在建安吃不饱穿不暖的。我们就笑你外祖母……建安谢氏可是富贵人家,怎么能饿了肚子呢,可你外祖母不信……偏要亲眼见见,今天终于算是瞧见了。母亲,宝丫头有没有被饿肚子啊?”二~奶奶故意逗趣的问道。 “谢氏有多大的胆子,敢饿我外孙女。”楚老夫人威仪的道。 随后诸人笑成一团。 楚老夫人笑,二~奶奶笑,一众婆子丫头笑,谢珂想想也不由得一脸笑意。 这种亲切,是谢氏无论如何不会有的。谢老夫人待她,始终隔了一层……便是敦厚的大伯父一家,待她也是奉承大过亲近的。父样谢年虽一心一意的疼她,只是终究与女眷们的疼爱不同。 被一众人围在中间,谢珂突然觉得这一路的跋涉实在不算什么。 便是她心中想的那些,在意的那些,其实也不算什么……在这世上,还是有人真心待她好的。“外祖母放心,我可是谢家嫡女,父亲可当我是掌上明珠,我如何会挨饿?外祖母这是担心则乱呢。” “就是,还是宝丫头会说话。母亲,您这真是担心则乱……以后可不许胡思乱想了,您好好保重,宝丫头便是嫁了人,也一定会找机会来看您的。您可得好好活着,也许下次再来,宝丫头会抱上自己的娃让你看看呢。”二~奶奶笑着劝慰。 楚老夫人听后十分高兴。 步子迈的似乎都有了力气……“就你嘴甜,那可是好事,我的重外孙子啊……我可是听四郎说了,齐家那二小生也生了张漂亮面容。想我那重外孙子一定是人见人爱的。宝丫头,外祖母可得好好活着,活着等你抱了儿子来看我。” 谢珂红了眼睛,然后重重的点了头。“外祖母放心,我一定找机会来看您。” “丫头啊,可不许诓骗了外祖母啊,外祖母可是会一直等着你的。” “我才不会骗外祖母,我一定会来看外祖母的……”谢珂郑重的应下。 她想等几年她和齐律回齐律的封地后,也许真的能找个机会再来望川……到时,也许真的能带了自己的孩子呢。 她想,楚老夫人那时一定笑的比现在还要开怀。谢珂陪着楚老夫人在内室聊了半天,这才在许嬷嬷的提醒下,被放回了母亲生前住的院子。 四月天,院中杏花零落,一地的粉~嫩,踩在上面,只觉得仿佛踩在棉花上,软呼呼的。 望着院中那棵几乎腰粗的树,谢珂不由得想起,数年前,她便是在那里第一次看到两位小舅舅的。一转眼,真是景物依旧,人却早已非那时的人了…… [写在文后,关于楚晔的身份。这个人物的设定好像一直是个行事不那么规矩,而且即是个富家公子,又是个江湖中人,比女主大不了几岁,所以前世才闯了祸死的不明不白,如果他是个规矩的大家公子哥,每日里养养蛐蛐儿溜溜鸟的也就不会有杀身之祸了。这算是人物前设…… 所以我感觉他心中从在意到喜欢,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又不会真的写乱~~伦情节。而且他的喜欢不是藏的很深吗。最终还是为女主的未来着想,给她找了个好人家。这样的喜欢不能有吗?其实文里更多的时候,他是把女主当女儿在疼的chong的。 如果我写楚家大爷和二爷喜欢女主,那才真的不能接受,毕竟年龄上可以当父亲了。连我自己都会觉得有问题。可是楚晔这个人设本来就是这样铺垫出来的啊。 为毛骂的这么难听呢。抱歉,今天心情不好,看到留言难免不淡定了。偶平时还是个很好说话的,看了有人骂我的留言也就一笑置之吧。因为毕竟这是小说,而且我标了是架空历史。又不是正史,有啥子不能写的。不过是心里在意,所以难免为女主多想些,怎么就恶心了。唉……别再骂了。就当我玻璃心吧。ps千字整数外加的,不会花币。](未完待续。) ps:加更,求抚慰。 第八十三章 私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八十三章私心 “姑娘,昨个夜里刮了一场西风,所以花瓣落得多了些,又加上今日阴雨,丫头们扫了又扫,还是满地的落花……奴婢一会吩咐她们多扫几次。”楚老夫人派了心腹丫头一路护送着,见谢珂望着眼前的落花出神,不由得开口道。 谢珂回神,笑着摇摇头……“不必了,这样才有景致。便向以往那般收拾吧,不必刻意清扫。”丫头应了,觉得两年不见,表小姐似乎脾气更好了。 脸上总是挂了笑,而且生的那么漂亮。 见一见她脸上的笑,似乎连天气都转晴了。 “姑娘的院子提前几日老夫人已命人收拾好了。屋中一应摆件尚在,老夫人又命人添了些新的,姑娘看看可喜欢?chuang上一应铺盖都是里面全新的,老夫人说姐儿自小身子便娇贵,这铺盖之物一定要日日晾晒,只是这两日连绵阴雨,不过姑娘放心,铺盖之物丫头前几日都细细晾晒过了。” 谢珂点头,随着那丫头手指的方向一一扫视。 依旧是熟悉的摆设,和母亲在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添了些时令的小东西。 许是因着她年纪小吧,整个屋子除了chuang铺之上是新被褥外,倒真是与旧日无差。望着这些东西,谢珂的心一缩一缩的拧痛着。 母亲用过的妆台,母亲用过的铜盆,便是连妆台盒子里,还有母亲曾用过的珠花金钗。 谢珂的眼睛发涩的环视一周,最终对那领路的丫头点头。“我都喜欢,替我谢过外祖母。”丫头应声退下。 水青水竹已替谢珂准备好了热水,服侍她沐浴更衣。“姑娘,离开两年,再回来这里还是老样子,好像奴婢们和姑娘只是出门游玩了一番。姑娘,奴婢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对。可奴婢觉得,楚老夫人待姑娘是真的亲切。”至于那不是真的亲切的是谁,水青自然是不敢说的。 可谢珂如何听不明白。 “我知,只是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奴婢知道。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水青一边替谢珂擦拭头发,一边点头。“一路上,楚四爷如何待姑娘,奴婢是亲眼见到的。还有今日楚老夫人竟然亲自出了垂花门来迎姑娘,明明该姑娘去给楚老夫人请安的。可老人家实在思念姑娘。竟然等不得了。奴婢就想着,以后若是姑娘嫁了人,也不知还能不能来望川探望楚老夫人。楚氏诸人待姑娘,是真的合气啊。奴婢就是想着以后恐怕再难得见了,心里便有些失落。” “日子便是如此,哪有十全十美的。能来看一眼外祖母,已是运气了。不能再奢求旁的了……”谢珂轻声道。 水青点头。“姑娘说的是,是奴婢胡思乱想了,姑娘今日晚宴要穿什么衣裳?不如选件艳丽的,显得喜庆。”“就选那件淡粉的襦裙吧。” 这厢谢珂在梳洗打扮。 楚老夫人在屋中和许嬷嬷聊着谢珂。 “两年不见。宝姐儿生的真是越发好看了,那年她走时我是满心的不舍,想着如果可能还是把她留在楚氏,便是不能保证以后妻凭夫贵,可好歹这辈子是吃穿不愁的。那孩子命苦,早早没了娘,谢氏又是那种扒高踩低的,我总怕那孩子回建安后会受委屈……”楚老夫人感慨道。许嬷嬷一边给楚老夫人轻捶着后背,一边道。 “您啊,就是爱胡思乱想。今日您可是看到了,姑娘长的多好啊。那样子可不像是受了委屈的。何况不是有小四爷吗?小四爷可曾在您面前保证过,会派人盯着谢氏,若是宝姐儿在谢氏受了委屈。以小四爷那性子,能让宝姐儿始终留在谢氏,便是派人了硬抢,也得把宝姐儿抢出送到您面前来。” “你啊,这张嘴真是厉害,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我倒觉得四郎对宝丫头是不是太好了些……他真把宝丫头当闺女chong 一瞬间,家里的一切都交到她手上,好在长子是个懂事的,有她扶持,不过几年便将楚家重担担在肩上。 那几年她一门心思的料理楚氏…… 反倒忽略了幼子。 待她醒悟过来,幼子已过十岁,竟然瞒着她自己出府在江湖中寻了师傅……她想管教,却发现已经有心无力了。两个儿子自此便显少在家中……那时她突然想到那游方僧人的话。 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啊。自己儿子那相貌,确是过矣。 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结局的。 那时她一连落了几天泪,突然间醒悟过来……便是命中注定她的幺子没有福缘。可只要他们活着一日,她就掏心掏肺的对他们。纵容,chong溺,只要他们想要的,她都给。 便这样一转眼过了这么多年。 三郎似乎永远一幅无yu无求的样子,永远穿着一身白衣,似乎随时能遁地飞天。 四郎永远一身黑衣,清清冷冷的,便是对她这个娘,也显少有话多的时候,唯有的几次与她深谈,都是与宝姐儿有关的。 她便是觉得小儿子待宝姐儿过于亲厚了些,可出于私心,也没有出言相劝。 如果老天注定四郎福薄命短,那便让他在世时恣意的活吧……好在两个儿子便是行事恣意,却也是有度的,她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楚老夫人与许嬷嬷提起谢珂来,是越说越欢喜。 可是大奶奶却气得回了院子便将桌上摆件扫到了地上。丫头闻声上前,被大奶有喝斥出去。丫头们战战兢兢的退下…… 楚谨言知道谢珂已经到了,可是碍于男女有别,他不便相迎,便想着母亲屋中问一问,可是才进院子,便见丫头们鱼贯而出。“大少爷……”丫头们颤声道,楚谨言点头。“我母亲呢?”“大奶奶在屋中……” 楚谨言眉头微蹙。 自己的母亲近两个日脾气越发的见涨。难怪父亲越来越不喜回院子,反倒宁愿歇在书房。 父亲越不回院子,母亲越发吵闹,母亲越闹,父亲越不归。 简直是恶性循环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福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八十四章福气 今日又是为何事大动干戈。屋↘】 若是以往,楚谨言也就退下了,只是今日,他想问母亲一句谢珂可好。 所以他还是迈了步了挑了帘子进屋。“滚,我不是吩咐我不招唤你们不必进来吗?”大奶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思去看来者何人。 “母亲。”楚谨言一见屋中的混乱,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大奶奶听到儿子的声音,脸上神情一急,赶忙起身迎向儿子。“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温书吗?你可得用功些,今年一定要金榜提名。” “母亲,宝姐儿到了吗?”楚谨言懒得听母亲念叨,整日都是那一套,他听得耳朵都长了茧子。 大奶奶一听儿子开口便问谢珂,本就满心怒意便再也难以抑制了。“你问她做什么?” “母亲,她是我的表妹,我问一问难道还犯了忌讳?” “表妹,表妹,你眼里就只有一个谢珂是不是。我给你找了门多好的亲事?你却愣生生不点头。谢珂有什么好?一张狐媚脸蛋儿,那样的姑娘能娶来当妻子吗?儿啊,娶妻娶贤啊。那孔家的小姐知书达理,又是嫡出的伯府小姐,哪点比谢珂差,母亲可是曾亲眼相看过的,生的也十分漂亮,性子又好,与你正好相配。儿啊,你别再惦记宝姐儿了,她可是要嫁进京城的。 难道没了她,你这辈子还不娶妻了?”又是这事?楚谨言黑着一张脸,不愿与母亲争执。 他悔,他悔青了肠子。 当初他不该因着脸面而对宝姐儿那么生疏。其实他从来没觉得她不好。她很好,不管是模样还是性子,都是好的。他也从未嫌弃过她,可是……每次见到她,他都会紧张,一紧张就会胡言乱语,所以后来他都极力避开她。明明心里想见她,可却不敢。 眼见着她和启哥儿越发的亲近,他心痛极了。 后来他鼓起勇气去见她,可她对他。却是生疏有礼。对启哥儿,却是亲切有礼。 他便知道,他和她这辈子没有可能,可他不甘心啊,启哥儿喜欢她多久。他便喜欢她多久,最终,他求了自己祖母。祖母初时为难,可架不住他的恳求,终是派了人去建安,只是最终,谢氏拒绝了。 他知道自己与宝姐儿有缘无份,他已经不奢望了。 他只是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这难道也犯了大错…… “等母亲心平气和了儿子再来,儿子先告退了。”楚谨言转身便走,大奶奶在后面扯着嗓子唤着儿子的名字。可是楚谨言反而加快了步子,转眼间便出了院子。大奶奶跺着脚,心里那个恨啊。 都怪谢珂。 这个时候来什么望川,谨哥儿才好了些,此时再见到她,又得害一场心病。 她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谢珂她们母女的,楚云霓连累她,谢珂来祸害她儿子。 大奶奶越想越觉得气愤,想着晚宴时又得看着老夫人如何把谢珂夸成一朵花,老二家的如何附和着。大奶奶想到那一幕就觉得头疼。想着索性装个病,可又怕惹怒大爷楚谦。最近楚谦回房的时候本就不多,她可不想以后都守活寡过活。 可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她又不甘。 最终楚大奶奶索性差了婆子去回楚老夫人,说是娘家嫂子病了。她要去探病……她的娘家离楚氏不远,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楚老夫人派了婆子来询问亲事大奶奶的病情,又送了几根百年老参,让她带回去给娘家嫂子补补身子。 楚大奶奶出门之时,谢珂正收拾好了由丫头簇拥着去楚老夫人院子。 与大奶奶正好走个对头。 谢珂如何看不出楚大奶奶对她的不喜,于是行过礼后主动避让。楚大奶奶本来已经tingxiong抬头的走了过去。可是却又突然间折了回来。 “宝姐儿,我可是听说前年你生辰之时,小四爷可是送了几间铺子给你当礼物。虽然长辈赐不可辞。可你拿着便不觉得烫手吗?”楚大奶奶所知的,与楚晔实际相送的自然是不附的。 如果她知道楚晔不仅送了谢珂几间铺子,还有几个田庄呢。 此时恐怕便不会这般冷言冷语的说话了,而是咆哮了。“大舅母也说是长者赐,不可辞。我自幼便被教导着为人当守孝道……” “孝道?不过是贪心罢了。也就老夫人被你这模样蒙骗着,觉得你软弱可欺。”大奶奶嗤之以鼻,是越看面前的谢珂越不顺眼,以前她还能忍了忍,可是为了一个谢珂,自己的夫君冷待她,自己的儿子埋怨她。←百度搜索→【←书の阅 相比之下,谢珂这个外人他们倒更是在意。 她可是楚谦的妻,楚谨言的母亲啊。谢珂是谁?不过是已故楚家姑奶奶的独女,她姓‘谢’,嫁人后冠上夫姓,便是‘齐谢’氏,与楚氏有何相干,凭什么把楚家的产业双手奉上? 谢珂觉得两年不见,自己这位大舅母活的越发糊涂了。 她是内宅妇人,先不说楚氏诸事由外祖母做主,便是一切都交给了大舅舅做主,似乎大舅舅送出的东西,她也不该这般质疑。这根本不是夫妻相守之道。 夫妻相守,贵在彼此信任和恪守本份。 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只要恪守为妻之本,自然家宅安乐。 她便是yu将那些东西交还给小舅舅,可此事也与楚大奶奶无关。外祖母或是大舅舅,二舅舅可以质疑她,楚家大奶奶此时当面责难,哪怕她是她的长辈,可长辈没长辈样子,她这个做晚辈的似乎也没道理平白的被这般诋毁数落。 她不欺人,可不表示她能随意被人欺。 “大舅母是觉得小舅舅的生辰礼物送的重了吗?即如此,便请大舅母随我一同去见外祖母吧,我也好当着外祖母的面把东西还了楚氏。” “……你别以为我不敢和你当着老夫人对峙!” “大舅母向来胆子大,怎么会不敢。即然大舅母心中在意,我们便一起去见外祖母吧,想来外祖母已候了我许久。”谢珂说完,示意大奶奶先行。 大奶奶此时却像脚下生了根,她刚才太气了,所以才会口无遮拦,若是因着几间铺子去老夫人面前和谢珂对峙,那她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楚谦和她提过,当初楚老爷在世时,最疼的便是独女,曾经当着长子和老夫人面前开口承诺。 待女儿出嫁,他要送楚家两成家业给女儿当嫁妆。 当年楚云霓出嫁时,那时楚老爷子过世不足五年,虽然已过了最艰难之时,可是一下舍出两成产业还是会伤筋动骨。所以给楚云霓的陪嫁多是些古玩玉器或是各色摆件字画,多是些楚氏前辈们收集的,楚老夫人索性都给了女儿……虽然很值银子,可不到万不得已,那些东西是万不会变卖的。 现在眼见着楚老夫人这般喜欢谢珂这个外孙女,给了谢珂几个铺面她也没权利去反对。 哪怕心中再气,也没她说话的地方。 “大舅母,快些吧,别让外祖母久候。” 谢珂轻声道。楚大奶奶后退了一步,抬头作势望望天。“今天真是不巧,大舅母着急回趟娘家。大舅母先走了……”说完,落荒而逃,谢珂笑笑,继续迈步向楚老夫人院子走去。 今天跟在谢珂身边的是丛蕊。 “姑娘,大舅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楚四爷不该给姑娘送这寿礼?”以前在楚氏时,丛蕊就不喜欢这位大奶奶。她便是说话时,似乎都是仰着脑袋的,仿佛这天下,只有她出身最是尊贵。 楚氏在望川颇有盛名,可是百年兴旺的氏族大家。 比起楚氏来,大奶奶的娘家也只是尚算尊贵。若是与姑娘未来的夫家齐氏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自家姑娘以后会是齐家的少奶奶,身份地位自然是无人可及的,也没见姑娘为此便把鼻子翘上天啊?这位楚大奶奶倒好,一顿夹枪带棒的数落完,就这么拍拍手走了,这是个什么事啊。 “休要多言,大舅母不过与我说了几句玩笑罢了。”谢珂却是浑不在意的。 如果在意这些,她活的得有多累?大舅母自然不会喜欢她,当年因着母亲之事,大舅舅对大奶奶颇多怨对,后来又有谨哥儿这事……总之,她和大舅母这怨是结定了。 “姑娘也不必糊弄奴婢,奴婢还是能听出好赖话的。”言下之意,谢珂不必拿她当好赖不分的笨丫头了。 “你啊,这张嘴真是不饶人。”谢珂笑着点点丛蕊的头,轻斥道。 待到了谢老夫人院中,二*奶奶已经到了,见到谢珂又是好一番亲近,将谢珂拉到近前,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这才对楚老夫人道。“母亲,宝丫头生的就是漂亮。想着以后这么漂亮的丫头给旁人做媳妇儿,我这心里就嫉妒。”“你啊,没这福气。”楚老夫人笑着道,抬手将谢珂招到身边。 然后拉了谢珂的手,将谢珂拉到身侧陪着她坐下。(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家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八十五章家常 “是啊,媳妇确实没这福气。不过只要宝丫头嫁个好人家,这福气,媳妇不要也罢。” “你这话说的中肯,我爱听。启哥儿呢?晚上让他来见一见宝丫头吧。总归兄妹一场,以后恐怕真是难见了。”“您老若是不提这事,我还想替启哥儿求个人情呢。虽说启哥儿和宝姐儿都大了,该守那男女大防了,可启哥儿是真的把宝丫头当了妹妹看的,这兄弟好歹也要见上一面啊,就像母亲说的,以后相见无期了。” 二*奶奶唏嘘着道。 楚老夫人点头。“是啊,再想见便难了。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老顽固,还用了个求字?晚上是家宴,只为了给宝丫头接风洗尘,也便没那么多避讳了。让启哥儿来吧,一会我差人去唤谨哥儿。兄妹一场,好聚好散吧。宝丫头,外祖母可要大包大揽了……”谢珂笑着颔首。 道一切任由外祖母做主。 楚老夫人高兴的点头,觉得外孙女最是贴心。 小模样生的漂亮招人稀罕便罢了,这性子也是个讨喜的。只是想到刚才婆子回报之事。楚老夫人脸上的喜色不由得褪了几分。“刚才来的路上,你是不是碰到你大舅母了,她说了些什么?”谢珂丝毫不感到意外,这里是楚氏,别看外祖母平日里一幅慈眉善目的样子,可若是威严起来,也是颇有几分骇人的。大舅母嫁进楚氏这么多年,始终被外祖母压制着,想来在这楚氏发生之事,显少有外祖母不知的。 “没有说什么啊,只问了孙女在谢氏可好?” 楚老夫人摇摇头。轻斥道:“你这丫头啊,她能有这么好心?一定是说了你什么……她那人啊,小家子气,现在想来,这辈子我亏欠大郎的最多啊。”这媳妇。当初是她点了头了,却没想到识人不清。 长子本性是个清贵的,可娶了这样一个妻子。 便是想要清贵恐怕也难。还有谨哥儿,那可是楚氏嫡长孙。却被她母亲教导的贵气十足,却是魄力不足。但凡他当初有几分魄力,宝丫头这事都不会到了如今这地界。现在后悔了,晚矣。 楚老夫人说起楚大奶奶,谢珂听能垂首静静听着。 楚老夫人见此只是轻声一叹。“罢了。不说那些了,总之不管她对你说什么,你都不必理会。她那人,是越活越糊涂,其实你大舅舅待她还是不错的,但凡她能改一改她那脾气,你大舅舅都不会与她置气。”“母亲说的是,大嫂那性子过于要强了些,所谓刚强易折,不是有那么个词。温柔似水吗?男人还是喜欢温柔的姑娘。像我们宝姐儿这性情的就极好。”二*奶奶最终总结道。 “你这话倒是不错,宝丫头这性子软硬适当,正合适不过了。宝丫头,和外祖母说说那齐家二郎……我知道你们见过面了,他生的如何?性情如何?你小舅舅虽然说让我放心,可我这心啊,总是提着,我得听你亲口说一说,不能瞒了外祖母,一定要如实的说。” 谢珂点点头。想了想说起齐律来…… 模样生的很好,长了她半岁,性格有几分傲慢,不过因着出身这也不算毛病。 待她很好。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她送些小玩意来。虽然一路所费贵于他送的东西,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直听得谢老夫人与二*奶奶一个劲的赞好。 谢珂的话自然也是捡了好听的说,她可不敢说齐律那性子颇有几分阴晴不定,也不能说齐家兄弟两个相争,就差鱼死网破了,更加不能说上次她隐秘入京。救下曾经中了毒的齐律。 在这点上她和小舅舅楚晔想法是相同的。 报喜不报忧…… 听罢谢珂的话,楚老夫人一张老脸几乎笑开了花,她一边拍着谢珂的小手,一边对楚二*奶奶道。“我就想着四郎看中的人,总是不会差的,听了宝姐儿这样一说。我才真是放心了。 那齐氏不仅富贵,而且是个知道规矩的。 等我们宝姐儿嫁了进去,过几年与那齐家二郎去了封地,自由自在的,那过的才是日子呢。 宝丫头都赞那齐律生的好,想必那是个俊后生。这下我就放心了。 你不知道每次想到宝丫头这婚事啊,我都半宿半宿的睡不着,生怕哪天我走了,见了云儿,云儿若是问我,给宝姐儿找了个什么婆家?我若是答不出,岂不累得云儿伤心。现在好了,我能答她了。 我就直接告诉她。 你放心吧,宝丫头嫁的好,嫁了个富贵人家,嫁了个俊小子,以后生的娃指定也漂亮的很。 以后还能有自己的封地,那可是给坐金山银山都不换的。屋↘】 还有啊,那齐氏,比起楚氏来,比起谢氏来,那才是真正的簪缨世家……”说到最后,楚老夫人的声音已带了哭意。 她又想起早亡的女儿了。 一旁二*奶奶赶忙出言相劝。“母亲,这大喜的日子,母亲怎么又落泪了。姑奶奶此时一定在天上看着呢。若是见了您落泪,她也一定陪了您哭。还有宝姐儿,你看丫头眼睛都红了。不哭,听二舅母的话,咱不哭,今天能见面,本就是件喜事。 宝丫头寻了门好亲事,更是喜上加喜。 我们该笑的,听了二舅母的,今天只准笑,不准哭。”二*奶奶说着说着也红了眼睛。 楚老夫人掏出帕子拭净了泪。 又亲手替谢珂拭净了眼角……“你二舅母说的对,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想着你能在家里住上一段时日,外祖母就高兴……宝丫头啊,你记住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这里总是你的家。以后在齐氏若是受了委屈,大可以给外祖母送个消息。外祖母便是不能前去给你主持公道,还有你几位舅舅呢。 我们楚家的姑娘,一定不能平白被欺负了。” “是。”谢珂眼里含着泪点头。楚老夫人一见即后悔又心疼,后悔自己刚才一番话惹出了外孙女的泪。 这孩子本来就苦,她想女儿,她更想母亲啊。 好歹女儿陪了她十几年。可小丫头六岁丧母……比起她来,更是让人心疼啊。“好了,我们说些高兴的事……老二家的,我们宝姐儿出嫁,你这添箱可不能给少了,万不能丢了我们楚氏脸面。” 见话题转了,二*奶奶不动声色的吁出一口气。 她可着实怕老夫人伤心过头,若是伤了身子可就是她的不是了。见老夫人说起谢珂的婚事,她自然是笑着应道。“那是自然,我可是丫头的二舅母,能少了宝丫头的?再说我又没福气生个女儿出来。索性便把我替女儿攒的那些嫁妆,都给了宝丫头。便当我也嫁了次女儿。”“你这人啊,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听了舒服。宝丫头,听到了吗?以后在齐氏受了委屈,便请了你二舅母前去,定说得那齐氏诸人无言以对……” “母亲,您笑话媳妇……”二*奶奶故作不满的嘟囔道。 楚老夫人大笑。 *** 这般说说笑笑间,两个时辰弹指便过。 许嬷嬷挑了帘子进来。“老夫人,晚宴已设在花厅设好。” 楚老夫人点头。“都这个时辰了,都怪老二家的在这里,害我都忘了时辰,若是饿着了我的宝姐儿,我可不饶你。” “是,儿媳的错,若是把您这宝贝外孙女饿瘦了一分,儿媳就在您门外负荆请罪,您看可好啊?” 楚老夫人伸了手指着二*奶奶,对许嬷嬷和谢珂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她这嘴啊……真是让我即爱又恨的。好了,不说了,再说就直接吃明日早膳了。几位爷都到了吗?大少爷和二少爷呢?” “大爷和二爷到了,小*三爷和小四爷似乎有事,差了人来回,说是便不过来用饭了。大少爷没来,二少爷倒是来了,此时正候在门外。” “一帮让我不省心的,都说了是给宝丫头接风了,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推一推。真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还有老大家的……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娘家,还说她娘家嫂子病的厉害。前两日她不是还来府上叨扰了半日吗?这病怎么来的这样快?不过是心里不痛快去找人诉苦去了。她胡闹,连谨哥儿也胡闹。算了,不来便不来,今日不见,以后想见都没机会了。 宝丫头,陪外祖母去花厅,我们好好吃顿洗尘饭。” 谢珂笑着应了是。 随后起身与二*奶奶一左一右扶了楚老夫人出门。 花厅离楚老夫人的院子有几十步的路,楚老夫人走的慢,谢珂便慢慢陪着……“丫头啊,外祖母得向你道个错。” “外祖母,您这是做什么?我可是您嫡亲的外孙女,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是为我好的,哪里有错?” “你这丫头仁义,不过错便是错了,你上次离开建安时,心里可是带了气的。我知道你怨外祖母想把你许给启哥儿。你小舅舅已和我说了。说我不该谨哥儿不行又提启哥儿,确是糟*践了你的。 谨哥儿也好,启哥儿也罢。外祖母该考虑你的意思的。 你啊是个懂事的,旁的话外祖母也不说了。外祖母只盼着你嫁个好相公……”(未完待续。) ps:加更~~ 第八十六章 问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八十六章问情 谢珂用力点点头,她如何不得楚老夫人是一心盼了她好的。虽然外祖母没有过问她的意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祖母是她的长辈,这样行事也没有错,若是没有前世的经历,她那时也许便真的点了头,谨哥儿也好,启哥儿也好,都算是好归宿。 她也许真的就守着楚氏,守着一个对她不错的夫君,便那么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心中没有渴求,不知道被相公背弃的苦,也不知道相公纳了妾室的痛,便是未来她的夫君纳了妾室,她也会忍辱负重的接受,觉得女子合该如此。觉得男子合该三妻四妾。可是真的经受了,她才知道心有多痛,她不够大方,她的妇德习的不够精纯……总之,她不能像上一世那般活的糊里糊涂。 她不能接受楚老夫人将她和启哥凑成一对,可不代表她不知道楚老夫人的好心。 “外祖母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从未怨过外祖母。只是我和启哥儿,终究少了些缘份。” “是啊,在你心里,只当启哥儿是兄长。你不点头,也是为了启哥儿好,你是不愿伤了他。那孩子会想明白的,宝姐儿,那个齐律,你便真的愿意吗?”“……愿意。”“愿意便好,愿意便好,我真怕你心中也是不愿的,却碍着你小舅舅不好推辞……” 谢珂觉得有些惊诧,外祖母怎么会那么想……小舅舅会迫她点头?怎么会……他只会说服她,让她心甘情愿的点了头。 不过她只要明白,小舅舅是为了她好便是,至于外人看来如何,又有什么干系。说话间,已到了花厅,诸人早已在厅外候着楚老夫人。 谢珂抬眼望去,大舅舅,二舅舅。还有……楚启言。 他看到她,脸上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少年依旧是长身玉立的模样,脸上笑意也和以往一样。透着温柔关爱。感觉到谢珂的目光,楚启言红了脸,可还是上前几步,先是给楚老夫人行了礼,随后望向谢珂。“宝姐儿。” 谢珂也笑。在楚氏的七年,楚启言确实像一个兄弟那般照顾着她。 与其说不愿嫁他,倒不如说她真的不想破坏他们之间这份得之不易的兄妹情。“都是自家人,也不必避讳什么了。今日是给宝姐儿接风,大郎,二郎,还有启哥儿……我刚才和丫头说了,以后这里便是她的家,她出嫁后,这里就和她的娘家一样。若是齐家那小子敢欺我家丫头半分,你们几个给我亲自出马,好好教训那齐家小子。还有三郎四郎,我楚家不敢说富甲天下,可是绝对是要人有人的。” 楚老夫人这话说的,响亮,几人除了点头能如何。 不过能让自己素来沉稳的母亲(祖母)说出这般慷慨激昂的话来,放眼天下,恐怕也就只有谢珂了。 “母亲不必担心,有我们在。怎么会有人敢欺宝姐儿。” “是啊母亲,我们望川楚氏的姑娘,哪个敢?”楚二爷也附和道。楚老夫人高兴的点头,被谢珂搀扶着入席。 席上自是珍馐百味。虽是家宴,这席面也是撤换了一拨又一拨。席间诸人谈笑声声,楚老夫人本来是有气的,老大家的和谨哥儿都不在,三郎和四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此时倒觉得他们不在正好。 老大家的一准会摆了脸色。谨哥儿那孩子性子随他母亲,倔强的很,和谢珂对席,恐怕也会不自在。 至于自己那双小儿子,有他们在,他们谈话如何能这般和乐,没准话头被那两个带到哪里了。 用罢饭,楚老夫命许嬷嬷亲送谢珂回院子……对于许嬷嬷,谢珂感觉就像谢氏的程嬷嬷般,年岁与祖母相当,真的当了她是晚辈看待,一路上许嬷嬷柔声给谢珂讲着她不在的这两年楚氏发生的事,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许嬷嬷说的好笑,谢珂用帕子轻遮着唇笑着。 “你这丫头啊,你说你若是留在楚氏是件多好的事。 老夫人整日的笑口常开的,便是你大舅母性子傲慢些,可她却是最疼谨哥儿的。”言下之意,楚谨言喜欢的,大奶奶便是不喜也只能认了。 谢珂含笑听着,并不打断许嬷嬷的话…… “我自幼是看着谨哥儿长大了,那孩子心性如何,我如何能不知?那孩子啊……”许嬷嬷说话间,突然停下了脚步。 谢珂也不由得驻足。 顺着许嬷嬷的目光打量过去,只见树下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暗处,谢珂身后的丛蕊一声轻呼。←百度搜索→【←书の阅“大少爷。”是楚谨言! 谢珂侧身望向许嬷嬷,可此时许嬷嬷的目光却有些闪躲。 谢珂的心沉了沉,刚才她还觉得许嬷嬷和程嬷嬷待她都亲如长辈呢,怎么马上便演了这样一出。巧遇?骗鬼的巧遇?“大少爷,您怎么在这里?”许嬷嬷最终还是上前打了招呼。楚谨言只是点点头,并不开口,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望向谢珂。 许嬷嬷神色变了变,勉强开口。 “奴婢奉了老夫人之命送表小姐回院子,大少爷可否有事?没事的话奴婢便带着表小姐先行一步了?”话头点到这份上,楚谨言便是个傻子也知道该如何回了。 所以,他不出谢珂所料的点点头。 “大少爷有事寻表小姐吗?可都这个时辰了……多有不便啊。 不过有奴婢陪着表小姐,倒也没谁敢乱说什么。”为话,颇有那么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珂脸色倒是平静的很,可是身后的丛蕊却已经气白了脸,好在夜色深沉,见自家姑娘这般平静,丛蕊只得垂下头隐忍着。 “大表哥。”片刻后,谢珂轻声开口。楚谨言不由得急迈了几步,离谢珂更近了些。谢珂身子几不可见的一僵,便是连身旁的许嬷嬷都没有注意到,可是丛蕊却看到的,赶忙上前作势搀扶着谢珂。“天黑路险,姑娘小心脚下。” 丛蕊一开口,楚谨言突然停下步子。 在离谢珂丈许的距离站定……“你这小丫头,这里可是楚氏内宅,什么天黑路险。你且随了我去一旁候着吧。”许嬷嬷冷声对丛蕊道。 她在楚氏算是半个主子了,平常负责教训院中新入府的小丫头,哪个丫头见了她不是像老鼠见了猫。 跟在谢珂身边的小丫头看着倒是个真心护主的,可许嬷嬷也没放在眼里……不过是见一面罢了,不算什么的。便是老夫人知道了,也不过数落她几句。表兄表妹的,有什么好见外的。丛蕊却是毫不犹豫的摇了头。 “嬷嬷不知道,我家姑娘怕黑。这天一黑啊,我家姑娘身边便离不了人。奴婢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死。平日里姑娘说话,是从不避着奴婢的。”丛蕊的意思也很明白,她不需要避嫌。何况眼下这情况,明显就是这老婆子暗中给姑娘用了心思。 怎么就偏偏在黑呼呼的地方遇到了楚家这位嫡长孙……而且刚才许嬷嬷这话明显就是偏袒这个谨哥儿的。什么叫有她这个老婆子陪着便没有敢乱说什么。 这事若是被旁人瞧在眼中,还以为自家姑娘趁夜来私会这楚家谨哥呢,传了出去,自家姐儿还要不要做人了。若是不小心传到齐家人耳中,自家姑娘的妇德可是会被诟病的。 “你这丫头真是好笑,难道在楚家内宅,你家姑娘还能出了事不成。你且和我一旁候着……”许嬷嬷有些急了,她可不想将事情闹大。 白日里自家孙少爷求到她头上,她可是看着孙少爷长大的,对他可谓是疼爱有加……谨哥可从未求过她什么。 不过是想私下里见一见谢珂,问一问始末罢了。上次她亲自去建安说项。谢氏最终拒绝了,可是宝姐儿似乎也是不愿的。她回来复命,谨哥儿不信,所以才有了此时之事。 许嬷嬷急着让这对表兄妹赶忙把想说的话说完。 她好送谢珂回院子…… 其实她心里也有几分好奇,虽然谢珂定了亲事,可这也不妨碍谨哥儿问一问她事情因由啊,被拒的莫明其妙,搁谁心里也是别扭的。 “嬷嬷,以前我家姑娘在楚氏时,多得嬷嬷照抚,奴婢代姑娘感激嬷嬷,可是嬷嬷今天这事办的委屈欠妥,孙少爷便是有事与我家姑娘相商,大可以明天白日里堂堂正正的去拜会。老夫人也说了,以后这里便是姑娘的家。自家兄妹,有什么不能白日说的,偏生在夜半之时堵了路。”丛蕊这话说的有些重了。不过谢珂没有开口相拦。 即没拦,那就是纵容的意思了。 许嬷嬷也不是个傻的,她自是知道自己这事办的欠妥,若是此时真的让楚老夫人知道……唉,真是对冤家。 许嬷嬷叹气,抬眼望向楚谨言,脸上神情满是为难。楚谨言也知道自己行事不妥,可他不亲口问一问,实难相信……见谢珂意yu绕过他远去,他突然开了口。 “宝姐儿,为什么?”为什么拒绝他? 他不懂,真的是不懂。(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破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八十七章破釜 谢珂觉得不可思议,楚谨言不惜以身犯险,却只是为了问她一句为什么?这算什么问题…… 谢珂觉得自己真的没必要理会他。 于是谢珂绕过楚谨言,yu回院子。 她有些怒了,许嬷嬷平日待她甚好,所以她根本没提防她,却不想她暗中竟然安排这样一出。虽说她把谨哥儿当兄长,可黑漆漆的哪有表兄妹暗中相见之理。 这若是被旁人看到,她和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她可不想自己的事再有什么变数,也不想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来场什么当场捉到她‘不守妇道’的戏码。所以她不能在此多留。 楚谨言似是没想到谢珂根本不理会他。 所以情节之下,他陡然伸手,正好抓住谢珂的小臂,谢珂步子一顿,好在身边有丛蕊扶着,要不然她非得出丑不行。谢珂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谨哥儿,放手。” 楚谨言似乎也吓到了,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抓住谢珂,或者说他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抓到谢珂的手,哪怕隔了几层衣服,可是他的掌下似乎能感受到谢珂纤瘦的手腕。楚谨言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明明知道该放开的,可是不知是呆了还是傻了,竟然直愣愣的抓着没有放。 一旁丛蕊见此也顿时慌了神。“表少爷,你快放开姑娘。你那手劲会抓痛姑娘的。” 许嬷嬷也吓了一跳,谨哥儿本素是个老实的孩子,所以许嬷嬷最终才点了头,给了谨哥一个机会。却不想谨哥儿却做出这样出格之事。“谨哥儿,休得胡闹。” 胡闹吗? 楚谨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戾气,为什么全家人都觉得他在胡闹。 自己母亲如此,便是父亲也觉得他是一时兴起。祖母,叔叔,婶婶,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宝姐儿喜欢的莫明其妙。 可家中诸人。除了他的母亲外,似乎都是喜欢宝姐儿的。 凭什么她们可以喜欢,他便不能。是的,当初他确实看她不顺眼。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母亲死了,养在楚氏寄人篱下,可她却总是笑着。 笑的像个傻子似的。让他看了就不由得想欺负她,想看一看她落泪的样子。可不管小时他的话再难听。她也总是笑着,一幅不yu与他一般见识的神情。渐渐的,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惹人厌的人,他想,难怪她总是对他笑。笑,是因为不喜欢,不在意。 她也对楚启言笑,可那笑与对他笑时不同。 那时她的笑,让人感觉温柔。 而对上他,她笑的从来矜持。连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永远都不会变……他想,即然她不喜他,他也不是个厚脸皮的,他不缠她便是了。 那之后他开始疏远她。 而她似乎也乐得轻松……可是天知道,他与启哥儿一样,想要天天见一见她。 后来祖母提议,让宝姐儿嫁给他,恐怕谁也不会知道他那时有多高兴,虽然表面上他依旧神情淡淡的,可那几日。他连心都是雀跃的。可是母亲不同意……而且她似乎也是不愿的。←百度搜索→【←书の阅 他不想逼迫她,也不想让她来承受母亲的怒火。 她本就是无辜的,祖外之所有如此想,便是因为她太好了。七年相陪,祖母已不舍她离去。 他没有办法,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喜欢的有些患得患失了。最终,为了她。他只能摇头。那几日,他整夜整夜的无法安睡,他想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后来听说祖母yu撮合她和启哥儿…… 启哥儿也是喜欢她的,这点启哥儿从不否认,某种意义来说,启哥比他勇敢。 只是最终此事依旧无疾而终。 谢珂走了,回建安了……他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了。可随后升起的却是不甘。这什么启哥儿敢点头,他却只能隐藏下自己的心思。祖母说小叔叔已经在给谢珂物色合适的人家。 她马上便到嫁人的年纪了。如果一定要嫁?为什么不能嫁给他。 于是他第一次忤逆母亲,第一次勇敢的在母亲面前承认。他在意谢珂,很在意。 母亲似是吓到了,不过这次便是母亲将他活活打死,他也不会改变心意的。那之后,求父亲,求祖母,求一切能求之人。最终,祖母派了许嬷嬷去建安,他忐忑不安的等着……他想与其嫁个不知底细的,她或许会点头嫁给他。 可是结果却是。 所以他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为什么? 固然其中有几分谢氏的原因,毕竟自己姑姑那事害得楚氏与谢氏颇有几分嫌隙。屋↘】可是此事与他有何相干,他只知道,他在意她,他一定不会像姑父那样见异思迁,一定会对她好的,一辈子对她好。 所以,他没有胡闹。 她和许嬷嬷都怕被旁人看到,他可不怕。有旁人看到更好,所以楚谨言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加了几分力。 谢珂是真的又怒又急,她真没想到楚谨言竟然这般胡闹。在谢珂印信中,谨哥儿一直是个ting骄傲自大的人,似乎她在他眼中,是个无论如何也登不上台面的,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的离他远些。 他后来求了外祖母去谢氏提亲已经让她大感意外了。 此时之举,更是让谢珂觉得他或许真是个疯子。“谨哥儿,你闹够了没?”谢珂用力挣扎着,可是她越用力,楚谨言越是加大握了她小臂的力气,不过片刻功夫,谢珂已经觉得手臂疼的一阵阵发麻。 他也不开口辩解什么,只是紧握了她不撒手。 谢珂怒极反笑。“好,你要知道为什么?谨哥儿,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是世上最优秀的公子哥。是不是觉得全望川的姑娘都盼着嫁进楚氏,嫁给你。”“我从未那样想过。”楚谨言终于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你没想过?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你不高兴了,就说我是个靠脸蛋惹人同情的。你高兴了,又想着派人去谢氏求娶。这世上之事,岂不是都由着你楚大少的性子来?不过你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万事不可能由了你的性子。何况,是我嫁人,我不愿嫁你,自然会摇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难道便因着此事半夜里拦了我回院子的路,与我为难?” 楚谨言简直是有口难辩。 他当初怎么会那般口无遮拦? 悔,悔不当初。“宝姐儿,你听我说,我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你别挣了,我好歹习过几年武,我若不放,你是挣脱不开的。宝姐儿,你若再如此,我不介意喊了人来看。如果趁机能搅黄你和齐律的婚约,更是一举两得。” 谢珂不敢挣扎了。 她觉得眼前的楚谨言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楚谨言,那个谨哥儿沉默寡言,只要一对上她,从来没有好脸色。 她以为他是嫌弃她吃用了本该属于他的家业……谢珂渐渐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此时自己不能乱。 她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连死亡都尝试过了,如何在此时乱了阵脚。“谨哥儿,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你的问题我也答了,时辰不早了,许嬷嬷还得回去给外祖母复命呢。” 楚谨言冷冷瞪了一眼许嬷嬷。 许嬷嬷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大少爷,有事还是明日再说吧……”许嬷嬷心里也开始打鼓,她也觉得今日楚谨言之举过矣。 明明只说问一问的,此时却开始动手动脚。“许嬷嬷,你说现在我喊了人来,宝姐儿会不会被嫌弃,齐氏会不会退亲?”许嬷嬷闻言,腿险些吓软了。这个小祖宗哟,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遭的。 坏人名节的事也能做的出吗? 便是齐氏退了亲又如何?难道宝姐儿还能点头下嫁给他。 如果真的那样,人家是要恨死他的。“大少爷,别闹了。时辰真的不早了,你祖母久候我不归,是一定会派了人来查看的,你便是不顾惜着自己,也不想真的让表小姐被人说三道四吧。你快些放开表小姐,有事咱们明日堂堂正正的登门去问。” 楚谨言冷笑。 他觉得许嬷嬷在说笑话。 如果今晚他下不了决心,以后再不会有机会了。 宝姐儿是一定会防备他的,也许在宝姐儿离开前,他连她的面都见不到了。 她有办法避开他,他知道。 这小姑娘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所以,只能是今晚。 只能是此时……要放手吗?楚谨言自问?她的手真细啊?他一个手掌几乎能环住她的小臂。而且鼻端有淡香氤氲,附近只有许嬷嬷手中有个灯笼,所以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他看不清她的脸色。 可他知道,她此时一定是即急且怒的。 恨吧,怪吧,怨吧。他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很好很好。楚谨言最终扯了唇轻笑。随后,他突然低声道了句:“宝姐儿,你恨我吧。”然后…… 谢珂丝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哪怕只是大声喊一个‘谁’字。 很快他们周边便会涌出很多人,丫头,婆子……也许外祖母和几位舅舅,舅母很快也会到的。 然后她们会看到,她和谨哥儿纠缠不清。(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两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八十八章两讫 谢珂觉得头痛yu裂。 此时她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无用。喊,不能喊;挣,挣不脱。谨哥儿的力气很大,她己经疼的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 而且谨哥儿此时神智似乎颇有几分偏执,让她不敢再说什么,以免他真的一激之下做出无法挽回之事。谢珂想,自己真是个傻子,大风大浪都趟了过来,却在楚氏内宅这个小阴沟里翻了船。 如果谨哥儿真的喊了人来。 她要如何脱身? 一众人看着她和谨哥儿纠结不清,她便是跳到河里也是洗不清的。以大舅母的性子,定然会诬赖她对谨哥儿行诱*惑之事……外祖母或许或信她,可是那么多人证,便是信她又如何,这事便是能瞒得一时,恐怕也瞒不了一世。 齐律知道会如何? 退亲吗? 谢珂想到这里,觉得连心都是疼的……那少年虽说出身高贵,可与她一样,都是同怜人。他们在一起,还能相互慰藉,实在冷了,甚至能互相抱着取取暖,虽然他们都不算温暖之人,可是两个人一起,总好过一个人忍受寒夜。 如果齐律知道她此时明明身处最安全的楚氏,却经历着让她最最为难之事。她想,那少年或许会提了长剑,立时杀将过来。 可是哪怕他星夜兼程,也终是晚矣。 难道她这一生的结局便是如此吗?也许担忧恐惧都没了办法后,便是心死了。 “……谨哥儿,你如果想逼死我,就继续。” 她想,她真的累了。这么艰难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不让齐律和两个小舅舅早早便离世吗?可如果命运真的不可逆转,她便是再努力又如何?事情真的便能迎刃而解吗? 因了她,齐律便真的不会变成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恶霸?小舅舅便不会惨死在屠刀之下? 谢氏和楚氏便不会受了牵连从此一蹶不振吗? 便是这些都发生了,又与她有何相干?谢氏,楚氏,哪个真心待她好了? 祖母?外祖母?也许是好的吧。屋↘】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事,谢珂想,不管是谢氏还是楚氏,第一人舍弃的便是她。 谢氏不必多想。谢老夫人一定以谢氏利益为主,如果舍了她能换得好处,她自然是被放弃的那个。楚氏……外祖母自然是疼她的,可是与楚谨言比起来,又疼哪个多些呢? 这问题谢珂觉得如果她拎不清。那真是白活了一遭。 谢珂的话只让楚谨言眉头蹙了蹙,随后他开口。“宝姐儿,你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他笑了,笑的谢珂心惊胆颤。谢珂想,完了,都完了。此时许嬷嬷早已吓得软到在地,事情怎么到了这地步,她虽然选了条偏僻的小路。可只要谨哥儿一开口,必然会有人听到的。 而且也一定会来查看的。 怎么办?怎么办?她此时想的已经不是老夫人会不会怪罪了,而是她不过一时心软,或许便真的会毁了谢珂一生啊。 齐氏……齐氏那样的人家,怎么能容得媳妇名节有污。 如果齐氏真的退了亲?宝姐儿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嫁进楚氏,嫁给谨哥儿吗?到时恐怕大奶奶不会点头的,便是勉强点了头,谢珂这丫头真的能咽下这天大的委屈?事情怎么到了这步田地?许嬷嬷没了法子,却又不敢大声,只能小声劝道。 可是楚谨言如何听得进去。 他心里仿佛有个怪兽在嘶吼。那兽告诉他,只要他狠一狠心,面前这姑娘便再也逃不脱了。 她说他会逼死她?不会的,他怎么会让她死。 他会好好待她的。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的,比齐律对她好上千百倍。母亲和祖母都疼他,chong着他,只要他想要的,总能得到的。 便是母亲不满意宝姐儿,只要他喜欢。母亲最终也会屈服的。 还有祖母,祖母不是一直便喜欢宝姐儿吗?一直想把她留在楚氏吗?这下祖母的心愿可以圆了,宝姐儿会一直留在楚氏的,生是楚氏人,死是楚家鬼。←百度搜索→【←书の阅想到这里,楚谨言笑了。 “宝姐儿,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然后,他深深吸进一口气。 只要他将这口气喊出……只要……谢珂已经不忍看了。而谢珂身后的丛蕊也被吓得放下拉扯楚谨言衣袖的手,一脸恐惧的望着楚谨言。 许嬷嬷则吓傻了,只呆呆的望着楚谨言。 可就在楚谨言要开口之际,突然间,他觉得双*腿一阵剧痛,嗓子似乎也瞬间失声。下一刻他已控制不住自己身子颓然软倒在地。 自然,握着谢珂小臂的手不得不松开了。 谢珂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退到一个人的怀里……谢珂吓了一跳,几乎是跳离那个怀抱。“……小舅舅。”随后惊魂未定的转身。只见月光下,一身黑衣的楚晔像极了暗夜里的精怪。 漂亮的俊脸上全无表神,一双眼睛冷冷的瞪向已经倒在地上的楚谨言。 随后一步步,走向他。“这便是我们楚氏千辛万苦教养出来的嫡长孙……将来要光亮门楣,要金榜提名,甚至要青史留名的嫡长孙?好,好,好的很。” 谢珂觉得自己似乎刚刚死了一回,眼见着小舅舅如有神助般出现在她面前,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生机。 生机一点点氤氲着她…… 终于,她的手不再抖了,额头的冷汗也被冷风吹散了。 她试着迈了迈步子,虽然双*腿依旧软的无力。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小舅舅即帮她解了眼前危机,她便不能再给小舅舅添麻烦。她必须一步步自己走回院子。 她上前…… 最终停在楚谨言丈许的距离。她不敢再上前哪怕分毫了。 她怕,她是真的怕了。“……小舅舅,你怎么来了?”而且来的这般及时。 楚晔闻言,垂在双侧的手缓缓握成了拳…… 他想,幸亏他不放心她,所以来寻。如果他晚来分毫,真的只差分毫……让楚谨言叫喊了出来。这事情要如何收场。 他的小姑娘要如何收场…… 她那么相信他。相信楚氏,可是楚谨言这个浑蛋东西竟然借着有事相商之机行那不轨之举。若是真的被人看到她们纠缠不清? 楚晔甚至不敢想谢珂的结果会如何? 他想,如果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也许。他真的会动手杀了楚谨言,哪怕他是楚家嫡孙。 这么个东西,留在世上也是丢人。只会败坏楚家名声……留之何用?楚家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东西。人家姑娘不愿嫁他,他便想了办法坏了姑娘名节,迫得姑娘不得不下嫁。 这样的心思。这样阴毒的心思……“楚谨言,我真的想亲手杀了你。”敢打谢珂的主意,他真的想亲手杀了他。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楚谨言真的是个坏人吗?这答案很难分辨。可刚刚,他却是个心思极恶之人。他是真的想坏了谢珂名节,然后让她不得不下嫁于他的。 她不在意她恨不恨他。与其不闻不问,恨着或许更好,恨着,至少表示在意。可最终。却被四叔破坏了。 楚谨言分不清自己倒下那刻,是庆幸还是遗憾……楚谨言那幅颓废样子让楚晔不屑,他转身望向谢珂。月光中,小丫头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着,刚才她几乎是倒进他怀里的。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一番的。 只是,他不能。 “小丫头,还好吗?”做为长辈,他只能这样安慰她。谢珂牵强的笑笑,道了句还好。 还好?哪里还好?手在抖。腿在抖,在月光下小脸都白的毫无血色……可见她现在真的十分不好。不过她向来是这样的,哪怕再疼再委屈,在他面前也只是失态了那么一回。就是她告诉自己。她做了噩梦,梦里她回到前世。 那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她的委屈。 除了那次,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极有分寸的。 楚晔不再看谢珂,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会对楚谨言出手。也怕实在看不下去小丫头月光下那伶仃的身形……“许嬷嬷,这便是你想看到时的吗?” 许嬷嬷软成一团跪在地上。 “四爷,四爷,奴婢真的没想到啊。”她如果早知楚谨言会这么胡闹。怎么可能会应下。便是舍了她这条老命,也不会让楚谨言这般害宝姐儿啊。小丫头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一样疼着chong着啊。 看到谢珂这幅样子,她如何不心疼。 她是真的悔啊。 “还赖在地上做什么?让本少亲自扶你起来吗?”楚晔冷声道。 许嬷嬷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不敢,不敢。”楚晔随后转身谢珂,目光瞬间从极厉变得极柔。 “宝姐儿,你先回院子,没事了,余下的事交给我。” 谢珂点头,强迫自己转身,一步步向院子的方向走去。 丛蕊也终于找回了神智,胡乱的给楚晔行了礼,追了谢珂而去。许嬷嬷也抖着双*腿追向丛蕊。 明明不算远的距离,可是谢珂走的异常缓慢。 只是每多迈出一步,她的脚下便稳了一分。她想,自己是不能倒下的,便是连软弱都不能。小舅舅出现了,救了她。可这里毕竟是楚氏内宅。这事便是小舅舅也会为难的。 这委屈,她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着。 便是为了外祖母和小舅舅,她唯有沉默。以后躲了楚谨言便是。这点自信谢珂还是有的…… 是她天真了,便是多少一世,防备之心也没有长全。 “姑娘,姑娘,奴婢不是有意的。”许嬷嬷终于踉跄着追了上来,向谢珂认错。 可是认错有什么用呢? 如果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她是选择屈辱的活着,还是干脆的死去……谢珂没有理会许嬷嬷,自顾自的走着,眼看着院子在望。虽然院中只燃着几个灯笼,也没有谁在院中等她候她,可是谢珂还是觉得马上要到‘家’了。那里是母亲曾经住过的,那里是楚氏她感觉最温柔,最熟悉的地方。 许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 今日之事,是她的错,她不想推脱什么……只是,这事如何能告诉老夫人?怎么开口?便是说了,又有什么用? 难道老夫人真的能处治了谨哥儿?若是此事真的露了出去,恐怕大奶奶还会倒打一耙,说宝姐儿勾*引谨哥儿呢。“宝姐儿……”“嬷嬷还是歇一歇吧。我家姑娘可当不起嬷嬷这么一而再的‘关爱’。”丛蕊冷声道。 今晚这事她可是亲眼所见……谁对谁错心中自然清楚。 里边最无辜的便是自家姑娘了,姐儿招谁惹谁了。却被这般算计,好在楚四爷来的及时。若是晚来片刻,自家姑娘是不是只能以死以全清白了。 来之前,她还道楚家是个良善之人。住在楚家,比要谢氏自在多了。自家姑娘也不必时时提防。现在想来,是她太天真了,这世上哪有安全之处。谢氏?楚氏?哪里又真的能让姑娘放下防备之下。 自家姑娘才是最可怜的。 便是受了这委屈,也无处可说。楚四爷便是待姑娘好,于此事上又能如何?难不成真的站在姑娘这边,向那楚家谨哥儿发难…… 不可能的,所以姑娘这委屈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着。 而且这种事,便是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站在姑娘这边。这世道便是如此恶心,只一味的回护那些公子哥们。 便是出了事,也是姑娘不守妇道。 可男子呢?便没有错处吗?刚才之事,明明是楚谨言的错。 自家姑娘可是有婆家的,那齐家二少比起楚谨言来,不知好了多少倍。自家姑娘会看上楚谨言?真是笑话。“姑娘,我们进去,别理楚氏这些人。枉费奴婢还说楚氏更像姑娘的家。奴婢错了,姑娘哪里有家?哪里有家?”丛蕊哭了。 许嬷嬷一声长叹,也流下了悔恨的泪。 只有谢珂神情淡淡的……“别哭了,没什么可流泪的,我不是好好的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出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八十九章出气 丛蕊泪落的更凶了。什么叫‘好好的’这样能叫好好的吗?只差分毫啊,如果楚四爷晚到片刻,让那谨哥胡乱招了人来。 姑娘要怎么活? 妇德有污!名节受损!便是齐二公子相信自家姑娘,可是齐氏呢?那是什么人家,容得名声有污的姑娘嫁进去? 到时姑娘要怎么办? 被退了亲,然后真的委身那谨哥儿吗?以姑娘的心性,倒不如一头撞死。 好好的?这便叫好好的吗?什么楚氏,谢氏,都是吃人的魔窟。越想越气,丛蕊狠狠瞪了一眼许嬷嬷,抚了谢珂进院。 “姑娘,以后奴婢寸步不离的陪在姑娘身边……”丛蕊低声道,他不仅要陪在自家姐儿身边,以后身上还得随时揣把剪刀,谁要敢像今日这般欺了她家姑娘,她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姑娘周全。 谢珂自嘲的笑笑。 觉得自己真是个吃一堑不长一智的笨人。上一世遭受的背弃的磨难还少吗?今生竟然还轻信了人……都言人心本善,在她看来,人心生来就是恶的,只是有的人能控制好不让自己心中恶的一面暴露出来罢了。 今晚的谨哥儿便没能控制好。 恨他吗? 其实说不上恨,‘恨’这个字眼太沉重了。她不想恨,何况恨代表着在意。她现在心中丝毫不在意谨哥儿了,以前还觉得他这般莫明其妙的求亲,是不是她曾做了什么让他误解了。 所以他才求了外祖母派了许嬷嬷登门。 现在看来,哪怕她真的曾经有什么引起他误解之事,今晚之事过后,也是两清了。 她不欠他,不欠楚氏。 “姑娘别胡思乱想了,没事的,既然楚四爷说一切交给他,想必四爷一定会将事情办的圆满的。不会有谁知道的。只是委屈姑娘了。这事只能当做没有发生。”丛蕊服侍了谢珂就寝时安慰道。 “傻丫头,我还能不明白这些。今晚你也吓到了,早些睡吧。我哪里便那么娇弱了……”谢珂反道笑着劝解丛蕊。 丛蕊点头,望着自家姑娘的笑脸。 可那笑中有着掩不住的失望与伤心。丛蕊心中重重一叹。想着这个楚家谨哥儿啊。他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来呢?平日里那般矜持有度的一个贵公子。便是求而不得?也不能泯来了良心啊。他这么胡来,自家姐儿心中指不定多痛呢。 那可是像兄长一样的楚谨言啊。 那种被亲人背叛的感觉,恐怕会跟了姑娘一生了…… 最最可恨的是那许嬷嬷,因着她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自家姑娘对许嬷嬷那可是信任的很。这才由着许嬷嬷引路。却不想这许嬷嬷与谨哥儿私下里串通…… 只是她人微言轻,自家姑娘又是客居在楚氏。 事情闹大了,名节清誉受损的是自家姑娘,所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忍。 可这对姑娘来说,如何便轻意能忍下,这一幕,恐怕会纠缠姑娘一生。丛蕊望着谢珂闭着眼睛安静的睡颜,终是轻叹一声退了下去。 只盼着明日是个艳阳天,盼着一觉醒来。自家姑娘将这一切都当成一场梦。 不管是谢珂还是丛蕊,都以为昨晚之事,是极隐密的,楚晔所谓的处理,不过是安抚了楚谨言,让他不要胡乱开口罢了。 却不想第二日谢珂还未起知。 水青竟然一脸焦急的挑了帘子进来。那时丛蕊正在给谢珂梳妆……“姑娘,姑娘,你可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谢珂心神一紧,虽然脸色神情未动,可心却是紧紧提了起来。一旁的丛蕊手上力度顿加。直拉得谢珂头皮阵阵发麻……“丛蕊。”谢珂轻声唤道。丛蕊回神,马上放下了手中的木梳,一脸好奇的道。“怎么了?姑娘回来后我便服侍姑娘睡了,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来也怪。你说昨晚可是楚老夫人要给姑娘接风的晚宴,大舅奶奶和谨哥儿都没来。后来传出说是大舅奶奶病了,至于谨哥……”水青的话断在这里,丛蕊急的恨不得撬开水青的嘴。 “你这人说话怎么说一半,谨哥儿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你要把人急死吗?”丛蕊本来就是个急性子。 何况提起谨哥儿。丛蕊自然想到自家姑娘。莫不是楚四爷没有安置好谨哥儿,让他又胡闹起来。“丛蕊,你怎么急成这样?难不成你爱慕楚家大少爷?” 丛蕊险些咬到了舌头。 爱慕楚谨言,老天落个雷,劈死她吗?那楚谨言是个什么东西?爱慕他?她丛蕊的眼睛又没长歪。“水青,不要胡闹了,谨哥儿出了什么事吗?”最终,谢珂语气平淡的问道。 “……谨哥儿昨晚发臆症,竟然自己晃悠出门,最终在园子里把胳膊跌断了。”水青最终一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的神情道。 丛蕊大惊,惊异不定的望向谢珂。臆症,跌断了胳膊? “你们也觉得奇怪吧。据说大舅奶奶早晨知道后,大闹了一场,说谨哥儿以前从没这种毛病。还嚷嚷着要将服侍谨哥儿的丫头小厮都发卖出府。总之,吵闹了一个早晨,最终还是谨哥儿说自己一早就有这个毛病,只是不严重,最后越发严重起来,这才堵了大舅奶奶的嘴,之后大舅奶奶便急急忙忙差人去请郎中了。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病给谨哥儿治好。” 水青一口气解释完。 丛蕊轻轻吁出一口气。谢珂脸色则始终平静着。 “……是有些奇怪啊,不过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过是有梦游之症罢了,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以前咱们院中不是有个洒水的小丫头便有这毛病吗?也没见她如何啊……”丛蕊故作轻松的道。水青点头:“那倒也是。不过那小丫头不过梦里去洒洒水罢了,可是谨哥儿却伤了自己。这次是断了胳膊,下次没准会送了小命呢,大舅奶奶这般急也是情有可原的。” “反正我感觉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断条胳膊,又不是缺了胳膊少了腿,算什么大事,丛蕊在心中腹诽。 “你这丫头,断了胳膊都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算了,我也不与你争,姐儿,你看咱们还去不去难楚老夫人请安。想必现在楚老夫人也正忧心着呢。” 谢珂想了想,摇头。 “你去回了外祖母,便说我昨晚受了些风,身子有些不适,这几天便不给外祖母请安了。另告诉外祖母,我随行带了郎中,不必她老人家担心。”水青有些意外,便还是点了头。 往出走的时候不由得想。 自家姐儿今日的反应似乎有些冷淡呢。自家姑娘素来敬重楚老夫人,眼见着老夫人忧心忡忡,竟然不去劝慰,有些不寻常呢。不过姑娘既然说身子不适,说起来也是不想将病气过了给楚老夫人。 这样一想,水青顿时觉得自家姑娘行事真是周全呢。 水青到的时候,楚老夫人确实是忧心忡忡……好好的在院子里,怎么就能断了胳膊呢。 谨哥儿说是摔断的,可是如何摔的,却又推说不知。是否真是梦游之症作祟也没个定论。请了郎中来,只说静养几月便痊愈。可这话又让老大家的炸了锅。 几个月?谨哥儿马上便要赴京赶考了。这一养几个月,岂不是耽误了金榜提名? 这一科若是赶不及,一等就是三年。老大家的如何能不急?可急有什么用,孩子胳膊都断了,现在动都不能动,更别提握笔了。 最终大奶奶是抹着泪来向她哭诉的。 哭有什么用?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伤筋动骨一百天,总之谨哥儿未痊愈前,是无论如何无法握笔的。 这时水青来了,说是宝姐儿昨晚受了夜风,便不来给她请安了。 楚老夫人一听就急了。这一个两个人都不让她省心,于是细细问了谢珂的病症,便要急急差人去请郎中。水青赶忙拦下,说是自家姑娘身边有郎中。而且是齐家公子派到姑娘身边的。楚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想着既然是齐律专门给宝姐儿寻的郎中。 医术定然是极高明的。 便叮嘱水青转告谢珂,让她好生休养着。 又命丫头开了私库,寻了不少补品让水青带给谢珂,水青谢过,怀里抱了几个盒子回转…… 谢珂看了几个盒子,只命水青收了起来,然后差人唤了林长源进来。林长源诊过脉后,只说谢珂受了些惊吓,给谢珂开了静心的方子,让她静养。至于如何受到惊吓?林长源笑笑,还能有什么,不过是楚家大少爷跌断了胳膊呗。 好在楚家四爷出现的及时,若非他出现。 恐怕楚家大少爷会连腿一齐跌断的。 之后的几日,谢珂在院中养病,除了二舅母来看过她,倒没谁来扰她静养,**奶来时,和谢珂闲聊,自然聊到了谨哥儿。 “你都不知道你大舅母急成什么样子?谨哥这次恐怕是不能赴京赶考了,这一耽误便是三载。谨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你大舅母盼着他能金榜提名,好给他娶房门第高些的媳妇。眼下看来,却不知你大舅母相中的那门亲事能不能成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教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九十章教导 自己那大舅母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像自家的二伯母。屋↘】 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只是大舅母的出身比二伯母要高上几分,所以想来大舅母相中的姑娘,出身是极好的。“这我倒不知,难道大舅母有了中意的姑娘?”楚二*奶奶想了想,觉得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将来谨哥儿真的娶了那姑娘,宝姐儿和那姑娘也算是亲戚了。 于是道。 “似乎是你大舅母娘家嫂子给说和的……对方你大嫂娘家嫂子的手帕交。那姑娘的父亲是个伯爷……虽然不掌实权,便好歹出身高贵。” 楚二*奶奶笑着道。“大舅母的眼光是极好的。”谢珂只是淡淡的道,楚二*奶奶不由得轻斥道。 “你这丫头倒是个不得罪人的性子。丫头啊,二舅母当你是女儿这才跟你说这些的。你虽不愿嫁启哥儿,可二舅母从未怪过你。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自己知道。启哥是个守成之人。这辈子恐怕也没什么大的本事,做不成一番大事。你若嫁了他,也就只能衣食无忧。可你这小模样,二舅母是真性启哥儿护不住你啊。 比起启哥儿来,谨哥儿性子就要强上几分了。只是你大舅母那人,要强,连带着谨哥儿也是个要强的。这次谨哥儿若真的金榜提名,你大舅母是无论如何都要娶个门第高的媳妇儿的。只是这次……想来你大舅母可是要恨红了眼睛的。”谢珂已经知道楚谨言不能赴京赶考的事了。 她并没觉得快意,只是觉得万事皆有因果。 种了恶因收了恶果,又怨得了谁……“这次启哥不高中倒还好些,若是启哥高中,我都不敢想你大舅母得闹成什么样子?”谨哥儿和启哥儿本来是要一起赴京的,可经此一事,启哥儿只能一人赴京了。 “二舅母不要多想,不管是谨哥儿还是启哥,光耀的总是楚氏门庭,外祖母都会高兴的。” 楚二*奶奶点头。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好了,不说启哥儿了,你这身子啊,我看还真的好好调理一番。据说跟了你来的那位林先生,医术可是颇高明的。你可得让他好好替你诊一诊,转眼你就要嫁人了,你又没有母亲在身边提点,好多事都一知半解的。你外祖母前两日还叮嘱我。要我抽空子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二*奶奶于是开始对谢珂说成亲后身子若是不壮,恐怕子嗣都有会艰难。 谢珂闹了个大红脸…… 这些事她便是早已知晓,可是楚二*奶奶说的这样露骨,她还是忍不住了红了脸庞。 “这话本不该舅母和你说,本该在你出嫁前你母亲告诉你。只是……也不知谢氏有没有人记得这些,我便提前与你说了。总之,你听二舅母的……”余下的话,楚二*奶奶凑近了谢珂耳边说的,随着楚二*奶奶的话,谢珂的脸简直红的能滴出血来。 最终。谢珂几不可见的点点头,楚二*奶奶笑着mo了mo谢珂的头。 她刚才告诉谢珂的,都是些夫妻相处之道,这本应该由她的母亲告诉她,可是老夫人那日寻了她去,说是宝姐儿母亲去的早,很多事她这个做长辈的应该提点她,老夫人又不放心旁人,只得交给了她。其实楚二*奶奶也颇为难,这种话。如何对一个小姑娘说,可是想着谢珂自幼长在楚氏,与她倒真是情同母女……这话虽然难开口,可最终楚二*奶奶咬了牙。还是将话说给了谢珂听。 她一生只得一子,无女一直是她的遗憾。现在倒真的找到了当母亲的感觉。 楚二*奶奶是越看谢珂越喜欢。 只可惜啊,自己那傻儿子没有福气……这样漂亮的姑娘,便是真的娶了,其实也不知是祸是福呢。 只盼着那齐家小子能护了她周全吧。 送走楚二*奶奶,谢珂的小脸依旧泛着红。 二舅母对她说的话。她自然都是明白的,只是这些道理全是上辈子她用血泪换来的,前世她出嫁前没有提点她,她便那么懵懵懂懂的嫁进了权氏。孝敬婆婆,夫妻相守,应对权家姑奶奶,这些事最终一点点将她打得支离破碎。 如果前世有人像二舅母这般指点她一番,也许她前世的日子能好过几分。 不过老天毕竟待她不薄。 今生,终于有人在出嫁前教导她了,像母亲一样教导她。 谢珂觉得比起前世来,她今生已经足够幸福了。楚二*奶奶来访的翌日,谢珂开始每日给楚老夫人请安。 就像以往她住在楚氏那七年时的样子,每日有半数时间都陪在楚老夫人身边。楚老夫人自然也是高兴的,外孙女漂亮又贴心,便是待客时,楚老夫人都将谢珂带在身边,这对谢珂来说算是耳濡目染的传授她掌家之事。 谢珂不知道楚老夫人知不知道那夜谨哥儿所为之事。 只是自那日起,谢珂再也没在外祖母这里看到许嬷嬷……她有心要见一见小舅舅楚晔,想要打听一下那晚的情况。可是想了想,终究放弃了。既然小舅舅说一切交给他,她便该信他。 他总会处理好的,而且绝对不会连累到她。 便是告知外祖母,也一定有所隐瞒。所以谢珂提了几天的心渐渐放下…… 很快便到了启哥儿要赴京的日子,楚老夫人亲自给次孙饯行,谢珂始终跟在楚老夫人身边,看着面前少年温和的笑着,最后离家时,给楚老夫人和二舅母跪地行了大礼。 楚老夫人和楚二*奶奶抹着泪目送启哥儿出了院子…… 谢珂有种直觉,启哥儿并不似二舅母认为的那般xiong无大志,他其实心里是有所求的。只是不善言谈罢了,刚才他最后望了她一眼…… 那目光是含着几分不舍的。谢珂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前世启哥儿到底有没有高中了……前世她对楚氏之事漠不关心,只一心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可自己的日子最终也被她过的七零八散。 据说启哥儿出门后,楚大奶奶又闹了几次。 最后一次将楚大爷彻底惹怒了。楚大爷骂了大奶奶‘泼妇’二字,最后一怒之下搬出了院子,彻底在书房安家了。 楚大奶奶求了几次,又来楚老夫人这里哭诉了几次,楚老夫人只道‘夫道之事,外人不好插手’便将楚大奶奶打发了……据水青说,自那日起,楚大爷真的没再进大奶奶院子一步。 而伤了胳膊的谨哥儿,一直在院中养伤,也未出院门一步。 这些谢珂不过当了茶余饭后的闲话在听,在谢珂心中,不管是大奶奶还是谨哥儿之事,都与她无关。 眨眼间,到了六月,谢珂在楚氏住了已经有两月余,楚老夫人已经在安排谢珂回建安之事。这几日忙着替谢珂添嫁妆,并且唤了二*奶奶前去帮忙。所以谢珂这几日便安静的呆在院中。 天气越发的热了。 薄薄的夏衫罩在身上都显得暑热难挡……用了早膳,谢珂喜欢靠在院中那株树下纳凉。 树叶茂盛,正像个大伞遮在她头ding,谢珂常常一坐便是一两个时辰。马上便要离开楚氏了,心中有几分不舍,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从谨哥儿那件事发生后,谢珂便时刻警醒着,倒不是楚氏里有多少坏人,而是一种本能的戒备。 她想,她终是被吓到了。 好在返行之期已定。而这趟楚氏之行,也算全了她的孝道。 与往日那般,谢珂用过膳后便在倚在树下纳凉……不知不觉,她竟然觉觉睡去,树下有淡淡的轻风拂来,吹散了几分暑热,或是感觉到舒服了,谢珂的唇角微微的勾起了浅笑。 楚晔迈进院子,看的便是那样的一幕。 茂密的树枝下,谢珂歪着小脑袋睡的正香,轻风勾起了几缕散在耳边的碎发,那缕发随着轻风拂动着。似乎一下下的撩动着人心。 楚晔笑了笑,示意丫头们不必唤醒她。 小丫头竟然有这般闲情逸致,他怎么忍心打搅。今日来,本是想告诉她那夜之事的,之所以隔了许久,不过是不想小丫头心里有什么阴影罢了,她即将离开,有些话,他们需要说透。可眼见着睡的这么香,他竟然觉得其实说与不说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左右不过是他多担待些便是了。 他从回到楚氏后都没来看她,楚翰还道他冷心冷肺。便是不来见她,他也知道她在楚氏过的如何。她若有事,他必定会现身。就像那夜……想到那夜,楚晔似乎连眉眼都瞬间冷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谨哥儿竟然那么大胆子,竟然想轻薄了她,来做场既定事实。 他平日倒真是小瞧了自己这个侄子的。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好的没学,竟然学得这般不知廉耻,那便索性废了他那写字握笔的手。不过是这一届科举不能参试罢了,楚晔觉得他已经足够善良了…… 没有直接用刀剁了他轻薄谢珂的那条胳膊,当真是小惩大戒的很呢。至于大奶奶的哭闹,干他何事。 好在谨哥儿尚有一分可取之处,愣生生咬定是他自己跌的。如果他敢吐露半字关于那夜之事,他不介意楚家自此多个残废。(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归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九十一章归还 于是,静静的午后,树下,谢珂香甜的睡着,一旁俊郎的年轻公子手里握着书册,静静的看着,偶尔抬头看看谢珂。 这一幕,异常的安静。连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婢女都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声,似乎怕打搅到这份宁静。 谢珂睁开眼睛时,正好看到身边离她一丈距离安然坐在青石凳上看书的楚晔,有那么一瞬间,谢珂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她在楚氏住了这么些天,小舅舅从未出现过。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还真的以为一路上小舅舅的护送是她杜撰出来的呢。 据水青探得,楚家的小*三爷和小四爷可是忙的很。 自从她离开楚氏,已经两年多了,两位爷却也是第一次归家。 甚至丫头婆子们私下里传,若非要护送她回楚氏,楚家这两位小爷恐怕还得再过个三年五载才能归家。 两位小舅舅在忙什么没人知道,便是楚老夫人似乎也是不清楚的。 偶尔和她抱怨起来,说的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前世欠了这两个幺子的。年纪不小了,死活不成亲。逼得急了便离家,一走三年五载不见踪迹。楚老夫人若想儿子多陪她些时日,便绝口不提娶妻之事。 便是这样,两位爷在家的时间也是有限……据说他们将谢珂送进楚氏的当天便离开了。 去了哪里无人晓得。 不过谢珂知道,小舅舅楚晔曾经回来过。因为那夜若非他出现,自己此时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命安享这午后暖阳。这时,楚晔抬头看她。 谢珂脸上挂了笑,赶忙开口…… “小舅舅。” 楚晔点点头,心里却暗中赞着小丫头,生的好便是生的好,便这样在树下睡了一觉,也不见狼狈,漂亮的睁开眼睛便能见人。 真是天生丽质的很呢。 “小舅舅怎么来了。也不叫醒我,让小舅舅等,这多失礼。”谢珂起身,抖落了几片落叶。楚晔的目光随着落叶打转。觉得他在谢珂面前,便像这几片凌落的叶子,会被谢珂轻飘飘的甩掉。 明明当初,她可是十分不甘的点头应下了和齐律这门亲事。 可是时隔数日,她竟然巴巴的赶去了京城。而且为的还是齐律。楚晔想,也许有一日,他的小姑娘再不会需要他了,她只需齐律一人便足够了。 楚晔的心头难免升起那么几分的患得患失……“失礼?你在我面前做的失礼之事还少吗?也不在乎这一件,倒不如索性让你睡够。”谢珂觉得有些脸红,不过小舅舅说的倒也不错。在他面前,她哭过闹过,倒真的是十分失礼的。那时小舅舅能信了她的话,谢珂事后想来都觉得小舅舅实在太好说话了。 “小舅舅今日前来,是不是有事?”谢珂觉得还是不要多说话了。真是话越多,越多脸。她现在在小舅舅面前,觉得自己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楚晔笑笑。“怎么?不想见想小舅舅?”“怎么会?只是小舅舅自从把我送到楚氏,便忙的分*身乏术,外祖母和我抱怨了几次,说是想见小舅舅一面,都要赶上朝见圣颜了。若是想见圣颜,进了京递了折子,以楚氏的脸面。还是能见到的,可是想见小舅舅,是无论备了多少折子都无法的……”这话倒真是出自楚老夫人之口,谢珂当时听了觉得好笑。事后想一想,觉得外祖母说的倒还真的有理。 自家小舅舅倒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很。 一听自己母亲在谢珂耳前这般抱怨他,楚晔简直是哭笑不得。 他不过是不常在家罢了。 见他一面,也不至于这么难吧?自己那母亲啊。不过想来母亲生了他和楚翰两个,许真是前世欠了他们。 不管是他还是楚翰,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像母亲期许的那般。读书识字。科考以光耀门庭,甚至连娶妻生子,恐怕都无法如了母亲的愿。 他们都已习惯了在江湖中闯荡,居无定所的日子。 娶妻?生子?想来都觉得这事和他们无缘……不过这话他却不能说给谢珂听,倒不是怕谢珂去向母亲说道,实在是,他要时刻提醒自己是谢珂的长辈。而面前的小姑娘,吃过太多的苦了,他想让她未来的日子都如此时那般,头ding即有骄阳,又有树阴遮挡。即不会太热,又不会觉得阴冷…… 总之,他想她一世这般,不冷不热,不痛不痒的。 只要她岁岁平安,他宁愿自此与她生生不见…… 这些心情自然是压抑的,不适合让谢珂知道的,所以在谢珂面前,他总是笑的。屋↘】“你这是变相的数落小舅舅的不是了。既然丫头你开了口,一会我离去后自会去向你外祖母请罪,如何?” 什么如何?她有数落他的不是吗?似乎是没有的。不过他能去给外祖母请安,想来外祖母自然是欢喜的。 于是谢珂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楚晔忍不住的笑,小丫头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她这么明明迷糊却还要装得十分明白的样子有多逗趣。楚晔不由得想,他面前的小姑娘多好啊,这好指的不仅是容貌,还有她时而迷糊,时而伶俐的性性。前世…… 怎么会有人狠心那般欺她。 权氏,权笙,楚晔心中不由得冷笑。“小舅舅,你便是不来,我也正想使了人去寻你呢。”谢珂想着在离开楚氏前,还是把楚晔给她的铺子还了他。所谓无功不受禄,那时小舅舅之举是雪中送炭,现下她已经小有资本,这铺面庄子还是还了的好。 这世上,谁也不应该无条件的要求旁人对谁好。 她不知道小舅舅对她为何这般好,思来想去,她是真的觉得无以为报……所以这铺子握在手中,便觉得不合适了。 舅舅,毕竟不是父母那般亲厚的,她无法拿的理所当然。楚晔挑眉,她竟然要寻他。 “我正好也有事和你说……” 谢珂笑笑,觉得他们倒真有那么几分心有灵犀呢。“还是小舅舅先说吧。”谢珂吃不准这还铺子一事,会不会惹恼的楚晔。自己小舅舅这性子,似乎是送了东西便不会再收回的。她这般‘不识好歹’不会正触了小舅舅逆鳞吧。 楚晔也不推脱,谢珂能有什么事寻他? 也许和齐氏有关,他现在并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齐律的话,可不听又不行,所以哪怕晚一刻听到于现在的楚晔来说也是好的。 所以他先开了口。 “那夜之事,是楚氏的错。也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谨哥儿胆子竟然恁的大。让你受委屈了……此事我私下里告诉了你外祖母,只说谨哥儿不甘,意图轻薄……至于谨哥儿断了胳膊之事,自然是他自己跌断的。”‘自己’二字楚晔咬的尤其重。 见谢珂点头,楚晔继续道。 “你外祖母大怒,骂了谨哥儿‘自作自受’。所以你大舅母哭闹几次,你外祖母都没有理会。此事便算揭过了。我知道你心里定然觉得委屈。只是这种事……便是小舅舅也是无能为力的。”无能为力替她伸张正义,因为此事是万不能说破的。 所以他只能对楚谨言施了小惩。 可在楚晔心中,这样的小惩,如何能安抚她的小姑娘。他觉得自己无用,所以避了她许多日子。 不是不想见她,而是觉得自己在谢珂面前这般失查,实在抬不起头来。他竟然说的是楚谨言之事,这话在谢珂看来,已是过去了。 难道她还能傻的去救外祖母给她做主?甚至是让外人知道她受的委屈?自然是不可的。何况外祖母素来偏chong楚谨言,能被外祖母说出‘自作自受’的话来,想必小舅舅也是颇费了番力气的。 “委屈?哪里委屈了……我要多谢小舅舅为我出头才是。至于那夜……我早已忘了,如果小舅舅只是来说此事,那接下来该轮到我开口了。小舅舅……你送我的那些铺面庄子,我已经让属下整理好了,随时可以归还……” 楚晔没容谢珂说完,脸色已然变了。“归还?我楚晔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宝姐儿,你便留着吧。不过几个铺面,几个庄子罢了。你便当小舅舅送你的零用钱,哪有怕银子多的道理。便是你将来嫁进齐氏,手中握着些产业才好安身立命。这道理不需要小舅舅教你吧?” 还他?楚晔是真的被谢珂这‘慷慨’之举给惹怒了。 这丫头还能再傻些吗?难道前世受的那些磨难还不够?今生还想要尝一尝…… 齐氏那是什么人家?固然齐氏不会嫌她弃她,可是齐家可不止齐律一人。 底子硬些,总是好的。 她却在考虑将铺子庄子还她?他正考虑要不要再多给她些产业呢……他手中还有几分茶园,正想着分些给她。 她却要将他送的东西还他? 世上还有比她更傻的姑娘吗?“小舅舅,你先别气。我知道小舅舅疼我,只是……又不是千八两银子的事,我怎么好白白拿了。何况我现在手中也不缺银子用,想着还是还了小舅舅的好……”最后那句话,谢珂的声音已经小到不闻。 她觉得,她或许错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添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九十二章添妆 果然,下一刻楚晔淡笑着开了口。 “想来你要嫁的是齐氏,齐氏才是真正的高门贵胄,你看不上这几间铺子几个庄子倒也在情理之中……”这话着实诛心了。她何曾这般想过,她只是觉得他送的东西太多了,便是她的父亲谢年,都没他这般疼她chong她。 所以他送的东西,她拿在手里,终究有几分不安。 “小舅舅,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楚晔实在不能理解谢珂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东西是他的,他送她,有什么可愧疚的。她高高兴兴的收了,用所得之银安生度日,才是不枉费他一番心意,才是对他最大的回报。 将东西还了他? 他楚家小四爷什么时候缺了银子?还要将送了贩东西再拿回来。 谢珂越说越急,可是楚晔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冷。最终,谢珂想,她真是作茧自缚啊。明明简单的事情,怎么被她弄得这般复杂。小舅舅一番好心,现在却被她这愚蠢之举弄得冷了脸。 谢珂越想越急,小脸憋的通红…… 明明只有七分颜色的,愣生生被染成了十分。 楚晔望着,不由得一声轻笑……小丫头是真的急了。他如何能不懂她的心意,便是噩梦般的前世过的那般凄苦,其实这一生,她也没真的恨过谁。 害她的族姐,还有前世负了她的权家子,她从未想过报复,她把一切不幸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她说前世是她自己软弱,自己无能,所以日子过成那般,最终落个那样的结局。 前世事前世了,即得重生,她不想再与前世有任何牵扯。 多傻的念头啊……前世害她之人,不会因为她的重活一次而放过她。 她的族姐还是对她出了手。权氏子还是出现在她的面前。可经历了这些,小丫头竟然还能有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性。 楚晔觉得如果是他经历了这一系列的背叛,甚至是身死。若得重生,他的心都会是黑色的。所思所想一定满是报复。可她不是……他送她铺子庄子,不过是望着手中再不为银钱而愁,想她过的舒心些。她接受,想的却是如何将东西物归原主。 傻,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丫头呢。 楚晔觉得面前这小姑娘真以称为‘奇葩’了……傻的让他不由得担忧她。心疼她。 最终,楚晔笑笑。“傻姑娘,小舅舅又不缺这几个铺子。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觉得这东西是楚氏的,小舅舅不该私下里将这些送了你。这对楚氏诸人来说不公平,是不是?”谢珂连连点头,她说了半天,他终于懂了。 “真是傻,小舅舅在外这么多年,难道还能靠了楚氏吃饭……放心。送你的这些并非全是小舅舅的私产,而且也不是私下了送了你的,是经了你外祖母同意的。你外祖父在世间,最疼你母亲了,当时便曾夸下海口。说等你母亲出嫁时,要将楚氏两成产业给了你母亲当陪嫁。只是你母亲出嫁时,楚氏正是用银之时,所以没能给你母亲当初承诺的嫁妆,给的多是些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 虽然能换不少银子,可这些东西。可是传家宝,轻意动不得。所以在你外祖母心里,便等同于没有给你母亲陪嫁。于是便将欠了你母亲的补在你身上。丫头,你不必介怀。这些铺面庄子是你应得的。并非小舅舅私下所赠。” 谢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还有这种事?“现在明白了吧?”楚晔见谢珂这种神色,觉得偶尔逗一逗她还是ting有趣的。平时可看不到小丫头露出这幅惊诧的神色来。 小丫头自诩是活了两世的,平日里可完全把自己当成个老妪般,其实她可正是豆蔻年华,像这样多笑笑才像她这年纪的小姑娘。“所以那些本该是你的。你快要出嫁了,这两日你外祖母正思量着再送些什么给你添嫁妆呢……”还给啊? 谢珂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楚晔望着谢珂那幅吃惊不小的神色。心情突然变得极好。 小丫头所提之事不过是将东西还了他,与齐律毫无干系。想来在她心中,齐律并非十分重要。 这个认知让楚四公子觉得心里舒坦。屋↘】虽然知道也许不出今年谢珂便要嫁进齐氏了,而且是他一手促成的。不过他极力不去想便是了。 虽然东西没有还成,可谢珂也算是解了心中一个疑团,这事情可自从她出了建安便惦记着,她终于可以放下了。而且劲哥儿这些时日总是和她念叨着说回去自己的铺面一时间恐怕银子周转会十分捉襟见肘。现在好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谢珂其实求的不过是个答案。 她觉得如果东西是小舅舅送的,她确实不该自私的据为已有。可如果是外祖母送的,而且是因着当年没能给了母亲,所以转而给了她,谢珂倒觉得这东西倒也未偿不能拿。她拿了,外祖母才会高兴。因为这是外祖母对母亲的一片浓浓爱意。 母亲不在了,外祖母便将一腔爱意都寄托在她身上。 想来,外祖母也是个可怜的。“小舅舅,外祖母这样大手大脚的给我添陪嫁,大舅母那边……”几位舅舅谢珂不担心,二舅母待她也真是亲如女儿,只有大舅母。 谢珂提到楚大奶奶只换来楚晔一声冷笑,然后淡淡开口。“小丫头,你要知道楚氏姓‘楚’。”所以还轮不到一个内宅妇人指手划脚。 楚晔又和谢珂说了说回程之事,依旧是楚晔亲自护送。 谢珂觉得很抱歉,自己又要耽误小舅舅数日的时间了。于是她和楚晔商量。“……不如多派些护卫,而且我自己也有护卫的。现在世道还算太平,一路上也没听到有匪患,小舅舅不必次次亲自相送啊。” “你这话和我说说也便罢了,可万不能在你外祖母面前胡乱开口。你外祖母若是知道你连我送你回家都要拒绝,该有多伤心。”楚晔说这话时,神情显得十分失落。谢珂心下一惊,想着自己的话真的这般无情吗? 她只是…… “好,我不会在外祖母面前开口的。” 最终在楚晔离开前,她保证道。楚晔起身离开,转过身背对着谢珂时,唇角不由得淡淡勾起。 小丫头,真是极好哄骗的。 自己母亲正觉得护送谢珂回去之事可以换他人接手呢,他如何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既然把她带了来,自然得把她安然无恙的送回谢氏……何况,这是最后一次相送了。再次相送,或许便是送嫁了,可送嫁之人该是谢家她的族兄。 他是她的长辈,便连她出嫁时想要送一送,都得碍着身份不能出面。 楚晔再次重重一叹。 想着干脆在母亲列的礼单后再添个茶园吧…… 手中有银子,便是到了齐氏腰杆也能ting得直些。楚晔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悔还是该怨了。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意便是说的他吧。 当初他一心只想给小丫头找门体面的人家。 现在人家是找到了,而且也够体面,他不由得担心她在齐氏能否活的舒心了。 反倒不如找个小门小户些的,好歹没人敢给她气受。 那齐家家主夫妇……还有那齐家长子…… 以前他觉得万事皆在人为,没什么事情是不能改变的。所以当初谢珂哭着说她不愿时,他冷静的出声安慰她。 甚至将此称为一堵。不过一堵而已。现在想来,当初他若是心软些,便应了谢珂所说。是不是便没有此时的烦心了。京城啊,那可真是千里之遥啊,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一时间他也是鞭长莫及的。 还有那齐律。 他的性子现在想来,真是十分不妥。为人羁傲不逊,自幼不被父母所喜,性子自然有几分偏执。 偏偏还得了皇帝另眼相看,所以难免有几分高傲,带着几分万物不上心的少年心情。与这样一个人厮守一生? 楚晔不由得拧眉,便是想想,他都替她累得慌…… 唉。当初怎么就觉得齐氏千好万好呢。事情此时成了定局,他又在这里千挑万挑的。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妈了呢。不过静下来想一想,事关谢珂,只要事关谢珂,他似乎从来潇洒不起来……刚才还应了去向母亲请罪,不如趁机提一提将生意北迁之事吧。 *** 三日后,楚老夫人派人送来了添妆的礼单。 谢珂逐一看着,每看一行,心就要抖上一抖,看完后,连手都有些抖了。 金银若干自不必说了,竟然又多了一间绣楼,一间银楼,一座茶园……还有上次入京时住的那个宅子,也一并送了她。 据来送礼单的丫头说,老夫人嫌那宅子小了些,于是将宅子左右都购了下来,现在已着手布置。 待她出嫁之时,可以提前入京,直接在新宅待嫁。 谢珂握着礼单,后知后觉的想,原来自己这辈子一不小心真的成了个身家万金的金贵姑娘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离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九十三章离别 如果谢珂觉得这添妆之事便算完了,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这礼单,只是楚老夫人的。 余下的还有大舅舅,二舅舅和两位小舅舅…… 当天傍晚,谢珂手里捏着几张单子发怔。一旁水青几个丫头其实也被惊到了,楚家chong自家姑娘她们历来是知道的,可却没想到可以chong成这样。按了楚老夫人的话说,楚家没有姑娘,所以谢珂理所当然的要满足一众楚家人对于嫁女的渴求。 这礼单上,有布料百匹,这些布料可不是二*奶奶给谢玉陪嫁的那些,可真是匹匹价值百八十两银子的名贵料子。 楚老夫人笑着道,说是以后嫁进齐氏,可以用来打赏。 不顾谢珂一脸怔怔的表情,一旁楚二*奶奶接话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充个数罢了……然后便是金银首饰,据说都是今年时令的样式,个个足斤足两。 望着满眼黄澄澄白灿灿,楚老夫人解释道。 说是知道谢珂不喜这些黄白之物,不过等嫁了人,总要做些场面功夫的,见到晚辈要给见面礼,婆子丫头做事利落要打赏。所以这些都是给谢珂备下用来笼络人心的。 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谢珂还觉得耳朵有些发痒呢。 她素来知道楚氏是有底蕴的,只是却不知道底子这么厚呢,谢氏算得上富贵了,可也不会拿这样的料子,这样足金足银的首饰打赏下人。 这次来望川,谢珂只想在出嫁前好好陪一陪外祖母,虽然谨哥儿的事让她失望了,可是外祖母和几位舅舅待她这般……她想,自己这一世终于不再是个没人要的姑娘了。 就如外祖母所说,楚氏便如她的娘家,受了委屈总有人能替她出头。 “姑娘这次若带了这些回去。恐怕姑娘出嫁时,嫁妆能过百抬。这可是全建安都没有的事呢……”那真可谓是十里红妆了。 水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盛况,不由得憧憬道。“你这丫头,都说财不外露。你倒好,还为此沾沾自喜的。”谢珂轻斥道,水青自然听得出谢珂并不是真心斥责她,自家姑娘许是觉得她刚才的话有些过矣,她想想好像确有几分自大了。“奴婢知错。奴婢只是替姑娘高兴,嫁妆多些,想必姑爷家里会更欢喜。”水青斟酌着道。她们便是做丫头的,又如何听不到外面传来传去的那些话。 说什么自家姑娘虽是嫡出,可是齐氏是什么人家。 现在齐氏的主母可是当朝圣上的亲妹,那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这样的人家,娶谢家的姑娘当媳妇儿,本就是屈尊降贵的。 丫头们听了心中有气,可心下也觉得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所以水青见到礼单才会这么高兴。多带些银子嫁过去,总是好的。便是出身不能提升。总还有银子可以弥补啊。谢珂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她对齐家家主夫妇已经不报奢望了。 他们接受她也好,厌恶她也罢。 她都不在意。左右那少年与家里闹得那般僵,难道还能因了她嫁过去便能合乐融融。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而齐律会在乎她带了多少银子嫁过去吗?谢珂想,见到她的嫁妆,他也许会蹙了眉,然后挑了眉问她。 “你觉得我像个养不起妻子的吗?” 想到那一幕,谢珂不由得面露笑意。还别说,几个月不见,她倒真的ting想他的。因着来了楚氏,通信不便。她已经许久没有收到他的信了。上封信还是在她离家前收到的。信中说他最近会忙得分*身乏术,而她也正好要出门前往望川,所以他们的联络要中断数月。 最后一句承诺…… 在桂花飘香之际,他会来见她。 桂花飘香啊? 现在是荷花绽放之时。离桂树飘香,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那时,正到了她十五岁生辰之际,也许,他真的会骑了高头大马,身戴红花来迎她过门。 齐律。齐律。 上一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她与齐律会有了牵扯。那样一个人啊……不曾想真人与传闻那般不同。不管前世他最终如何,今生只要有她在,她必不会让他重蹈前世覆辙的。 水青见自家姑娘唇角挂了笑,眼神光亮亮的。 明明在看窗外,可那目光却似乎透过窗棂看到了极远之处。水青不由得抿了唇轻笑,想着自家姑娘又在想齐家那位二公子了。 旁的姑娘嫁人,可没自家姑娘这般好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连见一面都是难的。可是自家姑娘却是与未来姑爷数次偶遇,甚至还搭救过彼此的性命。所谓姻缘,便是有因方有缘,这样想来,自家姑娘和齐家二公子真算是命定姻缘了。 反正不管谢珂心中有何想法,礼单子之事总是让几个丫头高兴的。 这高兴一直持续到她们要启程返家。 归期是一早定下的,这个时候离去,待到了建安,正好的谢珂及笄礼前期。待她行过笄礼,便是大姑娘了。 依旧是楚四爷亲自相送,为此楚老夫人曾寻了机会找小儿子深谈一次,翌日楚老夫人除了眼睛红些,倒没什么异样,待谢珂反倒越发亲近了。谢珂自然不知其中缘故,只当楚老夫人不舍她离去呢,眼睛也泛了红。 祖母两个抱在一起流了半天泪,最终谢珂上马车时是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 一众人送到垂花门外。 楚老夫人被婆子左右搀扶着,用帕子拭着泪,二*奶奶站在车下,从车窗拉着谢珂的手,无论如何不舍得松开。叮嘱的话说了又说,恨不得便亲自上了车,一路跟随,亲自将谢珂送上花轿。眼见着过了午时,楚晔含笑上前。 “母亲,二嫂,你们再不松手,我们可是出了城门便要宿营了。” 楚老夫人笑骂。“你个浑小子,我舍不得宝丫头啊。不过多留她片刻罢了,你倒还埋怨起来。”“母亲,京城虽说不近,但也不是远在天边,母亲若想,等来年开春,儿子陪母亲去京城小住几月便是。还愁看不到您这宝贝外孙女。” 楚老夫人简直是哭笑不得。自己这小儿子真是个讨债的。 “好,好,你总是有道理的。四郎,我们可是说定了,你明年开春便带了我去京城看宝姐儿。”楚晔神情微动,可在楚老夫人深沉的目光中连连点头。 “一定。”楚老夫人这才露出笑意。 她这小儿子,便像一阵风,一个没注意,便能刮到天边去,她是mo不到也抓不住,可他重承诺。 从来说到做到,便是她的身子不能远行,小儿子明年春天也必会回转楚氏的。她老了,顾不得许多了,只想在有生之年多见小儿子几面,看着他笑,看着他在她面前耍赖撒娇儿便觉得很好了。 至于娶妻? 楚老夫人暗自苦笑。 有些事她不开口说破,并不是不知道,相反的,她心中清楚的很。可她分得清对错,便是小儿子待宝姐儿好的过份了些。为了宝丫头,对谨哥儿都下得去狠手。 可她就是无法对小儿子生气。 这对怨家啊,真是对讨债鬼。不过这些与宝姐儿无关,那丫头却是个实心的,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回楚氏住了不过三个月,倒真是让她每日都笑口常开的。比起贴心来,恐怕这丫头比她母亲还要加了个更字。 这样的小姑娘,没谁会不喜欢的。 若她不是她的亲孙女,她倒真的想不顾一切的留了她下来。只是命运弄人啊,她是她嫡亲的外孙女。 四郎……唉。千言万语不过化做重重一叹。 四郎素来行事恣意,最受不得氏家这些繁复的规矩。她也从未拿规矩拘了他,以至他现在这幅性情,说来也怨了她自己。只是想到儿子那张脸,还有那游方僧人的话,楚老夫人发誓要严行管教的心就瞬间散了。 想着四郎这一接一送也算了了心愿,楚老夫人最终拍了拍儿子的肩。 楚晔如何不知母亲的意思,不由得勾唇笑笑,一笑间的风华,便是让身为母亲的楚老夫人都觉得眼晕的很。 这样子啊,近于妖了,委实过矣。“你啊,自小便不是个省心的,可却是最让娘放心的。你不管做什么,娘都从未质疑过。此次事了,便勿要再想了。” 楚晔目光微沉,点头。 “好了,好了,快些启程吧,总不能真的让你们出了城门便宿营。” “娘终于松口了,驭夫,快些启程,小心老夫人一会变了心思,强留咱们……” 楚老夫人瞪着眼睛,楚晔则一幅身后有追兵的架式,火急火燎的策了马……一旁二*奶奶及一众丫头婆子笑得前仰后合,连离别之愁也被冲淡了几分。 “母亲,四弟这是不想让您忧思过重。这才逗了您的,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楚二*奶奶笑过后上前劝慰。 楚老夫人点头。“我如何不知,四郎啊,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性子最是细致。”(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做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九十四章做戏 楚二*奶奶点头,不管此时楚老夫人说什么,她都只有点头的份。老夫人对幺子的偏爱又不是一年半年了,何况这楚四爷生的那幅模样……恐怕天下便没哪个人不买那张脸的帐吧。 至于楚晔对谢珂的偏爱。 这有什么?她不是也把谢珂当了女儿chong吗?楚晔把她当了女儿疼爱着,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左右宝丫头也要嫁人了。而且嫁的还是齐氏……与那样的人家联姻,于楚氏来说也是大有庇易的。不管是她还是楚家几位爷,此时对宝姐儿多一分疼爱,这联姻便稳固一分。这将来的收益自然也便大些。 她虽然不是个见银子眼开的。 可能让楚氏更加稳固,何乐而不为。这可是对宝姐儿好,楚氏好,谁都有益处之事。 便当她真的嫁了回女儿便是。 楚二*奶奶想的明白,心中不由得有些怨怼自己的大嫂。便是不喜宝姐儿,也不至于做的这般明显吧。宝姐儿都要走了,送一送罢了,却称病在家。 她将来可是楚氏的主母,这样的主母?楚二*奶奶觉得恐怕将来要借助谢珂的地方会有很多…… *** 出了建安城,队伍加速。 谢珂的马车是专门改装的,单是拉车的马便用了四匹。而且都是良驹,现在放开了蹄子奔跑起来,倒是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车中水青和水竹在内服侍着。 两个丫头一脸的兴奋。“这马车坐着可真舒服,一点也不巅。”水青挑了帘子去看,只觉得车外景致飞快的后退,看久了只觉得头晕目眩。谢珂没什么兴趣,只是怏怏的倚在车厢一角,手里握了本书,却半晌不见翻页。 “姑娘不舍得离开楚氏吗?”水竹将温好的清茶斟了一杯给谢珂,随后轻声问着。 不舍吗?似乎也不是……只是在楚氏住了几个月,她再次找到了那种平静的感觉。只有第一日被谨哥儿吓到了。余下的日子倒是平静的很。这种平静是在谢氏寻不到的。在谢氏活着,每一日都要十分警醒。 一个不小心,恐怕便要被算计了去。 楚氏不同。而且这次离开,谢珂竟然感觉与外祖母像是永别。这种感觉自出了望川城门后似乎更甚了些。让她的心一抽一抽的拧着,她是真的不舍,比上一次离开时还要不舍。上一次是真的有些失落的,她知道楚氏诸人待她好,外祖母。几位舅舅,二舅母,待她都是极好的。 只是外祖母撮合她和启哥儿之事终究伤了她的心。 如果开始时外祖母相中的便是启哥儿和她,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便是不愿,心中也不会那般别扭吧。只是外祖母初时中意的却是谨哥儿,只是大舅母的谨哥不愿,最终又退而求其次的找上了启哥儿。 弄得她好像个没人愿意娶的孤女。 所以离开时,她甚至是想回谢氏的,时隔七载。她想去看一看她的亲人如何了。 哪怕真的见到了,恐怕会更加失望吧。事实证明,她确实是更加失望的,她的亲人啊。除了父亲谢年,似乎没哪个是不求回报的待她好的。 那时,她对楚氏众人越发的思念,思念外祖母,那一刻,她竟然明白了外祖母的苦心,只是事已至此。她想终其一生,她也无法再在外祖母膝下承*欢了。却不想竟然得了机会重返楚氏,她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这几个月一门心思的陪了外祖母。 倒越活明了外祖母当年的苦心。 她是真的不想她回谢氏吧,并非因为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她去面对谢氏一众人吧。留在楚氏,若是嫁了启哥儿的,这一生或许都会平平淡淡,可在楚老夫人看来,这才是对她来说最好的吧。 只是当时她却没有想明白这些。 现在想明白了,倒越发的对楚氏心生不舍了。 “姑娘便是不舍也是应该。楚老夫人待姑娘多好啊。还有楚家几位爷,楚家二*奶奶……二少爷,他们待姑娘都是极好的。我倒觉得姑娘若真的能在楚氏住一辈子才好呢。只是……”“只是姑娘眼看要及笄了,等行了笄礼便要出嫁了。那齐氏……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我听说齐氏主母可是位得chong的公主,不知道她会不会与姑娘为难。”水青水竹一唱一和的说着。 谢珂放下书,觉得身边两只小苍蝇恁的吵人。 可这个时候,这吵闹声竟然将谢珂的忧思冲淡了几分。于是也就含着笑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畅想着齐氏…… 回去的路走的很快,偶尔投宿,多数时候都是在野外露营。不管是楚晔的人还是谢珂带的护卫,对于露营都不陌生。 一旦楚晔吩咐露营,便各自忙碌,最终都不必吩咐了。不过大半时辰营地便已收拾妥当。 女眷们睡在谢珂马车四周的帐篷里。护卫们则睡在外围。马匹车辆堆在护卫四周。 谢珂则带着丫头直接睡在马车里。 车厢宽敞,而且铺了几层垫子,睡起来倒也舒服。便这样一路急行直奔建安而去。 丫头们抱怨路赶的太急了,谢珂笑笑,只道再半月便要进*入秋雨季了,往建安的路会越来越难行,倒不如赶得急些,趁秋雨来临之际到达建安。丫头们想想觉得也是。 建安四周环山,所以雨季来的比旁的地方要迟些。总是在入秋前阴雨连绵,有时十几二十日不见晴天。 见丫头们不再抱怨,谢珂又缩回车厢,继续翻着那本不知名的册子。 这话自然是糊弄丫头们的,便是秋雨将至,与他们赶路来说也影响不大。待进了建安地界,不过一两日便可入建安城,便是下雨又如何?谢珂之所以这样说,是隐约感觉小舅舅似乎急于将她送回建安。 赶的这样急,谢珂想也许小舅舅楚晔身有要事。 这一接一送的已经十分麻烦了,她自然不能再拖累楚晔。所以便是累了,也强撑着赶路。 便这样赶了五六日的路,是随行的林长源找到了楚晔……楚晔脸色有些冷,看着面前的郎中。他知道这个姓林的郎中是齐律的属下,所以待他便有些不冷不热。林长源也不多话,只说这样赶路谢珂身子吃不消。并且追问楚晔为何路赶的这样急? 楚晔不yu理会,吩咐依旧照着先前的速度,林长源大怒,可是他身单力薄的,一时间也没有好办法。 将事情说给谢珂。 那谢家姑娘却说不妨事……林长源那个气啊,有种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感觉。他不过是担忧她的身子罢了。 调养了数月,才有了些起色,这一路颠簸,可别又弄出毛病来。真是怕什么有什么,便这样赶了六七日路之后,谢珂夜里发起了高热。 水青将谢珂发热的消息告诉楚晔时,他竟然失态的连外衣都穿反了,便火急火燎的出现在马车旁。“宝姐儿,宝姐儿。”然后隔着车厢轻唤道。半晌后,车内才有声响传出。“……小舅舅,我没事,睡一觉便好了。” 楚晔握了握拳,二话不说去寻林长源。 林长源一路上也是冷着脸。到了马车旁,掀了帘子钻进去,片刻后出来一拳就打向楚晔的面门。 他以为这位楚四爷一定会躲开的,毕竟这楚四郎是个习武之人,却没想到,楚晔没躲,生生受了这一下。林长源便是文弱书生,这一拳打在楚晔脸上,下一刻楚晔唇角便浸出了血。 “你……你是傻的,怎么不知道躲?”“宝姐儿如何了?她到底如何?” 楚晔不管不顾的只是追问谢珂的病情。 林长源冷哼一声,觉得自己打的没错,他原先就提醒过这个,谢家姑娘身子娇弱,恐怕经不得这般日夜兼程的赶路。 可他不听,现在好了。 谢珂病倒了……“还能如何,疲累加夜里受了风寒。所以起了高热,烧上几天便好了。”“……明日还能赶路吗?”楚晔急切的问道。林长源觉得自己应该再找这位楚四公子几下。这问的是什么蠢问题,都病成那样了,还如何赶路。 “如果楚四爷不在乎谢家姑娘的小命,可以赶路啊。继续赶……”林长源气呼呼的甩了袖子去给谢珂熬药了。 楚晔这时敛了脸上急切的神色,目光有些暗沉的望着车厢。 丫头,别怪他。 这样一来,便没谁怀疑他对她的用心了……他连她的身子都不顾,只想快些把她送回楚氏。 这个林长源陪着谢珂呆在楚氏几个月,恐怕看出了几分端倪,他倒不怕旁人怎么说他,只是他的小姑娘一定要有个好名声。 于是,只得苦了谢珂了。 想来这几日真是把她累惨了,正好趁机让她休养几日。 事情倒真的如楚晔所想那般,林长源一直跟在谢珂身边,自然是亲眼见到楚氏诸人如何对谢珂的…… 还有这位楚四爷,让林长源心生怀疑的是那日楚谨言之事,这位四爷怎么就那么凑巧的救下了谢珂?林长源可不相信运气这个词,他思来想去,觉得十有八九是楚四爷在谢珂身边使了人。 可是为什么? 为了保护谢珂?(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祛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九十五章祛疑 可是说不过去啊,那里可是楚氏,楚四爷不会连自己家的内宅都不放心吧。←百度搜索→【←书の阅 何况谢家姑娘不过是楚家的表小姐……犯得着谢四爷这般费心吗?当时林长源便有些生疑,随后很长一段时间,楚四爷都未出现。林长源觉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可是他心里还是隐约有个感觉,那就是这位楚四爷对谢家姑娘似乎十分不一般。 关心小辈理所应当,可应该有个度。 在林长源看来,那位楚四爷对谢家姑娘恐怕是存了几分旁的心思的。可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像啊。他这些日子一直怀疑连谢珂与自家公子相识,恐怕都是有隐情的。想着会不会是这楚四爷暗中布置的…… 可这回建安的一路,倒让林长源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如果楚四爷真的存了心思利用谢家姑娘,或是对谢家姑娘有什么旁的用意心思之流。 便不该这般不顾惜着她的身子啊。 可他似是还有要事,所以路赶的这般急,不顾他的劝阻,终于还是让谢家姑娘病倒了。这倒真的一下子打消了林长源的疑心,想着是自己多虑了,一切或许不过真是巧合罢了。是那楚家老夫人真心喜欢这个外孙女,所以在楚氏时,楚四爷才多关照了谢家姑娘几分。 这出了望川,立马便不在意了。 虽然谢珂病了,可林长源反倒打消了心中疑虑,觉得谢家这病倒也生的有那么几分合适。 当念头,他可万不敢让自家主子爷知道……主子爷对谢家姑娘,那可真是十分在意啊,所以林长源才对谢珂身边的人或事尤其关注。 经他几个月的打听,终于认定谢家姑娘就是个养在内宅的娇娇女,之所以曾救下主子,皆是偶然,并无什么人为安排的迹象。 至于大公子为何求娶谢家姑娘。林长源也探出了几分眉目,原是有人暗中献上了谢家姑娘的画像……这谢珂生的委实漂亮。大公子一眼相中了,又加上以大公子的出身,自觉没必要联姻以求同盟。所以求了主家和主母。主母自幼便对大公子无所不应。 虽然心中有些不愿,可最终还是点了头。 便派了婆子前来建安说项……至于是谁暗中献上谢珂画像?这个林长源和贺章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探到。接下来的事便是自家公子爷所为了…… 打探到,然后寻了机会前往建安,强行的让那婆子改口。 最终消息传回京城,在家主和主母看来。又是一出两兄弟相争的戏码。 为了一个女人,自然不好再大动干戈……所以家主和主母压下了大公子的怒意,再加上这次事前,大公子从自家公子爷手中侥幸‘逃出’。所以心中多少还有几分余惧,这事便暂时压下了。 谢家姑娘成了齐二公子的未过门的妻子。 只是待到了迎娶之时,恐怕家主和主母会寻了机会给谢家姑娘难堪,这也是自家公子爷将他派到谢珂身边的原因。让他一定要护得谢珂周全。 这个小姑娘,是公子爷相中了的,而且还曾远赴京城相助于公子爷,那时的气魄和心计。可是让林长源和贺章都为之折服的。 林长源私心里还真的不希望这一切都是楚四爷安排的。 因为楚四爷……实在是个让人忌惮的人物。 谢珂始终昏昏沉沉的睡着,她知道自己终究又连累了小舅舅,只是她这身子啊!她是越想越气自己,气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不过就是连赶了几天路,怎么竟然病倒了呢。她这一年来的补药难道都白吃了吗? 那一碗一碗的汤药,苦的似黄莲水般。 若不是为了调理好这幅不中用的身子,她何苦强逼着自己咽下。 谢珂是越想越急,这越急,就越醒不过来……连林长源也皱了眉。他自己是相信自己的医术的,在他诊来,谢珂就是累的,她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离别时有些急火攻心,随后又日夜不休的连赶了几天的路,这几个因素叠加,终于让她不负重荷病倒了。 可也不该一直这么发着高热昏睡着啊。 若是这般再有个三五日,不得把脑子烧坏了。林长源终于露出焦急之色,方子一连换了三张。可是直到第二日傍晚,谢珂依旧昏昏沉沉的睡着。 林长源终于坐不住了,在谢珂屋外来回走着趟儿。心里想着要不要快马加鞭通知主子爷…… 只是主子爷此时恐怕难以离京,便是不顾一切的离京,等赶到这里,谢家姑娘恐怕早已凶多吉少了。这谢家姑娘到底怎么回事?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他这几幅汤药下去,也不能一点效果不见啊。 要知道,便是皇帝老子想让他去诊病,还得看他的心情呢。 他心甘情愿的跟在谢珂身边。 时不时的还得给那些内宅妇人去开些补身养颜的方子。这让林长源早已觉得自己这是被大才小用了。可是眼下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他这方子用在谢珂身上却是不灵了。 正在林长源焦急万分之时,楚晔负了手进了院子。 “林先生。” 林长源正在气头上,冷哼一声,不去看楚晔。 这位楚四爷生的实在是雌雄莫辩的漂亮。看多了他怕自已长了针眼。“……宝姐儿如何了?”楚晔笑笑,毫不在意林长源对他的冷漠,声音淡淡的问道。说到谢珂,林长源自然是大怒的。 “楚四爷还是别问了,若非楚四爷一意孤行,谢家姑娘如何会这般病重。” “病重?林先生不是自诩医术连宫中御医也比之不及。宝姐儿不过是劳累受凉的小病,如何便能称为病得了。先生这么说,可是平白的辱没了先生的医术。” 楚晔这话说的平常,可林长源却是越听越气,什么叫他自诩医术连宫中御医也比之不及,他医术本来就高兴,哪是那些贪慕名利之徒可比的,什么叫劳累受凉的小病?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谢家姑娘本就体弱,他在她身边数月,好容易调整的好了那么几分,可这番折腾,他平白的做了白功,那几月恐怕是白劳累了,想着自家主子爷指不定如何冷淡他呢。这厢楚四爷还在说风凉话。 “小病?高热不退,药石罔顾。楚四爷却觉得是小病,敢问楚四爷,什么病在你眼中才是大病,非得立时倒地毙命吗?” 楚晔脸上神情瞬间一变。 “高热不退?”宝姐儿病的这样重吗?怎么会……不过是几日劳累罢了,怎么就这么禁不起折腾。 便是有意要让林长源打消疑虑,楚晔也没想到谢珂真的病得这样重。他的错,皆是他的错,他私心里想让谢珂与他划清界线,所以不顾她的身体日夜兼程的赶路。可是心中再担忧,却也不能外露过多。 “是的,高热不退,几副汤药灌下也没见效果。若是再这般热上几日。谢家姑娘恐怕……”余下的话林长源虽然没说,可楚晔也知何意。 人都有个承受的极限,若是这般持续高热,恐会烧坏了脑子。 楚晔心下大急,可脸上神情不过是微变,随后竟然开口问道。“依先生开,我们得在这里停留几日?”林长源大怒,在他看来,楚晔这人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谢珂都病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惦记着什么时候启程,生怕行程被耽搁了般。“……楚四爷若是有事,便先离开吧,在下会把谢家姑娘安全送回建安谢氏的。”林长源声音冷淡的回道。 楚晔笑笑,道了句‘无事’。 林长源不再理会楚晔,又开始在院子里来回走,想着到底问题出在了哪? 他对自己的诊脉是很自信的,谢珂的确是疲累加受了风寒,所以才一病不起。药方子用的也极对症,怎么就不见起色。 莫非……谢家姑娘并不止浮于表面上的这些病症,还有旁的因素? 会是什么? 林长源开始苦思冥想。楚晔立在院中,眼睛定定望了一眼谢珂的寝室,目光深沉,最终悄然而去。 入了夜,林长源又换了个方子,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若是这方子依旧无用,明日他便不得不给主子爷送消息了。若是这谢家姑娘真的有个好歹,这责任他可担不起。 便是想了许久,他也想不出自己这汤药灌下去为何无用? 直到近子时,谢珂还不见起色,林长源这几天来都是心神紧绷,此时也实在熬不住了,累得回了屋子倒头便睡。 照顾谢珂的几个丫头也趴在外室累得昏睡过去。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夜色下,一身黑衣缓缓进了屋子,四下打量一番,直直进了内室。 内室也是有丫头在旁服侍的,此时那丫头正趴在谢珂chuang边酣睡着,那人手指轻弹,那熟悉的丫头脑袋往旁边一歪,睡的更熟了。 随后,那人一步步走向chuang榻。 借着淡淡的月光,居高临下的望着榻上明显气息不稳的谢珂。 他的小丫头啊……怎么病得这样重。只是站在chuang边,他便能明显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热意……他悔了,他真的悔了,他可以找别的法子打消林长源的猜忌,他不该不顾小丫头的身子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探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九十六章探病 她自幼身子便比旁人弱上几分。屋↘】 他原以为她长大了,身子该强~健上几分的,何况不是有林长源在旁吗? 却不想终究是伤了她。 她若是知道这是他有意而为,不知会不会怪他心狠。可是不如此……若是林长源怀疑起来,再将心中所疑告诉齐律。以那齐律的心机,定会疑她的。与其那样,他宁愿让她苦上一苦,只是却未想到她竟然病的这样重。 连林长源都没了主意。 楚晔眼见着林长源在谢珂院外毫无章法的乱走,心中突然盈然恐惧。终于等到夜深人静,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来看她。 见她毫无知觉的躺在chuang中,小小的身子包在被里,哪怕只有月光,他也能看出她小~脸的惨白。楚晔突然一阵后怕,若是她有个好歹……若是他有个好歹,他想,他会杀了自己的。 轻轻的,他俯身在谢珂耳边轻唤着。 “小丫头,丫头。” 一声声,浅浅的,却有股让人心碎的味道…… 谢珂迷迷茫茫的睁开眼睛,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可是她觉得头疼的厉害,便是睁开眼睛这样的动作于她此时来说,也颇为费力,下一刻,她的眼睑上突然有微凉的触感,这些许的凉意让她神智瞬间一明。 有人在她身边,她能听到淡淡的呼吸声。 而那人,她是熟悉的,因为鼻端熟悉的味道。 其实每个人的气味都是不同的,她的父亲谢年常年浸染于书房,所以身上带着淡淡的墨香,而齐律似乎永远与刀剑为伍,所以他身上的气息是清洌的,而此时鼻端的气息却是干净的,带着……阳光的味道,其实她也说不清阳光到底传到味道。可是只要最到这个味道,便让她想到光亮,觉得温暖。 是小舅舅楚晔。 他在她身边吗?可是她此时眼不开眼睛,刚刚眼睑上的触感不?是他的手指吗? 似乎除了年幼之时。他曾安抚的mo了她的头,那之后,他再未碰过她……其实有时她想告诉他,她喜欢被他chong溺的感觉。 他与世上任何人都不同……在她心中,他是她极亲极亲的亲人。 随着年岁渐大。他与她似乎渐行渐远了些,其实谢珂心里想起这些是有些伤感的,不过她早已不是稚女之龄了,自然不能任意而为。她清醒时,便是他离得这般近,似乎都是不可能的。 谢珂想努力睁开眼睛,想告诉小舅舅楚晔。 她很抱歉。 可是越急,她却越是感觉无力,直急得眼角浸出了泪。 下一刻,眼泪被抹去……楚晔轻轻的声音响在谢珂耳畔。“宝姐儿。你能听到我是不是?”谢珂想点头,可这动作她做不出,于是变得了更凶的落泪。 楚晔轻轻一叹,再次拭去了谢珂眼角的泪痕。“别哭了,你知道你这一哭,害得小舅舅六神无主的。你乖……你要赶快好起来,小舅舅答应你,以后不会对你这般冷淡了,以后……再不会伤你分毫。” 谢珂想摇头,她并不觉得小舅舅在伤她。相反的,她觉得小舅舅是世上最好的人,比父亲谢年待她还要好上几分。 她做什么,父亲总要问个缘由。有些事哪怕她做的有理,碍于她的身份,父亲同意起来也颇为勉强,可是小舅舅不会,哪怕她行~事再是无理荒诞,他也从不疑她。就像当初她拒绝嫁给启哥儿…… 她根本给不出好理由。可小舅舅依旧顺从了她。 也许世人会骂她不知好歹。明明是门为她着想的好亲事。 其实偶尔谢珂自己也会想,那时如果没有拒绝,便顺着楚老夫人的意思与启哥儿相处,是不是她现在过的便是另外一种日子。 安宁,自在,除了她会不甘心,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可她终究不甘心啊,不甘心重活一次,最终却与启哥儿凑成一对。其实和启哥在一起又有哪里不好呢?便当她贪心吧。其实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时,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如果真的和启哥儿在一起。 那小舅舅…… 她想几年后的事情依旧会发生。楚氏最终会颓败,三舅舅和小舅舅这对风华正茂的无双公子会最终惨死。 她不能,她是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幕发生。 所以在小舅舅提出一赌之时,她才会最终点头吧。其实自从在楚氏结实了两位小舅舅,她便无法接受他们会死……想通这些,谢珂忽然觉得自己重活一世真是极幸福的。 她有机会改写一切。 不让小舅舅送死,不让楚氏颓败。还有齐律,不能齐律变成那样人人恨不得诛之的恶人。 她不能死,她一定不能死。 或是求生的念头太强烈了吧,谢珂忽然睁开了眼睛。夜很暗,窗外的月光却十分明亮。透过窗棂照进来,照到身畔男子的身上,他本着黑衣,此时仿佛成了一团暗影。 “……小舅舅。”终于,谢珂哑着噪音唤道。 楚晔身形似是一怔,随后轻轻应了。“丫头,小舅舅实不该……”实不该用了这样的‘苦肉计’。 谢珂很快明白了楚晔话里的意思,小舅舅这是……在自责。 经此一病,谢珂也大致明白小舅舅的意图了……该是在演戏,至于这戏给谁演的,她身边除了林长源,都是自幼陪在她身边的,所以这戏是演给林长源看中。 至于原因,自然是取信于林长源,最终的目的自然是让齐律消除疑惑。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他是齐律,最终却得知自己要娶的姑娘是被旁人一步步安排的,这感觉定然不会好。 所以小舅舅在用他的办法一点点消除林长源的疑虑,也就是消除齐律的疑惑。还有什么比不在意她来的更让人信服的。 既然不在意,自然不会为了她费尽心思的安排了……所以一切看似不合理之处,其实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谢珂不怪他,真的不怪,而且她也觉得这法子再好不过了,不吃稍稍吃一点苦头罢了。只是她这身子,终究要让小舅舅失望了。 “小舅舅,是我不好。” “傻姑娘,你哪里不好?你好的很,哪里都好,是小舅舅不好,不该不顾忌你的身子便自作主张……” 谢珂艰难的摇摇头。“小舅舅也是为我好,只是我这身子……小舅舅,抱歉,还是拖累你了。”楚晔觉得心里苦的很,简直比吞了黄莲还苦,他的小姑娘病的这样重,可是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是向他道歉。 她哪里拖累他了?明明一路行来,都是他在算计她。 “你乖,好好养病,旁的任何事都没你的身子来的重要。待养好了病,小舅舅还有东西送你。” 谢珂努力勾了勾唇角。摇头:“还要送我东西啊?不必了,再送……楚氏真要大伤元气了。”这话自然是带着几分玩笑的,谢珂不想他为她提心吊胆的。她即醒了,身子也就无大碍了。 说起来,还是小舅舅唤醒了她呢。 “你这丫头,真是小瞧小舅舅,小瞧楚氏了。不过送你些黄白之物,怎么就能大伤元气呢。” “不要,真的不要了。楚氏送我的东西够多了,再多,便会让人起疑了,小舅舅这般安排不就是不想让林长源怀疑小舅舅插手了我的亲事吗?若是再送我东西,可就真的洗不清嫌疑了。小舅舅,过犹不及啊。” 楚晔心神一怔,然后心中不由得苦笑。 小丫头将一切看的真透彻,便是这份透切,让他越发的觉得对不起她。 他能给她的也只有银子了,可她却要为了与他这一赌,最终嫁进齐氏,去安抚那个据她所说……日后会成为京城一霸的齐律。 “小舅舅,我已经舒服些了,你还是快些走吧,小心被旁人看到,又平白生了事端。”谢珂觉得楚晔在她屋中呆的时间不短了,还是不要继续冒险的好。 楚晔点头,他何偿不知。 只是……“宝姐儿,你若是不喜嫁入齐律,咱们再想旁的法子。你说过,齐律以后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且他后院的女儿多的可以开一间花楼……那样的男子……你若不愿,小舅舅还是有办法把这门亲事退掉的。” 谢珂摇摇头。 “小舅舅不必担心我。也许前世我太孤漏寡闻了……齐律他,并不是坏人。至少此时他心性单纯,喜恶分明。别看他看起来凶的很,实际上却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小舅舅,齐律很好,嫁给他,我并不为难。” “既然你觉得好,那我便不多说什么了。以后再不许说什么拖累之语了……你是宝姐儿,是我的……亲人。” 谢珂望着楚晔,随后微微点了头。“好,再不说拖累二字了。小舅舅在我心里,是比父亲还亲的人。我对小舅舅说拖累,那才是真的伤了小舅舅的心……” 楚晔因着谢珂的话有片刻的失神。 比父亲还亲的人!这评价真的极高的了,楚晔想,自己有什么不甘心的。小丫头性纯,哪怕重活一回,心性也纯良的很。能得她这般评价,他该高兴。 “我本就把你当成女儿看待……好了,你好生歇息,快些养好身子。” “好。”谢珂轻声应了,楚晔最后看一她片刻,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默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九十七章默契 第二天,林长源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谢家姑娘终于退了高热,好歹没有砸了他的金字招牌。 若是自家公子爷知道他连个小小的高热之症都束手无策…… 他想自己真的该卷了铺盖回家了。 又换了个方子,亲自监督谢珂将药喝了。林长源不由得开口道。“姑娘,这次楚四爷真是过份了,明知道姑娘身子弱,还这么着急的赶路,他便是身有要事,也不能置姑娘身子于不顾啊,实在要事缠身,倒不如立时带了他的人离去。难道缺了他楚氏几十个护卫,姑娘还回不得建安了。”这话恁的像个内宅妇人在抱怨了,林长源其实是不屑为之的,不过他是真的气极了楚晔。 在他看来,谢家姑娘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嘛。 明明她的身子经了他的调养,已大有起色。 可是这一病,又得将养好多时日。眼看着离谢家姑娘生辰之期不远了。 以自家主子爷对谢家姑娘的看重,迎娶之日自然也不远了,恐怕都等不到来年了。这若是谢家姑娘嫁过去时是这幅病怏怏的样子,林长源身子颤了颤,想着自家公子爷处置起手下来那眼睛都不眨的狠劲,突然觉得自己前途堪忧啊,所以不仅是怨妇的口吻了,但是连心里都是酸溜溜的。 “先生勿气,小舅舅也不想我病的。不过是意外罢了,先生不必在意。” 谢珂淡淡的给楚晔找了台阶下,不过调子波澜不惊的,林长源是什么人,见谢珂这语调,心中便清楚自己刚刚的话,谢家姑娘是听进去了。 只是碍于楚晔的身份不便追究罢了……林长源心中的怨气瞬间退了几分,心道你楚四爷也有今天!让你不顾惜谢家姑娘,现在人家小姑娘记恨上你了吧。 看以后你还如何靠了谢家小姑娘来与齐氏牵扯。林长源其实ting高兴看到谢珂和楚晔撕破脸面,在林长源看来。谢氏诸人固然是贪心的,不过越是贪心的人,反而越好打发。那谢氏的老夫人再贪心,难道还敢在自家主子爷面前耍闹不成。 那老太太自然是不敢的。 还有谢家大爷。二爷……一个个见到自家公子爷,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样的人还敢反过来算计自家公子爷?借他们几个胆他们也是不敢的。可这楚氏不同…… 楚家大爷文质彬彬的,可是看人的目光却是凌厉的,楚家二爷看上去倒是ting平和,可是含笑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深意,至于楚家小*三爷和小四爷。那比女人还漂亮的眸子中,装的东西实在太多。 林长源本能的不喜。 所以他自认为离间楚四爷和谢家姑娘是为了自家公子爷好。 “我自然不会在意,伤的可是姑娘的身子,属下不过是被主子爷骂上几句,可是姑娘身子大损,却需几个月时间休养。” 林长源觉得他应该继续加把火。果然他这句话话音落下后,谢珂沉默半晌,最终淡淡的道了声‘无妨’,任何都听得出。这声无妨有多牵强。 “眼看着姑娘及笄之日将到,也许主子爷会亲自来看姑娘……若是被主子爷看到姑娘这般孱弱之姿。属下恐难交待。”林长源虽然一脸的担忧,可目光却似含着火,大有想将楚晔和谢珂的关系一次烧毁的架式。 谢珂心下有了几分不喜。 林长源对齐律忠心是好的,只是这般的……挑拨离间,却不知是不是齐律之意。 如果是,她可是要重新考虑一番自己到底该如何与齐律相处了。在谢珂看来,齐律虽然有些任性,可在大事上却是个大事大非看的透的人。他自然不该是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 他们也算共过患难,他该信她的。 她相信小舅舅不会害他。哪怕算是爱屋及乌,他也不该怀疑楚晔的。 “无妨,到时我自会替你求情。”谢珂再次淡淡的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疲惫之色。林长源生怕自己这挑拨之举太过,让谢珂看出什么端倪来,于是起身告辞,让谢珂好好休养。 “林先生,我们再留两日,第三日一早便启程。” 林长源拧眉。“姑娘还是多休养几日吧。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林长源觉得谢珂最终多休养几日,待痊愈再启程。 心下当然也有气一气楚晔的意思。楚四爷不是着急吗?那他就想法子多留几日,他倒要看看楚四爷会不会将谢家姑娘弃了不管。如果真的弃了谢家姑娘不管,他想他一定会高兴的。 “不能再耽搁了,小舅舅即有要事在身,我们还是快些启程吧,早一日到建安,小舅舅也好早日去办事。” 谢珂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自然,林长源也是这样觉得的。不过一味的怪罪楚晔自然不是谢珂会行之事,林长源可是清楚的很,这趟谢珂这楚氏之行可是所得颇丰的。 还得了个不小的茶园子呢。 如此自是不该和楚晔撕破脸面…… 哪怕她心中极是气怒。“话虽如此,可是姑娘的身子?”“无妨。回家后多养几日便是了。”谢珂说完,似乎是累极了,眼睛缓缓闭上,林长源自是不便再留,行礼退了出来。虽然这样的安排或许谢家姑娘真得多养几日,不过在林长源看来,还是得大于失的。 他终于可以确定,楚四爷和谢家姑娘的关系很是一般。 楚氏因着楚老夫人极喜欢谢珂这个外孙女,所以待谢珂倒真的是亲厚的很。 楚四爷亲自接送,不过是奉了楚老夫人的命令罢了。如果楚晔真的在意谢珂,便不会不顾惜她的身子了……所以综上所述,将谢珂的画像送到大公子手中,再引得大公子求娶,自家公子相争之事,应该与楚氏无关。 也许真是只是意外吧。 谢家姑娘这样貌,也确是出类拔萃的,许是谢氏只哪个人想借着谢珂得些好处呢,所以辗转将谢珂的画像送进了齐氏。 最终引得自家公子爷与大公子起了争执。 不过这在林长源看来不算什么,便是没有谢珂,齐氏大公子和二公子不和的传闻也由来已久了。再加上家主和夫人的偏袒。自家公子爷看似势弱,可从未败过。上次之所以中招,还是皇帝暗中玩了阴的。 林长源和贺章其实一早便有些担忧自家公子爷对皇帝过于信任了。 须知上位者素来心狠。 他倚重起一个人来容易,可是要处置起一个人来也很简单……自家公子爷总觉得皇帝不会对他出手。在他看来,皇帝没有对他出手的原因。 经那一事,公子爷终是将一切看的透彻。 原来上位者想要惩治一个人,原因从来不重要。林长源虽然觉得自家公子爷娶个出身高位的姑娘为妻更好些,这样才能寻门得力的姻亲。可自从谢珂远赴京城救下齐律后。他和贺章都改变的想法。 觉得与其娶个骄纵的贵女,倒不如娶谢家这位嫡出的姑娘。 模样好,性好了,而且还是个聪明的,办起事来时却又颇有几分凌厉……这样的姑娘才能让公子爷没有后顾之忧。 只是他和贺章都不由得担忧楚氏…… 谢氏不足为俱,可楚氏不一样。望川翘楚,首富之家,而且楚三爷和楚四爷在江湖上的名头太盛,这若是真的因了谢珂能成同盟倒还好,可若是楚氏存了异心……总之,林长源觉得对楚氏,是宁可放过,也不要招惹。 在他看来,楚家两位小爷根本就是祸水一对。 那小模样,那行事手段,总之,还是敬而远之的好……现在他终于如愿了,谢家姑娘对楚四爷心生怨怼,而楚四爷对谢家姑娘也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平和,实际是相看两厌的。 所以林长源从谢珂院中退出时,心情是极好的。 便是出门便看到了楚晔,也没能影响林长源的好心情。而且他还很有闲情的楚晔打了招呼。 “楚四爷。”“林郎中。” “楚四爷这是去哪儿啊?” “自然是寻了林郎中问一问何时可以启程?” 林长源脸上笑意更浓了。“我家少夫人刚刚吩咐了,后天一早启程。”楚晔闻之,神情一松,似乎终于安下了心。对于林长源故意称呼的‘少夫人’,根本理也未理。只是满意的回了句‘如此甚好’。然后便调头离开了,根本就没有去探望谢珂的意思。 林长源摇摇头,这时反倒觉得楚四爷忒无情了些。 好歹算是亲人啊,便是做做样子也该关系一下啊。 这楚四爷竟是连敷衍都懒得…… 可见心中是极其不耐的。林长源不由得想着去建安的一路上,楚四爷似乎与谢家姑娘也显少有话说。 但是见了面,也不过是互唤一声打个招呼罢了。还有在楚氏时,楚四爷在谢家姑娘面前总共没露过几次面,更是连话都没多说一句。想来,实是他多心了。 他可以给贺章回信了,便说不必担心楚氏了…… 只要谢家姑娘一心一意待自家主子爷,谢珂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至于谢氏……只要主子爷高兴,便是些残羹剩饭也足够谢氏填饱肚子了。(未完待续。) ps:第一更,妞也不求别的,求个推荐票吧。推荐票少的可怜~~么么哒,今天会加更。 第九十八章 闯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九十八章闯祸 果然,第三日一早,楚晔便派了人来催。林长源一边吆喝着谢氏诸人启程,一边在谢珂身边嘀咕着。 “楚四爷怎么这么急?若真有要事,先去办便是了,姑娘又不必急着赶回建安。” “……不必多言了,启程吧。”谢珂轻声道,脸上并不见怒气,可也没什么喜色,林长源低声应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过份了,寻了机会便想说一说楚晔的坏话,可楚晔终究是谢珂的亲舅舅,他这样真是小人的很呢。 都怪楚四爷。 把他好好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医书钻的大好郎中变成这样一个道貌岸然之人。 还有那个贺章,每天里疑神疑鬼的,人家谢家姑娘可是行的正坐的端,根本就没什么把柄可抓的,楚四爷虽然为人冷淡些,可也很是规矩守礼啊。弄得现在谢家姑娘看他的目光似乎都带了那么几分异样。 他这真是卖了力气还没得到便宜啊。 “是。”林长源有气无力的应了。 水青等人服侍谢珂上车,虽然路依旧赶的急,不过再也没有日夜兼程了,楚晔似乎开始顾忌谢珂的身体了。 不过此时林长源自然不会再疑他了。 便这般又赶了五日路,终于建安城在望。 看到建安城门,林长源险些喜极而泣。太好了,终于回到谢氏了,虽然他同样不喜欢谢氏,可是面对楚四爷那张漂亮,却阴雨密布的脸,他宁愿回谢氏给谢老夫人开补养的方子。 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人。 明明生了张无人可及的脸,明明迎上旁人都是带了笑的,可是只要遇到他,他的笑能瞬间敛起,不仅如此。楚四爷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杀父仇人。林长源自省,自己似乎没有得罪他啊,除了……在谢珂面前道了他几句是非。 林长源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好在终于到了建安。此行虽然有些波折,便尚算顺利,这几日谢家姑娘的身子还算稳健。所以林长源心情大好,决定不和楚晔大人不计小人过。 “楚四爷若有急事,便不必入城了。在下自然会护送少夫人回谢氏。” 楚晔与林长源并肩立在建安城外,看着颇为巍峨的建安城门。 入了城,距谢珂不过一柱香的时辰,着实不必相送了。何况自始至终,他给林长源的感觉都是他有要事在身。只是……他连和小丫头说声珍重的机会都没有了。 心中不是不伤感的,所以他看向林长源的目光不由得冷了几分。 林长源缩了缩身子,抬头望了望天,日头尚好啊,怎么突然这么冷呢。“如此就有劳林先生了。”楚晔抱了抱拳,然后真的调转马车扬长而去。林长源长吁了一口气。随后心情大好。 大声吆喝着队伍入城。 然后亲自来到谢珂的马车外……“姑娘,楚四爷有要事在身,便先行离去了。姑娘不必担心,已到了城门外,安全已然无忧。” 车厢中一片安静,片刻后才扬起谢珂的声音。 她只说了两个字。 “甚好……” 甚好?哪里好?是楚晔提前离开甚好,还是安全无忧甚好?林长源发现偶尔谢珂说话倒真有那么几分高深莫测呢。 车厢中,谢珂用手臂抱着膝盖,目光有些呆怔的望着车尾的方向。她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所以只能在脑海中想像着小舅舅不得不离去时的神情。 哪怕是演戏,那个时候。小舅舅的脸上也该带着几分戾气的。 小舅舅的为人,其实是不屑于这般弄虚作假行事的,只是为了她,终究还是委屈了自己。便是连最后再道一声‘珍重’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何须如此委屈行事。 所以她一定要做好。 一定要和齐律好好的过日子,一定不能让齐律真的变成嗜人的怪物,一定不能让……小舅舅丢了性命。 咽下眼中的涩意,谢珂坐直了身子…… 前面的路还很远,而没有谁永远陪在她身边。父亲不能,小舅舅更加不能。哪怕前路遍布荆棘。她也只能一路披荆斩棘。 林长源早已派人通知了谢年,所以谢年像上一次谢珂远赴京城那次一样,早已候在门外。 对于楚晔没有亲自将谢珂送到谢氏便调头离去,谢年一脸的不满之色。林长源这次做了好人,一个劲的替楚晔开脱。 “四爷勿气,楚家四爷是把姑娘送到城外的,眼见着我们入了城才离去。←百度搜索→【←书の阅一路上楚四爷似乎都急的很。也许真是有要事在身吧……” 谢年听了更气了,便是有要事在身,还差这一时半刻的,他当初可是应承过,怎么接走的,便怎么送回来,现在倒好,把宝姐儿交给林长源负责。若是入城后磕了碰了可如何是好。总之,谢年就是觉得楚晔这次的行事十分诡异。 一直以来,他待宝姐儿都十分亲厚。 谢年甚至觉得,楚氏与谢氏之所以没有恩断义绝,全因宝姐儿,而楚氏那边没有怪罪于他,皆因楚晔。这几次楚氏来谢氏走运,都是楚晔露面。 他这个小舅子可从来不是勤快人。如此这般勤快,似乎件件事情都与宝姐儿相关。现下怎么这般放心了……“你也不必替楚晔说好话,总之,这次之事,我总要寻了他问清楚的。好了,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也是累了,还有宝姐儿……不是说路上累病了吗?还是快些回院子休息吧。” 林长源点头,马车便一路驶向了垂花门。 水青等人扶了谢珂下车,这次谢珂回府,事先早已有了消息。所以大奶奶笑着候在垂花门。见到谢珂,自然而然的伸了手将她拉到近前。 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开口。 “瘦了些,听你父亲说你路上生病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快些回院子,程氏可是早几天便吆喝着丫头们收拾屋子呢。”大奶奶拉着谢珂向内走去,一众丫头后面簇拥着。 “大伯母,您怎么来了?” 谢珂确实觉得累,此时只是强打着精神和王氏叙话。“我听到消息,说是你今天回府。老夫人的身子最近几天也有些不适,你二伯母……也病了。所以这个家里,也只有我能来迎一迎你了。你可不要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谢珂笑笑。 “怎么会,大伯母是长辈,原不需来迎我的,倒是我该立时去给大伯母请安。大伯母,我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一会差了丫头给大伯母送过去。” 王氏笑笑,觉得谢珂这性子真是极好的。 不争不夺的,而且不会怨天尤人……不像自家的芸姐儿,遇事便要抹泪,也不像玉姐儿,万事都要争个头筹。 “你这丫头,出门在外还想着大伯母。” “那是自然,我没了母亲,大伯母待我便像母亲一般。我不想着大伯母还能想着谁?” 谢珂这话直说得大奶王氏心里由里到外的觉得舒坦。“你这丫头啊……宝姐儿,你祖母这次病的不轻,你收拾妥当便去探一探,如果方便,便唤了林先生进来。至于你祖母病了的原因……是因为玉姐儿和骁哥儿。” 谢珂一听这话,倒来了几分精神。 “玉姐儿和骁哥儿?他们做了什么?玉姐儿不是出嫁了吗?怎么还能气到了祖母?” 大奶奶之所以早早候在垂花门,便是想着给谢珂通个气的。这丫头风尘朴朴的回来,可别什么都不知道的便莽撞的去看老夫人。 眼下老夫人还在气头上,可别迁怒了宝姐儿。 “是嫁了人,不过嫁过去不过十几日,便和权家大姑奶奶吵了起来……玉姐儿似乎是受了些委屈……具体发生了什么大伯母实在不知,只知道玉姐儿派人送了消息回来。那骁哥儿平日里看起来倒是个老实的,却不想那日吃了什么错药,竟然从你二伯母那里偷了一千两银子,便偷偷去了京城。到了京城又用银子雇了帮泼皮无赖便直接打上了权家大门。权家姑爷他是没有见到,可是却打伤了权家几个奴仆。事情闹大了,权家不依不饶的,便直接报了官。 眼下骁哥儿还被关在京城的监牢里。消息送了回来。你二伯母当时便吵着闹着要去京城救儿子……老夫人自然是不同意的。这次确实是骁哥儿胡闹了。嫁出去的姑娘,哪个不会在婆家受了些委屈。如果受了气便要送消息回娘家。娘家如何受得?老夫人的意思是此事便由权氏看着处理便是。骁哥儿既然打了人,合该被关,何况他还偷了银子私*下前往京城,犯了又何止一两个错处。 你二伯母素来把骁哥儿看成眼珠子。如何能依?便以已经分宗为由,死闹活闹的要去京城平事。如何平?那里可是京城,骁哥这般胆大妄为的,能轻松便平了此事。你二伯父的意思是观望一番,如果权氏不过是小惩大戒,便由着权氏去闹。可你二伯母那人…… 总之,最后是老爷子出面,这才勉强压制了你二伯母。不过她此时正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救下骁哥儿呢。 得知你回来了,她是一定会来求你的。” “求我?”(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袖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九十九章袖手 “那是自然,想那齐氏在京城可是手眼通天的人家。她求你,无非是想你开口去给那齐家公子递句话。宝姐儿啊,你听大伯母的。这事你可不能依了你二伯母……你还没有嫁过去,如果便开始一心为谢氏谋划,这以后你们夫妻可要如何相处啊!”大奶奶王氏倒真是一门心思的为谢珂打算的。 那齐氏高门贵胄的,况且眼下宝姐儿还没有嫁过去呢。 如果此时便开始麻烦人家齐氏,这让齐氏如何看得起谢氏。 如何尊重谢珂这个少夫人。 大奶奶便是怕二*奶奶孙氏先去见了谢珂,在谢珂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要开口相求,宝姐儿是个心软的,若是一口应了,这以后可如何在谢氏立足。所以才早早的候在这里。 谢珂点头。 这个道理她如何不知,眼下便是自己出事,谢珂恐怕都不会对齐律开口相求,何况是二房的事。 在大奶奶王氏眼中,也许她是个心善的。因为对于大房,她确实很照顾,不管是芸姐儿还是佑哥儿,她从来都是能帮便帮的,尤其是芸姐儿。 现在芸姐儿在王氏日子过的ting和顺,与王家次子倒是越发的夫妻情深,那王家主母虽然有几分不满芸姐儿出身,可毕竟是自家姑奶奶的女儿,倒也还算照顾。 至于佑哥儿…… 他和姜氏虽然隔三差五便要闹上一场,但好在佑哥儿除了在怜姐儿的事上有些较真,平日倒是真和善的。 姜氏闹僵起来,佑哥儿次次都委了身子去哄,姜氏也便顺着台阶而下,所以两人虽然吵吵闹闹,但大奶奶说日子过的倒也将就。只是姜氏嫁进来数月了,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急的很。 大奶奶说完二*奶奶的事后,隐晦的提了提让林长源有时间去给姜氏诊诊脉。最好开个能生子的方子。 谢珂简直是哭笑不得。还求子的方子?谢氏诸人是不是真的把林长源当成神仙在用啊。 这个要长寿,那个要求子。“大伯母,这事却是急不来的。”大奶奶如何不知,可是她想着也许有了孩子。儿子和儿媳便能安生过日子了,这整日里吵闹不休的,都说家和万事兴,家不和万事皆衰。 “我知,只是……宝姐儿啊。你便拜托一下林先生吧。便是没有求子的方子,开幅助~孕的方子也可啊。大伯母想着你大嫂嫂若是有了身子,便不会这般日日吵闹了。”大奶奶的确被吵的烦不胜烦。她不止一次暗暗后悔,悔不该当初只看中了姜氏的出身,便急急忙忙的把人娶进门。 那姜氏,实不是个省心的。 她这个婆婆的话,姜氏也是不听的。 那日不过多说了她一句,她便去找老夫人‘评理’,自己最终被数落得灰头土脸。 这话王氏不好说给谢珂听,她能做的只能是求了谢珂让林长源给姜氏诊一诊。便是安安她的心也是好的。 大伯母王氏的为难谢珂也是明白的,那姜氏上辈子便是个不省心的,这辈子她有心阻止,却终究无力改变佑哥儿的现状,上一世佑哥儿是始终无子的,所以谢珂真的不知道这辈子姜氏能不能给佑哥儿生个孩子。“我会吩咐林长源抽个时间去给大嫂诊诊脉,只是这子嗣一事,还要看天意。” 大奶奶点头。“我知,我知,命中若是无子。求神拜佛亦无用,大伯母不是个不懂事的,只是你那大嫂嫂,我也不求她多老实本份。只望能安抚她几分便可。”王氏这话说的委实落了下乘。谢珂颇有那么几分恨铁不成钢,可想到姜蕴那脾性,大伯母王氏自然是拿捏不住的,何况还有谢老夫人给她撑腰。都言娶妻娶贤,当初大伯父夫妻可都是看中了姜蕴的出身。 所以这便叫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便是日子再难熬,也只能苦熬着。见谢珂应了。大奶奶王氏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宝姐儿会摇头,毕竟那林先生据说医术高明的很,但凡这样有本事的,都不屑那些小病。 像姜蕴那种不知道身子有没有病的,人家更是不屑理会的,好在有宝姐儿在……王氏直接将谢珂送回院子,见她由丫头扶着上了chuang,安置好了这才转身离去。←百度搜索→【←书の阅 程氏守在谢珂身边,絮叨着谢珂不在时发生的事,便在程氏才开始说二房之事的时候,水青掀了帘子进来。 “姑娘,二*奶奶来了。” 二*奶奶孙氏真的来了。谢珂冲一旁的程氏眨了眨眼。程氏会意,起身向外行去。 直接便迎上了孙氏。孙氏自然是来见谢珂的,而且很急,丫头禀报完,她便立时出了门。却没想到谢珂路上病了,回来便昏睡过去。 二*奶奶孙氏急的团团转,用帕子一边拭着眼角,一边向程氏诉苦。“你说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女儿女儿嫁不得好人家,儿子儿子又被那家送进了监牢。权氏当真欺人太甚了。我一定得找宝姐儿,一定得让宝姐儿给咱们谢氏出这口恶气。齐氏不是在京城权势滔天吗?便请齐家公子出面对权氏小惩大戒一番,我倒要看看那权氏还敢不敢如此作践咱们谢家人。” 二*奶奶说的大义凛然,程氏却在心里大骂二*奶奶为人虚伪做作……明明自家女儿惹了祸,那权氏怪的也只是二房的儿女,和自家姑娘有什么相干,再说那齐我也不是姑娘说了算的,那齐家二少虽然在意自家姑娘,可人家实没必要为了二房那对不长劲的儿女出面吧。 如果好没记错的话,那玉姐儿之所以被人家权氏嫌弃,最终降为平妻,可就是因为玉姐儿母女算计了自家姑娘,这二*奶奶是不是忘性太大了些。 程氏心道还是自家姐儿聪明,知道二*奶奶来了指定没好事,便吩咐了她来应对。 二*奶奶抹了半天泪,也没见屋中有个动静。 人家都说了谢珂生病了,她此时强闯自是不好的。 这个时候二*奶奶可不会记得她曾站在谢珂院外,大吵大闹的要分了四房的私产。也不会记着她曾和女儿联合起来算计过谢珂。 她只知道,谢珂,整个谢珂只有谢珂能救了她的儿女……“二*奶奶还是先回去吧,我家姑娘病的不轻。一时半刻的恐怕不能转醒。待我家姐儿醒了,我自会将二*奶奶的话转告我家姑娘。”程氏实在听的不耐了,最终道。 “……如此我便先回去了,你可一定要转告宝姐儿啊,一定要。可万不能让权氏觉得咱们谢氏软弱好欺。”二*奶奶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程氏这才一脸鄙夷的进了屋子。 “还真让姐儿料对了。二*奶奶确是来求姐儿的,想让姐儿出面去求齐二公子。让齐二公子救回骁哥儿,偏生还满口什么人家欺负了咱们谢氏。哪里便欺负谢氏了?如果不是玉姐儿和骁哥儿胡闹,权氏如何会忍无可忍的将玉姐儿禁了足,将骁哥儿送进字大狱。要我说,便该让骁哥儿在牢里吃些苦头。” 谢珂笑笑,觉得连程氏都比二*奶奶孙氏懂道理。 自己的儿女什么德行便一点也不知吗?还有脸来求她相救。上次她可是在院外被婆子们用烧火棍赶了出去的。 怎么还不长记性呢?何况她看起来真的像朵白莲花吗?傻的从不记仇?“以后二*奶奶来了,便寻由头拦了吧。总之别让她闯进屋中来。”程氏点头。“奴婢晓得,咱们院中婆子手中可人手一根烧火棍,便是怕再有人欺到姑娘头上。”程氏最终斗声昂扬的道。 谢珂哭笑不得。 大奶奶既然叮嘱要她去给谢老夫人请安。 少不得又要听一顿抱怨了。谢珂想了想。吩咐程氏去请了林长源入院……一个时辰后,林长源随了谢珂一同去给谢老夫人请安。见到阔别数月的孙女,谢老夫人自然有一肚子话要说。 只是谢珂无意中提起林长源最近新钻研了个方子。 据说给延年益寿,谢老夫人听罢,如何还有心思理会谢珂。 谢珂巴巴的把林长源‘献’了出来…… 林长源苦着脸,去给谢老夫人诊脉,并且大力宣扬自己那新近研究的据说‘可以延年益寿,青春永驻,青丝转白……’功能的新方子。谢珂趁机告退,并得林长源在一旁相助。未来几天皆可在院中养病,不必再来给谢老夫人请安了。 二*奶奶闻迅赶到谢老夫人院中,谢珂早已回了自己院子。 待急急忙忙的又转到谢珂院中。谢珂却再次昏睡不醒了。 二*奶奶狠命的跺着脚,可是谢珂院中的婆子们却齐刷刷的手里握着烧火棍在……院中做着扫尘的活计。 见到那烧火棍。二*奶奶一个激灵,关于烧火棍的回忆十分之不好,在烧火棍的威严下,她还真的不敢强闯。于是只得蔫蔫的回去。 她回去后也不安生,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尤其是儿子。那可是她的命根子,现下里还在京城大牢里受苦呢,她如何能吃得下睡的香?好容易盼回了谢珂,偏生还见不到人。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那齐律既然看中她。 她的话齐律自然听……便让那齐律开句尊口,骁哥儿一准没事。 自己的女儿在权氏日子也能好过些。 谢珂怎么就那么心狠呢。 好歹念着同姓个‘谢’字也不能袖手旁观啊。二*奶奶这时候彻底忘了,当初她可没因着谢珂姓‘谢’而手下留情……所以说,这便是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见不到谢珂,二*奶奶孙氏便开始闹谢二爷,让谢二爷去求谢年……谢二爷被闹的无法,只得去见自己的四弟。 不过以往好说话的谢年这次出奇的难缠,各咱理由搪塞,最后也学了谢珂干脆避而不见了,每次谢二爷去找,只能看到程善才,程善才永远是笑着点头,然后应承说会转告谢四爷。 可是一天,两天…… 便这样拖了七八日,谢二爷和谢二*奶奶如何能不知自己想必是找不到谢珂了。 于是二人商量着远赴京城。终于在一个秋高气爽,草长莺飞的初秋,谢二爷两口子踏上了远赴京城的路。 谢珂接到消息,终于长吁了一口气,二*奶奶寻人的功夫和她无赖撒泼的功夫简直如出一辙。若非她院中婆子那烧火棍足够震慑,还真的很难阻了二*奶奶进院来纠缠她。 她是不会对二房援手的……当初她们害她时可没心软。她凭什么对玉姐儿心软。 路都是自己走的,结局如何当然自己品味。是好是坏她都得受着……权氏好不好她都得忍着。 权大姑奶奶强势与否她都得应着。 权笙软弱与否她都得靠着…… 这便是世间事的道理。二爷夫妇走了,并且带走了她们为数不少的银子。 至于结局如何,谢珂一点也不关心。京城可是富贵云集之处,想必二伯父和二伯母一定会看花了眼,便在京城落地生根也未可知呢。 而谢老夫人对此也没说什么。 她便是再想挑谢珂的错处,也知道分宗后,只有谢珂与她最是亲厚了。 她不会傻到将自己最后的依仗彻底得罪了,最终她在程嬷嬷的劝慰下,打算给谢珂的笄礼好好操办。 谢老爷子终日里与那问萍便呆在主屋。据谢老夫人说,谢老爷子最近迷恋上了长生之术,整日里潜心修行,以其早登……西方极乐,语误,应该是高日羽化飞升。 对于那位不着调的祖父,谢珂懒得理会。 他是飞升也好,遁地也罢,她浑不在意。至于自己的笄礼,她倒希望谢老夫人干脆像以往那样,便当做忘了。 可是今年不如她意啊。 提前五六日,谢老夫人专门将谢珂请了去,和她商量笄礼之事。 最后定了便在谢老夫人院中,清了正堂东边两间厢房,来当行礼之处,请了德高望众的正宾,有司,赞者来给谢珂行笄礼。 及笄之礼对一个姑娘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只是谢氏以往似乎并不注重这个。 芸姐儿和玉姐儿的笄礼都是各自的母亲操办的。 谢珂当时只是列席观礼…… 轮到自己了,谢珂倒还真的有几分紧张呢。上辈子她及笄时都无人理会。那时老夫人不喜她,父亲谢年与她也不亲近。 她是不是满十五岁似乎没人在意。[四千字。加更。求个收藏推荐啥的,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笄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章笄礼(6000+两章一起上传) 前一世的她在谢氏,虽然占了嫡女的名头,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是死是活似乎都没人在意。 至于她上一世权笙会不会来迎娶她,同样是没人在意的。小小的权氏,着实不够谢老夫人瞧在眼中。与上一世相比,这世她的境遇可以说是一天一地了。 谢老夫人告诉她要替她操办笄礼后的当晚。父亲谢年便亲自来了……自从她从望川回来,他们父女好久没有一同用饭了。 一是谢珂身子确实需要静养,再则便是父亲谢年也是要避着二伯父谢鹤的,所以多数时候都不在家中。所以他们父女说起来确有许久没有这般安静的一起用饭,饭后再各自一杯清茶闲聊了。 程氏将两盏茶摆到谢珂父女面前,随后悄声退了出去。 屋中只余谢珂父女。谢年这才开口。“你回来数日了,父亲却没寻到机会好好问一问你在楚氏可好?你外祖母身子可好?还有你几位舅舅……”“劳父亲挂念了,都好,外祖母身子硬朗,几位舅舅也一切都好。我在楚氏父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谢珂最终笑着道。谢年点头,心道也是。 在女儿眼中,楚氏或许比自己家来的还要亲切几分呢。 单看女儿这次回转带回的东西,便知道女儿在楚氏定然是极好的。 楚老夫人对这个外孙女可是大方的很……只是楚晔的行为却有些反常呢。“你小舅舅呢?有什么要事吗?怎么只将你送到城门便急急离去了……”这可不像是楚晔的作为啊。他对宝姐儿,可从来都是极好的。 有时候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有些嫉妒楚晔。 他怎么能待他的女儿这么好呢。可是有人对女儿好,他这个做父亲的理应高兴的。 只是楚晔前一刻对宝姐儿还笑逐颜开的,迎上他便立时冷了脸。谢年心中如何能高兴……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楚晔这般过了家门而不入,还是让谢年觉得有异。 “小舅舅似乎真的有要事在身,只是什么要事女儿却是不知,小舅舅并未对我言明……这一路小舅舅似乎都很急,只我生病歇了两日,余下的时候都是快马加鞭的。”既然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小舅舅一番安排,虽然谢珂不知道用处有多大,可总归她会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果然,谢年闻言微拧了眉。 “这个我倒是听林长源说了。楚晔这次也的确过份了。明知道你身子娇弱,还这么不要命的赶路。以至你中途病倒。宝姐儿,你说你小舅舅怎么突然间待你这么冷淡了,难道你在楚氏时惹怒了他?” 谢珂小脸不由得白了白,脸上神情满是疑惑。 “父亲这么问。倒真的问住了我。我在楚氏可是十分规矩的,这点父亲可以去问林先生。我却不知哪里惹恼了小舅舅,父亲不提我倒没有在意,父亲这一提,我倒真的觉得小舅舅待我冷淡了几分。 也许小舅舅是觉得我年纪大了,再不适合与我亲近了吧。”谢珂最终迟疑的道。 谢年点点头,心道也许真有这个原因,毕竟自己女儿眼看着便要出嫁了。连日子都安排好了,他的意思是来年三月让女儿出阁,可是齐律却说他请了人择了吉日。便在腊月初十。谢年虽然觉得日子有些仓促,毕竟还有不足三月余…… 不过齐律为此专门派人了来解释,说是皇帝已经知道他即将娶妻,并且过问了他的婚事。 这日子,连皇帝也点头说好。 皇帝那可是金尊玉口,皇帝*都说好了,齐律还能如何,只得派了人来给他致歉,并且保证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 左右也是要嫁进齐氏的,早一月晚一月倒也没什么。 谢年压根不是迂腐的。何况在他心中,女儿的幸福可比什么都来的重要。婚事被皇帝过问了,这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何况皇帝还亲赐了一对玉如意给自己女儿添妆,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可以说自己这个女儿,人还未嫁,可在京城早已颇有名望了。 “算了,不提你小舅舅之事了,或许他真的有什么急事呢。倒是你二伯一家的事要如何解决。眼下他们虽然去了京城,可是若是救不出骁哥儿来。他们恐怕真的敢去齐氏拜访。”言下之意,那脸可就丢大了。 谢珂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那就让他们去拜访好了。” 齐律是什么人,真的会因为他们是她的伯父,伯母而给他们面子。笑话,他们什么人品齐律难道不知?何况齐律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二伯母还想占他的便宜,他不把他们夫妻打出齐氏已是给足了她的面子了。 至于会不会丢脸,也许前世她会在意。 今生嘛……脸面那东西,是别人想打便能打的吗?何况她谢珂的脸面,齐律自然会帮她护的好好的。 至于自己二伯父的脸面,恐怕这次要狠狠的丢一次了。 “话虽如此,可是这让齐律如何应对?”在谢年心中,齐律只是个有些骄纵的少年,至于这骄纵因着他的出身,似乎也变得可以接受。所以谢年压根便以为自己女儿嫁了个出身高贵,有那么几分脾气的矜贵少年。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那未来女婿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他如何应对,父亲正好考量他一番……这不是两全齐美之事。也省得父亲整日里胡思乱想,恁的添了心病。”谢珂依旧浑然不在意。 谢年老脸泛红,没得被女儿说破心思真是件丢脸的事,他最近倒还真的为此ting上火的。 女婿与女儿年龄相当,只比女儿长了半岁。比佑哥儿还要小上四五岁呢。佑哥儿的行事直到此时依旧荒唐,比佑哥儿小了四五岁的齐律如何能护得女儿周全?而且他可是听说了,说是那齐律似乎并不得齐家家主夫妇疼爱。 一个势单力薄的少年,一个和女儿一样年纪的小女婿,还有一对不喜女儿的公婆。 谢年终于开始忧心忡忡了…… 甚至想着当初不如干脆点的同意女儿嫁给齐家长子。好歹那齐家长子颇得父母的心,连带着对他的妻子自然也是爱屋及乌的。可嫁了这齐律,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尽公婆的欺负。那齐律虽然信誓旦旦的能护好女儿。可哪个当儿子的能忤逆父母,便如他。明知道自己母亲时而欺负女儿,可也只能私下里安抚女儿一番。 便是气的极了,也不过当面说上那么几句,却不敢真的行忤逆之事。 那齐律。如何敢? 不过他觉得谢珂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正好趁了这个机会看一看齐律如何应对谢鹤一家…… “这倒确是个机会。”谢年终究点头道。 谢珂笑笑,根本没把自己二伯父一家放在心上,他们求到齐律身上又如何?便是侥幸见了面,齐律也未必理会他们。以齐律的性子。不火上浇把油已是他的善举了,救骁哥儿出来?真是天大的笑话呢。 不过这话谢珂可不敢直接同父亲讲,好歹二伯和父亲兄弟一场。 自己这个父亲还是个烂好人,这次能听了他的不插手谢骁一事已是极难得了。 “父亲,我们不说那些烦心事了。既然成亲之日已定,女儿就该在院中安静待嫁了。”谢年点头……“自当如此,以后家中有什么事,自有父亲担待,待过了笄礼,你便在院中待嫁。至于嫁妆。父亲自然会替你准备妥当。”谢年有种心肝被人抢走的感觉,可是女儿大了终究要嫁人的。只是这嫁的确是有些远……他若想见女儿一面也着实不易。至于他心中想着将谢氏的生意渐渐迁往京城之事,终究还没个章程,所以就没有和谢珂多说。 只让她安生的在院中待嫁便是。旁的事自有他操办……至于内宅的事,不是还有个程氏吗? 父女两个说的其实多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谢年不过是喜欢和女儿这么闲话家常的感觉,想着女儿若是嫁了人便是人家的人了……他再想和女儿这般饭后闲话都不能了,于是越发的想多陪陪女儿。 谢珂很是乖觉的陪着谢年闲聊…… 她心中倒没谢年这种伤感,实是经历过一世了,亲情于她来说真的是弥足珍贵的。可就是因为珍贵,她反而处之更为泰然。因为只有泰然而处,失去了才不会痛不yu生。父亲谢年也好,小舅舅楚晔也罢。终究不会陪她一世。 他们对她的好,她铭记在心。 她能回报的便是让父亲在意的谢氏不会破败颓废。 让小舅舅楚晔可以保得性命,让楚氏依旧是百年世家,荣耀无边。 这便是她的在意。 又陪着父亲谢年说了一个时辰的话,谢年想起自己吩咐程善才办事。此时也该来回报了,这才起身离去。 谢珂动了动手脚。由水青服侍着洗漱过后便上*chuang安歇了。 想着不知道谢老夫人如何安排她的笄礼,想着想着缓缓坠入梦乡。 转眼间,谢珂的生辰便要到了……谢老夫人这次可是花了血本,不仅收拾出了两间厢房专门给谢珂办笄礼之用。而且还将整个怡和院重新布置了一番,更是将院中遍植了金菊。这金菊在建安可是稀罕东西,每盆作价十两银,这院中少说也摆了三五百盆,这可是比不小的开支。 不管是花厅还是暖阁,正厅还是宴席厅,都重新更换了帷幔,屋中也是一水的红木家什,配上挑了金丝的盖布,显得十分的富丽堂皇。 一大早,谢老夫人便谴了程嬷嬷过来,要给谢珂梳妆…… 为着今天,谢老夫人可是特意给谢珂裁了新衣,自然,谢珂也不缺谢老夫人送的一件新衣,可这是她自小到大,谢老夫人送她的唯一一件新衣,以前她的衣裙都是每季按了份例让府上绣娘所裁,而今日谢珂身上这件,却是谢老夫人特意吩咐绣娘赶制出来的。 艳粉镶了素青边线的挑花褙子,上面隐约绣着福字暗纹,花路是浅粉色的,配在艳粉的料子上显得整个衣裙带着几分稍丽,又显得十分的素雅。 程嬷嬷给谢珂打扮完。不由得后退一步眼带惊艳的望着谢珂。 “姐儿生的漂亮,这新衣裳一穿更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你们几个丫头也来看看,咱们宝姐儿今天这模样是不是将那天上的仙女也比了下去。”程嬷嬷心情大好的招呼着水青几人。 几人连连点头。 虽然平日里自家姑娘也是漂亮的,可是谢珂并不喜妆扮。所以多数时候不管是穿着还是首饰都是极简单的…… 所以这般盛装,几个丫头自然是极捧场的。 “嬷嬷手真巧,姑娘不过换了件新衣就这么好看,咱家姐儿自然是天生丽质,可没有嬷嬷的巧手。姑娘也不能这么漂亮啊……”丛蕊的嘴从来是极甜的。这么一番话自然让程嬷嬷从身到心的舒坦。“就你这个丫头嘴甜。”“奴婢说的可是实话,何况奴婢嘴可是笨的很。从来只知道实话实说……”丛蕊应对的从善如流。 谢珂笑着望了一眼丛蕊,这丫头倒是个伶俐了,即赞了她,又赞了程嬷嬷。 这位嬷嬷历来待她都是极好的,数次示警于她。 谢珂看了看水青,水青会意。 开始从怀里掏红包分发,她并不单给程嬷嬷,而是屋中丫头人手一份。 程嬷嬷自然不便接手。“嬷嬷您便拿着吧,今天可是姐儿的大日子。也就是图个喜庆。嬷嬷看我们可是都收进怀里了。姑娘赏,我们高兴的收了便是。”丛蕊凑近程嬷嬷,一脸笑意的道。 程嬷嬷笑笑,看了看谢珂,最终将红包收进袖兜里…… 虽然没有看,可她这红包可是不薄啊……这丫头也算有心了。她多年前便觉得谢珂机灵,几个姐儿中最中意的便是她。小时候她教什么谢珂学的都快,小小的人儿来做起各种繁复的礼仪来亦是规规矩矩,有板有眼的。 眼下看来,自己倒真是有双慧眼。 谢家几个姑娘中。玉姐儿最是能闹腾。 不过那丫头的目光看人总有那么几分闪躲,似乎永远在算计思量。这可不好,一个人眼神不正,其心自然不正。果然。玉姐儿闹了一出又一出,最终还是嫁进了权氏,而且是灰头土脸的嫁进了权氏,本该是正室,最终却落了个平妻的身份。这其中有没有宝姐儿的功劳她不敢说,可这其间玉姐儿算计了宝姐儿数次。最终却是次次自己遭殃。 这里面的门道可着实深奥呢。 不过她敢保证,这丫头不会去害人。 便是迫不得已出手,也定是自保……你看她待芸姐儿便能知道一二了。芸姐儿能嫁进王氏,并且安身立命可多亏了有谢珂的照抚。嫁进王氏后,谢珂也多次给芸姐儿写信,教她如何应对公婆,如何得到王家诸人的欢心及倚重。这些都被大奶奶一一说给了程嬷嬷听。 至于大奶奶的心思也不难猜。 她自然看得出老夫人倚重程嬷嬷,多说些谢珂的好话,无非是让程嬷嬷对谢珂印象好些,不管出了什么事,最好照抚一二。 其实大奶奶便是不说这些,程嬷嬷又如何会置谢珂于不顾。她可是十分看好谢珂的。甚至她觉得谢氏要想保住这百年氏族的名头,恐怕都要仰仗着宝姐儿呢。 所以不必谁收买,程嬷嬷也必会暗中照顾谢珂的。“……正宾老夫人请了咱们建安的知州夫人,她可是咱们建安身份最高的妇人了。一般人家可是请不动她的。赞者便选了霞姐儿,你与她时常走动,若不是王氏离得远,老夫人是想请了芸姐儿回来的。执事便在族中旁系选了几个姑娘……” 谢珂点头。 对于谢老夫人的安排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女子行笄礼,正宾身份高,便衬托着姑娘的身价也会高些。那位谢珂连面目都忘记了的知州夫人,如果说是建安最尊贵的妇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谢老夫人能请了她出面,可见对她的笄礼是十分看重的。 至于霞姐儿……看在三伯父的面子上,她自然不会与霞姐儿为难,所以谢老夫人的安排,谢珂自然不会摇头,程嬷嬷之所以提前说给谢珂听,也只是希望她在一会行礼时不要出错。 时辰到了。一行人移驾怡和院。 东厢房早已收拾干净,上面摆着长案,焚着熏香,一派奢靡的香味中。一切显得十分庄严凝重。 谢珂的到来自然是极引人注目的。在场的皆是女眷,正在三三两两交谈,听到动静,不由得抬目望向谢珂。 这里多数人都曾看过谢珂,但是谢珂十四岁生辰之时。那日虽然匆匆一瞥。可谢家姑娘的漂亮还是十分惹人注目的,诸家夫人回去后也曾和自家男人相商,也曾想过登门提亲。 可是谢氏在建安确是望门。 他们自家的儿子又没什么出众之处,再加上谢家姑娘生了这样一张脸。 这张脸自然是极漂亮的,可也极容易招惹祸事……想着自家只能算是富贵,夫人们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倒没几个真的敢登门的,便是壮着胆子登了门,最终也都被谢老夫人寻了借口一一回绝了。 后来听说便是连建安的楚氏,郢都的魏氏,还有金陵的贺氏都曾登门。 最终却都无疾而终……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不敢再觊觎了。 后来这谢家姑娘果然寻了门好亲事,京城的齐氏。好是什么样的人家?据说那齐家公子的母亲可是皇帝最chong的皇妹……据说那齐家公子一落了地,皇帝便赏了他封地……据说……总之,这谢家姑娘未来的婆家可是响当当的。 既然娶之无望,能来看一看美人,寻机攀附一下也是好的。 于是今日来客甚多。 乍看上买了谢老夫人面子,实则,多数都是冲着谢珂来的。 而今日谢珂盛妆露面,别说男子了,便是她们这些自认见过美人的内宅妇人一个个都看直了眼睛…… 要知道她们家中多是些不缺银子的。自家男人高兴了纳房美妾实是平常之事。可家中再美的女子,与眼前这位谢珂姑娘比起来,那真是天攘之别。 其实面前的姑娘已不仅仅一个美字可以囊括了。 而是气韵,一动一行间。端的是风华无双。 有人轻轻吸了口气,然后不由得出声赞道。“老夫人,您真是好福气啊。孙女生的这般漂亮,我活了几十年,就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这话谢老夫人自然十分之受用。 “这丫头随了她母亲,想当年她母亲在望川可也是人人称赞的美人。” “当年谢四奶奶确是见过之人无不称赞的……” “可惜我那四儿媳。红颜薄命啊。如果她尚在,看到宝姐儿如今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十分满足。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嫡孙女……思来想去的,觉得无论什么都该给她最好的。这才请了知州夫人出面……”这话谢老夫人说的相当自得。 这位林夫人在建安可是内宅妇人争相巴结的。 以前便有不少人家请了她去当主宾……可都被她挽拒了。谢珂竟然是她第一个没有回绝的。这份殊荣在谢老夫人看来,也是极有面子之事。 诸人不如的齐齐点头。 很快准备妥当,主宾就位,谢霞捧了托盘立在林夫人身侧。乐声起…… 只待林夫人致辞后,给谢珂簪上钗便告礼成……便在这时,突然程嬷嬷气喘吁吁的跑向林夫人。 “夫人请慢……”竟然是拦下了林夫人的动作。整个院中观礼之人无不哗然。笄礼被打断,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谢老夫人瞬间变了脸色,握着钗的林夫人脸色也十分之难看。她可显少出席这种场面,以她的身份,哪怕谢氏是建安翘楚之家,她也不至于因为巴结而当这主宾。 不过是因着谢珂要嫁至京城齐氏罢了。 若说这谢氏,实没什么好让她奉承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惊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零一章惊喜 她家老爷倒还想和谢年交好。可那谢年却是个愣头青…… 根本不懂官场规矩。自家老爷索性也放弃了,只和谢年保持那所谓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她今天之所以应了谢老夫人之约,不过是想在谢珂心里留个好印象罢了。以后若是自家老爷有机会调回京城,也好借机和齐氏交好。却不想谢氏连个婆子都管教不好,竟然生生搅了这笄礼。 林夫人放下手中发钗。 一脸冷笑的袖了手望向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已经气的双手颤抖了,今天这一幕她可是设想了许久了。 整个建安的贵女全部云集,亲眼见证谢家的嫡女有多么漂亮雍容……亲口说一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将来可是要嫁到齐家去的。 说一说那齐家二公子有多么俊朗无双,而且还是个有封地的。那可是相当于前朝的诸侯了。 放眼整个大魏,有封地的也是屈指可数的……她们谢家未来的姑爷便有。再聊一聊齐氏给的聘礼,谢氏即将要给的陪嫁……总之,在谢老夫人看来,这是场盛宴。 不仅能让谢珂扬名,而且能让整个谢氏大放异彩。 最近因着分宗之事,谢氏在建安名头似乎有衰弱之势,正好借着这个良机崛起,甚至再上层楼。一切都按步就班的按着计划在走。 贵客们都到了,而且看着谢珂的目光是惊艳的…… 对于能请到知州夫人当主宾是羡慕的。 对于谢氏未来的姑爷家是嫉妒的……总之,一切都很完美,只待知州夫人将钗给谢珂簪上,便算礼成了。 就差这临门一脚啊……只差这么一下,却偏偏生了异……“阿莞,你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打断笄礼。你不知道这对宝姐儿来说有多重要吗?” 谢老人忍着满腔怒意喝斥道。 程嬷嬷此时一张老脸便是冷汗。被吓的……却不是被谢老夫人吓的。而是被……“老夫人,便是老天借了奴婢几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有意打断姑娘的笄礼啊。实在是……实在是,这笄礼不能继续了。因为……” 院中一众嗡嗡热议声。议论的自然是程嬷嬷的话。 笄礼为何不能继续?难道谢氏出事了?可是谢氏能出什么事,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有谢四爷在外宅处置。与笄礼何干。 何况谢四爷chong女可是天下闻名的,敢搅乱了谢家姑娘的笄礼,那不是等着被谢四爷记恨吗?便是谢四爷平素是个和气性子,可是一旦与女儿扯上关系,恐怕再难和气了。 “因为什么?你今日若没个好理由。我便是平日里再纵容着你。今日也定然不能轻饶了你……”谢老夫人冷声道。 程嬷嬷扑通一声跪地,她可是一路跑来的,此时依旧气顺吁吁的,生怕自己一个赶不及,笄礼若是结束了,可如何交待。好在赶得急…… “老夫人,齐氏派了人来给姑娘送生辰礼物。这送礼之人是代表齐氏来给姑娘行笄礼的。” 程嬷嬷这话音落下后,院中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有的说齐氏太过托大的。送礼便送礼吧,怎么能连人家的笄礼都要插手。当然也有觉得齐氏这做法不算什么的。毕竟那齐氏高门贵胄的,能跋涉数日来送礼已是极难得了,何况还自带了主宾来给谢家姑娘行笄礼。 这真是设想十分周到啊。 只是这时辰掐的有些急呢……这里面颜面最是无光的便要数知州林夫人了。 她在建安素来都是内宅妇人们竞相巴结之人。还从未被嫌弃过呢。 听这婆子之意,齐氏派了比她身份更高的人来,所以她这是被……嫌弃了。 林夫人脸色立时变得十分之难看……“看来谢氏门槛太高了,我这个知州夫人还真是高攀不起。”林夫人说完,甩了袖子出了东厢房。 谢老夫人马上快步上前。 “夫人说的哪里话,这事我也着实不知,夫人勿急,待我问清楚定然给夫人致歉。”林夫人自然不会甩袖就走。那样的话便真的和谢氏闹僵了,自家老爷现在是建安的知州,好歹还是要仰仗着谢氏的。 她这番作为,不过是给自己寻了个台阶罢了。 听罢谢老夫人的话。她立在一旁不再开口。谢老夫人这才又转向程嬷嬷。“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何事?”程嬷嬷这时气终于喘匀了,可以正常开口了。 刚才她实在赶的太急了,根本无法开口一下说清。此时听了谢老夫人相问,马上开口道。 “是四爷的吩咐,说是齐氏派了人来。礼物自然是十分珍贵的,不过来送礼之人。便是四爷也大吃一惊。那人直说自己是受了齐二公子所托,来给姑娘行笄礼的。四爷不敢拒绝,这才急急通知奴婢。” 谢老夫人心下也是一惊,听这话的意思。 齐氏派来的人似乎来头不小,要不然儿子不会不知轻重的将宝姐儿的笄礼生生打断了。 “来者何人?”谢老夫人问了院中诸人都关心的问题……“……是玉阳长公主。” 程嬷说出这几个字时,几乎咬到了舌头。因为实在太惊竦了。 当今圣上有两个嫡亲的妹妹。 一个便是京城齐氏的主母,名汉阳。 一个便是这位玉阳长公主了……她是汉阳长公主之妹。在京城的名声还隐隐盖过了她这位长姐。这位玉阳公主新婚丧夫,守着遗腹子操持着夫家诸事,终于将儿子养大成人,在京城是位颇受尊重的妇人。 这样一位颇有威望的妇人,如果能当了主宾,便是不是公主之尊,也是颇有脸面的。 何况人家还是位公主。身份尊贵不须多言。 谢老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干巴巴的道。“你再说一遍。”“回老夫人,是玉阳长公主,长公主正由四爷相陪,恐怕立时便要到了。长公主言明,她是受了齐家二公子之托,来给谢家姑娘行笄礼的。所以四爷才让奴婢无论如何要阻了林夫人。林夫人勿怪,实是长公主亲临。奴婢着实吓坏了,这才莽撞行事。” 这次程嬷嬷说的十分清楚。 谢老夫人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 不是气的,不是惊的,而是喜的……长公主亲临。这得多大的面子啊。两厢一比,知州林夫人自然不算什么了。“真的?长公主在哪里?快随我亲迎……”谢老夫人急急的道,程嬷嬷赶忙上前搀扶。 一众人便这么头脑晕晕的跟在谢老夫人身后向院门走去。 自始至终,恐怕能保持清醒的只有谢珂了。 程嬷嬷的话她自然也听到了。虽然意外,不过想着那人上次京城分别时,曾恶狠狠的说要给她个惊喜。 现在想来,这便是他所说的惊喜了。 让长公主跋涉数日,来替他送礼。而且顺便当个主宾,来给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谢家姑娘行笄礼……这话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相信。不过倒真像他的所为……那人啊,行事从来毫无顾忌。 不过长公主亲临。是不是闹的大了些…… 一旁刚刚捧着托盘的谢霞也没有走。 二人的目光便这么轻飘飘的对上了,这一次,谢霞没来的及收起眼中的艳羡嫉妒之色。 “宝姐儿……我,我就是太震惊了。”公主亲临,只为了谢珂的笄礼,而且程嬷嬷说的清楚,是受了齐家二公子所托。 怎么会?谢珂不过是小小的谢家嫡女,便是侥幸嫁进齐氏,能有多少人尊她敬她,毕竟谢氏与齐氏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实在没什么优势可言。可是齐家公子为了她,竟然不惜请动了长公主出行。 那可不是三五里啊,那可是几百里的路。 足足要走上十日八日呢。 便为了谢珂的生辰……凭什么,谢珂她凭什么?就因为她生的漂亮……可是齐家公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如果单只为了谢珂这张脸蛋,至于这般大动干戈吗?难道京城里还寻不出一个比谢珂漂亮的。 “霞姐儿,我不想和你交恶。”言下之意,不要学了谢玉。 谢霞神情微怔,随后努力笑笑,可那笑显得特别僵硬苍白。 “不会的,我们怎么会交恶,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不是吗?” “即是姐妹,便不要有那龌*龊的心思。我与齐律如何?我嫁进齐氏是好是坏都与你没有关系。你的亲事自有祖母做主……”谢珂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了。 谢霞不管是羡慕她还是嫉妒她,甚至是觉得她不配齐律这般相待……不管她想什么,其实此事都与她无关。 整件事根本就与谢霞一点关系也扯不到,齐律便是不娶她,也一定不会看中谢霞,这点谢珂还是能肯定的。 那人啊…… 似乎骨子里便带着冷漠。若不是与他数次相遇,而且又救过彼此的性命。他恐怕只会对着她的脸惊艳片刻,然后转了头便将她忘记。 所以不是齐律深情,实是齐律认定了她。这与感情也许都没多大关系,齐律只是觉得他们合拍。或者说……他和她有种默契,这默契让齐律觉得舒服,他不想失去,所以他不惜一路跋涉来建安求娶。 因为,他觉得,她值得他如此。(未完待续。) ps:感谢投月票和打赏的亲们。 这是加更~~~ 第一百零二章 贵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零二章贵人 他觉得她值得如此。这次请来长公主为她行笄礼亦是如此。 他就是那样一种人。 她想,在他的人生信条中,属于他的东西只分要,或是不要。 他要的,他不惜一切要得到,他不要的,哪怕是送上门去他也不屑一顾。而她好运的属于他‘要’的那一类,所以对她,他从来都是大方的,甚至想尽办法将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在他看来,女子笄礼何等重要。所以他请来了大魏最尊贵的妇人来给她行笄礼。 他把他认为最好的给了她。 这点谢珂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这感动中终究少了些什么?谢珂笑笑,觉得自己委实贪心了。她当初之所以点头,也只是想去搏一搏的,她不相信那样的少年几年后会变成那般恶贯满盈。再加上想要无论如何救下小舅舅楚晔。 所以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她既然‘心怀叵测’又怎么能要求齐律待她情意深深呢。 至于情意? 上辈子她倒是看重的,这辈子……她却从未想过得到哪个男人的情意了。她觉得,做夫妻不一定要有情,她自认可以做一个好妻子,可以相夫教子,可是她不需要爱上齐律的。 他们只要做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便好。 便是数年后,她终穷无力回天,也不会像上一世那般绝望。 谢珂失神的想着自己和齐律的事,一旁谢霞却是咬紧了唇,谢珂的话让她觉得难堪。她凭什么这么说她?她在暗指她羡慕她,嫉妒她吗? 笑话?她有什么?不过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罢了。 便是嫁进齐氏又如何? 那样的人家,不会单凭了一张脸蛋便能过活的?何况那齐律的年纪还那么小,才十五岁罢了。二伯父家的骁哥儿都要比齐律年长。 可是骁哥儿还不是莽撞胡闹…… 那齐律小小年纪又能强过骁哥儿几分!所以在谢霞看来,谢珂吃苦的日子尚在后头。不过眼下一时风光便罢了。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虽然心中极力说服着自己,可是看着面前盛装的谢珂,谢霞还是红了眼睛。“宝姐儿,你怎么能那么说我。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终是心中不愤。谢霞语带哽咽的道。 谢珂抬眼看向谢霞……“霞姐儿,我们本可以做最好的姐妹的。” 这话谢霞自然不愤,她自认在谢珂面前,她从来是低调行事的。一定不会被谢珂抓到把柄。可是谢珂的目光却是一片澄明。仿佛她的那些小心思她全部清楚,只是不屑于与她计较罢了。迎上这样一双眸子,谢霞最终无言以对。 这时,院门处一片吵闹,那些跟着谢老夫人前去恭迎公主大贺的夫人们皆噤若寒蝉。 不由自主的分列两侧…… 然后齐齐躬身行礼。而向来趾高气扬的谢老夫人也唯唯诺诺的退到后面。当先一人,身着绛紫华衣,被婢女左右搀扶着一步步走进院中。 谢年跟在那妇人身后,脸上的神情是恭敬的,隐隐还带着几分喜色。 谢珂淡淡扫了一眼,便知道自己父亲对于齐律的‘惊喜’该是十分满意的。←百度搜索→ 谢珂此时正规矩的跪坐在东厢房,正要起身给那妇人行礼。那妇人已笑着开了口。 “你便是宝姐儿吧……不必行礼了,我们又不是外人,小律可是千叮咛万嘱托,让我好好照顾他那未过门的妻子。” “公主殿下。”谢珂就势屈身行了礼。 随后不卑不亢的任由玉阳打量……这位公主的名头她是听过的。她是齐律母亲之姐,与当今陛下一母所出。 十六岁时嫁进将门,成婚不足一载,其夫竟在边关遇敌袭而亡……其夫身亡的消息传回的翌日,她生下其夫的遗腹子……之后的二十几年,她便守着儿子过活。眼下其子继承了其父的爵位,这位玉阳长公主终于功成身退。 上一世这位公主身居简出。 在京城口碑颇佳。 乃是出嫁前,母亲用来教导女儿最佳典范……谢珂没想到,今世竟然亲眼看到这位公主,而且自己的笄礼竟然还能由她完成。 玉阳屏退左右婢女。一人上前。 诸人连带着谢老夫人在内,都只能在玉阳身后战战兢兢的看着。 皇家公主亲临……这在建安这个地方可是百年来第一次。而且来的目的竟然只是给谢家姑娘行笄礼。这可是莫大的殊荣了……便是刚才还满腹怨怼的林夫人也不由得后怕,好在这笄礼被那个婆子喝停了。 若是她手再快些…… 那岂不是置玉阳公主于不顾。这可是蔑视皇族的大罪啊。自己的相公别说升迁了,便是保命都难。 来之前还存了几分轻视之心的林夫人。眼下恨不得立时认下谢珂当干女儿。 得公主行笄礼……放眼整个大魏恐怕也数不出几个,何况还是这位妇德典范玉阳长公主。 诸人惴惴不安的看着。只见玉阳走向谢珂。 而谢珂只是静静跪坐着,并未因为走向自己的是位皇家公主而露出怯意,便是这份坦然,便让诸位女眷佩服不已。想着不愧是要嫁进京城齐氏的姑娘……这份从容当真无人可及。 玉阳上下打量着谢末。 最终微微颔首,来之前她只是觉得好奇。自己那个向来眼高于ding的外甥竟然求了她给一个姑娘行笄礼。而且还远在建安。 她左右无事。想着便当出门游玩了…… 她几十年来从未出过京城,正好借机好好看一看这大魏河山。一路行来,对于谢家这位姑娘,似乎听到时最多的便是貌美,她当时便想,出身小豪门,有几分姿色。乍见到谢珂,她还真的有几分惊艳。这姑娘可不仅仅是貌美二字可以囊括的。 便是谢家的老夫人见到她,都难免局促的很。 可这小姑娘倒是不卑不亢的,连脸上神色都没变一分。 难道啊,真的难怪…… 她就说那小子看中的姑娘,怎么可能单纯只是漂亮。 虽然只一面,可这小姑娘,却实在是个招人喜欢的。玉阳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笑,再次仔细上下打量了谢珂。越看越满意。她是真的很意外,想不到小小的谢氏竟然养出这样的姑娘来。ding 她看那个谢四爷倒还尚可,可这谢老夫人着实没什么出奇的。见到她那幅战战兢兢的样子委实让她厌烦。 本以为这样的老夫人教养出的姑娘,不过尔尔。 倒不想这谢珂倒真是个……奇葩。 这是自己那外甥用来形容谢珂的,据齐律说,谢珂与谢氏格格不入,明明是谢氏嫡女,却不得这位老夫人欢心,现在看来这倒是情有可原的很。 这样的姑娘,谢老夫人那样的妇人如何懂得她的好。 若不是自己那外甥眼光高,兴许这谢家姑娘便被谢老夫人随便嫁个夫家埋没了呢。“今日你这笄礼,便由我来当这个主宾可好?”玉阳柔声问道。谢珂笑笑,自是点头。 “长公主殿下能亲临我谢氏,实令我谢氏蓬荜增辉的很……我谢氏全族会永远铭记长公主。”谢老夫人虽然心中忐忑,她这辈子还没见过一个皇家人呢。可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她不想错失这个与贵人结识的机会。 她想着自己若能和长公主相熟,能得长公主提携。 谢氏的姑娘自然名满天下……家中可还有个霞姐儿未定亲事呢。 何况霞姐儿一直以来都是她最疼爱的,她一心想给霞姐儿寻门好亲事。若是霞姐儿再借机得了长公主青睐……若再得嫁进京城,嫁个豪门贵胄,她谢氏一门还有哪个敢欺? 玉阳微微蹙了眉,实在不喜欢谢老夫人这幅嘴脸。在京城巴结她的妇人不知几何,也没哪个像谢老夫人这般直白的。她当她长公主的名头是白白叫来听的吗?随便是个妇人便能与她相交。真是笑话…… 玉阳根本不屑于理会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有些难堪,可老脸上还是努力挂着笑。“长公主要不要进厅先用杯清茶……” 玉阳懒得应付谢老夫人,于是她身边的婢女上前回道。“不必了,我家公主是来给谢家姑娘行笄礼的。待行过笄礼便要告辞了。”谢老夫人老脸一红,觉得自己被个婢女打发了着实无光,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几道望向她的目光带着鄙夷…… 可当着玉阳的面,她也不敢发作。只得缩手缩脚的后退几步。 倒是谢年看出了母亲的窘迫……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如此多谢长公主。” 玉阳对谢年印象尚可,觉得他虽然少了几分魄力。可贵在为人坦荡。于是拔冗道:“不必言谢,不过是应了律儿之请罢了。谢家四爷,你着实寻了个好女婿。” 谢年点头,脸上满是笑意,他这毫不做作的笑倒是让玉阳脸上神情松动了几分。可见,这位谢家四爷是真心中意自己那个外甥的。也不枉齐律这番布置了。 “即如此,那便行笄礼吧。”话音落下,玉阳屏退诸人走向谢珂……而谢霞,捧着托盘的手几乎颤抖的不能自抑,玉阳瞪了她一眼,谢霞才勉强将托盘捧稳。 拿钗,簪钗,礼成……[成亲没写到,偶下章努力写到。](未完待续。) ps:感谢‘花落意闲520’亲的香囊。 感谢投月票的亲们。群么么,先一更,余下的晚上写~~ 第一百零三章 谶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零三章谶言 直到玉阳长公主离开,怡和院似乎才瞬间‘活’了过来。 恭喜的,道贺的,上来与谢珂攀谈的妇人络绎不绝。反倒把谢老夫人晾到了一旁。谢珂只是笑笑,随后便被程氏扶着离开了。 诸人不由得面露失望…… 刚才长公主的话可说的明白,人家就是专程来给这谢家姑娘行笄礼的。行完礼后旁人都不屑看一眼便告辞离去。便是这谢老夫人,人家玉阳公主也没有另眼相看啊。 谢老夫人面上虽然笑着,可这心里着实有些不是滋味啊。 她才是一家之主啊,可是这长公主竟然对她不屑一顾!可是让她因此便与谢珂为难,她现在委实不敢,是的,不敢。人家长公主远道而来,便只为给自家孙女行个成人礼,这得有多看重自家孙女啊,这不等于直白的告诉她,以后宝姐儿嫁进齐氏后,会更加风光吗?谢老夫人心中那个悔啊,悔不该当初处处与宝姐儿为难啊。 那可是她嫡亲的孙女啊,她与宝姐儿有什么可争的啊? 便为了那所谓的颜面,最终弄得宝姐儿待她更像是陌生人……虽然尊敬,却一点也不亲近。 眼下便是想和她亲近,恐怕为时已晚……见谢老夫人脸上神情有异,谢霞趁机凑到了近前。“祖母,宝姐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这般待您呢?宝姐儿今日所为委实过矣。”谢霞从少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思,今天便是趁机想和谢老夫人同仇敌忾。 刚刚长公主看她的目光里……鄙夷,嘲讽,不屑。 可是看谢珂的眼神却是欢喜,欣赏,甚至还带着几分赞誉。 明明都是谢氏女,为何待遇却是天壤之别。长公主亲自出席谢珂的笄礼,而且来者还是向来以妇德被人称道的玉阳公主。 传闻在京城,玉阳长公主都没有出席过哪家姑娘的笄礼。不是人家不想相请,相反的。哪家不愿意请了德行出众的玉阳长公主为主宾,可人家是公主之尊,是随便可以请来的吗?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建安。会出现在谢珂的及笄礼上。 刚刚那是多好的机会啊。 哪怕长公主赞她一句,她的身份也会随之水涨船高……便是长公主不知她是谁,谢珂也该从旁提点一番的。 她们可是同族姐妹……谢珂现在可着实扬名了。 有长公主出席她的笄礼,而她要嫁的也是京城齐氏。可是她呢?只比谢珂小了几个月,可是连夫家的影也没有呢。今日是个多好的机会。只需谢珂从旁相帮,可是谢珂竟然无动于衷…… 谢霞心里是真的将谢珂恨上了。 于是也顾不得素来在谢老夫人面前装乖巧了,眼见着谢老夫人被长公主削了面子,便一门心思的想着诱出谢老夫人的怒意。 不管如何,先将谢珂惩戒一番。 只是今日谢老夫人似乎是受了刺激,平日这话谢老夫人一定会点头,而且一定会迁怒于谢珂的。可是今日……“胡说什么,那是长公主。”言下之意,长公主如何又不是宝姐儿能左右的。←百度搜索→谢霞抿了抿唇,继续低声道。“可是您是宝姐儿的长辈啊。便是为此触怒了长公主,宝姐儿也是为了孝道啊。难道长公主还会怪罪不成?” 谢老夫人终于侧头望一望自己素来偏chong的孙女。 不算漂亮,甚至和宝姐儿站在一处,连清秀都不好出口。 这幅模样,确是比不得宝姐儿的,平日里她只是觉得她尚算听话,而且是个不乱说是非的……却不想今日。“霞姐儿,你聪明些,此时便该和宝姐儿交好。待她嫁入齐氏,你也好趁机求她求了齐律。给你寻门好亲事。” 谢老夫人声音淡淡的道,夹在一众夫人的议论声中,并不明显。 可是谢霞却是身子一怔,脸上神情更是震惊与心虚并厚。 谢老夫人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她。谢霞最终悄声退场,谁也没有在意谢氏这个庶出之女…… 便是觉得被玉阳扫了颜面,谢老夫人还是勉强撑着招呼诸人用了午膳,又送走了诸家夫人,林夫人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谢老夫人明显感觉林夫人待她热情了几分,想想也便明白了。林夫人毕竟不似那些无知妇人……送走了林夫人。程嬷嬷扶了谢老夫人回房。 “阿莞啊,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程嬷嬷笑笑,扶着谢老夫人落坐。“老夫人这又是怎么了?今天可着实是个大喜的日子啊。玉阳长公主亲临……那可是给咱们谢氏赚足了脸面啊。相信不出三日,整个建安都会知道玉阳长公主亲自驾临谢氏,给咱们宝姐儿簪钗。 咱们谢氏可从未出过这样大的风头呢……老夫人该高兴才是啊。何必苦恼…… 至于老夫人忧心的,奴婢以为那是老夫人不了解宝丫头。宝姐儿素来是个孝顺的。老夫人有时确实对那孩子要求严苛了些,可哪次宝姐儿不都是笑着应了吗?老夫人何曾见过宝姐儿摆脸色。所以老夫人的担心有些多余,等宝姐儿嫁进齐氏,老夫人就等着四方来人巴结您吧。” 最后一句直接把谢老夫人逗笑了。 可程嬷嬷一席话倒真的让谢老夫人安心了不少。 她可是谢珂的亲祖母,便是平日里待她严苛了些,也终是为她好的,这样一想,谢老夫人登时心里坦然了几分。 “最近四郎在忙着给宝丫头置办嫁妆,你且去开了我的私库,寻几件精致的给宝丫头添抬嫁妆吧。既然长公主都亲临咱们谢氏了。宝丫头的嫁妆一定能寒酸了。”谢老夫人想了想如是道,程嬷嬷高兴的应了。觉得谢老夫人悔过的还不算晚,宝丫头那姑娘,只要你待她好,她会感激,会记得,会加倍还回来的。 总之,有了谢珂,谢氏一定会越来越兴旺的。程嬷嬷笃定的想。 果然,玉阳长公主亲临贺谢家姑娘生辰,并亲自给谢珂行了笄礼之事很快便在建安传扬开来……当时亲眼目睹的夫人们各个成了香饽饽,被求着讲了一遍又一遍。 讲长公主如何高贵,讲长公主如何称赏谢珂。讲谢珂如何应对从容,讲谢珂如何得了长公主欢心。总之一夕间,谢珂的名字成了建安待头巷尾听到最多的两个字。 本来谢珂远嫁,也不算什么大事,可这样一来,送礼的宾客几乎踏平了谢家的大门……谢年收礼收到手软,望着那成山的贺礼,心中暗骂未来女婿……他倒是讨好了自己女儿,可置他这个老丈人于不顾啊。 这么多人情,将来一桩桩去还。 得是件多么累人的事。不过谢年也只是心中腹诽几句,他现在是累并快乐着。 这番热闹,以前可从未在建安出现过,他不过嫁个女儿罢了,俨然成了全建安欢庆之事。便在这样热闹喜庆的氛围中……转眼到了十一月。谢珂要远赴京城了。 婚事便在下个月初十。 离婚期还有一月余,谢老夫人和谢年商议过后决定,谢珂便在京城楚氏送她的宅子里待嫁。 所以人手,嫁妆,还有一应所需都需提前送到京城。 便在谢珂即将启程的前一日,大福泽寺的了空大师竟然亲自登门…… 这可又一次让谢氏成了全建安的焦点,要知道了空大师可是不轻意出门的。这次亲自登门来贺谢家嫡女大婚,着实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谢老夫人和谢年亲自相迎,将了空迎进了花厅。 只是了空大师本却不是来见他们的……便是对着谢四爷,也只是轻声道了句‘恭喜’,至于谢老夫人,了空只是行了个佛礼,对于谢老夫人满眼的期盼直接视若无睹了。 他们大福泽寺虽然秉承着扶持谢氏之责,可这一代的谢家主子实在让人失望的很…… 好好的家主不当,偏生喜欢四处游荡。好容易归了谢氏,却又迷上了炼丹术。当真是无药可救了。至于谢老夫人,了空其实一直觉得谢老夫人为人过于刻薄了,这样的人掌管谢氏,谢氏焉何能好? 果然,分宗,分产。 最终弄得好好一个大家族分崩离析了。 了空心下十分不喜谢老夫人的牝鸡司晨,认为这是败家之相。 所以对谢老夫人想求他替谢氏看看运道之事,是理也不理的。他这次来可是来见谢珂那个小丫头的。 他的师弟说的果然不错。 这小丫头,却是极有运道的……或许以后大福泽寺的兴衰真的要尽靠于她呢。 这话说出去恐怕黄口小儿都不屑理会。可是自家师弟却是个有灵性的,虽然年纪不大,可却颇受其师推崇。他的师傅坐化前甚至叮嘱他。 一定要听其师弟之言行事。 当年他的师弟在见过谢珂一面后,毅然离寺而去。 便在离寺前叮嘱他,若是数年后,遇到一个伤重少年,万要相救…… 若那时寺中正巧有人借宿,便将这少年相托。而那人,便是身负运道之人。那夜,少年伤重,少女宿于寺中。 他的师弟,数年前的话一语成谶。[感冒了,头疼鼻塞。我这算是带病上岗了。去写加更,下一章大婚~~~~](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大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零四章大婚 他想,也许师弟的话真的可信。毕竟师傅当年明明年岁已高,并且再无收徒的打算,可是还是收了师弟当关门弟子。 何况他和谢家姑娘也算是患难与共了。何况当初救人之时,他还承诺过,大福泽寺算是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眼下人家都要出嫁了,他自然得把这个人情还上。 对于了空要见谢珂的请求,谢年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女儿数次上大福泽寺祈福,与了空相熟再正常不过了。何况上次老空为了替女儿治病,还带了女儿亲赴京城,这份大恩,谢年始终记在心里。 如果了空知道谢年的想法,一定会深觉愧疚的。当初谢珂为了远赴京城解救齐律,可是演了一出‘臆症’的好戏,连自己的父亲也一同蒙骗了。 只是谢老夫人却有些不解了。 不过有谢年在,三言两语便将谢老夫人安抚了。了空见谢老夫人离开的不情不愿,于是应承了会替谢老夫人看看院子风水……谢老夫人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因着谢老夫人的所为,谢年觉得颜面无光的很。“大师不必理会家母。”了空笑笑,随着谢年一同前往谢珂的院子……她马上便要离家了,此时不便出内宅。了空是个出家人,六大皆空,所以也没那么多避讳。 何况了空在建安可是德高望重的很。 能请了了空大师上门,那可是极难得之事。对于了空的来访,谢珂十分吃惊。 她觉得自己和这个老和尚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了。当初他求她,后来她求他,他们两个之间的帐可是算清了的。了空虽然是个ting好相处之人,可谢珂也着实没打算靠着了空的名头在齐家站稳脚跟。 不过在她离开建安前见一见了空倒也了结了她一桩心愿。 她的记忆中,五年后,新君登基之际,便是了空身死之时……谢珂其实想规劝他避其锋芒的。只是这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总不能告诉了空她能‘未卜先知’吧。 请了了空入花厅,水青奉了清茶。谢年见自己在了空并不开口。只得摇头告退…… “大师,家父走了,大师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你这丫头倒是猜一猜,和尚我来寻你何事?”了空倒是心情甚好的和谢珂玩直敢猜心游戏。 在了空眼中。女子是不分美丑的,不管美人还是丑女,死后都是一幅臭皮囊罢了。可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丫头的皮囊十分的好看。而且他还知道,这丫头还十分的聪明。 总之。若是说她身负运道,他已然信了几分。若非如此,她和那齐家公子,一个在建安,一个远在京城,怎么就能数次相遇,而且最终她还能嫁进齐氏。 他便是遁入空门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是知道齐家势大的。 没有一些运道,这门亲事还真的成不了。 “自然是贺我出嫁之喜。”谢珂应的倒是从善如流的很。了空大笑,觉得这姑娘当真有趣。这问题答的滴水不漏啊,难道他能说不是来贺她的。“你这丫头,从来都是伶俐的,在你面前,和尚我是素来占不到便宜的。丫头,你还记得八年前你随你母来大福泽寺吗?” 谢珂点头。 “可还记得你在院中曾经见到的那人?” 谢珂低头想了想,随后点头。那人的面貌她己记不清,可那人的眼神和他那天说的话,她却记的清楚。 他曾说‘花非花,梦非梦……且珍惜’。听了他的话。她突然醒悟过来,即得新生,何必执着于过往。“那人是我的同门的师弟……”了空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中,轻声道。 “师弟?可你们的年龄?” 了空咳了咳。觉得谢珂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就是老了些吗? “……年龄不重要,出家人讲究的是佛缘悟性。我那师弟却是悟性及高的。所以被家师临终前收为入室弟子。我那师弟怎么拜入师门的不重要。我今日来,是因当年我师弟曾交待过,让我在你出嫁前告诉你。他人在京城……” 谢珂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了空这语何意。 那个当年提点过她的人在京城……可与此时的她又有什么干系?可是想不通啊,听了空这话。他那师弟似乎早已知道她会嫁到京城,所以才有此说。 只是…… 这其中又有什么牵连吗? “何意?”谢珂终是拧了眉头问道……了空摇头,他要是知道什么意思便好了,那他就真是得道高僧了。他不过是依了师弟之命行事罢了。 “我却不知,当年师弟离寺时是如是交待的。话已带到……我也该回寺了。 谢家丫头,齐律很好,你要珍惜。” 最后了空突然道。谢珂不解其意,可还是点点头。 她既然要嫁他了,他自然是好的。若他此时便是个恶贯满盈的,她如何能点头。 了空完成了师弟数年前的吩咐。顿觉一身轻松……出了谢珂院子甚至好心情的顺道去给谢老夫人相了相宅子风水…… 而谢珂因关了空的传话,深思了半日。却终不得其中精髓……她想不能那人是谁?想不能那人给她带了这句话何意?总之,心中疑团翻滚,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命运也许真的被那人堪破了。 不过眼下一时也是无解,她也不会傻的自寻烦恼。 晚上父亲谢年来时,她只说了空来给她送贺礼。然后拿出几本经书…… 谢年随手翻了翻,都是些让人清心的,看看倒也有裨益。谢珂明早便要动身了去京城待嫁了。 谢年和谢老夫人稍迟几日动身,他们只要赶在谢珂出嫁前到京城便可。实是谢氏有诸多事情要安排。还有谢老爷子……整日痴迷于炼丹,便是连谢珂出嫁,他也以忙碌为借口推辞相送。 听到父亲谢年的话,谢珂迟疑半晌…… 离上辈子祖父故去的时日不足半年了。 现在若是提醒,祖父戒了那长寿丹,不知能否多活些时日?“……但凡丹药都有丹毒,父亲还是劝一劝祖父吧。”“我何偿不知。可是又如何劝得?算了,人各有命……你不必挂心你祖父,你明日便要离家了,东西可都收拾好了?可别落下什么……库里的东西都已装车了。那些都是你母亲留下的,你全都带在身边吧。若是将来在齐氏手头紧了,可以拿出来变卖。” 谢年这话说来纯属是无病shen*yin的。 因为齐氏便是再不济,也不会落魄到典当古玩那一步。 那可不仅是一个家族倾轧,而是丢了皇家脸面的……“父亲放心。母亲的东西,女儿必会一样样好好珍藏。” 谢年笑笑,脸上满是不舍。 自己宝贝了十五年的女儿便要嫁人了……他如何舍得? 可能嫁进齐氏那样的人家,他又觉得很欣慰。也许哪个当父亲的在女儿出嫁时都会如他这般吧。便是不舍,时间也是不饶人的……谢年最终一脸不舍的离去。 谢珂送走了父亲,回转看看自己自幼便住的屋子。 桌椅摆件,一件一景,她皆缓缓装进心底…… 建安离京城几百里之遥,她不知道自己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回转。这个院子,里面满是她的回忆。有父亲的,有母亲的…… 上世出嫁后再没机会回来,她希望今生能有所不同。齐律毕竟不是权笙……齐家也非权氏可比。翌日一早,谢珂上了马车,院中服侍她的丫头皆随行,待她出嫁后,她们便留在楚氏送她的宅子中。那里便算是她的娘家了。 余下的婆子便留在建安,继续给她看宅护院。 这院子,始终都会给她留着的。 程氏抱着怜姐儿朝她挥手。程氏依旧留在建安,劲哥儿则跟她一起去京城。 识哥儿下场也要入京。三年后的那一科,识哥儿会高中……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院子。谢珂放下了车帘……马车驶离,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一路辗转,半月后来到京城…… 小舅舅楚晔已将原宅子扩建了。将以前这宅子的左右都买了下来,然后并入大宅。 以前不过两进的小院,连外宅内宅都不必分,这样一改,不仅有了外宅内宅,后面还多了个园子。此时正是冬季。没甚好的景致,可是小舅舅信中说了,明年开春,便请人在园中造景…… 她若是明年夏天回‘娘家’便能看到满园姹紫嫣*红了。 宅子里早已置了仆从。 再加上谢珂带来的十数个丫头,谢珂到来的当晚,整个宅子几乎灯火通明。 丫头们说说笑笑的替谢珂收拾箱笼,外院程善才亲自督促着诸人将谢珂的嫁妆一件件搬进厢房……一切收拾妥当,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谢珂打发了水青几个,一人袖手立在窗边…… 抬眼眺望齐宅的方向。不过一柱香的路程,他和她,终于不必隔着几百里的路程了。 之后的几日,宅子里依旧热闹。 大大的‘谢宅’二字挂上了院门。左邻右舍这才知道。原来齐家即将迎娶的姑娘已然到京。 谢珂到京的翌日,玉阳长公主派了心腹婢女亲登谢氏。长公主派来的人还未走,宫中竟然派了人来。 据说是皇帝亲赐嫁衣。 这份恩chong可谓是滔天……皇帝*都表了态,京中这些豪门自然也得跟从。于是家中夫人小姐们开始轮番登门……谢珂以待嫁之名推了一些,有一些身份不便推脱的,便出面招待一番…… 倒也真的认识了几位京中贵妇。 还有几个性情相投的闺中小姐。进了冬月,谢年和谢老夫人终于赶到了。谢珂顿时松了口气。那之后来的客人自然由谢老夫人出面招待。 谢珂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待嫁了。 京中诸人哪里知道谢氏内里如何,一个个倒是对谢老夫人恭敬的很。所以入京后,谢老夫人便日日笑口常开的,觉得自己该早些来的。也好多结识些京中贵人。谢珂不过是笑笑,她不会傻的提醒谢老夫人。 如果不是因着齐氏,因着玉阳长公主,因着皇帝亲赐嫁衣。 这些夫人小姐们可不屑理会一个小小的谢氏。便让谢老夫人的美梦多做几日吧。 腊月初十这日。 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天还未亮,谢珂已经起身,梳妆,抹胭脂,绾鬓……最终换上了大红的嫁衣……蒙上了喜帕。喜帕罩头的那一刻,谢珂的心猛然一紧。上一世的经历绝对不算好,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回忆。 可是此时身着嫁衣,她还是难免忐忑不安。 这一世比前一世,早嫁人整整五载。 这一世她嫁的是齐家次子,是那个多年后会称霸京城的恶人。 这一世,她对她的夫君心中没甚爱意,只是觉得那个少年行事太过恣意,需要有个人在身边时时提醒。 这一世,她的心中也没甚期盼,不会想着她的夫君应该只她一人。 这一世,她觉得自己身负大任…… 那些儿女情长似已离她远去,她想,她可以笑着嫁给齐律,笑着陪他一生的。却,无关情爱。 炮竹响,院外一阵凌乱的脚步……“来了,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有人唱报道。谢珂缓缓起身,被人搀扶着一步步走向花轿…… *** 齐律身穿喜服,骑在马上,脸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开怀。 在京城,齐家二次可是惹不得的人物。哪怕谁都知道齐家二位少爷不合,知道齐家家主素来偏宠大少爷。 显然,齐家这次二少爷应该处于下风。 可是没准会觉得齐家二少是个能被欺负的……以前似乎也是有人出言挑衅的。却被这齐二少眼睛都不眨的打断了腿,最后闹到皇帝那里。皇帝不过一句‘无端生事’便将那苦主打发了。 后来整个京城都知道。 宁惹阎王,不惹齐二…… 在诸人眼中,这齐家二公子俨然是个比阎王还难缠的人物。今天‘齐阎王’要娶妻了。 当了新郎官的齐阎王竟然笑了……不由得晃花了诸人的眼睛。这骑在马上笑容满面的少年便是那齐阎王?这明明是个彬彬少年吗?(未完待续。) ps:加更,今天一万字。求支持~~~ 第一百零五章 痴狂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零五章痴狂 看热闹的百姓都知道齐氏二公子不能惹。←百度搜索→ 那是个蛮不讲理的,可也只是听说,却也见过齐二公子难为过谁。只是道听途说……都说齐二公子是个刺头,便是将人腿打折,皇帝也只责怪那被打之人,而且据说那苦主的父亲还是个品级不低的官员。既然是个蛮不讲理的,自然该生的鼠目,阔鼻的,反正怎么丑怎么长。 可此时端坐在马上的少年…… 生的简直像个玉娃*娃,再搭配上一身大红的喜服,看上去别提多俊了。 围观的大娘们看直了眼睛,直嚷嚷这是菩萨坐下的童子转世。 小媳妇们只抬头看了一眼,脸蛋便红的像苹果,至于大老爷们,则眨着眼睛。心中想的却是这位齐家二少若是穿了女装,该是怎样一种绝代风华。 好在今天齐律不屑于理会诸人。 他端坐在马上,心情极好。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那丫头了,自她来了京城,他倒是有心去看一看她。可是听说她每日里迎来送往的,再加上他身边确是多事,以至他竟然没在成亲前见她一面。不过这也算是将思念积攒到一起了。想着今晚她便是他的妻了,齐律的心便忍不住的扑通扑通跳着。 那么漂亮的一张小脸,再被红色的喜服一衬,必然又添了几分姿色。 她生辰时,他请了姑母玉阳前往建安。去前,他那姑母是满心不愿的,觉得他大题小作,不过娶个小氏族的姑娘罢了,何必如何周折。有心送礼,便派了属下将礼物送到便最。何必劳她走这一遭。 至于亲自主持那姑娘的笄礼。 他那姑母更是不愿……按了他姑母的话说。 她活了几十年,便没给哪个姑娘插过钗。连皇家的公主相求,她都没应呢。此时为何自降身价的去给一个小氏族的姑娘簪钗。这不是明摆着打了皇家脸面吗? 他好话说了一车,姑母终于点头…… 回来后却笑着打量他半晌。然后道了句‘好眼光’…… 这是赞了那丫头呢。虽然齐律一直相信自已的姑母若是见到谢珂,是一定会喜欢的。因为谢珂身上那清贵之气,和处事从容的劲头,像极了他那个姑母。 却没想到姑母对谢珂评价那样高……当时他正因着成亲之事被母亲斥骂过。心情正是糟糕,听了姑母的话,突然觉得只要能娶到那丫头,便是被母亲骂一骂打上几下又如何。左右她自幼不喜他,也不在乎更不喜一点。 近了。更近了。 ‘谢宅’二字已映入眼帘。齐律的笑不由得更浓了。 *** 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进了齐氏,被喜娘迎下轿,又将红绸塞进手中。然后过火盆跨马鞍,最终拜了高堂天地。直到被送进洞房,谢珂才有些回过神来。 她脑中上一世与这一世的记忆凌乱夹杂着。 脑海中闪过权笙带笑的脸,还有齐律蛮不讲理时的笑。 还有瑛姐儿那张玉白的小脸。 “少奶奶稍候,二爷吩咐了,很快便会回房。←百度搜索→”喜婆临走前笑着安抚道,对于谢珂的僵硬喜婆自然也感觉到了。不过这在喜婆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新娘子吗? 马上便要升格成妇人了。紧张自然是难免的。 不过据她所知,这位二少奶奶可是二爷亲自相中的。想来日后必定受chong。 自家二爷虽然脾气不十分好,可对于喜欢的人,却是十分chong的。想来这位二少奶奶着实没什么好担忧的。 “少奶奶不必怕,姑娘家的,总会经历这些的。若说别家的汉子奴才自然不敢夸,可我们二爷却是个极好的。少奶奶明日便能知道,整个园子里,少奶奶可是唯一*女主子。大爷虽然只长了二爷一岁,园子里却已经收了五六个侍婢了。” 谢珂轻轻颔首。那婆子见自己的话被谢珂听了进去。不由得心情大好。 话也便多了些。 “奴婢可是看着二爷长大的。我家二爷看上去是个冷情的,实则最是心实。谁对他好,他便对谁好。 二爷既然娶了少奶奶,自然会对少奶奶好的。” 见谢珂端坐在chuang上。并没有开口斥责她。 这喜婆越发的来了兴致……“……去岁,皇帝陛下亲自送了两个姑娘进府。言明是赏给二爷的。可二爷竟然看都没看那两个姑娘一眼。 最终夫人只得将那两个姑娘送去了大爷的院子。对于二爷,夫人轻易也是不招惹的。 少奶奶可别听外面的传言,什么夫人不喜我家二爷。 都是身上掉下的肉,怎么会不喜。不过是二爷性子顽劣,总惹夫人生气罢了。” “……说够了吗?” 突然间。门边有人冷声道。那婆子身子一抖,苦着脸唤了声……“二爷。”谢珂闻言,身子不由得一僵。 齐律来了。 “奶娘,你可别吓坏了小丫头。” 谢珂恍然大悟,她还道这婆子胆子怎么这样大呢,敢在背后这般编排主子,原来却是齐律的乳母。就像程氏,在她面前却是没什么不能说的。“怎么会,二爷相中的姑娘怎么会是个胆小的。奴婢不是担心少奶奶不了解二爷,被访间那些谣言煽动了吗? 好了,我也该走了。二爷今晚可是饮了不少,便是小登科,也要顾虑着身子。” “……出去。”最后是齐律忍无不忍的声音。 随后屋中扬起脚步声,随后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再然后,有脚步声向她走来。最终那人双脚停在她面前一步距离处,她能从喜帖边缘隐约看到他大红的喜服下摆。 “宝姐儿。” 然后,屋中扬起他柔柔的声音,似是饮了不少,他的声音有些微哑,却又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情愫,直让谢珂身子不由得一颤。 下一刻,眼前骤然一亮,却是喜帕被他掀下。 谢珂本能的抬头,便看到少年精致的面孔似乎染上了一层微醺,泛着淡淡的红,他看着她,目光炯炯……而此时的谢珂在齐律的眼中,简直漂亮的无法用字眼去形容。 她生的本就极美,平日里素雅惯了,这乍然的盛妆,直让他不忍移开目光。 白*皙的脸蛋抹了层淡淡的胭脂,浅浅的粉色像极了她樱唇的颜色。让他恨不得此时便扑上去啃噬一番。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牢笼…… 对于女色,他素来看的并不重。他的师傅曾经告诉他,女色误人。 而在他看来,沉迷于女色者,都成不得大事。所以哪怕是皇帝赐下的女子,他也从来不要。 他也是个龙虎年纪的少年,自然也会有冲动。不过他素来能自制……只是此时,此刻,今晚……他不想再约束自己了。这种事,男人素来是无师自通的…… 尤其面前的小姑娘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哪怕他只大她半岁,在齐律看来,他便该护她一生。这小姑娘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可毕竟生的娇娇弱弱的,好似风一吹便会倒。他既然娶了她,便该护她周全。该想她所想,急她所急,总归千言万语化做一句。 有他在,她只要安心的当她的二少奶奶便好。 一切事,哪怕天榻了,都由他来扛。 齐律的呼吸不由得有些重了。“宝姐儿……宝姐儿……”他再唤。谢珂不知不觉的红了脸庞,因为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炙人了。 面前这小少年身形不算伟岸,甚至算单薄的,可一身喜服倒也衬得他长身玉立。 他看着她,目光像淬了火……在决定嫁他那一刻起,谢珂就知道这一刻早晚是要发生的。她并不是没有准备,可仿佛突然间他们就成了亲。突然间,他就站在她面前,一身喜服的唤着她‘宝姐儿’仿佛突然间,他看她的目光像含着火。 谢珂不由得握紧了拳。 “阿律,我们……我们……”“我们该喝交杯酒了。宝姐儿,你别怕,我不会……不会弄伤你的。只是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只是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也不想放过她便是了。 她以后都会是他的小姑娘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齐律便是连梦里都会笑。 她也许不知道自从她上次离开京城后,他每日睡前脑海中想的都是她。 她的笑,她的怒,甚至她说话的样子,被他闹的没了办法不得不妥协的样子。总之,她在他脑海中是千变万化的。想她,似已成了习惯。尤其是最近一个月,明知道她便在京城,在离他不远的那幢宅子里。 可他却不能去看她。这种感觉简直称得上抓心挠肺了。 终于见到她,还是一身喜服的她,他如何能忍。 如果他还能无动于衷,那他便不是男人了。谢珂小脸更红了,他这话何意她如何能不知,只是……只是,她难免会怕。 那种感觉绝对称不上美好。 上一世她甚至是哭晕了的……便是以后数次,她也从未觉得美好过。上一世出嫁前程氏曾叮嘱过她。说是夫妻之事不仅能增进夫妻感情,而且个中滋味也是美妙的…… 上一世怀上了瑛姐儿后,她甚至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再不必与权笙…… 总之,此时谢珂心里只有一个字。那但是‘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良宵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零六章良宵 如今看到齐律那双眼睛,她便知道她今晚……在劫难逃。 哪怕早就告诉过自己这种事是一定会经历的。可是她还是怕的全身骨头似乎都是僵硬的。她的恐惧在齐律伸手握*住她的那一刻,清楚的传到了男人心中。 齐律微挑了眉,看着面前这个明明紧张的几乎下一刻便会昏厥,可偏生还强撑着的小姑娘。 心里是满满的疼惜。 这种事是个小姑娘都会怕的吧。女孩出嫁前,母亲都会安抚,教导一番的。可她自幼失母,所以这方面恐怕无人教导,便是谢老夫人安排了年老的嬷嬷。毕竟不是母亲,又怎么会真心安抚她呢。 平常看她倒是胆子大的很。 推测他出了事,便敢远赴京城来救他。他还真的以为这小姑娘无所畏惧呢。此时终于知道,原来她不过是个平常的小姑娘。 会害怕,会恐惧,甚至会落泪……这种感觉齐律竟然觉得颇好。 他想以前谢珂在他心中实在是太完美的。即漂亮又有脑子,甚至还有忠心的属下可用。而且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动辄便能动用数万两银。他觉得自己哪里是娶个小氏族的姑娘,根本就是个娶了坐金山银山。 这种感觉在看到她的陪嫁后更是上了层楼。 那陪嫁?现在想来他还觉得头晕目眩呢,哪怕他的母亲并不满意这门亲事,可在看在那小山般的陪嫁后,竟然也微有动容。一百八十八抬……这陪嫁的数目恐怕都要破了京城嫁娶的记录了。 便是当年他的母亲出嫁,也不过一百六十六抬嫁妆。 好在朝廷对于姑娘陪嫁没有明令规矩,要不然,他这老丈人可就犯了蔑视皇权的大罪了。 陪嫁中多数是古玩字画,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所以她的陪嫁到底有多少银子,一时还真的难以估算。反正,今天他是大大出了风头。他这小妻子,可着实替他长了脸面。 先前那些暗笑他娶个小门小户姑娘的人,眼睛惊的圆瞪,他看了倒真有几分解气。 最后一抬陪嫁里装的是用金子压着的地契…… 一水新铸的金无宝。码成了个九层宝塔的形状,而那该供奉舍利的地方,却被自家那个颇为特立独行的老丈人放了一沓……地契。 是的,一沓。 这么一路招摇到齐府,齐律觉得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看他的目光便像看金子。 所以他想他可以就陪嫁和他的小娘子好好探讨一番。也正好安一安她的心,她这幅样子,他便是想扑上去,也着实觉得咯牙的很。 被齐律牵着来到桌旁,喜娘早已倒好了两盅酒。 小小的酒盅,齐律拿直怀杯塞到谢珂手中,自己又拿了另一杯。然后他引导着谢珂将手臂绕过他的手臂。然后自己先是一昂头,再轻轻一推,将属于她的那杯送进她的口中。 小丫头今晚似乎心事重重,便是交杯酒都喝的安安静静的。 不似平日的灵动。 “你父亲给你备下的嫁妆。你过目了吗?”喝完交杯酒,齐律又拉着谢珂直奔那张铺着大红喜被的chuang……他将谢珂轻轻按到chuang边,可是下一步却不是如谢珂所料的那般,面是与她各据一边,然后开口问道。 谢珂摇摇头。 父亲谢年说一切有他,让她不必操心嫁妆之事。她只知道母亲留下的那些,还是父亲历年来搜罗的一些金贵玩意,似乎都给了她。 再加上外祖母和舅舅们送的。 她的嫁妆应该不会少。只是到底有多少?她还真的没有在意。左右这些陪嫁待日后都是她的私产,等闲下来再一慢慢清点便是。 齐律叹气。 他就知道这丫头看着精明,实际上是个懒的。能不插手的一定不会插手。如果她知道。也许自己那岳父便不会如此大出风头了。“……嫁妆一百八十八抬。”齐律开口道。 第一句话,便让谢珂惊了惊。 一百八十八抬,太多了些吧。女子出嫁嫁妆很少有过百抬的,便是皇家公主出嫁。也不过百余抬的嫁妆,这番动静,恐怕真是让人‘大开了眼界’呢。 见谢珂拧眉,齐律心道,那还不是最刺激的。刺激的都在后面呢。 “……最后一抬,是黄金宝塔。塔上装着岳父送你的一千亩良田的地契。” 谢珂已经不是惊,而是呆了。父亲谢年什么时候又给她置下了千亩良田。平常人家便是有个三五百亩已经算是极富了。需知道三百五百数字说起来不算多,可是若实际站在田边,百亩田都能一眼望不到边际了。千亩?那得多大一片…… “京城西效一坐山,几乎都让岳父大人买下了。”齐律轻叹道。 谢珂眨了眨眼睛,此时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宝姐儿,我倒是知道你谢氏有银子,只是却不知道你谢氏银子这样多,嫁个姑娘竟然能给出这样的陪嫁……当初我不过给了五万两银的聘礼。可你这陪嫁……三十万两都不止了。宝姐儿,你说我是不是赚到了。平白的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还连带着金山银山,千亩良山。”齐律笑着道。 谢珂脸又红了,这次不是害羞,是因父亲之举而不好意思了。 有银子自然是好的,可是这番银财外露的……谢珂知道父亲一直觉得亏欠了她,所以才这般让她风光大嫁。 至于谢氏为何嫁个姑娘给出这样的陪嫁,自然是因为,父亲根本不打算再有子嗣。所以他想将一切都给她。这些嫁妆还只是浮于表面的。若是她将自己手中握着的铺子店面还有茶园都告诉齐律,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银子太多了。从而心生自卑呢。 谢珂决定还是另寻良机相告吧。 “买田置地的不算浪费钱财。便是赶上荒年,我们不仅能饱腹,还能接济一下贫苦之人。我倒觉得父亲之举甚合我意。”谢珂最终轻声道。齐律轻笑出声,觉得小姑娘脸红红的,却还要想办法替自己父亲辩解的样子着实可爱的紧。 让他恨不得…… “阿珂,你怕我吗?” 齐律虽然性子看起来大大咧咧,而且是个十足的纨绔子。 那不过是没有值得他细致相待罢了。可面前的姑娘不同……他是打算一辈子待她好的。 所以对谢珂,齐律有着无尽的包容力。“我知道在别人口中,我不算好人。他们还说我杀人越货,无恶不做呢。可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阿珂,今天,我很欢喜。”今天,他很欢喜,从未有过的欢喜。活了十五载,今天是最欢喜的一日。 他娶到了他心仪的姑娘。 而此时他的小姑娘正娇羞的坐在他的对面……等着他上前,将她据为己有。 齐律这话一出,谢珂便知道,她害怕的一刻终是要来了。躲?闪?她想如果她哭她闹,他会依了她。毕竟他待她,确是极好的。可是……这种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都己嫁了他,难道还能一辈子分房而居。 她之所以嫁他,便是想改变前世,与这少年相交日久,她越觉得前世他最终变成那般,实是造化弄人。所以她发誓,要倾尽一切阻止。 她并非不愿与他…… 她只是…… 害怕。不是害怕他这个人,而是害怕既然发生的事。 谢珂颤抖的摇摇头,表示不怕他。 齐律叹息,还不怕呢?都快缩到chuang尾去了。而且小脸白的,便是连胭脂都遮不住了。 “别怕,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而且今晚若是他不对她做些什么,她恐怕难以在齐氏立足。这些他自是不愿开口相告,可是齐氏……谢氏与齐氏相比,不过小小氏族。在齐律看来,谢珂在谢氏受的委屈,不过相当于齐氏的冰山一角。 为了她,他今晚也不能老实本份了。 谢珂牵强的笑笑,哪怕那笑看在齐律眼中,只觉得心都是拧了个。“我不怕你,真不怕。我知道,你总不会伤我的。” 齐律点头。然后展臂轻拉谢珂……“是,我不会伤你,这辈子,我都不会伤你的。” 他不知道别的夫妻如何相处,他只知道,既然想娶她,既然看不得她嫁给旁人。便已注定,他要一辈子待她好……“阿律。”谢珂轻叹一声,终于任由齐律扯下了chuang幔…… 随着绛红围幔落下,遮住了一室的春意。 那些疼,那些泪,那些前世的恐惧,终究一点点离她远去。 便在她咬着唇不想shen*yin出声时,唇被堵上,最终她的声音皆被他吞入腹中。 最后的最后,齐律昏沉沉的想着,原来这种事,真的似戏词里唱的那般……浑浑噩噩,懵懵懂懂,一不小心,却沦了心,陷了身。 便是泥足深陷,他也不想抽身而退。 他喜欢无师自通这个词。最后的最后他吞下了身*下姑娘眼角的泪……而谢珂这一*夜同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条随波逐流的小舟上,飘飘荡荡的,上下起伏着,似乎永远划不到港口,她痛极累极,最终昏昏睡去。 窗外,夜色由深转淡,东边最终露出淡淡的白,又是新的一天…… [最近屏的厉害,很多词不能出现,偶可不敢ding风那啥,所以只能这样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初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零七章初窥 谢珂还未睁开眼睛,便觉得身子像被马车撵压过一般。 便没一处不疼的,她不由得轻呼出声,下一刻,一只手……确实是一只手竟然从她的腋下穿过,然后在她的腰际轻轻揉*捏着。 谢珂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 “哪里疼?这里?我轻点揉……”齐律的声音倒是正常的很,只是他的手似乎有越揉越往下的趋势,谢珂赶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晶亮的眸子。 是真的很亮,仿佛一汪泉眼般。亮亮的目光中,是一个眼带怯意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脸上似乎尚余几分红潮。 那是她吗?谢珂呆呆的想着,昨夜,昨夜……“宝姐儿,我真欢喜。”又一次,少年在她耳边说道。 谢珂的脸红了又红……“是不是该起身了。”今天可是她嫁进齐氏的第一天,那杯婆婆茶是一定要奉的。“不急,再睡一会。你只睡了两个时辰……”齐律从善如流的很,管它什么时辰了。他在回味,回味昨夜…… 现在便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休想让他起身。 他还有脸说,她为什么只睡了两个时辰?不过此时明显不是与他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而且她确是累的很,他既然说可以继续睡,那她自然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与其和他大眼睁小眼,她宁愿和上眼睛睡觉。 总之,已经这样了。 本以为自己捱不过昨夜呢,毕竟心中带着恐惧,而且齐律这人似真的……没经验。空有把子精气神,总之她此时能活着,谢珂觉得已是极好的了。 齐律眼见着谢珂竟然真的闭了眼睛,不由得扯了扯唇,觉得这姑娘新婚第一天的表现真是奇葩啊。虽然‘奇葩’这个词不止一次让他用来形容她。可这一刻,齐律是真的觉得自己这小娘子着实有趣。 她这是害羞了? 小丫头连表达害羞的样子都和旁人不同。别的姑娘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娇羞的偎进夫君的怀里吗?笑骂几声‘好坏好坏’吗?自然,齐律这些所谓的经验都是来自戏文……贺章那厮没事就喜欢寻个戏文话本子的来看。偶尔会在他面前演上一出。 于是齐律便以为天下姑娘都该那般娇羞的。 却原来不是。 不过谢珂这样子,他却觉是可爱极了。 不做作,不似旁的姑娘那般仗着男人疼爱便极尽可能的趁机求chong,总之。齐律现在看谢珂,是上下左右,怎么看怎么好的。他也知道昨夜累坏了她,她是初次,他也是头一遭。 所以她自然是受了罪的。 这般一想。齐律的心几乎软成了一团。 恨不得把小丫头再抱进怀里爱怜一番。可是他不敢,倒不是小丫头会拒绝,实是,他对自己的自制力委实没什么把握。 谢珂闭着眼睛睡的安详,而齐律便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似乎看一生一世都不够。他想这辈子最重要的决定,便是冒着被发现踪迹的危险,远赴建安,抢下了她。如果当时他迟疑片刻,她现在恐怕便是他兄长的小姑娘了。 而他那个兄长。 不过比他长了一岁。院中已经收了五六个侍婢,虽然谢末从未表达过对于他收女人的看法。 可本能的,齐律觉得谢珂一定不喜。 现在想来,他甚至是有些后怕的……若是迟了一步,若是谢氏应了他长兄的求娶,那此时,小姑娘是不是便不能这般安睡了,而是委屈的抹着眼泪。 他真庆幸他走了那一遭。 谢珂不知自己又睡了多久,最终她是被水青摇醒的。 水青,水竹。丛蕊,雨卉,四个丫头陪嫁她进齐氏,余下的便留在谢宅里。 “二少奶奶。二爷已经起身了,二爷吩咐奴婢叫醒少奶奶,二爷在偏厅等着少奶奶一同早膳,然后便该去给夫人请安。”水青的眼睛左躲右闪的,就是不看谢珂。 谢珂心下一惊,低头看向自己。随后脸轰的一声红了。 这厮……她明明穿着亵*衣睡下的,可此时亵*衣开了两颗扣子,露了大片白生生的肉来。偏生那白色里还有点点紫痕。 “水青,你先出去,我自己收拾便可。”谢珂的脸皮终究没有齐律来的厚,他不介意丫头们看到这凌乱的一切,她可是介意的很。一直以来,谢珂觉得自己都是个矜持的好姑娘。却不想才嫁进齐氏一天,自己这数年维系的形象便被打破了。 都怪齐律。 谢珂手忙脚乱的穿上衣裙。 然后转身望向chuang铺……大红的喜被中,一点暗红分外显眼。 谢珂有片刻的失神,随后一步步走出了内室。 既然决定了一切,便没有反悔的余地。何况此时,她已没了退路。昨晚盖着喜帕被一路扶进内室,谢珂还未正眼看过这处院子。 她才出了房门,便有四五个丫头上前。 除了水青和水竹,余下的皆是些生面孔。最后,一个富态的婆子上前。 见到谢珂,俯身行了礼。“二少奶奶。”一听这声音,谢珂便认了出来。这是齐律的奶娘,昨晚房中的喜娘。“奶娘好。”齐律既然都尊她一声,她自然不会无礼。 “二少奶奶客气了,奴婢夫家姓了季,二少奶奶可以唤我季妈妈。二爷自五岁起便住在这个院子,奴婢便一直在二爷身边服侍,少奶奶嫁进来后,奴婢也会用心服侍的。这几个丫头是以前服侍二爷起居的。二爷吩咐,说是以后院中一切都由少奶奶定夺,所以奴婢带了她们几个过来,想要听一听少奶奶的安排……” 季妈妈话说的有几分疏离客气。 可是谢珂又如何听不出,在这客气中,是带着几分愠意的。 她心中不由得再次骂了齐律。这个笨人……真会给她寻事。她才嫁进来第一天,便夺了这掌权妈妈的职。 这季妈妈如何能甘心? 其实道理很简单,以前没她时,院中一切都由这个季妈妈做主,她是齐律的奶娘,院中诸人自然对她存了几分尊敬。许是这几位服侍齐律的丫头,都是合了季妈妈的心的。 可突然间,院中多了个少奶奶。 一切权利都交到她手上,这季妈妈如何能痛快? 如果她是个毫无私心的,倒还落个轻松,可偏生她似乎不是。而且还是个仗着奶过齐律,自认有那么几分功劳,便有些目无主子的。 难道昨晚她敢直接叮嘱齐律便是小登科,亦不要放纵…… 原来她自诩半个主子。(未完待续。) ps:这是加更。 感谢打赏的亲和投月票的亲。 么么,谢谢支持。 第一百零八章 借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零八章借势 她才初来乍到,这位季妈妈便给了她一个难题。←百度搜索→ 她若是不理会,说声依旧照就,这位季妈妈自然全了脸面,几个以前服侍齐律的丫头也自会高兴。 可是她便会不高兴了。 这世间之事但是如此,不是自己难受,便少不得旁人难受。她可不是朵白莲花,会忍气吞生的成全旁人。可她也不想第一天便将齐律一众旧人马得罪了周全,嫁人便是这点不好,以前在她的小院里,她还能自由自在的,可是一旦嫁到夫家,那便少不得受些条条框框的,前世倒也经常受,受着受着都成了习惯,最终就生生‘受’死了。可是今生…… “我初来乍到,至于人手之事,还是问过二爷再定夺吧。二爷此时在哪里?季妈妈随了我一同去吧。” “这?可是二爷吩咐以后内宅诸事皆由少奶奶定夺的。此时去问……二爷会不会觉得少奶奶……”觉得她没本事,连个后宅都料理不清楚是吧?谢珂很想去抚额,她这是出了狼坑又入虎xue了吗?便没安生日子可过。 还没和她那公婆过招呢。 这位因是奶娘出身,自以为劳苦功高的便已经抢先出了招。 不过此时万不是和她计较之时,平白的失了身份不说,还让丫头们看笑话。 “季妈妈,领路吧。二爷在偏厅候着我呢。”谢珂轻声道,脸上神情淡淡的,偏生便是这一脸平静的神色,让季妈妈不敢再多说什么。 昨晚在新房时,明明这位新奶奶看上去是个温和的呢。 她说什么她都不反驳,她还以为这位新奶奶是个好相与的呢。却不想倒像是个有心计的。这般不动声色的便将问题给她推了回来?二爷以往住在府中时间不长,偶尔回来待她也十分客气。二人那脾气,待人和气的时候可不多,她是难得几个能让少爷和气相待的…… 这院子一直她在掌管着,虽然二爷从来没有明言吩咐过。可对于她的所为也一直未斥责过。 眼见着新奶奶入了门,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和这新奶奶有了一定之规,这以后日子也便好过了。 她也不强求。只想像以前那般便好。 这位新奶奶呢……闲来无事便赏赏花,扑扑蝶便好。在季妈妈看来,没什么比一切如故更好的了。 可是……这规矩似乎不好定呢。是这位新奶奶不通变通,还是她表述的不够明白,以到二少奶奶将问题推到二爷面前。季妈妈可不想在二爷新婚第一日。便因着掌家之事和谢珂有了分歧。 她不傻,昨晚他们才成亲,正是蜜里调了油的时候。 若这时用这些小事却扰二爷…… 自家那二爷自小便不是个好说话的……想到这里,季妈妈身子不由得一僵。 她不由得自责,她是不是太急切了些,该和新奶奶相处些时日再行商量的,可她却急于一时了。于是季妈妈一边小心的给谢珂引路,一边笑着道。 “这事也不急,奴婢不过随口一说,二少奶奶不必在意。不如以后奴婢与二少奶奶再酌情商议吧。”季妈妈觉得自己的态度放的很底的。可这话听在谢珂耳中,却恁的逆耳的很。商议?她和一个管事妈妈有什么可商议的。 如果她没记错,她是二少奶奶,这院中诸事她才是做主的那个。 商议!简直笑话。 谢珂仿佛没有听到季妈妈的话般,继续平稳的迈着步子……“二少奶奶,奴婢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了少奶奶生气。如果是,还请二少奶奶大人不计小人过。奴婢服侍二爷十几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前在二爷面前,奴婢这般行事惯了。←百度搜索→若是二少奶奶一时看不惯,奴婢改便是了。二少奶奶千万不要因着奴婢而与二爷置气……”谢珂简直要开口称赞这位季妈妈了。 和以往她遇到的难缠之人比起来。这位季妈妈才是当中翘楚。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连削带打。却偏偏话里话外还满是委屈。她在齐律面前这般行事惯了。所以若是谢珂看她不惯,便是与齐律为难?她一个管事妈妈罢了……有那么大脸面吗? 齐律那人谢珂还是明白几分的。 他并非是个放纵下属的,这位季妈妈之所以养成这样一幅自视甚高的性子。多半是那家伙根本从未将这人放在心上,哪怕他嘴上唤了声‘奶娘’。可也没真的将季氏过于看重。 如果他看中哪个人,那人一定被他调*教的极好。 像是贺章和林长源之流。 都是遇事先为齐律打算,而不会为了自己不不私利而置自家主子于不顾的。显然,季妈妈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因她的到来而被削弱了,所以她想当先给她来个下马威。如果她如前世那般性情,或许便真被这婆子唬弄住了。自此纵容着这婆子在院中作威作福。可是她不是…… 在谢氏那个狼窝里她都过的如鱼得水,谢老夫人比起季氏来,可是身份地位一个不缺。最终不依旧没能打压了她。 这个季氏…… 她新入齐律,正好需要扬威,这季氏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她不用似乎都对不起她。也正好让院中下人看一看,这院子里谁才是那个说话算话的。 见谢珂依旧没有反应,季氏有些吃不准谢珂的脾气了。难道这点小事,这位新奶奶便真的要到二爷面前告她一状。 她倒是不怕,毕竟平日里二爷待她最是宽厚,而且二爷可是她自幼一手照料长大的,难道还能真的为了入门第一天的少奶奶而打她责她,到时她再哭诉几句,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至于她心中所想,徐徐图之便是。 她管了这院子十几年了,难道还能被新入门的小姑娘夺了权去。 便是她夺去了又如何?她这十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她自有妙法让她举步为艰…… 齐律在等谢珂一同用早膳,以往他可没这耐心等谁。 可是谢珂不一样,想到昨夜,他觉得身心都是舒畅的,不止舒畅。周身似乎还环绕着那隐隐的热*流,总之,那是他这辈子从未体会过的酣畅淋漓……他恨不得夜夜那般来上几次。 不过小丫头的身子确实娇弱了些。 最后竟然一声不哼的晕了过去……林长源这几月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明明派他去给小丫头调养身子的。可他着实没见她身子有所好转,还是弱的很。 想到谢珂,齐律不由得抬了眸子望向门外。 心道小丫头怎的还不来?莫不是累得过了,连chuang都爬不起了。 明明该自责于自己的所需无度的,可齐律发现这个念头倒是甚合他心意的。只是对不住宝姐儿了。 正在想着她。她便到了,甬道正对着偏厅的正门,一眼望去,冬日满眼的萧瑟中,唯她便像绽在枝头颤威威的花苞,她平日里显少穿这样颜色明艳的衣裳,因着是新妇,今日她穿了一件梅红的褙子,上面隐约绣着梅枝,总之一动一行间。像极了一株绽在冬日的梅,让齐律登时觉得满眼熠熠生辉起来。 可是宝姐儿身后那几人,却是恁的坏了这如画般的景致。 齐律几不可见的拧了拧眉。 心道还是宝姐儿身边那几个丫头更赏心悦目,也更伶俐些。不像这院中原来的丫头,见到他一个个只会脸红,还有奶娘季氏……也不知道她如何调*教的,以前他显少宿在府中,也便不屑于计较了。可是以后不同了,有了谢珂,他总不能还像以往那般随便寻个落脚处便能睡上一觉。以后他都会住在家里。 家里可是有暖玉香怀。 心绪翻转间。谢珂已迈步进了偏厅。 齐律不由得起身走向她,然后握了她的手半拥着把她带到桌前。 这一幕自然让紧随其后的季氏目光大变。 二爷可是她看着长大的,便是对夫人也从未见过这般体贴,还有二爷脸上的神情……始终带着笑。望向新奶奶的目光柔柔的。 季氏本能的觉得不妥。 可她便是有些依仗,也不敢在此时触了齐律眉头,最终只是静默的立在一旁。她不开口,不管是齐律还是谢珂便只当她不在。 齐律素来是个以自己为中心的,旁人他不想看见,便看不见。至于谢珂。多活了一世,这些表面功夫还是能应付的。何况此时她也确实不愿理会那季氏。 她饿了,饿的很。 昨晚只用了几口点心,又被齐律折腾了一*夜,此时只觉得胃口大开。桌上摆着几味小菜并着一碗清粥,看着已然唇齿流香了。她这人不在重口腹之yu,饮食也偏于清淡,齐律令人准备的正合了她的胃口。 “饿极了吧。快些吃吧……”齐律眉眼几乎都在笑。 他喜欢看谢珂,百看不厌,尤其是此时小丫头一双眼睛仿佛都含着水光,脸上神情似是犹待几分春*色……哪怕她只是手指轻捏着汤匙,正在一本正经的品着清粥,他也觉得赏心悦目的很。 总之一句话。 齐二少看中的,怎么看都是美的。眼下谢珂便是如此。 季氏虽然是齐律的奶娘,自认是了解齐律的,可是关于齐律这跋扈的性子,却也了解的不够透彻。她若真的看透,便当知道。自家这位爷素来不是个讲理的,便是讲理,也只讲他自己的道理。 就如此时,谢珂哪怕要天上的星星,便是身旁诸人都劝他星星摘不得。 他也会架了云梯去给谢珂摘。 他这人便是如此,若是chong一个人,便将这个人chong上天。同样的,他若恨上一个人,也定会将那人恨到至死方休。 “慢些,别咽着。上次一起用饭时,你可比现在斯文。” 谢珂嘴里正忙,抽空回他。“那是当着我父亲,我自然不好有辱斯文,眼下又没有外人……”言下之意,比起她的父亲来,他与她更亲近了几分。 果然,下一刻齐律脸上的笑意渐浓……笑的几乎不见眉眼。 谢珂心中却是微微一轻。她在赌,而且赌对了。她赌他更在意的是她如何待他……哪怕她动作粗鲁些,只要投了他所好,他也必会大喜。 果然啊。 齐律可不觉得谢珂粗鲁,在他看来,美人便是美人,哪怕不那么斯文也是好看的……况且吃饭这种事,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难道要谢珂学了那些大家闺秀,一口吞不上三颗饭粒?那他在一旁看着,都得急死。还是这样好,不做作,而且她只在他面前这般。 这话还是她无心说出的,因而更是让齐律觉得心喜。 总之,只要看着这姑娘,他心情便止不住的好。 至于原因?他齐二少喜欢什么还需要原因吗?二人这一幕互动看在季氏眼中,那可真是仿佛老天突然降了个闪电啊。给她劈的外焦里嫩的……以前她都不敢想,竟然有姑娘敢在自家二爷面前这般行事。 自家这位爷可是个喜好无常的。 高兴了还好,若是怒了,那翻起脸来可谓无情。 可对这新娶进门的谢家姑娘可是耐心十足。竟然候在偏厅,只为等着看新奶奶用饭。而且亲自起身相迎。 言语间更是温柔十足。 这位谢家姑娘除了生的漂亮些,季氏实在看不出谢珂还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素有阎王之称的齐二少这般俯首帖耳。 自然,季氏是看不得的。 她自认齐律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便是与人亲切,也该是她这个将他当成亲子来疼的奶娘啊。如何能轮到这个谢珂。 季氏看谢珂不顺眼,谢珂还没打算轻意放过她呢……都说欺负人要拣软的捏?她看上去像那么人畜无害吗?谢珂用了半碗粥后,缓缓放慢了速度,其实她本性里还是个斯文的好姑娘,只是偶尔行些出格之事,着实无伤大雅。 “二爷,刚才季妈妈问我以后院中丫头如何安排?你看……”齐律哪里关心那个。“你看着安排便是。”于是很是随意的道。 谢珂笑笑……“二爷……”后这一声唤的可谓是极尽温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敬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零九章敬茶 齐律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谢珂唤自己的称呼变了。 二爷他是听惯了的。旁人叫还不觉得什么,可经由她口,怎么就觉得那么逆耳呢。他还是喜欢她用软糯的声音唤他‘阿律’…… “小丫头,你皮痒了是吧。昨儿夜里可不是这么唤我的?” 昨夜里的事他竟然还有脸提……谢珂顿时闹了个脸红,齐律先是不解,随后会意。不由得心情好的要冒泡。这小姑娘面皮竟然这样薄,他不过提了一句昨天夜里,好小脸便能红成这样,他若再多说几句? 贺章说过,这男女之间,讲究个‘度’字。万事万物都有过犹不及一说。 若再多说,小丫头恐怕要怒了。果然,谢珂脸红过后目光看向他时不由得带了几分愠意,可这看在齐律眼中,自然是含羞带了怯的,又如何能伤他分毫。“好了,这等小事,我说了由你做主便由做主。奶娘,以后院中一切事物具听少奶奶吩咐,事后也不必再回我了。”这是,彻底的放了权。 谢珂脸上倒是不见意外。 他这人便是如此,对于身外物有种让人咬牙切齿的豁达。 可看在别人看中,难免觉得他仗着出身才不将一切放在眼里。其实着实是冤枉他的……季氏恐怕以为齐律起码得考验她一番吧。毕竟她才入门一天。她一定没想到这男人放权放的这般干脆。 不过谢珂心中早已有数了。 她那第二声‘二爷’可不是唤着好听的……昨晚她唤他‘阿律’时,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显然是极满意这称呼的。乍然换了,他自然不悦。他这人一不高兴,便再没了耐性。 若是强自与季氏为难,齐律自然也会向着她的。 只是那样多无趣,显得她仗势欺人,眼睛虽然也是借了势的,可是看起来兵不血刃。何况她这些小心思,其实并不愿齐律通晓。 他这人性子直,而且脾气还大。 她想过,若是想让他趋利避害。最终不变成上一世那般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须得从细微处提点起,而且要做的不动声色。这极难,好在她早已有了准备,应付起来倒也不吃力。季氏之事权当开胃小菜吧。 “阿律,我还是习惯水青几人服侍我。至于你……我即是你的妻,你的一切事自然不假她人之手。” 齐律刚刚的几分不耐立时顿消,望向谢珂的目光瞬间便带了火。她的意思是?他的一应皆由她来……他自然是乐意的,而且很乐意,于是他立下拍了板。“一切便照你的习惯来。” “可是原先服侍你的几个丫头?” “这也值得你为难?让她们哪里来回哪里去便是。”谢珂笑着应了。 “吃好了吗?我们该去给长辈敬茶了。”谢珂点头…… 谢珂未再看季氏一眼,可季氏却恨得咬紧了牙关。几句话,只几句话她自小看着长大的二爷便将一切都交到那谢家姑娘手中。自始至终都未问她一句。而且脾气好的让她惊诧。 不管那谢家姑娘说什么,他似乎都只有应的份。 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整个京城都不敢招惹的齐阎王。“二爷。这事?”季氏还想开口,可是齐律拉着谢珂,眼睛淡淡望向她,那目光中的冷意,惊得季氏心中一寒,到嘴边的话不由得咽了下去。 “……奴婢是想说时辰不早了,二爷还是快些带着二少奶奶去主院吧。” 齐律这才转身,虽然没有斥责什么,可季氏本能的觉得刚才那目光里冷意堪比现在腊月的天气。 几个跟在季氏身后的丫头更是怕得不敢抬头,季氏看了看身边自己选出的几个丫头。再想了想跟在新少奶奶身边的几个婢女,不由得气呼呼的道……“你们怕什么?怎么就不能学学少奶奶身边之人,一个个见到二爷便像耗子见了猫。”几个婢女头垂得更低了。 心道季氏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二爷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她们那点飞上枝头的念相早就被自家爷那脾气吓得干干净净的。 与其在二爷身边战战兢兢的服侍,倒不如做回以间遥差事呢。好歹落个安全无忧。 一见几个丫头这神情,季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新少奶奶才进门,怎么就事事不顺呢。 那厢齐律亲自牵着谢珂的手,慢悠悠的往主院晃悠……经齐律解说,谢珂才知道,原来齐氏分三个院子。每个院子都是独立的,都有自己出入的正门。再由偏门通往主宅。 主宅自然便是齐氏家主夫妇所居之处。 “……这是是议事堂,那边是静心斋,也是我的书房……议事堂对面便是雅仪轩了,用来招待外客……”一路走着,齐律一路轻声介绍道。 谢珂点头,望向齐律所指之处。 “至于咱们住的院子,院名‘金珂玉筑’你若是不喜,便自己想个喜欢的,再唤了工匠来刻幅新的匾额便是……”说这话时,齐律的调子微哑,而且脸似乎泛起可疑的红润。 ‘金珂玉筑’……她怎能不喜欢,这明显是这少年为了讨好她而新近换的。 “你选的,我自然喜欢,何况还是专门为我而取。”谢珂声音柔柔的道。齐律觉得脸有些发热,他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绞尽脑汁做这种事。 当时贺章还暗笑他是个愣头青。 说什么只要新婚之夜勇敢些,还在院门上费劳什子心思…… 他当时可是直接抽了长剑的,直打得贺章跪地求饶方罢休。那晚,他便定了这个名字,然后请了工医连夜刻字。 事后也曾自嘲,为了一个谢珂,他是不是用的心思过矣。可此时见到她笑,听到她柔柔的调子,他觉得哪怕再多用些心思,也是值得的。 她可是他的妻,他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 这世上……真心待他之人本就寥寥,眼前这个是他最最在意的。 “一会你会见到我的父母,还有齐涣。他一个月前娶了广平候的次女为妻……或许还会看到齐氏一些旁枝的长辈。总之,你不必怕,我总不会让人欺了你的。” 他齐律平素便不是个孝顺儿子,哪怕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也没谁会觉得意外。连皇帝*都不会因此斥责于他。若不是谢珂新入门,这敬茶之理躲不开,他并不想让小丫头去应付那一切。 在齐律看来,谢珂便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蛋。 “我不怕,左右你是个胡作非为的,我们可是夫妻,自当夫妻同心。”这话明明是打趣,可偏偏谢珂说的一本正经。齐律听罢,非便没怒,反而心情大好的点头。“是,我们是夫妻,自当一般性情。” 他就说这丫头不一般。 别看生的瘦瘦弱弱的,可说出来的话真是提气的很。 说话间,已到了主院门外。 早有婆子迎上前来。“二爷,二少奶奶。您二位可来了,夫人都候了大半个时辰了。”“是吗?那还不快些前面带路。”齐律大大咧咧的道,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那婆子显然是知道齐律的性情的,果然不敢再多开口,屈了身在前面引路。 敬茶安排在主宅花厅中。 还未到,谢珂已听到花厅中有人开口,而且说的似乎还是她。 “……母亲,这位弟妹实在太没规矩了,哪有让长辈久候的道理。何况还有专程赶来的几位伯伯,婶婶……”声音娇俏,调子微微上挑,这样说话的姑娘在家里一般都是得chong的。这让谢珂想到了自己的长嫂姜蕴。 齐律脸上神情立时一沉。 谢珂安抚的轻轻回握他的手。齐律果然回头看她……“莫气,背后被人非议几句又不会怎样。随便她说……”齐律点点头,脸上神情依旧阴沉。那女声落下后,是个好听的男声。“父亲母亲都未急,你急什么。安静候着……总少不得你一杯嫂子茶的。”只凭这两句,谢珂已经知道开口之人是谁了。 定然是齐律的长兄和长嫂。 那个曾经远赴建安提亲,若是没有齐律,恐怕自己的祖母和父亲便会应下的齐家长子,齐涣。 不知那引的婆子是故意为之还是刚刚不敢开口。 待花厅安静下来,那婆子才开口唱喝。 那婆子话音未落,齐律已然牵了谢珂的手一步跨进花厅中。 迎面主位上,一个中年男子规矩的端坐着,他的身侧,是个漂亮的中年妇人……此人与她曾见过的玉阳长公主有几分相似,自然,这便是齐律的母亲,汉阳公主了。 齐父的身侧,是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子。 谢珂的目光不过微微扫向他,他已然目光冷然的望向谢珂……那男子身侧,是个身着湖蓝挑花褙子的年轻少妇。余下还有数人分坐厅中,谢珂一时无暇去看。 不必问,这二人必是齐律的长兄长嫂了。“母亲,父亲。孩儿携妻谢氏来给二位敬茶……” “父亲,母亲,儿媳给您请安了。”齐律声音落下,谢珂柔柔的声音响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刁难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一十章刁难 这二人并肩而立,便是再挑剔之人,也觉得眼前之人当真是金童玉女。 少年长身玉立,少女婉约安静。总之,美的便像一幅画。只是……他们便是再美再漂亮,厅中诸人却也欢喜不起来。 京城谁人不知,齐家两位公子自幼相争。 也清楚齐家家主素来不喜这个次子。所以齐律这声父亲,母亲,并未让厅中气氛缓和些,反而有些凝重,至于谢珂随后那声父亲,母亲,则让坐上两位一家之主脸色阴了阴。 先抛开谢珂此时的身份不提。 一个姑娘,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险些大打出手,想必是个做母亲的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 何况最终落败的竟然是长子……对于这个长子,他们可是颇为看好的。只是却次次败于次子。最终这婚事竟然闹到了圣驾前。她便是不喜,也只能认下。因为自己那个皇弟,不知为何自从次子落地便待他及好。 便是她这个长姐,也不敢多说一句次子的不是。 自婚事定下,她更是没见过这个次子一面,想不到母子隔了许久相见,竟然是在他大婚礼上。←百度搜索→ 那时宾客云集,便是再不喜,也不便表露。可此时不同了,在坐的都姓‘齐’都是自己人。这里的人没谁不知道她自幼厌恶次子。 所以齐夫人汉阳公主倒不必演戏了。 齐夫人冷哼一声。“律儿,你这番可着实失了规矩。父亲,母亲候一候便罢了。可今日来客皆是族中叔伯,你们竟然来的这般迟,着实目无尊长。我知并非你错,你素来是个守时的。想来,皆是你这新妇媚行之过了。我看这媳妇茶不敬也罢,倒不如让你这新妇留下,让母亲好好教教她如何当这个齐家二少奶奶。” 齐夫人话音落下,花厅诸人似乎见怪不怪。 毕竟齐夫人身份尊贵。乃是当朝汉阳长公主。 自她嫁入齐氏,便没谁敢与她为难,这般快二十年了,以至齐夫人越发的跋扈了。何况她不喜这个次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在京中谁人不知齐家二子相斗…… 只是这不受chong的次子却次次占了上风。最终连据说是齐家长子看中的姑娘都抢了过来。 这话自然是暗中相传的。可诸人看到谢珂这幅样子,倒觉得此话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不必相比,齐家两位少夫人高下立分。那大少奶奶虽然出身候门,可只是个次女,因着其长姐嫁进了东宫。所以她才能嫁进齐氏……二少奶奶谢珂,虽然只是小小谢氏的嫡女。 可一个‘嫡’字,便压了那次女一筹。 再加上谢氏的陪嫁…… 昨日可是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当初得知齐家次子娶的是建安一个氏族的姑娘。族中诸人无不讥笑。出身低,代表着陪嫁便少。恐怕娶这个媳妇,齐二少得搭上不少银子。 诸人只当这次又是两个公子角逐。 却并没觉得胜者得了什么好处……倒是听闻谢家姑娘貌美,可为了一个美人,搭上一大笔银子,最终还得娶回来当正室,这买卖着实划不来。 可此时,见到谢珂本人。亲眼见到那小山般的陪嫁。 昨日被那金子搭成了宝塔晃疼了眼睛的痛意似乎又来了。 原来这谢家姑娘不仅貌美,还是座金山哩,娶来绝不吃亏。 未见过谢珂之前尚觉得齐家长子占了上风的,此时不由得心中暗暗腹诽着……即有美人又有金山银山。这才是两全齐美呢。乍见齐家主母当厅发威,诸人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有好戏看了。 谢珂虽然没有抬头,可也明显感觉花厅中诸人看她的目光,明显是打算在一旁坐壁上观,似乎有好戏可看。 她倒没想到齐母当厅发难,在她想来,好歹要顾全齐氏脸面啊。 便是再不喜她。也该寻个无人之机再行惩戒啊。 倒没想到齐母这般沉不住气。 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便开口,其实也无需她开口。一旁的少年便已经冷笑着接了齐母的话。“母亲这话说的有趣……自母亲嫁了父亲,父亲从未反驳过母亲。母亲说一,父亲不敢说二。这是何原因,难道也是因了母亲的……媚行?”这话问的恁的无礼了。 一旁的齐父立时变了脸色。 “孽子。胡说什么?”齐父喝道。 “二弟,休得胡言乱语。”齐父下首的齐涣也开了口。 “我哪有胡言乱语。堂堂齐氏,由妇人掌权……说出去恁的让人笑话。母亲这样的所作所为,还能教导我的妻子吗?便是母亲不辞劳苦。孩儿也不敢将妻子交到母亲手中。若是母亲教出了个和母亲一样脾性的,儿子却不知这日子要如何过下去了。” 这话说的,诛心啊。 齐夫人气的脸色大变。 以往她从来冷待这个次子,便是见了面多数时候也是不理不睬。 倒不知道他倒是生了幅伶牙俐齿……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你……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请了家法处置于你。”齐夫人有心唤了人进来将自己这个次子擒下。可是想到这逆子身手十分了得,而且手下还有一众忠心护主的,只得按捺下,若是见了血光,可就不是吵闹几句便能了的了,皇帝素来偏chong这个逆子。 若是被他一殿告到宫中。 她少不得被皇后请到宫中长谈一番。 可当着几个齐氏旁系的,被自己儿子这般挤兑,也着实失了颜面。“算了,你自幼便是个顽劣的,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即带了妻子来,便是认我这个母亲的,我只问你一句,我这个当婆婆的训斥儿媳几句,你难道还要阻止?” “自然阻止,我的妻子,容得旁人训斥?母亲也是不行的。” “齐律,你个孽子。”齐夫人最终气白了脸……“律儿,休要这般对你母亲。”爱妻如命的齐家家主终于发话了。 齐律冷笑,握着谢珂的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同样是儿子,他自生下来便没人在意,小时候闯过多少次鬼门关?恐怕谁也不会知道。现在却要用父母二字来压他。 真是笑话。 不孝又如何? 他素来便是个鬼见愁,再多个不孝的名头又算得了什么。“若非想让宝姐儿看一看这个‘家’。我必不会带她来走这一遭的……”(未完待续。) ps:加更~~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闹剧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一十一章闹剧 这是他的家。 厅中的都是他的亲人,他想让小丫头看一看,哪怕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他的父母,他的兄长,还有这些族中叔伯……他已习以为常,此时心中只是觉得歉疚。谢氏虽然也闹到了分产的地步,便好歹不会像齐氏这般相看两厌。 已不仅是相看两厌了,根本就是宿敌了。 于是他冷冷的继续道。“……我自己的女人,我自然要护。母亲,父亲,大哥还有诸位叔伯。我来只是想让宝姐儿看一看咱们齐氏,好好看一看。既然看过了,母亲也不屑于喝宝姐儿这杯媳妇茶,那我们便告辞了。”齐律说完,拉起谢珂转身便迈步。 齐夫人如果让二人就这么走了,那她也不是尊贵的长公主了。 “胡闹,这里在坐的都你的长辈,母亲也不过要给你媳妇立立规矩,你便恼了。既然是来敬茶的,那便给长辈们敬杯茶吧。一个一个敬。”最后一句,齐夫人咬的尤其重。 齐律驻足,转身,然后看着母亲,冷笑。 “母亲这玩笑开的大了些,我只知道大嫂进门时,可是只能父亲母亲各敬茶一杯,倒不知道轮到我这里,还得给诸位旁系叔伯敬上一杯茶。莫非,我不是母亲亲生,是个乞儿,母亲看我可怜,这才抱了我入府。”齐律寸步不让。他的小姑娘,便是被欺负,也只能是他。 便是自己的母亲也是不可以的。 更别提让宝姐儿去给那些他见面都不识的叔伯敬茶了。 早知母亲会耍这一套,他自然早有准备。无非是访间再多个他目无尊长的恶名。 他们兄弟间都见了血。 目无尊长这名头委实不算什么……被齐律点名的广平候的次女孔氏可是不愿意了。在她看来,自己可是正三品候府出身。长姐更是嫁了太子为正妃。谢珂不过是建安谢氏的姑娘,身份与她能比吗? 齐律这般比对,就已经是辱没她的门楣了。 “二弟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和你大哥的亲事,可是全京城无人不知。再说我三品候门出身,可不是弟妹……这市井出身的女子可比。”言下之意,她只需敬齐父。齐母的茶便已足矣,可是谢珂是‘市井’出身,所以哪怕是将厅中诸位长辈敬个了遍,也是应该的。 齐律是不屑和孔氏计较的。 所以只当不闻。倒不是惧怕,实是孔氏这话根本就没*入他的耳。他的女人什么出身,轮得着那孔氏品评。 可这话谢珂却觉得十分之逆耳。 “阿律,未嫁之前,我倒觉得齐律是氏族大家。自当守理知法。现在看来……不过尔尔。这杯媳妇茶想来我是没机会敬了。即如此我们回吧。”这声音不算大,可也让那孔氏听了个分明。 谢珂话里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这不过尔尔说的是谁? “弟妹这话说的含糊,难道我刚才之言有哪里不对?愿闻弟妹详解……”孔氏这便是不想善了了。 谢珂笑笑,刚想开口,一旁的齐律已经一声冷哼。“你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刚刚说了什么?哦……说你三品候府出身是吧?那又如何?在我眼里,你连给我妻提鞋都不配。还有脸在这里叫嚣……” 谢珂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想要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来。 这人,倒真有那么几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本事。这般不客气的话经由他口吐出,非但没让谢珂觉得他粗俗,反倒有种三品候府本就不值一提之感。 今日这茶敬的,越发的热闹了。 她虽然早有准备,可也被这番场面打了个措手不及,在谢珂看来,齐氏兄弟便是再不合,齐父齐母便是再不喜这个二子。 这场面也该圆一圆的。 好歹这吵闹之事,放到私下比较好。当着诸人的面,虽然都姓了个齐姓。可难道齐家人看齐家人的热闹便不叫看热闹吗?这事传了出境,出丑的不是齐家吗?皇家贵胄,首富之家,内里却这般。难道不会让人嘲笑吗? 谢老夫人便是再胡闹,二伯母便是再胡搅蛮缠,也是在内宅。 在外面,她们同样在顾全谢氏的脸面的。 这位齐家夫人,这位出身尊贵的汉阳长公主……倒真是让谢珂开了眼界。 谢珂是以己度人,可她忘了。长公主出身尊贵,嫁进齐氏后更是无人敢招惹。以至她性子越发的骄纵跋扈了。这事丢脸吗?便是丢脸又如何,难道厅中诸人敢将此事传扬出去? 汉阳长公主可以肯定的说,没人敢。 齐氏这些人,便没一个敢触她这霉头的,所以她才敢这般的有恃无恐。 明明厌恶,还让她装欢喜。不如要了她的命……她自小便被她的母后捧在手心里,又嫁给了心仪的夫君。婚后夫君待她也分外迁就,这才养成了她现在这幅脾性。 这些谢珂眼下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她十分惊奇于齐母的‘不知分寸’。 便在她胡乱想着之时,齐律那句话便像捅了马蜂窝,孔氏立时不干了。敢说她的娘家,她娘家好歹是三品候府,他齐律再得皇帝chong爱,身上即无文职也无武衔,凭什么敢非议她的娘家。 可是当着公婆和旁系叔伯。 让她像齐夫人那般直接翻脸,她是做不出的。于是她只能向自己的夫君,也就是齐涣哭诉。 “大爷,妾身被二弟这般谩骂,你便不管吗?我父亲也是你父,我母即你母。”齐涣终于笑不出来了,他本来是做壁上观看戏的。怎么这事也能扯到他身上,他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妻子。觉得这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非看中她的娘家,他是万不会娶一个这样一无是处的女子为妻的。 再观谢珂…… 比起自己身边这女子漂亮了不知几何,单这份漂亮倒也不至于让他另眼相看,毕竟他早已见过她的画像,早知她容颜无双。 可她便那般静静立在齐律身边,周身似乎不由得晕染起一种气度……仿佛花厅再喧闹,她的周边也是安静的。所以他那个素来脾气不好的二弟才能始终平静以对,这若是放在以前母亲这般挑衅,恐怕他那二弟早已甩袖便走了。 可不会与母亲这般废话。 这样的姑娘,也难怪齐律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娶了回来。齐涣不由得想起谢珂的陪嫁,心似乎都在滴血。 当初得了画像,只是觉得这姑娘漂亮,又知道她是望川楚氏的表小姐。 他便动了心思,想着娶了她,好歹能与望川楚氏交好。 那楚家小*三爷和小四爷在江湖上可是颇负盛名。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助力。所以他说服母亲,派了人前去建安提亲,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 毕竟小小谢氏,如何能拒绝京城齐氏的求亲,何况还是他堂堂齐氏嫡子。 可最终却被齐律捷足先登。事后他也只是怒于派去的人没本事,争不过齐律,遗憾于与一个美人失之交臂,可此时齐涣却觉得,他失了的似乎不仅是一个漂亮姑娘,还有那数不清的金银和与楚氏交好的机会。 这些齐律竟然轻易便得到了。 自己的妻虽然是三品候府出身,于他来说,并无多少依仗……细算下来,反倒不如金银来的实在。见齐涣失神,孔氏的脸不由得一白。 自她嫁进齐氏后,夫君齐涣待她便不冷不热的……后来她又从丫头们口中打探到,原来齐涣也曾派了人去建安求娶这个谢珂,只是最终谢氏应下了齐律的求娶。 若不是…… “大爷。”孔氏轻轻扯了扯齐涣的下摆。齐涣回神,只得从坐上起身。 “二弟,口下留情。”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让孔氏难堪的垂下头去。 齐夫人也半眯着眼睛,觉的长子这性子委实随了自家男人,妻子被人欺负,他的所为却依旧这般不痛不痒,可好歹是疼了快二十年的儿子。 被自己厌恶的儿子这般压制着,于她来说也是面上无光之事。“涣儿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他生下来便是个反骨的。” 这话至是十成十偏向长子了。 其实谢珂一直想问齐律一句,他的父母为何不喜他?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哪有母亲不爱孩子的……就像她的瑛姐儿,明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有机会生下她了。可夜深人静时,她还是想的痛彻心肺。人都是有感情的,对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怎么能做到像齐母这般。 摆明了不喜。 也许不喜二字都不足以形容齐母的心情了。在谢珂看来,她甚至是厌恶这个次子的。不可眼下自然不是发问之机。 齐母一句话,谢珂能明显感觉身边的少年似乎连呼吸都紧了紧……很痛吧,心很痛吧。被母亲这般厌恶嫌弃。他上辈子之所以最终变成那样一个声名狼藉之人,恐怕与父母是脱不得干系的。 这样一个得不到亲情的人,其实是很容易走上邪路的。 谢珂觉得心有些发涩,为着他。 下一刻她动了动手指,自入花厅,他一直未放开她的手,所以她这手一动,他便立时有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明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一十二章明谋 “我们回家吧。”回他们的院子,然后把门一关。不,关上已经不足以平复她的心情了,干脆直接砌死院门好了…… 然后他们过他们的小日子。 整个京城便没谁不知道齐家两位公子不对盘,她也趁机免了来这里受气。她嫁齐律,不是来齐家受气的,她在娘家,谢老夫人那么强势,她都没有委屈过自己。何况她现在身家可颇丰呢,更没有理由委屈自己了。 齐母不喜她便不喜吧。 她同样不喜她,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苛责之人,也不值得尊敬。 在谢珂看来,这样一闹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至少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必在公婆面前尽孝了。 世人都言百善孝为先。 可是愚孝绝对不是她会做的事。人家摆明了不喜她,针对她,她还送上门来任其羞辱。 什么打了左脸便该送上右脸,那是蠢妇所为。她倒想以德报怨呢,可是何以报德? 谢珂平平淡淡几个字,实在连语调起伏都没有,可是却奇迹般的安抚了齐律的怒意。是啊,回家吧……父母不喜他也不是一日半日的事了,他何必领了她在这里受辱。世人的规矩于他来说,不过尔尔。 他从来没守过。 以后也不打算守,便是不孝又如何?便让世人随便谩骂于他,他无愧于心。 之所以带了她来,是真的想让她觉得自己嫁进齐氏了,想让他的父母看一看他中意的姑娘,可是结果?齐律心中自嘲的笑笑,随后不再看父母,兄长,只侧目看身边的姑娘。 “好,我们回家。” 他若想走,自然无人敢拦。 便是盛怒的齐夫人也不敢强拦,她这个儿子。红了眼睛是真的敢杀人的。 只是二人还未迈出花厅,却有婆子匆匆在厅外禀道……“老爷,夫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二少奶奶的长辈。” 谢珂不由得心一沉。而齐律则挑了挑眉……他似乎已经猜到来者是谁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般霉运缠身。已经一肚子气了,现下正好送来了个出气筒。“宝姐儿,恐怕是你二伯父夫妇,他们来过几次了。我皆未见。”谢珂也猜到了,这个时候来见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如果是父亲或是谢老夫人有事寻她,大可等她三朝回门之时。 而且不管不顾的求到齐氏主宅门外。谢珂的心越发的沉了沉。人不犯她,她是从不犯人的。挑了今日请见,这事自然是自己那二伯母的意思。数次相害便罢了,也顺着她的心意得了家产银两。 竟然还这般不知满足? “阿律,弄出骁哥儿很难吗?”谢珂眉头一展,计上心来。 齐律摇头。这有什么难的,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只是他为什么要帮他们弄出谢骁来。他确是犯了王法的。只是这事却是可大可小,想来他只要开口,权氏自然不会为难谢骁,只是当初他们欺他小姑娘时,可未曾手软,他此时自然也不会手软。 他们这厢私语,齐夫人却冷笑着开口。她这话是说给厅中诸人听的,自然,最重要的是说给谢珂听的。 “你们看看,谢氏是什么人家。这姑娘才嫁进婆家一日。才上赶着送上门来。你去回了那谢家人,就说新奶奶还在给本夫人请安,让他们另选个日子再来吧。若是他们实在无银子吃喝,今日见不到新奶奶便要饿肚子。便赏他们几个饼子吧。” 这话自然是挤兑谢珂的。 而且很难听……齐律刚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不过谢珂这次十分有先见之名的先拉了拉他,以免他又口出恶语,便是齐夫人不讲理在先。好歹他是做人家儿子的,还是积些口德的好。 齐律果然按捺下来,只是那表情绝对称不上好看。 谢珂笑笑。心道少年这幅心性当真是通透的很,喜怒全摆在脸上。 这样的人,其实最容易安抚了,只要待他好些,他会十倍百倍的还回来。齐母为何便不能待他好些? “如此多谢夫人了,想必齐氏的大饼做的自然比外面小食肆的味道要好些。”谢珂温和的说完,还不忘行了礼,这才扯了扯齐律的手。齐律这次不再迟疑,拉了谢珂便走,似乎边走还边在抱怨。 ‘……这么多话做甚,齐氏的饼子便是金子做的,你会稀罕?’ 这话,恁的托大。可是诸人想到谢珂的陪嫁,不由的齐齐咽了咽口水。齐夫人刚刚的话着实算不得高明啊。谢珂或许身份不够尊贵,或许面貌过盛,或许性情不够讨喜。可是人家的确是不缺银子的。 唔,金子做的饼子,其实他们也想啃几口啊。齐夫人汉阳长公主一见诸人的神情,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么多人,最终还是没能斗过那个逆子。本想给谢珂立立规矩,可不成想,最后还让那丫头反讽了回来。本以为那小丫头就是脸蛋生的漂亮些,却未想到身家竟然颇丰厚,而且脑子似乎也不笨。比起长子之妻……齐氏不由得望向儿媳孔氏。 最终在心底重重一哼。 莫非看在她长姐是太子妃的份上,齐家必不会娶这样一个蠢妇。 *** 回到自己的院子,齐律大声吆喝属下把院门拴好。 最好再多加几条链子,要小臂粗的。这才觉得解气了些。他新婚,这几日自然没哪个属下敢来扰他,这种霉头,齐律的属下们可不会触。所以齐律这几日得闲。他便直接拥着谢珂回了他们的‘金珂玉筑’。 望着门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谢珂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人,做事素来大开大合的。这性子啊……真让她担心。“你啊,以后不要和夫人闹得那么僵,对你又没好处。不孝这帽子扣你头上又不保暖,不遮阳的。” 谢珂刚开口数教时,齐律脸色一变,似乎有几分不耐,可她收尾时,他却笑了出来。这小丫头说话恁的有趣,什么叫不保暖,不遮阳。她还真当这是ding大帽子了。“……知道了。”最终,他只是懒洋洋的道。 谢珂侧身对他笑笑,她这一笑,齐律心中那刚升起的不耐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就说他看中的小丫头才不会像旁的人那般给他说教呢,什么百善孝为先。他也想孝顺,可是谁稀罕他的孝顺啊。 小时候他也曾哭着追在母亲身后,可是母亲只是牵了齐涣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也曾期盼着父亲能像教大哥那般,亲手教他骑射,教他如何当个好男儿……可是父亲每每看到他,都会别开眼去。 渐渐的,他知道他的父母与旁人的父母不同。他也便绝了那念相,现在不管谁来劝他,来导他向善……他都不喜。身边的小姑娘若是这般说教,他同样厌烦,好在她是个识趣的。 说出的话他不觉厌烦,反觉有趣。 不过他也只是随便一听,可一点没往心里装……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父母便从未疼惜过片刻。他相信任谁也不会想着却孝敬那对从未当过父母的亲人的。 他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进了内室,二人落坐,谢珂亲手给齐律斟了茶,这才矜持的坐在齐律身侧,看着他饮茶,她想了想才开口。“阿律,你既然能救出骁哥儿,便救他一救吧。”齐律侧目,等着谢珂的下文,果然,谢珂勾了勾唇。 “只是素来没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这事疏通起来也是颇费银子的……想来我二伯父和二伯母为了骁哥儿,是舍得下血本的。” 齐律如何能不明白谢珂打了什么主意? 他就说这丫头和他和拍。便是算计人都让他觉得……唔,赏心悦目。 看那小脸,还有那亮晶晶的眸子。何况这玩的本就是一出赤果果的阳谋。谢二爷明白这事只要他插手,不过一句话的事。可让他插手也可,他齐律的话可不能白说…… 妙,妙的很。 “这事便交给贺章去办,他素来甚知我心。”齐律淡淡的道。 谢珂在心中暗自嘀咕,贺章那厮……奸滑的很,不过对付自己那二伯母,却是正合适的。 “你说好便好……” 这话齐律尤其爱听。尤其是谢珂口中吐出的,那是绵软诱*人的很呐。以前他从来不知,如果在意一个姑娘,便是连她说话都会觉得比旁女人悦耳几分。 总之齐律现在看谢珂,是怎么看怎么好的。 随后齐律唤了下人去请贺章。 贺章来时,谢珂正要避到内室,却被齐律唤住了。“贺章也不是外人,不必诸多避讳。”谢珂点点头,他说不需避嫌她便不避。所以贺章进来时看到谢珂,眼神先是一惊,随后会意过来。 “二爷,二少奶奶。” 自家爷这次是真的栽了。谢家姑娘倒真是有本事,进门第一天,自家爷议事便不避讳她了。不过贺章想想倒也觉得正常。自家这位新上任的少奶奶,也是个心藏锦绣之人。若非上次有她出手,也许自家二爷便真的会一蹶不振呢。[先两更,我马上去写加更~~~最近妞是不是很勤奋,求支持。推荐,打赏,月票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静好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一十三章静好 齐律淡淡颔首。 表情辩不出喜怒,贺章心时不由得打鼓,按理说自家爷新婚之喜,该是心情很好的。可他听说自家爷刚刚带着少奶奶给夫人请安回来。 所以这心情委实难测的很呐。 反正以前爷去见夫人,便没一次不气的。这次……贺章偷了眼去打量谢珂。只见谢珂睫毛微垂,竟然同自家爷一样一时辩不出喜怒。 这二人才成了亲,怎么连脸上神情都一般无二了。虽然说夫妻相,夫妻像,可这相像的也着实快了些。贺章心中没底,只得屏气凝神的等候齐律吩咐。齐律缓缓放下茶盏,如此这般吩咐一番。贺章越听眼睛瞪的越大。 爷和少奶奶这是?这么一抖手,银子便哗啦啦流进袖兜啊。 贺章听的连连点头,让他出面去对付那位谢二爷,还有曾被他打了门牙的谢二*奶奶。 “二爷,二少奶奶请放心,必下定然不负所托。” 贺章深觉自己此行任务颇得,如果不借机给自家爷出出气,败败火,恐怕自家爷便会用他来败火了。他可不想被二爷拿着剑追着打。 还有二少奶奶,当初那谢家二*奶奶简直欺人太甚,现在倒好,二*奶奶才嫁进齐氏,她便来真机揩油。她也得有本事揩这油啊……最让贺章气恼的便是那二位竟然寻到主宅门外。 而且还被夫人借机羞辱二少奶奶。 这粱子结的委实不小……他不好好削一削那妇人,他这贺姓便姓了写。“速去速回。别忘了叮嘱权笙。一定要‘善待’谢玉……”善待二字咬的那个销魂啊。贺章身子颤了颤,点头。 让他说啊,哪怕得罪了皇帝老子,也不要得罪自家这位睚眦必报的二爷。 惹怒皇帝老子,大不了砍了头,脑袋大了碗大一个疤。再过十几年又是一条好汉,可若是得罪了自家爷……那小鞋的滋味委实销魂的很呐。 那谢家二姐儿恐怕经受过便一辈子也不能忘了。 贺章领了命离去。 齐律想左右无事,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比如抱了小丫头在chuang上小憩片刻。 心动不如行动。齐律于是拉了谢珂直奔内室……这大白天的,二人急急奔往内室,实在太不像话了。谢珂挣了挣,却发现少年虽然看着清瘦。可力气委实不小。拉的她手腕生疼。 此时他却丝毫不怜香惜玉。 望着那张被铺的平整的chuang铺,谢珂觉得心肝都是疼的。 少年初识那般滋味,自然是极好奇的,这点她也理解,可她这身子……“阿律。现在是大白日的。”“……午后了,正好小憩。”齐律不由分说替谢珂宽了外裳,谢珂挣又挣不过,又不敢真的言词拒绝,因为她清楚齐律这人性子有多善变。 一个弄不好,让这小子耍起脾气来,最终吃苦头的还是她。 可是若是纵容了他。 往后时日还长,受苦的还是她。谢珂有些头疼,觉得自己当真是进退不得。 齐律可没谢珂这么多心思,他想抱着她睡觉。便抱着他睡觉,多简单的问题,哪里需要考虑来考虑去的。换了别人家,新媳妇自然跟在婆婆身边熟悉族中庶务,与妯娌嫂子们联络感情,可小丫头不用。 她在谢氏便自己管着自己的院子,而且管的有模有样的。 这院子不过大了些,人多了些,事情还是那些事情,何须小丫头再学。 至于旁的事眼下是没有的。比起谢氏来,她连长辈都不必去服侍了,所以说起来,她还得了清闲呢。其实她着实误会齐律了。他便是再如狼似虎,也知道昨晚委实累了她。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不顾她的伤痛去满足自己。 所以他是真的只想要谢珂陪着他小憩片刻的。只是谢珂这般的忸怩,再加上渐渐晕红的小脸,齐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小丫头把他当了喂不熟的狼了。 他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她虽然味道鲜美,可也得省着点吃啊。若是一下吃的狠了,以后她不再让他近身了可如何是好?他虽然才通男女之情。可却是个绝ding聪明的,知道这事女人家可不似男子那般总也不满足。再加上昨晚她累得惨兮兮的模样,让他怎么好这么快便再下嘴。 只是她这小脸红通通的模样,道真是说不出的勾人啊。 齐律倒真的犹豫起来,要不……就坐实了她所想。 左右她气也不过片刻…… 可是,她若是再痛的落泪可如何是好?夜里乌七抹黑的,他还能让自己视而不见。可这大白日的……他终究见不得她落泪。 最终长长一叹,齐律只得把身子僵硬的小丫头揽进怀里。“睡觉……”然后瓮声瓮气的道。 谢珂如遇特赦,赶忙闭上眼睛,那幅麻利劲啊,让齐律恨的牙痒痒,想去啃她几口解气,可是看小丫头哪里都白嫩嫩的,他又着实下不去嘴。 只得自己心里火急火燎的……他想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啊。 虽然身子在叫嚣着,可是小丫头便这般静静的伏在他怀里,他却升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他活了十五年,记忆中似乎除了冷漠便是血腥,他能活到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侥幸。小的时候,数次被暗算,落水便有三五次,渐渐的,他都有些麻木了。 每次和那些人过招后,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这次又没死,那努力下次也不死吧。一次一次,他的心变得麻木,看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的很。人命,金银,美女,权势,在他眼中不过尔尔。可自从遇到她,世界仿佛变的不一样了。 开始有颜色了。 树是绿的,花是红的,她是即香又美的。 于是开始盼望着与她相见,却又在心里恐惧着与她相见。 哪怕谢氏内里再乱,比起齐氏来也是小巫见大巫。他怕,是的,怕……他齐律似乎自生下来,便从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 可他是真的怕了。怕从她的眼睛中看到鄙夷,看到嘲讽,甚至是同情。可是命运弄人,一次次,他与她遇见。便是那次受了重伤,生命垂危之时,他竟然也能遇到她。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想,他还不能死。 他为什么要死? 他还年轻,而且他没有做错什么。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幅样子,皆是被逼出来的。因为不变成这样,他的命早就丢了。 只有无情,冷血,才能保命。 那些比他坏的人都活的好好的,他为什么要死?不甘,很不甘,所以哪怕疼的像刀子在他身上生生剜着肉,他也ting了过来。 与她相伴的那短短时日,哪怕他在箱中,鼻端似乎永远氤氲着她身上淡淡的味道。不浓,却十分好闻。他觉得自己仿佛闻上了瘾…… 往事一幕幕回放,怀中的小丫头均匀的呼吸着,竟然已经睡去。齐律失笑,看来自己是真的累坏了她。他多希望她在他身边,永远是这幅模样,不识愁滋味。以前在谢氏所欠缺的,他想一股脑的都给她。 便让她在他的小世界中,活的恣意。 望着谢珂的睡颜,齐律的眼皮也渐渐阖上。 谢珂这一觉睡的甚美,待她睁开眼睛,屋中竟然已然起了蜡烛。男人支着头坐在桌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见她醒了,他刻意的长吁一声。 “……真能睡,明明说好小憩的,你竟然一口气睡了两个时辰。” 谢珂红着脸笑笑,想着自己之所以能睡,还不是昨晚被这小祖宗折腾的。 明明年纪不大,体力倒是好的很。昨晚折腾到那个时候,今早竟然还是活力十足的,此时亦是,看那双眼睛,亮闪闪的,看她的目光就像是…… 谢珂身子抖了抖,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了。这种事……还是劝他量力而行吧。 “真是懒虫,还不起身,我们该用晚膳了。”于是谢珂红着脸被齐律拉着去用晚膳了,这便是她新婚第一日。 多么的……特立独行。 记得上辈子她成亲第一日可是跟在权母身边的,足足站了三四个时辰,聆听权母和权大姑奶奶的循循教导……晚膳并不奢华,甚至谢珂发现齐律看上去是个行事随心,谁也不敢招惹的,这样的性子想来吃穿用度该是极奢侈的,可是与他相处后才发现。 他其实并不看重吃穿。 晚膳不过简单的四菜一汤。口味偏清淡,谢珂知道这是他房间照顾了她的口味。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初入齐氏,自然是两眼一抹黑,没有归属感,而且身心俱疲,这个时候他的细心让她倍觉安心。 “阿律,你不必刻意迎合我的喜好。还是一切如故吧,我不挑食的。” 齐律一边夹着青菜送*入口中。一边不痛不痒的道。“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千辛万苦娶进门的,我自然得照顾好你。不过少吃几口肉罢了,就当将养肠胃了。林长源说我饮食宜清淡。” 谢珂:“……” “明日让水青把你的喜好报给膳房……以后便按了你的喜好来。”他对饮食并无偏爱,有肉吃肉,有汤喝汤。 如今他更是发现,看着小丫头的脸,便是青菜嚼在口中其实也颇有滋有味。若非打探到小丫头不喜肉食,看到肉食便到了胃口,他还没发现食素有这诸般好处呢。[加更,偶勤劳吧。小蜜蜂吧。](未完待续。) ps:谢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加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闹 贺章来回报时,谢珂和齐律正一人身旁一杯清茶,据了厅中一左一右两个位置。←百度搜索→ 谢珂捧着本齐府的账册在细细看着,身边立着一脸菜色的季氏。 而齐律则用下颌支着手臂,看得兴趣盎然。他平日可没这等闲功夫,每里日在外奔波,他虽未领官职,可是手中待做之事可是不少。那位皇帝陛下素来看不得他清闲。 像是审核院中账册这等小事,可压根不必他操心。 今日他方知,原来一个小小齐府二少的院子,竟然账目也这般繁复。 每月里的用度开支,每月里丫头小厮的饷银,每季还要给下人们采购新衣,还要按时按节布置院子,采购年节所需之物,总之,琐碎的让齐律听了觉得头疼,可是谢珂看上去不仅不头疼,而且越问这账目似乎越精神呢。 这小丫头,属于越挫越勇形,让他望尘莫及的很。 贺章进门时。 谢珂正提着账目着一个含糊的条目轻声问着季氏。 “……年节购置灯笼,每次需购百个,每个灯笼需银三两。这便是三百两……我只是好奇,这院中灯笼难道一年要换四次?我想想啊,新年换一次,十五花灯节换一次?端午换一次?九月重阳换一次?是这样吗?” 季氏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点头。 谢珂笑了,笑的很温和。 随后她扬了声唤齐律。“阿律,你们齐氏真是富贵,以前我在家里时,院中灯笼只新年换一次。你们齐氏一年要换四次……当真是天子脚下,首富之家。”这话谢珂说的那叫一个温柔,而且隐隐带着向往艳羡的调子。 齐律先是扬眉,觉得被称赞了。可这时候在齐律身边,待谢珂处理完手中之事再回行回禀的贺章却闷笑出声。 齐律阴侧侧的目光扫来。贺章赶忙屏气凝神,做无辜状。他没听到。没看到。主子爷不要问他,不要问他!可是老天显然没有捉到他的祈求。 “很好笑吗?”齐律冷笑着道。 贺章一本正经的摇头。“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那你笑什么?”贺章觉得自已一定是无意中得罪了自家这位新奶奶了。 要不怎么每次新奶奶发难时,他都在身边。“……二爷。少奶奶的意思恐怕是想说……其实爷院里的灯笼似乎,也许,大概不必换得这么勤快。浪费……” 谢珂的意思自然不止这一个,不过想那季氏管着院子诸事已久,而又是自家爷的奶娘。自家爷待这季氏倒也宽厚,所以他的话说的有几分含糊。谢珂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贺章,倒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齐律点点头。 在他看来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小事,不过既然将内宅诸事交到谢珂手上,他自然得支持她。 何况她这是替他省银子,是在为他打算,虽然这打算在齐律看来无关痛痒,可他还是开口道……“奶娘,一切都依了宝姐儿。院中还有哪些铺张浪费的,索性都改了吧。以后要听少奶奶的。勤俭持家。” 季氏还能如何反应。 只得小鸡捣米似的点头。 “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妈妈早些歇息去吧。”在谢珂看来,这顿连削带打的于季氏来说一定不好受。 她其实也不在意这几百两银子,可季氏这般中饱私囊的做法却是不行。诸事即交付她手,她的眼中便容不得沙子。何况这灯笼是不是新换的,她能看不出。也就只有齐律那个五谷不分的富贵家伙浑不在意。 季氏点头,缩手缩尾的退了出去。 这番连削带打,齐律自是没有理会,或者可以说他根本自始至终便没有去看季氏,他一直在看谢珂。看她垂首,看她拧眉,看她笑着和季氏说话,至于说了什么。他压根便没有在意。 谢珂之所以让他在一旁观摩,用意也只是震慑季氏罢了。 根本不必说什么。 可以这样说,只在他人在这里,她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季氏初时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也许想着她好歹在齐律身边十几年,对于她这个奶娘。齐律自然也该顾惜几分的。 可是事与愿违,自始至终,齐律都没多看季氏一眼。 这可不仅仅是打了季氏脸面,这根本就是让季氏由希望渐至绝望。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简直瞬间将季氏的心防击垮。 偏生这个说话的,压根便没*入戏。 季氏离开时的脸色,贺章可是看了个分明。 心下不由得庆幸……好在自己是个任劳任怨的,而且与自家少夫人发歹有些患难之情。 对于谢珂整治院中内务,贺章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这季氏近几年来越发的胡作非为了,偏生自家爷是个不拘小节的。 贪墨了几百两银了这样的小事,实在不必扰了他。可这季氏不是旁人,可是自幼便在主子院中的,也算是有些身份的。 所以这事贺章其实一直留意着。 他只是想不到自家少奶奶倒是快刀斩乱麻,入门第一天便对季氏动了手。而且动的还ting温柔。 至于在贺章看来,谢珂这般处置,已是给季氏留了脸面。 她表明的不会追究,只要季氏以后安守本份,一切便当没有发生。便是贺章自己动手,恐怕都做不到这般仁慈。 想到此,贺章对这位新奶奶,从心底升起敬畏之心。 为人严厉或是宽容都不难,难的是这个度。有时严一分,便会失了分寸,可是宽一分,却又达不到警示的目的,谢珂这番手段,在贺章看来,真是极好的。 “爷,少奶奶,事情已经办妥了,我让一个狱卒出的面。收了谢家二爷两万两银子。权氏那边也给带了话,让权笙好生管教家中女人。” 齐律点头,一幅理应如此的表情。 谢珂笑着赞了贺章英明……又示意贺章落坐,贺章战战兢兢的坐下。 “银子便分给兄弟们过年用吧。”左右是白得来的,齐律花起来毫不心疼。贺章看了看谢珂。 虽然这银子算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可好歹是份属谢氏的。 是不是问过少奶奶再行处置。 齐律是不会有这样的顾虑的,见贺章没有应声,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你这人对属下做什么这么凶。那银了虽然说来的容易,但好歹是我谢氏的。贺章就比你心细……”谢珂这话看着像是抱怨,偏生她调子柔柔的,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在撒娇,至少齐律是这样感觉的。 “当初分给谢二的,自然便是谢二的,我问你做甚?” 便是觉得谢珂那调子十分悦耳,可是她话里话外却赞了贺章。这在齐二少听来十分之逆耳。 银子怎么用不重要。是分给属下,还是还给谢珂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赞了贺章。 贺章只是他的属下,难道他连贺章都比不上吗?所以齐律也有几分动气了……什么叫无妄之灾?贺章苦着脸想着,眼前便是了。 这对神仙打架,却要殃及他这个小小池鱼,可怜他一个小小凡人…… 谢珂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可如果因为这样的小事便和他置气,她想自己未来定会没有一日不生气。 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脾性,同他置什么气啊。于是谢珂再开口时,声音中一点火*药味道都没不闻。“阿律,你喜欢什么颜色,我打算给你做件新袍子?天青色怎么样?显得你人十分精神。玄色似乎也不错……” 一幅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齐律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凝,随后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这丫头,转移话题的功夫真是……笨的可以。 转的这样突兀,偏生他还ting吃这一套,竟然真的在心里比较着天青和玄色自己更喜哪一个。 “我要玄色勾了暗字纹的。”小丫头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他哪有不狮子大开口的道理。 果然,下一刻谢珂的脸色登时一沉,满脸的懊恼之色。 齐律不由得笑了。 上次他养病时,他们闲聊之时,谢珂曾说过,有种勾暗字纹的针法十分之繁琐。十分考验女子的女红及耐力。 自然,这东西绣出来也是十分养眼的。 远远的看上去,仿佛衣袍上隐有字迹一闪而过。 细看之下又无。总之,十分之花哨。 他想自己若真的穿了这样一件袍子,定然会有人相询,然后他可以洋洋得意的说这是他家宝姐儿亲手给他裁的。 想必定会让人十分之艳羡。 齐律越想越开怀,刚刚那片刻的不痛快马上便烟消云散了。 “……好吧。不过那暗字纹颇费功夫,我只得给你做件春衫,来年开春你才能上身。”谢珂最终应承下来。 齐律连连点头,一幅小孩子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谢珂心中不由得失笑。 觉得他这样子倒真有那么几分童真呢。 这人啊,脾气说来便来,十分之难测。谢珂心中不由得升起浅浅的忧虑。 见气氛转好,贺章赶紧趁机告辞。 “……那银子暂时封存。”齐律最终吩咐道,贺章忙不迭的点头。贺章离开后,谢珂开始缓缓收拾案上的帐册。 齐律这个主子以前心得有多宽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立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一十五章立威 季氏交上的账册简直是乱七八遭,她不过草草看过,已经寻出七八个错处。 想必细究下来,更是错漏百出。 她在想要不要将此事和齐律细说……毕竟这比烂帐可是她接手前的。 “宝姐儿,不过几本账册,你难道要收拾一个时辰?” 那厢,少年已经洗漱完毕,半倚在榻上。 罢了,此事还是过后再说吧。 眼下,他是没心思听她说这些的。 这一*夜,自然也是极尽缠*绵之能事。齐律仿佛发现了新游戏,玩的不亦乐乎,只是苦了谢珂,应付他的索需无度,当真是疲惫的很啊。 少年初识情滋味,有些不知餍足。每每谢珂想要拒绝时,少年便眨着那双漂亮的眸子定定望着她。 都说女色惑人,在谢珂看来,那是他们没有碰到齐律这般的男色。 总之,谢珂被诱*惑了。然后抗拒变成yu语还羞。 便这么任由他带着她沉*沦…… 她昏昏沉沉的想着,自己明明打算让他懂些分寸的,现在似乎连自己也失了分寸。翌日睁开眼睛,候在谢珂chuang边的竟然是季氏。隔着两层chuang幔,季氏听到谢珂起身的动静,恭敬的开口道。“回少奶奶,二爷一早出门去了,说是有要事待办,晚饭前可归。” 谢珂轻声应了。 季氏踌躇半晌,然后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少奶奶,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心。请少奶奶饶了奴婢这一次吧。以后奴婢定当尽心尽力的服侍二爷和二少奶奶,不敢有丝毫异心。”季氏昨晚想了整整一*夜,以前二少爷很少回府,夫人又素来不理会二爷的院子,所以整个院子几乎是她说了算的。 突然间听说自家二少爷要娶妻,她自然是十分紧张的,后来打探到二少奶奶是建安谢氏的嫡女。那谢氏在建安或许数的着,可在京城这首富云集之地实在算不得什么了。季氏不由庆幸,娶个小户人家的姑娘,自然好拿捏些。便是新奶奶进门了。她只要略用些手段,这新少奶奶还不对她服服帖帖的。 何况自家二爷素来不理会内宅之事。 所以成亲当晚,她在新房中才会一板一眼的说教。 那时谢珂低着头,看样子便是个胆怯的外来姑娘……谁成想,转过天来。她便开始整治她。如果此时季氏还看不出谢珂拿她来立威,那她便真的白在齐氏呆了十几年了。这样的手段她自然看的出。 她只是没想到谢珂竟然这么快出手而已。 以前没谁查她的账目,时间久了,她自然便有些心痒难耐,所以动了些小手脚,将贪来的银子悉数给了府外的儿子。本以为能搪塞过关,谁想却是当日便露出破绽。这位新奶奶竟然当着二爷的面亲自查帐。 而且还将院中灯笼一事说给二爷听。 好在那贺章平素里还算敬她几分,替她搪塞过去了,若是当时贺章便将事情对二爷道明。以二爷的性子虽然不在意那几百两银子,可是一定会因她中饱私囊而惩治她一番。再加上新奶奶在旁。恐怕她会被赶出府去。 她在齐府十几年,早把这里当了家。 自己儿子在府外用她给的银子虽然置了产,娶了妻妾,可是待她终究有几分生疏,毕竟她自幼便没在儿子身边…… 所以她思来想去,觉得若是自己真的被赶出齐氏,晚景会十分凄凉。于是只得腆着一张老脸来求新奶奶。她想以她的资历,新奶奶终究会给她几分薄面的,如果新奶奶当真要当事情做绝,昨晚也便不会由着贺章搪塞自家二爷了。 不成想她的话音落下后。chuang幔内却半晌没有声响。 也不开口让她起身,也不说是否容她带过服侍。季氏心中忐忑,觉得自己这次真是看走了眼,那新奶奶看起来明明该是个好欺负的。生成那幅样子。想来以前在娘家也会被族中姐妹排挤,而且听说她自幼失母。性子理当软弱,谁知却是个强横的,做起事来倒真有几分雷厉风行。 让季氏跪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 谢珂才施施然的挑了chuang幔缓步而出。“妈妈即然知错,便将账目是那些不清楚的逐一理清吧。至于妈妈拿了的银子……仅是灯笼一项每年便有几百两,这可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花用十载八载了。想来妈妈可不会只‘拿’了这一项。” 说拿委实是十分客气了。 季氏红了脸……觉得自己一张老脸真是没法见人了。 “我还。我都还上来,请少奶奶给奴婢几日功夫,奴婢定然将短缺的都补齐。”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是自己行事被人抓了把柄,好在她在府中多年,而新奶奶便是再聪明,也不过嫁进齐氏两日,她还是有空子可钻的。 银子给了儿子置产娶妻用了,她哪里还的出。 只得拆了东墙先补上西墙。“如此甚好,我有个丫头,数术习的不错,还是个看账目的好手,便让她全程陪了妈妈吧。” 季氏听了谢珂的话,身子止不住的一软。 见季氏软了手脚,谢珂疑惑的道。“难不成妈妈这般小气,也不需要妈妈倾囊相授,不过教那丫头些皮毛便好。以后便由她接手妈妈的活计,至于妈妈,辛苦了十几载,也是时候荣养了。” 荣养?那是要赶她出府了。 不!“不,少奶奶不要赶了奴婢出府,奴婢留在府中,会好好照顾二爷和少奶奶的。” 谢珂笑笑,坐在妆台前任由水青替她打扮,几个丫头进进出出,便没哪个多看季氏一眼。她们当丫头的,最是厌恶这种吃里扒外的。主家给的已经不少了,再加上逢年到节赏的,每年给家里捎回去的银子,比一个壮汉辛苦一年所得之银还要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要算计主子的银钱,这季氏,委实欠收拾。 “妈妈误会了,我不是要赶妈妈走,我是想让妈妈在这院中以后妈妈什么都不必做了。只要照顾她自己的身子便是。”谢珂温和的道。季氏一脸疑惑,不是要夺了权赶她出府吗? “妈妈照顾二爷数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怎么会赶了妈妈出府。只要妈妈将亏空补上,我又何必与妈妈为难?想来二爷也希望妈妈什么都不做了,每日里只喝喝茶活晒晒太阳,妈妈在府中这么多年,自然是习惯住在府上,便一切如故吧。” 谢珂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温柔的。 面前这婆子贪银可不止几百两,这若是送进衙门,足可以告她个背信弃义,欺主贪墨了。这可是大罪……想来季氏这余生便要交待在牢里了。 她可以留下季氏,这种人在谢珂看来,放在眼前看着才放心。 她并不想让齐律觉得她没有雅量,难以容人,只是这季氏所为。着实过矣。 欺主便罢了,贪墨也罢了,可她竟然妄想拿捏了她,依旧做这院子的半个主子。那她实在太看轻她了,也太不把齐律当回事了。 季氏听了谢珂的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银子给了儿子,让儿子再吐出来?便是儿子肯,儿媳也必定不肯的。而她手中的余银,哪里够补得上这个大窟窿。“……奴婢一定按了少奶奶的吩咐将事情办好。”眼下没有旁的法子,只得私下里去寻儿子了。 至于谢珂派到她身边的人,她心里如何不清楚,明义上是求她指点,实则是监视。 可那又有什么法子?谁让这位新奶奶是个不好惹的。谁让她自幼照顾大的二爷自从新奶奶入门便对她不理不睬了呢。 仿佛一瞬间,所有人都站到了新奶奶那边。而她这里,孤掌难鸣…… 季氏退下后水青才出声:“少奶奶,这样的刁奴,留之何用?不如借机赶了出去。”院中的账册她也看了,简直是无法入目。 每月中的用度竟然有三成被她中饱私囊了,这样粗算下来,这几年她拿的银子恐怕得有万两之数了。自家姑娘竟然还留着她?这哪里是仁慈,根本就是把个白眼狼养在身边。 谢珂丝毫不意外身边的丫头会如此说。 她素来教导她们都是以诚待人的。 她自已亦是,像季氏这样的人,难怪丫头们深恶痛绝。 只是……她毕竟初入齐氏,此时还不宜大开大阔的行事,她若将此事禀明齐律,那季氏便是再劳苦功高,恐怕齐律也不会姑息,可是她才进门第二日,但将他的奶娘‘驱逐’出府,哪怕做了错事的并非是她,可齐律心里终究不会舒服。 所以便是恨极了季氏那样的,她眼下也只能忍气吞生。 不过留有留的好处。 正好趁机立威,那季氏便是勉强留在府中,也自然不会再向以往那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也正好让府中丫头们看一看。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即来了,规矩自然由她来定。 不服者,驱之。 不尊者,赶之。 这里现在的她的家,她要求绝对的忠诚。 成亲的第二日,谢珂一人在屋中足足看了一天的账目,总算将季氏的烂摊子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当日晚膳前,内宅中的丫头婆子们已经敏*感的察觉出,以往盛气凌人的季氏,如今却有几分灰头土脸,而且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收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一十六章收买 那姑娘生的白净,安安静静的性子,遇到人未语先笑。看上去十分的好脾气。 丫头们多方打探,得知这姑娘是新奶奶的陪嫁丫头,名叫雨卉。是新奶奶让她跟在季妈妈身边,服侍季妈妈的…… 府中不管是丫头还是婆子,望向季妈妈的目光都带着羡慕。 不过是二爷小时喂了几日奶罢了,竟然这般好命,新奶奶没*入门前,季妈妈在院子里可是说一不二的,没少给丫头婆子们气受。可是二爷偶尔回府,都是这季妈妈上前服侍,旁人根本不必妄想近身服侍二爷。 后来季妈妈不知为何从府中丫头中挑出了几个水灵的,说是要贴身服侍二爷的。 丫头们或许不知季妈妈何意?婆子们却清楚的很。这是想找几个小妖精勾住二爷的心……可为什么挑了这个时候?二少奶奶可是即将入门了。这不明摆着和新奶奶唱对台戏吗…… 这什么心肠啊,莫不是盼着主家家宅不宁。 二爷似乎并不在乎,几个丫头倒真的服侍过几次二爷起居。不过后来一个个都暗中抹了泪,说自家二爷是个难伺候的,什么飞上枝头,别说枝头了,能保下小命就不错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了自家二爷。 自家爷自小这性子可就称不上和善。 几个被挑出来的丫头背后都恨死了季氏。 眼见着新奶奶入了门,季氏虽然有几分收敛,可依旧在院子中说一不二的…… 这时候新奶奶又专门派了个丫头服侍她,莫不是她竟然真的将新奶奶拿捏住了。可是若是这季妈妈占了上风,怎么这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呢。 丫头婆子们十分之不解? 此时被丫头婆子们议论的季氏,则战战兢兢的看着面前的漂亮姑娘。 “雨卉姑娘,我实在没什么能教你的。” 雨卉笑笑,丝毫不在意季氏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翻着几本旧帐。“……妈妈似乎误会了,我不需要妈妈教什么。以前在谢氏时。妈妈会的这些,姑娘都曾亲自教导过。妈妈还是早些睡吧,人上了年纪,熬夜伤身。”说完不再理会季氏。继续翻看着账本。 季氏握了握拳,最终颓然的转身进了内室。 她此时终于知道新奶奶的厉害了。 跟在她身边的姑娘看上去真是个人畜无害的,逢人便笑,而且说起话来柔的仿佛能拧出水来,可是待进了她的屋。这姑娘神色立时一变,似乎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哪里有半分白日里那个对她嘘寒问暖的样子。 至于‘教导’二字。这姑娘知道的比她还多……谈何教导。 偏偏在外人看来,这丫头是真的亦步亦趋的服侍着她,以至宅子里丫头婆子看的目光越发的怪异了。 可她却是有苦难言。 躺了半天,季氏最终还是翻身而起。外室里,雨卉在烛灯旁安静的翻着册子。 听到声音头也不抬的道。“妈妈懂不着吗?” 季氏握了握拳,快步走到雨卉面前。“雨卉姑娘,我招,我都招……求姑娘别再这般跟在我身边了。”雨卉一脸不解的抬头。“妈妈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奉了二少奶奶之命。来服侍妈妈的,少奶奶说妈妈劳苦功高,有个丫头服侍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少奶奶已经将此事告诉二爷了,二爷还夸少奶奶办事稳妥呢。妈妈还是早些睡吧,养精蓄锐。明日二爷得陪着少奶奶回娘家。院中诸事还得由妈妈参详呢。” 季氏简直是yu哭无泪,最终只得颓然的转身进了内宅。 此时雨卉摇摇头,心道,早日做什么去了?当初贪银子时可没有手软,现在知道怕了,晚矣。 自家姑娘说的清楚。便让她阴魂不散的缠着这季氏……最终,她会乖乖把吞进的银子吐出来的。姑娘还说这便叫……兵不血刃。 雨卉素来唯谢珂之命是从,自然会好好关照季氏的。 *** 齐律倒是说话算话的,他说晚膳前回府。便真的晚膳前回来了。 那是谢珂正在袖着手替他选料子,既然应了他,她自然会办到。不过是一件绣了暗字纹的袍子罢了。虽然繁复些,不过在她看来,做这种繁复之事,倒是个养性子的好法子。 齐律进门便看到谢珂一本正经的对着几匹料子发怔。 一看那料子的颜色……天青色。玄色,还有几匹青青蓝蓝,紫的绯的……他便止不住的高兴。 这明显便是在为给他裁衣做准备呢。宝姐儿这姑娘当真是说话算话的很,着实是个守信之人。 看她那样子,选料似乎不顺呢。 “怎么愁眉苦脸的,那么难决断吗?不过一件袍子罢了,你便是选个白色的料子,我也会穿的。”他很少穿白,不是不喜,着实是觉得白色太干净了,而他这个人……配之不上。 谢珂拍掉他不动声色抚上她手腕的手指,这才一脸为难的道。 “这几匹料子都是外祖母给我的。我白日里让水青从我嫁妆里翻出来的……我觉得这匹绛紫的若是给你裁件衣袍,你穿着一定十分惹眼好看。只是这颜色是不是太鲜亮了些?我担心你不喜?” 见齐律眉梢眼角全是笑。 谢珂继续道。“还有这匹绛红的,虽说男子袍子多数选了那些青青蓝蓝的颜色。那是因为那些颜色不挑人,哪个男人都可以穿。可这颜色便不同了……人黑的,穿上像炭,人太白的,穿上便面无血色。太瘦的则衬得人越发的清瘦,壮的又会显得狰狞。总之,这是个十分挑人的颜色……”言下之意,齐律便是那不白不黑不胖不瘦正合宜的。 齐律简直是喜笑颜开了。 小丫头赞人倒真有一套啊。明明一句称赞的话都没说。可他就是觉得心里舒坦。 连白日里那些火气都去了个七七八八…… “就选这颜色吧。”齐律立时出声。 谢珂侧目上下打量齐律,齐律站的笔杆溜直的,还特意ting了tingxiong,收了收腹。一幅任她随便打量的样子……最终谢珂笑着点头。(未完待续。) ps:加更,多谢亲们的月票和打赏。么么哒,继续求~~~ 话说今天好倒霉,下午电脑坏了,害得我所有字都是晚上一口气写的。 今天八千字。 明天看看能不能多写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夫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一十七章夫妻 “好,就这颜色。我一定做件漂亮的袍子,让你穿上迷倒一众京城闺秀。” 这话,恁的好听呢。不过齐律傲娇了。“迷倒她们做甚,一个个都是丑八怪,我就想迷倒你……” 谢珂觉得牙都酸了,心道他平日是个行事跋扈的,这说起情话来倒是个无师自通的。见他满脸笑意,谢珂也笑了,觉得二人这么相处倒也不难。不过是多动些小心思哄他开心罢了。 他这人似乎也没有外面传的那般人神共愤的。 趁他心情好,谢珂一边把料子捏在手里左右打量着,一边轻声道。 “以前院中诸事都是季妈妈在管着,可我既然嫁进府中,再让季妈妈这么操劳,我实在于心不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奶娘,对你有哺育之恩。” 齐律闻言蹙了蹙眉,他倒从未多想过。 谢珂见他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于是继续道。“我想着不如寻个本份的丫头,让她跟在季妈妈身边,一来是服侍,二来也和季妈妈多学些东西。至于季妈妈以后是想出府寻了儿子,还在留在府中荣养,全凭她的心意。 便是院中诸事,到时有了明白丫头一时间我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几个丫头中,雨卉是性子最安静的一个了,我想来想去,便将她派到季妈妈身边服侍了。 季妈妈只有一子,也没个女儿在身边,我便叮嘱雨卉,便把季妈妈当了母亲般服侍。”齐律想了想,点头,他觉得谢珂的话有道理。 他以前显少归府,自然心中也从未在意过府中诸事。现在既然谢珂嫁进来了,一切自然由她说了算。何况她说哺育之恩,想想倒也确实。便是他的亲娘待他都及不上季氏。 至于谢珂所说的雨卉,齐律是知道的。 四个大丫头中。雨卉确是性子最静的一个。而且看上去便是个好相处的……想必奶娘季氏一定会欢喜的。于是他点头:“一切随你。” “阿律,我才嫁进齐氏两日,我所安排的事,你便从不质疑吗?你便不会担心我是迫不及待的想抢了奶娘的权吗?毕竟以前院中诸事可都是季妈妈说了算的。”放下那块绯色的料子。谢珂亲自斟了茶递给齐律。 然后笑着开口问道。“抢权?有什么好抢的,你可是齐家二少奶奶。这院中诸事本就该交付你手。 何况…… 我知道的宝姐儿可是个懒姑娘,你不躲这些我便阿弥陀佛了,谈何有抢权一说。 再说了,便是奶娘对我有哺育之恩。始终也是个下人……我便是再浑,也不至于主仆不分。小丫头,你这么说,可着实低看了本少。”齐律觉得不过是管了院中庶务罢了,小丫头手中一不缺银,二不缺人,如何会对这些有兴趣。之所以接手,不过是尽本份罢了。 若是能选,他想小丫头定然更喜欢将一切推给旁人,她日子岂不更自在。 至于季氏会不会因此不悦。 笑话。一个下人罢了,还不配他在意她的心情与否。 谢珂先是一怔,随后失笑,想了想齐律这话竟然说的真对。她一直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季氏不是这般性情,将一切交付她手也并非不可以。她还落个省心呢。 只是季氏却在她成亲之日便出言挑衅,而后更是支起了擂台,一幅与她拼个高下的态势。 她自然容不得。 今晚这番话,不过是打消了齐律的疑虑罢了。她一直觉得他是个聪明的,之所以不通这些。不过是懒得多想罢了。在他看来,内宅便该是女人的天下,他一个大男人,只负责赚银子撑起这个家。 若是有一日。他得了旁人点拨,难保不会多心。 所以她这也算是未雨绸缪。 齐律这话不过是说来逗谢珂的,不过见小丫头眨着眼睛,眸子一片水亮,他本来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的,何况白天的事也着实让他烦心。所以他今晚是真的打算放过她的。可他突然觉得。她这般低看他,不让她补偿一番着实亏矣。 于是…… “还傻怔着做什么?还不吩咐丫头摆饭。” “好,饭一直在灶上温着,很快便好。”于是在齐律眼中,谢珂傻傻的转身去吩咐丫头备饭了。殊不知他打算喂饱了她,然后才好下口囫囵吞入腹中。 于是这一*夜,谢珂依旧是不得好眠。 她是真的被惊到了,便是这人体力再好,这般不知餍足的……当真要命啊。 何况他此时严格说起来,还不算一个成年男子,这样的频率?会不会伤身啊。可偏偏她拒绝不了,每当她四肢无力,想要推拒他之时,他都能很快一鼓作气的直捣黄龙。而她最终也被他带着沉*沦其中。 不得不说,这倒也算是一剂良药。 以前她是很害怕,或者可以称为恐惧了,以前她很恐惧男女之事…… 甚至上辈子连与权笙同chuang共枕都觉得是种煎熬。便是她身子不好,也不至于生下孩子不过两三年便油尽灯枯,实在是成亲后便日日煎熬般,终究熬干了她的精气。最终勉强生下女儿,身子颓败的便一发不可收拾。 其中恐惧是占了几成的。 因为心中恐惧,所以整日的提心吊胆。 那时虽然心痛于权笙对她的背弃,可暗地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因为她再不必与他虚与委蛇了,哪怕那时他对她早已失了兴致,他纳了妾室后,她才真的放下心来。只是为时已晚,她的身子终是无力回天,那终究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自艾自怜,她觉得权氏欠了她,权笙亏欠了他。此时想来,不过一笑…… 细究之下,前世的她委实是个蠢妇。 她将一切过错都推到权笙身上,难道她自己便没有错吗?从成亲那日起,她都强迫自己在忍耐……忍耐着权母,忍耐着权大姑奶奶,忍耐着权笙,甚至连chuang弟之事也在强忍着。 所以最终落到那步田地,实是自作自受。 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今生她嫁给了齐律,与他相处不过几日,却已经品出了几分何为夫妻,何为相守。 夫妻…… 夫妻之间,包容与坦诚很是重要。她包容他,甚至照顾他那些小缺点。而他则不管不顾的信任着她。他对她的渴求,从不掩饰,甚至身体力行的给她示范。让她感觉到她是被他需要着的。 而且很需要……哪怕她十分疲惫,甚至他一抽身而退,她立时便会昏睡过去,可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得心中始终有团淡淡的暖意。 便是他再不讲理,再任性,再胡作非为…… 她也愿意纵容。 这种感觉实在新奇,可谢珂却发觉,她并不讨厌,甚至心中还隐隐的有着几分欢喜。 谢珂这些感觉,齐律是没有的。他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剖析自己的心理上。在他看来,男人和女人之间十分之简单。 他看上了,所以娶她进门。娶她进门的用意便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她安睡。夜深人静之时,他再如何放纵,她都默默承受着。第二天一早,干净的新衣放在chuang边,而她会脸带笑意亲自服侍他更衣。 她还会把家中诸事料理的十分稳妥。 还会给他裁新袍子,让他穿上可以迷倒一众姑娘……总之,娶谢珂的意义是十分显著的。 如果这观点被旁人听到,也许有人会说。 以齐律的出身,他便是不娶妻,想找个暖chuang的,想找个给他管着院中庶务的,不是轻而易举吗?也许还有人跳着脚的要来主动献身呢。 齐律对此一定嗤之以鼻。 那能一样吗?谢珂是什么人?那些又是什么东西……能和他的宝姐儿比吗?甭说比了,她们加起来都及不上宝姐儿的一根手指头。 这样说的人,便该被乱棍打死。 因为他已经侮*辱了他的小姑娘…… 谢珂的齐律虽然想法不尽相同,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殊途同归。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夫妻相处之道吧。 齐律折腾够了,终于心满意足的揽着谢珂沉沉睡去。 而这时候,谢珂通常都是昏昏沉沉的,虽然被整个圈在怀里的感觉并不舒服,可她也没力气计较了。只得任由他束了她的手脚,将她像抱枕般抱在怀里。 二人很快深深睡去。 *** 时间己过子时,这个时候整个京城都是万籁俱寂的。 可是与齐氏隔了几条街的权氏却是烛火通明……权老夫人坐在外间默默抹着泪,一旁是一脸怒意的权笙。一门之隔,内室里谢玉缩在chuang上也是满脸泪水。 流了半天泪,权老夫人才哽咽的开口。 “儿啊,是母亲对不住你。当初若不是母亲心软,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也说不成的。只是当年……当年那孙氏与母亲是闺中姐妹,未嫁人前,她虽然有几分骄纵,可却是个心善的,不成想……她教出的女儿却是这般。” 悔啊,一个悔字已不足以形容权母的心情了。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幼便十分chong溺。当真是含在口中怕化了,ding在头上怕摔了。在权母看来,儿子也是十分争气的,待她孝顺,性子又合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晨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一十八章晨嬉 当初应下谢氏这门亲事,也实是她曾亲眼看过那谢玉的画像,觉得是个漂亮的姑娘。 再说谢氏也算是富贵人家。她们权氏虽然在京城,可门楣着实算不得显贵。不过是蒙祖宗庇佑,守着几间铺面过活。 权母一分盼着儿子能金榜提名,入仕为官光宗耀祖。 所以想早些给他娶门媳妇,安了他的心,让他好一门心思的求学……只是千挑万选,却选中了谢玉这个贱蹄子。未嫁前便弄得声名狼藉的,不仅是个贪慕虚荣的,而且还暗害族姐,实是蛇蝎心肠。 儿子将那日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后,她虽然不敢置信。可最终她自然更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所以最终点头同意退了这门亲事。便是怕儿子那性子被谢氏几句话便搪塞过去,所以她唤了女儿与儿子同去建安。 却不想…… 亲没退成,竟然还生米煮成了熟饭。 还能怎样?好歹是个清白的姑娘,名节毁于儿子之手。不娶进门,难道还能睁着眼说是那女人主动爬上儿子的chuang,便是那谢玉当真算计了儿子。此时也只能认下。好在女儿跟着,最终与谢氏商量,谢玉只能以平妻之礼进门。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成亲不过几月,已经闹得整条街都知道他们权家嫡子夫妻不合了,这次闹的更过份,谢玉竟然送了消息会谢氏,说权氏阖家欺她一人。 于是她那个浑蛋兄弟竟然雇了帮无赖来权氏大闹。 不仅砸了权家两间铺子,还趁儿子外出时打伤了儿子。 这样的妻,她们权氏如何能留?可偏偏……“母亲,不要哭了。不算什么大事,齐家竟然送了消息来不让我休妻,那便不休……若真休了她,她那对不讲道理的父母肯定还会来闹。还有她那兄弟。都不是讲理的。若是任由他们胡闹,咱们权氏还有什么脸面留在京城?”权笙闷声道。 听到儿子这样忍气吞生的话。 权母泪落的更凶了。“那齐家何意?不准你休妻?是不是齐家那位新奶奶的意思?可是谢玉在娘家不是说与齐家那位新奶奶并不亲近吗?怎么那谢家宝姐儿会为了谢玉说话?” 当初谢玉便是因为算计谢珂,被齐律毫不留情的披露了真面目,这才弄得京城人尽皆知。 当初权笙去建安时。是与几个好友同行的。当初那一幕,几个公子哥都看到了。自然有那嘴不严的,将谢玉的恶行一一道出。以至他们权氏现在简直成了京城的笑柄,娶个暗害族姐的庶女入门,简直是连祖宗的脸面一起丢尽了。 对于权母的问题。权笙摇摇头。 因为他也无法理解。他们权氏休妻,关齐氏什么事?可今日他却收到消息,说是谢骁被放出去了。 而且还有人专门来给他传说,不准他休妻。至于为何留下谢玉。对方只说让他‘善待’谢玉,要打要骂随意,只要不休掉她,怎么处置谢玉都随他的心意。 只是在权笙看来,没有比休掉谢玉更让她颜面尽失的了。 只是,不能。←百度搜索→因为他是真的招惹不起齐氏的。难道……“母亲,我们是不是理解错了齐氏的意思。齐氏只是派人来说不让我们休妻。却说任由我们打骂谢玉。我们初时都以为齐氏这是客套话,会不会,齐氏便是字面上的意思? 也许在谢珂看来,休掉谢玉,她还可以另找人家再嫁。 便是她不想,她那对父母也一定会另给她找人家的。可她若留在权氏便不同了,她总是我们权氏的人,要打要骂还不由着我们。她那对爹娘便是再胡闹又如何? 我们一日不休谢玉,谢玉便一日是我们权家的人。 她那性子自然是容不得我另娶,容不得我对旁的姑娘好的……可我偏偏就要再娶。就要chong着别的女人。 她越闹,我越不理会她。 您想,齐氏是不是希望我们如此?” 权母不由得静下心来,想着儿子的话。“你的意思是……那谢珂看不得谢玉痛快的被休回娘家。想让她留在权氏,眼睁睁看着你另娶,看着你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 权笙摇头。 他不认为此事与谢珂有关,在权笙看来,这恐惧是出自齐律之口。那人当初在谢氏时,便一门心思的维护谢珂……现在更是娶了谢珂为妻。自然对谢珂更加爱怜。 谢玉可曾经暗中加害过谢珂。 谢珂便是不在意,可难保齐律却记在心里。那齐家二少,素来便不是个好脾气的……在京城更是有阎王之称。 这事,恐怕是出于他的授意。 “应该不是谢珂,她与谢玉不同,她是个心善的姑娘。此事应该是齐家二少授意。恐怕他不会告诉谢珂的。您该知道,齐家二少行事,素来随心所yu。若是他之意,那我们不必在这里猜想了,必定是我刚刚所说之意,母亲,您不必自责了,连齐家都站在我们这边,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权母不由得揉了揉头。 “我实在是弄不懂齐氏的意思,倒不如你明日请了你姐姐过来,与她好好说道说道吧。” 权笙点头。“母亲,时辰可是不早了,母亲还是早些去安歇吧。至于谢玉……明日是谢珂三朝回门的日子,我总要带了她去趟谢氏的。我回来后,便禁了她的足。” 权母点头,被权笙搀扶着亲自送回了院子。 而此时内室的谢玉,一把抹净了脸上的泪。她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左右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再坏些吗? 未嫁前,她想着无论如何得把权笙抓牢,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被休回娘家的,那岂不是让谢珂看笑话,只要她抓牢权笙,权氏岂不是她的天下? 可是她没想到,权笙不过是个锈花枕头。 便没一样拿的出手……整个权氏竟然是权家那个出嫁的姑奶奶当家。 不管出了什么事,自己那个没用的婆婆和权笙当先想到的都是派了人去问请权大姑奶奶。这叫什么事?她不过在家书里抱怨了几句,不想哥哥便来到京城为她出气。只是他行事太过鲁莽了,不仅没能替她做主,反而被权家送进监牢。 那之后,她几乎使尽浑身解术去求权笙。 只要权氏不告,骁哥儿便能被放出来。 可是权笙却死活不松口。今日权笙却冷着脸告诉她,骁哥儿已经被放出监牢,却是她的父母用了银子打点了狱卒。 而且花了大价钱。她当时便与权笙大吵了一架。在谢玉看来,这不过是件小事,只要权氏松一松口,她的爹娘何必为此花大比的银钱。 可是权笙却说这一切都是她谢氏二房一脉的咎由自取。 她如何能不气。 可是气有什么用?权笙最近待她越发的冷淡了,权母对她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权大奶奶更是个多事的,便没片刻看她顺眼。 明日…… 明日她还要随权笙一起回谢氏,回属于谢珂的那个谢氏……她恨啊,她恨的几乎想要啃谢珂的肉,饮谢珂的血。 被谢玉这般恨着的谢珂翌日却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哪怕到了这个时辰,她依旧觉得全身酥软无力……若不是今日得回谢氏,她便放纵着自己闭上眼睛再睡个昏天黑地。见谢珂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一旁精气十足的齐律不由得打趣道。 “要不我派人向岳父告个假,便说你今日不便回门,改个日子再归……” 这个坏人,她这幅样子的始作俑者便是他。不是他夜里不依不饶的,她能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还在那里说风凉话。“齐律,你坏死了。”谢珂抓着被子,几乎咬牙切齿的道。 齐律非但不气,反而觉得谢珂这样子像只不敢伸爪子的小猫仔儿。 别提多可爱了。 尤其那双大大的眼睛似睁非睁的,这看在齐律眼中,几乎算是邀请他再次品尝一次她的味道了。 可他齐律个矜持的,自然不会为此美色动摇,不过小小收些红利却不耽误正事。于是,谢珂又被压了……不仅被压了,脖子还被啃了。 而且啃的红一片紫一片的。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待谢珂收拾妥当,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直到坐上马车,谢珂还是气鼓鼓的。 一旁齐律为了安抚娇*妻,也弃了马。陪她坐在车中。“还气呢?不过晚了一两个时辰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岳父也不会怪罪。而且我们到了正好用午膳,还给你娘家省了一顿早膳呢。” 谢珂冷哼。 “我们谢氏差那一顿早饭的银子?” 见谢珂终于理会他了,齐律自然是打蛇随棍上的,马上满脸堆笑的道。“自是不差的,我家宝姐儿可是十分富贵的。以后我打算向皇帝辞了差事,便安心在家让我家小姑娘养着。 宝姐儿,说好啊,你可不能嫌弃我。” 这人说话便说话吧,能不能不拉着她的手晃,能不能不要摆出那么一脸甜得溺人的笑。 他的霸道呢?他的贵气呢?他的蛮不讲理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一十九章回门 而且他还能说的再可怜些吗?还辞了差事便要回府让她养……他可是有封地的,单是封地里的盐税茶税,恐怕就够他吃喝十辈子了。当她是个傻姑娘在唬弄吗?着实不算什么高明的把戏,可是谢珂听后心中竟然暗暗有几分喜悦。 是因为在意吗? 所以才在她面前俯低做小的。若是依了他的性子,恐怕是没有耐性哄女人的。可他却真的是在哄她。 这人啊,越是与他相处,越觉得他的本性真的不坏。 这样一个让人即心疼又头疼的少年,前世怎么会成了那样声名狼藉之人?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下自然不是说那些扫兴话的时候。谢珂也不是个忸怩的,便是闹性子也要有个度,过了那个度,男人便会觉得这不是撒娇而是矫情了。刚刚他确实过矣,竟然不顾时间已晚又闹了她小半个时辰。这样的歪风自然是不能纵容,所以她冷了他半晌。 眼下马上便要到谢氏了,她自然不有再冷着他。 他这人若是不高兴了,恐怕父亲和祖母都能看出一二来。父亲和祖母很快便要离开京城敢。 他们还要赶回建安过年,她这个当女儿,当孙女儿的,自然不该让长辈忧心忡忡,可别因为惦记着她连年都过不好。于是谢珂狠狠瞪了一眼齐律,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一幅认命的语气道。“我真是前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来还的。所以才任由你这般欺负。” 这话说的恁的可怜,齐律的心都一抽一抽的。←百度搜索→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欺负了她,在他看来,那是夫妻间的小情趣罢了,贺章也说,两口子之间,便没什么不能说,不能做的,他们可是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自然便是到了此时,齐律也只当谢珂是因为他大白天的闹她,所在才气的。 小姑娘家家的,就是矫情。 眼见她杏眸圆瞪的。样子非便不显得难看,反而有那么几分活灵活现的娇俏,她这人,平时总是一幅少年老成的样子,遇到任何事都能让自己从容应对。此时竟然退去了几分平静。多了几分女娃的娇俏,小丫头生的本来就漂亮,这么小脸微红,怒目而瞪的模样,真真勾人…… 齐律吸了吸气,果断的将头扭到了一旁。 到时候他忍不住欺负了她,她又该气了。 还是贺章说的对,女人便没有不矫情的。见齐律侧头,谢珂皱了皱眉,心道难道这小子终于失了耐性。可是却发现齐律的耳朵似乎渐渐红了。谢珂恨恨瞪了他一眼,随后小脸也不由得泛红。 这人,现在脑子里的东西一定不堪入目。 二人车上虽然打打闹闹,但到了谢宅门外。 齐律敛了颜,一本正经的下车,然后再一本正经的将谢珂扶下马车,迎上谢年打量的目光,又一本正经的深深一礼。 “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然后恭敬的拜了拜。 谢年瞪着眼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便是谢珂也被齐律这举动惊得眨了眨眼睛。他这人什么时候这般讲礼了?谢珂抬头望了望天,日头正在头ding,难道她醒的太迟了,所以没有看到。今晨的日头莫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二少快快起来,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这般多礼。”谢年怔了怔,赶忙伸手扶起了齐律。 然后如何称呼他,又让谢年为了难。叫声‘贤婿’吧……他叫不出口,而且也想不出他哪里与‘贤’字搭边。这么违心的事。他才不做。叫了齐律吧,显得那么生疏……最终他折中的唤了他一声‘二少’。 齐律瞬间拧了眉。 “岳父大人唤我阿律便可,宝姐儿也是这么唤我的。” 谢珂真的想捂脸了,这人……今天一定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平易近人啊,而且平易近人的有些过头了。在谢珂看来,齐律在外人面前素来高准的很。 想当初他可只在谢氏大门露了一面,便能将谢老夫人气晕,可见他这人气场的强大。 眼前这位?她莫不是领错了人?谢珂疑惑,谢年心里也颇为疑惑。自己这个女婿身份太贵重,他压根没想过他会像个谦谦君子般的唤他一声岳父大人。更别提唤他一声‘阿律’了。他可是齐家二少啊,他来京城时日虽不多,可齐家二少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 便因着自己女儿嫁进了齐氏。 便是连街上的乞丐讨饭,都不敢登谢氏大门。 这人,得有多么人神共愤啊。 可如今……少年模样周正,这番彬彬表礼的模样,倒真的应了那‘芝兰玉树’几字。 再见女儿一幅无奈的神色,可是眉梢眼角分明藏着笑意,谢年突然醒悟过来……这少年,恐怕是为了自己女儿才如此的。一个男人,能为了妻子不惜放下*身段,本性明明是个霸道的,可却能一本正经的给他行礼,唤他一声‘岳父大人’这本身就说明这人品质是极好的。 女儿嫁了他,他似乎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好,好,阿律,宝姐儿,快些进去吧。你祖母可是等了你整整半日了。”谢年说者无心,可听者谢珂却是红了脸。 整整半日啊,都怪他。 “小婿的错,昨天有公事要办,所以回来迟了,宝姐儿为了等我睡的晚了些,所以今早起的迟了些,劳岳父大人久候。”齐律倒是大包大揽,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谢年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自然不会计较。 更何况自家这金贵的女婿开口了,他更是觉得不过多等了两个时辰罢了,小事尔。 “不妨事,不妨事。回来就好……阿律啊,你随我去书房小坐,你……二姐夫权笙今日也过来的。至于宝姐儿,便去后宅陪陪你祖母。对了,玉姐儿一早过来了……上门是客,为父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呀,且小心些。少招惹她。”谢年很不喜谢玉,但是对权笙倒是另眼相看的。 毕竟权笙生的也是白白净净的。 待人接物也算和善,何况明知道自家姑娘玉姐儿是个什么脾性,还是娶了她……这也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而且心里还隐隐同情那权家嫡子呢。所以提起权笙来,倒是语气正常。只是一旦提到谢玉,谢年便不由得冷了调子,若不是她和权笙一起过门,他可没打算开门迎她。 谢玉来了? 谢珂挑了挑眉,与齐律对视一眼,随后笑着应道。“好,我不会招惹她的。你放心。”最后那句是说给齐律听的。 因为她有种感觉,似乎自己不说上这一句,这少年也许便什么都不顾的今日要粘在她身边了。内宅外宅的在他眼中,是绝对没有她来的重要的。 在齐氏,为了她,他敢和齐夫人硬碰碍,更何况在谢宅。 他今日之所以这般规矩,想来定是因为她之故。因为这里是她的家,所以他愿意敛了周身戾气,愿意为了她而屈尊降贵。这份心她如何不懂,他啊……其实比她以为的还要好上几分。 齐律淡淡点头,随后转身跟着谢年而去。 至于谢珂,身边有水青和水竹陪着,便直接向内宅而去。 还未到谢老夫人的院子,程嬷嬷便一脸笑意的迎了出来。“我的姐儿啊,你可是回来了。我都来门外看了七八回了。” “嬷嬷好。”谢珂见到程嬷嬷,倒是真的欢喜。她这人素来如此,别人敬她一尺,她会还上一丈。程嬷嬷素来待她亲厚,便如同她的长辈,她自然笑脸相迎。“好,好,姐儿可好?在齐家可还适应?有没有受欺负?若是谁敢欺负我们姐儿,你只管告诉了嬷嬷。 嬷嬷我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替我们姐儿出头。”对于齐氏…… 其实不管是程嬷嬷还是谢老夫人,都是喜忧参半的。齐氏固然显贵,可听说齐氏两位少爷素来不和。而且似乎那齐夫人并不喜齐家二少。也就是说谢珂嫁过去,或许会受了婆婆欺负。 盼星星盼月亮的将谢珂盼回来。程嬷嬷已急急的开口相询。 谢珂一边随着程嬷嬷迈步进院。一边摇头。“没谁欺负我。嬷嬷也不是不知道齐律那个脾气。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老子来了或许都敢叫嚣一番呢。”“你个丫头,真是童言无忌,这话也好乱说的……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过跟了齐律那小子三日,这说话的味儿都有那么几分像他了。 还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小子没欺负你吧?他若是敢欺负你,管他是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嬷嬷也敢亲自去教训他。” 谢老夫人对齐律似乎有几分来自心底的恐惧。 可是程嬷嬷却没有。她素来高看谢珂,能让谢珂看中的男子,总会有几分过人之处的。 如何能是谢老夫人口中那不学无术,肆意而为的无赖……想来定然是齐律曾帮了宝姐儿,老夫人暗中有几分记恨罢了。 “对了,玉姐儿来了两个时辰,便哭了两个时辰。一会她若是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来……”(未完待续。) ps:加更。感谢月票和打赏~~~很勤奋吧。我好像这月总加更了。看我这么勤奋的份上,求个打赏留言吧。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章 看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二十章看戏 “……你且担待些。”程嬷嬷有些不自在的道。在她看来,谢老夫人此时完全是本末倒置的。宝姐儿才是她嫡亲的孙女,她最该在意的是宝姐儿啊。玉姐儿趁了今日来哭闹,这多触霉头啊。 今日可是宝姐儿三朝回门的日子,本该高高兴兴的,可却被玉姐儿平白的坏了兴致。 “玉姐儿这番又是为了什么哭闹?”谢骁不是已经被出监牢了吗?二房这下总该高兴了。所谓破财免灾,这也没什么可说的。 何况贺章可是走了迂回路线,没谁知道那两万两银子最终落入齐律手中。所以谢玉没理由来闹她啊。“还能因为什么,据说权老夫人打算给权家公子再娶房妻室。玉姐儿嫁进权氏也有几个月了,不仅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似乎与权老夫人和权家姑奶奶都相处不来。 所谓娶妻娶贤,人家权氏觉得玉姐儿不够贤惠,何况当初应承的也是平妻。 人家再娶一房妻室也是情理之中。 玉姐儿便因着此事哭了一早,求着老夫人出面呢。”程嬷嬷一脸不耻的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当初算计来算计去,将自己算计进去了。以至权家退亲,后来又是她自己不知廉耻,失了清白之色。这才最终落了个给权笙当平妻的结局。 这能怨得了谁。 事已至此,此时这般不依不饶的闹腾,又有何用?便是老夫人真的出了面,权笙这次不娶,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 男人有了外心,早晚会心想事成的,她不自省,反而将一切怪到旁人身上。怪她的父母,怪骁哥儿。甚至怪权笙风*流。可却没想过一切都是她的自作自受。这样的姑娘,程嬷嬷十分之不耻。现在连她看那权家公子,都觉得十分之可怜呢。 谢珂随了程嬷嬷往内行,对于些话不置可否。 还未进谢老夫人的屋子。谢老夫人安慰谢玉的声音已隐约闻到。 “……莫再哭了……好歹祖孙一场……我能看了你这般。你且拭净了泪,一会宝姐儿来,你且求她一求……只要她愿意开口,我想齐律定然会点头啊……以那齐氏之势,想必眼下权氏也是不敢招惹的……”这话断续的传进谢珂耳中。谢珂只是轻轻一笑,一旁的程嬷嬷脸色却变得十分之难看。 在她看来,谢老夫人这是自毁城墙。 “宝姐儿,夫人终究老了,你莫要在意……” “嬷嬷放心,我晓得。”她这个祖母chong霞姐儿,chong玉姐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她,谢老夫人的chong爱总有那么几分功利之心。 眼下她即已嫁了齐氏,在谢老夫人眼中,无疑是个有身份的了。所以她刚刚那番话。许真是出于对谢玉的疼惜。 如果她与玉姐儿当真姐妹情深,这本也不算什么难事,为了族姐,便让齐律对权笙说几句重话又如何。别说是权笙了,便是权大姑奶奶知道,也定会点头遵从的。在权家人眼中,如果能因为谢玉而能与齐氏交好,这自然是桩十分合算的买卖。 只是她和玉姐儿? 前世是仇家,今生也未能幸免。 差别只在于今生谢玉终究没有害成她罢了。所以她为什么要为谢玉说话?人在做,天在看。一切不过是谢玉咎由自取罢了。 她不火上浇锅油,已是她的心善了。所以谢老夫人的话,谢珂根本就是毫不在意的,任她们如何在背后算计于她。她自巍然不动便是。她便不信她不想说的话,谢老夫人的谢玉能让她出口。 何况不是还有个齐律在吗? 他那人,能让她吃这种闷亏。 便是她被蛊惑了,他也会为她把好这道关卡的。所以谢珂可以说是毫无压力。程嬷嬷自然不懂其中缘故,很怕谢珂耐不得谢老夫人和谢玉联手演的苦情戏,而真的对谢玉心软。 在她看来。玉姐儿的心已经长歪了,便是她表现的再和善,也不过是做戏罢了。 程嬷嬷将脚步故意放重了些,屋中果然瞬间安静下来,随后程嬷嬷笑着挑了帘子。”老夫人,您可是念叨一早上宝姐儿了。这不,宝姐儿终于来了。姐儿快进来,外面冷,可别冻坏了。“ 谢珂含笑谢过,这才施施然的迈步进了屋子。 屋中谢老夫人坐在主位,见到谢珂,脸上满是笑意,她今日似是刻意妆扮了。墨绿的嵌了素色镶边的染花褙子,脚下踩着一双福字鞋。鬓上簪着双珠,只是这双珠鬓是时下三十左右的妇人喜梳的。谢老夫人这年纪梳了这鬓,这明显是不服老啊。单这鬓自然无可挑剔,可配上谢老夫人的脸,谢珂终究觉得不是很顺眼。 不过这也与她无关。 左右谢老夫人很快便要离开京城了。再见遥遥无期。 不是她不喜这个祖母,实在是,她让她着实喜欢不起来。处处算计便罢了,哪怕到了眼下这关口,她竟然还能被谢玉几滴眼泪收买。实让谢珂无话可说。 行了礼,与谢玉一左一右落坐。 谢珂先是将早已给谢老夫人备下的礼物让丫头呈上。 是尊白玉制的宝相观音。玉质自然无可挑剔,而且是经了大相国寺的主持亲自开过光的。可谓是万金难寻。果然谢老夫人看着玉观音止不住的点头,人老了便越是信这些。 她一早便想请尊观音。 上次大福泽寺的了空主持给她相看宅院,她倒是开口相守。可了空却说他素来不做给玉器开光这种事。 让她趁这次宝姐儿成亲来京城,可以去京城的寺庙求上一尊。 可她一个内宅妇人,又是初来乍到,只打探到大相国寺的观音倒是十分之灵验。可若想求尊由主持亲自开光的,那恐怕得等个三五年,据说便是皇亲国戚要求一尊,也得乖乖领了名牌排在后面,最终谢老夫人不得不绝了这心思。 却不想谢珂给她送来了一尊。 “宝姐儿啊,还是女婿有本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大相国寺的观音,祖母一早便想求一尊,只是却听说这观音十分难求,也便断了这心思,倒不想你给祖母送了尊。好,好,回建安祖母就亲自将这观音供进小佛堂。日日三柱清香,求观音保佑我谢氏昌盛。 保佑你们几个姑娘都嫁个好人家。 夫妻和睦,举案齐眉。”谢老夫人喜滋滋的道。 谢珂脸上也露出浅笑来,觉得和了空交好当真十分有用。不过了空一封信罢了,人家大相国寺便派了人将观音送到齐府。 不过这些谢珂可不会和谢老夫人多说。 她既然承了齐律的情,便让她以为是齐律孝敬她的吧。不过这般静谧和乐的气氛下一刻便随着谢玉的哽咽之音而被破坏殆尽。显然谢玉这一出,虽然不出谢老夫人预料,可她选在这个谢老夫人十分喜悦的时候发难,还是让谢老夫人有了几分怒意。 “……祖母,你可一定要救救孙女啊。宝姐儿,你可一定要救救姐姐。姐姐在权氏活不下去了。”随后便开始哽咽的说自己在权氏如何被欺负,那权母还有权在姑奶奶如何不讲道理,如何欺她势单力薄……那权大姑奶奶又是如何嫌弃她,她嫁进权氏不足一载,便张罗着给权笙另娶。总之,说的极尽可怜之能事。 谢珂脸上不辩喜怒的听着,谢老夫人刚才听过一遍了,如今再听,心中也没什么触动。 至于程嬷嬷…… 则始终垂首立在谢老夫人身后,观她的神情,同谢珂一样,脸上也不是悲不喜的。 谢玉自觉说的可怜,可是却未收到预期的效果,便是连谢老夫人脸上都隐隐透着不耐,她心中大恨,可眼下除了谢珂,她还能寻谁相帮。 哪怕心中再恨谢珂,此时也只能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可恨啊,明明都是谢家女,她日子过成这般。可谢珂竟然满面红光,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春*色直让她恨得牙痒痒。 齐律那样的人,哪里是权笙那孬种能比得上的。 谢珂怎么就那么好命,能嫁进齐氏,还能得了齐律的欢心,而她就处处不顺,哪怕想一心一意与权笙过日子,都有人从中作梗。不是权母找她麻烦,便是权大姑奶奶仗着身份来训斥她。 她谢珂便是在娘家也未受过这等委屈。 而最让她上火的是自己的兄长终于被放出来了,可是她的父母却将损失的两万两银子强加到她身上,说是骁哥儿都是因了她才闯了这等大祸。 两万两啊,不是千两百两,让她去哪里寻来给她们。 同样是女儿。可是四叔谢年待宝姐儿却是……黄金宝塔,田契地契,还有那一百几十抬的嫁妆。 当天观完齐氏娶妻,权大姑奶奶便回了娘家,披头盖脸的数落她,说同是谢家姑娘,权家娶的是块烂石头,齐氏娶的却是金镶玉。她如何能忍,当时便和权大姑奶奶争执起来。 真是笑话,权氏想娶宝姐儿?也不让那权笙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他哪里能和齐家二公子相比。[弱弱的问下,有人能领妞的大神之光不?](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旁观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二十一章旁观 人家是京城的齐阎王,连皇帝老子都把他当成掌中宝。 他行事再胡闹,再肆无忌惮,哪怕杀人放火,皇帝*都睁只眼闭只眼。权笙呢?遇事只会往女人背后躲,不是听娘的便是听长姐的,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谢珂能看上他? 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哪怕她恨极了谢珂,也不得不承认谢珂的眼光是极好的。 她相中了齐律,嫁了齐律,而那个京中霸王,真的对她俯首帖耳的很。在谢珂面前,谢玉着实看不出齐律哪里像个索命阎王,倒是个一心一意把谢珂当成珍宝捧在手心的痴情少年。 他和谢珂立在一处,的确漂亮的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不想那日她的话音落下,权大姑奶奶便动手打了她。她自然不会甘心被打,于是还了手。 这时权笙终于出手了,可却不是阻止权大姑奶奶打她这个妻子,而是拦下了权大姑奶奶,自己动手打了她。 那一刻,谢玉真是心如死灰。 随后权大姑奶奶立时说要给权笙另娶一门平妻……便当着她的面,那般肆无忌惮的说出。她谢玉便是再不喜权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再娶个女人入门,她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她的父母自然是不能指望的。 何况她那爹娘满脑子都是那两万两银子,对于她在权氏水深火*热的日子是一点也不在意的。 骁哥儿那个闯祸精,更是不能指望,没有他,她在权氏不至于这般举步为艰。眼下能帮她的……细数下来,竟然只有谢珂了。所以哪怕再不甘,此时她也只能对谢珂开口相求。 只是…… 谢玉哽咽着将遭遇说完。谢老夫人作势长叹一口气。“宝丫头啊,你若是能帮,便帮一帮玉姐儿吧。你们同姓了谢字,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权笙若真的另娶,玉姐儿的名声不好听,你在齐氏恐怕也难抬头做人。” 这话说的。当真是连削带打,顺带着替她设身处地的‘着想’啊。她是不是该感激涕零? 谢老夫人这一开口,谢玉和程嬷嬷不由得都望向谢珂。谢玉是满眼期盼,程嬷嬷则上脸带忧色。谢珂不动声色的将衣裙下摆抚平,这才一脸惊诧的抬头。 “祖母怎么这般看着孙女?我知祖母担心我在齐氏会不会被人欺负?祖母也知道齐律那性子……他怎会容人欺我?”谢珂说到这里。小脸上的笑似乎都灿烂了几分。 似是回忆起齐律如何相护。 见谢玉又要开口,谢珂自然而然的继续道。“他那性子啊,恁的任性呢。过门的第一天,他带我去给齐夫人敬茶,却不想齐夫人发难。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齐夫人只是觉得孙女出身小氏族,总是比不得京中闺秀,所以想留下孙女教导些规矩罢了。可他立时便变了脸色,说是他的妻,便是生为其母也不得训导……祖母你说他这人是不是蛮横霸道?” 谢珂颇有几分沾沾自喜的问道。 谢老夫人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回应。 她心中对齐律一直颇为忌惮。入京后更是听了许多关于齐律的传言。都说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刚才宝姐儿所说之事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做,自然都是大不孝的。可是若是齐律来做,谢老夫人竟然觉得与自己听来那些杀人放火的恶事比起来,不过是ding撞了齐夫人几句,委实算不得什么。 只是,她此时却觉得和宝姐儿说玉姐儿的事似乎不那么合适。 她便是疼惜谢玉,可终究不是她嫡亲的孙女。若是因为她而惹了齐律,谢老夫人觉得颇有那么几分得不偿失。 听宝姐儿一席话。 在齐氏这个齐律行事毫无顾忌,到他爹娘都惹他不得。玉姐儿之事他若甘心相帮还好。可若是一个弄不好。恐怕会惹怒了那个活阎王啊。 若是他不管不顾的发起狠来。 若是他因此伤了宝姐儿哪怕一根汗毛,自己那chong女如命的儿子岂不要和她拼命。不划算,不划算……见谢老夫人面色凝重,谢珂在心中淡淡一笑。什么祖孙情谊。不过尔尔。 她不过几句话便让谢老夫人打了退堂鼓。 见时机已够,谢珂才再次开口。←百度搜索→“刚才祖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祖母还请再次示下?”谢老夫人如何还会再说一遍。趋利避害是为人的本能,何况她一直自诩是其中的翘楚。“我刚刚说你在齐氏没被欺负便好。想来以你的性子,从不与人结怨。自然不会有人欺你。” 谢老夫人这话虽然说给谢珂听,可也意在点醒谢玉。 走到这步田地,谢老夫人便是再糊涂,耳根子再软也知道这事谢玉一定有责任。 那权笙她是见过的,是个老实孩子。 那权大姑奶奶虽然不好相与,可总归是出嫁的姑奶奶,权氏还能容她在娘家翻了天。所以只要谢玉恪守妇德,权氏实在没必要与谢玉为难。 好歹谢玉与谢珂是姐妹。 齐氏娶了宝姐儿,变相的与权氏也成了亲戚,权氏何必冒着得罪齐氏的风险与谢玉为难。 这样一想,谢老夫人觉得登时心如明*镜……“玉姐儿啊,你好好学一学宝姐儿,遇事不要急躁,这夫妻相守啊,贵在谦让。你是做妻子的,让一让夫君又如何,何必与权笙针尖对麦芒。”“祖母,不是我与权笙为难,实是权家……” “好了,不必多说了。你回去后好好孝顺你婆婆,敬你那姑奶奶几分,再和权笙好好说道说道。将事情说开便是了。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今日可是宝姐儿三朝回门的好日子,你若止不住泪,还是寻了权笙先回吧。”最后一句话,说的十分不客气。 谢玉气的握紧了拳,可却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谢老夫人便是如此,只有她认为对的东西,她才会尽力相帮。 眼下她已经不想帮她了,所以她便是说破了嘴皮子,谢老夫人也不会心软的。 谢珂啊谢珂,同族姐妹,便眼睁睁看她过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吗?齐律只要开口说一句,权氏必不敢再欺她。可是这个小小的忙,谢珂都要装疯卖傻的推拒。 谢老夫人看不出,她难道看不出吗? 自从进了这个屋子,她便没打算帮她。她说再多的话,她也丝毫不会心软。她的心怎么能那样狠! 同姓了谢,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齐律为了她敢和齐母相抗。齐家夫人可是贵为公主……可是权笙呢,不管权母说什么,权笙都只有点头的份。 权母说她身有晦气,所以最近总惹出事端来。他便再不进她的房……权大姑奶奶说她不是个贤惠的,要另给他寻个姑娘,他点头称是。 她怎么就遇到那个一个不中用的男人。 “祖母教训的是,是我的错。今天可是宝姐儿的好日子,我只是心中有些郁结,所以才有些失态,宝姐儿,莫怪姐姐啊。” 心中恨极,可谢玉脸上却不得不带出笑意来。便是谢珂摆明不帮她,眼下她也不能与谢珂交恶。 好歹此时这是她唯一能震慑权氏的东西了。 若是她与谢珂闹僵开来,权氏便当真毫无顾忌了。“怎么会,姐姐若是心情不好,便出门走走。大相国寺的主持最近开坛讲经,姐姐可以去听一听。”谢珂笑呵呵的建议。 谢玉脸上的笑一僵。随后掩饰的用帕子遮唇轻咳了几声。“祖母,孙女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想去内室休息一会。”谢老夫人正担心谢玉发难呢。见此赶忙点头。 “既然身子不适,便快去歇息吧。阿莞,你扶了主姐儿进去。”程嬷嬷应了。 谢玉牵强的笑笑,这才扶了程嬷嬷的手挑了帘子出去。因心中实在郁结,扶着程嬷嬷的手指不由得狠狠攥紧。程嬷嬷似乎吃痛。哎哟一声轻呼,谢珂这才回过神来。 “嬷嬷,你看我一想事情便不管不顾的。”谢玉望着程嬷嬷腕上的几个指甲印记,压抑着怒意道。 程嬷嬷心里冷笑,脸上神情倒是十分淡然。“无甚大事,回去擦些药酒便好。姐儿看起来倒真像是病了,还是进屋躺躺吧。”程嬷嬷说完,转身离去。 谢玉终于露出了冷笑。 望着程嬷嬷背景的目光十分寒,这个程嬷嬷自幼似乎便不喜她,无论她如何讨好,如何奉承,她似乎都不为所动。相反的,宝姐儿好似从未讨好过她,奉承过她,可她对宝姐儿倒是一心一意的好。 族中出了什么事,她总会向谢珂通风报信。 诸人说话时,她的话听起来似乎不偏不倚,可是细想下来,却是句句偏向谢珂。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谢玉觉得头真的疼起来了。 谢珂不帮忙,现在连谢老夫人似乎都不愿相帮了……待回到权氏,她要如何应对? 谢玉离开后,屋中气氛渐渐热了起来。谢老夫人问一句,谢珂答一句,偶尔还会说几句俏皮话,直哄得谢老夫人喜逐颜开的。这时,程嬷嬷挑了帘子进来。“看你们祖孙俩这幅亲近样子,奴婢倒真不忍心打搅。不过四爷唤宝姐儿去用午膳。说是特意给姑爷和宝姐儿准备了满满一桌好吃的。”[感谢‘默默的路人甲’亲的打赏,感谢给本文投月票的亲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亲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二十二章亲人 “看你这话说的,好似齐氏会亏了宝丫头似的……”谢老夫人打趣道。程嬷嬷也笑了。“您还别说,您不提我倒不觉得,您这一提,我这话还真的不能让姑爷听到。” “祖母,嬷嬷,你们就别打趣我了。”谢珂小脸红扑扑的说完,谢老夫人和程嬷嬷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大笑出声。 程嬷嬷在心底感慨,这幅画面倒真是祖母慈,孙女孝,多好。 好在老夫人还不算糊涂的彻底,没有将玉姐儿之事大抱大揽在身上。那玉姐儿……抽空子她还得提点宝姐儿一番,可一定要防备那玉姐儿。她总觉得玉姐儿看人目光中仿佛带着刀子。可别一个留情被她算计了。 谢老夫人并不打算与谢珂一同用膳,毕竟她对齐律,还是有那么几分顾忌的。她这辈了最丢人的便是被一个后生生生吓得大病一场,这可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哪怕现在那少年已经成了她的孙女婿,她对齐律也着实称不上有什么好感。程嬷嬷引着谢珂直奔外院的偏厅,宴席便布置在那里。 她虚扶着谢珂,水青水竹跟在二人身后。“[宝姐儿,玉姐儿之事,姐儿如何打算的?” 谢珂挑了挑眉。“玉姐儿之事?玉姐姐出了什么事吗?”她压根便不打算理会。程嬷嬷自然是个闻弦便知雅意之人。不由得点头附和道。“嬷嬷说错话了,玉姐儿能有什么事,不过小夫妻闹闹别扭罢了。何需旁人出面,他们小夫妻关起来门来自会和好如初。只是姐儿啊,嬷嬷有句话不吐不快,这人活在世,害人之心自是不可有,可这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谢珂如何不懂这个道理。 这辈子她做的最多的便是防着被人暗害了。 她和程嬷嬷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随后话锋一转,她问起了回建安的行程。“……大即四五日后便要动身了,咱们谢氏的根终归在建安。老夫人也在那里生活了三十几年,虽说京城是老夫人的娘家,可老夫人这次回来,却觉得陌生的很。反觉各种不自在,人老了便是如此,故土难离。这次回去,短时间内老夫人怕是不会远行了。至于四爷…… 似乎有意想将谢氏的生意往京城迁一些。 不过那是爷们的事…… 想来四爷有此一想,定是因了姐儿。整个建安谁人不知。四爷chong女如命。恐怕现在京城也都在疯传四爷嫁女的风光呢。”说起风光二字,谢珂闹了个大红脸。 她的那些嫁妆啊,委实太过出风头了。 只是她的父亲和齐律似乎都不觉得,这点上他们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父亲谢年想让她风光大嫁,齐律却是想风光大娶。按齐律的话说,这是他老丈人家银子多,羡慕?羡慕你们也娶个能给出黄金宝搭陪嫁的姑娘去啊。 总之,他为此十分的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眼光极好。 自然,他的眼光是极好的。这点谢珂觉得他说的十分正确。她可不是等闲之人能娶到的。 上一世她活的卑微,这一世她活的却十分金贵。以她的身家,她可不会随便嫁个男人受前世那样的委屈,如果没有齐律,她是宁愿不出嫁的。到时求了求了空,让他弄出个‘不嫁兴家’之说想必也是不难。 有了那样的言论,想必谢老夫人必不会迫她嫁人。 至于父亲…… 或许初时会不理解,但他想父亲是懂个懂爱之人。慢慢的必定会理解她的。只是,她遇到了齐律,那个怨家啊。 想到齐律。自然便想到最近几日他的‘夜夜笙歌’……她的小脸又难以抑制的红了红。程嬷嬷十分好奇,不由得抬头望望天,今天虽然出了日头,可这大冬天的。难道还能被日头照红了脸。 程嬷嬷是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看来,齐律又不是那些小门小户里的,还能缺了姑娘啊。 缺是不缺的,似乎连皇帝老子都送了他一对,他嫌对方包藏祸心。便转手推了,齐夫人便转而赠给长子了。想着那日见到的她那位长嫂。 谢珂感慨,为什么当人‘长嫂’的,身上都是那么一幅谁也招惹不得的气度,这位如此,家里那位姜氏亦是如此。 眼见着离偏厅不远了。“嬷嬷,佑哥儿和嫂嫂可好?” 说起那对,程嬷嬷叹了一声气。“别提了,你祖母本不让我和你说的。他们那对啊……姜氏始终无子,你大伯母虽然不说,可也是不喜的。所以在离开建安前,和你祖母提了说要给佑哥儿娶房妾室。” 谢珂不由得露出惊诧之色来。 娶妾?给佑哥儿?“大嫂能同意?”“自然是不同意的,又哭又闹的,老夫人出门之前好容易才安抚住。说来也怪啊,佑哥儿成亲的日子可不短了,可这姜氏始终没个动静。大奶奶能不急吗?便是老夫人私下里也问了姜氏,怕她有什么隐疾。” 世道便是如此,生不出孩子来,便将一切怪到女子身上。 这样想来,其实姜氏也是个可怜的。 “回建安后,嬷嬷有时候还是劝一劝大伯母吧。嫂嫂毕竟还年轻……”程嬷嬷用了颇为欣慰的语气应下。“还是你懂事,你啊。年纪还小,尚不知道女子若是无所出,会如何艰难……” 说话间,到了偏厅。程嬷嬷告退而去。 水青水竹上前扶了谢珂,女子无所出的痛处,她前一世也是尝过的,所以她才感叹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佑哥儿如是,姜氏也如是。 姜氏若是踏踏实实的与佑哥儿好好过日子,而不是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的,焉知不能生个一儿半女的。佑哥儿若是早些放下惜主,一门心思与姜氏好好相处,也许姜氏也便不会如此了。 这世上诸事啊,总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可是事已至此,大伯母却只一心想着给儿子纳房妾室。想来这妾氏若是真的入了门,便是大伯母恐怕都难有安生日子过了。 那姜氏不闹个天翻地覆如何甘心。 心中终究有些郁郁,可这郁郁在看到厅中那个对她笑的开怀的少年时,突然便散了几分。旁人的事,她操那劳什子心思做甚。当初在谢氏时,为了大伯母一家她也算是殚精竭虑了。不管是对佑哥儿还是对芸姐儿,她都是问心无愧的。 芸姐儿听了她的话,现在日子过的安安稳稳。 而佑哥儿一味的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所以日子才过得这般。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她已问心无愧,所以何必多思? 她险些钻了牛角尖呢,好在有他。这人啊,便是不说什么不做什么,只要扬了脸对她笑笑,她就觉得连屋外的日头都盛了几分。有种人啊,生来合该是万众瞩目的……她想,齐律便是如此。 不管他行到哪里,似乎只一眼,便能从万人中挑了他出来。 不管他做什么,哪怕行事不羁,哪怕他所做之事毫无道理。可事情由他所做,就是让人气不出恨不得的…… 想必皇帝老子对他,也与她待他的心思差不多。这人啊,生来便是挑战人的承受底线的。 她不知道皇帝的底线是什么,可却知道自己对他……似乎底线可以无限制的放大,放大……“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齐律对她扬扬手,一旁父亲谢年含笑而望。 谢珂笑着点头,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岁月净好的感觉…… 如果一直能这样,他永远这般肆无忌惮,哪怕再张扬,也无人理会。而她便日日候在院中,能每日看着他这般意气风发的笑着回家。 谢珂想,那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这人,不管是容貌还是性子都注定,他不会是个安守本份的。所谓过犹不及,不管是容貌还是脾性,都是满则盈的,哪怕他不去寻事,事情也能找到他头上。这不是他愿与不愿的问题,就像皇帝上次对他出手。 能对他出一次手,自然还能再次出手。 所以他看似爽朗的笑中,又掩藏着多少不为她知的艰难…… 可似乎在她面前,他永远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他能不能不要笑的这么灿烂,害得她眼睛又有些发涩了。 谢珂走到近前,齐律亲自起身安置好了她,嘴里还一个劲的嘀咕道。 “真是傻姑娘,有好吃的都不知道走快些。一会饭菜凉了,吃了闹了肠胃可如何是好?林长源又该让你喝那些又苦又涩的汤药了,你又该皱了眉头,一幅被谁欺负了的样子。你不知道你那幅表情……可怜的很,看了让我恨不得砍上林长源几刀。”碎碎念中。 谢珂又羞又怯的看了一眼父亲。看到父亲眼中毫不掩饰的笑意,不由得推了一下齐律。“你闭嘴。”这人,不知道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吗? 齐律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谢年又不是外人,他可是他的岳父大人。 而他知道,自己这位岳父大人对谢珂可是视若珍宝的。这点他们二人出奇的一致,所以谢年在他眼中是亲人,因为他真心待他的小姑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半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二十三章半儿 齐律心中是非评判很简单。 对他好的人他回以加倍的好,似乎这世上也就只有谢珂一个了。他的属下自然也待他好,可那与谢珂待他的好是不同的。 他们尊他之令行事,对他尽忠,他回报以同样的信任。 他让他们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是谢珂嫁给他,却是自带着几万两银子加田产的,便是没有他,她也能活的很好。这让他有些忐忑,怕自己根本不被她所需要。想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男子汉的一面。想让她的眼中只看到他,只有他。 总之,这种感觉十分矛盾。 如果谢珂待他不好,他倒觉得心里舒坦些,可她偏偏待他极好。 简直是无所不应了。 从小到大,便没谁待他这般好过。 所以成亲虽然才三日,可齐律已暗暗发誓,这辈子,绝不让他的小姑娘伤心。世人欺他辱他,可以。但绝不能欺他的小姑娘半分,辱他的小姑娘半分。若是有人敢欺谢珂,他会立时要了他的命,管他是谁?哪怕是天皇老子他也敢与之一斗。 自然,这些他不会说给谢珂听。 他的小姑娘,不必操心这些,只要好生的呆在家中做个富贵小妇人便是。 对于谢珂的娇斥,齐律自然是不气的,笑呵呵的扶好了谢珂,又转身去给谢年敬酒。 谢年笑着满饮了女婿敬的酒,再抬目去看女儿,只见女儿小脸嫣*红,一双眼睛却亮闪闪的望着齐律,那样子……让他想起了当年妻子望着他时的目光。 而身边的小女婿,见他满饮了杯中酒,又殷勤的给他满了一杯,那幅样子,笑眯眯的,漂亮的脸上全是讨喜的笑。哪里有半丝以往的跋扈……在今日之前。谢年都是担忧的,毕竟齐律这名声在京城委实算不好。 自己的女儿表面看上去是个好脾气的,性子也柔。 可知女莫若父,谢珂骨子里却十分倔强。他真怕二人相处不来,今日一见似乎与他所想不同。 女儿在齐律面前使着小性子,齐律还满脸笑呵呵的,一幅纵容的神色,谢年也看的出。二人并非做假,看起来更像是真情流露,看样子在齐家,二人便是如此相处的。 你进我退的,你退我进……总之看上却竟然十分融洽。谢珂可不想父亲谢年一直这般看着她,不由得开口道。“不是说权家姐夫也在吗?” “……本来是在的,不过被我‘请’走了。我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他在这里做甚?”言下之意,那是个多余的。谢珂真的很抚额,这人说话素来荤素不忌的。她也知道这个‘请’字实在是他太自谦了。 说到权笙,谢年不由得露出几缕苦笑来。 自己这个女婿啊,当真是霸道的很呢。在旁人面前,他永远一幅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那权笙见到他,很是热情的上前招呼,可是他不过斜斜看了他一眼,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说今日他陪妻子回谢宅陪岳父大人,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于是权笙便白着脸告辞了……“你啊。永远不知收敛二字何意?”想了知道他这请人的方法一定十分之霸道。不过他霸道之性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谢珂已经懒得说教了。 只是小声嘀咕道。 “收敛?我为何要收敛……你难道不知人性本恶吗?你越是良善,越要被人所欺。越是霸道,行事无所顾忌。越是被人尊着敬着。岳父大人觉得小婿这话说的可对?”齐律一边给谢珂布菜,一边笑着去问谢年。 谢年点点头。 “虽是歪理,但细想之下还真的有几分道理。欺软怕硬是人的劣根,亦是本能。 行事只求无愧于心,何需多想?”谢年素来信奉随心随yu几字。便如这次女儿出嫁,母亲。大哥和族中长辈都责怪他给女儿准备的嫁妆过矣。 可他就这一个女儿,他有银子,为什么不能让女儿风光大嫁。我辈之人,行事自问无愧于天地,他才不会在意旁人怎么说呢。我行我素又如何?他高兴……齐律这几句话虽然比他还自大,可依旧是在说行事随心所yu,所以谢年点了头…… 得了谢年承认,齐律笑着横了一眼谢珂,那目光中的得意几乎不加掩饰,望着他这小孩子心性,谢珂简直是哭笑不得。 真像小孩子得了块糖后的神情,若是有尾巴,简直要翘上天了……“父亲,你可别纵容着他,他这人本来就够无法无天了,若得了父亲‘金玉良言’他行事岂非要翻了天。” “胡言乱语,我看律儿行事有度的很,有度的很。←百度搜索→倒是你,以前在娘家被为父chong坏了,脾气也算不得好,律儿啊,你可得多担待宝姐儿些。这丫头自幼娇惯,吃穿用度皆十分讲究……总之,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以后便交给你了。”做父亲的都会如此,将自己的孩子贬的一文不值,可真正用意却是为了维护。 而且父亲和齐律什么时候关系这般……亲厚了。 竟然唤了他‘律儿’。谢珂不得不承认,只要齐律想,其实让人喜欢上他是件十分容易之事。 齐律笑着点头。 “岳父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宝姐儿。不让她受委屈,便是我父母也伤不得她一根汗毛。至于吃穿用度……我的妻定然要用世上最好的。” 齐律这话并非承诺,更像是信口拈来,可谢珂知道,他这人素来不打诳语的。他的话听在旁人耳中,也许会觉得他不可一世,可他却从来说到做到的。谢年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这才转向谢珂。“宝姐儿,父亲要选回建安,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再来京城探望你了。你和律儿要好好过日子。 不得任性,不得欺负律儿……” “父亲……”谢珂不依的拉长了调子唤着。 谢年朗笑出声。“好,好,我不说了,小姑娘不好意思了。律儿,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谢年无子,以后你便如我子。”这话便说的颇得了,便是不可一世的齐律也不由得敛了脸上的笑意,与谢年对视片刻,然后郑得颔首。 “父亲放心,我必视宝姐儿为珍宝。” 谢年满意的笑了,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此时他心里是即高兴又酸涩,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一朝嫁人他人妇。 自然是十分不舍的,好在齐律是个好男儿。年纪不大,却是个有担当的。他说的话,似乎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总之,谢年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 谢年想,自己终是可以放心了,亲眼见到小夫妻二人这般相处,他可以安心的回建安了,年祭时,也能不愧于心的告诉亡妻,他给女儿寻了门好亲事……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其间大半时候都是谢年在说,齐律和谢珂在听,偶尔齐律会开口说上几句,而后不是谢珂拿手指点点他,便是谢年仰首大笑。最后谢珂实在不愿听这二人的论调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父亲竟然与齐律的性子有那么几分相似,差别只在于齐氏能容得齐律那般肆意而为,而谢氏却不能任由父亲谢年胡作非为。总之,二人说到最近竟然生了几分惺惺相惜来。 谢珂索性回了自己未出嫁前的院子小憩。 任由那两个男人在偏厅继续胡言乱语。 这一挨枕头,她才觉出疲累了。她这身子骨似乎怎么养都不见强健,再加上这几天夜里齐律总要闹腾她许久。平日精神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一静下来,却有身心俱疲之感。谢珂迷迷糊糊的睡去。 待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眼前便是一张放大的俊颜。 谢珂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不知何时,齐律竟然躺在她的身侧,一双眼睛含笑望着她。见到她转醒,他不由得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爱怜的道。“真是个懒姑娘,你可足足睡了两个时辰,眼见着天都要黑了,你再不醒,我们今晚只能留宿了。 可爷我素来睡习惯了自家的大chuang。这乍然换了chuang若是睡不着,可又要折磨你了。”齐律说完,颇为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起谢珂来。谢珂拉紧了身上的锦被,一事防贼似的表情。 齐律失笑。 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呢。 他若是真的想,她抓着被子便能让他罢手了吗?不过是多了几分情趣罢了……她啊,怎么该精明时精明的怕人,可是这般糊涂时,又糊涂的爱死个人呢。 “都这么晚了,我们回家吧。”谢珂可不想留宿,先不说自己身*下这张chuang可比不得齐氏的结实,便是与她在娘家……巅鸾倒凤。别说做了,只是想一想,她便觉得小脸烧的火辣辣的,这个……没皮没脸的,把这事当成家常便饭了,不管在哪里都不忘说上一说。 “好,回家……”齐律应了,可谢珂怎么听,都觉得他话里有那么几分……遗憾。 夫妻二人被谢年一路送出院门,然后在谢年不舍的目光中打道回府。 车上,齐律眼睛晶亮的望着谢珂。“宝姐儿,岳父大人那句‘半儿’,你可听出什么深意来?”[感冒好了没几天,又闹起肠胃来了,我最近怎么那么倒霉。还是六千更,等身体好后再加更。么么哒,谢谢投月票的亲们,谢谢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磐石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二十四章磐石 “能有什么深意?不过是盼着你待我更好些,所以唤了哄你的。”谢珂笑呵呵的道。 齐律黑脸。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唤了哄他的。明明是十分之有深意的, “宝姐儿啊,你陪你祖母之时,我和岳父大人可是相谈甚欢,你知道的,我这人啊,其实生的ting讨喜的。所以岳父大人对我十分满意。说些推心置腹之语自然在情理之中。”齐律随后沾沾自喜的道,谢珂不想打击他,其实在她看来,不管自己嫁了谁,父亲都会让喜欢上的。那可是她的夫婿,是她要依仗一世的,父亲这么疼她怜她,自然是爱屋及乌的。 不过这话说出来,可以想像少年一定又会黑脸的。 所以她只得苦苦忍着,在他面前啊,其实说话也是门高深的艺术呢。 于是谢珂眨着眼睛,巴巴的望着齐律,一副愿闻其详的意思。这眼神在齐律看来,是十分讨喜的,他的小姑娘这个时候显得特别娇憨,少了平日的精明劲儿,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真是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伟岸丈夫了。 自然,让她依靠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伟岸吗……再过个三五年,他必然是伟岸的。 “……却原来你寄居楚氏时,你父亲竟然曾写过一张‘谢氏由嫡女之子承继的’文书。” 听了齐律这话,谢珂是真的吃惊了。自己父亲怎么又提起了这一茬呢。以前她的亲事之所以一直拖着,便是因着这文书,祖母生怕她的夫家借此霸占了谢氏……所以看哪个人都不顺眼。大有将她长留谢氏之意。 若非齐律谢老夫人实在无法拒绝,恐怕她这亲事还真得像前世那般。 也许还不如前世呢,她可是连亲事都未定的,前世好歹她和权笙的亲事是一早定下的。 谢珂不知道谢老夫人现在还存不存着这样的担忧,可是父亲突然提起这个,一定是有缘由的吧?“似乎是有的,不过我没有见过。”谢珂是知道有这一张文书的。似乎还在官府用了印,以证真伪。 只是在哪里?谢珂从未过问过……因为她压根不准备动用的。 她的尊贵,无需谢氏家业锦上添花了。再说便是仗着这个身份尊贵,也不算什么本事?恐怕人家背后会骂她是个薄情寡义的。毕竟将自己的娘家都当成了‘陪嫁’,委实过矣。 不过有这文书在,便是过,旁人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只是她却从未当过真。 便是不为父亲,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也没打算拿了谢氏讨好她未来的夫家,何况她嫁的还是京城齐氏……如果她真的动了拿谢氏家产讨好齐律的心思,那她与旁的女子又有什么不同。同样想着借着依仗让他倾心。 可他缺这些银子吗? 见谢珂答的坦荡,齐律一声叹息。 真是个傻姑娘……他知谢珂眼下必定不会在意这个,可是她初回谢氏时,谢老夫人待她可是十分刻薄,当时还是他出面替她解的围。当时他便想,楚晔那厮怎么那么大方,又送铺子又送庄子的。 这谢珂倒真是傻人有傻福。也不知道凭着什么本事得了楚氏阖族的欢心…… 那时他只觉得谢珂生的尚算漂亮,可除了漂亮。他觉得她与旁的姑娘也没什么二样。不过是娇生惯养着。 而且他那时十分鄙夷谢珂,好歹也是堂堂谢氏女,怎得要靠了楚氏才能勉强保了颜面。 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她一早便知其父谢年曾将整个谢氏交托给她……当时她完全可以以这为依仗,想必便是谢老夫人便不会那般苛责她了……可她没有,被诸人那般嘲笑,她都没有吐出这个秘密。 齐律想,若换做是他,恐怕到了那个地步,也只想争个鱼死网破了。 这小丫头。却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将那依仗拿出。 却是为何?以前他确是想不通,不过现在却有些懂了。她这人啊……看上去对亲人冷冷淡淡的,似乎谢氏除了其父。便没谁能让她另眼相看,可是她实则最是心软。那东西一经说破,恐怕提亲之人会踏破谢氏门槛。只是那时,谢氏恐怕会被天下嘲笑吧。 嘲笑谢氏没个能担当的男丁,嘲笑谢年后继无人。 所以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会将这秘密大白于天下。今日谢年和他提起时,他是真的惊到了。 同时对于小丫头这位父亲也着实刮目相看了几分。 他竟然将这事告诉他,他便不怕?可观谢珂这神情,齐律简直是哭笑不得,这父女两个有什么依仗啊,怎么就不会担心他对谢氏起了歹心呢。 那谢氏,说起来也当真是极富贵的。 何况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 只是小丫头这神情……好打击人啊。于是齐律闷闷的道。“你便不担心我对谢氏不利?”“担心什么?你让谢氏改名易姓,姓了‘齐’字?”谢珂觉得是自己最近对齐律太温柔了,以至他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所以他这是在,没事找事。 “我若真出手,你当如何?” 齐律真的很想见一见谢珂在他面前露出异样的神色来,这小丫头,明明还小了他半岁呢,怎么遇事这般沉稳,据贺章说,上次她安排救他出来时,城里放火,城外放火,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际时,她脸上神情都有淡淡的,丝毫不见忧虑。 这委实有些打击人。因为当初他经此一难,都已经自暴自弃了。若非因她,他着实不想振作了。 因为他委实累的很。 “不如何啊,我倒觉得谢家那些铺子若真的改头换面,姓了‘齐’字,等待我的一定是大把的银子。阿律,不如你便发发善心,将谢氏阖族收了吧。”谢珂一本正经的道,齐律一怔,随后不由得大笑出声。 他笑的委实夸张了,几乎都笑的坐不住了,若不是车里不算宽敞,他都要在车厢里滚上几滚了。 谢珂也不由得笑了,这人,用得着这么夸张吗?是他挑起的话题啊,她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如果他真的对谢氏感兴趣,她真的会十分高兴可以甩掉这个大包袱的,要知道谢氏在谢珂眼中,未来如何安置可是十分为难的。 谢氏只有两个男丁,谢佑和谢骁……便是不分宗,那二人也没有一个能挑起谢氏这个重担的,何况现在分了宗……谢氏虽然伤筋动骨。可在谢珂看来,她那父亲可是留了后手的。若非有后手,她那一百多抬嫁妆可是如何得来的? 所以谢氏还是底蕴深厚的。 齐律笑够了,一本正经的坐直身子,然后不动声色的展开手臂半揽着谢珂。 “你都不知道,岳父大人和我说起时,我有多意外。原来我家宝姐儿可是富可敌国的……我娶了你,岂不是捡了大便宜。” 娶了她自然是得了大便宜的,可是‘捡’她的便宜是那么好捡的吗? 玩笑归玩笑,谢珂自然知道齐律提起这个并非只为逗*弄她一番。见他笑也笑够了,终于能好好说话了。谢珂才缓缓开口。“这事我压根便没当一回事。当初知道时,也曾心中暗喜,想着有那文书在,我不管何时归家,也不会有人敢欺了。 可那时我毕竟年纪小,而且这想法也着实可笑了些。 我十四岁归家之后才发现,便是有那文书在,祖母对我有几分投鼠忌器……可我的亲事似乎更加艰难了,倒真是应了那句高不成低不就了。 似乎只有找个愿意入赘,而且家中还没亲族的…… 可那样的人身份又委实过低,父亲如何能应?总之,那文书给我带来的只有困境……后来我便淡了那心思了。后来……遇到你。你自然不屑于谢氏那几个银子。我也便没把这事当回事。既然父亲对你提起。 我便郑重问一问你。 阿律,你可在意我陪嫁少了几万两银子?” 齐律哑然失笑。他的小姑娘就是与众不同。瞒了他的事,如此这般坦然相问。 他是说不在意好呢还是在意好呢?不等他回答,谢珂挑唇轻笑,随后自动自发的向他怀里靠了靠。这才懒洋洋的开口……“左右那文书里说谢氏是要给我的子嗣的……阿律,这谢氏,你想要也得要,不想要,也跑不掉。”齐律想了想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被‘调*戏’了。 可是子嗣二字,还是让他的心一颤。有些疼,不过他强行压下,轻轻回抱了谢珂。他如何听不出她言语间的信任。 这已经不是信任二字可以包容的了,似乎,她对他……自始至终便从未怀疑过。 哪怕那时,连他自己都已绝望,可她却从未对他失望过。“宝姐儿,你便不曾疑过我吗?”不曾怀疑过他的居心,不曾怀疑过他娶她真的与她的家产有关吗?毕竟她嫁妆推在齐氏,可是占了整整一个院落。 他派了一个管事去清点,到现在都没有清点利索。 可见自己真的娶了个极富贵的姑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揣度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二十五章揣度 疑他?谢珂笑笑,随后不由得想啊想,想了许久终是摇摇头。 她竟然真的从未疑过他……她自然知道他不是个好相处的,从知道他是京城齐二便知道了。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期望,也许便是因为她对他几乎是没有期望的,所以他不管做什么,她都觉得很好,比她所想的要想上太多。 渐渐的,她终是觉得他是个可以性情纯良之人,他之所以养成这副脾性,皆是因着出身。 可他的本性却不是个坏的。哪怕他是京城人口中的齐阎王,便是连父母都敢当面ding撞,曾与兄弟斗得你死我活。此时谢珂也敢信誓旦旦的对天下人说。 他其实不是个恶人。 见谢珂这幅样子,齐律再次轻笑出声。随后很是怜惜的把她揽进怀里。真是个傻姑娘…… 她的话,他信,自从她们订下婚约,她似乎从未疑过他,不管他做什么,行什么事,她总是信他的,甚至比那些忠心跟了他几年的属下还要坚信。 她对他的信任,简直可以称为坚如磐石。 他虽然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信心,可她即信他,他自不会欺他。 何况今日登谢氏,她父竟然将这样的密辛都告知于他。他那位岳父大人是真的全心全意将谢珂托付于他了吧…… 至于谢氏承继? 这问题让齐律的心情终是一沉。“真是傻姑娘,怎么就这么信我,也不怕我哪天负了你。”齐律最终轻笑着逗趣道。负了她啊?会有那么一天吗?其实谢珂并不知道。因为前世他的恶名实在太过振聋发聩…… 今生她便是努力,也难保不会有那样的一天。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因心存恐惧,而行事束手束脚,她这重生一次还有何意义? 千言万语不过化做一句: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她努力了,尝试了,最终失败了。也不会比前世更凄惨了。那样的凄惨她能受,今生不管遇到什么境遇。她都能受。“阿律不会的。”谢珂声音温柔,却坚定的道。 迎上谢珂有些执拗,却又坚定的目光,齐律的脸竟然有些红。 因为他发现…… 他竟然想不顾一切的把他的小姑娘圈在怀里。然后做那夜里永远做不腻的极乐之事。他便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在车中胡作非为。他的小姑娘可是个脸皮薄的,若是惹她怒极,吃苦的还是自己。 温香暖玉啊。他发现自己似乎对那有些上瘾了,哪怕他才不过抱了三日。 “车赶快些。”还是快些回府吧。待归家后便可以无所顾忌了。今日之事,于他来说是种认同,这让齐律觉得开怀,再加上与谢年的相处十分融洽。 从小到大,他从未跟哪个长辈这般相处过。 而谢珂又是他的岳父,他要尊一声‘父亲’……这种与父亲相处的感觉十分奇异,却又让他本能的心生渴望。 他想,娶了谢珂。给他带来的已不止是财富,是京城艳羡的目光,还有……他缺失的亲情。越想越是心潮澎湃。他想把谢珂抱在怀里,想和她说一说自己的感觉……只是这里毕竟是马车上,车厢不过斗大……外面驭夫应了声,果然挥鞭速度加快。 谢珂只当时辰已晚,又更是冬日酷寒之时,他忧心她受了夜风。所以才把她半揽在怀里,才吩咐驭夫加快的。 马车果然很快便到了齐氏…… 齐律亲自将谢珂扶下马车。正要与谢珂一同回院子。贺章却迎上前来。 齐律一见贺章,脸上神情不由得一凝……那种与谢珂在一起时的轻快*感觉顿时消了,似乎少年瞬间换了个人便。虽然没有像初遇是那般满身肃杀之气,可周身那股戾气却是迅速升腾而起。“二爷。晌午皇宫派了公公来传旨,说是明日让二爷携了少奶奶一同入宫。” 齐律点头,脚下不停的扶了谢珂向内行去。 贺章跟上。 现在议事自然不必避着谢珂,当初谢珂一趟京城之行。已经将贺章收服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谢珂那小山般的嫁妆,贺章再不会觉得自家爷娶了谢珂是屈就了。 虽然钱财如粪土,可是那么多粪土摆在眼前,有哪个会眼睛不花。 即有相貌,又有智慧。若细究出身也算是大家嫡女,而且还有滔天身家……贺章觉得自家少奶奶与爷是极相配的。 事情证明,他看的也是极准的,二爷成亲不过三日,可是周身的血腥气似乎都淡了几分。看人也带笑了,说话也轻声细雨了,跟在齐律身边几年了,他终于发现自家爷像个少年样子了。 总之,他是极喜欢自家爷这变化的。 只是不管是齐律还是贺章都明白。←百度搜索→能顺利娶谢珂进门,已是极限了。 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高居宫中那位,都不会由着爷这般平平顺顺的过日子的。可以说,他们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成亲,不过是这场战争的开端罢了。于是他说话也不避讳谢珂,直接道……“爷即已成亲,想必陛下也该有所动作了。眼下北境大雪,据说牧民们家畜饿死了十之七八。这样下去北境必乱。 陛下正在考虑赈灾的人选。 而爷这亲事……恐怕上面那位也不十分满意,会不会此时派了爷深*入北境?” 齐律对于贺章不避讳谢珂说这些,倒没什么不喜的神色。 何况以谢珂的聪明,必然会明白与谢氏联姻,皇帝必定是不喜的。 所以他压根没打算瞒她……只是这般被贺章直白的说出,齐律还是忍不住望了望身边并肩而行的谢珂。感觉到他的目光,谢珂侧身一笑。“你不必顾虑我,便是不动脑子想想,也知道你这个有封地的贵胄少年。似乎最该娶的是位皇家公主,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那么看我做甚? 本来就是个道理吗?虽然不知当时皇帝给了你封的原因……不过想来现在他是后悔了的。”如果不后悔,也便不会对他下狠手了。 即已下过狠手,关系再相修复便是极难的了。 要不管是皇帝和齐律,似乎都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这是什么原因? 对方是皇帝,齐律自然有所顾虑。可是皇帝为何不再次对齐律下手?定然是因为皇帝也是有所顾忌的……至于皇帝顾忌什么,谢珂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想来这身边这少年也是使了手段的。 他又不傻,被人算计一次可以说是失策。 若是连续两次栽同样的跟头,那就是蠢笨了。想到这里,谢珂继续道。“我想来想去,似乎你娶个公主最合皇帝心思。以后你那封地便是不收回去,给了也是皇帝的外孙……这也算是变相的物归原主吧。”不仅是贺章因着谢珂一席话惊诧了,连齐律都停了步子望向谢珂。 她怎么猜出来的?不过凭着蛛丝马迹便能想到这些? 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魏,口口相传的都是自家二爷最得皇帝偏爱。便是连皇子公主都有所不及……所以才能初生便得封地,既然初落地便给了封地,这十五年来,自然是越加的偏chong的。 哪会对这般chong爱的臣子下手? 所以如果上次自家爷落难的消息传出去,恐怕整个天下都没人会信的。 便因着如此,自家爷行事才这般毫无顾忌,皇帝既然想让全天下都以为他偏chong齐氏二子。 那他这个齐氏二子若不做出些惊天动地之事,都当不起这‘偏chong’二字……只是却没谁去深究,皇帝为何偏chong这齐家二子? 难道只因他管他叫了声‘舅舅’。可是连管皇帝叫‘父皇’的都没这份殊荣……凭什么一个叫了舅舅的便能得到那么多。 所以世人没谁觉得齐二公子的妻子也许该是一位公主……毕竟尚公主这种事,一般都是攀龙附凤之举。齐家二少这般身份,已无需公主锦上添花了。 何况娶了公主,便只能当一个闲散驸马,是再不得入朝为官的。 所以谢珂才说,皇帝其实更希望他娶个公主, 一个无权无势的胃胄公子,再娶个公主,那才会真的让皇帝放心吧。对于谢珂的聪明,齐律只有苦笑的份。 小丫头不过三言两语的,便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少奶奶有所不知。上次陛下发难前,是和爷提过的。陛下的长女和乐公主……只比二爷小了两岁。” 谢珂望向齐律,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齐律有些恼,倒不是这事被谢珂猜了出来,他其实也没打算瞒她的。不过还没找到合适机会告诉她吗? 他只是觉得她看他的目光,好像他是待价而沽的玩意般? 管他什么和乐和顺的……他都不屑多看一眼。他对她的心可昭日月,小丫头可别胡思乱想,若是晚上不让他上榻就大大的不妙了。“和乐长什么样,我压根没在意……”贺章鄙夷的望了望自家二爷。 心想您犯得着这么急巴巴的辩解吗? 当真是十分丢人啊。好在只有他一人看到,若是被一众兄弟知道,向来杀伐狠绝的齐二公子,为了怕二少奶奶误解,磕磕巴巴的解释自己连表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那可会惊掉一众的下巴…… 谢珂眨了眨眼睛。“原来你记性这么差,连自己的妹子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那你什么时候会把我忘掉?”[第二更,谢谢投月票的亲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盘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二十六章盘算 贺章在一旁极力忍着笑。 能看到自家嚣张跋扈的公子爷吃瘪,真是件十分难得之事。 他不擅画,他若是画师一定将自家爷这幅样子画下来,以后三不五时的给自家公子爷看一看。 好让他借此……休自养性。 自然,这想法他是万不敢透露分毫的,因为自家爷那手秋后算帐玩的也ting熟练。齐律登时声音一噎……“你可是宝姐儿,我怎么能忘了你,至死都不会忘。 那个和乐…… 我只隐约记得是个花里胡哨的姑娘,穿的像只花蝴蝶。”齐律缩了缩肩膀,表示对‘蝴蝶’的不喜,一旁贺章见缝插针。“是啊,和乐公主确实喜欢颜色艳丽的衣裳。爷的比喻倒是十分恰当,确是只花蝴蝶般,而且是只见花就落的花蝴蝶。”贺章最后一句补的十分之画龙点晴,谢珂挑了挑眉,齐律用力点头,表示贺章所言不假。 谢珂这才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原来你还真的动了心的……”只是最后谢珂得出的结论委实让齐律和贺章主仆面面相觑。 这动心之说所为何来呢?于是得了主子暗示,贺章不耻下问的道。“少奶奶这次何意?爷……什么时候对那和乐动过心?”和乐便是贵为公主,在京城也不是个有人缘的,所以皇帝压根没打算逼迫自家公子爷娶那个劳什子的蝴蝶公主。 “这动心之说十分容易理解。你不动心?怎知那蝴蝶逢花便要落一落啊。”谢珂忍笑说完,迈了步子进了院子。←百度搜索→ 贺章一脸的不解,齐律却是恨得咬牙切齿,小丫头伶俐的,专挑了他的漏洞来刁难。 动心?见鬼的动心。那和乐什么鬼样子干他何事。他压根也没在意过她是不是见了男人便要扑一扑。此时却被自家女人嫌弃了,为此齐律觉得十分之委屈,于是目光阴沉沉的看向贺章。“你想娶和乐?”贺章吓到了……“爷,这玩笑可开不得。” “不想娶她,你在意她落哪朵‘花’上……”齐律说完,加快了步子进了院子。 误会。天大的误会。他何曾在意过啊,只是那和乐所为确实荒唐,他便是不想在意,也挡不住兄弟们议论啊。总有那么几句窜进耳朵里吧。于是贺章一脸委屈的追了上去。 他们刚刚可是在讨论赈灾事宜,怎么扯来扯去竟然扯到和乐身上。 这真是……秀才遇到了兵,怎么有理也没说清呢。 谢珂自然不会真气,她不过是早一步回房梳洗,随后便又去了暖阁。 齐律懒洋洋的靠在暖阁的大迎枕上。而贺章规矩的跪坐在齐律身前。与齐律正在说着北境雪后安置事宜。 “……恐怕陛下会寻了二爷,放眼这个时候,派出哪个都不合适,唯有二爷。”世人皆知,自家爷的凶名,何况马上便是年关将至了,谁家公子也不愿在此时离京。可旁人家有爹有娘的,可自家公子。 总之,这是个机会,贺章想这即能给自家公子爷一个苦差。又能给谢家这位新奶奶一个下马威。 连他都觉得皇帝若不如此,实在没道理。 谢珂进来时,贺章声音刚落。 齐律抬手示意谢珂近前。在他看来,自己即娶了谢珂,便不必瞒她什么。何况谢珂也不是那种娇养在内宅的无知妇人。可以说,她是他的一大助力。 贺章给谢珂行了礼,继续道。 “爷得快些想个法子推掉这差事。”赈灾这种差事,做的不好,骂名一声,做好了。却要得罪不少当地乡绅,总之,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以前皇帝自然不会将这样的差事交给自家公子爷。可此一时彼一时。 谁让爷行事百无禁忌。 不顾一切的娶了这位新奶奶…… 齐律沉默着,谢珂则静静的坐在他身旁,也静静的想着其中的得失。 娶了她,他似乎失去了很多,看上去他还是齐家二少,在京城没人敢惹。可她这个妻子。除了他之外,似乎没人喜欢。齐父齐母不喜,齐家诸长辈似乎也是不喜的。 至于皇帝…… 想来她的出现对皇帝来说,绝对称得上……节外生枝。 “你可有办法?”最终齐律沉声道。贺章点头:“属下和林先生商量过,他可以给爷用些药,让爷看起来病的十分厉害。想必爷病着,陛下这差事便着落不到爷身上了。”贺章觉得这法子虽然蠢了点,可眼下倒是十分好用的,毕竟没道理让一个病重之人冒着风雪远赴北境。 齐律闻言,皱了皱眉,似是不愿。 贺章如此不知,自家这位爷行事从来没这般束手束脚过。 装病?这招实在不像齐阎王的行事作风。他虽只有十五岁,可是从十二岁始,但开始明里暗里给皇帝做事。 不管皇帝安排什么差事,是杀人,是放火,还是暗中打探消息,他从未让皇帝失望过。所以装病?他这身子如何皇帝难道不知?病?难不成娶个妻把他累得大病一场,这说出去着实是个大笑话。 只是此时出门。齐律又着实不放心谢珂。 齐氏豺狼虎豹还伺,再加上还有个不知对谢珂抱了什么心思的皇帝……总之,他得把小丫头放在身边才安心。 谢珂听了贺章用药之语,也觉得不妥。 这个时候生病,皇帝固然不会强行派他去北境,只是这着实太明显了些。皇帝即对他动了手,终究再难恢复以前那般对他的维护,若是皇帝有意寻衅?谢珂觉得此时不要忤逆圣意为好。 “……眼下,便是不愿,也不能触怒圣颜。”最终齐律道。 谢珂闻言不由得轻轻一笑。 “宝姐儿,你笑什么?难道本少刚才所言有错?”齐律时刻关注着谢珂,见她面露笑意,自然而然的问道。旁边贺章着实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他如果没记错,他们在议事,而且议很重要的事。 可自家爷似乎关注少奶奶的时间更多些,一双眼睛恨不得粘在少奶奶身上……娶都娶回家了,都抱着睡了几夜了。不至于这般吧。可怜他无家无室的,看了只觉得心酸啊。 这个时候,贺章都是低着头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不,我也觉得此时不宜触怒圣颜。我笑,是因为觉得阿律是个大人了,以前你行事可不会这般,从来都是随心所yu的。 一个北境罢了。 以前你定是想出去走走便应,不想出门便推了。现在你竟然知道顾全大局了。” 谢珂这话说的,直让贺章止不住的点头啊。 对,实在太对了,以前自家爷行事什么时候考虑过。便是连他,也偶尔被教训的惨兮兮,可自爷识得少奶奶后,行事再不复以前的莽撞了,而且不管做什么,都会寻了属下商量。 这在以前,是贺章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那时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人……觉得跟个脾气那般暴戾的主子,实在无甚出路。 一年,总共加起来不过一年的时间。自家爷仿佛变了个人般。虽然同样是齐阎王,同样是京城人人口中不能招惹的贵胄公子,可与一年前的齐律,早已有着天壤之别了。 对于谢珂的‘称赞’齐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什么叫他是个大人了,他虽未到及冠年纪,可已经娶了妻,并且有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属下,甚至有自己的封地,他早已是大人了。 不管是皇帝还是他的爹娘,都没拿他当过小孩子。 只有她,言语间一片纵容chong溺。 再说了,她这话说的根本不通情理,比起他来,她更小些。 她才是那个需要他照顾的。 “我自然知道顾全大局,我现在可是有妻室的……贺章,不必再议了。你其实也觉得我是该走这一趟的……”“可是爷才刚成亲,再加上少奶奶人生地不熟的,一人留在府中,爷能放心?” 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所以……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把她一人留在府中的?” 贺章睁大了眼睛,满脸不解的望着齐律。难道人成个亲,还能变聪明。以前自家爷说的话他能听懂啊,怎么最近爷的话越发的高深莫测了呢。 齐律不再看贺章,而是转向谢珂。“宝姐儿,留你一人在府中我不放心,所以便是此行艰难,而且十分凄苦,你也得陪我走上这一遭了……”她同行?谢珂一脸不敢置信的望向齐律。 “少奶奶同行?爷,这不妥吧。”先不说带个女子赶路是否方便。便是自家少奶奶这身子……贺章着实不看好。 可别一趟北境之行,回来后少奶奶再落个重病缠身。 “爷,还是三思而行,北境苦寒,少奶奶素来娇养在深闺。着实不适合远行……” 谢珂点点头,她倒不是怕苦怕累,只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北境极冷,哪怕身在京城,她都觉得冬日难熬,何况跟了齐律去北境,她其实是想跟在他身边的,奈何身子不允许。 所以便是再不放心,也只能留在京城等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灵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二十七章灵犀 至于贺章所言,她初来乍到……再加上京城险恶。她确是觉得心中惶恐。 不过再惶恐,也不能冒着拖累齐律的风险随他出行。 何况哪有出门办差带了妻子在侧的,恁的惹人笑话。便是皇帝知道恐怕也会相拦。她在京城,总有个制约齐律的,若是她随着齐律离了京,那可就真是天高皇帝远了。再加上齐律这人行事素来无度。 总之,谢珂想来想去觉得便是齐律想带了她在身边,恐怕也是极难的。 “我既然开口,自然有法子让宝姐儿一路无恙。”齐律笑的高深莫测。至于什么法子却是不打算透露。“你是打定主意要带我一起出门了。”不是问句,谢珂知道齐律这人从来不是个好商量的,他心中既然有了主意,便由不得她说不了。 可是她倒是十分好奇,他要怎么带了她一同前往北境。 “便是爷打算将少奶奶带在身边,恐怕陛下也不会允的。”贺章道,谢珂之于齐律的重要,恐怕皇帝也是明白几分的。京城这么多贵女,齐律一个也看不上,却巴巴的从建安娶了谢珂回来。 虽说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是极好的。 因为谢珂的陪嫁确实丰厚,丰厚到便是连京城的大家闺秀们出嫁也不会这般风光。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自家爷是看中了少奶奶的身家。可是皇帝不会这般想当然。把自家二爷放出去,如果不把谢珂留在京中,皇帝能放心? “这事我自有解决之法。宝姐儿,准备一下,恐怕三五日我们便要离京了。”齐律自顾自的吩咐道。谢珂微微点头,没有一句争辩或是详问之语,便已默许了齐律的安排。 贺章觉的头大……“爷,何必让少奶奶赴险?”“贺章,你真的觉得留在京城便无险吗?”哪怕他留下再多的护卫,在这大魏的皇权中心。也是无法铁桶不漏的护好谢珂的。 这点他明白,贺章也明白。 所以他不敢赌。 谢珂便是再聪明,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加上一墙之隔便是自己的父母。他们表明了不喜宝姐儿。他怎么会让他的小丫头留下受这等委屈。 至于如此出行,他心中已有计较。 贺章无话可说,他是一路跟着齐律拼杀过来的,自然知道自家爷以往行事中,很是沾了一身血腥。若是知道自家爷离京办差。少奶奶一人在府中,或许真会遭遇不测。 便是防御如铁桶也难免被人有机可趁。 事已至此,贺章领命下去准备出行诸事。 而齐律牵着谢珂回了寝室。水青几人将chuang铺好,一脸暧*昧的福身出门,谢珂的脸红了红。 她那chuang铺每日那般凌乱,几个丫头又都是比她年长的,自然知道夜里他们都做了什么……总之,她觉得自己的脸面在几个丫头面前已经丢光了。 齐律大大咧咧的,脱了靴便往chuang上滚,还不忘拉上谢珂。谢珂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齐律这般胡闹了。于是用力挣了挣。 “阿律。我有话问你。”这种时候,齐律一般耐性十足,于是用手臂支着头,满脸笑意的道。←百度搜索→“你问。”“你并不打算一路带我至北境是吗?” 齐律听到谢珂问话,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你怎么猜出来的?”便是跟了他数年的贺章也以为他打算冒险带着谢珂一路北行,毕竟把谢珂留在京城,至少眼下……他不放心。 “其实并不难猜,我身子弱,想必林长源一定告诉过你。我这身子恐怕是幼时落下的病根,所以无论怎么养都不见强壮。每到秋冬,总是十分惧冷的。你怎么会选在冬日真的带我亲赴北境。” 齐律笑了,很开心的笑。 他喜欢这种与谢珂心灵相通的感觉,他想什么。小丫头通常都能猜度的出。 这份默契,当真让他十分迷恋。 “林长源确是说过,他猜测,这病根恐怕是你幼时落水落下的,不过他也说,只要不受大的损伤。他保你可以平安到老。”只是若是遇到什么大的变故或是损伤便不说好了。 这话齐律自然没有对谢珂说。 竟然是幼时落水之故?谢珂面露惊诧,她倒是猜测过,可是那时已是初夏,水并不十分冷,怎么会落了病根呢。 她还一直以为自己这孱弱是娘胎里带来的,却原来不是。 谢玉。 这笔帐可以如何了结。想到白日里谢玉的话,谢珂觉得她袖手旁观已是十分仁慈了,让她出手相救,休想。 既然猜出齐律不打算带她亲赴北境,那必然是中途寻个地方安置了,谢珂便不再计较这个问题。 于是开口问了今日见到权笙之事。 “权笙?他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无种的。见到本少倒头便拜。把岳父大人都骇了一跳。说什么甘愿任我驱驰,真是笑话。他有什么本事拜在我门下?于是被我三言两语打发了。” “……他便没提休妻之事?” “休事!他不敢。你放心,这事我早就安排了。他不会休妻的。他若这般休了谢玉,岂不便宜了谢玉。宝姐儿,对谢玉,你可万不能心软。有的人便是如此,表面上看起来可怜,可是一旦得势,她咬起人来可绝不会留情。 相比之下,权笙倒是不足为俱。 我反而觉得谢玉才是心腹大患。”所以他绝对不会让权笙轻意的写休书的。 便是困,也要把谢玉那妇人困在权氏。 不过谢玉便是再狠毒,此时也不值得他多废心思,因着谢珂,他才勉强安排一番。 谢珂点头。“我知,白日里谢玉在祖母那里哭得十分凄惨,我也只当不闻……她害我时可从未心软过,我也不会对她心软的。”谢玉几岁时便敢出手害她,若是让谢玉好过了,她又该对她动心思了。还是让她把心思动到权家身上吧。 “你这么想便对了。宝姐儿啊,时辰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歇下了。” 这可是他一天最喜欢的时辰,可以抱着香香甜甜的小丫头…… 谢珂小脸红了红,虽然觉得十分之难以启齿,可齐律这人便是如此,你不说,他永远不会在意。 “……阿律,我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这问题可十分严重。齐律立时变了脸色。“哪里不适?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是不是在外面受了风寒,我马上差人唤林长源入府。”齐律说着便要扬声唤人。 谢珂赶忙接了他。 “不是身子不舒服,是……总之,你如果再不节制,我恐怕很难随你出门了。”谢珂说这话时,眼睛望向齐律身*下。那里,已经支起了半大的帐篷。 齐律终于明白了,少年脸上瞬间一红,可是随后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 “……我轻些也不行吗?” 谢珂坚定的摇摇头。 轻些?鬼才信他。 齐律沉沉一叹,拉了一旁的锦被把自己包起来,然后头转向内侧。谢珂苦笑,这人,刚说他遇事知道深思熟虑了,怎么这点小事却又这般。 谢珂推了推他,他不应。 谢珂再推……此时谢珂也有些气了。“阿律,万事万物都讲了个‘度’字,你夜夜那般,便丝毫不顾惜我的身子吗?” 这话齐律自然不会认了。他怎么会不顾惜她,他恨不得将她揣在怀里。生怕她伤了痛了磕了碰了的。见少年一声冷哼,谢珂将声音放柔道。“我不舒服,而且十分不舒服,这不舒服又不方便对外人道。我觉得很委屈,我觉得你该是疼我怜我的那一个。 你既然在意我,便节制一下又如何。 一夕贪欢好还是一世相伴好?你自己选吧。”谢珂说完,也扯了锦被包上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终于响起少年气闷的声音。“……宝姐儿,我喜欢夜夜与你……可我更不忍心伤你。这种事林长源也叮嘱过,说你身子弱,让我不要放纵。 好了,你别气,是我的错,我以后都听你的便是了。” 说的可怜兮兮的,谢珂在心中重重一叹。 这真是前世的冤家啊。因为这种事也能闹上一场。可他这可怜巴巴的语气,谢珂又有些心软。“我也没说不喜欢与你……” “那便是喜欢了?” 什么叫便了便宜便卖乖,齐律便是了,听到谢珂开口,他动作迅速的转身,拉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然后钻进谢珂的被中,再多她身后圈紧了她,几个动作真是一气呵成的很。 再次被圈进熟悉的怀中,谢珂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和他气,和他闹,他倒好……气了没半刻呢,就又这样一副无赖的样子。 “便是喜欢,也要有个度,我可不想因这事变成短命鬼。” “什么短命鬼,我家宝姐儿福大命大,注定长命百岁。你可是要陪我一生一世的。我们说好,我们要相守一世,谁也不离谁,谁也不能弃了谁,那事……我隔几日做一次便是。为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无有不应。宝姐儿,不气了好不好。” 齐律轻晃着谢珂道。 谢珂被晃的头晕,实在受不了一个比她高上足有一个头的大男人这般无赖之举。只得点头……齐律便像喝了蜜般,笑的那叫一个甜……[二更,么么,谢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尊重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二十八章尊重 “说定了,不管发生什么,你不弃我,我不弃你。” “好,说定了。”谢珂用着哄顽劣孩童的语气应承道。 “乖,既然说定了,就早些睡,明日一早还得入宫呢。”齐律说完,空着一只手来轻轻拍着谢珂的背,一副哄孩子入睡的神情。谢珂不由得笑了,这人,十足小孩子性情。 她和他气个什么劲。 他便压根不知道她气什么,便是说破了,他这一通胡闹,这气也是白生了。 真是得不偿失的很,谢珂稳了稳心神,心中又想了想出行之事。最终在齐律的臂弯中缓缓睡去。 翌日要入宫,所以一大早,谢珂便起身了。 水青一边替谢珂梳妆,一边道。“姐儿今日气色看着好了些。不似前两日那般,小脸白的都没了血色。可把奴婢几个担心坏了。” 谢珂不动声色,可是心中暗叹。 前几天齐律一疯起来便没个节制,她一晚上能睡三个时辰便是多的了,脸色能好吗?昨晚他不折腾,老实抱着她睡了一*夜,她觉得今天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一旁齐律正坐在榻上翻看着几封文书,听到水青的话不由得抬头望了望谢珂。 一见之下在心中暗自点头。确实好看了些,再敷上一层淡淡的胭脂,霞光中的小姑娘简直就像天上乍降的仙子般,让他生生移不开目光。 昨晚余下的那几分戾气也随着消散了。 他可是要和她长长久久的,若是真的因他放纵而累坏了她,确是得不偿失的。本打算今日问一问林长源这闺中之事的,现在看来也不必问了,只是这事未尝过味道便罢了,尝了味,知道了是道珍馐,让他节制……只是想着,齐律已觉得十分痛苦了。 只是便是觉得苦闷。齐律也未想过这事与旁的姑娘去做。 在他看来,之所以那事美味无比,回味无究,皆是因着是与宝姐儿一起。换了女人自然换了味道。何况旁的女人他又不喜。 只要一想到和那些一个个故做矜持,佯装清高的女子相处,齐律便觉得心底一阵厌恶,所以哪怕是得克制些,他也只想和谢珂一起。他心中自然没什么守节不守节的概念。此时只是觉得这种事便是要让自己心情舒坦的,与其和那些不喜的女子纠缠,让自己烦心苦恼。 倒不如守了小丫头一人。 虽然偶尔只能喝喝汤,但好歹里边有她的味儿,他也只能认了。 “还是水青手巧,赏。”齐律大方的一挥手。 他这赏字最近常常出口,每赏三两银,倒也不算多,可架不住他这人从来不考虑数量啊。就像昨日一早,他们出门回谢氏时。他觉得驭夫那马赶的不错,于是一个‘赏’字出口,连带着马厩一众人。 平白的便少了几百两银子。 这人啊,真是富贵惯了的。水青谢了赏,喜滋滋的出了门。 她倒不是为了赏赐,可有赏干起活来总是力气十足的,她服侍自家姑娘服侍的高兴,这三赏五赏下来,她便能给家中幼弟盖上几间大瓦房,娶房媳妇过日子了。 这厢谢珂坐在妆镜前轻轻一叹。 齐律见谢珂装扮完。顿时放下文书凑到谢珂近前。上下打量着他的小姑娘。越看越觉得漂亮,见她叹息,他自然的蹙了眉。“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适?” 谢珂放下木梳。目光幽幽的望向齐律。 “阿律,你是有多富贵呢?” 这算是什么问题呢,不过齐律还是想了想后开口。“到底有多少银两我并不清楚。不过很富有便是了……”难道小丫头担心他养不起她。 别说她一个,便是她给他生个十个八个儿女,他也能让他们富贵无双。 “所以你赏出的那几百两银子,在你看来不过是九牛一毛?” 齐律先是疑惑。随后反应过来,不由得大笑出声。真有趣,他这小姑娘委实有趣的很。她这是?在教他持家吗?在他看来几百两银子确实是九牛一毛。也许旁人会觉得他奢靡浪费,可他活的这么苦,每日里打打杀杀的,指不定哪天便把小命交待了,不过随意花些银两罢了,委实不算大事。 他这种做派,他的一众属下已经看惯了。 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让小丫头看不惯了。可是要改吗?便因着她一句话? “不过赏些银子罢了,无伤大雅,赏的又是你的丫头,得了赏她们会尽心尽力服侍你,这银子花的不算亏。”活了十五年,齐律这是第一次和人解释自己的所为。 他不是个冤大头,不是随便谁都赏的。 三两银,不算多,不算少,可能换来忠心,何乐而不为。 谢珂张张口,想和他辩一辩银子与忠心无关。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三两银,一个大丫头近一月的饷银,多得了银子,自然是好的,没准会跟银子过不去,所以齐律这话也是有道理的。只是……靠着银子笼络诸人,真的好吗?谢珂心里有些打鼓,她并非小气的,每逢年节都会打赏院中丫头。 可是和齐律一笔,自已却是明显然小家子气了。 见谢珂不再开口,齐律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恁的小气,放心,你夫君我有银子,断不会短了你的吃用。” 谢珂简直有口难言了。 她并非担心这个,活了两世,她知道银子的用处,银子多了许觉得也就是个数目了,可没银子却是寸步难行的。所以她才看不惯齐律的大手大脚,可是易地而处,他自幼不得亲情,手中握的只有银子了,所以他惯用银子打点属下,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他们两个生长背景不同造成的差异。 一时间她自然无法改变他,何况他是个男子,而且素来大手大脚惯了,若真的让他几两银子都在意…… 谢珂笑笑,觉得那一幕简直无法想像。即是夫妻,他行事不避她,她自然也得为了他的面子适当的妥协。“便是短了我的吃用也不怕,我自己可是有银子的。”谢珂嘀咕着回应道。 齐律:“……”小丫头当真是无法无天的很呐。 如果这是他的属下如此回应,他是一定会严惩的,这可是质疑他这个主子的威信。 可是对于谢珂,他却只想将她揽进怀里,任意欺*凌个够。他昨夜可是‘饿’着入睡的。 “不是要进宫吗?是不是该出门了。” 齐律闷声点头,拉了谢珂起身向外行去。见少年虽然脸上没有怒意,可这不言不语的可不像他,她知道她刚刚的语气也许惹恼了他,谢珂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便是知错便改。 于是向齐律凑了凑。小声道:“我的错,你明明为我打算的,可我却反而怪你铺张浪费。阿律,不气了好不好?以后你不管如何行事,我必不再疑你。我谢珂虽然是女子,可说话从来算数的?” 齐律挑眉。“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说话什么时候反悔过?只要令出你口,我必不疑。” 齐律脸上这才露出几丝笑意来。 其实刚刚他也不是气,只是觉得谢珂才嫁进几日,便来过问他的银子花项,他素来大方惯了的,怎么使银了如果都要小丫头过问,那他还算什么一家之主。 好在小丫头虽然看不惯,可是却选择退让。 齐律很满意,觉得自己娶了个懂事明理的……见他高兴了,谢珂才缓缓吁出一口气来。 在谢珂看来,这并非退让,而是尊重。夫妻间,信任为首,尊重其次。只有互相尊重,他们才能做长久夫妻……如果他行事,她疑,她行事,他疑,这夫妻也是做不长久的。 既然选择尊重,谢珂自然不会再理会他是否大手大脚的打赏。 左右他交给她的银子足够花用,便是真的不足,她也不是穷的。努力赚银子便是要用来花掉的,难道留下来下银子小仔儿吗?自然不是。所以她真的没必要为了这等小事与他置气。 “这才是我的好夫人……” 谢珂觉得初成亲的一对夫妻,如果想以后不遇事便吵便闹,这‘规矩’是一定要早些订好的。 倒不是说一定要规定如何行事。而是遇事二人习惯怎么处置,谁迁就谁,她是一定要理个清楚的。 成亲虽然才几日,可是谢珂已然把齐律mo了个七八分。 这人其实不算难相处,至少在院中他向来没什么架子,而且对属下也十分宽厚。只要不惹到他,他其实并不常闹脾气,便是她真的惹到了他,只要及时纠正,他也素来不与她计较…… 这在谢珂来说,已是极好的了。 她当初可是抱着‘大不了落个和上辈子一样结局’的悲壮心思嫁进齐氏的。 嫁进来之后才发现,齐律比起权笙来,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权笙是个被母亲长姐chong坏了的无能嫡子,那齐律就是一个在困境中成长起来,一路伴着血腥的冷戾少年。遇事从不想着推卸,因为没谁能帮他,而权笙却截然相反,遇事便想着寻长姐和母亲。 这样一比,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好夫人不敢当,你别动不动就对我摆脸色,我便阿弥陀佛了。”谢珂再次小声道。齐律这次止不住的轻笑出声。他的小丫头啊,当真十分之有趣呢。 *** 第一更。其实文里夫妻相处之道,很多是墨墨的亲身体会。所以亲们可以适当的借鉴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觐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二十九章觐见 赶去皇宫的一路,二人在车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的十分热络。 车外,几个属下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几分掩饰不住的惊诧之色。 贺章倒还好些,毕竟他与谢珂算是相熟的,也知道自家这位新奶奶是个脾气好,模样好,而且对自家爷耐心十足的主,所以把主子爷哄的这样……服贴倒也正常。可是旁的属下对谢珂却并不了解,上次解救齐律那一出,皆是由贺章出面。所以齐律的很多心腹并不知道谢珂其实早已来过京城,并且曾亲自出谋划策。 是以乍见自家这位素来觉得坐轿失了身份的二爷进了轿子。 而且轿中偶尔还会扬起自家爷颇有兴致的调子,不由得脸色疑惑的望向贺章,这人是自家爷的第一心腹,平日里虽然是兄弟相称,可是遇事却都是贺章出面的。 诸人瞪向贺章,贺章一一回瞪…… 这种事他怎么好说透啊,难道要他说自家爷被新奶奶‘整治’的十分服帖。这话若是哪天传到爷耳中。 他可是要被狠狠修理的。所以事情的真相还是诸君亲自发掘吧。毕竟眼见为实不是。 贺章对同僚渴望的目光视而不见。而车中齐律自然更不会在意这些,以前不做轿那是因为觉得一人在轿中闷着着实无趣,现在他改坐轿子,自然是因为轿中之人让他不再无趣,多简单的道理,若是知道他那一众属下为此满腹疑惑。 齐律一定觉得自己领了群笨蛋整日里出生入死。 轿子到了宫门,有侍卫上前查看,一见是齐律,自然是满脸笑意。 “二公子来了,宫中一早便递了消息过来,说是二爷新婚,二少奶奶不必下轿,可直接入后宫见皇后娘娘。”不必下轿?这可是莫大的恩典呢。 换了旁人自然是感激涕零。可是齐律只是微微颔首,便令了起轿。侍卫自然不敢阻拦,这位可是京城的活阎王,谁敢招惹? 平日里便作威作福的。策马进宫之事也时有发生,皇帝*都不怪罪,何况据说这位二少奶奶可是齐二爷从旁人手中强抢过来的,宝贝着呢。更是连上前掀开轿帘查看都不敢。 便放了行。 一众护卫候在宫门之外,只贺章一人下马飞快的跟在轿子一侧。陪着二人入宫。 能带着一个护卫在身边,在京城也算是仅此一家了。 旁的大臣入宫,可没谁能将护卫带在身边的,望着那一轿一人直直向宫内行去,守门的护卫咂舌。“据说齐家这位新奶奶是个天仙似的美人。也不知道美成什么模样?”身侧另一个侍卫小声应道。“肯定是美若天仙的,你想齐二公子生成那个模样,长的丑的姑娘敢点头嫁他。每日看着比自己还漂亮几分的夫郎,羞也要羞死了。”话音落下,二人只得极力按捺着笑意。 他们也就敢小声议论几分。 每次齐律入宫时,他们是连正眼都不敢去看的。偶尔扫上那么一眼。也只觉得眼前华光太甚。 那样一个美少年……他的妻子生得怎样貌美,又有谁会不好奇呢。 好奇谢珂的可绝对不止宫门的守卫。 上至帝后,下到嫔妃,便没一个不好奇的。齐律的大名在京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娶的妻子,而且似乎这人还是他自己相中的,能不让人好奇吗? 知道今日皇帝召见齐律夫妻。 几位宫妃不由得云集在皇后寝宫。齐律拜见陛下,他的妻子自然来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宋氏,嫁入宫中二十余年,育有皇长子和长公主。而且为人十分温和。与皇帝的宫妃相处的倒还不错,并不似前朝好般后宫染血。所以对于几位宫妃来她宫中凑这个热闹,她也只是笑笑。 “皇后姐姐,世上可都传这谢氏容貌大盛。妹妹们实在想不出。比齐家二郎还要漂亮的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说话的是肖贵妃,她是几人之中话语最多的一个,肖氏话音落下,余下几个附和。 “是啊,想当初见到齐二公子。我可是惊为天人。” “我也是,虽然二公子年纪尚幼,可那模样……真真就像天上那菩萨身边的童子。一转眼‘小童子’都娶了妻,我们不服老都不行了。”李贵妃感慨的道。 她是三贵妃之首,仅屈于皇后一人之下。 也是二皇子的生母。 宋皇后不由得笑斥道。“你们几个啊,一个个也老大不小的了,可今日却齐齐凑在我这里看人家小姑娘。羞也不羞?”“有什么好羞的,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知。这谢家姑娘……我可是好奇死了。能让齐家二郎相中的,我要不亲眼看看,今晚这觉都睡不安生。”肖贵妃笑着应道。宋皇后被肖氏几句话逗得掩唇轻笑。 “你啊,数你最是口无遮拦了。” “我们姐妹几个一起,说话若还顾左顾右顾前顾后的,有什么趣味。这齐家二公子生的好看,那可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据说二公子成亲当日,京城可是有不少贵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说咱们京城什么样的姑娘挑不出。 模样好的也不是没有。齐律那小子怎么就千里迢迢的娶个谢氏姑娘回来。 莫不是真的看中了那姑娘的陪嫁。我可是听说那姑娘的陪嫁堆了满满一个院子。 布料摆件自是不必说,据说还有一尊金子叠成的九层宝塔呢。那谢家姑娘的陪嫁若是折成现银,恐怕数目吓死个人。”肖贵妃继续八卦道。“齐家会缺银子,齐律那性子满京城谁不知道,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若不喜欢,谁也迫他不得。 他既然娶了那谢家姑娘,定然是因为喜欢。”贵妃李氏感慨道。 余下几个点头。 宋皇后也不由得颔首。“这倒是,看来是真喜欢的。却不知什么性子的姑娘能被那浑小子看在眼里。 也不知道被那小子看中,是好是坏呢?我都有些担忧那谢家姑娘了。齐家二公子行事,可是素来蛮不讲理的很。 嫁了他,也不知是福是祸呢。” “姐姐何必忧愁,一会我们一起看看那谢家姑娘,便知道她有没有受了委屈了。”诸人附和……便在一片热闹声中。有宫人唱报。 谢珂已到了殿外……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齐律掀了轿帘望了望外面,随后侧身对谢珂道。“我去见陛下,今日恐怕陛下便会和我提赈灾之事。我会做势拒绝……或许陛下还会去见一见你。 我当着你的面会再次拒绝。然后陛下可能会为难你一番。 你别怕,有我在呢。最后我会一脸不甘的领了命……以陛下的性子,必定会让我准备几日……至于皇后娘娘,她是个和善之人。后宫有妃位的几位虽然性格各异,可有皇后娘娘相护,也没人敢伤你分毫。 你便安心在娘娘那里候着我。不出一个时辰,我必定去寻你。”齐律仔细的交待道。 心想小丫头毕竟是第一次入宫,心中有几分胆怯是正常的,只是以他的身份,被帝后召见又是避免不了的。何况不亲眼看一看她,皇帝如何放心? 至于皇后那里,齐律一点也不担心。 皇后是真的性善,而且待他素来不错……谢珂在齐律凝重的目光中点头。 “我晓得,你放心去见陛下。我能应付。”虽然是第一次入宫,可在谢珂看来,拜见皇后其实比拜见齐夫人还要容易些,轻松些。毕竟一国皇后,自有其雍容大度之处。 再加上皇后素有贤名,必不会为难于她。 她反而更担心齐律那边,毕竟……他这人素来不喜演戏的,可是今日却要和皇帝一番周旋。 “我知道我家宝姐儿是极聪明的,可是你这么漂亮。你知道的,同性相斥……若是几位娘娘嫉妒你漂亮为难于你可怎么好?”如果说这话时,齐律表情能正经点,而不是似笑非笑的,谢珂心中倒还忧上一忧,可他这幅样子。分明是调侃她。“那你正好有机会大显雄威,救我于水火之中。”谢珂轻飘飘说完,挑子帘子下轿。 独留齐律在轿中发怔。 他的小丫头用不用这么……有趣。还大显雄威,救她于水火之中。说的他好像江洋大盗似的。 可这话听在耳中,却十分悦耳呢。 齐律心情甚好,又在轿中呆了片刻才起身。掀开轿帘时,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见不到丝毫喜悦之色。 *** “谢氏来了,快宣。你们几个,一会可老实些,别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听说她比齐律还小了半岁,初秋刚行完笄礼。”宋皇后笑着叮嘱。 一众人颔首……肖氏突然道:“……说到笄礼,还是齐律请了玉阳长公主远赴建安亲自给小姑娘插的簪。说起来……长公主这可是第一次给姑娘插簪,被玉阳公主看重之人,想必是个十分体面的姑娘。” 皇后点头。 “你所言不假,玉阳归京后曾来拜见过本宫。说起过这谢家姑娘。那可是赞不绝口。据说模样生的十分好,而且性子即不骄又不躁,说是配齐家二郎堪堪好。”宋皇后笑着解释。 只是诸人想到齐律的脾气……对于谢珂是更加好奇了。 谢珂垂首入殿,然后规矩的在殿中蒲团拜倒……“齐谢氏阿珂参见皇后娘娘。”[第二更,多谢‘haha11122’亲的打赏,多谢亲们的月票。顺便说一句,马上就十一月了,继续求月票。下月偶还会努力加更滴。群么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试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三十章试探 “谢家姑娘,请起吧。不必这么多礼……”宋皇后温和的道。 谢珂谢过,这才缓缓起身。 她一直微垂着头,借以显示自己对皇族的谦逊。 只是这谦逊在旁人看来,却是殿中的小姑娘似乎有那么几分胆怯。 想来也是啊,一个小氏族的姑娘,终其一生恐怕都没机会见过真正的显贵,因嫁了齐家二公子,得以觐见天颜,如何能不忐忑,心中自然有几分惧意的。 几位娘娘,包括宋皇后在内,都颇感兴趣的望向殿中那个一身素粉的小姑娘,她虽然梳了妇人的发髻,可那身量明明还是个小姑娘样子。纤细,绵软,小脸素白,只是微垂着首,诸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若从阿律那论起来,你还得唤本宫一声舅母呢。”宋皇后的声音落下后,几个声音不由得竞相附和。 齐律说宋皇后性子温和,似乎对齐律也素来照抚。从齐律的口中,谢珂能听出几分他对宋皇后的好感来,想来以他那性子,能让他不设防之人,定然是个性子极好的。 而且听声音,宋皇后声音温润,对她说话时自然而然的便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之意。 谢珂缓缓抬起头来,不出意料的……便是自诩见过美色的几位宫妃,也不由得觉得面前这小姑娘容貌极美。便那么怯生生的立在殿中,倒真的像朵飘零的小花儿似的,让人不由得心生几分怜意,宋皇后脸上的神情更温和了。 她侧身对一旁的李贵妃和肖贵妃道。“你看这小模样,要不阿律那小子死活都要争来呢。”肖贵妃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就是啊,以前觉得所有的美人都云集在京中了,却未想到,竟然让阿律那小子寻到个最美的。这谢家小姑娘生的真是……让我这半老徐娘看了都不舍得移开眼睛。想必阿律那小子这几日是乐不思蜀了。” 宋皇后不由得掩了帕子轻笑。 “你这人说话越发的口无遮拦了,还半老徐娘?你若是半老徐娘,我这个年长你几岁的岂不是人老株黄了。” 这话肖贵妃一时似是不知如何接续。好在一直静坐在旁的贵妃李氏开口道。“皇后姐姐和肖妹妹有什么好争的,我们几个生的儿子都比阿律年长了,我们自然是老了,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也不怕回去后小姑娘学舌给阿律听,平白的让那小子暗笑咱们几个‘为老不尊’。”李氏话音落下,宋皇后和肖贵妃齐齐笑了。 “你这话说的倒也有趣。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该给小丫头些见面礼,好歹收买一番。”宋皇后逗趣道。 几人附和。片刻后几个托盘便摆到谢珂面前了。 皇后送的一对玉佩,李贵妃送的一套珍珠头面。还有肖贵妃送的几盒能养颜的珍珠粉……谢珂慌忙的跪地谢恩。“你这丫头,我们几个又不是外人,阿律那小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虽唤了我声舅母,可我却把他当儿子的。你即是他选的妻室,本宫自然是爱屋及乌的。” “多谢皇后娘娘。”谢珂乖巧的应道。 李氏和肖氏又问了问谢珂娘家之事,知道她幼年丧母,不由得面露同情。←百度搜索→又问了问谢珂族中可还有未嫁的姐妹。谢珂如实回答了,说是还有个族妹…… 她说的自然是谢霞。 肖贵妃似乎对此颇有兴趣,直嚷着自己娘家有个侄子,至今没有娶妻。 若是谢家的姑娘都似谢珂这般。她倒想做这个大媒。 谢珂面上挂笑,只说谢家姑娘都是由谢老夫人亲自教导的,却只字不提相貌如何。弄得肖贵妃心里一阵痒痒,肖氏也算是京中数得上名号的权贵。 比起齐氏来虽然稍逊一筹,可若是娶谢家姑娘,也着实算是屈尊降贵了。 至于肖贵妃为何有些一说。 皇后和李贵氏自然是明白的,面前这小姑娘看上去怯怯的,实在看不出甚精明之处。可是齐律却千方百计的娶了她进门。虽说这长相确实出挑,可漂亮姑娘多的是,谢珂虽然漂亮。可若想寻个比她漂亮的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齐律为什么偏偏要娶她。 除了嫁妆,几人都想不出旁的原因? 齐氏缺银子吗?自然是不缺的,可是齐律自幼不被齐家家主所喜。所以他手中有多少银子谁也不知。虽说他有自己的封地,可是未及冠前。他是不能掌管封地的。所以连宋皇后在内的宫妃,没谁知道齐律其实身家颇丰。 肖贵妃不由得想,如果谢家嫁每个女儿都像嫁这位嫡女一般。便是嫡庶有别,也不会太过寒酸。 自家若是与谢氏联姻,倒也行的通。 这年头,舍得花大把银子嫁女儿的实属罕见。何况自家那侄子不过是个兄长的妾室所出。娶个谢家庶出的女儿。倒也不算丢了肖氏面子。何况若是真的娶了谢家姑娘,与齐律也算攀上了关系。那小子在京城可是个人人敬畏,却又人人想要结交之人。若是真与能齐律成了莫逆之交,还愁以后的前程吗? 谢珂静静听着几位大魏国最尊贵的女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齐律。 今日这觐见,想来是真的是为了齐律了。她进殿时看到皇后和几位宫装妇人皆在,以为她们会难为她一番呢。毕竟自从她嫁进齐氏,似乎还没谁觉得她的出身堪配齐律呢,所以便是被诋毁几句也不算什么。 却未想到,她们只是看一看她。 温和的问了几个问题便不再理会她了……那肖贵妃对她族妹的兴趣明显大过她。 宋皇后虽然温和,但想到她是和乐公主的母亲,因着这一层,谢珂觉得宋皇后对她的和颜悦色看起来也并不那么亲切了。那位李贵妃倒是一脸恬静的,多数时候只是看着,话并不多。 可谢珂不会因此便觉得她是个好相与的。 李贵妃,湘王的母妃。 上一世,湘王最终登上了帝位,这其中未尝没有这位李贵妃的功劳。 而坐在最角落那位宫妃,该是四皇子宁王之母了。谢珂立在一旁,脑海中努力将几人的身份和脑海中的记忆契合上。 宋皇后与肖贵妃和李贵妃说话间,不忘唤了宫女给谢珂上了清茶和点心。 谢珂再次拜谢。 宋皇后笑笑,便和肖氏李氏凑在一起说起自己的孩子……坐的离谢珂最近的那位宫妃抬头对谢珂笑笑。 便在这时。有宫人唱报……“陛下驾到……”谢珂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让她和几个大魏最尊贵的妇人呆在一处,她委实不习惯的很。好在齐律猜测的精准。 他说一会皇帝必到,皇帝便真的来了。 几位宫妃起身,宋皇后当选迈步向殿外迎去。 不过走了五六步,一道明黄的身影已然迈步入殿。诸人拜倒,山呼万岁。谢珂跟在诸人身后,也跪地接驾。活了两辈子,马上要见到皇帝了,谢珂自然是紧张的,可一想到这个人曾经对齐律暗下狠手。 对皇帝的敬畏之心不由得退了几分。 全大魏的人都知道皇帝偏chong齐家二公子,可他的偏chong却是暗地里给齐家二公子下毒。 这样的人,便是身为皇帝,也实难让谢珂敬重。 皇帝扶起了宋皇后,然后牵着宋皇后的手走向主位。 落坐后才招呼余下之人。 “诸位爱妃都在啊,平身吧。那一定便是谢氏吧?” 皇帝话音落下,不等谢珂回应,身边已扬起熟悉的声音……是齐律。“回陛下,是。她叫谢珂,闺名唤宝姐儿。宝姐儿,还不快给陛下请安。” 齐律既然这样说了,谢珂只得再次拜倒。“你这小子,怎么突然间懂起礼数来了。行了,不必多礼。阿律既然唤你宝姐儿,朕也唤你一声宝姐儿吧。宝姐儿,抬起头上,让朕看看阿律选的小娘子到底生了怎样一幅花容月貌,刚才阿律可对朕说,他现在是一步也不想离家呢。” 皇帝这话听起来语调倒是正常的很。 可谢珂闻言心中却是一紧,她隐约觉得皇帝这看似平稳的声音下,似乎是隐隐带着怒意的。 谢珂自然不敢忤逆皇命,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男子正目光炯炯的望着她,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相貌,眉宇间几不可见的一蹙。 “这便是你千挑万选来的?”皇帝上下打量完谢珂。随后淡声问道。 齐律点头。 “是的,我一眼便相当了她。” “便因她这模样吗?”皇帝又问,齐律再次点头。“怎么就突然去了建安?还能看到一个养在内宅的姑娘?”“上次与家兄闹的十分不愉快,我一气之下出了京城。便随便选了个方向……不想那条却是通往建安的驿道。后来家兄派人追来……我受了伤,被大福泽寺的主持收留。当时宝姐儿也正好在大福泽寺祈福。” 齐律三言两语的将事情道明。 似乎皇帝皇后和几位宫妃都早已知晓齐氏内幕,所以对于齐家两兄弟的斗法,人人一副司空见惯的神色。 便是连皇帝也没有多问一句。 听了齐律的话,他只是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推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三十一章推舟 “你们也算有缘。”这时宋皇后柔声道。 “舅母这话不错,我和宝姐儿确是有缘份的,所以哪怕天下人都觉得宝姐儿的出身不配嫁进齐家,我也一定要娶她进门,舅母,你替我向舅舅求个人情。便求舅舅不要让我此时出门去北境赈灾。冰天雪地的,我才不愿出门。” 齐律话锋一转,竟然是向宋皇后求起情来。 皇帝登时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来。“你这小子,此时想起朕是你‘舅舅’了。刚才和朕瞪眼睛的时候怎么不唤声舅舅来听。”齐律似乎登时气弱了几分,呐呐的开口道。 “我才娶妻几天,舅舅便要差我去北境……我心中不愿,所以……”“所以便和舅舅犯了犟。当着一众臣子的面大声嚷嚷着‘不去’。阿律,你都娶妻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朕之所以指命你去,便是想给你个机会,朕总不能一上来便封你做将军吧。你得累积些功绩……”皇帝这话简直称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齐律别扭的点头。 可还是一副不甘心的神色,甚至还不动声色的拉上了谢珂的手。 谢珂似乎被吓到了,挣了挣,发现挣脱不开,头垂的更低了。 皇帝看着,眼中似乎有怒意闪过,不过他很快将怒意压下,看了一眼宋皇后……宋皇后不由得柔声开口。“你这孩子,怎么能当着大臣的面胡闹呢。好在你舅舅是个大方的,不会与你计较。这若是真的与你计较,少不得要治你一个胆大包天之罪。 你舅舅说的对,你既然成亲了,便是大人了。以后说话做事都得注意分寸。万不能像以前那般胡闹了。至于交给你的差事……那是信任你,才交到你手上的。何况正好趁此机会积些功绩,日后也好谋个好位置,你现在可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了。你得养妻,以后还得养儿。” 齐律似乎觉得宋皇后的话有道理。不由得点点头。 可脸上神情还是怏怏的。 宋皇后笑笑,尤其在齐律和谢珂相握的手上看了看便不再开口。 “若说阿律不舍得离家,莫不如说不舍得离开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吧。你看这二人这黏糊劲。陛下……阿律可是才把小娘子娶进门来几日,便这么让他出门。也难怪他闹脾气呢。”肖贵妃笑着道,可见皇帝似乎脸色沉了沉。她眼睛一转再次开口。“不过话说回来了,机会难得,失不再来。北境那雪可是百年罕见。若是处置得当,少不得要被记上一个大功的。阿律。你不过与你的小娘子分开几日,便能换来一个天大的功绩,这机会旁人便是想要,陛下都不会给呢。” “是啊。肖妹妹所言不假。阿律,你可不以任性啊。”宋皇后再次开口。 齐律头微微垂下,似乎是在考虑。 可头抬起时,依旧摇了摇。“马上便要过年了,宝姐儿第一次在京城过年,我若将她一人留在府中,委实太凄凉了。我不去。舅舅还是谴了旁人去吧。总之,我不离开京城。” 一副任性少年样子。 谢珂看的清楚,皇帝的眼底流转的分明是怒意。 可他脸上的神情却似乎颇为无奈,突然,皇帝的目光转身谢珂。“宝姐儿,你是为人妻子的,当知何轻何重,你说阿律是留下来陪你过年重要,还是去北境赈灾救下万千人命重要?”谢珂呐呐不能成言。齐律似乎有了几分怒意。一把将谢珂护到身后。 “陛下这么问岂不是为她,她便是心中盼着我留下陪她。口中也只能回陛下人命重要。” “阿律,休得胡闹。我在问宝姐儿……” 齐律气哼哼的侧身,谢珂则神情忐忑的开口道。“自然是人命重要了。夫君,你不必为了我而勉强留在家里。你还是听陛下的差遣。去北境赈灾吧。我在京里可以安稳的过年,可是北境的百姓……夫君能救,还是救一救他们吧。”谢珂这话音落下后,皇帝赞赏的点头。 齐律拧了眉望了身旁的谢珂半晌…… 最终颓然的点了头。“我应下便是,只是舅舅需得给我几日功夫,好歹让我多陪宝姐儿几日。” 皇帝满意的点头。 心知他若出京。对谢珂自然得安排一番。 至于齐律会不会带着谢珂一同离京,皇帝冷哼。这谢家姑娘看上去就是个风一吹便倒的……这样的姑娘自然只能娇养在后宅。带她出门?岂不要了她的小命。 皇帝和宋皇后看谢珂的感觉一样。 娇娇弱弱的,除了生的漂亮着实看不出什么优点来。 齐律为何娶了她?除了小山一样的嫁妆,皇帝也想不出旁的原因……初时他还曾忧心,想着齐律这次会不会寻了个有本事的靠山。谢氏虽然无甚权势,可银子足够多。 可现在看来,这小子看中的无非是谢家的家业和谢家姑娘的模样了。 没见谢珂前他还忧心忡忡,现在见了反倒安心了。 在他看来,谢珂越漂亮,他才越放心。“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好,朕应了,给你五日时间,五日后,你便启程去北境。至于宝姐儿。有朕照应着,便是你母亲也不敢为难她。你可以安心的去办差。” 齐律脸上终于挂上了笑。 大声应了诺。 不管皇帝还是皇后都被他逗笑了。心道原来他担心自己不在,新娶的小娘子被齐夫人加难。皇帝的话似乎终于让齐律安心了。 他一本正经的侧身吩咐谢珂。“宝姐儿,我不在的时候,你若是受了委屈,便来求见舅母,舅母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谢珂眨着眼睛,犹犹豫豫的点了头。 皇帝脸上笑意不由得加深。他们两个,一个胆小,一个胆大,一个一看就是个懂规矩的,一个素来视规矩为无物。这样的两个人,又能相守几日呢? 齐律与谢珂离开时,皇帝命了心腹公公相送。 一路上,齐律大步在前面走,谢珂小心翼翼的在后面紧跟,偶尔走的慢了,还要被齐律瞪上几眼。 那个公公一路看着,将一切默记在心。 亲眼见谢珂上轿,那公公才恭敬的告辞而去。齐律眼见着那个走出视线,这才迅速的抬步上轿。 他上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拧了拧谢珂的小脸。“你个小丫头,唬弄起人来倒也颇厉害。”那幅小心翼翼的神色,莫非了解她的性情,他真会被她骗倒呢。 想来帝后外加那几位以好奇之名行窥探之实的宫妃,也被小丫头唬弄的颠三倒四了。 真把她当成是个胆小怕事的内宅妇人了。 谢珂拍掉齐律的手,端庄的坐好,然后才一本正经的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那时可是担惊受怕的很,生怕露出破绽来坏了你的大事。你还在这里取笑我。你怎么那么坏心。” 气了? 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不过他想谢珂说的也在理。她毕竟还小,一下见这么多位高权重的,还被皇帝开口相询,会怕倒也正常。 她不像他,他可是练家子出身。何况他素来和皇帝相处都是那般。倒不觉得如何。不过他那举止在一般人看来,却是大逆不道的。这样一想,齐律登时觉得自己确是过份了。 于是他放柔了声音,将谢珂揽向自己。“好了,我的错,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个莽汉一般见识。” “不许当着外人的面拉我的手。平白的让人笑话。”“……好。”齐律应了,他背着人拉可以吧。 “……你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这个有些难度,因为他已经习惯时不时的动动她的手脚。见齐律不应,谢珂抿了唇不再开口。小姑娘闹了情绪,虽然齐律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想着小丫头刚刚受了惊吓。于是不情愿的开口。“我尽量不对你动手动脚。” 谢珂斜斜望了一眼齐律,小脸上这才带了几分笑意。“不气了?”齐律见到这笑,又想对她动手动脚了,可想到小丫头这脸上才露了笑,若是再惹了她,又绷了小脸可如何是好。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京城诸人口中的齐阎王,可他发现在谢珂面前,自己这名头委实不算好用。 可让他对她凶,他又着实不忍心,何况小丫头刚刚见过皇帝,这惊恐的余韵还未去呢。于是他只能缩手缩脚的做人了。 他不招惹她便是。 不过该夸还是要夸的。“你刚才回应陛下问话时那神情,倒真像个没见过世面,胆小如鼠的小妇人。连我都看不出破绽来,想必陛下也不会疑你的。”谢珂笑笑,其实在她看来,她那时算是本算出演。上辈子她就是那么活过来的,所以演个没见过世面的内宅妇人她自然得心应手的很。 即是真的,又何来破绽之说。 “你刚刚那出yu迎故纵也十分精彩……” “我那不叫yu迎故纵,我那分明是严辞拒绝。”随着轿子起伏,齐律的声音在轿中回旋。 谢珂笑,他这话能哄了旁人,却哄不得她。他这人啊……今日之事他明明早己预料到。(未完待续。) ps:多谢‘haha11122’的打赏。谢谢亲们的月票~~~第二更。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三十二章心境 笑闹够了,齐律敛颜。 “宝姐儿,我们今晚便走。”谢珂诧异,低头想了想后点头。“好。”淡淡一个字,即无怀疑也无犹豫。 齐律心情大好。“你便不问一问你此行的目的地……”那表情,活脱脱要想说……‘你问吧,你快问吧!’ 谢珂失笑,真是小孩子性情。 刚刚她若迟疑,他定然不喜。她毫不怀疑的点头信他,他又觉得她应的痛快,让他少了些成就感。这人啊……于是谢珂眨着眼睛,表情天真的开口:“阿律,你打算把我送去哪里安置?”那表情,活脱脱像极了她刚刚在宫中应对宋皇后的模样。 白净净的小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睛显得异常剔透。齐律心中一热,险些便不顾自己还在轿中,将小丫头抱在怀里爱怜一番。“暂时不能相告。”谢珂霎时眸子圆瞪,随后又不由得摇头失笑。这人倒是越发的喜欢逗*弄她了。 只是他看她的眼神? 他那眼神实在太火*热了些,谢珂赶忙正襟危坐,一副不容侵犯的矜持样子。那小模样,虽然没开口说什么,可着实把拒绝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齐律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轿子早己出了宫门,贺章及一众护卫再次感受到了自家爷那毫不掩饰的好心情。不由得面面相觑,以往爷每次入宫,出来时都冷着脸,那表情足能冻死人。可这一次……太阳难道西升东落了?似乎也没发生这等天地异变啊。 这一次,连见识过谢珂和齐律相处的贺章都不由得好奇万分。二少奶奶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竟然能让自家那向来喜怒无常的公子爷这般喜形于色,而且还是从爷视为洪水猛兽的宫中出来之时。 除了贺章外,余下的那些齐律时常带在身边的心腹,虽然连这位新奶奶的面目都未见过,可这不妨碍他们已经将谢珂幻想成一个比自家公子爷还要厉害的妇人。只是比自家爷还厉害?那是不是得长成三头六臂啊? *** 回到府中,齐律便和贺章进了书房。谢珂则将几个丫头叫到近前,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几个丫头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片刻后,雨卉挑了帘子进来。“二少奶奶,季妈妈今日趁爷和奶奶出门之际。又寻机打发了奴婢,随便一个人出了门。奴婢按着少奶奶的吩咐,带了小厮跟在她身后,发现她去了一个绸缎庄,半个时辰后方出。只是脸上神情很是颓败……” 谢珂点点头,几个丫头中,其实雨卉行事最是稳妥。 “……你可有法子拿捏住季氏。”雨卉点头。“少奶奶放心。奴婢有法子。单单那几本册子就足够季妈妈噤若寒蝉了。再加上她自暴短处,这等小事实不劳少奶奶挂心。”雨卉一如既往的柔声应道。谢珂点头,又将雨卉唤到近前吩咐了几句,雨卉面色有些凝重,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寒冬时节,不过酉时初,天色已经十分昏暗了。 齐律这次亲带着百余个亲卫,并且心腹尽出。他的心腹当然不止一个贺氏嫡子和一个林长源。 只是这二人素来跟着他出入。被诸人熟知罢了。他自十二岁开始给皇帝办差,三年间陆续网罗到身边的人无数,他虽然性子不算合善,可为人重义气,而且出手阔绰,算是个颇得人心的主子。这次赴北境赈灾,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桩累积功绩的差事。之所以落到自家主子爷身上,自然也无人质疑。 皇帝偏chong齐家二子又不是一日两日了。 于是在齐律的亲卫们看来,这桩差事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只是严冬时节入北境。确实不是件美事……不过比起事成后皇帝的嘉奖,这点困难不算什么。 所以被选中的亲卫们一个个那是脸上都要生了花。再加上未出行前,齐律已赏了每人十两银子。连无法在京中过年的伤感都冲淡了。再加上齐律那句交了差事还有重赏,亲卫们一个个干劲十足。 其中的艰难恐怕只有林长源几个齐律的心腹才能明了。 书房中。齐律在做最后的部署。除了林长源外,还有五六人安静聆听。“……我们总共六人,分两队,一队跟在我身边,一队保护好少奶奶。千万不要觉得跟在少夫人身边埋没了才华。你们可以问一问贺章,他会告诉你少奶奶是个怎样的人……两队人看似以我那边为重。可事成与否其实皆要仰仗少奶奶那一行。你们可明白?”齐律语气凝重的道。 几个颔首。 “贺章,你守要任务是跟在少奶奶身边保护好少奶奶。林长源,若是少奶奶回来时身子少了一根汗毛,或是轻了一钱分量,我都唯你是问。” 贺章和林长源跪地领命。 “二爷,我和长源都跟在少奶奶身边,可爷身边?” “难道爷离了你们两个便不会吃不会喝了。休得多言……”齐律冷声喝道。 虽然他年纪不算长,可这冷了脸喝斥的面容让人不由得噤若寒蝉。连那张素日里张扬的俊脸此时看在眼中都觉得甚是让人胆寒,诸人不由得齐齐应诺。 齐律脸上怒意这才淡了几分。 他知道乍然让属下信服宝姐儿有些困难。毕竟一帮大男人,若是听个小姑娘指使,确是会心中不愤。 可宝姐儿是什么人? 便是贺章都对宝姐儿俯首帖耳的很,可见小丫头收买起人心来颇有一套。所以不管派了谁跟在谢珂身边,齐律都自信谢珂可以驾驭。只是因着私心,他还是将与谢珂最熟的贺章和林长源派谴到谢珂身边。 这是他在临行前突然决定的。 因为便在即将发出指令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一颤。 有个念头止不住的闪进他的心中。若是谢珂有个好歹……那念头只在心中稍做翻转,齐律的心竟然疼的一抽一抽的,他甚至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恐怕,说不出的恐惧瞬间侵袭了他。 他心中甚至生出几分悔意,不该这般托大的要带她同行…… 可是若将她留在府中? 不管是皇帝还是一墙之隔的自己的父母,都能轻意的欺*凌她,为难她,她便是再聪慧,一个‘孝’字,一个‘忠’字便能压得她毫无还击之力。若是她真的有险,而他远在北境,千里之遥,真可谓是鞭长莫及,那叫小丫头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来想去,他不能冒这个险。 哪怕皇帝慈爱的开口,说会护着他的小姑娘……可一个‘恶疾’之名便能轻意要了他的小姑娘性命。 怪只怪当初他为了能娶到小丫头,动静闹的大了。旁人或许不知齐家两子争一*女之事,可是如何能瞒往皇帝?还有自己的父母……自从他们兄弟之间出现那个‘夺’字。他们便注定不会喜欢谢珂。 以他对父母的了解,他们是一定会想方设法为难她的。 他在自然无恙,他们不会明目张胆。若是他不在……齐律甚至不敢想。 便是皇亲贵胄又如何?齐家贵子又如何?有封地在手又如何?这一刻齐律只觉无力。比起谢氏来,齐氏其实更加不堪,而他因着私心强行把她拉进这个境地…… 若是从未拥有,也便不会知道拥有时的甜蜜。 若是从未拥有,也便不会明白失去后的绝望……上天待他公不公又如何?哪怕他富可敌国,可是真正属于他的又有什么? 金银再多又如何?如果能用他所有的身家去换小丫头的璀然一笑,他想,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只有她了。 只有她是一心待他好的,只有她了。想到这些,齐律心头一阵酸涩,便在那一刻,他决定不惜一切也要保护好他的小姑娘。“执行命令吧。”最终,齐律冷声道。 诸人领命鱼贯而出。贺章最后一个离开的……“爷放心,属下在少奶奶在,少奶奶若有个闪失,属下必然是已经身死。” 齐律拍了拍贺章的肩,男人间的默契,不需多言。 齐律当先走出书房,而此时整个院子中,明明一片忙碌,可却没有任何声响发出。府中诸人一派训练有素的做着自己的事。贺章走在齐律身后,望着面前这个身高几乎与他无异,可是却异常清瘦的身形。突然间眼眶一热。 想当年他选择依附于齐家二公子,而不是齐家长公子时,家族中一片反对之音……甚至他的父亲终因此将他赶出贺氏,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那时他也曾想过,也许自己下了招臭棋。 毕竟明眼人都会选择齐家长子。 做那东宫辅臣,这才是正途。 可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当初做了一生最正确的决定。以前倒还心存怨言,觉得自己选的这位主子性情跋扈,实在难以共处,可自从主子爷认识了谢家姑娘,这性子一点点的在改变。 虽然性格中的霸道依旧存在,可反而成就了他的不凡。 与兄弟荣辱与共,对自己的妻子爱若珍宝。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的汉子,才值得他贺章追随一世。刚才的誓言可不是空xue来风,他是真的会用生命去保护谢珂……(未完待续。) ps:求月票,么么哒。 作者妞这月还是会努力加更哒~~~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先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三十三章 先知 便是当今宋皇后,也只能让贺章敬畏,却不会从心底认同。 而谢珂不同,那是和他共过患难的,明明是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姑娘,可骨子里的强悍却胜过世间男儿。 上次齐律遇险,便是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那可是皇帝的手笔……他小小一个齐家护卫,如何能与皇权相争,他甚至想着若是那时二爷ting不过,他便陪了他一道去。 主仆一场便是黄泉路上,他也不能让自家爷孤寂独行。 却不想始终没有放弃的却是谢珂。 救回公子爷后,爷那般颓废。其实想来也不难理解,这世上,如果谁对爷好,在谢珂未出现前,皇帝许排在自家爷心中首位。 谁会想到那样一个爷视若父亲般的人会对爷下了毒手。便是到现在贺章都无法理解皇帝的所为。 所以便是想开口劝慰几句,他都不知如何开口…… 可谢珂一个小姑娘,却是心如明*镜。 可以不过份的说,没有谢珂,便没有如今的齐家二公子。便为此,他也必会护谢珂周全,何况贺章是从心底佩服谢珂的。 他与自家爷想法倒出奇的雷同。 那样的姑娘,如果只拘了她在内宅,整日的扑蝶绣花,那才是真的屈才。公子不是旁人,也许旁人会觉喜欢自己的妻子在内宅安享太平,相夫教子。可是公子爷不同。 在他心中,是论才智的。才智出众的,爷自然委以重任,哪怕她是爷新娶的妻,他们人人口中的二少奶奶。 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安排…… “爷,您去寻少奶奶,属下立时去吩咐,半个时辰后便可动身。”贺章在齐律身后道。 齐律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脚下步子不由得加快。不过分开一两个时辰罢了,他竟然思她若狂……未来恐怕有数月他不得见她,未成亲前倒不觉得有什么。 想他男子汉大丈夫,整日的念个女人着实丢脸的很。 可直到娶了谢珂。与她日夜相伴,他才觉得那些说心里惦念着妇人丢颜面之人,一定是没娶过妻室的。 他的妻,他自然时时想着念着……“宝姐儿,宝姐儿……”才进院子。齐律便扯了嗓子喊道。谢珂赶忙挑了帘子出来。“……喊什么,显摆你嗓门大吗?天气这么令,还不快些进屋来。”齐律讪笑,他就是想喊,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妻子是他的‘宝姐儿’,他的小姑娘。 不过他可舍不得谢珂在外面陪他挨冻,赶忙扶了她进了暖阁。 暖阁里烧着地龙,一进门便热气扑面。 谢珂亲自给齐律斟了热茶,随后拿起桌上的密信细细看着。这是劲哥儿送来的。 既然打定主意去北境赈灾,粮食自然是首当其冲的。此行必不会像旁人以为的那般轻松,皇帝既然有心为难,她们自然得早做准备。谢珂想从粮库调粮必定不会顺利……再加上她可是经历过这场大灾荒的。再过两个月,不止是北境,整个大魏都会开始闹粮荒,甚至是京城这种首富之地也未能幸免。 好在今世她早已有了准备。匆匆看过了信,谢珂随手便将信递向齐律。 齐律含笑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后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宝姐儿,你当真是神机妙算。”齐律有些嘶哑的赞道。他觉得此时周身似乎遍淌热*流。他何其有幸,何其有幸啊。 心中仅余的几分担忧也随着这封信散去了。 他的小姑娘怎么能这般神奇,简直是未卜先知了。 早在谢珂从建安赶来京城的路上,她便已吩咐程劲动用一切可动用的银子。去各镇购粮,然后就近屯于谢珂所属的庄子中。 因为谨尊谢珂之命,粮是一点点购进的,所以并未引起过多关注。 程劲购粮之时,粮价还十分稳定……那时北境雪灾还未发,谁也不会因未发生的灾难而大宗囤粮。可是谢珂做了……不仅做了。而且还做的不动声色。 谢珂暗中购进的粮,足有几万石。 虽然不能彻底解决北境粮荒,可也不是个小数目。若是使用得当,或可安抚一方百姓。他和谢珂的想法都一样,初时必定调粮会十分顺利,因为皇帝便是再想为难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境内真的有暴*乱发生,可是后期便难说了…… “哪有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出门前见了了空大师一面。他说他夜观天象,言北方一片黯淡,必有灾难要生。我想北境能有什么灾难,无非是雪下的大些。即有雪灾,自然会闹粮荒。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来灾情会逐步向国内蔓延。那时便是有银,恐怕也购不到粮食了,所以多屯了些,有备无患嘛。阿律,你若信我,便吩咐你的属下迅速暗中购粮,若真的闹了粮荒,我们便按成本价售出,也能避免黑心商人借此哄抬物价。”谢珂发现‘了空’这名字真是极为好用的。将一切都推到了空身上,自是无人会疑她。 果然,齐律想了想点头。 “好,我马上去安排。” 见他竟然这般轻意的便信了她,谢珂有些受chong若惊。这问题在她心里兜兜转转许久了,她一早便想和他说。 可是眼下看来大魏一片祥和安乐……她如果愣说几个月后会闹粮荒,着实没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眼下借了北境之事正好将事情说破。此时再购粮虽然有些迟,但总比毫无准备来的好。 齐律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 马上便去外院寻留在京中的管事,一番安排下来。 管事的立马去吩咐,不过一柱香的时辰,已经有人陆续出府去暗中办事了。 待齐律再次回到内院,谢珂已经收拾稳妥,可以立时启程了。今夜必定得走夜路了,谢珂穿了身暗色的外裳,肩上披着灰鼠皮的大氅。更是衬得一张小脸巴掌大小。 见到齐律,她扬起了浅笑……“阿律,我们该动身了。”今日出城该会顺利的,毕竟皇帝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齐律早已洞察了皇帝的心思,许在皇帝心中,齐律一直是个长的出众,言行莽撞的无知少年了。毕竟齐律一直给皇帝的感觉都是如此的。 便是这次娶妻,也依旧嚣张十足。 ‘抢’了兄长中意的姑娘。 这若是传出去,可着实是个大八卦。足可见其嚣张十足,行事毫无顾忌。 这样的性子,又加上这差事是皇帝‘临时’指派给他的。他自然得准备几日……何况皇帝千想万想,也不会想着齐律会冒了风险带谢珂同行。毕竟在皇帝心中,谢珂除了漂亮些,其实没什么依仗……更何况‘收服’这个京城的纨绔子,百姓口中的齐阎王,那根本就是皇帝想都不会想的。 此时在齐律的眼中,月光下的小姑娘显得异常瘦弱,只一双眼睛显得晶亮剔透。可便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行事却不输男儿。 “宝姐儿,这一路会十分辛苦。” 谢珂笑笑,辛苦?她会惧吗?她真的很感激齐律。因为自从嫁进齐氏后,他给予她的,不仅仅是疼爱,怜惜。还有尊重……恐怕这世上没哪个男子会如他这般信她用她吧。 世间男子娶了美人入门。 想的只是温香暖玉在怀,漂亮姑娘摆在后院,自然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遇到同僚还可以攀比一番。在世间男人眼中,女子生来便该呆在内宅,便该恪守妇德,便该相夫教子。 可是他从不如此看她……相比以前整日被拘在谢氏,然后所有的心思只能用来应对谢老夫人,防范来自于族中姐妹的暗害。 其实谢珂更喜欢如今的日子。遇事他都会问过她,她给的意见他也会用心倾听。若是觉得有道理,会立时执行。哪怕他性烈如火,可也从未因他们二人意见相悖而生怒。 这样一个男子,遇到他,嫁给他,她是何其有幸。“……辛苦?换了角度来看,我完全可以把此次出行当成一次游历。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阿律,我没想到嫁了人之后,竟然还能这般长见识。” 丝毫不意外于谢珂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 在齐律心中,他的小姑娘是十分神奇的……便是谢珂告诉他自己能遁地飞天,也许齐律也只会惊诧一下,然后便会坦然面对。 他的小姑娘啊。 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这注定艰辛的一路,她可以说成游历。这话自然是在安慰他,其实他又如何不清楚,为了他,为了这次北境之行,她早已为此殚精竭虑。他的小姑娘不仅是个心善之人,而且还是个心怀天下,有大智慧的姑娘。“这算什么?你嫁了本少,本少会带你走遍大魏,让你看尽这世间美景。” 自然,到了什么时候齐律永远不会改了他那幅自大的脾性。 谢珂不由得眯了眼睛轻轻的笑了。 他那自大的样子看得多了,她不得不承认,哪怕他叉了腰大骂老天,也是极其赏心悦目的。 这时,贺章悄然而来。 “爷,少奶奶,可以启程了。” 齐律颔首,亲自牵了谢珂……这一路哪怕荆棘密布,只要想到她,他也能淡然以对。[第二更。么么哒,求收求推荐求订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夜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三十四章夜遁 在齐律看来,最危险的法子反而是最安全的。就像上次谢珂救他之时。 明明京城风声鹤唳,可她还是冒险将他安置在城中。终得以保命,所以从正门出去,才是最安全的。 也许此时齐府的侧门,甚至是供下人出入的角门都有人盯防,可最最紧要的正门相对来说却是安全的。 这其实不难解释…… 盯梢这种事,自然是防着齐律私下里做些什么小动作。若是明目张胆的做出来,反倒不会让人起疑。 于是齐府院门大开,一辆马车大大方方的驶出。 然后不慌不忙的直奔相隔几条街的谢氏而去。暗中自然有人注意着,将此事迅速告知自家的主子……得来的回复自然是,无需在意。 谢家姑娘回趟娘家罢了,听说她的亲人马上要回转建安了,她去最后见亲人一面也实属正常。 而谢氏,小氏族尔。 谁会在意?哪怕齐律吵着闹着娶了谢珂,也没谁觉得谢氏值得他们花银花人的注意。盯梢的不过盯着那齐氏的马车。马车便停在院中,透过院门缝隙便能看到。 一个时辰后…… 马车驶出谢宅,回转谢氏。 自然没谁在意那之后谢氏后门一辆采买的马车静悄悄的离开,并且赶在城门将关之时出了城。 那之后的几日,齐宅下人行色匆匆,一幅主人即将远行的忙碌样子。 而据灶房的粗使婆子透露,自家爷最近几日缠少奶奶缠的紧……竟然整日陪在少奶奶身边,那个如胶似漆啊。这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进宫里,那一身明黄的皇帝听罢,不过一声冷笑。 斥了句‘色令昏聩’。 同样的消息传到一墙之隔的齐家主宅。 齐夫人汉阳长公主气得白了一张脸,随后冷声对自己的长子道。 “你看看,这成什么体统。整日里游手好闲的。现在更是与个小妖精日日纠缠着……好在你没娶到那个谢家女……真是小家小户出身。白日便敢宣淫,自幼没个母亲教导,当真没规没矩的。我齐氏的名声皆因她而污……” 齐涣并不说话,可是脑海中自然闪过谢珂的小模样。 说起来。明明是他‘发现’她的。 她合该是他的……小家小户又如何?她的样貌足以弥补一切不足之处了。 齐涣有些悔,当初他该亲赴建安以表诚意的,也许谢家看到他人,便会迫不及待的点头,也就没有齐律什么事了。他那个二弟。自小便和他相争。争爹娘的chong,争皇帝的chong,最后连个女人都要与他一争。 齐夫人眯着眼睛看着长子,最终眼中迅速划过几缕失落。 “涣儿,母亲的话你可听到?” “……儿子听到了,母亲何必急在一时,再过几日二弟便要离京远赴北境了,这一走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年半载才归。母亲到时‘仔细’教导弟妹便是了。她是母亲的儿媳,母亲教导她是她的福气。到时人人都会称赞母亲贤明。” 齐夫人因着大儿子的话面色终于和缓了些。 可是嘴中却在抱怨。“什么‘弟妹’。母亲可没认她。” “是,是,儿子说错话了。母亲莫要再气了。” 齐夫人点头,心中开始计量等小儿子离京后,如何给谢氏立规矩好呢? 是罚跪祖宗牌位,还是晨昏定省服侍于她左右,总之,那个让两个儿子因着她而闹得不可开交的女人,她无论如何欢喜不起来。 不治一治她,她心中那口怨气难消…… *** 便在诸人或嘲或笑谢珂和齐律之时。 二人早已离京。 不管是齐律还是谢珂。在城外事选备出几辆马车来都不算难事。 他们坐着采买的牛车出了城,随后换成了四匹骏马拉着的宽敞马车,马车里铺着几层铺被,便是行的再快。车中之人也不会觉得颠簸,反而有种徜徉在云端的感觉。 总之那一*夜谢珂便觉得自己睡在云里。 身边还有个热热的暖炉。此暖炉乃齐家特产,全大魏只一个,童叟无欺,此暖炉为何物?答,齐家二少是也。 一觉醒来。他们已离京城百里之遥……谢珂挑了车帘望向窗外,只见一片雾色迷茫。齐律凑上前来,将谢珂揽在xiong前。“要变天了,恐怕今晚会下雪。我们得快些寻个落脚之处。” “……虽然阻了行程,可一场大雪过后,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便是有人发现咱们早已离府,也追之不及了。”谢珂轻声道。 小丫头这脑子便不能休息片刻,整日的想啊想的,便不累吗?于是齐律索性伸出一只大手罩上了谢珂的眼睛。“……乖,再睡会。昨夜颠簸,可别累病了。” “还睡?你当我是什么?”她可是一*夜好眠,便是马车有些颠簸,在几屋铺被和齐律xiong膛的双重作用下,她睡的十分香甜。何况她可是打着出游的旗号的,自然要多看一看这巍峨的河山了。 前世她可没等良机。 自从嫁进权氏那一日,直到她死,她连权氏的垂花门都没机会走出一步。 两相一比,谢珂觉得前世自己那哪里是活?根本就是行尸走肉。此时这样的日子才叫过活……“当你是只猪在养呗。”齐律乐呵呵的道,果然谢珂闻言,小脸涨红,一双小粉拳头也毫不客气的招呼到齐律身上。 只是在谢珂看来似乎是用了吃奶力气的。可打在齐律身上却如同挠他痒痒罢了。不疼,反倒几下撩拨让他升腾起一股火来。 齐律望望车厢……很舒服,可以放肆的翻滚…… 又望望窗外,雪花似乎开似飘了。 时机不对啊,好可惜。一会贺章一定来请求他。再加上小丫头脸皮薄,隔了一道车门便是驭夫,她必定不依。 这时候齐律万分想像家里的高chuang暖枕。 齐律心中在想什么谢珂这次的确没有猜到,她心中所想皆是与赈灾有关之事。可谁能想到男人压根没把这事当回事……倒也不是他托大,在齐律看来,一天不身临其镜,一天也不必谈赈灾,都不知道灾情如何呢?如何谈赈字…… 与其想那些头疼之事,不如及时行乐。 倒不如想想那些暗夜啊,暧*昧啊,温香暖玉啊……两人闹了一番,贺章果然打马上来,在车外轻声咳了咳,这才开口。“爷,前面五里有个村落,只有几十户人家,我们是否在那里投宿?” 此时刚过午时,可是天越发的暗沉了,刚刚还是小雪,此时已是大雪纷飞了,这个时候赶路自然是十分不明智的。 “宝姐儿,我们此时往西行,再折转向北。便是我们不在府中之事暴露了,有人想追,也必定一路追向北方。何况以我们那番安排,必然能瞒上五六日。 倒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上路。” 赶了一*夜又半天的路,齐律倒不觉得有什么。可他时刻记挂着谢珂。何况他与谢珂相守之日渐短,再过几日,他便不得不和她分开了。 他便是再不舍,也不能真的将她带至北境。 除去危险不说,便是那般苦寒,他也着实不舍得她去经受。 谢珂点点头。“都听你的……”谢珂软糯糯的道。那调子……听在心里别提多舒服了,仿佛三月春风似的,在他的心里勾勾缠缠。齐律觉得自己的决定做的当真十分的好。 若是在车上这般赶上几天,小丫头便是不累坏,他也会憋坏的。 所以停车住宿十分有必要。 “好,你去安排吧。”齐律一本正经的道。 谢珂侧目看他,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般一本正经说话之时,脑子中通常都是花招百出的。就像某个夜深人静之时。 他一本正经的说该洗漱就寝了。 她是个听话的姑娘,眼见他眼睛都没离开书册,顿时放下心来。放心的洗漱过后钻进被子。 然后他又一本正经的替她掖好了被角,随后起身。她正疑惑于他深夜难道要出门办事之时?他三下两下扯了衣裤…… 然后被他掖好的被子露出了更大的缝隙…… 像这样的事谢珂可以一刻不停的说上十件八件。“阿律,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二人越发相熟,所以谢珂说话偶尔也会荤素不忌,实是听的多了,偶尔便会‘失言’罪过罪过啊。 什么叫鬼主意? 他那想法天经地义,不过是找个老乡家的热炕头,抱着她好好睡一觉罢了。 他这想法多么朴实无华。 “哪里有鬼主意,我只是想一会唤林长源来给你诊诊脉,可不要受了凉染病。” 鬼才信他!“诊脉倒是不必了,只是你今晚要议事,我想好好睡一觉。不如……我们分房而居吧。”什么?分房而居?这不是要了他的命?齐律苦哈哈的望向谢珂。“宝姐儿,你真的忍心谋杀亲夫吗?” “齐律,我一打不过你,二则我身边都是你的人。请问我怎么谋杀于你?”“……你不让我近你,便等于杀了我。”然后某个厚脸皮的十分没羞没臊的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投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三十五章投宿 谢珂最近十分想念他先前的样子…… 像是冷戾啊,阴狠啊,哪怕是自大也是好的。最近他在她面前,十成十像个耍无赖的孩子。 总是吵着闹着要糖吃,她若是心软给了吧,他便越发的肆无忌惮,而且索需无度。她若是狠心不给吧,便给她摆出一幅天塌地陷的表情啊。 见他这幅样子,谢珂还能如何。 她只能小声嘀咕着……‘若是你这么好杀,皇帝便不必费尽心思了。’ 齐律达成心愿了,对于谢珂的抱怨直接选择左耳进右耳出。只是觉得小丫头最近脾性似乎见涨。不过姑娘家养的娇,便是嫁进他齐氏,在他眼中,也是世上最娇贵的小姑娘。他家姑娘有脾气才是正常的。 若是个没脾气的,任由人捏来揉去的,他反倒该开始反省自己的‘教导方式’了。 这个时候,齐律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动自发的把自己升级成了谢珂‘父亲’那样的角色。 觉得自己对谢珂不仅该chong,还该‘严加管教’。总之,他致力于把谢珂培养成全面的人才。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还能暖chuang这种要求于她来说太低级,失了几分趣味。 他想让他的姑娘成为所有人眼中最矜贵的姑娘。 哪怕是皇帝见了,也会羡慕他娶此良妇。 总之,不惜一切代价,满足谢珂所要。甭管吃用,一水的最好……花多少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小姑娘用的舒服,吃的开心。 自然,他这样也是别有居心的。 把他的小姑娘养得越是娇贵,他家小姑娘的眼光自然会水涨船高的。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便是嫁了人恐怕也会招人觊觎。只是想要觊觎他的小姑娘,得有本钱……穿金戴银只是基本要求。山珍海味那是日常所需,什么日需千金,那是养他家小姑娘的基本成本。你没个十几万两身家,多看一眼他的小姑娘那都是亵渎。 最终的目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最好能把他的小姑娘养成骄奢淫逸的性子。 这样…… 齐律暗笑。 然后他的暗笑被谢珂的二指禅功拧的登时幻灭,齐律嘶嘶的吸着气。看着手臂上那两根纤长的,白嫩嫩的,藕节似的……谢珂的两根手指。 “宝姐儿。我疼。”然后他开始努力装疼。 他疼?皮糙肉厚的……她自己的力气她知道,拧了他就像给他挠痒痒,而且还是隔靴搔痒。“疼啊?用不用我给你揉揉?”谢珂温柔的问道。齐律赶忙摇头,他也算对谢珂有几分了解了。小丫头甜笑的时候,通常都是他不好过的时候。就像有些深夜,他满心悸动揽她入怀,她便会甜甜的对他笑笑,然后告诉他…… 她身子不适。 然后她安然睡去,他则一*夜水深火*热的。 总之,那经验十分之让他憎恶。所以他瞬间不疼了……“我们在这里歇息一*夜。明天一早上路。预计再走十几日,便该到一个叫合乐的小镇。你便留在那里…… 若是真的如我们所想,那里交通四通八达,最适宜调度。” 说起正事,谢珂自然不会再胡闹,她平静的点了点头。“你放心,合乐镇便是你的后勤所在。我拼了这次赔上大笔银子,也必不会让北境有暴*乱之机。”上一世,北境最终还是暴*乱了,原因自然是因为无粮。 说起来。她其实比齐律更明白这差事的难处。 什么美差?什么镀金……纯属子虚乌有。 把你放在一个几万人口的镇子上,你做为天家的代表,而那个镇子几万人都在饿肚子,你的出现只是告诉那些几乎要易子而食的百姓。 让他们等一等。等来年开春种了粮食,大家便不会挨饿了……那几万百姓不暴动还在等什么?难道真的等那来年五六月能产出的粮食……别说易子而食了,便是尸骨都要化成白骨了。 那个赈灾的使臣不被烹了煮了都是十分好命的了。还想着回京城因功受奖。做梦…… 所以谢珂一路上才寝食难安的,可偏生这些又不能说给齐律听,只能让他亲身经历,而为了保信他和她自己的性命。她几乎是倾尽所有。 连劲哥儿都奇怪,奇怪她为什么待齐律这么好。 那些粮食如果在灾时售出,足可以赚出三四倍的盈利来。可她却告诉程劲,时刻准备着,准备着将那些粮食秘密运往北境…… 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这算什么问题,他是她的夫君啊,她不对他好,又去对谁好呢?不仅吩咐程劲日夜兼程而来。 她还暗中给小舅舅楚晔送了消息,希望他能来北境助齐律一臂之力。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她和小舅舅曾经对于齐律之事细细思索过……他这性子非一日两日所成。自然也非一日两日可以逆转。所以谢珂并不打算让齐律改变性子。 可是如果一切没有改变。 他未来的命运却是早已既定的。那她何必嫁进齐氏……又何必为此费劲心力。 她千想万想,能做的唯一个‘导’字而已。 导他向善。 既然他的性子不能一朝一夕而变,那便潜移默化吧。她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阻止他最终变成那样一个恶人。何况与他越是相处,她越是觉得他其实是个善良之人。 只是亲情的缺失让他性情有些暴戾。 可那并非他之错。可是最终造成的结局却是,他成了人人喊打的大恶人。所以哪怕不是他的错,他也要全部背负。 而她所做的,便是不惜一切的阻止他向那条歧路前行。眼下便是大好的良机,若是他真的能扭转北境的局面,真的能以一己之力救下那数万百姓……人性本善,他们会感念齐律一生一世。 而这样的感激,或许可以让他从中感受到一些发人深思的东西。 哪怕小小一丝悸动,或许都能成为阻止他的最终毁灭。“有你在,我自然放心。”齐律大大咧咧的道。他此时尚不知道北境等待他的是一幅怎样的惨相。 谢珂并未多说,只是放软了身子靠进他的怀里。 齐律展臂将她揽紧,车帘被齐律强行放下。他嫌有冷风灌进来,生怕谢珂会因此受了凉。 因着陡降大雪,马车的速度渐渐放慢,便在这铺天盖地的大雪中,一辆马车,一个小小人车厢,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也仿佛他们便是整个世界。 两道车辙…… 远远的延伸出去,片刻后便被大雪覆盖…… 就好像他们走到了世界尽头,也好像世界尽头即将由他们创造。 五里路,走了小半个时辰。这其间齐律一直把谢珂揽在怀里,车中铺着厚厚的几层,谢珂身上又被齐律强行盖上锦被,而且齐律又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谢珂不仅不冷,还生生闷出一层薄汗来。 齐律见此,将被子往上又拉了拉。嘴里还不忘数落……“林长源说你吹不得冷风,若是觉得热了,便在车中落了汗再下车。你啊,身子太弱,我们同样呆着,我可是周身清爽,你便冷汗淋淋的……” 谢珂不屑理他。 他周身清爽?那她身上的热度是谁度给她的。若非他贴的紧,她何至于弄出一身汗湿来。 还有她身*下那个……总是时不时动一动的……总之,他就是个信口雌黄的。 待到那个村落,齐律将谢珂安置好,随后推了车门出去。 放眼望去,这是个倚山的小村子,确是如贺章所言,村中错落分布着几十户人家。 不过望着那些人家,齐律不由得蹙了眉。乍看上去都是些低矮的屋子,甚至多数屋ding还能看出铺着凌乱的杂草。这样的屋了如何能让他的小姑娘去住?贺章显然也注意到了,表情有些为难。 “爷,附近只有这个村子……属下派人查控过了。 村子正中有户人家,家中有四间瓦房。收拾的还算干净。属下觉得少奶奶不会嫌弃的。” 齐律最终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你去安排……铺盖用我们自己的,伙食也要注意。先把炕铺好,让少奶奶先安置了,我们再行商议。” 贺章领命而去。 谢珂在车中等了一个时辰,一身汗湿不仅褪了,身子还开始觉出冷意来了。这时,车门被打开,然后一ding帷帽不偏不倚的罩到她的头上。“走吧,我们去投宿……” 然后齐律不顾谢珂的惊呼,直接便把她从院门处抱进了屋里。 四间屋子,齐律和谢珂占了两间,齐律直接把谢珂安置在里间的火炕上,谢珂看看身*下,滑*腻的料子,丝绸的锦被。都是她惯用的。便是连木棂窗上都挂了她向来喜欢的素雅的帘子。 “……时间仓促,委屈你了。” 这样还叫委屈?不过一个时辰,竟然收拾成这样?生生来了个鸠占鹊巢。他啊,便是到了何时,强盗本性都是表露无疑的。“阿律,我们之间,何谈委屈二字。我不委屈,真的……能陪在你身边,能真的助你,哪里委屈?” “明明就委屈你了,我家小姑娘住的可金窟,吃的是玉食,着的是锦衣。这里却只有一张火炕……宝姐儿,我怎么觉得我对你一点也不好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偶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三十六章偶遇 这人,待人好的时候,倒像个痴情汉子呢。 这里哪里不好了?整个村落最好的房子,屋里烧着热呼呼的,不过分的说,她倒还真的没睡过这种火炕呢,据家中婆子说,这可是冬暖夏凉的很。何况铺的盖的都是她习惯用的,短短的时间能收拾成这样,她已经十分吃惊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似乎是在……逃命。 受不得齐律继续再煽情下去,谢珂直接将他推出了里间。“你啊,快去与属下商量未来的行程。” 谢珂如何推得动他?自然是齐律脚下未用力。他喜欢看谢珂这般小女儿的表情,小脸红红的,哪怕在这冬日天里,也能让他想起他曾经送她的那串红*果。 想来嚼在口中,该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不能再想了,他已经觉得头脑有些发热了……最近记挂着谢珂的身子,他是真的做到了一切以谢珂的意志为先。便是在那深夜情浓之时,只要她一个蹙眉,他也会立时停下一切动作,然后直到她承诺一切都好,才会继续攻城掠地。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着实十分之煎熬。 可为了那个‘长长久久’他忍。可她这幅小模样……着实让齐律心痒难耐的很,所以他也就顺势被推出了内间。 出了内间,贺章早已候在门外,听到屋内的动静,知道齐律出了内室,这才叩门而入。“爷,都安置好了,这户人家的男人便是这里的村长,他说这里方圆二十里只有这个小村落,村子里的人都靠打猎为生。属下也派了人守在村子四周,爷可以放心。” 齐律点头,挥手示意贺章与他一同出门。 贺章会意。出了院子,站在大雪纷飞的村口。齐律望着远方昏暗的天际。随后开缓缓开口。“……看这天气,恐怕过几日天气会陡降……恐怕北境百姓的日子会更加难熬。”贺章重重叹了一口气点头。“是啊,牲畜都死了,那可是牧民赖以为生的。况且北境大多数百姓并不储备冬粮。他们终年迁徙,大多数时候以牛羊为食…… 这么大的雪,冬粮一时半刻也难以运抵北境。 恐怕……”贺章没说的是,恐怕日子久了,北境百姓会生乱。“我便是忧心这个。阿章。我恐怕要先行一步了。你要保护好少奶奶。” 此处距和乐镇还有几百里,他初时打算亲自把谢珂送到和乐镇的,可眼下情况有变,这样的天气,他便是想急行也是不能。恐怕在路上会耽搁数日,他此时要向北而行了,而和乐镇需向西行。 贺章脸色变了变。 “爷,这样的天气……” 齐律摆手。“你不必多说了。你我都知道,少奶奶不能留在京城,我也曾想过把她暂时送回建安。可是与其让她在谢氏被人说三道四。我倒宁愿她在外面,好歹自在些。 何况……”齐律把谢珂的安排一一说给贺章听。 “爷是说少奶奶早在离开建安之时,便已经暗中开始购粮,而且陆续秘密运往北境?”贺章不敢置信的道。 齐律点头。 “朝廷的救济一时三刻难抵北境,恐怕宝姐儿的安排能解北境一时凶险。你跟在她身边,不管她吩咐什么,哪怕在你眼中再荒唐,你只需尊从便是。 她的话,总是有道理的。”至于听不懂的,那是因为境界未到。 就好像这购粮之事吧。若是她早早便在信里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的。 国泰民安的,屯粮做甚? 却原来一切皆有先兆。一点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也许将来便会影响大局。贺章点头。“爷放心,属下必定依少奶奶之命行事。”贺章自然是点头如捣蒜。难怪自家爷在离京前吩咐暗中陆续购粮,却原来是少奶奶的主意。 这主意委实胆大,可经由齐律道出。贺章竟然觉得十分之有理。 粮食不怕多,京城不闹粮荒自然更好,若是真的如少奶奶推测的那般……贺章只要一想,便觉得心头血脉偾张。那已不是能赚几倍利的事了。 那可是济世救人的大善事啊。 就如少奶奶所说,如果能稳定粮价,抑制住那些黑商人,也是一件大大的功德。 “爷,这灾荒真的会蔓延至京城吗?”眼下看来,只是北境雪灾罢了,便真的能牵强朝局,最终使得整个大魏动荡?齐律摇摇头,眼下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可是心中却本能的觉得谢珂所言非需。 那丫头,从不打诳语的。 至于她所说是从了空口中得来?这话真与假又有什么相干…… 他担心事情真如她推测的那般。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不管宝姐儿的预测对错与否,你一定要暗中抓紧时间筹粮。粮不怕多,我已经将属下派往各镇。却不知时间上是否来的及。 宝姐儿说已联络了楚家四爷,他若到了,你遇事可与他相商。”齐律虽然不喜欢楚晔,可他不会否定楚家四爷是个人物。不管是江湖上还是氏族中,他都颇有盛名。 而这些此时必然是大大的助益。 “楚四爷?”齐律点头。“他那人,虽然行事素来没有规矩,但国难当头,他不会乱来的。何况他是宝姐儿的亲舅舅,素来待宝姐儿极好。宝姐儿既然将消息送给他,必然是极相信他的。你不必疑他。” 贺章再次点头。 齐律想了想,能交待的似乎都交待了,现在他要进屋向谢珂交待了。齐律转身回院子,贺章站在那里想了片刻,随后才一脸凝重的走向他借住的小院。 齐律进来时,外间桌上摆着几个简单的菜色。 观那外观,齐律已拧了眉。“这是什么东西?”他们是带着吃食的厨子的,这明显便不是出于府中大厨之手。谢珂坐在桌边,支着下颌望着齐律。随后淡淡一笑。 “此屋的主人送来的,说是贵客临门,实在无甚好东西招待,便略微备了些酒菜。” “……有人送你便收?” 这明显便是表现不悦了。只是谢珂也算是身经百练了,如何会被他的冷脸吓到。“送酒菜的是个小姑娘,我观她淳朴,便没有拒绝。” 齐律冷哼一声。 并不看那些菜色,只定定望着谢珂。 外间比里间冷了些,谢珂身上披了大氅。屋中烛光昏暗,影绰的光亮中,谢珂含笑的小脸便是世上最美的一道风景。 齐律虽然有几分怨怼谢珂的不设防,可是想着小丫头素来是个心善的,心中愠意也便淡了几分。他和她气什么?她想换换口味,他依着她便是。想来能摆在桌上的东西,必定是被属下查验了的。 “你啊,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这里穷乡僻壤的,你也需防范几分。”齐律淳淳教导着。谢珂点头,眼睛里流转着几缕笑意,望着那笑,齐律觉得有些头晕。 他们既然分离,可她这小模样…… 让他真的十分不放心啊。哪怕身边护卫如铁桶!他得再加条家规。 她以后只能在他面前笑,在旁人面前万不能露出笑意。这简直就是……‘招花引蝶’呢。 齐律正想和谢珂黏糊黏糊,却不想房门此时却被叩响了,随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外场起。“夫人,我爹说让我给贵客再送道獐子汤来。这汤最适宜在冬天喝了,能强身健体。” 齐律不由得拧了眉。 他不喜欢他的地盘有陌生人,哪怕听声音对方该是个姑娘。 而且该是个年轻的姑娘…… 谢珂安抚的拍了拍齐律的手,这才开口。“如此便有劳了。”谢珂话音落下,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姑娘端了个陶罐子进来。 她先看到了谢珂,怯生生的笑笑,随后便看到了齐律。 一声轻呼被她强行咽下,可那表情却是十分之惊讶,或者称为惊艳更合适些。 谢珂的神情也微微变了变,望着面前那个因端着陶罐而略显得身形有些奇怪的姑娘,她看上去大约三四岁的年纪…… 可是谢珂知道,她与她同年。 生日比她小了两个月,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姑娘该是几日前刚过了十五岁生辰。 这姑娘……谢珂终是淡淡的道。“汤放下吧,我们乏了,姑娘还是请回吧。”这是明显在赶人了,那姑娘脸红了红,放下隐罐,随后偷偷望向齐律……最终一脸不舍的带上门而去。 望着桌上那汤,谢珂突然间胃口全失。 世上不如意之事果真是十之八九的。“你认识她?”齐律不是傻子,谢珂脸上的神情变化十分之明显,失落,黯然……谢珂摇摇头。“我怎么会认识她,只是怜她淳朴,想着走时给她家些银两的。毕竟叨扰了一番。 可眼下…… 我倒是觉得不必了。这东西看上去便没什么胃口,你让人收拾了吧。” 认识那姑娘吗?其实前世是认识的。 前世有两个人自然至终陪在她身边,一个是奶娘程氏,另一个则是偶尔间救下的丫头……她给她起名:暖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情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三十七章情浓 前世遇到的人,今世都一一出现了。 她想自己这辈子唯一见不到的也许便是那个陪在她身边整整五年的丫头暖翠了。 毕竟暖翠是她出嫁路上救下来的。 今生她早早嫁人,自然也不会再走前世那趟出嫁之路了,也就没机会救下暖翠了。谢珂还曾为此伤感过,想着是不是到时派人前去搭救,不管如何总不好让暖翠落入火坑啊。 却未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谢珂乍见到明显比前世青涩的暖翠时,心抑制不住的狂跳了几下。 所以对于她奉上的吃食,她并未拒绝。她不是个喜欢占人便宜的性子,对于这户人家所谓的‘待客之道’也不甚在意,左右她们只是过客罢了,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受了人家送的吃食,家主自然会上来攀谈一番。 她不便应对,想来齐律也不会喜欢应对的。 只是送东西的人…… 却着实让谢珂措手不及。 只是与前世比起来,暖翠却再也不是暖翠了。谢珂想,也许她一时妇人之仁,会给齐律惹了麻烦来。齐律唤进丫头来,将桌上那一看就十分倒胃口的饭菜清出,又让厨子准备晚膳,这才拉了谢珂进内间。 “刚才那姑娘……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以齐律对谢珂的了解,那东西她不该出现在屋中,别说收下了,便是那送菜的姑娘想见一见谢珂,都是件极难之事,怎么宝姐儿不仅收下了,还允许那姑娘亲自送进屋来。 这实在太反常啊。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在他们即将分别之际,齐律心下不由得紧了紧。谢珂压下心头的失落,摇摇头。“能有什么不同之处,不过是看她生的淳朴。所以有些好奇罢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些吃食呢。 只是我太娇气了些,终究咽不下那样的东西。 阿律,我是不是过份了。即收下。却又清了出去,岂不是糟*蹋了人家一番好意。” 谢珂这番话说出,看似在交待自己的所行,其实最终目的却是分散齐律的注意力。她总不能告诉他。 ‘阿律啊,那是我前世的丫头。她前世很忠心的,所以今生遇到她我很意外,也很高兴,所以才允了她进屋。却不想……前世与今生毕竟不同。她再不是前世那个尊我敬我,可以舍命待我的丫头了。所以我很失落,不仅失落,简直是悔恨了。 因为她看你的目光……让我心中突然一明。 因为……’ 谢珂心中极苦,可脸上却不得不带了几分笑,她告诉自己,眼前男人并不是个能轻意唬弄过去的。果然。齐律一副谢珂小题大做的神色。“你何需在意那些?”言下之意,便是扔了也算是给足了对方颜面,毕竟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长罢了。 他会在意?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随便齐律反应过来,不是,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宝姐儿才变了神色了。她是什么人?便是在帝后面前都不露怯意,如何会在这穷乡僻壤因为不吃对方一顿吃食而面有异色。 齐律不由得蹙了眉望向谢珂。 谢珂心中一紧,脸上便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人啊……做什么那么精明。“宝姐儿,你为什么变了脸色?”齐律再次开口问题。 只这调子,谢珂便知道她唬弄不过去了。他这人说大方也着实大方的很。可是若是小气吧,气量又委实不大。他不在意的,任凭旁人如何他也不会气,可若是他在意的。 便容不得旁人做伪。 她亦如是。“阿律。我不想说。”与其编了说辞骗他,谢珂索性直言。不想说?齐律瞬间面沉如水。 他不得不自省,是不是他的脾气太好了,所以让小丫头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记得初识时,她见到他,眼里还会带着几分恐惧。可自从他遇难被她用计救出后。她在他面前,似乎便越发的自在起来。他也乐见她如此。 只是……他的男性权威似乎是被挑衅了, 他的小女人都敢在他面前直接说不想,不愿这样的拒绝之词了。他虽然不在乎那些约定俗成的东西,也不觉得女人嫁了人后便该在内宅相夫教子。 可是出嫁从夫这条规矩,他还是信奉的。何况他之所以相问,是因为担心她。 小丫头其实是个大度的,轻易不会露出刚才那样的神色。可她即露了出来,那必定是有事发生了……可她却不告诉他。 “宝姐儿,我是谁?”齐律耐着性子问道。←百度搜索→“齐律……”谢珂轻声道。“齐律是谁?”“齐家二少。”“齐家二少又是谁?”“……是我的夫君……”谢珂终于给出了齐律想听的答案。 齐律点头。“你即是我妻,又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给我听的。宝姐儿,你这样子,我着实不放心。” “阿律,我真的没事,只是一时伤感罢了。你若执意问伤感的原因,女人家的心思,哪里是能说清道明的,就是看着窗外大雪,想着也许明日我们便不得不分别了。 这样的天气,恐怕等不及你将我送到合乐镇再动身了。 我突然就觉得心中滋味难辩。 让那姑娘进屋,不过是想着见见外人也许心情能好些,却不想。阿律,我心中此时着实难以用言语形容。” 这番话过后,齐律开始抽丝剥茧。“你是说,你猜到我明日便要带人离开?”谢珂点头。“……所以你心里不舒服,你难过,你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齐律继续问道,谢珂继续点头,这些倒也不假。 她确是心中滋味难辩。 虽然他们早晚是要分开的,而且她不觉得自己是个离开他便不能过活的女子。可是一想到他要远赴北境,而北境此时恐怕早已动荡不已。 她便满心忧虑,这种感觉是谢珂从未有过的,当初权笙背弃她时,她也只是黯然罢了。却没此时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再加上暖翠之事……几件事叠在一起,让谢珂再难保持好心情。哪怕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要笑着与他离别。 可她做不到,她竟然做不到。 谢珂小脸紧绷,可是听完她的话后,齐律却是陡然笑了。 他这人生的好看,笑起来更加好看,尤其是此时这种似乎是内到外绽放出的笑意更是惑人。随后在谢珂呆怔的神情中,他一把拉过谢珂,将她锁进怀里。这才悠悠的开口。 “傻姑娘,你这是恋上本少我了。” ‘恋’?想念不忘,爱慕不舍,不忍舍弃,不想分开。这是这个字的含义。可是谢珂本能的否定,不会的。 她当初嫁他,只是怀疑小舅舅的死与他有关,想要洞察先机,想要救下小舅舅的性命。再加上越是了解他,越是觉得他不是个坏人,所以心疼于他上一世最终变成那般声名狼藉之人。想要同时救一救他罢了。 她嫁他,是别有居心的。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会让自己陷入‘恋’这样的境地。 那是绝境啊。 许是谢珂此时的神情实在太少见了,齐律的心情不仅变好了,而且是十分之好,简直可以称为雀跃了。还有什么事情比小妻子在意他更能让人开心的?尤其是分别在即之时。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是在意谢珂的,很在意,只是这在意到底有多深,却又不好下评断。不过了解谢珂的心意后,他心中难掩喜色,似乎整个xiong膛都在用力跳动着。 他想,他也是‘恋’她的,十分‘恋’。不忍舍弃,不想分开。这是他此时的心情写照。 见到齐律脸上这雀跃的神色,谢珂激灵灵的打了个颤战。“阿律。”轻轻唤了一声,然后垂下了头。齐律只当小丫头这是害羞呢。不仅不气,反而把谢珂揽紧了几分。 “……你啊,小心思太多了。喜欢便喜欢,我是你男人,你喜欢我在意我是天经地义的。难道还有谁会嘲笑于你。这种事也值得你神色大变?”最后一句显然是极其不满于谢珂因为在意他而神情大变。 这让他觉得,仿佛以前,他在她心中根本没有地位。 一朝发现他的重要,她便害怕了,恐惧了。所以才变了脸色。 不过当然不会是那样的,小姑娘一直是在意他的,不在意他,如何会千里来救。不在意他,如何会处处为他打算。便是还未嫁进齐氏前,已经开始为他筹谋了。 说她不在意他? 骗鬼吧。 而缩在齐律怀里的谢珂却紧咬着唇,她咬的有些重,几乎瞬间尝到了口中的甜腥味道。 怎么会?她在意他,这点她不否定。可那在意是因为……惋惜,惋惜他会变成那样的人,所以她对他才及其用心。 可这与‘恋’之一字无关。 便是嫁他,也不过是觉得经历了一世,所以这一世嫁谁也无甚区别了。嫁他的好处是也许能因此救下小舅舅还有外祖母一家。她觉得那也算不枉她重活一次,总算做了件有意义之事。 她从未想过会‘喜欢’上这个少年,这个她前世的死敌,她便是到死都恨着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惊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三十八章惊心 喜欢?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做为妻子,她会一心一意的待他,这是本份。可是喜欢?‘恋’……那委实过矣。 她今生只想当他的妻,然后一心一意扶助于他,让他不要走前世的畸路罢了。何况,她也怕。 没有喜欢,她随时可以抽身而退,便是像前世那般被弃,她也不会伤心黯然的最终丢掉性命。何况以他的出身……堂堂齐家次子,那可是在京城响当当的人物。他年纪尚青,又加上初成亲,在朝中根基还未稳,还没有谁为了攀附他而用旁的心计。他年岁再大些,若是将来在朝中又身居高位。 为了拉拢他,攀附他,那些人是什么心思都用的出的。 献出家中女眷,实是平常之事。 到那时,她于他来说,早已变得无趣。他的院中自然会有新的姑娘……前世那传闻或许有些夸大,可是他后院女子数人之事却不会凭空捏造。 她不相信前世他后院收了那么多女子,今生却能守着她一人过活。 所以在谢珂看来,她若想善待自己,便不能对他动情。没有情,他便是有再多的女人,她也不会伤心。她会是他的妻,雍容,大度,也许会因为大度成了女子典范也未可知呢。 可这些的前提是,她对他无情。 无情则无伤…… 可是眼下……“宝姐儿,我心中欢喜的很。”眼下,男人便在她身边对她说,他欢喜的很。谢珂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嘴中血腥味渐渐淡了,她便是连自伤也不能够,若是被他看到,又要平白生出事端来了。“你放开我,你明天便要走了,我们好好说说话……”想着他明日便要离开,谢珂将心中的惶恐压下。 他们这次分离,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半载的…… 他不在她身边时,她自然能将自己的心思理清。并且加以扼制。齐律一听谢珂这话,心中便是一紧。分离!以前倒不觉得分离有什么。 活在世上,谁离开谁都同样能活。 他自幼不得父母欢心,不也一样活的好好的,而且还自己选了个称心的妻子。 可此时他一想到要和谢珂分开数月。心里便有个冲动,想着不管不顾的便将她带在身边。哪怕不亲近,只要日日看到她,于他来说也是安慰的。 只是,他可以不管一切,却终究不能不顾她的身子。 何况此时正是冬日,天寒地冻的,她一个人身在外面,哪怕身边有伶俐的丫头服侍,他终究难以放心。 一想到这些。心里那股火似乎瞬间灭了。齐律松开了揽紧谢珂的手……“好,我们说说话。” 这一说便说了半个时辰,还是丛蕊在外面叩响了房门才打断了。“爷,少奶奶,晚膳好了。”这次谢珂只带了丛蕊一人在身边,水青现在是院子的管事丫头,水竹则负责看管着隶属于谢珂的产业,她留在京城,也好与谢珂互通有无。 雨卉则与季氏周旋…… 于是谢珂只带了丛蕊在身边。丛蕊虽说只一人,可在谢珂看来。足够。 她又不是出来享福的,何况未来的几个月,不管是身在哪里,日子都不会好过。有丛蕊照顾她饮食起居足已。多带了人反倒成了累赘。这点齐律倒没说什么。 左右有贺章在,丛蕊只管一心一意照顾小丫头吃穿便是,足以应付了。 何况他齐律暗中也是颇有些身家的,到了合乐再给宝姐儿寻些丫头回来便是……倒也省得带了个有异心的在身边。 毕竟诺大的齐氏,他便是再自傲,也难以保证不会被有心人动了手脚。“宝姐儿。我们先用晚膳,然后今晚早点歇息。” 谢珂乖巧的点头,齐律笑着伸出手。谢珂望着面前这只骨头分明的手掌,这人生的好,便是连手也生的十足漂亮,根根手指纤细,修长,便真像竹节般,竟然给谢珂一种ting拔之感。 失神了片刻,谢珂递出了自己的手。 与齐律的手比起来,她的手显得特别娇小,便和她的人一样。 齐律定定望着,觉得小丫头哪里生的都漂亮。当真是肤如凝脂,便是这一双小手,看上去也比旁的女人白净纤细。齐律手指紧握,随后展颜一笑。“宝姐儿,你记住此时的感觉。这一生,我只会握*住这只手……” 齐律说完,不顾谢珂陡然而变的神色,拉着她出了内间。 外间桌上已经摆了新出锅的菜色,皆是按了谢珂的口味烹饪出来的,多数都是口味清淡的,齐律大大咧咧的落坐,然后先给谢珂面前的小碟里夹满,这才一口一口不慌不忙的吃起来。 他其实素来不重口腹之yu。以前没有谢珂时,倒是喜欢肉食多些。自从林长源告诉他,谢珂在谢氏饮食向来清淡,他不由得想若是自己在桌上大吃大嚼的,必定惹小丫头生厌,倒不如素性随了她的喜好。 所以这满桌的菜色,细究起来都是做给谢珂吃的。 谢珂望着眼前装满吃食的碟子,一时间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即苦又夹杂着几丝甜。 他这人啊…… “你身子本来就弱,又赶了大半日的路,多吃些。”齐律百忙中不忘提醒谢珂。 谢珂轻轻一笑,这才拿起了竹筷,他这人随性惯了,所以不管做什么从来显少顾忌旁人,林长源就曾经对于齐律将他派往她身边表示过不解。在林长源看来,谢珂那时不过是个无足轻重之人,而林长源做为一个医术颇高明的郎中,明显是留在齐律身边更适宜些。便是齐律自己也曾向他讨教过医术,可毕竟时日尚短,若是遇到什么疑难之症,还是林长源在身边更保险些。 至于谢珂身边…… 她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姑娘, 能有什么危险?何至于让他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跟在这样一个姑娘身边。 以至他那几月做的最多的便是给中老妇人开滋补方子,那着实是大才小用的很。 为什么将林长源派到她身边? “阿律,让林长源跟在你身边吧。” 齐律摇头。“不,留在你身边。”“……你远在北境,而且恐怕北境的真实情况恐怕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乱些……”“不必,我自己也懂些医术。”当年她调理身体的那个方子还是出于他手呢。 他虽然习医术时间不算长,可是应付起一般的病症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谢珂想说她不会有危险的,反而是齐律。 她着实担忧的很。他还不知道北境会闹动乱,只以为有了粮食便能安抚北境。可在谢珂的记忆中,北境这场动乱一闹便是两年……也许便因这场动乱,以至皇帝大急之下*身染恶疾,苦熬了两载后身死…… 也便是因为皇帝在位的最后两年一直病着,所以才有三王夺嫡,湘王胜出,也才有了日后齐律的权势滔天。 现在看来,一切起因似乎都因这北境的一场雪灾。 “军令如山,我早已吩咐林长源和贺章留在你身边。并唯你之命行事……宝姐儿,北境哪怕再险恶,只要你安好,我便没有后顾之忧。” 一句话,说的谢珂又险些落了泪。 齐律叹息,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他还以为他的小姑娘天赋异禀,却原来不是……“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多则半载,少则三月,我必归,你便安心在合乐镇候着我但是。” 谢珂含泪点头。 哪怕知道事情也许并不如齐律所想那般,眼下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已经倾了全力相助,了空便是再有本事,也无法预测到北境会如此动荡,谢珂不敢再往了空身上乱攀了,生怕齐律真的将此事禀明了皇帝。前世了空是在新皇登基前身后,好歹还能再活五载。 若是‘未卜便知’之事透露出去。 也许了空很快便会迎来死期。 在谢珂看来,那位端坐在深宫中的帝王可不是个大方了,若是知道了空有这等未卜先知的本事,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了空‘请来’。而了空那人看似懒散,实则却是块硬骨头。 若非如此,上一世也不会为保大福泽寺而以已身殉寺而亡。 “好。”好,她等他,左右他不会死。可是他真的不会死吗?谢珂其实并不能保证,因为她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很多事。 前世她未出现,齐律也并未去北境赈灾……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是她出现了,而齐律竟然因为强行娶她而失了帝心,被皇帝以君臣大义派往北境。 这与前世已经是大相径庭了。 “这才是我的好姑娘。”齐律含笑mo了mo谢珂的头,谢珂努力展颜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在齐律眼中那真可谓是百花齐绽……小姑娘眼中似乎还含着泪,可这一笑却恁的风华无双。 他觉得也许,大概,可能……今晚他不能当君子了。 用过晚膳,丛蕊进来将碗筷收拾干净,便带了门出去。 她深知自家二爷在时,自己出现便是多余的,与其被爷冷眼,她倒宁愿当个隐形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村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三十九章村花 对于丛蕊的识时务,齐律也十分满意。想着回京以后一定赏她,这么合心意的丫头,是一定要留在宝姐儿身边的。 不如便给她就近找个婆家。 便是嫁了人也还能留在府中服侍。 齐律心下算计着,谢珂净了面,又服侍齐律净面洗漱……“夜深了,我们早些歇息。”齐律哑声道。 谢珂抬头看了看他,少年眼中有不加掩饰的炙热,谢珂小脸红了红,头却缓缓垂下。 齐律大喜。 他最喜欢小丫头这般yu语还羞的小样儿,让他简直爱到了骨子里,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子里。不管他到哪里,她都随行……齐律笑着拉了谢珂的小手。正想柔情蜜语一番…… 却不想此时屋外有人叩响了房门。 齐律脸上的神色登时一沉。“谁?” 屋外却是贺章的声音。“爷,屋子主人求见。”贺章心里叫苦,可是自家少奶奶既然受了人家的款待,人家来见个礼倒也正常。 只是不知道少奶奶知道人家还准备了另一份‘厚礼’,不知会不会气的后悔在这里借宿。 谢珂微垂着头,可嘴角却淡淡的勾了勾。 来了…… 还是来了,她真的希望今生的晚翠与前世一般无二,若是她真的如前世那般淳朴良善,她想自己素性带了她了同上路,也免了她几年后游离失所之灾。 却原来,一切都变了。 前世记忆中的脸孔再也不会见到了。谢珂推了推齐律。“人家既然来了,便见一见吧。”见一见,也算了了自己的心愿。 齐律十分不情愿,可还是下榻穿靴。 “我去去便回,你等我。”谢珂红着小脸点头。 贺章推开门时,见自家爷冷着脸坐在主位上,贺章心中一咯噔,想着自己许是办了件大错事。尤其是……贺间侧开身形。 齐律便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一身廉价的袍子,脸上满是奉承的笑。而那汉子身后,则是刚刚送来吃食的那个乡下姑娘。 齐律不由得微微拧了眉。 “你不是求见我家爷吗?那但是了……”贺章推了推那个明显被自家爷的相貌震慑住的人。 那汉子不由得讪讪的笑笑。 虽然自家姑娘说对方的主事者是个颇年轻的人,而且长的很俊。可他也着实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年轻?会生的这样俊?观这少年……恐怕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模样更是他从未见过的俊美。 也许俊字都不能形容了,在这汉子眼中,面前这人根本就是人十足十的‘美人’。 这样的人,若是没个根基,恐怕早就被好男色的登徒子轻薄了去了。可这人却是几百个汉子的主子。便是刚刚领了他进来的这位,他便是立在这人身边,都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想来女儿说这是个大贵人,所言不虚了。 “小人李占参见这位爷。”这唤了李占的汉子上前拱手。 齐律不过冷冷扫了一眼,便漠然的望向贺章……贺章赶忙低头,他才不会承认他只是觉得自家少奶奶对自家爷似乎还欠了些什么? 诚然,少奶奶待爷很好。 好的挑不出毛病来,可在贺章看来,似乎那好有些不对味。 不像是女子待男人的好,反倒更像是把自家爷当成……当成个孩子般chong着纵着。 自家爷没感觉。而且还ting乐在其中。可做为齐律的心腹,贺章觉得自己该适时的添个油加点醋。 也好帮少奶奶看清什么才是男女之情。 有人会觉得贺章做为一个属下,这般行事是不是过矣。可贺章并不觉得自己做的过份,他名义上是齐府的护卫,实则一直当自家主子是兄弟…… 他虚长几岁,自认看事情比自家爷精细些…… 所以他才觉得自家少奶奶待爷的神情不对。←百度搜索→自然,这也没什么,什么好都是好。自家爷高兴便可……可是眼看着爷和少奶奶便要分别数月。所以贺章才觉得该适时加把火。 贺章避开了齐律的目光。 齐律冷哼一声,便想起身回内间陪谢珂。这个李占张占的与他有什么相干。 却不想那李占一见齐律如此,一把将身后的姑娘扯出。 “这位爷……这是小女翠儿。” 齐律驻足。冷冷望向李占。李占头上竟然冒出冷汗来,他心道奇哉怪哉,这天气也不热啊,怎么就流了汗呢。 不过眼下了来不及想旁的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他这女儿可是村里长的最漂亮的女娃了,年芳十五。若是得贵人看中……岂不是能飞上枝头,便是当不成凤凰,当只雀儿也是好的。 那他便有机会离开这处穷乡僻壤的小村子。 自己的儿子也有机会见识见识大城的风光。 李占觉得自己所求应该很容易达成,毕竟这位贵人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自己的女儿虽然不算美人,便十五韶华,正值青春美貌之时。 据女儿说这位主子身边虽然带了位漂亮的小娘子,可那女子一看就是个娇气的。 这般天气,那娇气的小娘子想必十分不适应。可他这女儿便不同了,哪怕大雪纷飞,也照样行动自如的很。不管贵人差她做什么,自己女儿显然都比那娇气的小娘子强上百倍。 这个李占压根便没想过。 有人姑娘生来便是被娇养着的,她不需要做什么,也没人舍得让她做什么。 她只要享福便可。 所在李占觉得,对方一定会收下他的女儿的,他再趁机提出同行的请求来便是顺理成章了。 如果贵人能把他这女儿收进房里便再好不过了。 那他可就真的攀上了一门好亲戚……李占心里想的十分美好,他甚至开始想着到了大城,自己要购个多大的宅子……再寻几房水灵的小姑娘服侍…… 齐律冷笑。 望向李占和那个花衣姑娘。 “翠儿?”然后淡淡的道。 被唤做翠儿的姑娘小脸一红,怯生生的行了福礼。“奴婢在。” 奴婢?齐律冷笑一声随后望向贺章。贺章身上瞬间起了一层汗湿,吓的……自家爷的目光太凌厉了。他想辩上几句,便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顺了少奶奶的意思罢了。 可他却发现此时他什么也说不出。 “……爷,翠儿会好好服侍爷的。”花衣姑娘红着脸道。她上面有好几个姐姐,她们回娘家时会对她说些让她脸红的话。 说的最多的便是‘服侍’这个词。她们说,做女子的,嫁人男人便要用心服侍。她们说,女人服侍好了,男人舒服了,便不会生外心。总之,她虽然不知道如何服侍,但她会听话的。 还有那位漂亮的夫人…… 想到谢珂,翠儿的目光不由得扫向内间的门帘。 那么漂亮,其实站在那位夫人面前,她觉得自己便像是被人踩在脚下的烂草。 同样是女人,她比那么夫人生的强壮,这样的天气,那位夫人便该呆在家中,便不该跟在这位爷的身边。 翠儿想,那真是个不懂事的夫人。 她如果跟在爷的身边,自然,翠儿与自家老爹怀着同样的心思,她同样觉得对方不会拒绝她。她可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了……自从十岁起,便有好几户人家上门提亲,只是自已父亲觉得她生的漂亮,嫁给村里的猎手着实委屈,这才没有点头。 现在想来,也许命中注定她会遇到贵人。 这位年轻的小郎君…… 她从未见过这么俊俏的男人。村里那些猎手一个个生的又矮又壮,哪里像眼前这人……这么白净,身量极高。 他穿的衣袍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 她想,那一定要花很多银子。还有那位夫人身上的衣裙……如果跟了他,她是不是也有机会穿上那样漂亮的衣裙? 齐律笑了,气的。 他看上去是个缺使唤奴才的吗?服侍他?真是天大的笑话,便是皇帝送给他的女人,他都毫不犹豫的拒绝。 那些女人可各个是尤物。 眼前这个……唔,姑且称为村姑,眼前这个村姑却想着……服侍他。 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笑过后,齐律心中却又升出几分怒意来。小丫头好心收了这村姑的饭菜,不过是看她淳朴罢了。淳朴?这便是淳朴……齐律为谢珂叫屈。 他已经不想再多想他们一眼了。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要了这李氏父女的小命。齐律目光如刀子般扫向贺章,贺章身子颤了颤,脸上扬起苦笑。见那位尊贵的爷竟然不理会他们父女,李占有些急了。“这位爷,我这女儿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她们都生了儿子的……”言下之意,他这小女儿也是个好生养的。 贺章脚下一跄。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觉得这花布衣裳的姑娘倒也有几分朴实之美,他竟然看错了。 这女子哪里朴实了?她竟然还妄想爬上爷的chuang。 这样的乡下女人,便是替自家少奶奶提鞋都是不配的。下一刻,贺章挡在李占面前。“你挡我做什么,我得问问你们爷为何不收我女儿。我女儿可是我们村里一朵花。”[第二更,么么哒,谢谢亲们的月票。那个偶也不知道怎么投月票的。好惭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出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四十章出手 贺章那个气啊,心道这人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儿呢。 就他那姑娘,还好意思说村里一朵花?那他估计整个村子恐怕只有他家这么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了。 长相说好听些是淳朴,说直白点那就是一个乡下丫头,而且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何况自家少奶奶白日里见这姑娘,于这姑娘来说,已是一种恩赐了,可她倒好,白眼狼一只,竟然不顾自家少奶奶尚在,便惦记上自家爷了。 这样的姑娘,别说服侍自家爷了……便是给他铺床叠被,他都怕她一身臊气熏臭了他的被。 更别提爷的东西了,便是一根头发丝,她都不配去碰。 不过显然李占父女并不这样觉得,在李占看来,自己这个女儿可是几个姑娘里长的最漂亮的一个,村里多少汉子惦记着呢。他便是想靠小女儿攀门富贵亲戚,所以一直没舍得将女儿嫁出去。 可他这村子委实偏僻,等闲时候哪里有机会见到贵人。如今好容易见到一个,他自然要紧紧扒着不放了。 何况他好好的女儿,可是白白送了人家。他连聘礼都未提…… 这么占便宜的事,怎么会有人拒绝。 反正如果有这好事,李占肯定不会拒绝的。 于是他想全天下男人都如此……“站住。”见李占不顾自己的喝止,竟然要强闯内间。贺章也怒了,对这给脸不要脸的人,便不该给他脸。于是贺章轻轻一推,其实他只用了两分力,那李占蹬蹬蹬后退三步,然后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如何了得? “……你这人做甚欺负人?你们便是有钱有势,也不能欺负平头百姓啊,我们可都是良民,何况我可是一番好心。我这女儿这么漂亮,送给你家主子当丫头,你家主人可是占了好大的便宜。” “便宜?我家爷院中丫头婆子足有上百,不差你女儿一个。你还是赶快带着你女儿滚出去,休要胡闹。”贺章也有些怒了,他的本意不过是用这乡下丫头刺激一下自家少奶奶。 也许少奶奶心思一转,便能明白过来了。 可他着实没想到这丫头和她爹都是不识相的。 听贺章这样一说,李占非但不走。反而喜上眉梢。原来真的是个大贵人呢,光是院中服侍的丫头婆子便有上百。那得多大的家业啊。 他女儿将来进了门,岂不成了富家奶奶。 “这位护卫大哥,你家爷家在哪里儿?有没有娶了妻室……”李占多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凑向贺章问道。 “与你何干,你快带了你这女儿出去。休要吵了我家爷安歇。” “出去?我不出去,这是我家,何况你家爷都看了我女儿了,我女儿清白都没了。他便是不要也得要。女儿,莫哭。爹给你做主。你们便是贵人,也不能平白欺负了我女儿。”李占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一幅若是齐律不收了他女儿,他便要闹得人尽皆知的无赖模样。 贺章乐了,被气的。 这位仁兄这架式,倒颇有几分狗血膏药的架式,不过看他女儿一眼,他女儿便没了清白。 那从小到大,他这女儿得失了多少次清白啊。 “李占,你若再胡闹。可别怪贺某不客气。”如果这是在京城,便是京城最无赖的纨绔子,也知道在这时候最好不要捋虎须。 齐律不好惹,齐律手下的人自然也不好惹。 哪怕这位素来文质彬彬的贺家嫡子。可显然,这位李占不知道……在他的认知里,对方横,他得比对方更横,他这样无往不利了许多年,于是他扯了嗓子回道。“来人啊。乡亲们快来看一看。贵人欺负人了,贵人坏了我家翠儿的清白却想平白赖掉啊……”然后这李占的声音嘎然而止。 只是不管是贺章还是内间的齐律都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无赖主…… 所以贺章没有阻止李占那声吆喝,而内间的齐律也不由得冷了脸,只有谢珂,表情始终很平静。 只是她的心却不似脸上神情这般……很苦,苦的仿佛直接吞了黄莲。 不管是咽下还是吐出,都无法阻止这苦涩在心头蔓延。她告诉自已,闹吧,越是这般胡闹下去,她的心越快放下。前世欠了晚翠的,也终将被这胡闹抹煞。齐律面上已明显带了怒,他本不屑与这乡村莽夫争那一时之气,可这人也着实找死啊。 齐律起身,似乎打算屈尊降贵亲自动手了。 谢珂赶忙拉住他的衣袍下摆。“阿律。”谢珂只是目光静静的望着他,可齐律心头的火气竟然迅速褪去。 他能读懂她眼中的东西。 不配,那些人根本不配他亲自出手。齐律笑笑,再次落坐,同时把谢珂的小手卷进怀里,不再理会外间诸事。 李占那一嗓子喊的极响,以至吵醒了左邻右舍,大家都知道村里来了贵人,也知道贵人住在了村长家。可贵人一看就极贵,身边带的护卫几乎要赶上整个村子的人数。他们哪里敢逾越,都早早锁了院门。如今听到李占这一嗓子,好奇加上排外,呼啦啦……竟然出来了十几个男人。 手里抓着砍刀的,背着弓的,提着剑的,总之不过眨眼的功夫。 一群人便结集在一行人借宿的院门外。 门外有执刀的护卫,村民们不敢硬闯,于是便在院外大声斥问着李占,是不是翠儿被欺负了?需不需要乡亲们堵住村头村尾,不让这些人离开。 虽然问这话时,那问话之人也很是心虚。 他们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是做为与猛兽打交道的猎手,本能还是有几分的。 这些护卫一个个看上去并不凶,脸上也没什么神情,不像是要和他们拼命的样子……可这些护卫身上似乎都是带着血腥气的。好猎手还是能嗅出几分的。只是村长家的女儿被欺负了,他们便是再怕,也得硬撑着上前啊。 要不这些贵人离开后,村长可不会轻饶了他们。 李占听到院外的动静,似是长了几分胆色……只是他刚刚被贺章一脚踢的有些重,在地上喘息了半晌,愣是没能起身。一旁那花衣姑娘见此,咬了唇扑通一声跪地。她跪的却是屋中里间门的方向。“夫人,翠儿家贫,跟了贵人只求贵人赏口饭吃,我爹顶撞了贵子,是我爹的不是,翠儿在这里代我爹给贵人赔个不是,还请夫人可怜可怜翠儿,将翠儿收在身边,翠儿便是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夫人的大恩。” 贺章一口气堵在嗓子。 本欲将这父女拉扯出去的,可听完翠儿这一席话,他反倒不急了。 于是冷冷瞪了一眼面露喜色的李占,索性负了手走到门边。那些村民他自然没看在眼中,别说院里院外的有百十个兄弟,而且各个身手了得。便是他一人,对付起这些村民来也不在话下。 内间,齐律突然望了一眼谢珂,不知是不是开了窍,他也不慌不忙的拿起一旁的册子,施施然翻动起来。 谢珂眨着眼睛看了看齐律,又看了看挂着帘子的木门。 一时间倒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外间,翠儿见没人应她,咬了咬唇。她和父亲李占的想法一样,觉得这是她难得的机会。 错过这个机会,她便只能嫁给村里那些又黑又矮的汉子,然后一辈子留在这个又穷又破了小村子里。 她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便也隐约明白自己似乎该求谁。 那个少年郎君生的虽然俊美,可确不是个心软的。似乎自己求白日里那个漂亮的像仙女似的夫人机会更大些。她爹觉得他们可以凭着一村之人压制住这位贵人。可是她觉得不能。 对方似乎并不是不敢对他们出手,在翠儿看来,似乎对方根本不屑于对他们出手。 刚才那护卫不过轻轻踢了自己父亲一脚,父亲便倒地不起。这让翠儿心生恐惧,可同时又觉得如果真的有机会跟在这样的男子身边,才是真的幸运。 于是她转而去求谢珂。 翠儿的心思谢珂不过眨眼间便想明白了。前世她确是感激暖翠的,因为在她最无助之时,暖翠对她一直不离不弃。 在她弥留之际,只有她和奶娘程氏哭的伤心。 便是她亲生的女儿瑛姐儿那时见了骨瘦如柴的她也只会恐惧的躲在那新妇怀里。 可那毕竟是前世,今生,暖翠却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而且性情与前世大相径庭。她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忘记自己将要做的事。 暖翠,与小舅舅的性命和齐律的未来比起来,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如今见到这样的她,谢珂倒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这事本就是她惹出来的,齐律有意让她处置也无可厚非。即如此……“贺章,把这位姑娘‘请’出去吧。让她明白,夫君这样的人家。便是粗使丫头都是识文断字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大字不识的暖翠连粗使丫头都是不配当的。 贺章愉快的应了诺。 而齐律,此时也定定望向谢珂……[第一更。求收,求推荐,求订阅,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激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四十一章激怒 谢珂坦然的回望。“怎么?难道夫君对我的处置不满?”夫君都唤出来了。 齐律明明想笑的,可只能极力忍住。小丫头可不常唤他夫君二字,上次唤还是当着皇帝的面,那时是时势所需,此时……齐律马上陪了笑脸。“哪能,宝姐儿怎么处置,为夫都是满意的。” 谢珂冷哼。 心里的郁结经了这番吵闹似乎减了几分。 她心中明白,没有贺章的纵容,那李氏父女如何能进来?如何还能在外间这般自说自话……贺章之所以这样,必定也是有原因的。所谓无利不起早,若非有必要,贺章才不会这般多事。 为什么? 这事自然不是做给齐律看的。 贺章不会用一个暖翠来试探齐律,以齐律的性子,也必定试探不出什么。 那便是与她有关了? 谢珂是何等伶俐之人,虽然贺章做的不声不响,不过事情在谢珂脑子中走了一圈,她便隐约想明白了。随后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她表现的那么明显吗?竟然让贺章不惜触怒齐怒,也要点她一点。 一个暖翠自然无足轻重。 可是她代表的却是想要委身齐律的女子,这可是个chong大的基数。 这个暖翠自然好打发,可是京城里有很多出身高贵的姑娘,却不是轻易可以打发的,哪怕知道齐律已娶了正妻,可她这个妻子的出身委实算不得高贵。所以她们是不会死心的。 此时因着齐律的恶名和年纪,那些姑娘的父亲或是兄长还能无动于衷。 可一旦齐律得势…… 贺章难道是想告诉她,她以后经常会遇到这种事?可若只是想提点她这些,他最后应那声‘诺’,似乎太高兴了些。 他难道不该因为她的‘小肚鸡肠’而生心不喜吗?怎么还一幅得了大赦的语气。 谢珂有些想不明白了。 她素来都十分大方啊,怎么会让贺章觉得她会擅妒呢? 又或者…… “想什么?不过一个乡下丫头罢了,拒了便拒了,难道还用考虑?”齐律眼见着谢珂蹙了眉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得开口道。他说话素来大咧咧的,谢珂如何会和他计较。 他不开口,她显些忘记了。 刚才他那是什么表情?她不过是让暖翠看清自己的斤两罢了,很好笑吗?“那翠儿生的倒也淳朴可爱。我这般轻意拒了,阿律会不会怪我?” 齐律闻言拧紧了眉头。 他觉得谢珂这话很怪,可怪在哪里他一时又说不清楚,这种事情在齐律看来,根本没有问他的必要。 那姑娘生的是丑是美与他何干?淳朴?可爱?这么好的词用在那乡下丫头身上。岂不是暴殄天物。 可爱这词该用在他的小姑娘身上,眼下,她在他眼中便可爱的很。 有神的眸子,微挑的樱唇。当真可爱的很……让他恨不得立时化身为狼。只是……理智提醒他,不行,至少此时还不行。 小丫头的脾气有些不对头。虽然她似乎满脸笑意,可那眉梢眼角流露出的却是冷淡。 他惹到她了? 齐律回想……似乎是没有的。他是个多好的夫君啊,万事都以她的需求为先,哪怕是闺房之事,也以她的感受为先。在齐律看来。自己这方面已经很失面子了。 做为男人,便该主控一切。 可为了和谢珂长长久久,他忍。 可眼下小姑娘竟然还是愠了,而最让他不喜的是,他竟然不知道她气什么? 气那个乡下姑娘? “宝姐儿,你是我的妻,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的。”齐律虽然心中也带了几分怒意,可想着明日便要与她分开,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谢珂的心很乱,以往但凡齐律开口解释。哪怕她并不认同,她也知道适可而止。只是今日……“我如果留下她呢?”谢珂最终还是问道。“你愿意留便留,一个丫头罢了。”如果谢珂真的看那丫头顺眼,留便留吧。不过多个人吃饭,于他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我如果想将她留在屋里伺候呢?”谢珂知道自己过矣。 这么问其实没什么意义,齐律不是个通情达理的,或者说齐律对这方面天生便欠了些警觉。 他听不出谢珂话中的深意,自然只照了表面意思理解……“你喜欢便好。”齐律耐着性子继续道。 谢珂想笑,她觉得自己今晚真是没事找事。其实早就知道不管她问什么。他的结局都会如此。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尤其是今晚看清自己的心后。 是的,看清。 可越是看清,她越害怕。一时心中颇有那么几分破罐子破坏的心思。 是不是惹了他的厌烦,他便不会待她这么好了。那她的心也能缓缓收回来……这时候谢珂没有深思若是齐律待她再不复往日的温情,她会如何?她所图的便是循循善诱…… 若是齐律从此疏远她。 那她嫁进齐氏还有什么意义?她此时心中丝毫没想到这些,只想着如何能让自己的心收回来。 她怕,她是真的怕。 于是,她笑着继续开口。“若是那翠儿想要爬上你的chuang……你要如何?”这话说的恁的失了分寸了。 齐律登时变了脸色。他如何还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鄙夷。“宝姐儿,你以为我齐二少的chuang是谁想爬便能爬的吗?”与其说是气,不如说是失望吧。 他以为她该是懂他的。 他不是个急色之人……如果他好女色,如何还能等来与她共度初*夜。 他若好女色,难道还会缺了女人不成?他若好女色,府中怎会只有她一人。 他若好女色…… 哪里还会不顾一切的将她娶进门来。为了她,他失了帝心。便是上次皇帝对他出手,亦与他与谢珂定下亲事有关。 总之,齐律想,自己为了娶到谢珂,当真是煞费苦心的。 皇帝曾相询,说京城有那么多闺秀。也有样样皆佳的才女……为什么他就独独中意这个谢珂。他当时答不出,只说齐涣看中的,他一定要抢过来。皇帝不由得大笑。 说他无法无天。 他当时不过一笑置之,可如今想来。自己在谢珂面前素来都十分规矩。从未有半丝逾越,便是当初绝望离开建安之时,还曾暗中给她备了调整身子的方子。 甚至不声不响的为她耗费千金,那时贺章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个傻子。 他想想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 他那时还没想过自己会娶她。也许她会嫁给旁人。而他,为了别人的女人而不惜做那无名的善人。着实傻的很…… 可他暗中做了那些,心情却十分之好……想着她的身子会一点点好起来,便是她不知是他暗中相助又有什么相干。只要她好,他便觉得满足。 也许那时他便将她看的十分重了。 最终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娶她入门。 成亲时日虽短,可他觉得很开怀,他想一生一世都过这样的日子……而女人,他只要她一个。旁的女人是美是丑,哪怕出身贵为公主。又与他有什么相干。 可是刚刚,他的小姑娘竟然问他那样的问题。 他心中只有她,怎么会允许旁的女人上他的chuang。别说上他的chuang了,便是多看他一眼,他也会剜了那人的眼睛。 这问题,谢珂则不该问。 齐律怒了,谢珂能明显感觉的出身边少年紧绷的身形,她有些怕,可心中却又有那么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宝姐儿,你一点都不信我吗?” 她便不能信他吗? 皇帝不信他。他的父母兄长不信他。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真的信他。信他其实并不想做个恶人……他以为自己的小姑娘信他的。自始至终,她表现出的都是对他诚心的信服。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从来笑着点头。 他以为……这世上,不管谁弃了他。他的小姑娘总不会弃他的。 可如今,他想,他也许真是个傻子吧。 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齐律不由得自嘲一笑。 谢珂觉得心疼,很疼,拧着在疼。疼的她险些大叫出声,她想告诉他。她信他的,一直信的。 可是…… 若是将来他终有一日飞黄腾达,真的成就了那无尚高位。 当他不再需要她之时,她要如何?那时候她的一颗心都在他身上,可他已经不在意她了。有很多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姑娘竞相自荐…… 他会不会拒绝? 如果他终是被众花迷了眼……她要如何?便在齐家内院日日自艾自怜,便向上一世那般,最终落个黯然而亡吧。 如果真的如此,恐怕她比上一世还要凄惨。上一世她对权笙没有期望,所以与其说失望,倒不如说伤心更多些,伤心于他终是弃了她。 可齐律不同。 她对齐律……“阿律,你还年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将来你得了皇帝重用,待你登上高位……会有无数的姑娘想要进你的后院。你可以拒一时,可是一世那么长。阿律,我确是不相信你。” 谢珂一字一字的说完,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她伤了他。 她不想的,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候……可是她真的怕,如果她继续放任齐律如此待她,她自己的心哪里收的回来。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谢珂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以她对齐律的了解,他该是怒极后甩袖而去的。 只是她等啊等。好半晌,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身侧,少年看她的眼光分外明亮……他轻轻挑了唇,随后道。“阿珂,你在怕吗?怕你越来越在意我,而我却移情别恋?”[谢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继续求~~~](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衷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四十二章衷情 他说什么? 谢珂脸上的神情可以称为惶恐了……见谢珂这幅神情,齐律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 这个傻姑娘。 她在意他,他只会欢喜。她越是在意,他只会更加欢喜。 他以前虽然未曾这般在意哪个姑娘,可并不表示他在男女情事上便是个傻子。她待他好,他如何感觉不出?这几日她似乎有心事,他也知道,只是他初时并未察觉出她竟是因了此事钻了牛角尖,他只当他们既将分开了,她因不舍,所以心情欠佳。 却原来…… 小姑娘虽然没有点头,可她的神情已经表明一切。 齐律心情大好,突然间有种畅快淋漓之感。 终于啊,终于小丫头开始在意他了,也不枉他对她用了这么久的心。刚刚谢珂的话确是让齐律大怒,可是今日出口的话根本不似她往日的性子。 谢珂在齐律心中,哪怕是遇到天大的事,都是游刃有余的。 她怎么会在明知他会大怒的情形下,还说出那番话。这根本就不合常理。细想之下,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便是……她的心乱了,抑或是她故意激怒他。 从而达到她的目的。 而她对他抱着怎样的目的呢? 齐律突然忆起谢珂刚刚的质问,一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聪慧如她的姑娘在情事上也会这般止步不前,也许她所为都不能称为止步不前了,她啊……竟然惶恐的想要退上几步。 他想,也许她故意激怒他,便是要他与她疏离。 那样,她那颗或许已经乱了的心才能缓缓平复,也许她甚至寄期望于他的冷淡消磨了她的情意。 他显些‘中计’……好在他自认了解她,看出她今日反常之举。这才强压下怒意细细想来。见谢珂自顾自呆怔着,那表情中有迷茫,有惶恐。有忐忑,那表情之丰富是他见所未见的。 齐律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憋闷。 他想的是,他的小丫头是不是因为自幼便在谢氏受委屈,所以这性子虽然看着明朗。实则一旦遇到这种事便不由得生了退却之心。她以为只要不对他用心,便不会被伤害。 可她已对他动心。 所以哪怕心中再苦,她也咬紧牙关,最终决定激动他…… 如果谢珂知道齐律此时的心思,一定会大感惊讶。她一直觉得齐律在男人之事上是迟钝的。她对他好,他觉得是因着妻子的本份……她不再对他好,他自然会一怒之下疏远她。她以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此事。 却不想少年此时却了出奇的灵敏,将谢珂的心思猜的竟然八九不离十。 见谢珂还是不开口,齐律不由得用力在谢珂小脸上拧了拧……“你啊,一天到晚总是胡思乱想。你只记住一句话,我齐律不是个随便动情的,可一旦动情,便是一辈子。 我知道男人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活,旁人便会笑那男人没本事。 可我齐律是谁,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我就是要一辈子守了一个妇人过活。我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看看,我齐律在意的姑娘,我齐律甘心情愿守她一世。阿珂,你记住我的话…… 我若负你,必遭天谴。 便罚我来世投生畜*牲道,永世再不得为人。” 齐律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而且毫不犹豫。谢珂终于回过神来,伸手便去捂他的口,可是晚了。男人的话已出。 而她的手也被男人把在手掌中,然后递到唇边,一个浅吻落在她的手背。 酥~麻的带着痒意的感觉立时传遍谢珂全身。“宝姐儿,宝姐儿。”齐律轻声唤着。声音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谢珂望着他……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少年冷冷的望向她的目光,她那时便想,这人一定是个暴戾之人。随后他看似随便的一伸手,便接下了射向她的冷箭,她望着他。心神震惊的同时脑海中闪过‘惊艳’二字。 那之后,他的每次出现,现在想起来竟然异常清晰,仿佛便是发生在昨日。 “阿律,你怎么能发那样的誓言……”良久,谢珂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不由得哑了声质问道。齐律朗声一笑,一幅天不怕地怕的样子,似乎连老天也不放在眼里。“宝姐儿,那不是誓言,那是我心中所想。”什么是情话?是花花公子信口拈来用来哄骗姑娘的话。 齐律这话换了随便一个人说,谢珂也不过是会心一笑。 可是这话出自他口,她知道,他敢这么说,便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一刻,谢珂不知道自己是该大哭着扑进他怀里,还是该笑着迎上他。 有个词,叫柳暗花明……他对她竟然……最终谢珂做的却是望着齐律,然后开始默默的流泪。 她也不开口说什么,便那么不声不响的落泪,而且泪极的极凶,初时齐律只是无奈的摇头叹息,觉得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诚不欺人。可是随后他的心便由涩到苦,最后到疼。 小丫头哭若是号啕大号,他的心也许不会这么难过。可偏生小丫头哭的不声不响的。 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该死的是那委屈还来自于他。 他开始自省,难道自己曾欺负了她,可是想来想去,似乎从相识初,他便从未欺过她半分。不仅未曾欺她半分,反而派了人护在她身边,渐渐的,护她周全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如今见她便是连哭都无声无息的,齐律觉得心头似乎有把刀子在割他的肉,偏生那还是把未开刃的刀子。 只割得他的五脏六腑生生的疼着,却见不到血腥。 这种感觉齐律十分的不喜,眼见着谢珂的泪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齐律抓了抓头,向来行事果敢的少年第一次失了分寸,不知道自己是强行制止她呢,还是柔声软语哄了她好些。 最终,少年心一横。干脆便垂下头来。谢珂是直是半靠在他怀里的。这样一低头,两唇正好相接。 然后…… 少年百忙之中想着,还是这个法子好。 即能堵了她的口,又能止了她的泪…… 渐渐的,少年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口与口的相砥…… 最终,少年忽啦一声起身,将谢珂温柔的放到那烧得热呼呼的火炕上,随后修长的身形缓缓覆了上来。 婉转,炙热,似哭非哭的调子,似疼非疼的低yin……谢珂始终觉得脑子里仿佛一团浆糊,被少年强行的带着上天入地。 待谢珂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翌日的午后。 谢珂怔怔的抱被而坐,望着面前的凌乱,还有身边那明显有人睡过,此时却早已冷透的位置,呆怔的半晌。最终她一声轻叹……阿律,那个少年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竟然让她…… 迷失至此。 想起昨日,谢珂的小脸红的仿佛着了火。他竟然……少年昨日似乎有些失控了。 可是望着那张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有几分妖冶的脸,谢珂最终放开了一切,便任由他带着她一同沉*沦。 一*夜,情纵。 *** 待谢珂收拾妥当,已近午时。 桌上摆着几味清淡的小菜,一旁丛蕊小声道。“是爷临行前吩咐的……说是少奶奶累极……让奴婢不得吵醒少奶奶。还亲自吩咐备下了这几样菜式,说是少奶奶喜欢吃的。” 随着丛蕊的话,谢珂的脸最终红的仿佛滴泪。 那人……‘信口雌黄’。他便不顾她的颜面,这样和丛蕊交待,生怕旁人不知他们昨晚做了什么般。 她的脸,都要丢光了。 丛蕊很想笑,世人都唤齐二公子齐阎王。阎王自然是不好惹的,这也说明在京城中齐二爷的名声有多差。可在丛蕊看来,齐二爷哪里像阎王了?对待自家姑娘温柔体贴,对属下从来奖罚分明,用人不疑。 所以别看齐二爷在京城的名声恶的能止小儿夜啼。可是他的属下一个个对他却十分死忠。 这样的人,深深在意着自家姑娘。 丛蕊是真的替自家姐儿高兴……想来昨夜过后,这二人算是冰释前嫌了。 丛蕊虽然不知道自家姐儿和齐二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以她女子的敏锐来看,这几天他们之间气氛都怪怪的。这怪异尤其在昨日加剧。 自家姑娘不知为何竟然召见了那个乡下姑娘,然后那种怪异的氛围便一直持续着。 她甚至隐约听到自家姐儿似乎大声对齐二爷说了什么。 她担心极了,生怕二爷一怒之下伤了姑娘……好在她这是杞人忧天。想着今早俊郎的让人不能直视的少年立在她面前。坦然的吩咐她一切……丛蕊便由衷的希望自家姑娘和齐二爷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他们二人立在一处,那才真的是郎才女貌…… 这样一对璧人,若是不能相守白头,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谢珂一边缓缓用着饭,一边不动声色的问道。“爷什么时候走的?可有吩咐什么?”想到他这一走恐怕没个一年半载相见,谢珂突然恨起自己的贪睡来。同时心中也有些怪罪齐律,哪怕她再是累极,他也该唤醒她的。[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插曲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四十三章 插曲 他这一走,北境穷山恶水的,她如何能放心?她还有话叮嘱他呢……她想告诉他,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她便在合乐镇等着他凯旋而归。 她会一直等,一直等……“爷说让少奶奶不必担忧,他心中有数。还说少奶奶不必急着赶路。没谁会想到少奶奶与爷随行,便是少奶奶行踪暴露,京里的人也只会以为少奶奶是回了建安娘家。若是有人疑,便是派了人前去建安查看,不等他探明结果。少奶奶早已到合乐镇了。 至于北境灾情,爷说少奶奶量力而行便可,不必强求。”丛蕊一板一眼的重复着齐律的话。 谢珂认真听着。 心中却是冰火两重天。她自认为重活一世,比起齐律来,她更能洞察先机,万事先出手……可是细想下来,这少年无论遇到任何事,似乎都毫不犹豫的去做。而且他所做的决定,竟然与她心中所想总是不谋而合。 量力而行,不必强求。 是她想告诉他的。 若是北境真的大乱,齐律一人,又如何能成事,哪怕他身边带了几十个护卫,对上北境数以万计之人,还是杯水车薪。 所以她想告诉他,万事皆要量力而行,不可强求。却不想他将这句话送了给她。 那人啊…… 想到昨晚他的话,谢珂心中一暖,心扑通扑通的难以抑制的狂跳了几个。 他说,他想试试一生只和一个妇人相守。他说,他不俱流言蜚语,他还说,他齐家二爷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旁人的诋毁不过是羡慕……旁人眼中越是不可能之事,他越要做上一做。 他还说……这一生,只想和她滚在一个被窝里。 这话臊的谢珂登时红了脸,可那人还大言不惭的嚷嚷。这话虽糙,可是理却不糙。 最终谢珂成功的用美人计让他闭了口。 想到齐律,谢珂心中甜滋滋的。他都敢这般,她如何不敢。 他不怕蜚语流言。她自然也不惧。 她都是死了一次的人了,更是毫无畏惧……可是她真的要试吗?冒着被弃的危险……可是她有选择的机会吗?连说‘不’的机会男人都没给她,便那么大言不惭的说此生若是负了他。 来生便投畜*牲道,再不为人。 这般强横,根本就是个无赖。可对这‘无赖’她是真的狠不下心来。她想,她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沉*沦便沉*沦吧。 便像小舅舅以前所说之言。人活在世,左右不过一赌。 她既然能为了那一赌嫁给齐律,为何不能再赌一赌。便赌他此生会不会负她? 想清楚这些,谢珂的小脸上终于挂了几分笑意。再不似昨日的黯淡无光。 笑起来的谢珂,足以和皓月争光……自然这话是丛蕊心中暗想的,齐二爷离开时曾反复叮嘱她,让她无论如何要注意一下自家姑娘的心情。若是姑娘心情不好,一定要寻了贺章来相商。 至于商量什么? 丛蕊没问,齐二爷也没说。 丛蕊之所不问。是因为心中对谢珂有莫明其妙的自信。 在丛蕊看来,自家姑娘从来待人宽厚,这样的性子,必不会为了什么事而自伤。现在看来她还是ting有眼力的…… “丛蕊,去吩咐贺章,随时可以启程了。”谢珂用过饭,声音平稳的道。即然已经决定与他同进同退。一些事谢珂自然要尽力,便是齐律让她量力而行,可关乎他的性命,她自然得拼尽全力。 她得快些赶到合乐。交待给劲哥的那些,也得加快些才好。 丛蕊转身去传话。 而此时的贺章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昨晚那个缠着自家爷的花衣服姑娘,今日转而缠了他。说什么昨晚他对她爹手下留了情。 为了报这大恩,她甘愿以身相许。 贺章不是没见过厚脸皮的姑娘。可是像这个李翠姑娘这样厚的脸皮,贺章还真的没见过。 可这李翠除了厚脸皮缠着他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他也不好对她下狠手。 这时,丛蕊来传话……见到丛蕊,贺章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他知道丛蕊是个厉害的。于是不由得暗中给丛蕊使眼色。 丛蕊拧了眉望向贺章,她知道他是贺氏的嫡子,也是个身份尊贵的,虽然传言说他被贺氏除名,可这事谁也说的准,没准哪里他又重归了贺氏。所以便是院中丫头们暗中都在议论贺章如何如何。她也从不掺和。 她与贺章,也只是点头之交。见面行个礼,走了对头问个好。 只是今日这贺章。 丛蕊先是不解,随后望向了一身花布衣服的乡下姑娘。见那姑娘望着贺章的目光水汪汪的,明显带着讨好和痴迷,而贺章的神情却是避之唯恐不及。丛蕊本来就不喜这李翠,生的漂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生为女子,得知道矜持,可这姑娘倒好。 见一个便想缠一个,昨天还妄想缠上二爷。 真是个马不知脸长的…… 怎么,见爷不收她,她倒转而来纠缠贺章了。 自家姑娘心善,不yu和她计较,她丛蕊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惦记二爷便罢了,竟然这么快便给自己找了下家。 这姑娘,得有多贱。 贺章见丛蕊驻足望向他,心中那是十二万分的期盼啊,盼着丛蕊看出些端倪来。好歹替他打发了这姑娘……他贺章便是再缺女人,也不至于收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在房里吧。何况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收了她,岂不给自己找麻烦。 这种事他贺章才不做。 只是丛蕊…… 其实贺章并不了解丛蕊,只知道这姑娘跟在少奶奶身边,是少奶奶的心腹,一般见门在外,少奶奶都会带了她。据说这姑娘嘴皮子厉害,可是贺章并未见识过。 此时也只盼着那嘴皮子厉害的话不是谣传。 面此时李翠,也就是谢珂记忆中的暖翠正忸怩的搓着手,盼着来传话的丛蕊快些离开。她好再对这个护卫用些心思…… 眼见着他们便要走了。这一走恐怕再难遇到。 早上那们爷带了几十人纵马而去,她立时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 她可不想真的却服侍那位漂亮的夫人。她也明白,自己出身不高,能依靠的也就是这张尚有几分姿色的脸蛋了。可与那位夫人一比。她仅有的优势也没有了。 所以她眼睛一转,便盯上了这个护卫。 这护卫一看便是那位爷的心腹。跟了他,同样能离开这穷乡僻壤的小村。 同样能到大城镇,同样能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只要他点头同意带了她同行。 可是李翠盼来盼去,只见那传信的姑娘不仅没有走。反而还迈步进了屋。 然后扭着细腰便坐到了炕上。 随后声音冷飕飕的开了口。“贺章,你什么意思……” 贺章被问了一愣,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其实丛蕊也不用他回应,继续冷哼道。“你可是向少奶奶开口求娶我的。怎么……爷才离开,你便动了花花心思。我告诉你,我丛蕊看中的男人,若是敢长外心。 我会亲自提了剑砍了他的手脚……”不顾贺章一颤的身形。丛蕊望向李翠。 “便是你要生外心,也找个像样点的。 以前也有不少姑娘对你有意思,可那些好歹是大家出身。可如今这位?说她是村姑都抬举了她。 我如果记的不错,这位李姑娘昨日还想爬上咱们爷的榻呢。 只是爷看不上她。爷可是亲口说了,她连替少奶奶提鞋都不配。怎么……爷嫌弃成那样的女人,贺章你竟然想将她收在身边? 你啊,眼光真是越发的差劲了。 你们继续聊,我先回了,少奶奶还等着我回话了。贺章,我们的亲事便算了,我会亲自对少奶奶说,你贺章喜欢的是这种……‘朴实无华’的乡下村姑。”丛蕊说完,咂着舌头打量了李翠一圈。随后冷哼一声,扭着腰出了门。 明知道丛蕊在演戏,可是贺章心中还真的有几分怒了。 这丛蕊这戏是不是演的太真了些。贺章此时再看李翠,只觉得甚是面目可憎。“还不滚。没听她说吗……我可是有心上人的。”贺章大声喝斥道,随后抬步便出了门,看那架式是去追丛蕊去了。 李翠满心不甘,她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可那个贺章竟然都未多看她一眼,便那么火急火燎的去追那个凶女人。 这厢李翠再不愿。也不敢闹的太过份,她昨晚可是亲眼见到贺章出手的。 再说贺章,急急追了出去,远远的见丛蕊不紧不慢的走着,他第一次注意到,其实丛蕊生的也十分漂亮。 只是在自家少奶奶的面前,自然显不出她来。 不过她刚才那番唱念俱佳的话,说的可真是畅快淋漓的很,让他觉得特别出气……男人都喜欢女子温柔似水,可贺章突然发现,其实小辣椒似的性子,也ting招人喜欢。 丛蕊前脚回到院子,贺章后脚便来了。 他先回了谢珂,谢珂示意一切按他所说。然后随口吩咐丛蕊送他出门。 丛蕊应了,像往常那般送贺章出门。“贺护卫,慢走。”然后转身,便在转身之际,轻轻地声音飘进丛蕊耳朵。“刚才多谢……” 丛蕊笑着应道。“不必客气,我早就看那女人不顺眼了,刚才也算是借了机会对她恶语一番。也算是替少奶奶出了口恶气。”[第二更,么么哒的继续求收,求打赏,求订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就计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四十四章 就计 丛蕊这话说的大气,说的让贺章几乎无言以对。←百度搜索→ 在贺章看来,姑娘家的清誉那是何等重要,可是丛蕊为了帮他摆脱那个乡下村姑却是搭上了自己的清誉。 这让贺章心里着实不忍。 觉得自己欠了丛蕊好大一个人情,可听这姑娘的话,却仿佛丝毫不在意,贺章心中又有些不悦……可细想之下,他明明是占了便宜的,这不悦所为何来? “话虽如此,可若非为了在下,丛蕊姑娘必不会这般……” 丛蕊挑眉看了看贺章,最终一脸贺章小题大作的表情回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般小心眼。我都说了是为了替少奶奶出口恶气,你不知道那日少奶奶看那李翠的眼神有多温和。 那个李翠但凡有几分脑子,只要老实本份,少奶奶必不会亏待她。 偏生她心大,竟然看上了咱们爷…… 少奶奶之所以见她,本是一番好意,却不想她恩将仇报,我正愁寻不到机会教训她一番呢。正好遇到你这事……贺护卫,你委实不必放在心上。”丛蕊耐了性子解释道。 在她看来,她一个姑娘都不在意,贺章有什么可在意的。 完全便是庸人自扰型的。 贺章苦笑,他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婢女给数落了。丛蕊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明显是看不惯他行事这般瞻前顾后的性子。他还能如何。“如此多谢丛蕊姑娘,还请姑娘催促少奶奶快些动身。小心夜长梦多。←百度搜索→”这里最好不是再留了。 这地方虽然偏僻,可是这李氏人家委实的脾气委实小人。 贺章倒不怕这李氏一家,只是与这样的小人夹缠起来着实无趣的很,再加上那个想要寻机赖上他的李氏姑娘,贺章只想快些离开这小村子。 丛蕊自是点头。 贺章也不再迟疑,吆喝兄弟们启程。 只是让谢珂和贺章都没想到的是,最终竟然真的让那个李翠得了手。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已近午时。队伍中一个护卫一脸犹豫的找到了贺章……随后断续的告诉他,他不小心看了一个姑娘换衣。贺章听后大惊。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竟然会出这样的事。 细问之下才知道。 这护卫是在村子四周负巡守的,这小村子别看偏僻,村外却有一眼温泉。那护卫自是不知,只是例行巡检到温泉边。然后不小心瞄了一眼,便看到一个姑娘正在温泉边宽衣…… 正好此时那姑娘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一声惊呼。 这姑娘一喊,片刻功夫。几个汉子便露出面,然后不由分说将这护卫劫下,这护卫便是满身是口,奈何那帮人根本不听他解释。一口咬定他坏了姑娘名节,让他负责。 于是之护卫才忐忑的找到贺章。 问清那姑娘名姓后,贺章几乎是咬牙切齿。 李氏…… 这李姓人家是无论如何也要算计他们了。那李翠在他这里吃了瘪,转头便算计起护卫来。 眼看便要启程了,却出了这样的事。 看散在四周,偶尔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村民。若他们强行离开,恐怕会多生事端。自家爷带走了半数护卫,贺章手下还有四五十人,虽然便是和这一村汉子对上,他们也无惧,只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有句话,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了。 这李氏一族明显,小人尔。 于是贺章只得迅速将事情禀了谢珂。谢珂此时已经在车中安置好,随时可以启程。 听完贺章的话,谢珂只得叹一声世事无常……前世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此时却变得那般面目可憎。她不顾身份廉耻的向齐律自荐枕席。她心中本就存了几分气。 人贵在自知。 可今生的暖翠明显生了幅贪婪心肝。 现在倒好,她先是纠缠贺章不果,竟然随便寻了个护卫强行委身。谢珂终是气极,在车中淡淡的道。 “她要跟。便带上吧……给这村中每户人家赏五两银子。至于李氏一家……他们若还有一分自知之明,便留下五十两银子,若是他们厚颜无耻的执意相随,便如了他们的意。”在这村中处置他们会落人口实…… 谢珂不是个冷心冷肺的,虽然气极,便也没想过要杀人灭口。 此时李氏一族之所以还能留了命在。皆因齐律不在。 贺章想若是自家爷在,这李氏一族恐怕要就地灭族了。 还是自家少奶奶心善。贺章想了想,把这李氏一族带在身边倒也不算什么……何况自家爷离开前吩咐过,一切依少奶奶之令行事。 贺章应声去问李氏,片刻后回转,脸上神情有些阴沉。果然那李氏一族竟然不顾脸面的一举族跟了他们一起。 还说什么不放心自家的姑娘,一定要跟了去,眼见着姑娘风光大嫁方能放下心来……那幅贪婪的嘴脸,实在让人见之yu呕,贺章没有多说一句,只给了他们半个时辰收拾行装。 回禀谢珂后,谢珂以车中轻声应了。 然后将丛蕊唤到身边,如此这般吩咐一番,丛蕊笑着点头,然后出了马车去传话……贺章听得先是蹙眉,随后一幅受教的神情。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启程了。 此时队伍中虽然有数辆马车,可是李氏一行七八口人却挤在自家的驴车上……李氏一家人,尤其是李氏父女眼前的看着前面那几辆高头大马拉着的的车厢,那车厢十分宽敞。一看就知道坐在里内一定十分舒服。 他们去求,可是贺章给的答案是。 那几辆车,一辆是夫人坐的。一车装着夫人的衣物,一车装着夫人平日里喜欢把玩的小玩意,一车装着爷给夫人准备的点心……总之,没法他出一辆给他们。 李占有气在心,可一时也不敢得寸进尺。 他知道人家带了他们一家人已是极不情愿了,所以便是再不甘,也只能一家人窝在一辆驴车上。 可是只有两头驴拉着的车,明显赶不上队伍的进程。 最后,李家男人不得不轮番跟在车后跑,吃了一肚子土自然不必说……只半天时间,李家人便开始叫苦不迭。可当时在村里还很好说话的贺章,此时俊脸一绷,手上马鞭更是挥的耀武扬威的很……李占想起贺章轻轻一脚便将他踢得吐血,见着那鞭子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再开口抱怨。 当夜,在郊外露宿。 护卫们不必吩咐,自顾自的搭起了帐篷升起了篝火。 虽然冷,可是几口酒下肚,护卫们一个个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可是没谁理会李家一行人,便是那被李翠以名节被污而缠上的护卫,也缩在护卫中,一幅不认识李氏一行人的样子。 而此时,丛蕊正将今日李氏之举说给谢珂听。 “……那李家两个男丁的脸黑的像锅底……一路上一直在骂李翠,说她有眼无珠,相中个没胆的护卫当男人……那李翠缩在驴车上也不敢还嘴。 至于那李父,一天里找了贺护卫数次,贺护卫便像少奶奶交待的那般,冷脸以对。 李占果然不敢再唐突。 少奶奶,为何带了李占一家?便是我们不带他们,他们难道还能真的为难我们不成?”这是丛蕊想不通的地方。虽然李占一家都是无赖,可是他们会怕吗? 如果二爷在,说不定早一刀将他们咔嚓了。 还容得这李氏一家如此这般胡作非为。 “不是怕。 只是二爷此行任重,我们自不该给他添麻烦,哪怕是丝毫麻烦的麻烦都要杜绝。有句俗话……‘一粒老鼠屎糟*蹋一锅粥’,李氏那样的人家,带在身边反而放心些。 不管是给他们银子,还是强行打怕了他们。 都难保证他们会四处乱说。倒不如带在身边寻机处置……至于那个村子里的猎户们。 他们得了好处,再加上贺章的‘叮嘱’。想必会守口如瓶。” 丛蕊点点头,想了想倒还真是如此……李氏那样的人家便是欺软怕硬的,贺章温和时他们得寸进尺,贺章摆出一幅罗刹面容,他们立时老实了。“那李翠,少奶奶还真要做主把她许配给咱们府上那个护卫?”“……自然不会。” 若是前世的暖翠,她是一定要给她寻个好人家的。 可是如今面前的这个李翠……谢珂对她实在是失望透ding。 此时谢珂抱着手炉,车中四周摆着特意铸成的小暖炉,车厢里又铺着几层垫被,临行前齐律还吩咐找出了他在外惯用的一张虎皮铺在车厢上层……所以谢珂此时不仅觉不出冷意来,反而小脸被熏得红扑扑的……护卫们早已习惯在野外露宿,自然有办法御寒。 只苦了李氏一家。 实在捱不住了,李占只得硬着头皮去寻贺章。 最终贺章只给他们寻了两chuang硬巴巴的被子。 一家几口便挤在驴车上,眼巴巴的望着那个被护卫团团包围,一看就十分舒适的马车…… 李翠望着那马车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嫉妒。而李占,此时倒十分好奇车上那位夫人,跟着队伍走了大半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整队人马竟然唯那夫人之命是从。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竟然会让一个女人出面主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思念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四十五章思念 李占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他心中有几分悔意,想着不如当初收了银子,便让女儿跟了人家便是,可是他又不甘心,不想一辈子窝在那小村子里。哪怕身为一村之长,也不过每月比旁人多吃一次肉,苦哈哈的着实难熬。倒不如赌上一赌。 若这贵人真的够富贵。 哪怕给贵人当个奴才也是个好出路。 至于他的女儿…… 若是给找个机会给那贵人做了妾自然是好的,便是做不成,找个护卫嫁了也算极好的。他可打探过了,队伍里一个护卫的月俸,都有十两银呢。足够庄户人家吃用一年都有剩了。 李家诸人依旧在做着出人头地的美梦…… 只是谢珂却早已将李翠连同她的家人放到身后,在她看来,李家诸人与她可谓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是她自夸。实是事实便是如此。 她根本不必为李氏多废心思。只把他们随便交给护卫看守便是。 根本不担心他们能逃离,便是插了翅,他们也休想逃出齐府护卫的盯梢…… 眼下她担心的是齐律。 夜深人,她却了无睡意,昨夜这个时候……她还缩在男人怀里。初时有心挑起他的怒意,可是却没想到,平日里大咧咧的少年昨晚却出奇的精明…… 三语两语道破了她的心思。 然后,她被他几句话说服了。最终决定……飞蛾扑火。 哪怕最终被烧死,也要试上一试……只是眼前,若是想有机会试一试这飞蛾扑火的滋味,便得先渡过眼前这个难关。 转眼年关将至,北境百姓别说过年了,便是饱腹都难,那时民心动荡,只要稍有人撩拨,很容易便成燎原之势……那时便是有了粮食。恐怕也难以安抚住百姓躁动的情绪。 所以留给她和齐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得快些赶到合乐镇……若是时辰算计无误,她的第一批粮食应该和齐律同时抵达北境,这些她昨夜本想交待给齐律的,只是昨夜…… 想到昨夜。谢珂觉得小脸有些发烫。 昨夜那样的情况……她满心叮嘱的话都没机会道出。想到这里,谢珂在心中恨恨的骂了齐律一句‘卑鄙’,趁机欺负她便罢了,还不顾她的不适。以往那种时候,他总要问一问她的。可昨夜那人竟然自始至终没顾虑她。 真是个…… 惹人厌的。最让人生气的是,一大早睁开眼睛,他早已不在了。 阿律,阿律,你到了哪里?你可千万要记得我曾经对你说的话。北境……极险,此行,极险。 翌日一早,队伍启程,在这大冬天赶路的本来就极少,便是偶尔碰到车队。商队,也都是行色匆匆的,要过年了,谁不急着赶回家去,所以队伍一路急行倒也不显得突兀。 便这样连赶了四五日路,终于,远方一处小城在望。 贺章勒了马观望片刻,随后吆喝一行人进城……合乐这个小镇虽然不大,可却是极繁荣的。 进了城门,一路行来。街道两边商铺林立。 贺章一行人眼观鼻,鼻观口的直奔自家爷暗中置下的宅子。 宅子便在闹市,极好的位置。 正面是个绸缎庄,门开在一侧。贺章先行。不过片刻功夫,那绸缎庄的掌柜一脸激动的上前。隔了马车给谢珂行礼,随后引了谢珂一行人从侧门而入。谢珂那马车一直没有动静,始终低垂着轿帘,可不管是贺章还是这铺子的掌柜,对待那辆马车上的人都十分之恭敬。 在李氏一家人看来。车上那夫人委实太失礼了。 人家可是这么大一个绸缎庄的掌柜,前来见她,她竟然连面都不露。 可是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怒的,而且一个个脸上都陪着笑……李氏诸人自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谢珂可是女主子,便该有个主子样子,若真像李氏诸人想的那般,谢珂毫不矜持的下了马车和掌柜的盘旋,那才真是失了身份。 这掌柜的在合乐虽然有头有脸,但在谢珂面前,不过一属下尔。和贺章手下的一众护卫没甚两样。 进了宅子,谢珂直接进了主院。 院中一应奴婢婆子因着女主子突然造访,虽然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倒也忙中有序,谢珂点点头,觉得这掌柜倒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一番洗漱过后,谢珂在花厅召见了那掌柜。 那掌柜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生就一张精明脸孔。贺章先前曾介绍过。 这人是本地的,曾是个小氏族的嫡子,只是被族中排挤,危险之时得齐律相救,从此后誓死效忠。 于是齐律便出了银子,让他在合乐开了这间绸缎庄子……并且连带着庄子后的院子都买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这人姓赵,名赵嵩,人称赵善人,据说在合乐镇口碑不俗。 谢珂打量赵嵩的同时,赵嵩也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一眼谢珂。只一眼,他便赶忙垂下头来。 不过,一眼足矣。 一眼,他心中已升起几分失望来。 少奶奶,齐二爷之妻。齐二爷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为了恩人,他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只是……那样一个性子暴戾,却不失善良的少年,却娶了这样一个花瓶也似的少奶奶。 当真,可惜啊。 赵嵩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谢珂是什么人。她前世惯常看这样的脸色…… 因着她的相貌,初识之人恐怕十之八九会当她是个娇养在深闺的姑娘,唯一的用处便是用来撑撑台面。毕竟自己这张脸,当真有十分颜色。 谢珂也不怒,只是轻声吩咐赵嵩,让他近几日借生意之名,与镇中一个成衣铺子多接触些。若是铺子的掌柜程识回来,便将程识请来见她。赵嵩自然不知谢珂何意,不过做人属下的,只管尊从便是。 赵嵩应了,谢珂端了茶。 赵嵩心中有了几分怒意,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他盼来盼去,终于等来了爷的消息。却不让他照顾这位养在深闺的少奶奶……在赵嵩看来,一个女人家便该在内宅相夫教子,这年关将至,她跑来合乐镇做什么? 明明该在京城齐氏准备过年事宜的。 他收到的消息里并未提谢珂的来意,只说让他尽力护少奶奶周全。 少奶奶在合乐一日,他皆需尊少奶奶之命行事。 后一条也是赵嵩不喜的原因之一……在他看来,这位新奶奶委实不是个能主事的。年纪轻轻,据说初秋才刚及笄。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能成什么大事…… 贺章立在一旁,见了赵嵩的神情,心中轻轻一叹。想当初,他也曾轻视了少奶奶,可事实证明,谢家这位姑娘只是看起来柔弱了些,可正是晕柔弱,让所以初见她的人都看走了眼。 如果把她当成一个内宅普通妇人来看。 那实是大错特错。 贺章可没打算提醒赵嵩……因为他着实想看看赵嵩清楚新奶奶本领的时候,那幅瞠目结舌的表情……想当初,便因这表情,他在自家爷面前可许久都觉得无颜以对呢。 赵嵩退出花厅,贺章随后也躬身退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赵嵩走的极慢,贺章看了看,随后几步走到赵嵩面前。 便在错身而过之时。 赵嵩开口。“贺老弟。” “赵大哥,有事?”贺章一脸疑惑的道。赵嵩心中有些忐忑……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哪里理解错了。如果这位新奶奶当真除了长相一无是处,为何爷会有那样的命令。 还有贺章…… 这位可是堂堂的贺氏嫡子,便是贺家家主昭告天下将他逐出贺氏。可是他身子里依旧流着贺氏的血,依旧不改他贺氏嫡脉的高贵出身。可这样一个人,竟然在新奶奶面前恭敬有佳的很。 他能看见,贺章是真的从心底敬畏少奶奶。 而不是做做样子。“贺老弟,少奶奶看上去委实年轻了些。我接到爷的飞鸽传说,说少奶奶在合乐一日,我便尊少奶奶之令行事一日。 贺老弟,我们同效忠二爷。 这命令,老哥是尊还是不尊……尊吧,少奶奶这么年轻,万事皆听少奶奶之令,若是一个差错,岂不坏了爷的大事。若是不尊,岂不是罔固主子之命,老哥我实在担当不起啊。” 贺章倒是对赵嵩另眼相看起来。 这人精明的啊……他怎么忘了这人惯会察言观色。他刚才在花厅应该表情的目中无人些。 “主子命,我是要尊的,只是赵老哥尊不尊,还是老哥自己拿主意吧。兄弟还有事,先走了……”贺章说完抱了抱拳,一阵风似的走远了。 赵嵩狠狠瞪了贺章一眼,最终决定还是尊从,只是不能全部尊从,那些看起来无伤大雅的,便尊少奶奶之命行事吧。 至于大事…… 还得从长计议。到了合乐的第一*夜,谢珂早早上*chuang睡了。 连赶了几天路,便是铁打的身子都会觉得累,何况谢珂……林长源又给她开了新的方子,据他说这几日她亏损过甚,得大补一番。 谢珂只能在心中叹息。 自己这娇弱的身子啊,倒真是金贵的很。而这一*夜,合乐镇却并不安宁……(未完待续。) ps:感谢‘春分mm’的评价票,感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第二更,今天太晚了,明天加更。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六章 善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四十六章善心 几路人马在傍晚悄然进了合乐镇。 这是个来往客商频繁的小镇,多几个生面孔着实不算什么。 那些人进了镇后,并不投宿,只是暗中将镇上所有客栈悄悄清查了个遍。 又暗中打探白日有多少入城和出城的商队?这自然是没有答案的。 合乐镇平日里来往客商本就多,再加上年关将至,谁会在意有多少商队入,多少商队出。这问题便是问守城的护卫。他也只有告诉你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 对方无法,所有客栈只得逐各排察,结果无果。 所以翌日一早城门初开之际,这些人又先后出了城门,打马向北极转而去。在他们看来,自己要寻的人既然不在城中,那便一定是一路北上了……谢珂才起身着装完毕,门被叩响,丛蕊去查看,片刻回转时,脸上难掩忧色。 “少奶奶,贺护卫回报,说是昨晚有两三拔人马在城内寻人。 他们将城中所有客栈悄悄都查探了,似乎并未找到人,今早便匆匆出城北上了。贺护卫怀疑,那人或许是京中派来的。意在爷还是少奶奶便不得而知了。贺护卫的意思是少奶奶是不是换个地方,西行百里还有个小镇,那里也许会安全些。” 谢珂起身走向窗边。 又下雪了,今年的雪似乎尤其多。她出来数日,雪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这般日日降雪,对北境来说必然是及不利的。 不管是皇帝派来的人马还是齐府派来的…… 意在也非紧要,只是这些人一定会坏齐律的事。这点毋庸置疑……齐律比皇帝定下的日期早离京了几日,想必皇帝察觉出异样来,自然会派了人来府中问询。 她同时离京的消息会同齐律离京的消息一同送到皇帝御案前。 齐律和她都暗中动了些手脚…… 皇帝应该会认为她回了建安,他即想用她牵制齐律,对于她的行踪自然在意。 所以皇帝应该是派了人去追回转建安的谢氏的一族。以京畿卫的脚程。不出五日,便能追上谢氏一行……然后便会知道她没有跟着族人一同返回建安。 那么她去哪里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哪怕谁也不会相信齐委会将她带在身边,可是利用排除法。唯一的不可能也变成了可能。 皇帝即知道了,没道理一墙之隔的齐家老爷夫人不知……尤其是齐夫人,也许正想趁了齐律不在时给她好好立一番规矩呢。现在她离京,以那齐夫人对她深恶痛绝的表情看来。也该派人寻她的,若是寻到了,一个不守妇德的罪名恐怕是少不得的。 此时齐律远在北境,若是她那位公主婆婆想借机将她扫地出门也是可以的。 只是眼下,却要以北境为重。 所以谢珂摇摇头。“既然没有寻到人。我何必还要劳师动众的换地方,便在这里。你去将贺章请到花厅,再差个人去探一探程劲可到了……”丛蕊应了,急急转身出去。 对于谢珂的决定,贺章也辩不出是好是坏来,只是自家爷既然吩咐一切依少奶奶之令行事。 贺章便没有坚持再让谢珂换个住处。 毕竟这里十分隐密,而且是自家爷私下里置下的。与其匆匆远行,倒不如像少奶奶所说的以静制动。 半个时辰后…… 谢珂不仅见到了贺章和程劲,而且还从程劲口中得到一个好消息。 “……你是说小舅舅三日内便能赶到这里?”谢珂难掩喜色的问道。程劲点头,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风霜之色。 谢珂心头大定。小舅舅要到了。 在谢珂看来,这天下间便没有小舅舅楚晔办不成的事。何况这次若是事成,小舅舅必定厥功至伟。 自然也能让齐律和小舅舅的关系更加融洽些,虽然齐律并未说过楚家一句不是,可是本能的,谢珂觉得齐律并不喜楚氏。谢珂总觉得上一世自己两位小舅舅身死之事,该是与齐律脱不开干系。 所以她今生致力于让齐律和楚晔关系亲厚几分。 若是在北境之事上得了小舅舅大力相助,想来以齐律那性子,他必不会恩将仇报的。 那是不是表示……数年后,小舅舅便不会丧命。 谢珂这些心思贺章和程劲自然不知。贺章微微蹙了眉,觉得少奶奶对于楚家四爷的到来这般欣喜,着实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那楚四爷是少奶奶的亲舅。 眼看着便至年关,亲人来访。总是让人高兴的。程劲却是知道楚四爷待自家姑娘的不同。那可是将姑娘当成宝似的呵护倍至的。此次谢珂交给他办的事情尤其重大。程劲虽然自觉办的也算利落周到。 可是楚四爷若是到了,他有哪里办得不及的地方自然能向楚四爷讨教一番。←百度搜索→ 所以程劲见谢珂高兴,便是日夜兼程赶了几日路的疲惫也是一扫而空。“少奶奶吩咐属下办的事,属下都已完成,这是粮食采购的数量和安置之处,还请少奶奶过目。”高兴过后。程劲很快从怀里取出册子恭敬的递给谢珂。 丛蕊接过送到谢珂手上。 谢珂迅速翻看,时而蹙眉,时而凝神。 程劲一直觉得自家姑娘生的十分漂亮,他见到她的机会虽然不多。可谢珂在程劲眼中一直是个矜持有度之人。 他初时也曾不甘,他虽然功课不如弟弟识哥儿,可是若想出人头地也并非不可能……便是不入仕途,去当个商贾也是好的。 他已脱奴籍,不再是谢家的家生子。 何必又自甘坠落的再入谢氏,哪怕谢四爷对他父母有恩,哪怕母亲着实放心不下谢家这位嫡出的小姐。 只是当谢珂将自己的身家都交到他手中时,程劲突然有种被委以重任之感。 胸中有种激情澎湃的感觉…… 想谢珂一个小姑娘都有这样的魄力,他难道不敢接手? 以他的本事,不出五载,必定能让谢珂的身家翻上一翻……渐渐的,从初时的排斥到遵从,再到如今甘心情愿的任其驱驰,程劲觉得真像一场梦。 眨眼间,谢家姑娘远嫁,而他做为陪房,也随她来到京城。 启程前,她又临危受命……虽然那命令当时程劲认为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可因着对她的任何,他还是尊从了。 现在看来,自己倒真的跟了位不同凡响的女主子。程劲胡乱想着之时,谢珂已将手中册子放下。 “……劲哥儿,一路辛苦了。多谢。”她温和的开口,程劲受宠若惊,赶忙屈身回礼。“少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程劲即是少奶奶的下属,自然一切依少奶奶之命行事。 少奶奶吩咐之事,初时还算顺利,只是最近十数日,粮价开始飙升。 属下便渐渐收了手。 最初购入的一万石粮食,属下已奉了少奶奶之命,秘密运往北境。 算算时日,二爷抵达北境之时,正是粮食将到之时,少奶奶放心,必不会误了二爷的大事。” 谢珂点头,贺章则在一旁听的瞠目结舌…… 什么?自家少奶奶竟然提前便布置好了。二爷还未到,粮食已经在运往北境的路上了……只要二爷人到,立时便有粮赈灾。 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按着正常的途径,二爷到北境该是先考察灾情,然后再向朝廷请粮。 朝廷核实后,才会安排粮食赈灾,这一来一回,没有十天半月恐怕难成。 时常在外行走的都知道,早十日和晚十日,也许一件事情便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北境之行当真极险,那么早十日有粮食赈灾,也许真的可以免了一场弥天大祸。“少奶奶怎知爷会被派往北境赈灾?竟然提前已有安排?”听程劲之言,这粮食可不是最近十天半月购来的,而且北境路途遥远,占地又颇广,距离大魏产粮的几个大镇都颇远。 把一万石粮食运往北境,非几日之功。 恐怕提前一两个月便要动身。 那时北境恐怕还未降雪……在贺章看来,谢珂这个安排,何止是神来一笔啊,根本就是未卜先知。 谢珂笑笑。“初时我可没打算发这样大的善心。” 贺章不解,程劲笑着接口。“在商言商,少奶奶这般费尽力气将粮食运往北境,自然是想要卖个好价钱。 虽然路途远了些,可一斗粮在这里不过几十个铜板,在北境却能卖出三两银的高价。 所以减去路上的开支,也能获利几分。”程劲解释道,见谢珂并无相拦之意,话锋一转继续道。“……若不是二爷被派往北境赈灾,这些粮,少奶奶本打算贬到北境获利的。 不管哪个朝臣临危受命。 一时三刻粮食是必定运不到北境的……到那时,我们的粮自然能卖个好价钱。”言下之意,为了齐律,他们这趟本是颇获利的买卖恐怕要做白工了。 贺章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定定望向谢珂……以前他觉得姑娘家,还是温温柔柔的在内宅便好。 抛头露面,那些营营苟苟之事,还是男人出面的好。便是心中敬佩谢珂,他时而也会觉得谢珂所行之事,有的本该是自家爷出面施为的。 由谢珂出面,确是有些逾越的。 只是此时…… [上一章应该是掌柜的‘程劲’……我写成‘程识’了,在这里纠正一下。么么哒,对不起亲们~~~v单不知道怎么修改。今晚会加更当做补偿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施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四十七章施为 只是此时,贺章却庆幸自家爷娶了这样一为夫人。←百度搜索→ “属下为北境百姓提前感谢少奶奶活命大恩。”一万石粮,那得救活多少百姓。 何况听程劲那话头,谢珂并非仅此一招。似乎还留有后手……程劲奇怪的望了望贺章,他知道他是贺氏的嫡子,出身也算是十分高贵。当初他还曾奇怪于堂堂贺氏的嫡子为何要效忠齐家二爷。 不过眼见着此人竟然因了自家姑娘往北境送了些粮食便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 程劲似乎有些懂了。 这是个心怀天下,性情及真的汉子。 不过便是感激自家姑娘所为,也不必此时便言谢吧。在程劲看来,这事离功成还远的很。 谢珂抬抬手,示意贺章不必如此。 丛蕊见此连忙上前虚扶。“贺护卫这是做什么。不管少奶奶做什么,那都是为了咱们爷,为了大魏的百姓……”“话虽如此,只是京中有多少官员都只想着看爷的笑话,他们何曾在意过北境百姓的生死。 少奶奶虽是后宅妇人,却能这般大义凛然…… 实让属下佩服。”贺章说出了多数人的心声。 京城那些达官显贵们,一个个知道此次赈灾的差事落到齐律身上,无不觉得好笑。在他们眼中,齐阎王可不是能做这种事的,那阎王的名头,不过是仗着皇帝偏爱纵容出来的罢了。 若是论起办事能力。 恐怕随便挑个人出来都比那齐家次子强。 就那恃强凌弱的性子,还办事呢?不把北境搅个天翻地覆都算是他手下留情了。只是皇帝明显是要给这齐家次子出仕良机。 所以官员们对此是又羡慕又嫉妒…… 在他们眼中,北境不过多下了几场雪罢了,还能闹出什么大事来?至于那些什么灾民做乱的话语,不过谣言罢了。 泱泱一个大魏国,难道还能因了几个刁民动摇国本。所以便是有奏报上提到北境恐有剧变,便是皇帝也只觉得是北境官员为免责罚而夸大其实。 哪怕谢珂告诉他们,几个月后,京城亦会因北境动乱而受到牵连也没人会信的。 人就是这样。本能的趋利避害……皇帝也是人,也喜欢听奉承话。坏话,像是动摇国本那样的话,又有哪个皇帝喜闻。 所以上一世。一个小小的北境雪灾才会闹得整个大魏人心惶惶……皇帝才会因此重病一场,以至壮年离世。 丛蕊沉默了,因为她突然从心底感觉悲哀。 上位者,不会为百姓谋福祉,只一味的想青史留名。这样的皇帝,自家爷和少奶奶却还要为了他拼尽心力,去安抚北境百姓。去平白的舍了自己的银子,当真是件让人愤恨之事。 “好了,你们口中,我怎么觉得我的所为不像人,倒像神仙了。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银子还是会有的,便是替朝廷赈了灾,我也没大方到分文不收。 当初多少银子买来的粮食,朝廷付我多少银两便是。少一文钱我也是不依的……”这话逗笑了屋中几人。大家突然觉得心头一松。 贺章和程劲心中都有种,不管发生什么,面前的小姑娘都能应对的心潮澎湃之感。 这感觉,十分的让人着迷。 连带着他们自己都觉得成了救世主,能救人于水火之中。“少奶奶还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属下自当无有不从。”贺章当先发话。一旁程劲也点头。 谢珂笑笑。 “哪里有那么多后招,不过见招拆招罢了。 眼下先静候北境消息吧。想来不出十日,消息便能传来了。到时我再决定下一步如何施为。” 又细细将当下之事交待一番,贺章和程劲才告辞离去。程劲当先从侧门悄声离去,贺章则直奔前院。想着该再加强布防,迎面却碰到一脸不悦的赵嵩。 “贺老弟。” “赵大哥,出了何事?” 何事?贺章还问他出了何事?昨日明明是少奶奶吩咐他,让他去一家成衣铺子寻他们的掌柜程劲。 却不想他到了才被告知。程劲一早便出了门,说是来他府上拜访了。 而他急急回来,却有小厮告诉他,程劲刚刚离府。在赵嵩看来,他根本就是被耍弄了……少奶奶谢珂将他支走,却和贺章和程劲密谋。这根本就是故意避开他行事。 “阿章,我们也算兄弟一场。大哥哪里做的不对,还请少奶奶直说,为何将赵某当成猴子耍弄?”赵嵩虽然读过几年私塾,可性子却是偏武夫多些。 本来自己常年驻守在这样一个小镇,已觉得憋屈。 好容易盼来了主子,却是将他拒于门外…… 赵嵩如何能心悦诚服。贺章明白过来,原来是因没有唤了他一同商量,不过贺章觉得这不怪自家少奶奶。 赵嵩这人虽然忠心,可性子耿直,而且性烈如火。任何事,他认同的,便是错的他也必会达到。 可是若是他觉得不对的,或是他看不惯的,便是再对,他也能挑些毛病出来。总之,这人爷之所以把他放逐合乐镇,意在磨一磨这人的性子。 为此爷还特意带了密令给他。 让他一切依少奶奶吩咐行事。可观此人,对少奶奶却并不信服,自家少奶奶是什么人?能看不出…… 所以才有意避了他议事。 贺章觉得这本是小事。 少奶奶不信这赵嵩,也不能怪少奶奶,这赵嵩明显对少奶奶便有那么几分阳奉阴违。吩咐一个不把自己当主子尊重的属下行事,贺章也觉得风险大了些。 而以他对谢珂的了解。 自家少奶奶自然会寻机收服这个赵嵩,那之后自然会对他委以重任。所以贺章只是拍了拍赵嵩的肩膀。 然后语重心长的道。“少奶奶行事,自有其道理。赵兄,我们只需尊少奶奶之命行事便可。一切,少奶奶自会定夺。”说完便急匆匆的去布防了。 敌在暗,他们也在暗。 这也算是旗鼓相当,而且看似对方稍许失了先机,因为对方并未在合乐镇找到他们的行踪。可难保对方一路北行寻不到人,又调转回来。 所以贺章得想法子掩了自己一行人的踪迹…… 见贺章急急离去,一看就是有事待办的样子。赵嵩更是心中有怒。 贺章本是一番好心,只要赵嵩静下心来想一想,然后依着贺章之话行事,终能得到谢珂的倚重。 毕竟他心里确实有些看不上那个花瓶似的少奶奶。 他便没想过,他看不上主子爷千挑万选娶来的夫人。凭什么让人家一见面便对他委以重任。 赵嵩一怒之下转头出了院子…… 随后的两日,谢珂安心休养身子。照林长源所说,她的身子与一年前比起来,已是大有改观……虽然不敢保证可以长命百岁,只要谢珂身子不再有什么大的亏损,平安终老是没问题的。 谢珂听了笑笑,觉得林长源安慰起人来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很。 不过身子转好总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她现在不知道北境具体情况,所以一时也无法施为。不过她也明白,自己对齐律来说,是妻子,是亲人。 他必不愿看到她身子有丝毫损伤,所以保护好自己,便是她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哪怕心中记挂着齐律,谢珂也逼了自己每日吃好喝好,不熬夜,不费神。 这样将养了两日,谢珂神色果然好了几分。 楚晔见到谢珂时,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还怕小丫头忧思太重而伤了身。眼下看来,她调节的十分好。这让他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他知道小丫头对齐律那小子动了情。 虽然心中有几分不甘,可既然是她的选择,他遵从便是。何况当初,这条路还是他替她选的。她依他之愿而行,便是此时心中再苦再涩,他也只能强行咽下。 来的一路,楚晔吃不下睡不着的,生怕小丫头一个人在异地有所不便。 谢珂虽然年幼失母,可不管是在楚氏还是在谢氏,都养的十分娇贵……这幅小身板长途跋涉来到合乐,又为了齐律殚精竭虑的筹谋,若是累病了可如何是好? 直到亲眼见到谢珂,楚晔才安下心来。 果然不愧是他的小丫头,便是心中忧虑,也丝毫不露于外。 这份气度,便是连他也要望尘莫及了。 谢珂见到楚晔脸上难掩喜色。她有些忘情的奔向楚晔,直到距楚晔一臂距离才堪堪停下步子。 一臂距离。 楚晔心里有些发苦,这是他和她能离得最近的距离了,再近,则失了身份,也会让她被人诟病。 所以楚晔笑笑,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 她高兴的过了头,他的理智还尚在。谢珂确实高兴极了,所以并未注意……只一味的望着楚晔笑着。 谢珂知道自己不应该这般依赖楚晔,说起来,她该依靠的只有齐律,他们的夫妻,是要相互依赖,彼此依靠的,可不知是不是幼时的记忆太过深刻,对于小舅舅楚晔,谢珂本能的依恋着。 她总觉得只要有小舅舅楚晔在,摆在面前的一切,哪怕山般的险阻,都不算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相求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四十八章相求 “小舅舅,你终于来了,我们去花厅叙话。”谢珂一脸笑意的邀请。 楚晔点头。“宝姐儿,嫁了人的姑娘,可不许这般没大没小了。”虽是斥责,可语周温和的很,谢珂点点头,压根没往心里去。 在她看来,这里又不是齐氏,不怕隔窗有眼,再说小舅舅是她的亲人,虽然年纪轻些,可在谢珂心中,楚晔便似她的父亲一般,自幼对她照抚有佳,而且为了让她嫁的风光,大笔的送陪嫁,这可十成十像了父亲谢年,何况在自己‘父亲’面前,有什么可顾虑的。 “是,我这不是对小舅舅望眼yu穿吗?” 谢珂一句话,直回得楚晔满腹教导的话语再也吐不出。 他知道小丫头上一世活的苦,以至幼时活的小心翼翼,便是楚氏待她再好,她也难以放下心防……所以在母亲看来对她最好的安排,在小丫头看来,却是罔顾她的意愿。 所以她才会一身反骨,才会一改柔弱的性子,执意返回谢氏。 总之,楚晔一直觉得谢珂生就一副柔弱样貌,可骨子里却有那么几分强悍。初时他十分不解,不明白这相由心生怎么在她身上便不灵了。直到她最终将前尘往事尽付于他。 他才明白…… 原来是前世受了太多的伤,所以今生才处处设防。 哪怕是亲人,也无法真的走进小丫头的心。 而他,算是楚氏唯一与小丫头亲近之人吧。所以在他面前,她从不设防,所以哪怕初时满心惧意,他还是依了他的意愿行事。 最终嫁进齐氏。这些过往每每楚晔想起来,都觉得也许错了,可是又似乎没有错。 他能看得出,小丫头现在很快乐。恐怕整个前世的快乐加起来,也没有她嫁给齐律这数日来的多。 他想。他没错。 嫁给齐律,才是她最好的出路。只是心中的失落……恐怕这一生都无法为外人道了。 “你啊,说话越发的盛气凌人了,颇有几分齐律的脾性……这便是近朱者赤吗?”与谢珂一前一后进了花厢。丛蕊奉了茶立到谢珂身侧,楚晔慢慢抿了口茶,这才开口。 她有盛气凌人吗?她怎么没有察觉…… 不过近朱者赤这句话,谢珂倒觉得有几分道理。 看惯了齐律那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事,看惯了他目空一切的霸道。再让她像未嫁人前那般小心翼翼,她还真的不习惯呢。 齐律灌输给她的观念便是。 她想如何便如何,若是闯了祸,不还有个他吗? 他可是人人口中称恶却偏偏又怕的齐阎王。哪怕是皇帝,演戏演的时候长了,也不好玩变脸的把戏的。 所以只要皇帝在一日,他便能当一日阎王。 她想,她被齐律教坏了…… “这话让阿律听到,他一定欢喜。”谢珂笑着道,楚晔脸上的笑微微一滞。快的几乎让人难以分辩。 齐律,小丫头现在满口齐律。 那齐律当真那么好吗?当初看中齐律,一因他的出身,二则觉得那样的性子,若是真的对一个人好,是会罔顾一切的。会把那人chong上天……而他觉得,他的小姑娘值得拥有那样的霸道chong爱。 于是,他做了。最终成功了…… 现在看来,齐律是全身心的chong着谢珂的。 所以小丫头对齐律撤去了心防……这是好事,只是楚晔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失落来……这就好像一直依赖的女儿突然间不再依赖他。转而依赖旁的男人。这种失落,楚晔在心中重重一叹,随后敛颜。 “这么急着催了我来,何事?” 谢珂也收起脸上的笑意。开始将自己的担忧一一说给楚晔。 在提到前世时,谢珂通常含糊其词,一旁的丛蕊听的晕头转向,楚晔却是明白的。随着谢珂的话,楚晔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渐渐凝重。 在他看来,谢珂的安排并无不当。 只是…… 若真如谢珂所言。这些终究不过是杯水车薪。 “……若真如你所猜测的那般,宝姐儿……恐怕事情很难善了。” “我知,所以我才催了小舅舅前来,小舅舅,你要帮一帮阿律。一定要帮他……”活了两辈子,谢珂都显少求人,上一世是看惯了人情冷暖,知道自己便是求了旁人,不仅得不到帮助,恐怕还会途惹人嗤笑。 今生则是不需要求人。 父亲chong她,小舅舅chong她,谢氏和楚氏诸人待她都很好。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需要求人,自然便能安然度过。 可是齐律这事恐怕不会一片坦途。她虽然说是自己猜测,说是了空大师卜卦得来。可是小舅舅明白,这些都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处置起来才为难,又束手束脚,毕竟那些只在她的‘梦中’现实中还未发生。 而整个天下,她也只能说给小舅舅听。“这还用你开口,他是你的相公,我自然助他。只是……眼下我只能亲赴北境。宝姐儿,你这边便如计划好的那般施为便是。 若有什么变故,再择机而动。” 楚晔想了想道,他有些势力,不管是江湖上还是朝堂上,都有些人脉。只是与北境或许会发生动乱比起来,显然他的势力还不足以平复。 再加上齐律的手段和本事,一时间要想将此事消弭于无形,恐怕也十分困难。 前世闹得那般风声鹤唳,今世便是有他和齐律的加入,恐怕也不会平安渡过,不管是他还是齐律,能做的唯有尽可能的安抚住北境百姓。 若实在安抚不得,便只能强行的压制了。 这些谢珂如何不懂,她想了想,点头。她知道自己只能留在合乐,她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贸然前往,只能添乱。她能做的,便是留在这里,注意一切动向,然后随时改变计划。 做好齐律的小舅舅楚晔的后勤补给。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博那一线生机。至于旁的,谢珂根本不敢想,她甚至不敢想此时齐律在做什么? 因为只要心中一动,那种扑天盖地的恐惧便会咬得她五脏六腹都隐隐发痛。 便是明知凶险,可是齐律也一定要前往。 他是男人…… 男人,不能永远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他有抱负,她知,所以便是前路荆棘,她能做的唯陪在他身边,然后助他一路披荆斩棘…… 这便是她的心意和她的在意。[加更。么么哒,求个推荐吧。推荐票好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问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四十九章 问辩 这些话谢珂自然不会对旁人讲,便是面前的小舅舅楚晔,她也是守口如瓶的。 她觉得有些丢人。当初之所以点头嫁进齐氏,想的是如何救下小舅舅,也对齐律这样一个看起来虽然跋扈,可本性并不恶的少年最终变成那般声名狼藉有些好奇。 当初也曾信誓旦旦,说人生不过一赌。 可是如今,她对齐律却生了别样心思。这事若是被小舅舅知道,她岂不毫无颜面可言了。 所以谢珂虽然开口恳求楚晔替她无论如何护下齐律,可旁的话却未多说一句。只是她不说,楚晔便看不透吗?小丫头便是多活了一世又如何,前世二十几年,二十年被关在谢氏内宅,嫁人后又被关在权家内宅,所以说起来,其实她本是无甚心机的姑娘,在旁人面前或许还能掩饰一二,毕竟今生小丫头也算是所见不凡了。 只是在他面前。 她竟然用了‘求’字。 真是件可笑之事,他的小姑娘,对他说‘求’,可是却为了另一个男人。 哪怕这男人是当初他选定的,此时楚晔也觉得心头升起不悦来,他知道是自己过于私心了,明明希望她过的好的,明明盼着齐律待她如珠似宝的,可是齐律真的做了……或者该说小丫头当真如他所望的那般与齐律夫君恩爱,他反倒心中满是失落了。 曾几何时,小丫头一门心思似乎只为他着想,便是之所以点头同意嫁进齐氏,也因着想要挽救他那未来的死亡命运。 只是为何……她这么快便交出自己的心。 难道她忘记了当初嫁进齐氏的初衷。“此事我定当尽力。只是我要先看一看你的布置。”谢珂点头,示意丛蕊去她的卧房拿程劲给她的那个小册子。 待丛蕊出了门,楚晔望向谢珂缓缓开口。 “宝姐儿,你莫要忘记当初嫁进齐氏的初衷……难道上一世的苦,你今世还要尝一尝?” 楚晔这话一出,谢珂的神情立时变了。羞怯,忐忑。犹豫,直到最后的决绝。“……小舅舅,我怎么会忘?那种绝望我曾发誓此生必定远离。 为此我也曾挣扎过…… 可是,阿律他。他确是个好人,他性子虽然跋扈些,可却是个好人。 之所以养成那样的性子,也是造化弄人罢了。 他那样的出身……若是不如此,恐怕早已身死了。哪里还有现在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齐二少。 我们同岁。可他吃的苦却比我两世加起来还要多。他每日里活的战战兢兢,虽然有父母,可是却如同没有,他的兄弟只会陷害他。便是看似纵容他,偏chong他的皇帝对他…… 总之,小舅舅,我从未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想通了,便是我无力改变一切,哪怕我只有数年好活,我也想好好守着他。守着这个家。便是到时难逃身死……我也无怨。”活了两辈子,她的胆子却是越发的小了。不敢恨,不敢爱,便是面对齐律炙热的情,也只知道逃避,只想着让他主动疏远她。 她为什么不试一试。 哪怕最终结果不如她意,可是感受过,拥有过,便是死了这一世也能瞑目了。 人活着,是否长命百岁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和心爱之人一起长命百岁。 如果一个人孤苦无依,那她相信没谁会希望长命百岁的……她的这番心情在楚晔面前剖悉,其实于谢珂来说有些难堪。便是在齐律面前,她也只是回应了他的情,却从未对他说过这些她心里的想法。 可谢珂告诉自己,小舅舅不是旁人。 小舅舅知道她的一切。 所以这世上,最懂她的人该是小舅舅。 无怨……她无怨,可是他呢。如果真的如此。那他岂不是亲手将她推上了这条不归路。与其让她重蹈覆辙,他宁愿她嫁个默默无闻的夫君,守着男人孩子好好过完这一生。 只是,她不愿。 终究是她不愿啊。小丫头何曾没有机会选择另一条路……不管是谨哥儿还是启哥儿,只要她愿意,终究能过像大多数姑娘那般的宁静日子。虽然被拘在内宅无趣了些,但总好过心殇失命啊。 “话虽如此,可是前世的苦你还没吃够吗? 既然老天给了你机会,你为何还要重蹈覆辙?宝姐儿,听小舅舅的,此时回头还不晚。 我们不去管齐律了,他是死是活都是命数。小舅舅带你走。 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小舅舅会护你一世的。你不是害怕小舅舅会死于非命吗?小舅舅答应你……便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宝姐儿……我们不掺和这一切了,可不可以?”楚晔从未这般对谢珂说过话。 他从来都是玩世不恭的,便是安排谢珂嫁进齐氏时,也是坚毅不悔的。 可如今…… 他是真的悔了,怕了。 小丫头生就一幅倔脾气,若是她认定之事,恐怕没有回旋的余地,可他还是想试一试。 试一试能不能劝了她改变心意。 既然明知道前路艰难,那他带着她离开便是,她若喜欢隐世,他陪着,她若想寻个有山有水之处,他相随。总之,他不想理会世俗了,便是她把他当成亲人也没关系。 便是当成‘父亲’他也认了。 他只想带着她远离这一切。谢珂只当楚晔和她开玩笑……远离?当一切都没有发生?怎么可能。 发生便是发生了,她谢珂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是敢作敢当这个优点还是有的。她既然招惹了齐律,自然不能不负责任的抽身而退。何况这世上,哪里又有净土?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寻个地方隐居,她小时候倒曾想过,可是若是不顾一切远离,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皇权更迭。看着那湘王掌权,看着整个大魏生灵涂炭……她便是保住了性命,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临死前便庆幸自己比上一世多活了几十年吧。 可是活的空泛,活的毫无意义啊。 “小舅舅说笑了。我哪里也不去,我也不会躲,该我担的责任我一点也不想逃…… 何况我和阿律说好的,在这里等他回来。 若是他不归……他不会不归的。 他一日不归我等一日,一年不归我等一归。 若是一世,小舅舅,其实人的一辈子并不长,一眨眼便过去了。”这话让楚晔听得觉得心里发寒,可偏偏谢珂说的时候却是在笑的。 竟然,竟然已经这般在意了吗?生死不弃! 齐律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小丫头这般死心塌地……“我确是在说笑。你啊,整日的胡思乱想,你放心,齐律一定会平安的。”便是为了她,哪怕用他的命去换齐律,他也不会犹豫的。 他的小丫头啊,终究成了别人眉间的一颗朱砂痣。 “小舅舅……”谢珂心里又涩又暖。 心中似乎有无数的话,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知道她的小舅舅不是个普通人,她面前的小舅舅永远都是笑着的,对她温柔倍至,可是旁人口中的小舅舅却也是个杀伐狠绝之人。这与她印象中的人没有丝毫相同之处。可是她却丝毫不惧他……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背弃了他。 甚至是齐律也背弃了他,可是她知道,小舅舅不会。 这声小舅舅唤得楚晔心里也是又酸又涩的。他的小姑娘,从小到大活的矜贵,又何曾求过谁,如今为了齐律那臭小子,竟然不惜对他开口相求。 那小子将来若负她。 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他也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情啊。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他终究只能是个外人。 “好了,你和之间不必如此。你的事哪怕再小,我也当成天大的事去办。你放心我今晚便走……”说话间,丛蕊捧了册子回来。楚晔匆匆翻看一番,随后赞了谢珂一句‘周密’。 谢珂送走了楚晔,一下子身子一软。 觉得全身力气似乎去了大半。 丛蕊吓了一跳,连忙扶谢珂回房,又火急火燎的唤了林长源进府。 林长源来的飞快,按他的话说,他时随时待命,谁让谢珂是个‘药篓子’……谢珂也只能苦笑。 最近便是努力安慰自己,终究心中记挂。 她知道自己这是心病。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大方的……只是她只在意她所在意之人。以前不管在楚氏还是谢氏,便是受了委屈,也终究因欺负她的人不是她所在意的。 所以她并不会放在心上。如果是个人便记挂着,那活的多累。 旁人觉得她处事淡然,实则她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齐律不同。尤其是他们才刚刚互通心意,那人更强横的将她欺负到起不了chuang……便那般挥挥衣袖离去了。 而且这一走恐怕凶多吉少。她如何能不记挂……再加上刚刚与小舅舅一番分析,最终的结果却是,恐难平安渡劫……她心中那根弦似乎终于断了。 所以才会小舅舅离开后便精气神顿消。 林长源把过脉后,谢珂示意丛蕊换开chuang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失粮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五十章失粮 齐律不在,便是她的情况再糟糕,林长源也只能说给她听。“林先生,有什么话便说无妨。”谢珂半倚在chuang上,一脸疲累的道。 林长源蹙眉。 有些话其实不该对她说,毕竟肩上担子再重,也终究是个病弱的姑娘。 在林长源眼中,其实谢珂一直是个小姑娘,哪怕嫁了人,梳了妇人发髻,也不过是个嫁人早些的小姑娘罢了。既然是小姑娘,便该爹chong着娘疼着,在家被娇生惯养着。 可面前这位小姑娘却要风餐露宿的随着自家爷长途跋涉。 自家爷前往北境,她还要在这小镇上筹谋,替爷做好这后勤补给的活计。总之,说句逾越的话,林长源其实ting心疼自家这位少奶奶的。 她这身子,说起来倒真是没什么大毛病,听少奶奶讲过,她幼年时曾落了水,许是那次落下了些病根,当时又没细心调养,以至身子里染了寒疾。 这毛病只要细细将养,只是偎冷些,倒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 可关键就在一个‘养’字上。 眼下这节骨眼,少奶奶如何能安心养身,所以这病症才会反复。“少奶奶的身子弱,只要好好将养,无甚要紧。”林长源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明扼要的道。 这道理谢珂如何能不懂。 只是眼下…… “眼下少奶奶挂怀的事情太多,难以静下心来养病。只是为了爷好,少奶奶还要是放宽心的。”林长源话尽于此。 至于自家少奶奶听不听,就不是他能管的了。不过他相信,谢珂会听的。 因为她一直是个识大体,懂进退的姑娘。 是个能成大事,却又能忍旁人所不能忍,能受旁人所不能受的坚毅性子。谢珂点点头,聪明人之间话不必说的那般清楚。倒是一旁的从蕊冷不防的开口。“林先生说的轻松,二爷如今人在北境。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呢。少奶奶如何不挂心?”林长源大方的笑笑,并不介意丛蕊那几分小脾气。 在他看来,丛蕊是护主心切。 “话虽如此,可是少奶奶便是心急如焚。于二爷来说也毫无裨益啊。” “……你这人,怎么如此强词夺理。”丛蕊显少有在嘴皮子是吃亏的时候,可是林长源一句话却让她无话可说。 “好了,林先生的话并不错。倒是你这丫头,脾气总是这样急。若是遇到贺章那样性子的倒还好。不会和你一般见识,若是遇到旁人,少不得要吃些亏的。”她习惯将丛蕊带在身边,其实是喜欢丛蕊这耿直的性子,可是这丫头也老大不小了,她也该为丛蕊打算一番了。在谢珂看来,林长源其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出身布衣,却有真本事。 而且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话不多,却句句直击要害。 与丛蕊的性子倒是互补的很。 只是这种事。还是要丛蕊甘心情愿,所以当着林长源,谢珂点了点丛蕊。 只是看丛蕊那大咧咧的样子,似乎毫不在意。谢珂也便收了心思,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北境之事。只是这北境离此路途遥远,却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收到消息的。 所以林长源说的并无错。 她急也无用,倒不如放下心来好好休养。 “多谢林先生叮嘱。”林长源赶忙回了句不敢当夫人谢。 吩咐丛蕊送了林长源出门,谢珂轻叹一声,半倚着想着自己的布置是否有漏洞。丛蕊回来后,看到自家姑娘依旧蹙着眉。一双小手无意识的抓着身上的锦被,却是一幅绞尽脑汁,费尽心神的模样。 丛蕊轻叹一声。 她不傻,如何不知林长源的话是对的。 只是…… 她跟在姑娘身边足有八载了。当初服侍四奶奶时。自家姑娘此时的神情她便经常在四奶奶身上看到。 最终,四奶奶早早病故。 她可不希望自家姑娘步上她母亲的后尘。所以刚刚才故意寻了林长源晦气,以期不让自家姑娘多想,只是看来无甚用处。 齐二爷一日不传回消息来。自家姑娘便不会真的放下心来。 “少奶奶,还是早些睡吧,兴许一觉醒了。二爷的消息传来了。”丛蕊走上前去,笑着替谢珂掖了被角。 谢珂点头。 她确实累极,哪怕时辰还早,她整个身子却懒懒的不想动弹……丛蕊在一旁守着,不时的给谢珂拉拉身上的锦被,片刻功夫,谢珂便迷迷糊糊的睡去。 这一睡,便是整整一*夜。 直到翌日午前,她才睁开眼睛……迎面便是丛蕊带了担忧的目光。“少奶奶,您总算醒了。林先生说少奶奶不过累极,所以才一睡不醒。奶奶睡的这样沉,可把奴婢吓坏了。 贺护卫也来过了。只是不便进屋。半个时辰前劲哥儿来了。贺护卫得了林先生保证,说是少奶奶并无大碍,这才去书房见劲哥儿。” 谢珂挣扎着起身,丛蕊慌忙的上前相扶。 周身乏力,头晕目眩。不过谢珂觉得自己的精神尚可。 随后吩咐丛蕊给她梳洗更衣。 程劲这个时候来了,可不是件好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匆匆用了几口早饭,谢珂急匆匆去书房见程劲。谢珂赶到书房时,果然见书房中贺章和程劲脸上神情都十分阴沉。谢珂当下心里一紧……只是她明白,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是他们的主心骨。 齐律不在,她得主导全局。 于是她面上十分平静,便这般不急不缓的走到主位上落坐,这才淡淡的开口。“劲哥儿,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谢珂的平静感染了贺章和程劲。 总之,二人脸上神情平复了些。 随后程劲先是扑通一声跪地,随后才哑声道。“……少奶奶,属下办事不利。途经合乐镇运往北境的第三批粮……昨夜在离合乐三十里处被劫。 足足一万两千石。” 什么?谢珂心下大惊。运粮的路线是十分隐密的。 何况眼下灾报并未扩散开来,谁会大动干戈的抢粮。 驿道上每天往来商队无数,粮队并不显眼,比起那些运了丝绸茶叶海盐的,粮食实在是即难运又不值几个银子,怎么会出了这样的意外。 虽然急,可眼见着面前的程劲双目充斥着血丝,显然许久未睡了。发生这种事,他自然会想尽办法找寻,如今既然登门,便表示遍寻不到了。“……先起来。大男人,这样成什么体统。 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爹娘。 便是发生天大的事,不是还有我吗?急什么?何况天也塌不下来……将事情细细说来。”程劲点头,用袖子抹了抹泛红的眼睛。随后简略的将事情道明。 这批粮食是从京城周边几个大镇购来的。 谢珂的计划是在灾情未传回京城前,将粮食运往北境…… 若是灾情蔓延的消息传回京城,恐怕这样大批的粮食便会惹人注目了。 如果谢珂所料不差,灾情会被底下的官员压到年后再行上报。毕竟年关将至,这时候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的…… 所以他们还有大半月的时间。足够将粮食运出京城范围,然后在合乐镇分批从不同的方向运抵北境。时间如果计算无误,应该是一个月后能达北境,谢珂最先购得的粮此是已抵北境,第二批这个时候离北境也不远了。 有了前后两批,这第三批便不必急切。 毕竟这批粮运抵北境的时间,大魏正好暴发大范围的灾情……所以这第三批粮处理起来格外小心。 而这第三批粮,确是确保齐律能否成功安抚北境百姓的关键。所以谢珂对其走哪条路,如何化繁为简,甚至如何遮掩如何躲避或许遇到的山匪流寇,都曾细细研究过。 连贺章和程劲都觉得谢珂太过小心了。 毕竟正值年关。 来往多少客商,一个小小的运粮商队实在没什么惹人注目之处。 至于从京城到合乐镇这一路,并未听闻有什么匪徒,而且也没哪个商队报过说在此丢过货物。 本是毫无纰漏的一行,却终是出了差错。 运粮车队距合乐镇三十里,不出意外。最迟昨日傍晚便该到达合乐镇,可是直到关闭城门,也没有消息传来。程劲为此一*夜未眠,今日才开城门,便急急出城查看。 正好遇到几个侥幸逃脱的护卫。 说是昨日晌午过后,突然有一群蒙面黑衣人将车队包围,对方也不和车队交涉。上来便砍砍杀杀。 除了几个受了轻重的护卫侥幸保得性命。 余下百十个护卫皆命丧当场。 那些护卫转醒后,见眼前遍布同伴的尸体,而那些装了粮食的马车,却一辆都不见了。 他们去往四周查看,却发现四方皆有车辙的印痕……几人受了伤,马匹又不见了,商量片刻,决定回合乐镇报信,正好途中遇到程劲。 程劲迅速赶往遇劫之地查看,发现确如护卫所说。 车辙的方向却是东南西北皆有。因运的是粮食,所以车辙印痕明显……程劲派了人延四个方向追查。回报的消息皆是十几里后,车辙印痕消失。 一万多石粮,查无所踪。 “……属下的失职。可属下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车辙痕迹怎么会消失?车上装的又不是棉,是粮。而且四个方向为何齐齐是过了十里左右消失……少奶奶,属下当真是一头雾水,毫无头绪……”[第二更。么么哒。谢谢投月票的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分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五十一章分析 贺章也微蹙了眉,显然一时也想不通其中关窍。 这种事听起来十分灵异,这事情若传了出去恐怕人们会往鬼神方面想,而且在大多数人心中。 如果不是做了损德之事,鬼神如何会出手惩戒。所以这事情还不能传出去……虽然自己人可以封口,可是那处地界并不算隐密,实在难保有人会看到了些什么。 一时间不敢声张,可是总有好奇之人,所谓一传十,十传百。 总之,这是件十万火急之事。 粮,如果寻不回,恐怕会坏了自家爷的大事。可是怎么寻?现在连一点线索也没有。仿佛那些人是从天而降,而那些运粮的马车,也是神迹般的瞬间消失。 “此事恐怕少奶奶也无从知晓,程劲,再购粮需要多久时间?” 贺章对于寻回粮食已经不抱希望了,与其浪费人力去寻,倒不如重新购置,好在少奶奶给这最后一批粮食安排的时间尚算宽裕,只要他们抓紧些,还不至于毫无机会。 却不想程劲摇摇头,满脸黯然。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而且已经无粮可购。总有些有远见的商人,哪怕他们并不知道北境如何,可是凭着他们常年在商界mo爬滚打,已经嗅出些不同寻常之处,所以我们购完这最后一批粮,粮价已涨价不说,而且眼下便是有银子,一时半刻也购不到那么多粮食。” 程劲的话让贺章很是意外,可是静下心来想想便知道程劲所言不假。 年关将尽,过了年阳春三月才能春耕,然后再苦等几个月粮食才长成,前提还得是没有旱灾,没有蝗灾…… 粮铺自然也得留些后手…… 所以眼下一时三刻的想要大宗购粮,还真的是有银子也无处买去。 前几批粮,程劲可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在多个镇子陆续购来的。 “少奶奶。这事委实难办了?”贺章沉声道。他虽然不知道北境灾情如何,可是看少奶奶和楚四爷这般临阵以待的紧张样子,恐怕这次赈灾事情十分棘手。 朝廷是指望不上的。 因为朝廷根本没拿北境雪灾当回事,只觉得不过死了些牛羊罢了。 只是朝廷随便拨些银两安抚一番。北境百姓便该感激涕零了。 所以对于这趟差事交给自家爷来办,朝臣们或是羡慕或是嫉妒,可却没谁提出反对意见。不管是老臣还是新贵,都觉得这是趟轻松差事。便是量身给自家爷打造的,用来积累威望。好让自家爷名正言顺的被委以重任。 不仅是朝臣们这样想,也许皇帝也是这样打算的。 如果北境真的能影响朝局,贺章想皇帝是一定不会派自家爷去的……而且皇帝恐怕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那便是在暗中小小为难爷一番,贺章猜测多半是赈灾粮银不能及时发放这样的事。 皇帝一定想像不到这次北境灾情甚重……若是粮银不能及时发放。 恐怕自家爷在北境便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少奶奶才这般殚精竭虑的安排一切,这已经不能用‘善行’二字来形容,如果事情真如少奶奶和自家爷猜测的那般,少奶奶之举或可活人无数。 前提是,一切都依了少奶奶计划施行。 而前,中。后三批粮,必定按着计划时间送到。 眼见着粮都运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却突然被劫了,最让贺章气闷的是,对于劫粮之人是谁,他们却毫无头绪。 谢珂心中何偿不是眼前一黑。粮被劫了,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消息了。昨日林长源还叮嘱她要静养,她也下定决定在齐律的消息传回前,好好调养身子。只是奈何啊……奈何时事所迫。 至于粮车不翼而飞? 谢珂突然灵机一动,前世她倒曾听程氏给她讲过一些这样的趣事。 便说有些人冒用鬼神之名。行偷盗之事……用了些障眼法或是小手段,让人们相信被盗之物乃是被鬼神取用了。 有人甚至不敢告官。 其中有个法子便是让粮食不翼而飞了。只是前世这事情传扬开来是在湘王登基以后。据说当时这法子还是湘王身边的幕僚想出来的。 而那几年被盗的大部分钱财,谣传都被湘王用来招兵买马了。 难道这事? 只是时间上对不上,上一世皇帝是她嫁进京城后才贺崩的。随后湘王登基,她记得权笙还曾十分懊恼,后悔自己没有早日与湘王交好。 难道湘王这么早便有了不臣之心? 难道他提前数年便已经有所准备。这盗粮的法子,让谢珂不得不疑啊。 “……我倒曾听一位老嬷嬷讲过一件趣事,那里便有让粮车‘不翼而飞’的法子。”压下心中关于湘王的疑惑,谢珂将注意力集中到粮食上。这粮。她必须要想法子寻回。 这可是关系到齐律能否顺利安抚北境百姓,能否平安归来的关键。 她可不会傻到指望朝廷能解齐律于危难之时。 何况齐律能依靠的只有她,她必不会让他失望的。 谢珂的话果然引起得贺章和程劲脸带急切的望向谢珂,一幅洗耳恭听状。谢珂想了想,缓缓开口。“……这世上便是有鬼神,也不会对几车粮食感兴趣的,所以盗了粮的,必定是人。 即是人,便没本事将粮食凭空变没。所以他们一定是想法子将粮食转移了。 最终造成一副马车凭空消失的假像,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少奶奶所言不假……便是鬼神,知道咱们这粮是用来解北境之危的,也必不会强抢。”贺章道。 时下人们都是信奉鬼神的,贺章自然也不例外。 他也和许多人一样,相信鬼神都是有灵的,鬼神是一定知道他们购粮并非为了奇货可居,也不会用来哄抬粮价,这粮是用来行善的,所以鬼神不会出手强占。所谓盗亦有道,鬼神自然有鬼神之道。 “那便一定是人了?可是人又怎么能让粮车不翼而飞?”程劲追问道。 “……不是不翼而飞,而是对方一点点将粮转移走。中途马车不停,车辙自然便越来印痕越淡,最终消失,是因为粮食都被移走了。 要让一辆空马车消失便是件轻而易举之事了。牵走马匹,再将蹄印处置一番。 余下的空车,三五个力气大些的便能轻松抬起。 然后再小心布置一番,让你们查探不出也不是难事。总之,看起来神奇,不过是用了鱼目混珠的法子罢了。” 谢珂所说的法子便是前世从程氏口中听来的,据说是湘王幕僚所想的法子。借了神鬼之名,行了盗取之事。 只要身手好些,在一辆不算快行的马车上将粮食一袋袋运走不是难事,然后再如谢珂所言的布置一番,瞒天过海的伎俩罢了。只要看透,并不算多复杂的布置。只是人们习惯的道听途说,将过程含糊掩过,只在意开端的结局,所以便成了运粮的马车最终不翼而飞…… 断章取义罢了。 “看似查无可查,却不是毫无迹象的。中途运粮必然用了马匹的。往车辙四周去寻,总能寻些蛛丝马迹的,对方便是再细心,也终究难免露出些破绽。” 马车向四周行了近十里才消失。可见那一车粮对方用了十里路程才转移干净。 而且是四路一起行动的,也就是说对方是兵分四路的。 马车上狭小,又要考虑到车辙的深度,对方不会放太多的人。十里路程分摊到每车粮食上,便能大致算出每袋粮食被运走的时间…… 若能沿途寻到些蛛丝马迹,再联想到用时路程,大致便能推测出对方所用人数……如此类推,对方最终将粮运到哪里也许也能有些眉目。这些属于术数范畴,谢珂竟然也分析的头头是道,贺程二人已经顾不得惊奇了。 谢珂一番话后,贺章心中一亮,程劲更是一扫颓废。 二人对望一眼,拱手躬身。 一同退出了花厅。 丛蕊在一旁听的简直目瞪口呆,自家姑娘不过是听了程劲几句话罢了,竟然便能有这样一番猜测,在丛蕊听来,几乎有种身临其境之感了。丛蕊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 她还曾担忧于自家姑娘会步了四奶奶后尘。 毕竟姑娘这般殚精竭虑的,身子总不见大好。 可是她想,是她多虑了。 当年四奶奶是固步自封,心里计较的多是些女人家的小事,而且凡事总往坏处想。可自家姑娘脑子里想的却是些家国大事……而且姑娘遇事沉稳,便是面前是绝路,也能愣生生寻条出路来,不似四奶奶那般,明明有路,可自己却一门心思的往绝中上行。 “少奶奶,那批粮,咱们能找回来吗?”既然自家姑娘能猜出对方用了法子。 甚至连对方人数都能猜测一二。 那粮?能不能寻回。 对于这个问题,谢珂只是轻轻一叹。 能不能找回来?委实是个难题……她甚至想要不要提醒贺章一声,也许此事真的与湘王有关。 贺章直到当天傍晚才回来,随后求见谢珂。 证实谢珂的猜测果然不假,对方虽然在马车‘消失’的地方做了大文章,可是沿途似乎并没有过多掩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内讧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五十二章内讧 只是程劲追查时,只注意马车了,并没注意稍远些的地面,所以才错过了线索,以为真的有鬼神做乱……依了谢珂的吩咐,他们大致能算出对方分到每路上的人手不会超过六人。 如果人手多些,也许对方能将痕迹掩饰的更好些。 可是人手过少,一车粮十里转运完又有些难。 所以这样算来,对方大概人手不会超过三十人。 “……我们按了少奶奶所说的大致圈出了对方可能藏粮的地点,程劲已经带了镇中铺子里的伙计去打探。属下回来是将事情禀明,然后集结人手。如果对方只有三十余人,属下必定能寻回粮食。 只是,少奶奶,此事要不要告诉赵嵩,毕竟他来合乐镇有几年了,不管是人脉还是地形都熟些,有他在,也许能事半功倍?”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道理谢珂如何不懂。只是这赵嵩……她倒并不怀疑他对齐律的忠心。 可是他对自己这个少奶奶,好像敬畏似乎少了些。 此事事关重大,多个人多份力。 只是如果有谁怀了异心,恐怕不会事半功倍,也许最终还会坏事也未可知。“少奶奶不必怀疑赵嵩的忠心,爷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为了二爷连命都能不要,若是知道此事关乎着二爷性命,必定竭尽所能。”贺章为赵嵩求了情。 最终,谢珂点头。 便让贺章去通知赵嵩,并且将事情轻重说予他知。 贺章表情凝重的领命而出。 这一*夜,整个宅子异常的安静,而谢珂去忧心的整日辗转反侧,直到东方露出淡淡的白光才缓缓睡去。 不过睡了两个时辰,她便突然惊醒。 心中有种让她发毛的感觉,或者称为惊恐更合适些。没有缘由也没有道理,她就是觉得心中气血翻腾……便在这时,内室的帘子被挑起。丛蕊急匆匆的进来。见到谢珂已醒,她也不废话,匆匆道。 “少奶奶,二爷有消息传回来了。” 齐律的消息。谢珂迫不及待的接过丛蕊手中的封了火漆的密信。很快展开,一目三行的看完后,脸上神情一片黯然…… 终究,还是不能将这场灾难消弭于无形,终究还是不能啊。 “去传贺章和程劲。林长源……还有赵嵩。”最后谢珂犹豫片刻,还是把赵嵩的名字加了上去。既然齐律相信他,她又相信齐律,所以她告诉自己,要相信赵嵩。如果事情真的不可一发不可收拾,确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的。 谢珂用了一柱香的功夫打扮好自己,对于丛蕊端来的早膳摇摇头。 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丛蕊同样忧心忡忡,她忧的不仅是远在北境的齐律的安危,还是担忧面前的谢珂……谢珂虽然没有开口说过什么,可是丛蕊本能的觉得在自家姑娘心中。齐二爷占了很重的位子。 若是这次齐二爷真的有个好歹,那自家姑娘…… 丛蕊想到此,身子惊起了一层冷汗。 依旧是花厅,这一次厅中多了林长源的超凡。 四人俯身行礼,非常时期,倒也不必忌讳那些虚名了,谢珂挥挥手,示意丛蕊将信传给几人……四人很快看完,脸色登时一片阴云。←百度搜索→谢珂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此时万不能慌乱。 她若是乱了。还如何统领几人…… 贺章和林长源都是有几分心计的,至于这个赵嵩,他既然能得了个‘善人’的称号,看样子倒也并非鲁莽之人。 程劲则是个做什么事心中都要提前打了腹稿的性子。 几人在一起。未必想不到好办法。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场雪灾并不仅仅是雪灾,而是会演变成蔓延整个大魏的灾荒,所以他们的法子一定会有所缺失,这便是谢珂存在的意义……用以弥补他们的不足,制约他们的以篇盖全。 果然看过信后,四人中赵嵩首先开了口。 他因昨夜参加了寻粮。所以对谢珂的怨怼少了几分。至于贺章和那个程劲满口都夸此事是自家少奶奶看破的,法子也是少奶奶提议的……赵嵩压根不信这话。 在他看来,这是贺章在给这位新奶奶扬威。 她一个内宅妇人,如何能看透这样的布置,这事情便是落到他头上,他一时也是六神无主的。 如何还能静下心来细思,而且一下便看破其中的破绽。 此时亦是……信中说北境民心躁动,恐难安抚。 让谢珂见机行事。这见机行事几个字自然是说给他们几个心腹听的,一个女人家,见什么机,能行什么事?不在内宅安静绣花,偏生在掺和其中,赵嵩看来这是谢珂没事找事,所以他开口时,声音大咧咧的,一幅并不在意谢珂的模样。←百度搜索→ 这自然让贺章和林长源脸色齐齐沉了沉,而程劲,则面露怒意。 相比起齐律来,他对自家姑娘自然更加忠心。 在他眼中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姑娘,却被一个莽汗子看轻……眼见着三人似乎都要开口说些什么,谢珂笑了笑,用眼神安抚了几人。然后静静的听赵嵩一派北境不会躁动,合乐镇十分安全的话语。 “……朝廷屯兵五万在北辰关,北境便是暴*乱,又如何过那北辰关,北辰关的守将可是诸葛将军,那可是十分德高望重的。何况皇帝既然派了爷前往北境赈灾,自然会大力支持的,不管是粮还是银都不会苛责。 北境百姓有了粮,有了银两度日,如何会暴*乱?所以属下觉得爷有些杞人忧天了。 至于少奶奶,属下觉得少奶奶不是安身休养身子为重。 少奶奶来了不过数日,林先生已经放府替少奶奶请了三次脉,这着实不是件乐事啊。”赵嵩言下之意,自家爷信中的担忧着实没有必要。 便是北境真的暴动,有北辰关五万精兵挡着呢。 何况在赵嵩眼中,北境不过是蛮荒之地。给了他们吃食已是恩赐了,他们该感激短涕零,如何还会躁动暴*乱?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至于谢珂,即是内宅妇人,还是安守内宅的好。 这些本是男人之事,她以后还是少掺和为好。他虽然说的尚算客气,可是言语间的不敬却表露的十分明显…… 谢珂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了几分怒意。 她这人素来素来温和,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崇尚暴力……哪怕属下不忠,其实该做的应是自省,想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属下才会生了异心。 对于贺章和林长源,她素来都是极礼遇的,初时他们对她也不全然信服,不过随着时日尚久,此时她的命令,他们已显少质疑了。 还有程劲…… 他前世也是个颇有本事之人。今生效忠于她,对于她的命令也从来是不打折扣的执行的,哪怕她的命令再荒唐,也未见他对她如此不敬。 这个赵嵩,却这般疑她,若是在平时谢珂不过笑笑,将他束之高阁便是。只是此时……正是军心不能涣散之时,他却如此这般堂而皇之的疑她?谢珂心中冷冷一笑,虽然面上不显,可她容貌极盛,这般不言不语的望向赵嵩,倒真让他心中一凛。 不过想来这位新奶奶不过仗着容貌出挑些,所以才被自家爷看中。 赵嵩心中暗骂自己没种。竟然被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妇人吓住了,当真十分丢脸。 何况他自视这里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对主子绝对忠心,可是对主子的女人……哪怕她是夫人,赵嵩也少了几分敬重之意。 “属下的话恐怕不中听,可是少奶奶一届女流。便是掺和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还真的能救爷于危险之时?”赵嵩语带不屑的道。 谢珂沉下脸来,并不想在此时与赵嵩撕破脸面,因为这对于解救齐律毫无益处,倒是林长源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一声冷笑……“赵兄弟这话在下便不明白了。爷信里交待的清楚,一切依少奶奶之令行事。难道赵兄弟想要罔顾爷的命令。 还是想要…… 欺主?抑或是赵兄弟觉得在爷手下无趣,想要另谋高就?” 赵嵩面露惊诧,明显对于林长源这番夹枪带棒,可是细品下来却明显为谢珂说话的行为很是不解。 他和林长源也算熟悉。 以前这小子可是一幅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似乎整个天下,只有自家爷能让他勉强入眼。 那时他救了他替自家老娘诊诊身子,他都不予理会。 却不想对于这位新奶奶倒是上心的很,三天两头进宅子请脉便罢了,他的话,新奶奶还没反驳呢,他倒先与他为难了。 “林先生何意?属下只是叮嘱少奶奶安心在内宅养身子,至于爷信里之言…… 我们都是爷的心腹,难道还猜不出爷的心思。不过是客气罢了?难道我们还真的依少奶奶之命行事?那样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林长源冷笑……“在下还真猜不出,在下只认爷的密令。 一切依少奶奶之令行事。 这是铁律,不仅是在下,便是贺护卫也是如此。贺护卫……林某所言可有差错?” 贺章冷了脸,却凝声回了句。“无。” 而一旁的程劲同样冷冷的开口。“赵掌柜觉得少奶奶是个女流之辈,我等却觉得少奶奶是女中豪杰……皆甘愿奉少奶奶为主。”[第二更,么么哒。今天双十一,是不是都去败家了。感觉网站好冷清。感谢‘haha11122’亲的平安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肚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五十三章肚量 程劲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对于贺章和林长源赵嵩还能隐忍几分,毕竟兄弟几载,算是有情谊的。 可是这个程劲又是哪里跑出来的? 不过一个成衣铺的掌柜罢了,即无功名在身,又无官职品衔,凭什么ding撞他。 他好歹是齐二爷的心腹,溯本求源也是氏族出身。可这个程劲,似乎只是谢家姑娘的主仆罢了。哪里有身份和他们几个平起平坐,他是看着新奶奶的面子没有斥责这人,这人倒敢信口开河。 赵嵩怒极。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宅子哪里有你驻足之地。识相的,快些滚,别让老子打了你出去,到时休怪赵某不讲情面。”这话说的委实难以入耳。 谢珂从小到大,虽然偶有和人斗气斗嘴之时。 哪怕是她那位二伯母,吐字也不会这般粗俗。男人和女人耍起泼来其实是不同的。女人不家子气,口出些恶语谢珂倒还理解,何况孙氏本来就是土财主,孙氏的父辈才发了家,所以对于子女的管教自然不能和那些百年氏族同日而语。 只是这赵嵩…… 以前齐律倒是显少提他,不过偶尔提到,都会赞他一个‘忠’字,谢珂倒也没有怀疑他的忠心。 只是对她……这个齐律亲选,而且明媒正娶的夫人,似乎十分的不满。 这不满,表现的越发的明显了。程劲自然不会默默的被人这般指责。 “我是什么东西不劳阁下惦记。至于这里……归根纠底姓了个‘齐’字,我家姑娘是齐家的二少奶奶,在下虽然是家仆出身。却是少奶奶亲任的大掌柜,怎么就不能在这厅中站一站了,赵兄为人是不是过于跋扈节。”程劲虽气,但时刻记着此时当务之急是寻回粮食,昨夜他带了百人去将几个藏粮之处都寻遍了,却没有发蛛丝马迹。 今日一早自家姑娘差人唤他,他连口水都没顾上喝。便急急赶来此处。以为自家姑娘有了什么眉目。 对于谢珂,他是信服的。 再加是昨日谢珂那一番分析,程劲对于能寻回粮信心大增,可是他们都明白。时间拖的越久,寻回粮的机率便越加渺茫。 可齐二爷手下这赵姓之人却在这时寻自家姑娘晦气。 眼下是什么时候,火都烧到眉毛了。 便是心中不满自己受命于一个内宅妇人,也要先把眼前的大事搪塞过去啊。 怎么事情还未议出个解决之道,这赵姓之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挤兑自家姑娘……自家姑娘是什么人?那可是齐二人亲自相求。为此不惜得罪其父母兄弟及至皇帝而风光娶回的妻。 哪里是齐二爷一个属下可以轻音诋毁的。 “我跋扈?事情明显是少奶奶小题大做了。还什么因着北境或恐累及整个大魏内乱不休,动荡不止。还什么会闹粮荒…… 浮尸千里?易子而食……真是笑话。一个小小的北境罢了,便是真的暴*乱,有北辰关所阻,如何能乱到北辰关里。又如何能祸累京城。你们一个个……竟然唯少奶奶之命是从。←百度搜索→【ㄨ 难道便不怕妄造谣言,皇帝怪罪下来牵连到爷吗? 依我看,爷娶这谢氏姑娘就奇怪的很。京城中大好的姑娘不知几多…… 便是皇帝陛下似乎也有意让公主下嫁二爷。可二爷却在相隔几百里的建安娶了谢氏女。在下愚钝,实在看不出少奶奶有什么过人之处。 若说漂亮…… 窑子里的姑娘漂亮的比比皆是,难道能娶回家里当正室。”最后一句话,便是连向来好脾气的贺章都瞬间变了脸色。 赵嵩这说的什么话。竟然质疑起爷来,最最要不得是是,他竟然将少奶奶的美与那些下贱的女人相比。 这话若是传到自家爷耳中,赵嵩便是不死恐怕也得被剥去几层皮。 自家爷如何待少奶奶旁人不知,他和林长源却是眼见为实的。在爷心中,少奶奶重要的几乎与爷的性命等同。若非如此,爷又怎么会让他和林长源同时留在少奶奶身边……只是爷这人素来磊落,而且从来是用人不疑的。 赵嵩以前除了性子耿直些,倒着实没什么大的缺点。 所以爷才放心将少奶奶安置在合乐。也算是变相的将少奶奶托付到赵嵩手中。 恐怕连爷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赵嵩对少奶奶这般猜忌。甚至连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出了口。 还有什么可辩的?大逆不道,自然人人得而诛之,不管是他还是林长源,皆曾发誓以命护少奶奶周全。←百度搜索→【ㄨ 现在赵嵩这般诋毁少奶奶清誉。别说异姓兄弟了,便是亲兄弟,他也定然不能坐视不理……下一刻,贺章刷的抽出长剑……赵嵩对于自己刚刚的话,或许也觉有些过矣,脸上神情正是晦暗不明之时。却见贺章竟然对他拔了剑。 拔剑,便表示兄弟之情断绝,自此后,他们是敌非友。 赵嵩很诧异,觉得贺章太小题大做了。不就是腹诽了几句吗?虽然有些不敬主子,可他说的也没错啊。 只是赵嵩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和贺章真的动手。 一旦动手,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而赵嵩曾发过誓,这一生绝不背弃主子。 “贺老弟,这是为何?”“为何?赵兄糊涂了吗?当初当着爷的面,赵兄是如何发的誓言?誓言里可是说过,不管主子有何吩咐,万死不辞。 你刚才口口声声诋毁的人可是少奶奶。是爷亲去建安求娶,最终冲破一切阻力风光娶进门的少奶奶。 是爷视为珍宝之人。 可是你呢?你知道爷的脾气的,你刚刚的话若是传到爷的耳中。你觉得爷还会姑息你?还会重用你?到时候你连丧家之犬恐怕都做不成。”这话说的十分不堪,可赵嵩没有反驳,因为他心中清楚,贺章说的不假。 自家爷那性子…… 如果不是自已真心欢喜,又怎么能娶了谢家姑娘入门。 如果不是十分在意,又怎么会让贺章和林长源都跟在她身边。 如果不是信任依赖,又怎么会有那条让所有属下皆尊她之命行事的吩咐。 是他太自大,太自以为是了,觉得自己几年时间便爷交待的事情办成,而且做的滴水不漏,便觉得自己是个有大才之人。觉得理应得到重用。 更觉得自己这样的大才之人,如何能听一个妇人之命行事。 赵嵩知道,他不能拔剑,因为如果一旦他抽身兵器,贺章是真的会与他性命相搏的,不管他是输是赢,一个叛主之名是逃不脱的。 他的命是齐二公子救下的,便是为了二公子死他也不会眨下眼睛,自然不会行背弃之事。 哪怕他觉得自己着实冤枉。 在此剑拔弩张之时……谢珂突然起身。 她直直走到贺章面前,用一根手指轻轻推开贺章的剑刃,这动作太危险了,吓得贺章慌乱将剑撤回。“少奶奶,刀剑无眼。”他的剑自然是极锋利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割伤她的手都是小事,恐怕连手指都能直接削下几根来。 不仅是贺章,一旁的林长源和程劲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谁也没想到谢珂竟然会这么做。 那赵嵩这般诋毁她,她不该怒极之下看着贺章出手惩戒吗?怎么还会阻拦。 谢珂此时最想做的事便是叹气。她也真的轻轻叹了口气。她自然也是气的,把她和卖笑的女子相比,没哪个人会大方的不生气。只是眼下却不是置气之时。 便是惩戒了赵嵩又如何? 难道能把粮寻回来?能让齐律化险为夷?还是能绕开赵嵩,将合乐一众事务接手……都不可能。 其实细下之下,赵嵩有这样不甘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贺章和林长源都算和她共事过,对她有几分了解,所以才会对齐律的吩咐毫不怀疑。可是赵嵩与她不过初识……又加上她出身与京中贵女比起来实在算不得高贵,年纪又小,生的又是一副该养在内宅的娇贵样子,难怪赵嵩不尊其命。 便是被骂被诋毁,哪怕是声誉被毁,加起来也没有齐律来的重要。 所以她能做的唯有安抚几人。 然后大事化小,至少在齐律平安的消息传回来之前,她不能让他的几个心腹因为她而生出嫌隙来。 所以,她出手阻止。 “你们同属二爷麾下,何必如此刀剑相向。”谢珂自然知道原因,可是此时也只能佯装不知,她见贺章yu开口,挥手示意他三缄其口。 然后转身看向赵嵩。 对于这个明显不甘听命于她的男子,眼下她也没心思收服…… 只望他对齐律的忠心与对她的不屑可以区分开来。“政见不合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既然赵先生不愿尊我之命行事,不如,我们赌一赌吧,先生若胜,我自此不再发号施令,先生若败,在二爷平安归来之前,须尊我命行事。 二爷归来后,我自然会亲口对二爷解释,免了你的不敬之罪。” 这明显是给赵嵩一个台阶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五十四章三日 贺章脸上一片冷意,林长源看向他的目光带着鄙夷,那个程劲看他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赵嵩心中一寒,强绷着脸面开了口。“如何赌?” “便赌我们谁先寻回粮吧。胜败以三天为期……若是我们都寻不回,三日之后便算我败如何?” 这明显不算公平的赌约让除了赵嵩之外的另几人都变了脸色。 “少奶奶……”贺章想要开口规劝,毕竟这不是儿戏,或是真的败了,难道将一切真的交给赵嵩统筹? 那爷那边岂不危矣。 谢珂抬手,示意贺章不必多说。 她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三日,最多只能挤出三日来,若是三日之内寻不到粮,她的连番布置无法接续,也没什么后招可言了。 她便是巧妇,无米之炊又如何做的出? “好,属下应下,三日。三日内若少奶奶先寻到粮,属下愿意亲自负荆请罪。” 谢珂说完,只吩咐贺章和程劲,按照她昨日交待的继续寻找,然后便领了丛蕊走出花厅…… 回到内宅,丛蕊赶忙扶谢珂落坐,上下打量谢珂片刻,随后轻声开口。“少奶奶,用不用唤了林先生进府给少奶奶探探脉。” 此时谢珂的神色着实称不上好看,小白很多,眼神似乎都有些黯淡,丛蕊忧心之下不由得道。谢珂摇头,她这是心病,若是寻回粮,这病便能好了大半。 她不由得有些埋怨老天,重生一次,可是她依旧是手无缚鸡之力。以前看话本子,里面也有重生的情节,重活一次的人都会长些本事的,或是变成武功高手,或是带了些旁人看不透的异能。】 便是带个阴阳眼也好啊。兴许能驱策些鬼差去助一助齐律。 可是她呢? 未卜先知吗?便是未卜先知又如何,她依旧无能为力。 “不必了,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若是贺章有消息传回便叫醒我。”谢珂吩咐道。丛蕊点头……丛蕊是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很快服侍谢珂睡下,谢珂果然如她所说,似是累极的样子,很快便沉沉睡去。 丛蕊拿了针线过来,守在chuang角打发着时间。 转眼过了午时。有丫头叩门,轻声道府外有人来访……丛蕊疑惑,这里又没挂上‘齐府’二字,便是有人来访,也应该由赵嵩应对啊。 这丫头怎么会将话回到这里。 却不想那丫头脆声声的道。来人口口声声要求见齐二夫人。赵掌柜去见过了,然后才吩咐丫头来传话的。 丛蕊一脑子疑惑,想不透谁会来求见自家少奶奶。知道少奶奶身在此处的人可是屈指可数,难道是京中来人或是齐家夫人派来的。若真的是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那赵掌柜素来与少奶奶不睦,可不要暗中对少奶奶使些手脚啊。 门外禀事的小丫头又突然开口补充道。 “赵掌柜说,让少奶奶不必担心,求见之人说奉了玉阳长公主之令。必不会伤少奶奶分毫……” 按理说谢珂此时算是避难,是隐居当中,是不便见外客的。 可是玉阳长公主却是二爷的姑母,而且待自家姑娘也是极亲厚的,倒比少奶奶那正经的公主婆婆更像姑娘的婆婆。丛蕊正在为难之时,谢珂的声音从榻上传来。 “将人请到花厅。” 随后便吩咐丛蕊替她更衣。 谢珂气色算不得好,所以今日特意选了件深粉的褙子,又在外面加了件红色锻面大氅,整个人乍看上去倒是精神十足的样子。 至少在她跨入花厅的那一瞬间,花厅中兀自饮茶的年轻男子是这样认为的。只是细看之下。她的脸上却难掩苍白之色……见到那个人,谢珂也是一怔。 有些眼熟…… 可她一时又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这人。 这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尚算清秀,有股浓浓的书卷之气。 一旁赵嵩似乎在陪着那人闲聊。见到谢珂,似乎脸上神情有些尴尬,但还是起身替谢珂引荐。 “少奶奶,这位是玉阳长公主的独子……”谢珂大感意外,竟然是玉阳长公子的儿子。她是知道的,玉阳长公主早年丧父。只有个遗腹子。据说长年在外游学,显少归京城。 这人既然是玉阳长公主之子,那就是齐律的兄长。 她也要唤声兄长的……不等谢珂开口相唤,那青年起身,含笑对谢珂开口。“在下萧青芫。”“青芫兄长。”谢珂含笑施礼。 那萧青芫上下打量谢珂,见她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行礼。突然浅笑出声……随后侧身对赵嵩道。 “我和宝姐儿有些话要说,赵掌柜还请回避。” 那幅坦荡样子,让赵嵩便是想腹诽都无力开口。何况这位萧青芫的出身,也不是他能多说一句的。 赵嵩退下后,那人才再次笑着开口。“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唤宝姐儿吗?”谢珂怔怔的点头,可心头隐约觉得这不是问题关键所在。 他的母亲玉阳长公主认识她,和他说起自己也很正常啊。 最关键的是,他看着眼熟…… “并不是我母亲告诉我的。”那人一句话,便让谢珂目光闪了闪。不是玉阳长公主所说,那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谢珂有种感觉,他似乎是认识她的……这感觉委实奇怪的很。 “宝姐儿,你可还记得,八年前,大福寺泽……” 八年前,大福泽寺。 这两个词一出,谢珂便觉得眼前似乎光亮一片,有些东西缓缓从她脑海中闪出。 因她夜夜被魔,所以母亲带了她去大福泽寺祈福。然后在她们寄宿的院中……有个少年对她说了一番话。 让她有种大彻大悟之感。 是他,确实是他。那时她年纪毕竟小,而且又事隔多年,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他。此时他高发高高束起,又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袍,她竟然便识不得他了。经他一提醒,谢珂登时眼神一亮。 那人再次笑着开口。 “想起来了?”谢珂点头。 可是她还是很奇怪,这人似乎早就知道她是谁。或者说,当年他对她说那样一番话,似乎也是颇有深意的。 难道当年他便知道她是谁? 这个念头让谢珂心惊肉跳。 虽然他给她一番温润之感,似乎他整个身上都带着一股让她觉得温暖的气息,可是毕竟那时她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可他却对她说出那样一番深奥的话。 而且那之后,这人一年数年没有丝毫消息。 她甚至都怀疑那是不是她的昙花一梦。这人却出现了,而且还选在这样的时候……又是这样的身份。 “小丫头,心思还是那么重,我也算是你的兄长。这次来只是要助你和阿律一臂之力。我没有坏心的,而且我母亲十分喜欢你,听说我要来看望你和阿律,她还十分高兴呢。叮嘱我一定待她对你说声‘抱歉’抱歉她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婆婆汉阳长公主如果冷淡。她说你做为晚辈,不要生长辈的气,一切皆是有原因的……只要你和阿律好好过日子,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而汉阳姑娘也自然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谢珂发现自己除了点头外,似乎根本不必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大喜过望?受chong若惊? 可此时她满腹心思都在齐律和那批丢掉的粮食上,便是这人算是她数年来心中的一个谜,眼也似乎也不是解谜之时。 至于他的话,谢珂倒是相信的。 他的身份不假,当年他对她说的话也颇有佛理。 而且她似乎听了空大师说过,他有个师弟……据说他那个师弟颇有佛缘,只是最终却选择了‘入世’……而且还听了空念叨过什么‘入世即出世’。了空所说之人,便是面前这位吗? “你是了空大师的师弟?”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便还是点了头。 “我只是俗家弟子,你知道的,以我的身份,似乎不便出家。”萧青芫回道。谢珂点头,这点倒是不假。 他即是玉阳公主的独子,身份自然尊贵。 如果他常年身居京城,名声一定不会比齐律差。同样是公主所出,齐律只是次子,可这萧青芫却是嫡子,玉阳长公主名声十分响亮……便是其父早亡,他也是真正的贵胄公子。 只是这人似乎名声似乎并不显…… “兄长这个时候出现……可是有办法助阿律一臂之力?”不管他来意为何,只要他真的能帮忙,谢珂可以不计较一切。 是不是多年前他便知道她的身份,甚至‘预测’出她最终会嫁进齐氏,甚至他是不是知道她的‘秘密’这些都不重要。眼下当务之急,是齐律在北境的安危。 对于谢珂的当机立断,萧青芫似乎十分赞赏。 他点头。 “自然。” “兄长可有良策?” “暂无。你的安排已经十分周密,还需什么良策?我来这里,只是觉得以我的身份,可以替你压一压场子。至少赵嵩之流不敢再疑你。”丝毫不意外他知道她的处境,可是这似乎作用不大。 她自有方法可以收服赵嵩。(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取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五十五章取胜 她自有方法收服赵嵩, 并不需要他来助阵。←百度搜索→【ㄨ“如此便有劳兄长了,兄长一路跋涉,还是先安置下来吧,丛蕊,替兄长寻个辟静的院落。” 丛蕊应下。萧青芫一脸无奈的笑笑,觉得眼前情境十分有趣。 他急匆匆的赶来,可是谢珂似乎并不需要他出面……这点他倒十分赞赏。只是她真的能压制住赵嵩吗?真的能寻回被盗的粮食吗? 他……拭目以待。 对于萧青芫的到访,贺章直到当日傍晚才知晓,他先是大喜,随后又觉得萧青芫这时候来不知道是好是坏。这人素来与自家爷关系只是稀松平常,虽然玉阳长公主对自家爷倒是亲厚的很,只是这位长公子的独子…… 一时间倒还真难评价。 虽说这人生的没有自家爷俊美,可是在京城名声倒是十分好,一自然是因为他有个妇德典范的长公主亲娘,再则似乎这人年轻时是当过几年俗家和尚的,听说当时还曾轰动大魏一时,据说收他入室的老和尚可是十分有名望的。 后来说是若非是长公主独子,这人是要皈依佛门的。 按理说,这样的人该是大善之人。 可奇怪的是,京城中提起他的人只说这人行事倒是坦荡,可似乎自始至终也未行过什么大善之事。 贺章不由得奇怪,这人怎么突然出现在合乐镇,而且一下子便能找到自家少奶奶。 他和少奶奶难不成还有什么交情? 谢珂也无意瞒他,草草将她和萧青芫的过往道出。贺章恍然,原来算是旧识。按谢珂所说时间,那时正好是萧青芫反家之前。只是那时候谢珂尚小,不过偶然一见罢了,这萧青芫竟然隔了这么多年寻来。 “少奶奶的意思是,青少爷似乎那时候便知道少奶奶的身份,而且像是有意结交。” 贺章听完谢珂的话总结道。 “有意倒是称不上。只是无意间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我便是当年寺里那个小姑娘。” “这倒奇了,当年少奶奶不过是寺中一个普通香客罢了,怎么得了青少爷另眼相看?”谢珂摇摇头。这点她也十分奇怪。只是她并不相信萧青芫能知道她的一切。 她相信世间确有奇士。 只是她死后重生之事,根本就不是‘人’能够理解的,更别提相信了。 这世上,或许也就只有小舅舅楚晔会不疑她。 至于萧青芫,谢珂想。不过是当年偶尔见了她一面,然后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在院中自艾自怜的有趣,所以信口道了几句禅理罢了。“来者是客,我观他面容,并不似为恶之人……我们暂且不必理会他,眼下紧要之事便是寻粮。今日可有消息?”提起这个,贺章叹气。 “尚无,少奶奶划出的地界还有三处未寻,属下回来便是禀报少奶奶一声,然后打算连夜带人清查。总不能让赵嵩那小子占了先机。” 贺章恨恨的道。 赵嵩。以前也算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还曾睡在一张大炕上聊过女人。 却不想竟然是个这般小肚量的。不过是依了少奶奶之命行事罢了,又不是要他的老命,至于这般与少奶奶为难吗?害得少奶奶在替爷担忧的同时,还得忍受着赵嵩的挑衅。也就是少奶奶有气量,今早那话,若是随便换个主子,那赵嵩便是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不敬主子。 便是打死了告到官府都无人在意。“不必说他,想当初你和林先生不是也觉得我不堪大任。”“少奶奶说的什么话?属下那时是因为……”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谢珂出身不算高贵,而且年纪这么小。又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所以他们才觉得自家爷替自己娶了个麻烦进门。 只是自从她敢只身赴京城,又亲设计谋救下自家爷后。 他和林长源真的从心底信服了。←百度搜索→【ㄨ 那赵嵩……原来少奶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只是他和林长源那可都是伶俐的,赵嵩却是个莽汉。却不知少奶奶能不能达成心意。 贺章回完话急匆匆的走了。他今晚要连夜去探查余下的几个可疑藏粮之处,按谢珂的分析,这些粮不管是谁劫了去,自然谢珂不会提起湘王的名号,眼下都不便外运,毕竟这劫粮之事算是大案了。只是不到最后关头,谢珂并不想让官差介入。 所以对方多半还是找个地方将粮藏好,等风声平静了才会转运。 而合乐镇附近能藏粮之处,自然是赵嵩更清楚些,所以如果他一心为了齐律打算,便是当真先寻到粮,便是与他的赌约败了,谢珂也是高兴的。 哪怕她不再出面,贺章和林长源必然不会让赵嵩胡来。 只是比起赵嵩来,她唯一的优势便是能大致猜出主事者是谁。 这就让她的追踪可以清晰些。 若真是湘王所为,这粮自然离他的势力越近越好。才好方便他将粮转运,所以她圈出的几处地界,都在合乐镇的南方,那里距湘王的势力范围更近些,他若有什么举动自然更加便利。 便如她对赵嵩所说的。 同是一个‘赌’字罢了。 赵嵩一定觉得南方离失粮之处最远,所以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不会傻的将粮运到那么远的地方屯方。 所以他所查之处便以失粮之处为中心,向四周外推……可谢珂和他想的正好相反,便因为谁也不会相信一个转运能运到那么远,所以对方才会如此,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按着时辰算,对方在劫了粮到程劲带人回去查探的那段时间,是完全可以把粮运得更远些的。 对方便是打定主意他们会从附近找起,所以才敢这样倒行逆施……也算是条妙计。至少在她看来这招金蝉脱壳之计玩的ting炉火纯青。 这一*夜谢珂注意睡不安稳,贺章和赵嵩都未归,程劲也没有消息传回,那位从天而降的萧青芫倒是早早睡了,据服侍的婆子说,他自从进了院子便没有出屋,晚膳也是婆子直接送到他屋里的。 不管他为何而来,眼下谢珂是没心思理会他的。 便这样几乎数着时辰在过,终于在天刚破晓之际……丛蕊一脸喜色的披了衣裳进来。谢珂似睡非睡的被开门的动静惊醒,披了衣裳半倚在chuang头。 丛蕊脸上的神情十分欢喜。 丝毫不意外于谢珂睡的不安宁,其实她这一*夜也未能成眠。这个时候,谁又能睡的着呢? 若是那赵嵩先一步寻到了粮,自家少奶奶岂不失了主事之权。 可若是赵嵩寻不到,贺护卫或许更难寻到,毕竟赵嵩在合乐镇几年,人缘十分好。只要他开口,镇中不少人家都派了护卫相帮。 这样一比,自家少奶奶当真是处于劣势的。 或是三日后都没有寻到粮。 这事情便更难收场了……丛蕊甚至不想谢珂到时会多绝望。好在……好在啊,真是苍天不负苦心人。 “少奶奶,寻到了,贺护卫派人寻到粮了。现在已经亲自将粮车赶进府门了。”这真是件天大的喜事,丛蕊替自家少奶奶高兴,也替贺章高兴。他终究没有信错人…… 而她自己,也终究没有跟错人。 这样的情况下,赵嵩这‘地头蛇’都没有眉目,可是自家少奶奶不过要了张地图草草看过,便随手指出了几个地方让贺章去寻,不想竟然真的寻到了。 少奶奶,真神人也…… 而此时谢珂的脑中只回响着丛蕊所说的那三个字。 ‘寻到了……’当真寻到了。她想笑,可是却忍不住的落了泪,没人知道这几天她如何的度日如年……她甚至想,若是真的寻不回粮,她便是将名下产业都变卖了,也要高价购了粮来,她不能让齐律身陷北境,连丝毫依仗都没有。 他若出事……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继续留在人世。 也许有人会觉得她矫情,不过夫妻数日罢了,便当真那般在意。 她只想说一句,‘不在此山中,缘深不知处’。那种被信任,被需要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以前不管是在楚氏还是在谢氏,她都只是那个被保护的一方,小舅舅待她至亲。可是在小舅舅心中,她不过是个娇弱的姑娘,哪怕知道她重生一次,也只觉得她阅历比旁的姑娘多些,可她依旧是个要时刻被人照顾保护的小姑娘。 可是齐律不同。 在他心中,她虽娇却不弱。他可以全盘的信任她…… 可以不问缘由的护她,哪怕这在世人眼中是多么可笑。可这事由他做出来,却是坦荡的很。 她说的话,其实细想之下很多都是毫无道理的,可是他从来认真聆听,甚至执行起来亦是毫不犹豫,按了他的话说,她是他的妻,必不会害他,所以他有什么可犹豫的。 就如这次她提议购粮,那时候京城可是一派风平浪静,可是他毫不犹豫的应下,当下便吩咐贺章去办。 这样的信任,已不仅是夫妻间能有的了。 她甚至觉得,她之所以重活一次,也许便是为了能与他相遇。(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黑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五十六章黑手 这念头简直是矫情到家了。 不过却在谢珂心中越发的坚定起来。 不分开时,还不觉得,一旦分开,她倒真的尝到了度日如年之感,只要一闲下来,便不由得想他……想他是不是吃饱?是不是穿暖?在北境诸事可还顺利……会不会身陷险境,总之,他的影像便没有一刻从她的脑海中淡去。 现在失粮得归,也算是老天垂帘…… 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少奶奶猜一猜贺护卫是从哪里寻到的粮?” 谢珂根本不必猜,这么多粮,藏在一处必然引人注目,最好的法子便是化整为零……“多半是藏在哪个庄子或是村子里吧。” 丛蕊的眼睛瞬间睁的大大的,这事她现在想来都想不透,可是少奶奶竟然一猜便中。 “奴婢愚钝,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何会将粮食藏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分散在村中各户?”既然劫了粮,不是该就近藏匿吗?而且放在一处才是最安全的,分散四下,那得派出多少人看守。总之丛蕊觉得对方所为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可是当初少奶奶曾细细叮嘱贺章,让他着重查探村庄各处,而不是像赵嵩那样将精力全部放在山林,寻什么山洞山坳的。 “这有什么难解的,这么多粮,存在哪里都会惹人注目,只有化整为零才好安置。至于为什么会在合乐之南,自然是对方喜欢声东击西了。当初对方可是安排了一出粮食不翼而飞的戏码,所以正常的想法一定寻不到粮,只能剑走偏锋。”谢珂说的话丛蕊倒是听懂了,可是连在一起她还是有听没懂,不过这不妨碍她对自家姑娘的佩服。 丛蕊服侍谢珂更衣。 随后急急去见贺章,很多事,她得从贺章口中得到答案。 粮食既然真的被她寻到了,那表明此事十有八九是湘王出手了。 她们将粮‘寻’回,自然是惹到了湘王……她得想一想这一惹的后果。此时齐律正是艰难之时,若是湘王再从旁加难。齐律会越发的处境艰难的…… 总之,前路看来一片荆棘,而谢珂脑中则是一团乱麻。 依旧是花厅。只是与昨日不同,不管是贺章还是程劲,脸上都带了喜色。 见到谢珂,贺章上前拜倒。“属下不负少奶奶所托,已将粮全部寻回。分毫不少。”这句话贺章说的掷地有声,当初自家少奶奶给他指明方向时,他满心都是绝望。觉得自己这次必定是要败给赵嵩了。 论起人手来,他们不及赵嵩。人脉更是不及…… 昨天赵嵩不过发了几个帖子,言自己丢了一批货。至于什么货他自然不会道明,诸人也都理解……这种事情谁还会说的清清楚楚啊,所谓各人有各人发财的门路。不过丢货之说一经抛出,竟然有几十张回帖,即有大骂盗匪的,也有出言安慰的。可最终,大家都表明可以借赵嵩些人手。 当晚便有数百人在门外集结,然后随着赵嵩大摇大摆的出城寻物去了。 人家走的那叫风风火火。而他们则是灰溜溜的出了侧门,因为他们要去的方向与丢粮的方向正好遥遥相对。 他们行的明明与丢粮之处是两个方向,而且是相对的……岂不是越走离粮越远,可是对于谢珂的信任让贺章便是觉得这搜寻许会无功而返,还是毅然的踏上了寻找之路。 可是事实证明。 自家少奶奶所想才是对的。 对方确是个不按规矩来的……竟然真的让他在合乐极南的一个小村子发现了蛛丝马迹。随后与护卫合围,只是眼看着便能俘虏对方几十个蒙面人,对方却齐齐服毒身亡。不过好歹粮是寻回来了。 而且一石不少。 “辛苦了。”谢珂含笑道。 表情称得上平静,因着谢珂一脸平静。贺章和程劲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敛起。 粮寻到了,可是少奶奶似乎并无太大喜色,难不成,眼前还有难事?“粮即寻回。二爷当保无忧,少奶奶为何还是满腹心事……”贺章不由得问道。 谢珂笑笑,不过那笑意却显得异常苍白无力。 “粮是寻了回来,可是你们想没想过,这粮是谁劫的?我们抢回了粮,对方又会不会有后招?” 这?贺章和程劲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寻到粮后着实高兴的过了,一路上竟然没深思这个问题。是啊,是谁出手抢粮,而且对方为何舍近求远,把粮运到那么远的地方藏匿。而且寻到粮的那个村子,百姓明显便是知道内情的。 一万多石粮,每户都能分到几百石。却偏偏都一口咬定是善心人相送。 世上哪有那么多善心人。 何况他们不动,便有几十人蒙面人围攻上来。 只是那村子毕竟隶属合乐镇管辖,他们不便出手过重,只带回了属于自己的粮。 可是那村子为何阖村都要助那盗匪?这其中又有什么因由?还有便是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们这般大动干戈的寻回了粮,对方会不会抱负。 能出动几十个功夫不弱的蒙面人抢粮,对方自然不是泛泛而谈…… 何况对方诸多安排都可称得上丝丝入扣,若无谢珂的分析指引,想必谁也不会想到粮会被运往那里,会以那样的法子分开藏匿。 可是谁会出手抢粮呢? 而对方又知不知道这粮做何用途呢?若是知道……那便表明他们虽然隐匿身份,可是自始至终也没有逃过对方的耳目。 若是不知,经由此番他们所行,也该隐约知道了。 尤其是赵嵩所为,简直是敲锣打鼓的昭告整个合乐百姓了。 他们下一步要防的,委实是对方的报复。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竟然想不透,可叹他还是二爷的心腹。当真失职的很…… 贺章想通一切,登时脸带悔意。“少奶奶所言及是,只是一时间。属下实在想不出对方是谁?看样子不似普通山匪……山匪行事可素来是肆无忌惮的,可不会这般连番布置,何况这合乐镇附近也没有大宗山匪。属下倒是怀疑是京中来人……只是京中与二爷不和之人实在多,但是皇帝……再加上二爷这趟差事眼红的大有人在。所以属下实难辩明是谁与咱们为难。” 一旁程劲也点头附和。 觉得贺章言之有理。 便这么盲目的猜测,大魏这么大,又哪里猜的到…… “你们想一想,合乐之南与哪个势力最近?人做事,总是本能的趋利避害的。” 言下之意,那抢粮之人,便是尽量选择靠近自己势力的范围来藏匿粮食的。这是人本能的选择,另再用上几分心计,这事便算是天衣无缝了,若非知道上一世湘王最终登基,而且民间又盛传湘王为了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做了不少鸡鸣狗盗之事。 谢珂也难以猜出粮会藏在哪里? 毕竟这世上,人心才最是难测的……合乐镇周边绵延百里,藏区区一万石粮,又哪里寻的出。 只是他们不该用那招‘不翼而飞’之计,这反倒暴露了对方。只是这个暴露,也只有谢珂心中明白。 贺章想了想。 随后面露惊诧。因为他想到了,与合乐镇紧临的是湘王的封地。 湘王是皇次子,其母李贵妃颇得皇帝chong信,所以被册封湘王之时,皇帝赏了封地。 有封地固然是大赏,可是同时也表明湘王与皇位无缘。毕竟一国储君,整个大魏都是他的,自然不需封地。 “……是湘王。”贺章轻呼。 一旁的程劲闻言瞬间面色阴沉。他们都是聪明人,其实不必谢珂说的多明白,已明白谢珂话中深意。 若这事是湘王所为,事情倒当真难了了。 不过贺章心中还是难以相信,在他看来,湘王是皇次子,而且是贵妃所出。自打他落地,便失去了夺嫡的资格,如果皇后无所出倒还有那么几分渺茫之机。可是皇后嫁进皇室的第二年,便生下了皇长子。 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 这位湘王便是心有不甘,又如何能成事? 如果抢粮的幕后之人真的是他,这可就大有深意了……“少奶奶可有证据?”谢珂摇头。“不过是各项蛛丝马迹笼络一处,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并无证据。何况这种事,执行之人必定是死士,只是放眼整个大魏,能养得起这诸多死士的又能有几个?便是二爷,也是不敢暗中私养死士的。”谢珂这话不假,每个府邸对于护卫都是有规定建制的。 齐律明义上的护卫不过百人。 至于暗中的,倒是因着皇帝偏chong,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那是以前,若是齐律安然返回京城。 恐怕皇帝下一步便要对齐府护卫下手了。 而且皇帝对于‘死士’是极厌恶的。毕竟身居高位,自然有人惦记着他的性命,每年入府行刺的死士便足够皇帝头疼了。所以大魏有律法严明,普通人家不得驯养死士。 只是‘死士’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又是必不可少的。例如……皇族。[感谢‘haha11122’亲的打赏,么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噩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五十七章噩耗 谢珂所言确实没有证据,而且湘王那样的人行事,也不可能让谢珂抓到证据。 可很多时候,摈除了所有的缘由,余下的那个便是再让人难以接受,也只能是真相。 此时贺章心中便是这个感觉,他心中觉得自家少奶奶猜测的并没有错……这里离湘王的封地确是最近的,而且湘王之母颇得皇帝chong爱,仅位居中宫皇后之下,可皇后仗着身份与那李贵妃斗了二十年,终究没伤李贵妃分毫。 而且除去身份,皇帝显然更chong李贵妃些。 何况李贵妃在宫中行事素来喜欢拔个头筹,这样的性子教养出的皇子,如何能安于平庸。 哪怕一方诸侯恐怕也难以安抚其野心。 眼见着皇帝这几年对太子越发的倚重,湘王自然心急,若是想暗中行些蝇营狗苟之事,自然要银要粮…… 此次失粮的也就是他们齐氏,若是旁的商贾,也只能自认倒霉了,毕竟这粮丢的太过蹊跷。再加上那鬼神之说,谁敢声张出去?便是报到官府又如何? 想必湘王敢出手,自然便打点好了一切。 所以抢粮这种事如果不是遇到他们,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之事。 有了粮食才能暗中招兵买马…… 这样一想,贺章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似乎发现了一场大的阴谋,只苦于没有证据。不过这种事,又何来证据可言? 谋逆大罪,那可是罪诛九族的。 “少奶奶,滋事体大,还是回信问过二爷再做定夺吧。”贺章最终道,哪怕心中觉得谢珂的推测中了十之八九,也不敢妄下结论。谢珂点头,这事本就是她借机提出,本意便是想让齐律知晓。 知道湘王的‘狠毒’他才不会最终成了湘王的枪。 才不会助湘王登上帝位。 虽然不知道上一世湘王做了什么让齐律那般死心塌地的追随。可今生,只要她在一日,必不会允许齐律与湘王勾结。 所以让贺章开口将事情告诉齐律,是十分必要的。 至于她言之凿凿的湘王的报复。恐怕湘王此是悔恨万分。如果知道那粮是齐律的,他必不会出手。 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所以湘王眼下,至少在齐律未传来噩耗前,他是不会动手的,不仅不会动手。如果齐律顺利回京,他恐怕还会为此送上一份大礼……那套说辞多半是自己属下不尊他令,暗中行抢粮之事,他已将主犯擒下,也许还会亲自交给齐律处置。 只是到底是不是抢粮的主犯又有什么关系? 左右表面功夫是一定要有的……贺章着实被谢珂所说之话吓住了,此时脑中想的都是‘阴谋’二字,见谢珂应了,忙行礼告退,他得快些将消息传给自家爷。 这可着实是件让人头疼的大事。 同时他也得提防湘王的报复,总之。贺章觉得自己着实忙的分*身乏术…… 贺章火急火燎的离开。 程劲不由得耸耸肩,觉得贺章其实也ting可怜的。忙前忙后的不说,竟然还被自家姑娘三言两语的诳骗了去。就算那粮真是湘王派了人来劫走的,错也在湘王。 便是急也该是湘王急,他得想办法找补回来。 齐律可不是京里没名没头的闲散公子,他若出事,自然有人深究,所以杀人灭口那招湘王必定不敢轻意动用。 不能杀,那便只能收买了。 所以贺章根本不必提防湘王的报复,反道该担忧怎么拒收湘王的厚礼。 “贺兄是关心则乱。若在平时。他如何想不通?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而且二爷那里又安危不知。贺兄护在少奶奶身边,心中又忧心着二爷,自然有些分*身乏术。”程劲和贺章相处几日。性情倒是十分相投。 贺章即没有林长源的羁傲清高,也不似赵嵩那般目空一切。 以堂堂贺氏嫡子的身份,他这性情可以说是十分之湿*润。 “我知。我又何尝不忧心……劲哥儿,你明日便带了粮上路,以免夜长梦多……便走我们当初商议过的那条路。”说到正事,程劲敛颜应诺。 程劲告辞后。谢珂刚要起身回房,一个婆子匆匆在花厅外叩拜,那脸上神情,似乎看到了什么吓人之事。 “少奶奶……赵掌柜……越掌柜的背后背了荆条,此时正候在院外。” 负荆请罪? 谢珂缓缓端起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熟知谢珂性情的丛蕊看出自家姑娘此时心情不错。想必是一定会见一见这位赵掌柜的。别说少奶奶,其实她也十分好奇。 那人虽然惹人厌,便愿赌服输倒还算条汉子。 丛蕊吩咐那婆子领了赵嵩进门。 也难怪婆子吓到了,在她们未上门前,整个府里都当赵嵩是主家,谁知到突然有个贵夫人登门,而自家的主子也瞬间由主人变成了从属。 这位贵夫人一现身,便成了这宅子的主家。 丫头婆子们虽然不敢明面上相问,可是私底下可没少议论,尤其是在谢珂院中服侍的。 虽然谢珂不常出门,可偶尔见到谢珂无不惊为天人……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夫人,又怎么当得一个汉子大冬日的只着素衣,而且身负荆条……负荆?这是来请罪的…… 赵掌柜犯了什么错,以至这般大张旗鼓不顾颜面的。 对于婆子丫头们的疑虑,赵嵩自然不会理会。这宅子本来就是主子购置的,他不过当了几年掌柜,所以宅子里的人尊他一声主家。不过他只当自己是个替主子看宅子的。如今主子虽未亲至,可是少奶奶来了,他该觉得蓬荜增辉的,只是他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最终不甘将自己几年经营的一切都交到一个妇人手中。 以至…… 总之,赵嵩此时几乎悔青了肠子。他真傻,凭主子那样的人,怎么会随便娶个漂亮姑娘进门。 连公主主子爷都不屑娶,他最终选定的姑娘,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可叹他当初竟然想不透这些浅显的道理。 赵嵩觉的自己真傻,贺章拿剑指着他,实是他活该,贺章早该刺他一剑,让他早些清醒的。越想越自责,赵嵩觉得他这三十年白活了,非但没有替爷照顾好少奶奶,竟然还出面为难。 他真想一剑了结了自己。 可是便是死,也要见到爷平安站在他面前。 而且还要向爷当面请罪…… 谢珂端坐在花厅中,只见赵嵩一身素衣走到花厅外,然后扑通一声跪地…… “少奶奶,属下知错。”他是真的知错了……有句话叫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他因着少奶奶的相貌就全盘否决了自己的主母。 实是罪大恶极。 丛蕊看着赵嵩跪在厅前,对自家姑娘俯首叩首,直觉得心中畅快。刚想出言说上几句风凉话,却被谢珂一个眼神止住了。 “赵先生,地上凉,起来吧。”不是不想出手惩戒这个慢待了她的粗人。 可是谢珂清楚,越是这样的人,若是真心归顺,才会越发忠心。她自己的荣辱与齐律的安危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所以她好言道。赵嵩身子匐的越发低了。“少奶奶,属下是个粗人,有不敬之处,少奶奶尽管责罚,是打是杀属下必不会眨下眼睛。”谢珂轻笑,其实除去他看轻她外,赵嵩这人的性子倒真是十分耿直的。 这样的人,只要使用得当,会是个不错的助力。 何况她设这赌计,便是想让他心悦诚服。 “都说不知者不怪,我若是你,也必会有些一疑的。本就是为人的正常反应,我有什么可责罚你的。你若是心有愧疚,以后忠心辅佐二爷便是。”谢珂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声音十分软糯悦耳。并非是谢珂刻意这般说话,实是她天生一幅柔媚的嗓音。 可是奇异的,赵嵩竟然觉得以前自己十分不屑的调子,如今听来却颇有几分铿锵。 这姑娘,实不寻常也。 是他有眼无珠…… 明明是占尽先机,最终却是惨淡败北……而对方明明人生地不熟,却偏偏一击必中。 那样的心智,那样的手段,那样的洞彻一切,他,甘拜下风。 “属下多谢少奶奶不罚大恩,以后必唯少奶奶之命是从。” 他终于懂了,懂了贺章和林长源为何尊从一个内宅妇人之命,这姑娘……着实是个至宝。却不知自家爷如何寻得? 不管是机智,处事,还是相貌都无可挑剔,据说嫁进齐氏时,那嫁妆足足让京城百姓议论了三日。便是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 这样一个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智慧有智慧的姑娘,能娶到她,实是爷的福气。能得这样一位女主人相助,爷,实大幸也。 谢珂心情确实有几分愉悦,好歹是收服了赵嵩这个‘刺头’……只是这份愉悦在傍晚嘎然而止。 北境的密信,却不是齐律所写,而是小舅舅所写……小舅舅楚晔还未赶到北境,可是已然收到消息。 北境第一大镇‘祁’暴*乱…… 据闻,齐律几日前曾在祁镇现身。[最近好安静,这是剧情需要的情节,我知道男女主分开的剧情不好写,可素……必须得有啊,没有今日的分开,哪有以后的小别胜新婚。求支持,最近安静的好吓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寻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五十八章寻觅 见信的那一刻,谢珂身子一晃,随后眼前瞬间被一层水雾笼罩着,以至她用帕子拭了许久。←百度搜索→【ㄨ 可是眼中犹自湿意不减…… 祁镇暴*乱……齐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吞吐着,想要吐出,因为她不信,可是又不得不强行咽下,因为只有接受现实,才能想到解决之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哪怕他? 不,不会的。 他可是齐阎王,京城人人闻风丧胆的齐阎王,所谓祸害遗千年。他那样的‘大祸害’如何会出事。 丛蕊被吓到了,她自从跟在谢珂身边,便从未看到谢珂落泪,何况还是这种不声不响的落泪,泪珠就好像下雨似的,落起来没完没了,偏生却没有丝毫声响。 这种哭法…… 但是连丛蕊都觉得肝肠寸断。 丛蕊唤了几声,谢珂才勉强寻回神智来。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将那封密信扔进火盆。看着火苗将信吞噬,看着那‘暴*乱’‘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几个字付之一炬,最后嘶哑的对丛蕊道。 “我没事,小舅舅的来信。我只是太想……外祖母了。” 信中写了什么丛蕊并未看到,听谢珂这样一说,她缓缓放下心来,想着也许楚四爷的信里提到了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自幼便疼姑娘,姑娘一时想念倒也在情理之只。只是至于哭的这般凶?丛蕊也不敢多问,只安静的服侍了谢珂洗濑,将谢珂服侍上*chuang,她才悄声退出内室。 丛蕊想了想,还是觉得心中不安。 最终她索性出了院子…… 谢珂哪里睡的着?信里那几个字像刀子般,一下下割着她的心肝。她懂小舅舅的意思,与其这消息在很多天后被官府报出……他宁愿她早些知道,早有准备。只是她的心,一个人的心怎么能这样疼呢? 她以为上一世被背弃。甚至最后连仅有的女儿都被夺走,她以为能吃过的苦她都尝试过了。 她以为便是天大的磨难,也不可如此了。 却不知…… 原来她还是太傻了。齐律如何能与权笙相比。权笙不过是个看中她的美色,贪图她嫁妆的伪君子。便是整个权氏。也是包了件君子外裳,实则内里腐朽。一门心思的想倚仗着谢氏的钱财…… 便是她的瑛姐儿在与她离心之时,在投入旁的女人怀抱之时,她也没有如今这般伤心。 此时她的感觉已不是伤心了,而是一种心肝仿佛被撕扯的绝望之感。 这个消息。小舅舅必定也在心中思虑良久,最终决定告诉他……所以这消息定然是真实的。 祁镇,终究还是乱了。 她以为凭着她提前准备的粮,只要百姓有粮吃,谁还会造反?其实大多数人的心思都是纯良的,不被逼到绝处,是不会ting而走险的。 只要安抚了北境第一大镇,便是旁的村镇有些动荡,以齐律的本事还是能轻意安抚的,那时她安排的第二批粮便该到了。正好可以让齐律放手施为。可是为什么祁镇还是乱了? 齐律,此时又如何了。 小舅舅的信中说的清楚,他怀疑祁镇大乱之时,齐律是在城里的……而做为朝廷派来的赈灾官员,对方不管怎么施为,齐律都是首当其冲受到牵连。 也许叛军为了助涨士气,会拿下齐律。 也许只是为了让朝廷颜面无光,或虽赤果果的挑衅……总之,齐律的下场一定十分凄凉。 齐律身边只有近百的亲卫,这些人放在平时。自然是以一敌十,可是祁镇可是北境第一大镇,据说人口有五万众。 这样的大镇不会轻意动荡,可一旦乱起来。不闹个结果出来,根本就是难以控制…… 不能再想了,怎么想齐律此时都身处险境。 他那样的性子,如何甘愿受辱,若是被拘,定然是鱼死网破。这个时候谢珂倒希望他别那么有血气……便当个缩头乌龟也是好的,好歹能保命。可她心中清楚,他那样的人,与其苟且而活,他宁愿轰轰烈烈的战死杀场。 他啊…… 虽然嘴上不说,可一身想要征战杀场的热血。 只是那样的‘杀场’必定不是他所盼望的。便是最终身死,他也终难瞑目。 阿律,她的阿律。 谢珂用被子死死的堵住口,然后用力的咬着,似乎牙齿咯出了血……可是她尤其加着力。 她很疼,心疼,周身似乎都疼。可她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个人。 贺章不行,林长源不行,赵嵩自然更不行。 眼下不管他们如何施为,都是因着心中有个盼头,所以贺章几日几夜没有合眼,依旧精神抖擞。 林长源擅医,最近他在挑灯夜战,写了几十个将士受伤需要的方子,养血的,补身的,救命的,退热的……总之,林长源从未这般勤奋过。还有赵嵩,他今日已在她面前立了誓,言今生必不相弃。她和阿律生,他生,她和阿律亡,他亡。 如果将齐律或许出事的消息透露。 几根紧绷的弦一断,事情便更加难以收拾了。 便是齐律……北境她也不能冷眼旁观。她和齐律曾经深谈过,他也曾说过,他一人生死事小,北境百姓安危事大。 她只是没想到,他一句戏言,竟成真。 伤心,只能在深夜,只能在无人知晓之时,明日,她依旧是齐府的二少奶奶,依旧得为齐律奔波……可是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的身份恐怕早已暴露,齐律的消息未传回前,她自然安全,可是齐律在北境的消息一旦传回。 等待她的也许便是刀山油锅。 那些她都不惧,可是她不信啊,她不信齐律会出事,不信他会舍她而去。他们成亲才一个月……他们还有几十年好活。 所以她得深*入北境,她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冒险。 可是与其坐等被皇帝‘请’回京城,她宁愿亲赴北境。 而齐律,活,她要见人,便是死…… 他不会死的。谢珂一*夜未睡,第二夜面容憔悴,小脸发青,眼睛无神,真把丛蕊吓了一跳。 在谢珂吩咐她替她上妆时,手都是拌着。谢珂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苦笑着……真狼狈。 一*夜时间,她竟然把自己弄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用些胭脂遮一遮吧。”谢珂轻声道,丛蕊点头。 她一边动作迅速的给谢珂双颊抹上一层绯红之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道。“少奶奶昨夜……哭过了?”谢珂的眼睛红红的,眼中泛着血丝。她知道瞒不过,于是淡淡点头。 “昨天小舅舅信里说外祖母病了……我实在忧心。” 丛蕊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奇怪的。据她所知,楚四爷可是亲赴北境了……楚老夫人便是派人送消息,按了时辰算,也该先送到自家姑娘这里啊。 怎么反倒多走了几百里送到楚四爷手中,再由楚四爷转达。 这不多费了道功夫吗? “楚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少奶奶莫要太忧心了。” “我知,只是为人晚辈的,想着外祖母生病也不能在chuang前尽孝,实是伤感。”说着,谢珂似乎又要落泪了。 丛蕊赶忙劝阻。好容易才让谢珂止了泪。 随后又按了谢珂的吩咐去寻贺章几人…… 至于说服贺章几人动身并不难,只要她将事情一一摆出。再加上失粮之事,她的身份已呼之yu出。以前之所以计划她滞留合乐等着齐律归来,一切都在她身份未暴露的基础上,现在她身份暴露了,也就是说那些寻她之人随时可能去而复返。 她留在这里自然不再安全。 便是有贺章等人拼死相护,也难保万一。 这个时候向哪个方向走?回京城,等于自投罗网。 继续西行?那是湘王的封地,此时湘王可是似敌非友……最终谢珂决定出其不意…… 倒不如一路向北,可以亲眼看一看北境如何了,这便于她调整布置。又能离齐律近些,可谓是一举数得。 贺章几人商量一番,最终点头。 反其道而行也许真的能躲过灾难,只是林长源颇担忧谢珂的身子。谢珂脸上的妆容能瞒过贺章和赵嵩,却瞒不过他。他的本事便是相看人……不过两天未见罢了,她的身子似乎又糟糕了些。 林长源心中有些气馁。 想他自认医术超群,可一个小姑娘的病,他治了许久,非但不见起色,竟然还有越演越烈之势。这不平白砸了他的招牌吗? “你们二人准备吧。我给少奶奶把把脉,北境缺衣少食的,恐怕到时候想抓些药都没有。我得提前准备些药材……”林长源说的合情合理。 可是谢珂的目光却猛然沉了沉……她觉得,自己似乎无法瞒过林长源了。 林长源随谢珂回到院子,将丛蕊谴到廊下,这才轻声开口。“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问了出来。 对于谢珂,他自认还算了解几分。 若非出了大事,以她平日里遇事沉着,何以两日便颓废至此。 而在林长源看来,能让自家少奶奶这般的,也只有二爷了。所以,该是二爷出了什么事……[第二更,求收,求推荐,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临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五十九章临行 谢珂面露惊诧,望了林长源半晌,最终露出苦笑。 这人才是真的心思玲珑之人,贺章虽然同样心思细致,可贺章对她或是齐律都太过信任了,也许在贺章心理,齐律是不可战胜的。所以他压根便没想过齐律或许会遇险,而谢珂一惯的表情也让贺章敬佩,所以谢珂的话,贺章不疑。 可是林长源不同,做为医者,他比贺章更善于察言观色。 她的神情,只要细心之人都能看出有异。 所以被林长源看破,谢珂觉得倒也正常。 “对于我们前赴北境,林先生有何见解?”谢珂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林长源想了想开口。“属下觉得有些奇怪,若是如少奶奶所说,担心身份被揭穿,引来追兵,却为何偏偏要往北境去。 诚然,少奶奶说可以亲见北境百姓苦楚,进而随时改变布置。可这却是太冒险了,以少奶奶的身份和身体状况这做法都不合适。属下是医者,比贺章清楚少奶奶身体的情况,少奶奶此时不适合远行。 少奶奶行事素来顾全大局,自然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也不会让爷忧心。 可是少奶奶北行的决定却是异常坚决。←百度搜索→【ㄨ属下思虑再三,想到的最大的可能便是……爷在北境有异,少奶奶才会不顾己身亲赴北境。” 谢珂轻轻一叹。 林长源已将事情猜出了八九分。 再隐瞒下去也于事无补,何况她最近身子确是不适,昨天收到的消息更是让她寝食难安。她需要林长源一路帮她调整身子。 “你所猜不假。我昨日收到了消息……”谢珂这才开口将昨日出到的消息道出。 林长源闻之脸上神情大变。“祁镇暴*乱,爷生死不明?”竟然是这样的消息,难怪少奶奶本来调养的有几分起色的身子突然间虚弱下来。原来心中装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 林长源想了想,再开口时声音不由得带了几分凝重。“这消息万不能让传扬出去,不到最后一刻,连贺章和赵嵩也要隐瞒着。尤其是赵嵩,他那人性子耿直,若是知道爷或许出出了事。必会不顾一切带人去援。那样反而坏事。 贺章也要先瞒着,他那人最是重情,若是知道爷此时身处险境,恐怕爷和少奶奶交待的事情便不能按计划完成……只是苦了少奶奶了。”林长源轻声道。声音中有着对谢珂坚韧的赞赏与几分难掩的忧色。 谢珂点头,林长源分析的十分有道理,她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 如果能瞒着林长源,她原本打算连林长源都瞒下的。虽然这消息诸人早晚会知道。可是能拖一时是一时……谢珂希望在消息传扬开来之前,将该办之事办好。 便是最终齐律真的…… 她也终要让他放心的。 “我知。林先生,多谢你。”谢珂轻声道。虽然林长源等人都是齐律的属下,主仆有别,可是谢珂压根没把他们几个当下人看待……待人真心,别人才能还她敬重,这本就是驭下之道。 “言什么谢,少奶奶真是折杀属下了。少奶奶尽管放心,属下会备些药材的,少奶奶身子虽弱,却并无大碍。只是近日心神俱疲,所以身子不适才总是反复。有属下在,定保少奶奶身体无恙。”林长源说完,急匆匆的去采购药材了。 他现在越发的相信谢珂的话了。当初爷还在的时候,少奶奶便曾忧心的说过,说是北境民悍,本就不通教化,若是平和之年倒还好些,毕竟百姓有衣穿,有饭吃。便是有心人想要煽动,也是有心无力。可正逢了百年难遇的雪灾,能北境百姓赖以活命的牛羊大批死亡。 这时候若有心人再加以煽动,民心是很容易被激怒起来的。 她甚至说。她怀疑北境或许会借着此次灾难与朝廷发难……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不由得有些悔,如果他和爷对少奶奶的话更看重些,也许此时爷便不会身陷北境生死不知了。也许集他们数人之力,少奶奶便不必一人独力承担了,这次爷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少奶奶便不会选择独自承受了。 悔意在心中激荡。林长源能做的唯一化悲愤于双手。 多购些北境也许用的到的药材。虽然救不了整个北境百姓,可是便如少奶奶所言。 他们,尽人事,听天命。 不管是北境的结局,还是爷的生死…… 有了林长源明里暗里的相助,不过一日时间,诸人已收拾妥当,为什么这么匆忙?不等谢珂回应,林长源已将话接了过去。 说是救人如救命,得亲眼看看北境惨状,才能应对。对于林长源的话,贺章自是不疑。 赵嵩自从灰溜溜的败北,对于谢珂倒真是心悦诚服的很。虽然觉得便是忧心北境百姓会无粮果腹,无衣御寒,可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 可是贺章和林长源都没意见。想着不久前自己还做了蠢事,若非少奶奶心善,此时他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所以并未开口多说什么,只是不声不响的多备了几车衣物。 即入北境,吃和穿自然是第一重要的,少奶奶有粮,他便多备些衣物,也好助少奶奶一臂之力。翌日清晨,谢珂早早起身,回身看了一眼自己住了数日的小院,随后头也不回的迈步出了院子。只是她即将上车之际,一个身形不慌不忙的踱步走向她,堪堪在她即将登车之时走到车边。 “宝姐儿,怎得不辞而别?” 是萧青芫,他来的这几日,倒是十分安静。如果他不出现,谢珂几乎忘了她这院子还有个贵客呢。 谢珂回身,颇为有礼的道:“不过是想出去走走,实不劳兄长相送。” 萧青芫笑笑,觉得面前这小姑娘真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不过一句话,便把他说成送行的了。若是碍于面子,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可他是萧青芫,自诩脸皮颇厚的萧青芫,所以他压根不在意谢珂话里的拒绝。 “我不是相送,实是是在合乐也住腻了,宝姐儿去哪儿?不如捎上兄长我吧。” 谢珂心下焦急,若是平常倒还有心思应对他。 可如今齐律生死未止,她哪里有心思招架他。于是谢珂绷了脸道。“我一个已嫁人为妇的,实不能让兄长跟在左右。”这话在谢珂看来,已是明摆着拒绝了,但凡有些脸皮的,都不该再‘缠’着她不放了。 可是萧青芫似乎完全不在意谢珂的拒绝和脸上明显的怒意。 继续道。“我母亲可是玉阳长公主,做为她的独子,我的为人世人还是相信的。所以但是跟在‘弟妹’左右,也没人会多说什么的,也许旁人还会觉得在下是个助人为乐的君子。毕竟此行……实为救人。”最后四个字,萧青芫笑眯眯的道出。 谢珂脸上神情顿变。 便那么定定望向萧青芫,这人让她看不透。 重活一世,她能看透很多人,她们在她面前是真心还是假意,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她都能辩的出。 她自认为自己这辈子活的十分清醒。 可是面前这人…… 幼时偶遇,自那时起,她偶尔会想起他,时间久了,她甚至记不清他的样子。可他的那几句话却永远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对他,她是感激的。 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终是助了她一臂之力,让她免于纠结在前世的过往中。 可是不管是他出现的时机,还是他此时的话,都让谢珂有种此人高深莫测之感。而且还难辩敌友……“我实不知兄长何意。”最终谢珂还是平静的回道。 萧青芫大笑。 “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倒不少,当初有意点化你几句,倒真把你弄伶俐了。要我说的更清楚吗? 我在出京前曾经给齐律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他此次北境之行,九死一生。 我母亲喜欢齐律,何况我并不常在母亲身边,心中十分感激齐律对我母亲的敬重之恩。所以才在年关将至之时,大老远的赶到这里来。你当真以为我是闲的没事干,来这里喝西北风的吗?宝姐儿……我为齐律而来。” 最后一句话,他却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谢珂并没有追问,与聪明人说话,本就是说三句藏两句的,萧青芫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便是再追问,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有种人,不管用了什么法子,软的硬的,他若不想吐口的,他都不会吐露半个字。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信他,带了他一同前往北境。 不信他,对于他的话不予理会。自顾自的离去,可是那样做,就表示与他交恶。 而他刚刚的话,却是触到了谢珂的软肋。 九死一生…… 阿律。“兄长即然愿意一路护送,便有劳了。”最终,谢珂轻声道,说完不再理会萧青芫,转身上了马车。 萧青芫笑笑,毫不在意谢珂的态度。 在他看来,都到了火烧眉毛之时,谢珂还能这么快做出决定,并且以齐律的安危为先,已是十分难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有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六十章有变 她毕竟是个才及笄的小姑娘。哪怕嫁了人,也改变不了她年纪尚幼。这样的年纪,若在旁的富贵人家,还被家中父母当成掌中宝呵护着呢。可她却早早经历了风霜。 不管是幼时的谢氏楚氏。 还是后来的齐氏…… 她虽然生就富贵命格,可是富贵中总难免夹带了几分血气。 幼年失母,客居楚氏,数年回转,谢氏内斗,最终远嫁京城。小丫头活的时间虽然不长,可经历着实丰富呢。 这么多的坎坷,造就了如今这个外表柔,内心坚毅的姑娘。 哪怕新婚夫君此时生死未止,也没有让她自乱阵脚。初时他还曾怀疑她对齐律并无深情。可是似乎不是……得到消息,不过一日便已做了远行的准备。可见在小姑娘心中,齐律颇重。 至于为何他知道齐律此时身处险境。 他刚才曾对谢珂说过……他替齐律卜过一卦,卦相确是显示九死一生。可他没说的是,那一生,似乎还是带着桃花的。 不是他坏心,实是小姑娘太伤他的心了。 他放着母亲一人在京中过年,却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实是一片好心啊。 小丫头竟然将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如果他不出现,她恐怕都忘了她府中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吧。她也不想想,他与了空可是师兄弟,了空是个得道高僧,他难道会是个神棍?有他这么一个有本领的人在身边,她竟然毫不理会。 即如此,便让小丫头尝尝‘桃花’的滋味。 萧青芫坏心的想着。 对于他执意相随,贺章请示了谢珂,得到了肯定答案,便不再理会了。 倒是林长源,对这位‘青少爷’倒是十分好奇,一路上凑到他近前。还别说,混了三五日,二人倒真的成了莫逆之交,按了萧青芫的话。林长源是个真性情的人,而林长源口中,萧青芫是个坦荡君子。 对此,贺章送了一个成语。 ‘臭味相投’。二人耸耸肩,臭味相投便臭味相投。有才的,有本事的总是会招人嫉妒的。越是被嫉妒,越证明他们都有大才。 谢珂对于他们的胡闹完全不理会,她这几日努力在按了林长源的方子调理身子。 她知道越入北境,天气会越发糟糕。 眼前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白,便是连只活物都无……而且天似乎越发的阴沉了。按了贺章的话说,这样的天气,恐怕这场雪会下个三五日。 好在队伍中都是些功夫高深的。便是萧青芫,似乎身手也十分了得。 谢珂的马车也是特制的,齐律甚至早就想到这马车是要走雪路的。所以车轮都与旁的马车不同。 走起雪路来倒是又快又稳。 何况车中垫了几层垫子……所以虽然路赶的十分急,谢珂倒没有什么不适。 既然不必顾虑谢珂,速度自然十分让人满意。 连赶了五日路,北辰关已经在望。 过了北辰关,便是北境……再行六七里,便至北境腹地祁镇了。 便在北辰关在望之时。 车中的谢珂,还有一路插科打诨的萧青芫都不由得开了口。 二人声音一致,均是叫停。 萧青芫挑了挑眉,对于谢珂突然叫停十分有兴趣,不由得打马上前。这时候贺章林长源也陆续打马来到谢珂车外。“少奶奶,可有什么不妥?” 车帘半挑,谢珂坐在车中望着视线尽头那坐看起来颇为巍峨的城门。‘北辰’二字隐约可见。 离得这般远,她自然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来。 可是本能的。谢珂觉得就这么赶着马车进城,并不是明智之举。 “贺章,派一兄长悄悄入城,打探一番。再弄辆普通些的马车。”她这马车着实太抢眼了些,用来赶路倒是合适,可是就这么乘着入城便十分不明智了。 齐律的消息不知是否传到北辰关。这北辰关看起来一派正常。有进有出的。若是消息传到。北辰关首将自然该加强戒备的。 若是尚未传到。 这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样可以说是天大的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又经了谁的手。 只比她早几日上路的小舅舅又为什么知道的一清二楚。一切的一切在谢珂心中都是谜团。 慎重起见,她派人先去探看…… 贺章点头,打马离去。一旁萧青芫笑着开口。“难道宝姐儿怀疑这北辰关有异?”一旁林长源不由得拉了拉萧青芫的衣袖,这几日他们关系混的不错,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萧兄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一个不经意,被旁人听了去,萧兄可是要吃官司的。” “这里又没旁人,只有林老弟和宝姐儿……我相信林老弟,至于宝姐儿……” 这人,便无时无刻不在招惹她。谢珂忍了一路,对于他偶尔的挑衅视若不闻。可便是这样,似乎也无法打消这男人对她的满腔……好奇之心。 她现在算是看透他两分了。 这人就是个闲极生事的性子。当初她竟然还有眼无珠的觉得他是个颇有本事的……“兄弟觉得呢?刚才如果我没听错,兄长也是喊了‘停’字的……”萧青芫眨眨眼睛反应过来,自己被小丫头反将一军。 也罢,要跟在她身边,自己总要露几手的。 至于真正的原因,他自是不好直言相告的。总之,让她明白,他对她没有恶意便可。 “这几日贺章和赵嵩将你吩咐之事办的十分妥帖,还有你手下那个程劲,那倒是个人才……我想齐律之事,恐怕没法再瞒了,若是所料不错。北辰关守将该是早忆知晓此事。可你看北辰关此时的样子,哪里像即将临战?所以我觉得……”“北辰关恐怕会生变。”谢珂接口道。 萧青芫点头。 一旁林长源倒吸了一口冷气。 北辰关!那可是大魏赖以阻拦北境暴民的关键所在。 北辰关若失守,大魏危矣。 林长源觉得北辰关应该不会生变,毕竟皇帝不是傻的,怎么能放一个会一变的守将在北辰关。 可是他又觉得谢珂和萧青芫所言不错。若非生变,北辰关怎会一幅浑然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齐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六十一章齐心 可是?北辰关真的会生变吗? 想到北辰关若生变,北境暴民挥师南下……林长源不由得抖了抖。 “少奶奶,我们还过不过关?”若是北辰关会生变,此时过关岂不是十分危险。过了北辰关,他们便身处北境了。 可以说便是置于敌人的魔爪之下。若是这北辰关的守将真的生了异心,那她们便是再筹备,做的也是无用之功。还有爷……岂不是险上加险。 “自然是要过的。”萧青芫代谢珂回道。所谓不入虎xue难得虎子,都到了这里,这北辰关便是有变,他们也得过。 其实林长源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是真的觉得此行甚险。二爷身陷北境生死未卜,若是连少奶奶也出事。那齐氏岂不一下便崩塌半壁江山。 二爷辛苦置下的家业,最终会被大公子收为己有。还有少奶奶的那番家业……最终恐怕会落到谢氏那些贪得无厌的亲戚手中,便是那谢二爷恐怕也要分一杯羹。 林长源突然便犹豫起来。 可是他深知谢珂的性情。这北辰关,是无论如何也要过的…… “北辰关越是有异,便越发的说明我们要快些深*入北境。”谢珂在车中轻声道。她何尝不知此行的危险。可是想到齐律也许正在哪里忍饥挨饿,也许正在哪里受苦,甚至无暖身之衣,她便全身都是力气。 便是拼个鱼死肉破,她也要亲眼见一见这所谓的…… 人间炼狱。 上一世北辰关是失守了的,至于如何失守,谢珂并未在意,虽然经此一役,大魏着实动荡了几载。 可那时她还待字闺中。谢氏虽然称不上权势滔天,便在建安那一亩三分地还是颇有威信的,所以她前世并未受什么苦。 照样有饭吃有衣穿。 后来嫁到权氏后。与权笙偶尔说起这场灾难,她才知道,原来那一年,不管是北境还是大魏腹地。都曾出现遍地白骨,易子而食之事。便是京城,如权氏那样的人家,也不得不节衣缩食。 这场天灾人祸,让大魏动荡了数载。 朝政才刚回复。湘王又篡位登基。 可以说在前世,从此时至未来的数载,大魏都是多灾多难的。 凭借着她的一己之力,自然无法扭转败局,可是她想,自己只要拼尽全力,只要让北境百姓暴*乱的根源不在,只要他们能饱腹。 这场灾难便是无法消弥于无形,但终究能缓解一二。 再加上今生齐律这个异数,也许真的能扭转败局也未可知。 若早知道…… 若早知道齐律也身陷北境生死不知。她便是哭着求着,也不会让齐律领了这差事的,她宁愿与齐律一同被皇帝追究,哪怕关进牢房,只要他们能被关在一间牢房里,也比此时他生死不知,她忧心忡忡要好上太多。 只是,这世界从来没有真正的……未卜先知。 林长源默然。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就好像阻敌援军,敌军越是疯狂。越发说明阻敌的必要。此时就是北辰关越是平静,看似毫无异常,越能说明北境事险。 而北辰关之所以到此时还一片平静?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便是要让人放松警惕。这样敌军才好一举挥师南下。 “宝姐儿说的不错,越是平静的地方,如今越是凶险,倒不如快些过关,进了北境,地广人稀的。又加上连番阴雪的天气。倒有助于我们遮掩行踪。源头既然在祁镇,我们便直奔祁镇便是。” 萧青芫道。 林长源点头……只是谢珂却突然望向萧青芫。前几日行路倒还算一片坦途,可如果他们一行人真的进了北境,便当真凶险难料了。 她是有不得不入的理由。可是萧青芫似乎是没有的。 虽然他这人看起来颇精明,似乎也颇有急智,可是连累人这种事,谢珂不会为。 “兄长,你便陪到这里吧。”以后的路,她得自己走。 萧青芫笑着摇头。“小姑娘说的什么话?我萧青芫是那种看着朋友涉险,而当缩头乌龟的人吗?我和林兄弟一见如故,已经结为异姓兄弟,兄弟有难,做兄长的如何能袖手旁观。”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林长源搓了搓手臂,觉得肉麻。 只是他是不是被某人当成了挡箭牌呢?这是执意要跟了,谢珂微微蹙了眉望向萧青芫。 她看不透这个人,不知道他为何执意跟着她。真如他所说,一切为了齐律……可数日相处,从他的言语中也听不出他有多在意齐律那个兄弟。 甚至过去数年,他们便没正式见过面。 齐律在京城称霸王之时,他游历天下。 便是偶尔在京城,他也显少露面……倒是玉阳长公主待齐律颇好,齐律经常去看望那位姑母,可是奇怪的,却一次也没碰到过这个兄长。 现在齐律有难,他出现了。 虽说看在玉阳长公主面子上,萧青芫不会害齐律。可人心毕竟隔了肚皮…… 而且萧青芫从出现至今,似乎一直在隐瞒着什么。这让谢珂本能的提防,可是又因他的话而有所顾忌,不愿与他将关系闹僵。 只是到了这里,便必须有个了结了。 “青少爷,你今日不把你此行的目的道明,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和你同行了。你若执意入北境,我们便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行我们的独木桥,至于将来是生是死,各安天命便是。”谢珂这人,其实性子是那种颇有温润的,属于好说话的那种,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会给人留几分薄面。 显少与人当成对峙,让对方颜面扫地的。 似乎活到如今,只有二*奶奶和谢玉得到过这种殊荣。 所以她乍然摆了一幅冷面孔来,倒真的让萧青芫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说服她了。 却不想小丫头在这里等着他呢。 她倒真会挑时机。 若是他不开口,她恐怕真的会与他分道扬镳的。一旦入了北境。便如他所说,地方人稀,几十个人于绵延数百里的北境来说,一旦进*入。想要寻到,便如大海捞针。 所以他若入北境有目的,是一定要和她同行的。 她倒是吃定了他。 萧青芫在心中轻轻一笑,面上神情却是一片平静。 “我不说又如何?” 林长源见这二人似乎有闹僵,不由得从中调和。“萧兄可是个古道热肠的。何况玉阳长公主待二爷可是视如己出。萧兄此行必定是想助少奶奶一臂之力的。萧兄,少奶奶性子可是出奇的好,之所以这般规劝萧兄,不过是不想萧兄涉险罢了。萧兄可不要误解少奶奶的一片好意。” “原来是这样。宝姐儿,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萧青芫十分会就坡下驴。 脸上暖意挂满了笑。 一幅死皮赖脸也要跟着谢珂进北境涉险的模样。 谢珂无奈。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的感觉。“青少爷,我不管你为什么执意要入北境……我只有一句话,若是你对齐律有丝毫坏心。休怪我翻脸无情。”这话说的,恁的掷地有声呢。 只是她的声音如果再凌厉些便更可信了。萧青芫在心中评价道。 在谢珂定定望向他的目光中,萧青芫不得不点了头。“好,一切依你。何况我为什么要害他?我们可是兄弟。何况我也不敢害他啊,若是被我母亲知晓,会剥了我的皮的。我倒不怕齐律,可我怕我娘。”萧青芫说的可怜兮兮。连一旁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楚的丛蕊都不由得露出几分同情的表情来。 谢珂轻哼一声,一把扯下了车帘。 车外,萧青芫朗笑出声…… 车队暂时休整,贺章派出的人大约两个时辰后陆续归来。回报的消息都是毫无异处。 可此时毫无异处才是最大的异处。 摒退了下属,贺章将消息告诉谢珂。谢珂在车中沉默良久。最终才悠悠的开口…… 当初之所以选择隐瞒。是不想贺章和赵嵩因为心急而坏了布置。论起心急,她才是最最忧心的那个。可她也清楚,越是到了这种性情攸关之时,越要冷静以对。 接到消息已过了五日。按着时间算来,祁镇暴*乱已经有十日余…… 所以她便是急也无用,她得按部就班的来,她每一个决定,代表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存亡,还有一众属下的。她不仅要为齐律忧心,还要负责一众属下的性命。所以她每个决定都倍加艰难。 到了这时,该布置的已布置妥当,再瞒无益。 何况也瞒不住了,想信进了北境,不利的消息便会劈天盖地的袭来。还有什么消息比齐律遇难更加鼓舞北境乱民的军心的? 所以她选择在此时开口。 而萧青芫和林长源则先后开口替她解释…… 隐瞒出于无奈。如果可能,她并不想怀揣这样的秘密。要知道,她比天下任何人都要在意齐律。 他的父母,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他们没谁有她这般心殇。 谢珂几句话道明一切,车外,林长源和萧青芫却对贺章和赵嵩说了很多,谢珂却没有仔细听,她感觉心头一片麻木,目光痴痴的透过北辰关望向无边的北境…… 那里,有她在意的人。 那里,恐怕危险重重。可是她没有退路。也许齐律伤了,病了,正在等着她。 她知道他是个强势的性子,必不愿她此时涉险。可是将心比心,若是知道她有难,他能坐以待毙吗?他不能,所以她也不能在合乐高枕无忧……便是凶险,她也不会退缩。 活了两辈子,终于寻到了一个在意自己,自己也在意的人。她的好日子才过了几日,老天便要夺了去吗? 她不许。 自她重生那一日起,她命便由己,再不由天。 命中注定又如何? 命里还注定她得嫁进权氏呢?今生她终究嫁进了齐氏…… 前世父亲不喜,祖母厌恶。今日不仅有父亲chong着,小舅舅护着,便是前世未得相见的外祖母,今生待她也颇为亲厚。所以只要尽全力,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她甚至想,当年没能救下母亲,实是她太胆小了。 她若有此时不畏一切的勇气,也许母亲便不会抛下她了。 所以哪怕前路未卜,她也不怕……因为她知道,她每行一步,便离齐律更近一步…… 眼看着已过了晌午,车外终于平静下来,随后开口的是贺章。“属下无能,让少奶奶背负了这么多。”他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哽咽。谢珂突然眼眶一热……车外贺章继续道。“若是属下有担当些,此事少奶奶也不必苦苦隐下了。属下明白少奶奶的苦心,便是爷……爷也希望一切如当初计划的那般施为,毕竟百姓无辜……便是北境暴*乱,其中大半百姓也是被逼的。只要用心安抚,属下相信他们会迷途知返的。” 未等谢珂开口。 赵嵩的声音又扬起。 “属下是个蠢人,只知道爷在北境有难,便是拼着这条命,属下也必定救回爷。请少奶奶放心……” 谢珂笑了,真好,他们没有因为她的隐瞒而与她离心。 他们没有怨怼她…… “少奶奶,我们何时过关?”既然已经知道一切,过关入北境自然迫在眉睫。此时没有时间让他们浪费了,他们多浪费一分,爷的处境便险上一分。 至于齐律会不会死? 答案自然是:不会。 齐律是谁?便是阎王想要收他也得掂量一番…… 何况齐律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再加上少奶奶的叮嘱,自家爷可最是听少奶奶的话了。爷必定万分小心……所以便是祁镇动荡,爷也必定有办法保命。 眼下最最紧要的便是入北境,然后快些查探出爷的下落。 “……立即。”车中谢珂回道。 一声令下,贺章迅速布置起来。谢珂换了一辆单马拉着的马车,身边只跟着丛蕊和一个驭夫。那驭夫是萧青芫执意假扮的,为此他还换了身粗布衣衫,只是贵公子就是贵公子,便是粗布打扮也难掩富贵。 萧青芫很忧伤…… 最终在雪地上又滚了几滚。沾了残雪草根……一张脸也是灰一块黑一块的。终于像个落难的穷秀才了。[四千字加更。偶好像很久没加更了~~~么么,谢谢支持的亲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命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六十二章命定 萧青芫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一旁明显想笑又觉得时机不对的贺章等人,突然悲从中来。】你说他争着给宝姐儿赶马车做什么? 他为什么不伪装成宝姐儿的夫君和宝姐儿同车? 悔啊,悔之晚矣。 “有什么好笑的,青爷我玉树临风,便是打扮成叫化子,那也是风*流倜傥的。” 一旁林长源十分自然的接口。“那是自然,萧兄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风*流倜傥人神共愤。萧兄……脸还不够黑,兄弟再给你用姜水抹抹。”一旁贺章终于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 虽然情况极险,可是不管是少奶奶谢珂还是一众手下,都极力表现的轻松些,因为他们哪怕一个个化身冷面煞神,情况也不可能瞬间转好。 与其那样煎熬着,倒不如放开心xiong。 左右他们会拼尽全力,便是结果最终……也毫无怨言。 这时候他终于理解少奶奶为何瞒了他们,因为这消息在xiong中脑海中翻腾,当真十分难熬。可他们这一行人中,最柔弱的一个,却生生将这消息在心中独自隐瞒了数日。这份隐忍功夫,贺章自叹不如。 自然的,他对谢珂更是从心底升起几分敬畏来。 他有什么好怨的呢?为何要抱怨呢?便因少奶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让人几yu疯癫的消息吗? 在接到消息之后,少奶奶立时有了决定。 那便是亲赴北境,为此还绞尽脑汁的寻了缘由……最终的结果便是他们一刻也未耽搁的直赴北境。 他们做属下的还有什么可怨可气的? 如果少奶奶不在意自家爷,何必冒着性命之危前往北境。少奶奶心中该是十分在意的,哪怕有丝毫的犹豫,她都不会亲赴北境,她大可以派了他们前往。 可是少奶奶不放心。 所以哪怕少奶奶一路上汤药不断,可她从未喊过一声苦,叫过一声累。 这份坚韧,已足够让他与几十个属下佩服。 如今。北辰关便在眼前。 过了北辰关,便等于入了敌人腹地……没什么可说的,哪怕是死,他们也必定要寻到爷的踪迹。至于少奶奶谢珂。他们拼命保护便是。 少奶奶生,他们生,少奶奶若是有个万一,也不必以后爷来与他算帐了,他自然自然会了结了自己。 想通这些。贺章再看林长源给萧青芫脸上抹姜水,脸上的笑不由得扩大了些,这位青少爷为了自家爷都不惜以身犯险相陪,他们做为齐律的属下,如何会俱。 “多抹几层,省得让北境的蛮女将青少爷当成白面书生强抢了去。”贺章在一旁凑趣的道。 林长源重重看了贺章一眼,然后附和的点头。“那是自然……林家出产的姜水,那可是出门在外必备的。何况据说那北境的女人可不那么安于室,便是嫁了人也能休夫再嫁的。像青少爷这样的……危险的很。青少爷别气啊,你这一气。姜水在脸上就分了层了,这里一片黑那里一片乌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满脸疮斑。” 萧青芫最终只能用眼睛去瞪那二位了。 这二人,一路上死气沉沉的,眼看着入了北境便是将生死别在腰带上,他们反倒放开了似的。 想到这里,萧青芫不由得望向护卫从城里雇来的马车。 那马车自然十分破旧,颇附和他现在落魄公子的身份……便是车门都坏了一扇,便堪堪的关上,似乎只要一碰便会寿终正寝。而且那两扇门间还有个大大的缝子…… 足有半个拳头宽。隐约间。他能看到车中一个身影直直的端坐着。 那是谢珂。 萧青芫不由得轻轻一笑,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神奇的存在。 本以为向贺章一众人解释起隐瞒之事来会颇费唇舌呢,其实不然,贺章和那个赵嵩自始至终便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来。似乎谢珂无论做什么决定,他们都无条件的尊从。 哪怕她选择隐瞒这样天大的消息。 贺章这样他倒还能理解几分,毕竟贺章与谢珂相识时间久些,也算是见识过谢珂的本事…… 可是赵嵩脸上却也没有不悦的神色,这便十分惊奇了,毕竟这人说好听些是性子耿真。】说直白些根本就是一根筋,而且脾气还有那么几分暴躁。 他能这样不声不响的接受谢珂的安排,实在让萧青芫惊讶。 不过惊讶过后,他也只是在心中淡淡一笑,觉得自己眼光奇好,当年见这小丫头时,不过五六岁稚龄罢了,可是他却觉得小丫头格外聪慧,灵秀。小小的人心,眼神虽然澄明,可隐约间似乎又带着些迷茫之色。 他很好奇,所以忍不住开了口。 他擅卜算,也隐约能卜算一些未来即将发生的灾难…… 所以那时候他才不顾师兄了空的劝阻,毅然选择离开了大福泽寺,就如他所说,佛在心中,出世入世本没什么不同。红尘滚滚,本就比寺中静修更能提炼佛心。 人的命数是随时在变的,他自然算不清。尤其是谢珂,旁的人若是他细心去算,还能隐约有些端倪,可是谢珂的命数,却是一片雾茫茫。 这样的命数,实是难得。 一片雾茫,便代表着尚有希望……于是他死皮赖脸的缠上了她。 至于说齐律血光之灾的言语,并不做假。那小子命格清贵,可是性子中带戾,本就是血光与富贵并存的命数。 他若躲不开那命里的血色,早夭是难免的,毕竟过犹不及,那小子生成那幅模样,哪里像个正常人……同父同母所出的齐涣,比起齐律来,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呢,可以毫不过份的说一句,但凡有齐律在,齐涣哪怕镶金带银,也瞬间沦为了小厮一流。所以说过犹不及……罢了,涂姜水便涂姜水吧,谁让他修了一颗佛心呢。 萧青芫在准备,谢珂自然也换了衣裙,布衣荆钗,而且经过林长源口述,丛蕊亲自动手,此时谢珂脸上病容更甚。 乍一看,就是个一条腿迈进棺材的村姑。 那张漂亮脸蛋按了林长源教的法子,不过涂涂抹抹一番,丽色竟然遮了个七七八八,替谢珂收拾好妆容后,丛蕊也按了法子收拾好自己。 不过大半时辰的功夫,谢珂和丛蕊俨然一幅落难的外乡村姑样子,萧青芫则成了二人的兄长,带着两个‘妹妹’去投奔在北境开铁匠铺的叔父。 望着同样一身粗布衣裙的丛蕊,谢珂突然想起前世她救下暖翠之时。 暖翠便如此时的丛蕊这般,一身粗布衣裙,瘦骨伶仃的身形。 只是今生,暖翠不可能‘出现’了。他们这趟极险,自然不会带了李氏一家在身边碍手碍脚,所以将那个与李翠有‘婚约’的护卫留在了合乐,对于暖翠一家,谢珂并不忍心下狠手……贪得无厌固然可恶,可他们毕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何况上辈子她曾发誓,若有来生,必定善待暖翠。 便当这是暖翠的来生吧,只要他们安于现状,不惹事端,她并不介意多养几个闲人。 “宝姐儿,又胡思乱想了,林兄弟都说了多思伤身,你还整日的胡思乱想……”准备妥当,萧青芫接过贺章递给他的半根马鞭,吆喝着抽在那老马身上…… 半根马鞭,他这辈子便没这么寒酸过。那个贺章还一个劲儿的说半根马鞭才附和他的身份。 真是见鬼了。 一鞭下去,那老马动了动蹄子,搅起了一片雪渣,雪渣乱舞,萧青芫正张了嘴说话,于是,他今生有幸尝了尝被马蹄子踏得乌黑的雪的味道。那个惨人啊,萧青芫苦着脸,决定不再开口了。 又在老马身上挥了几下,老马终于迈动四蹄,不过那速度,让萧青芫绝望。 望山跑死马,这是望城门跑死马。 明明眼睛可见,可这老马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这其间,贺章等人化装着商贩,佃农,小厮,护卫……纷纷越过了他们。 萧青芫继吃了马蹄子踏雪后,又吃了一肚子马蹄子踏灰。 他想找到齐律后,一定要好好敲敲他的竹杠。用以弥补他受到老驴摧残的心肝。 谢珂的马车赶到城外时,已经黄昏将至,离关城门还有一柱香的时辰,守城官已经满脸不耐之色。眼中全是对此时入城之人的厌恶之色。所以盘查的并不算严,等了半晌,萧青芫终于打马上前,其间因为老驴闹情绪,又多耽搁了片刻,以至守城官望着萧青芫和那辆拉车的老马,眼中似乎带了刀。 萧青芫上前行礼。 说自己父母双亡,携妹远道而来投奔亲戚,而且将亲戚的姓名住址说的十分清楚。 守城官自然不会知道北境里一个小镇是不是有个姓李的铁匠,不过见他说的清楚,一身旧袍子也泛着穷酸相,尤其是那张脸…… 白里透着黑,黑着带着灰,隐约还有红红紫紫的,霎是难看,不由得开口相询。萧青芫苦笑着解释,说是雪天路滑,他不小心从车辕上跌了下去,而且是面先着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入关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六十三章入关 萧青芫说的好不委屈,那几个守城官笑的好不张狂,指着萧青芫简直是乐的前仰后合,这人,忒引人发笑了。 “你这书生委实蠢极,竟然能跌下车,跌下车便罢了,竟然还能脸先着地……没摔你个七窍流血都是大幸了。”“七窍流血都是轻的,若是车轮从他脑袋上压过去,岂不压扁了他的脑袋。说起来,这小子虽然狼狈了些,但也算命大。”另一个守城官上下打量着萧青芫道。 萧青芫陪着笑,一幅局促的样子握着那半根马鞭。自然那半根马鞭也很快被诸人看在眼中。 这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这守城的活计十分乏味,每天出出入入的都是那些人…… 难得有个让人发笑的。再加上这人明明脸上像开了染布坊,偏生脸上还带着一股书生特有的酸儒傻气,似乎不知道自己这模样有多惹人发笑,还有那断了一半的马鞭,他们还奇怪刚才那老马为何在城门处尥蹶子呢,原来只有半根马鞭驱赶啊。 这些人笑够了,终于记得马可是拉了马车的。于是强止了笑问道。“车中是何人?” “我两个妹子……”萧青芫一脸的老实忠厚,诚惶诚恐的答道。 妹子?姑娘……几个来了兴趣。守关无趣,调*戏调*戏姑娘可是出十分喜人的节目。于是便有两三人结伴上前。 刚要拉车门,萧青芫小心翼翼还有几分诚惶诚恐的声音在几人身后扬起。“我那妹子不知染了什么毛病……我们是被乡亲们赶出来的,如果不是乡亲们怕我那妹子将病传给四邻,我们也不会大过年的赶路了。你说我这命有多苦,屡试落地便算了,我两个妹妹都没人敢娶。官爷……您娶妻了没?”最后一句问的叫几个守城官身子不由得发寒。 那伸向车门的手是伸也不是,退也不是。 穷酸,染病,无人敢娶,便是三样己经足够吓退人了。只是他们做的是守城的活计。总是要见一见入城之人的…… 可是这车里的姑娘不知生的什么病,而且似乎还会传染,若是为看个姑娘一眼丢了性命委实不值啊。 只是不看? “官爷要验明正身的,宝姐儿。蕊儿,开开车门让官爷看一看。”萧青芫十分适时,又善解人意的道。 车中似乎有个姑娘声音轻轻应了,只是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久病的,不气无力的。 车中姑娘病着。可动作却不慢,那酸秀才话音落下,那车门便被吱的一声推开,顺带着奉送半扇车门。 几个守城官本能的后退,口中喊着‘娘啊’。 那半扇车门哐的一声拍在青石路上,直震得地上雪水四溅,秀才开始哭喊。“你这个败家丫头啊,我只是让你开开车门让官爷看一看啊,你怎么把车门都给卸了呢。我的车门啊,晚上可怎么在车中露宿啊。” 秀才这一哭。车中姑娘似乎也被自己兄长的话吓到了。 竟然也掩袖哽咽起来。 几个官差大骂晦气,又后退了几步,勉强望了望车里。 半扇门都没了,车里自然一览无疑。两个姑娘,一个大些,一个看起更小些,大的将小的半揽在怀里。虽然看不到整张脸,可那露出的半张脸却是红红白白的,看上去就好像胭脂抹多了似的。可细看之下几人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哪里是胭脂泛滥啊,根本就是脓疮四溢…… 别说娶回家了。就是多看几眼都怕夜里会做噩梦呢。 难怪那秀才说他们兄妹几人被赶出了村子,难道这姐妹俩看着到了嫁人的年纪也无人敢娶呢。 谁想娶个‘鬼’回去暖被窝啊。 “滚,快滚,拿着你这半根鞭子。赶着你这老马,快出关。不许进城……直接出关。”守城官吆喝道。 从这城门进去,左转是内转,直行绕过外城便直接出关了。 这几兄弟病成这样,自然不能入城了。那书生一听果然脸都吓白了,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官爷。我们只进城一*夜,明早就走,让我们好歹买些馍路上吃啊。”书生哀求。 守城官瞪眼。 还进城?进想住上一*夜。休想……他们的老婆娃可都在城里呢。 若是染上这病,岂不是不人不鬼的。“滚,休再多言,小心老子放把火将你们连人带车都留在这……” 书生似乎吓傻了,半晌才怔怔的回神,转身拉了老马便要赶路,突然间似乎想起他那半扇赖以遮风的车门来,又慌慌张张的抱起来塞进车中,随后扯着那十分不愿迈步的老马,挥着那半截马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消失在诸人面前。 绕过了外城,走出了诸人的视线。 萧青芫突然直起了身子…… “老子从小到大便没这么丢人过。”萧青芫好想仰天长啸。“青少爷刚才演的真好,我眼睛都看直了,若不是少奶奶扯了我的衣袖,我恐怕会穿帮的。”丛蕊抹掉脸上红红白白的改良版胭脂。据林长源说,这东西可是极好的,女人用了可是能养颜的,这么大坨大坨的抹在脸上装病,实是暴殄天物…… 听丛蕊这么一赞,啸青芫脸上神奇好了些。 “那是自然,爷从小就演什么像什么,当年想当和尚,就装成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娃……最终做了主持的关门弟子,所以说,这演戏是要靠天赋的。本少天生就极有天赋。” 丛蕊崇拜的望着萧青芫…… 这时,几个人不声不响的凑向马车,为首的自然是贺章。刚刚丛蕊和萧青芫的对话他自然听到了,心中不由得冷哼。 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有什么难的。 他们一个个不都顺利混出关了吗? 还有丛蕊刚才那说话的调子,怎么那么软锦锦的……还有那眼神,要不要那么‘热情’啊…… 贺章心中十分不悦,只得转移话题对谢珂开口。“少奶奶,属下留了十人在北辰关,余下的都进了北境,属下想了想……我们兵分三路。属下一路,林长源和少奶奶一路,赵嵩一路。然后沿着三条路前往祁镇。如果路上没有消息,我们便在祁镇外十里会合……若是谁得到爷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去寻,然后派人快马加鞭传信。虽然这法子看起来有几分风险,可是省时。爷若是……若是有危险,我们还能早些相助。” “这倒是个法子,眼下在一起未必是好事。聚在一起人数过多,目标反而太大。倒不如分开行事。贺章,赵嵩,你们可得用心寻,二少恐怕陷在哪个偏僻之处了……你们可不能错过他。至于在下,还是跟在宝姐儿身边。她是女眷,总归变数多些。”萧青芫一本正经的道,只是如果他那张脸不是黑黑灰灰青青白白的,会更有说服力的。 几人都没有意见。 从这里到祁镇有三条路,一条官道两条商道。 都是经过不同的城镇,最终都可到达祁镇。 便是齐律不在祁镇,他若想回转关门,必定也得走这三条路之一。 只是他到底会走哪条路,却是难以判断的。唯今之计,只有三条路都派了人一路向祁镇方向寻觅。 车中谢珂沉默良久,随后缓缓抬起头望向面前的三条路。 三条路似乎都有尽头般……阿律,你会在哪条路上?抑或三条路上都不会寻到你的踪迹。不,不会的。 “好。”最终谢珂轻声应道。 下面便是该分配路线了。这其实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完全可以当成撞大动,若是要细致分析,却也能分析出个子丑寅卯来……几个合计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听从谢珂的。因为不管怎么分配,都有人不甘心。觉得自己走另一条路寻到齐律的机会大些。 总之,分离在即,大家心中都知道这次分开,也许相见之时队伍中便会缺了几个兄弟。 毕竟前路未知。 而北境,已然生乱……“贺章心细,便走右边那条……我看过北境疆域图,那条路途经各镇皆是平原,并不好隐秘遗迹。几人中,贺间走那条最是合适……中间这条,便交给赵先生。那是官道,商贾最多,赵先生不妨继续当你的赵掌柜,便以贩货为由,直取祁镇,可我和林长源便走最右边这条路。这条路多山,多林,最容易藏身,并且不易被人发现。”自然,也是最难行的一条。 贺章和赵嵩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右边那条路途经的城镇虽然最少,所以被发现的机会自然也是最小。可是那条路也最是难行的,便是北境人都不喜走那路的。 可是他们又觉得谢珂说的有道理…… “我看宝姐儿安排的很好,就这么决定吧。我们这就分手……兄弟们,小心隐藏身份,必要时候,保命为重……”林长源拱手道。 然后跨上马匹,吆喝着车夫赶路。谢珂的马车缓缓驶动,直直拐进了那条最难行的路。 片刻后,贺章和赵嵩一抱拳,各自打马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那条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袭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六十四章夜袭 谢珂给自己选的这条路,确是最难行的,可在谢珂看来也是希望最大的一条。 如果她是齐律,若是突然遇险。 会往哪个方向遁走呢? 虽然遁走二字那人一定极为不喜,在他看来,这可是懦夫行径,他可是堂堂的齐二公子,哪有闪躲的道理。 他喜欢硬拼…… 可是谢珂希望他们分开时的那番话,齐律能听入耳。 她曾反复叮嘱,保命为重,却不知那人有没有听进耳中。如果是她,她会选择走这条路回京,毕竟这条路多山多林,便是有人追捕,也便于隐藏。 同时也表明,这条路其实是最为凶险的。 好在这两日没有降雪,路虽然不好走,便马车尚能通行。 林长源和萧青芫一左一右护在马车左右。偶尔萧青芫会感慨一番山中美景,而林长源必定会附和。这二人在一起,倒真的让谢珂不至于孤寂以至胡思乱想。 便这般走了两三日,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北境百姓…… 便是连林长源和萧青芫都觉得奇怪了。 北境百姓都跑哪里去了,便是闹暴动,想要脱离大魏自成一国,也不能举家都去当叛军了吧。 她们走的极为小心,一路上几十个护卫轮番探路。 可终日也未见到一个活人。“奇哉怪哉,这条路虽然偏僻了些,荒凉了些,可也不至于一个活人都看不到啊,林兄弟,你说莫不是北境连女人奶娃都上阵杀敌了?” “萧兄这话说的虽然玩笑了些,可这是北境,据说北境的女人体壮如牛,想来他们的奶娃子生来壮的和牛犊子似的。有个七八岁兴许真能扛刀扛剑呢。” 谢珂坐在车中一声轻叹。 又来了,他们二人每日不来上这么几次。便觉得日子无趣。你一句我一句的,唱念俱佳。谢珂真后悔当初没把萧青芫踢给贺章或是赵嵩。 “咦,前面似乎是个小村子。”二人又自说自话了半晌,林长源突然道……林长源话音落下后。前去探路的护卫也回来了。回禀说前面那村子有十几户人家,只是此时家中皆无人,而且看家里布满了灰尘,该是离开有段时间了。 这几日他们都是在野外露宿,这大冬天的。便是每人都带着厚厚的毡子,睡在野地,也实在不是件让人喜欢的事。 于是林长源提议不如便在村中露宿吧。 反正村中无人,只要派了人盯住进村的小路,自然可保安全无忧…… 萧青芫拍手称好,谢珂最终点头。 北境的房子都是黄土筑成,似乎建的时候掺了米汤,虽然又矮又小,便十分结实。 便是主人离开数日,除了屋中有一层薄灰外。倒是颇暖和。丛蕊快手快脚的在屋中升了火。 很快,不过能挤下十几人的小屋便布满暖意。林长源寻了块帘子,便挂在火边,将屋子一分为二…… 谢珂和丛蕊在里边,林长源和萧青芫则在外间烤火……至于吃食,他们因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些日子都是啃肉干和干粮的。便是这村子看上去似乎没有人迹,大家也不敢冒险生火做熟食,毕竟这村子临近密*林,若是饭午肉味将野兽招来便不好了。 天很快黑了。大家默默啃着干粮,没谁开口。 谢珂带在身边的都是齐律的心腹,如果朝廷让养死士,他们或许都算是齐律眷养的死士。 大家话并不多。可是执行命令毫不含糊…… 对于谢珂,尊之敬之。因为齐律曾吩咐,见谢珂如见他。林长源已将他们一行的目的相告,自那日起,诸人的目光更沉了,脸上神情更冷了。对于谢珂,自然而然的护在中间,不让她到丝毫风吹雨淋…… 在他们心中,女主子以身涉险来北境救主子爷。本就是有情有义之举……何况眼下北境动乱,虽然前几日他们走的尚算平静。可是谁又能预知敌人会不会在下一刻袭来。 敢亲赴北境,本身就是一件极有勇气之事。 所以谢珂以其行动赢得了齐律一众护卫的真心拥护敬重。这可比齐律吩咐诸人尊敬谢珂来的更加珍贵。 诸人默默用了干粮,又烧了些热水暖暖胃,林长源又替谢珂把了脉,发现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要好上太多……当初想着入北境后,一路颠簸,若再碰上麻烦,还得疲于奔命。谢珂身子又委实不算强健,可时岂不吃苦。 现在看来,也许这般跋涉一番,对谢珂自子许还有些好处。 她是因幼时落水寒毒入体,所以身子偏寒。 便是用尽了补药再辅了他的千金方,似乎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可是入北境几日,他发现她的脉相似乎越加平缓,隐隐有几分势力在身子中游走。 为何会如此,林长源解释不清。想着也许是‘经毒攻毒’。即然是寒毒,那便身在北境苦寒之中,每日里冒着风雪赶路。反倒让身子渐渐能耐得住这苦寒了。所以寒毒竟然有消缓的迹象。 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只是到底能不能因此根治谢珂的寒毒之症,林长源却没有把握,他只能说,眼下看来,似乎北境的苦寒跋涉并没有让谢珂身子更弱,反倒强健了几分。 这自然是好事。 只是想到自家二爷还是踪迹全无,还有这北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唱起了‘空城记’。林长源自从与贺章分开便绷了的弦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贺章和赵嵩都不在,少奶奶便是他的责任了,虽然有个萧青芫在旁替他分忧。 可人家的母亲毕竟是长公主。 身份尊贵,所以遇到危险,他还得兼顾萧青芫。总之,林长源觉得自己活了三十年,便没这么劳心劳肺过。 接下来如何走,他们还得计划一番。 于是隔着一道帘子,林长源开口……“少奶奶,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先安顿在这里,然后想法子探一探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属下总觉得有异……”便是搬家,也不能举村迁徙吧。退一万步,便是举村迁徙了,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是什么呢? 放着好好的屋子不要,却在酷寒的冬日领了女人孩子迁徙。 这怎么想怎么有问题。 所以林长源的意思是多留一日,无论如何也要打探出这里发生了什么。谢珂沉默半晌,最终点头。 “那便多留一日。” 她虽然心急如焚,可也明白不能自私的让一众属下跟她涉险。 这里确实有些异常,不查明总是个隐患。 她只能在心中默喊了齐律的名字,不管他身在哪里,还请他多等她一日。 这一*夜,谢珂难得不需睡在马车里,再加上连番赶路,很快便沉沉睡去。 丛蕊靠着谢珂,也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外间火依旧燃着,只是屋门紧闭,务必不让丝毫光亮透出。要知道黑夜里,哪怕星火,也足以引起注意。 萧青芫半靠在土墙上闭目养神,林长源则亲自去巡夜了,这村子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异常,可他却十分不放心。 便这样直到子时。 突然间远处似乎一阵狼嚎,呜呜咽咽的十分凄厉,瞬间吵醒了诸人……房门被瞬间撞开。林长源脸色大变的入了屋子,随后将房门拴住,又拉了屋中仅的柜子将门堵严。这才开口向帘子里明显已被吵醒的谢珂道。 “……似乎是狼群,我吩咐兄弟们就近躲进这种土房子里,这房子只有一扇门,连窗都没有……便是狼群来了,也攻不进来。” 谢珂觉得心头一紧。 “马呢?可能救下?” “我让兄弟在马匹四周点了火堆,必吓便是怕夜里有意外,所以提前布置好了,只是狼群来的十分迅速……”林长源断续的道。至于能否用火光驱走饿狼,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屋中突然变得十分安静,似乎几人连呼吸都停滞了。 突然间,门被什么东西从外大力一撞。 哐的一声响,门板颤了颤。 不仅是林长源,萧青芫也变了脸色,二话不说的起身用身子ding住柜子,以期护好房门。 撞*击声越来越频繁,伴随着狼的呼呼喘气声与嘶吼声,几乎下一刻便要破门而入。这种恐惧谢珂从未经历过,便是上一世再凄惨,也从未与野兽这般近距离的对峙过。 那扇门板看上去着实称不上结实……几下撞*击下来,门板上竟然隐隐带了裂缝。 “少奶奶,怎么会有狼?”丛蕊抖着声音问道。便是再性烈如火,与群兽对峙,都难免生惧。 何况此时她们明显被困,出不得退不得。“周围多山。恐怕野兽也闹了灾荒。”到了这个时候,谢珂竟然还能平静的回了丛蕊的话。 萧青芫百忙之中回首望向谢珂。 那道帘子早已挑起,他清楚的看到一个小姑娘抱膝坐在毡子上,一双眼睛却是晶亮晶亮的,恐惧似乎不能吞噬它,望着那双眼睛,萧青芫竟然觉得全身有了无尽的力气…… 一群饿狼罢了,有甚好怕的。 便是门被攻破,他手中还有剑。 总不会让狼仔子讨了好处便是。 既然当初与小丫头相遇,便表示有缘……他自然不会眼睁睁看她喂了狼。 何况那场他隐约预见的大灾,还要靠小丫头来解呢,她啊,可是个福将呢。[加更,么么哒,谢谢亲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救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六十五章救援 情况十分紧急,至少在丛蕊看来,她们随时会有葬身狼口的可能……丛蕊真的很想哭,她想替自家少奶奶流泪。 一路跋涉,经历了多少磨难,好容易离二爷近了些,可如今却被狼群围在这方寸之间。难道自家姑娘受的苦还不够多吗?还要愣生生把小命丢在这里吗? 丛蕊身子抖成一团,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惊的,不过自家少奶奶倒是镇静的很,即没惊呼,脸上也不见怯意。“少奶奶,奴婢怕。”丛蕊抖着声音道。 谢珂握了握丛蕊汗湿的手,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木门。 木门虽然厚实,可似乎也架不住狼爪这么一个劲的抓挠,眼见着木门已经有了裂纹……突然间,随着一声狼嚎,下一刻,随着几道裂纹,一只带着利刃般的狼爪竟然破门而入……林长源惊呼,萧青芫挥剑去砍。 一片血色中,狼爪落地。 那只受伤的狼似乎哀嚎着退去,可是下一刻,又有爪子从坏洞中伸进。 而且速度奇快,那爪子也不停留,只轰然挠向破洞之处。 一抓便撤,萧青芫的长剑慢了一步,只扫下几根灰色*狼毛。 紧接着,那狼瞅准时机,再次重复刚刚那个动作。好在这次萧青芫眼急手快,又一剑砍伤了狼爪。只是前狼去后狼来,而且因着木门坏了个洞,不仅狼嚎声音听的更真切了,从那洞中带隐约能看到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着实吓人的很。 丛蕊身子抖的更厉害了,至于谢珂。 她不怕吗? 不,她怕极了,可是怕有什么用,如果软好手脚,不仅没有丝毫用处,还成了累赘。所以她强撑着,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的望向木门。 一双双绿色的眼睛闪动,似乎因为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狼群越发的躁动起来。 而且有隐隐的腥甜之气飘进屋中。 谢珂心中一凛,此时谢珂甚至是庆幸的。庆幸选择在村子里露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前几日她们并没有碰到狼群,可也只有‘侥幸’二字。若是在荒郊野外碰到,无遮无避的,她们岂不沦为狼群戏耍之物。 现在想来。老天也算眷顾她。 萧青芫伤狼的举动似乎更加刺激了狼群,也许是血腥之气让狼的兽性大发…… 总之,门外嘶吼声不断。 又一只狼似乎连头都探了进来,萧青芫正在挥剑去攻。一个稳稳的声音却在他身后扬起。 “用火攻。”狼群越发的躁动了,谢珂虽然没有经验,便本能的觉得兽类该是畏火的。眼下吓退它们,要比砍伤了它们的爪子更能起到震慑作用,毕竟伤了一只,另一只迅速补上。也不知道屋外有多少只狼。 萧青芫眼睛一亮。 真是关心则乱,他竟然杀昏了头。外面的又不是人,如果是人,他这一剑一个自然十分有震慑作用,可外面的是狼啊。 这东西本就戾气十足,再加上血味的刺激。 “言之有理。”百忙之中,萧青芫不忘附和,随后转身从火堆中抽出一根小臂粗的木柴,在那强行挤*进的半张狼面上狠狠一压。 一样是嘶吼,可这声音明显更加凌厉。 那狼连疼再吓,哀嚎着退去。毕竟是狼,便是比牛马聪明些也是有限的。这般火烤了几次,那坏了一个洞的门板终于不再有狼爪冒出了。 听声音,似乎屋外的群狼也明白它们占不到便宜。转而去围攻别的屋子了。 林青芫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与林长源对视一眼,随后望向谢珂。小小的守室,那姑娘与婢女相邻而坐,那个平时胆大嘴利的丛蕊此时便像大病一场似的,身子半倚着谢珂。可谢珂脸上神情却十分镇定。 在火光的映衬中,除了显得有些苍白,倒看不出旁的异样来。 小姑娘,年纪不在,胆色却是不小,刚才那阵仗,便是他和林长源都有些腿软,生怕一个防守不住,被群狼闯进来分食了。谢珂却还能平静的提醒他用火攻。 真是个出人意料的小姑娘。 “等到天明,狼群或许便会散了,只是这路……看样子也不能乱走了。我觉得这村子无人,恐怕与这狼群有关……莫不是举村出逃?”林长源拧眉道。他和萧青芫依旧一左一右的压着距子守在门边,以防狼群玩什么狡猾的招术。 “逃?能逃去哪里?走的再快,能有狼群快?好在我们昨夜在这里露营,若是过村而不入,恐怕齐齐喂了饿狼。”若是在野地上,百十个人遇到群狼,便是拼了性命,恐怕也难以保命。 好在他们个屋子遮掩,并没有直面饿狼,要知道狼这种东西凶起来十分厉害,便是功夫高强的,也架不住群狼围攻。 听罢萧青芫的话,林长源叹气。 与其遇到这样一群狼,他倒宁愿遇到北境乱军呢。 好歹能装个商贾蒙混蒙混,可是狼?如何交涉……难不成要真的把这村子当据点,夜夜与狼拼杀一场? 可是若是上路,难保狼群不会尾随偷袭,狼这种东西其实十分狡猾…… 现在他们可以说退无可退,进无可进。不管是后退还是前进,有饿狼环伺,便是满身功夫,此时也施展不出。 在进*入北境前,林长源想过诸多险情。 遇敌,暴雪,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他心中都有应对的法子,可就是没想过会被野兽惦记上。二人皆沉默起来,他们都算有些经历的,一般的困难自然难不倒他们。不管是林长源还是萧青芫,都不是整日混吃等死的富家少爷,若是与人斗,他们或许能想出十个八个法子来,可是与兽斗? 谢珂也在沉默中苦思。 上辈子别说如何对付狼了,便是家狗,她都没见过几只。说起来也当真是世事无常,未出嫁前,她便是想出垂花门都是件难事,得去请示长辈,便是被允也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诟病,可嫁了人后,她在家中统共也没住几日,反倒整日在外。 也就是齐律那样的性子给容了她,换个计较的。 被休被弃都有可能。 装疯卖傻的出关便罢了,现在连野狼都来凑热闹……她当真心急如焚,心中那种焦急无法对人言语,她总感觉齐律似乎在哪里‘呼唤’着她。她恨不得生了对翅,便笔直的飞向祁镇。而不是将时间都耗在路上,现在便是她想快些去寻他,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她清楚不能莽撞行事。 她担负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还有几十个属下……她不能因着一己私利而置几十条性命于不顾。 可要等多久? 要将所有的狼扑杀殆尽才能再次上路吗? 谢珂还没想出个头绪来,突然屋外又一阵声响。眼看着再有一个时辰便天明了,林长源苦着脸从那坏了的门板向外看。 他不动声色的望了许久。最终脸色沉重的回头望向谢珂…… “少奶奶,似乎有生人,那些狼……也不见踪迹。”林长源话音落下,门被叩响,门外是他们自己的人。“头儿,青少爷,有人来救我们了,据他们说……他们每年到这时候都得去山上避过兽患,说是一到这个时候,豺狼虎豹的便出来做恶。而山上有个洞xue,入口在悬崖绝壁上,能躲任何虎豹……属下对他们说咱们是从北辰关过来的商贾,是专门贬粮的。” “少奶奶,属下去看一看。”林长源最终沉声道。 随后也不必谢珂点头,把柜子移开,把门开了条缝隙,便闪身出了屋子。 萧青芫一直从洞中眺望,渐渐的,东边天际露出霞光,终于能看清屋外走动的人影了。 “猎户打扮……每个人都牵着三五只狗。狗的个头儿与昨夜的狼崽子有的一拼。看样子该是它们听到动静带了恶犬来查看。有这些狗在身边,便是狼群也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昨夜我们一番厮杀,狼群终于不敌,败走。”萧青芫自顾自的解释给谢珂听。 谢珂是辩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对之处的。 毕竟自入了北境,除了选择这条最难行的路,一切都由林长源安排。 她能做的唯有不成为队伍的累赘。此时听完萧青芫的话,也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该忧心。“……据说北境有的地方一到隆冬时节,野兽便因缺少食物而袭击村落,看来这里便是了。若是真如他们所说有个能避开兽群的山洞,入口又在高处,兽类无法涉足,倒是能省了不少伤亡。要知道昨夜是遇狼,若是虎豹的结群而来,应对起来更麻烦。便是日日提防,也难保野兽伤人,所以我倒有几分相信他们的话。宝姐儿,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北境百姓大多还是淳朴的…… 暴*乱的毕竟还是少数。再说这里地处偏僻,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暴*乱之事。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相信他们的。至少要向他们打探一下如何继续前行。他们敢在夜里来救咱们,自然是有依仗的。若不问出法子,这路我们是没法继续走的。”萧青芫这番话倒真的说到了点子上。[第一更,今天晚上会把我家齐二放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是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六十六章是他? 萧青芫话音落下。】林长源叩响了房门。 “少奶奶,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些人确是这村子的村民。以前他们倍受野兽侵袭,便是防备的再严密,每年也会死人,后来有猎户在半山腰发现一个山洞,于是便在冬天之前将粮食运进去,一村之人都住在洞中,直到第二年雪融,野兽回转山林深处才会下山回村。” “我对他们说我们是商人,来北境以物易物。他们很感兴趣,想要用兽皮和一些山货换我们的粮食。属下觉得他们可以相信,何况我们虽然人数不占优势,可都是高手,昨夜狼袭发现的及时,兄弟们虽然都在屋中固守无人伤亡,可是马匹却折损了大半,那些粮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子全运走了。” 他们带的粮食虽然不算多,可相对于贫瘠的北境,还是看了让人眼红的。 这粮食本就是为了掩护身份所用。 大批的粮食都被谢珂安排暗中隐藏在北关辰附近,在未寻到齐律之前她的布置自然会有所变动。 原指望着靠这些粮食可以安抚北境百姓,防止暴*乱发生,却不想一切似乎依旧如前世那般……谢珂有些晃神,被丛蕊扯了几下衣袖才反应过来。 “一切由林先生安排……” 林长源应了,转身去和那些北境人商量如何以物易物。萧青芫笑笑,满眼的赞赏之色。他喜欢谢珂这种办事毫不拖泥带水的决绝。 而且她还该强悍的时候极强,该柔弱时柔弱。像刚才这样该当机立断时立马当机立断,便是他处事恐怕都无法像她这般……有风度。是的,风度,这词用在一个姑娘身上虽然有些奇怪,可在萧青芫眼中,谢珂却是个行事有风度的。 不管对属下还是齐律,她表现的都极其有分寸。这种分寸可不是一般姑娘能把握好的。 就像刚刚,她一句:一切由林长源做主。看似将身家托付。实则那句话于林长源来说,却是十二万分的激励。林长源哪怕拼了自己的小命,也必然会将事情办妥。 所以他说谢珂是员福将。 你看明明被狼群围了一*夜,可是他们一行人没有一个受伤。而且想要寻的答案自动跳了出来。 也许这份福气真的能过继些给齐律呢。 “既然安全了,你们主仆还是睡一觉吧。我便替你们守着门。”萧青芫眼见着两个姑娘面容憔悴,难得言语中没有逗趣的道。 谢珂点点头,丛蕊起身将昨夜挂的帘子拉好。 这才服侍谢珂合衣躺下,丛蕊便歇在了谢珂身边。说实话,她昨夜真的吓坏了,她甚至与其葬身狼口,她宁愿夺了萧青芫的长剑自尽……一切的危险都只为能在这条路中救下二爷。可是……“少奶奶,你说二爷真的会选这条路吗?”这条路实在太险了,好在他们运气好,正好在狼袭之际露宿在这个无人的小村,若是在野外,岂不尸骨无存。 可是二爷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四爷的信中可是说祁镇突然暴*乱,然后二爷生死不知。便是勉强逃了出来。身边也必定没几个护卫了,如何会选这样一条危险之路? 谢珂点点头。 “会。”随后小声却坚定的道。 她了解他,如果能出祁镇,他必定会走这条路的。 便是这个念头让她咬了牙也在坚持。至于她为何断定齐律如果逃防祁镇会走这条路线后,又让贺章和赵嵩走另两个路去寻。 自然是已百密了,自然不能再有一疏。 何况人数太多,在这里也许并不是好事,反而会引人怀疑,毕竟一个贩粮的商队罢了,怎么‘雇’的起一百多个身手不俗的护卫。那才真是yu盖弥彰呢。丛蕊是不知道自家少奶奶怎么能这么坚定。可不管少奶奶说什么,总是有道理的,而且从不会错。所以她也坚定,她们继续前行。一定能寻到二爷。 昨晚又惊又怕,谢珂主仆这一睡便睡到了晌午。 谢珂睁开眼睛的时候,屋中还燃着火,可是萧青芫不见了,这时候丛蕊揉着眼睛起身。“怎么没人了?青少爷呢?”随后动作手脚麻利的爬起来,给谢珂梳装。自从进了北境,谢珂一直粗布衣裙外加姜黄脸,总之以前的十分颜色祛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的谢珂,也就是细看之下眉眼清秀,只是这清秀的眉眼配上那像是久病缠身的脸色,着实算不得出挑了,林长源不仅擅医,这亲手熬出的‘姜汁’也是不同凡响。 收拾妥当,丛蕊出门寻人。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丛蕊便一脸喜色的回来了。 “少奶奶,林先生和青少爷都决定上那个北境人藏身的山洞去看看……” 谢珂脸上神情不由得露出疑惑之色。丛蕊继续道。“那北境人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说了好半晌,林先生的青少爷才听明白。他们五天前也救了一批人,据说是个‘很棒的猎手’说是徒手能将一只头狼撕成两半,只是那人似乎先前受了伤,他的属下一个个伤势也不轻,所以对敌狼群时才落了下风, 细问之下,得知那队人马的主事者是个‘很美”的人。林先生怀疑也许他们先前救下那批人,是二爷及其属下。” 谢珂的神情由惊到喜,甚至是身子都有些轻颤。 不能急,不能急,也许并不是齐律呢。 她运气怎么会这么好,进北境数日,没遇到一个北境百姓,昨晚遭了狼袭,又逢有人来救,而且搭救之人还正好救了齐律。 这怎么听都有些牵强了。 她不能因此失了分寸,太多的期盼若是被打破,会让她一蹶不振的。虽然心中压抑着,可谢珂开口的话还是透露出几分急迫来。“……青少爷也觉得对方可信?”虽然她看不透萧青芫,可这不妨碍她认为萧青芫是真心助她一臂之力的。 先不说其母产玉阳长公主,便是他一路上任劳任怨,而且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有意无意的护在她的身前。 她便该信他。 “是,青少爷感觉对方并不是奸邪之人,似乎是个以打猎为生的小村落。青少爷说咱们选的这条路,多是这样的小村落。他们多数还是淳朴的。如果他们有坏心,也便不会冒险来驱走狼群了,他们完全可以在远处等着狼群将我们的马匹都吃掉,再围我们四五日,那时我们不死也没有反抗之力了,可是他们没有,所以青少爷说他们是可信的。” 谢珂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对方有歹意,袖手旁观,待他们和狼群斗得两败俱伤时,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可是对方黑夜冒险来援,说明对方并不是坏人。 既然林长源和萧青芫都认为对方可信,她没理由迟疑。何况也许齐律还在他们那里……便是对方有可疑之处,这‘虎xue’她也是要闯的,不验明正身,她如何能甘心。 谢珂吩咐丛蕊快些收拾行装,她想早些见到那人,早一刻证明那人是不是齐律。若不是,她也好快些上路,齐律不能等而她不想等。 只是谢珂吩咐完,丛蕊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而且神情间似乎颇有几分犹豫。“……还有什么事?” 见丛蕊这表情,谢珂就知道她有话要说,可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通常这时候丛蕊说出的话,一定会与刚才的话形成一个天大的转折,果然,丛蕊下一句话几乎让谢珂站立不能。 “……那人还说,他们村落的最漂亮的姑娘要嫁人了,嫁的是……‘最棒的猎人’。所以他们才连夜赶回洞中,途经附近才正好帮了我们。他们说这里的习俗是要当着所有村众的面行礼。这样神明才会祝福新人。”这话是丛蕊偷听来的。她本来不想说,因为还没证实那人是不是自家二爷。 可是想到自家少奶奶一路跋涉,几乎是拼了命来救二爷。 若是二爷真的在这蛮荒之地,娶了人家‘最漂亮的姑娘……’那少奶奶岂不伤透了心。 少奶奶这番辛苦又该如何收场。 谢珂怔了怔神,好半晌才将丛蕊的话一句句理解清楚。这村落中‘最漂亮的姑娘’要嫁给‘最棒的猎人’,听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只是,如果那是人齐律,谢珂觉得心情突然间糟糕透了。 心中似乎有股戾气,却又发作不出。 理解提醒她,还未证实,所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可是心情却难以抵制的低迷起来。 她不远千里来寻他,可他也许马上要和这里最美的姑娘成亲。谢珂啊谢珂,你当真是……傻的天上有地上无了。 不,她不信。她们曾发过誓,要彼此相信的。不过分开月余罢了,他怎么会变心。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刚刚真是一叶障目。 那人是不是齐律还未可知,便是他……她想,他一定是有苦衷的,那些北境人不是说他受了重伤吗?也许一切并非他甘心情愿。 她不能先乱了心。“丛蕊,告诉林先生,尽快启程。”她要亲眼去看一看,是不是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求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六十七章‘求娶’ 上山的路十分难行,即泥泞路上又总有断枝怪石拦路。总之,若非凭着心中迫切得知答案的期望,谢珂真想调头便走。 此时谢珂心中的感觉十分奇怪。 即想快些见到那人,又想索性带队继续北上,她知道这是她太过于患得患失了。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一旁丛蕊搀扶着她,林长源和萧青芫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余下十几个护卫警惕的四望,生怕会有什么兽扑上来偷袭。 相比他们,那十几个北境人与他们呼喝的狗队则轻松多了。 望向谢珂的目光也带着好奇与几分鄙夷,似乎觉得谢珂这样的小体格,着实是没必要上山。不就是用山参和兽皮换粮吗?何必带个女人上来,即麻烦又担误时间。 好在这几个北境人虽然有些不耐,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心中其实也ting疑惑的,这被一堆男人护着的姑娘长相倒称不上难看,至少浓眉大眼的,只是脸色十分难看,看上去便像病痨鬼。 他们北境女人各个身强力壮,十五六岁的大姑娘能扛起一只半大的野猪走上大半个山头。 像那被护在中间的姑娘那样的小身板,在北境是没人会娶的,恐怕生下的娃都弱的跟小羊羔似的。他们喜欢xiong大臀圆的女人,即好生养又能多做事。 不过据他们说,他们是关里来的,他们听村长说过,关里的世界十分奇怪。 女人生下来便不许出院门,更别提见到外姓男人了。据说有个叫‘名节’的东西十分厉害,若是坏了一点,也许女人就嫁不出去了。自然,身在北境,而且自幼长在这山林。他们是无法理解这些规矩的。 女人生下来就是被男人看的,看中了娶回家。 生娃暖被窝,还能操持家务照顾年岁大的爹娘…… 而且在他们这里,也没谁会像护那姑娘似的护着北境女人。他们的女人像男人一样强壮。有的甚至有独斗一匹饿狼,根本不需要男人保护。 所以他们十分不屑于那姑娘被男人护在中间,而且生的那么又瘦又小的…… 那身粗布衣服把她遮了个严实,便是小手都没露出丝毫来。 他们自然觉得奇怪了,于是不上得多看了两眼。可那些护在她身边的男人却像狼似的,露出领土被侵占的眼神……真是怪之又怪,还有那个姑娘,似乎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便那么淡淡的用眼睛扫向他们。 然后,十几个小伙子不由得齐齐低下了头。 倒不是这姑娘的眼神多伶俐,相反的,那眼神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轻视。可偏生那双圆圆的眼睛极黑极深邃,便是连那姑娘灰败的脸色似乎也瞬间变得无足轻重了。 这姑娘…… 真奇怪。 谢珂一行人可不会在意几个北境满身狗腥气的壮小子会怎么看他们。北境人看不惯他们,他们还看不惯这些北境人呢。 好好的与狗同吃同睡,虽然这狗救了他们。可是这事还是让林长源等一众在齐府好吃好喝的护卫们难以接受。便是林长源一路上也紧蹙着眉,若非为了自家爷,他们又何必劳师动众。只求那人真是自家爷,这番辛苦也算没有白废,只是如果自家爷真的娶回一个北境壮女当侧室?老天还是降个雷劈死他吧。与这些北境男人说了几句话就险些要了他半条小命,若再整日看到一个北境女人,他不想活了。 再说,少奶奶怎么办。一路行来。任劳任怨,将苦都强行咽进肚子里。这趟北境之行,哪里是姑娘能受的。可少奶奶生生受了。 而且自始至终,都是信念最坚定的那个。她坚信。她们一定能找到爷。 现在便是找到了……这事情要如何收场?林长源突然十分心疼身后那个明明一步一踉跄,可却一直咬了唇,愣是不吭一声姑娘…… 他想,若是自己下毒把爷的妾室毒死,爷会不会将他扭送衙门呢?这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足足从晌午走到日落,诸人面前终于出现一面绝壁。】 北境壮汉中。一个看似小头目的人上前。“到了,那里便是我们过冬的山洞。”那人遥遥一指,借着薄薄的暮色,几人抬头望去。大约他们头ding十丈左右的地方,果真有个黑漆漆的洞口,那北境汉子说完,一声轻啸,片刻后,洞中同样传来一声啸响。 随后一个黑不溜丢的东西缓缓降下。 那东西越降越低,谢珂一众人才终于看清,那是个用藤编成了筐,大小能够装下三四人。筐的四周绑着藤条…… 那北境汉子指向藤筐。 “身份贵的先上。”这是他们遵从的规矩……身份尊贵的?自然是谢珂为首了。 只是林长源望了望那筐。“还是属下先行吧。”随后轻声对谢珂道……一旁萧青芫也沉默的点头,觉得让林长源先去探一探更合适。就在林长源要迈步进筐之时。 那汉子又开口了。 “谁先上,谁说了算……”几个字,林长源抬高的腿又缓缓放下了,若是旁的事,他倒可以代劳,毕竟自家少奶奶并不喜欢抛头露面。可事关自家爷,他不敢擅做主张。那汉子打量几人,最终目光定在谢珂身上。 “……不敢?”不敢两个字并非问句,而是陈述。 这是挑衅,林长源眼神变了,一旁的萧青芫也暗自戒备。却见谢珂伸手拦下了林长源,随后轻声回道。“有何不敢?”随后一步步走向那藤筐。 先不说那藤筐看起来黑乎乎的,借着几许余晖,能看到筐的四壁腕大的缝隙,想来这筐底大概也是如此。便是这晃晃悠悠的被吊上去,谢珂心中便一阵乱跳。她觉得自己的腿似乎有些软。可想到也许齐律便在洞中,此时她若胆怯了,必然被人轻看。 她知道北境的女子,多是生的高大粗*壮的,她这样的本就不讨喜。 若再加上矫情胆怯,若齐律真的在上面…… 她可真的要将他的面子丢净了。她谢珂从来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便是几乎吓破了胆,她迈步进筐的动作还是做的稳稳的,脸不白气不喘。 “少奶奶。”林长源轻呼,他不愿谢珂冒这样的险。 大不了他上去看一看是不是自家爷。若是。他想法子带爷离开便是,若不是,少奶奶便不必冒这样的风险了。 “没什么,便当长了翅,可以不必用腿便能飞起十丈来便是……”谢珂低头看了看脚下。果然透过缝隙能看到满地的碎石,她小心的选了个编个密些的位置,生怕走到半途,自己的脚从缝隙中掉出来,那别说面子里,便是连里子都一起丢了。 随后才浅笑着开口。 她发觉只要心中想着齐律,一切的困难都算不得什么。 哪怕他真的要娶个北境蛮女,其实也比他性命堪忧要好,她宁愿他背弃她,也要他好好活着。 也许女人都是傻的。哪怕再聪明的女人。如果心中装着一个男人,也会变成世上最傻的人。她心中甚至隐隐有些庆幸,庆幸这些人救下他,哪怕代价是他必须要娶了这个部落中最漂亮的姑娘。 心情的变化只是一瞬,真可谓是一瞬天堂,一瞬地狱。就在跨进箩筐的前一刻,她还满心痛楚,想着自己命运多羁,连着两世被男人所弃。 可是与她的伤心相比,他活着才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 哪怕。她会心碎。 见谢珂脸上神情轻松,林长源松了一口气,一旁萧青芫也缓缓放开暗中握了剑柄的手,随后二人翻身上筐。 那北境汉子见三人都上了筐。又一声长啸。 随后,绑在藤筐四周的藤条缓缓绷直,藤筐缓缓离地……谢珂身子一晃,好在左右有人相护。这种失重的感觉只是一瞬,可足够让谢珂觉得惊心。 前世她始终身在内宅,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可终究没吃过什么苦楚,哪怕权氏诸人不喜她,在吃食上也未苛责过她。 今生她更是自幼娇养,不管在谢氏楚氏还是齐氏,都被娇惯着……比起父亲和小舅舅,其实齐律更加纵容她。就像他以前说过的,他娶她,却不希望折断她的翅膀。他喜欢眼神中带着自信的谢珂。喜欢大福泽寺深夜救下她的谢珂,喜欢不顾一切追上他的马车,劝他勿做后悔之事的谢珂。总之,谢珂在他眼中,便从来不是个听话的姑娘。 可是他喜欢。 可一切的一切,似乎也没有今日来的惊险。 狼群围攻;马匹失之过半;与北境以粮易物;再加上听闻他们几日前救了一队人……一个‘很美’的伤者,而且功夫似乎不弱,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齐律。直到她此时身在藤筐中,将安危完全交付这些只相识一日的北境人。 为了齐律,她真的一次又一次的做出让人瞠目结舌之事。 可是此时,身在半空中,谢珂的心情却是数日来都没有过的平静…… 她平静的告诉自己,若是那人真是齐律,她要先庆幸他保住了性命,若不是,她也坦然接受,然后继续北行便是…… 藤筐到了半途,突然顿了顿,林长源道了句‘失礼’然后扶稳谢珂,下一刻,藤筐突然骤降,一瞬间,只有呼呼的风声传进耳中,似乎敲痛了耳膜。 萧青芫‘刷’的摆出长剑,瞬间出手,将剑用力刺进一旁的山壁,随着一阵火花,更刺耳的嘶呱声传来。 林长源也瞬间变了脸色,扶了谢珂手臂的手不由得加力。 二人的动作都是瞬间完成,几乎称得上电光火石……突然间,藤筐一顿,林长源低头去看,离地仅有半尺余。“这是什么意思?”林长源冷声问道,刚刚那个指挥的汉子闻言上前,将三人脸上神色尽收眼中。 最后目光停在谢珂身上。 三人中,竟然是这个小姑娘最是面不改色。 这让他诧异,同时对这位看起来极弱,可是路上却十分坚毅的姑娘生出几分尊敬之意来。 想来村长所言不假。北辰关里的姑娘,当真十分与众不同。 “这位姑娘,在下是除了村长,村里最有本事的猎手……我还没有娶妻,不知姑娘可否许了人家?在下愿意以十张熊皮为聘礼,迎娶姑娘。”虽然看着弱了些,可是性子强悍,那张脸虽然脸色不够好,可是眼睛生的极为漂亮。 这汉子这番言语,极为出乎几人预料。 刚才这藤筐半途落下明显便是对方故意施为。现在他又出口诋毁自家少奶奶,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欺人太甚,如何逗*弄我们是何意?”林长源是个好脾气的男人,一般时候他总是笑眯眯的,可此时,他凤眸冷厉遥望向那北境汉子,似乎下一刻便要扑上去将他撕碎。 那汉子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这小姑娘可是这一群男人的主事者。 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凭一已之力,可以降服一众男人。 “兄弟误会,这是村长定的规矩,胆小者,我们是不收留的。”那汉子见林长源似乎要动真格的,赶忙解释。 随后又望向谢珂……“如果娶你要赢了他们每个人,我会努力的。”轰…… 不止是林长源,便是萧青芫也暗暗握了握拳,把关节握的噼啪做响。谢珂反倒镇静了下来,因为她从这汉子眼中没有看出恶意来。也许真如他所说,这举动是他们村长定下的规矩,而后面的话。 她是不是理解为,她被人欣赏了。 于是谢珂拦下暴怒了林长源和一幅想和这男人拼命的萧青芫。“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已经嫁人了。” 声音又轻又柔,这北境汉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姑娘虽然貌不惊人,可生了幅好嗓音。说起话来像唱哥,声音软软的,似乎还带着甜意。 只是下一刻他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嫁了人?这么小的年纪。真可惜,他是真心觉得这姑娘不错,所以瞬间动了娶妻的念头,要知道村里有几个姑娘都争着要嫁他的,他都没有点头。与那些姑娘比起来,这个北境姑娘生的又小又弱,可他竟然动了成亲的念头。 这姑娘,是不是天神派下来的,所以带着魔力。[加更,四千字,我今天写了一万字。爪子疼了……齐二没写到,抱歉抱歉,下章肯定能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潜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六十八章潜入 那北境汉子憨憨的抚了抚头,虽然觉得这么又瘦又弱的姑娘嫁了人十分意外。 不过他们北境人讲究的便是缘分。 既然遇到了,那便是有缘,于是他挠着头道。“那就等你休了夫后再嫁给我。” 这话一出,谢珂这边简直绝倒一片……不管是筐中的几人还在刚才与北境驭狗汉子对峙的十几个护卫,都用看怪物的目光看那北境男人。 那男人以为这目光是……崇拜,于是ting了tingxiong膛道。“你们关里的男人挑女人,我们这里是女人挑汉子。好女人都要嫁三五个男人的,这有什么稀奇,这位姑娘,不管你什么时候开口,我都会娶你。”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谢珂听的。 谢珂也有些傻了,倒不是吓得,而是惊的。 有所谓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国,这相隔千里……都不是一个世界了。 谢珂勉强笑笑,还是道了句‘多谢。’那汉子似乎十分喜欢听,黝黑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 看起来倒有那么几分憨厚讨喜。 那汉子再次长啸一声,这次上面的人倒没有为难谢珂三人了,藤筐很是顺利的直接到了洞口,然后被同样北境打扮的汉子拉到洞中,林长源扶着谢珂出了藤筐。 藤筐再次放下,去接谢珂的护卫和北境汉子与他们的狗…… 看这一次三四人的样子,恐怕还要许久。好在下一次上来的便是那一脸憨意的北境汉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长源总感觉这人只要望向自家少奶奶,那黑脸就会一暗。因为那人生的黑,他实在看不出那人是不是脸红了,可不管他脸红不红,林长源都觉得夜长梦多,还是快些证实那人身份,然后带着少奶奶离开的好。 他现在倒觉得面对兽潮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的。 毕竟野兽可不会开口向少奶奶‘求亲’…… 这若是被二爷知晓,自己的脑袋也不知保不保得住。 “村长住在最里面。那个受伤的猎手也住在村长家……”那汉子开口,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对谢珂道。“我叫达亚。”说完转身便在前面带路,看那样子,倒像是害羞了。 林长源和萧青芫面面相觑。最终齐齐搓了搓手臂。 实在忍不住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北境也太奇葩了,明明七尺高的汉子,怎生像个小媳妇似的,说一句话都会脸红。 明明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反倒生的五大三粗,看他们的目光毫不顾忌,甚至有几个女人明目张胆的表示出对林长源和萧青芫的‘兴趣’来,甚至有的直接出手拉扯…… 便是那十几个冷面护卫也成了抢手货。 据那个达亚说,他们这里的女人都是如此,看中哪个男人,便直接往帐子里拉。 若不是碍于对方是北境人恐怕不管是林长源,萧青芫还是那十几个一身冷意的护卫,都要齐齐抽刀了。 “少奶奶,这里不能久留。”再次把一条几乎与他小腿一样粗的女人手臂甩开。林长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悄声道。萧青芫狠狠瞪了林长源一眼,心道这还用费话,自然是快刀斩乱麻,看看那人是不是齐律。如果是,带了他赶快离开。 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他们要离开恐怕也得颇费一番周折。 不过好在北境人虽然蛮野,但还算守规矩。只要男人表示拒绝,那些女人虽然有些不甘,可倒没有继续纠缠的。 至于男人…… 这山洞似乎是狭长的,每隔几丈但有个凹进去的孔洞。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后天挖出来的……而每个‘洞’好像就是一户人家。 通常屋中都有个粗*壮的女人,可是却有两个男人,有的洞中,男人似乎更多。 谢珂只粗粗一扫。额头便浸出汗来。她虽然觉得大魏女子规矩过甚,而且毫无地位可言,便是出身高贵的,若是夫君想要娶妾纳小也是毫无办法的。她心中也曾希望大魏女子活的可以自在些。 可若是‘自在’成北境这个样子。 谢珂也只有抹汗的份了,所以说万事万物都讲个‘度’字。】 达亚见谢珂一行人一脸戒备,一副蹑手蹑脚的样子。不由笑着道。“你们放心,她们没有恶意的。我们这里地广人稀,祖辈都是放牧为生,可最近几十年,牧草没有以前肥美了,很多人便建了房子,一年四季都住在这里。只是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兽潮来袭。 开始我们也死了很多人。 后来发现这个山洞,里面很大,足够住了全村的人。 村长但决定冬天搬来这里,别看很黑,可是暖和。不用烧柴夜里都不冷。 那几年死了很多男人,没有男人,女人就生不出孩子,村长说没有孩子我们村子便要毁。而且女人不能都和一个男人生孩子,那样生出了的孩子弱的跟小羊羔似的……为了生孩子,女人就得多找几个男人。 这都是为了村子好。 我看你们的护卫一个个虽然不够壮,可身体都ting硬朗的,不如就帮帮我们村子,随便挑个看顺眼的女人……”达亚这话说的十分平静,可这话听在谢珂一行人耳中却如在耳边生生炸了个响雷。 子嗣大事在大魏那是天大地大的事。 在这里却这般随便…… 听达亚的意思,只要护卫们点头,便可以和这里的北境女人共度良霄,如果运气好,还能留下子嗣。 林长源赶忙开口阻止达亚继续开口,再说下去,就更加难以入耳了,也许这在北境不算什么,可自家少奶奶那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十五年都娇养在深闺的,这话实在荼毒人的很啊。 可不能再让达亚继续荼毒了。 若再让他开口,恐怕光砍他的头二爷都不会解气了,非得将他五马分尸不可。“多谢达亚兄好意,我们兄弟都喜欢小鸟依人的姑娘。”言下之意,对于北境的粗*壮女人,他们真是提不起丝毫兴致来。达亚也不气,只是觉得谢珂一行人十分没有眼光。 女人这种东西,自然是蛮野些的更有意思。 说话间,终于走到了洞的尽头。 顺着火光,谢珂看到一个比普通洞口大了足足一倍的洞口,洞口左右插着火把,洞里也燃着一堆篝火。 而一个半老汉子倚在火边一幅悠闲样子。听到声音,那人缓缓起身。达亚见此迈步上前。 “阿叔,我把他们领来了,他们有粮,几大车的粮。想和我们换些山参和兽皮。” 那人缓缓起身,望向谢珂一行,微微蹙了眉。“怎么还带个女人回来?”达亚回道:“那女人是他们的头领。”这次,那半老汉子终于正眼看了看谢珂,一看之下面带失望之色。谢珂也不气,她算是清楚北境男人的审美了。 粗*壮好生养的在他们眼中才是美人。 像她这种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按了达亚的话说,连头小羊羔都换不来。 “老人家好。”即使不被人所喜,谢珂还是笑呵呵的开口打了招呼。即在北境,那些妇德矜持也便不必讲了,因为北境人压根不理会那一套。 那半老汉子点点头,觉得面前这女人虽然‘丑’,便好在胆识还不错,而且ting懂规矩的,村里的人可从没这么规矩的向他问过好。“好说好说,你们想换多少山参?多少兽皮?” 谢珂笑笑,后退一步,随后示意林长源上前。 林长源脸上也带了笑,虽然觉得没必要和一个野蛮村落的小头领这般讲礼貌,但在人家一亩三分地呢,而且又置身人家藏身的洞中……刚才一路他可是看过了,这村子也就百十口人。而且似乎女人和孩子占了半数。所以打起来完全占优势。 不过还是和气生财…… 若是他们救下的真的是自家二爷,这村落可是二爷的救命恩人。他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老人家看着给吧,我们的马匹被狼咬死了一半,那些粮本打算贬到北境祁镇的,据闻祁镇是北境第一大镇。看样子现在也运不到了……”林长源颇无奈的道。一副他并不愿意卖,可又不得不卖的神情。这样其实更容易让对方觉得自己拣了个大便宜,果然那半老汉子闻言眼睛似乎一亮。 “那便一车换十根百年老参再加上三张兽皮,你看如何?” “老人家,不能多给些吗?兄弟们辛苦走了一路,昨夜还险些被饿狼囫囵着吞了。”林长源觉得自己该在商言商,于是讨价还价道……“再多加两张兽皮,不能再多了。”对方倒也痛快。林长源点头,于是他们的粮食以每车十根老参外加五张兽皮成交。若是细算下来,不仅不亏,还有赚的……要知道百年老参在京城能卖到几百两银子一支,更别提五张兽皮了,若是品相好些,也许能卖到千百两银子。虽然他家爷不差钱儿,可这银子不赚白不赚。 林长源很满意,那半老的汉子似乎也很满意。二人呵呵笑着,似乎瞬间便亲近了几分。 谢珂知道这村长看似老奸巨猾,并且很少和外面打交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桃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六十九章桃花 这价格在这人眼中自然是极合适的,要不他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应下。所谓靠山吃山,这地方不管是采参还是狩猎,都该不难,所以老参和兽皮在这里并不算稀罕东西,反倒是粮食他们紧缺。 见生意做成,达亚似乎也很高兴。 “……阿叔,今晚桃花就要成亲了,不如让贵客也一同当个见证吧。” “好,好,越多人来看,桃花才能越幸福,将来一定能生更多的娃……你们便留下吧。” 他们并没有对达亚说他们也许认识那位‘最棒的猎手’。几人分析,如果对方真是齐律,恐怕是身陷其中不得自由了。若非如此,他如何会娶个蛮女进门? 所以他们打算以客人的身份观礼,如果那人真是齐律,真是被迫的。他们再出手不迟…… 至于会不会是自家爷自愿的? 这问题还用考虑吗? 自家爷又不缺女人,少奶奶谢珂这张脸,哪个姑娘能比得,便是能比,就份睿智才干,又有哪个姑娘能与其媲美。 哪里是这北境不知嫁了多少男人的‘桃花’可比的。 谢珂一行人被安排到旁边一个山洞中,据达亚说,这是招待贵宾用的。 虽然谢珂等人看不出这哪里‘贵’了。 空荡荡的山洞,有几块充当座位的石头,唯一称得上贵重的也就是那上面铺着的几张虎皮了,不过据达亚说,这虎皮品相一般,不值几个钱的。←百度搜索→【ㄨ 达亚为晚上的仪式做准备去了,将谢珂一行人留在石洞里休息。 谢珂居中而坐,林长源和萧青芫围上前来……“少奶奶,恐怕今晚有场硬仗要打。” 一旁萧青芫也敛了笑,一本正经的点头。“看来如此,若那人真是阿律……我们只能强抢了。林兄弟,你让兄弟们做好准备。趁着今晚举行仪式之时。寻机夺了那藤筐的掌控权。” “萧兄说的是,我派两个轻功最好的兄弟断后,他们可以顺着藤条攀下……”他们说这些时,谢珂一般是不插话的。 做人要懂得扬长避短。对于不懂的事,不要妄加干涉。她现在努力静下心来,马上便要知道答案了,最迟再有一个时辰,那仪式便要开始了。 林长源和萧青芫又低声说了半晌…… 随后达亚来了。这黝黑的北境汉子换了身白色衣服,看上去人显得又黑又憨,他笑着邀请几人观礼。 一边向举行仪式的洞xue走着,达亚一边解释。说是北境的婚礼都在深夜……到时族人们围着新人起舞。 这其间如果有反对这桩亲事的,而且理由正当,便表示这门亲事不被天神祝福。若是没有反对之声,舞罢后便算礼成,新人便该入洞房了,来年保准能抱上大胖小子。 林长源对于达亚的话十分厌恶,在他看来。自家少奶奶那可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可今日被达亚的恶语‘荼毒’了数次,而且似乎还越发的变本加利了。不等林长源发难,谢珂反倒笑着问道。 “正当理由……什么算正当理由。 家中有妻算吗?心有所属呢?” 达亚不知道这关里来的小姑娘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的答道。“若家中有女人,自然不能再娶妻,我们北境可不兴一个男人娶几个女人。至于心有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心有所属,就是心中有喜欢的人算是正当理由吗?” “有喜欢的人?那可以和喜欢的人成亲啊?”达亚一脸不解,觉得谢珂的问题十分难回答。 虽然都唤他们为蛮荒之族,可他们也是讲究男欢女爱的。心中喜欢就去求娶。就像他刚刚对这小姑娘所做的……若是对方点头,便可以成亲了。一般在仪式上的男女都是……都是那个心有所属的。所以多少年来,成亲仪式上从没出现过反对之音。 谢珂问清楚了,心道这真是天意。 这不知唤了什么的小部落竟然有这样的习惯。若那人真是齐律……倒给了她正当‘反对’的理由。 说话间。到了那举行仪式的山洞。这是一个葫芦形的洞xue……还未走进,便能听到一片喧闹声,随着喧闹声,隐约可见鼓声四起。 达亚一见匆匆吩咐一声急急上前。 “仪式已经开始了,你们自去寻地方……”说完匆匆挤*进人群。 也许是因在洞中,声音无法四散的关系。谢珂被吵的有种头痛yu裂的感觉,一旁的林长源和萧青芫脸色也十分难看。 达亚说仪式已经开始了,谢珂却不知道这仪式用时多久,这舞又能跳多久?不管如何,留给她们的时间不会太多。没什么好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向里冲。 于是林长源和萧青芫一左一右护着谢珂挤*进人群。 北境不管男人和女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林长源和萧青芫都是身形瘦高清瘦,与这些北境人一比,倒显得十分瘦小。 又不能动用武力,只能靠了蛮力强行向内挤。 好在北境人便是被挤到了,也只是侧身看看,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了。 颇费了一番功夫,几人终于挤到人前…… 堪堪立定,谢珂慌忙抬眼去看。 只见北境人围成一个圈,而圈子正中,立着两个人……两人衣着一红一白,那着红衣的是个姑娘,打眼一看比起旁的北境女人倒是显得十分纤秀,而那白衣人…… 清瘦的体形,一头青丝披在身后,只用一根藤条轻轻勒过额头,将一头青丝勉强固定…… 那人,那人……不仅谢珂身子瞬间怔住,便连一旁的林长源也握紧了双拳,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立时便冲上前去,他们竟然,竟然绑着那白衣男子的双手。 强迫二字出现在林长源的脑海中。 这时,那个他们初时见过的中年汉子走出人群。在这里他被尊为头领。 望着那一男一*女大声不知说了一段什么。“是北境小部落间通用的语言。”林长源轻声解释。 至于什么意思,他们自然是听不懂的。显然,所有的北境人都懂……各个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情。那中年头领话音落下后,环顾四周…… 这时山洞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隐约闻到人们浅浅的呼吸声……谢珂虽然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可是她记得达亚说过。仪式最重要的一项便是问询,大意是要显得这桩亲事公证,以此得到天神的庇护。眼见着那中年头领环顾一周,随后面露笑意,就在他打算再次开口之时。 谢珂突然间说了几个字。 她声音不算大,可在这寂静的山洞中,声音却显得十分的清晰。“我反对。” 三个字声音落下,不管是那中年首领还是北境诸人,不由得将目光齐齐望向谢珂一行。 而其中目光最是热烈的该是那个立在场中的白衣人,他脸上神情可谓是瞬息万变,惊喜,不信,怀疑,直到最后的面露大大的喜色。 那中年头领显然极为意外……在他看来,谢珂等人不过是借机混顿酒肉罢了,这种商客在路上多半只有干粮果腹。碰到他们办亲事,有酒有肉的,自然想要借机祭祭五脏庙,他着实没想到这群人会坏事,而且还是那个看起来瘦的就好像他们这里八九岁孩子似的小丫头。 “达亚,将他们赶出去。”中年头领大喝着道。 “谁敢?”“敢?”两个敢字几乎是瞬间同出,一个来自于谢珂身边的林长源,一个则来自圈子正中那一身白衣的少年郎,真是的少年郎。 那人虽然生的高瘦,那张脸漂亮的有些过火,可却难掩青涩…… 北境族人猜测,这少年看起来也就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可他却能徒手将一只头狼撕成两半。北境人敬重英雄,在他们看来,这少年便是个大英雄。所以村中最漂亮的姑娘桃花选择嫁给这个人,便是有些男子心中不甘,如达亚之流,也无法说出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本事不如人也只有在一旁干瞪眼的份。 对于林长源的那声‘敢’字,中年头领倒没有在意,只是场中这白衣少年的‘谁敢’二字,让这中年头领变了脸色。 而白衣少爷身边的红衣姑娘,也就是首领的女儿桃花也瞬间伸手……她大概是想拉那白衣少年的衣袖,可连袖口都没碰到,便被男人一股罡气甩得后退了两步。桃花怔怔的望了那少年一眼,随后将目光望向刚才坏了她好事的女人。 因为那白衣少年正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那女人。 说是女人都高抬了她,在桃花看来,那不过是小丫头罢了。 自然,在桃花看来,那女人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的。“阿郎,你在看什么?”虽然被甩开了,桃花也没气。她就喜欢少年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白衣少年,也就是齐律。 齐律怔怔望着那个一身粗布衣裳的姑娘…… 虽然脸色难看了些,衣裳不配了些,可那眉,那眼,还是那望着他熠熠的目光。 那是他的小姑娘,他的宝姐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团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七十章团聚 他不是在做梦吧? 怎么一觉醒来,他的宝姐儿竟然出现在他面前。有了他的小姑娘,他哪还有心思理会旁人,将再次凑近的桃花一把甩开,他大步走向谢珂。一步,两步……五步,他们最终只有一臂远了。 然后在所有护卫殷切北境人疑惑的目光中。 齐律一把将谢珂拉到怀里,他是用了劲的,似乎想将谢珂揉进他的身子。 而谢珂安静的让他拥着,虽然她的鼻子撞上他的xiong,几乎撞的她瞬间一阵头晕目眩。可她还是觉得,其实可以撞的更疼些的,她不怕疼,只要他好好的。 真是他,真的是他。 老天这次终于善待一次她了。 她的阿律就在她眼前,好好的,看上去虽然瘦了些,可依旧精神,依旧那么霸道……“宝姐儿。”齐律哑了声音唤道。 谢珂开不了口,或者说她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就会落泪,四周都是北境人,她搅黄了头领女儿的婚事,他们看她的目光十分怨恨,尤其是那个一身红衣的桃花姑娘。这姑娘怎么叫了个‘桃花’倒像极了关里姑娘的名字。 这时候还能想这些,谢珂不由得暗自在心中笑了笑。 随后又想,想这些又有什么,左右她有人依靠,可是不对啊……刚才她看齐律明明是被绑了手的,怎么也没见有人接近他,除了那个桃花,可是桃花连他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那刚才的‘绑’……并非绑。 所以强迫也不是强迫,以此类推。成亲是他……愿意的。 想到这里,谢珂身子一僵,她这一僵,抱着她的少年自然感觉到了。他以为谢珂在这里冷呢,毕竟谢珂这身粗布衣裳,看着就不暖。于是齐律轻轻推开谢珂。三下五除二的便将自己身上那身白衣脱了下来,然后不顾一众表情僵硬的北境人,迅速给谢珂披在身上。 “这里冷,小心着凉。”他的小姑娘可是十分娇气的。可不能冷了冻了。 他这举动做的太随意的。仿佛做了无数遍似的。明明十分不该的动作,他以为他身上那是什么?那可是北境成亲新郎才穿的吉服,与女子一身红的喜服是成双成对的。可这人竟然毫不犹豫的脱下来披在那个瘦弱的丑姑娘身上。 头领脸上神情阴霾。 可是似乎对齐律有些顾忌,愣生生没有开口喝止。 齐律哪里会在意旁人,他连皇帝老子都不怕。还会怕了一个北境小部落的头领,所以他自顾自的给谢珂披好衣服。随后一掌将一旁的林长源击得后退了几步。 “我让你好好保护少奶奶,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林长源勉强立住身形,在齐律的威仪下,扑通一声跪地……“请二爷降罪。”没什么可狡辩的。 他带着少奶奶来这里自然是十分冒险的,虽然这险不得不冒,可自家爷当少奶奶是眼珠子……那是珍之又护之。不过做这一切,他无悔便是,不过被爷打几下,小意思的很。齐律不过是迁怒罢了。他也明白此事必定是自己的小姑娘自做主张的……恐怕她接到他在北境出事的消息便立时赶来了北境,而且因着他们的心有灵犀,她直接选了这条最难行的路。 可是想到白天听来的消息。 他就不由得惊起一身冷汗来。狼群……他的小姑娘也遇到了狼群。他也曾遇到狼群,他清楚如何的九死一生,想到这里齐律一阵后怕,他不再理会林长源,只将谢珂拉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最后目光停在谢珂的脸上。 “……姜汁。”随后勾了唇道。 谢珂点头。齐律不管不顾的探头上前,唇直接落到谢珂额头上。然后嘟囔道:“便是涂了姜汁。在我眼里也是美人。” 谢珂闹了个大红脸,这男人脸皮厚的真是堪比城墙了。此时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些……他不在意的,她却十分在意。 于是她推开他…… 不过不等谢珂开口,那个中年头领已经大喝了一声。“白衣阿郎。你这是何意?” 齐律再次将谢珂拉到近前,双臂环住她,将谢珂护在身前。随后毫无畏惧的回应。“能有什么意思,你们救了我,我谢过了,我的家人来寻我了。我这便告辞了。”齐律说的轻飘飘的,反倒将那个中年头领堵的无言以对。 “家人?”这时,一身红衣的桃花开了口。 齐律懒洋洋的望向她,最终敷衍的点点头。“什么家人?”桃花追问。齐律脸上已经有不耐之色了,他这人本来对旁人便没什么耐心,因他们救了他,他自认对这个小部落的人已经十分以礼相待了。 可这女人却总是缠着他。 也不闻闻自己身上那股羊膻味,亏得他脾气好,这才没一拳挥过去……“干你何事?”齐律毫不客气的道。 桃花跺了跺脚,一幅要哭的样子。←百度搜索→【ㄨ她这表情一露,那些北境汉子便不答应了。达亚上前拉了桃花劝解,并且恶狠狠的对齐律道。“你是桃花看中的男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凶。 桃花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 她嫁给你,是你的福气。” 一番话,说的齐律脸色大变。什么叫他是那女人看中的男人?什么叫她嫁给他? “你再敢乱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齐律回手刷的一声从林长源腰间抽出长剑。 剑自然是好剑,闪着寒光。可握着剑的齐律却仿佛瞬间变了个人,刚才还是彬彬少年郎,此时摇身一变,却成了孤胆杀手。达亚不由得身子一缩。他可不会忘记,这人徒手能将一只头狼撕成两半,再加上他手中的剑,割他舌头岂不轻松。 “白衣阿郎,你别气。 我女儿桃花相中了你,你也看到了,桃花可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她嫁给你,实是看得起你。 你娶了她,会有好处的。我们有很多山参。还有兽皮,你想要多少拿多少。”中年头领有些畏惧齐律手中的剑。这少年郎厉害是厉害,可这脾气也着实让人吃不消。 说动手便动手,一点情面也不讲。 偏生女儿喜欢。他也对这少年郎起了爱才之心,这才按了女儿的心意瞒着这少年郎,布置了这场仪式。而且仪式中故意用了他们的土语……这少年郎自是不懂,待无人反对,将这少年郎和女儿送进洞房。 在这头领看来。自己女儿生的珠圆玉润的……就没哪个男人能拒绝。 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不认也得认了。 可没想到,竟然有人开口反对。这可是几十年来都未曾发生的事啊。他自然不能让女儿丢这样大的脸……“白衣阿郎,将你的亲人安置在一旁,先把仪式举行完。我自会将你的亲人奉为贵客。” 话说到这份上,谢珂如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齐律这人虽然生的精明,可在许多小事上却又十分粗心。 恐怕他根本没搞清楚这仪式是什么意思?那头领又故意用北境话举行仪式。这些北境人自然明白,可是齐律一定糊涂着。 也许这些人告诉他,这仪式只是为他祈福。 他念着人家救他一场,便是不耐也不好拒绝……若非她来了。他岂不是糊里糊涂的便多个妾室。 这些人,虽然心思不坏,可也绝对称不上纯良。眼看着齐律执剑便要上前,他要去砍那头领。因为他这番话委实过矣。娶一个北境女,而且还一身羊膻味的……他有病吗?他又没自虐的癖好。 谢珂拉住了男人。 她若任由他出手,恐怕这事便真的得见血了。 虽然对方所为实在让谢珂生气,可是还是和气为贵……对于谢珂,齐律自然是纵容着的,见她拉了他,又用眼神安抚他。 他冷哼一声。手中长剑钉的一声掷到头领脚下。 入地半尺……地下可是石头啊,便是用斧头凿也只起个火花。 头领吓得后退一步,正想开口唤了人达亚等人上前。谢珂轻轻开了口。“刚才达亚兄弟说过了……只要理由正当,便可开口反对。 这人……”她指了指齐律。“这人。是我的夫君。做为他的妻子,我难道没理由开口反对这门亲事。 桃花姑娘,你们北境女儿没有做妾的癖好吧?” 妾是什么意思这里的人还是懂的,就是男人家中暖chuang的女人,就像服侍人的丫头似的,可以随意买来卖去。总之在北境人眼中,就像牲口。 桃花自然不甘为妾,可是那阿郎……之所以唤他白衣阿郎,是他无论如何不肯说他的名讳,因初见时他着白衣,族人便唤他白衣阿郎……那阿郎,生的那么俊,她长这么大便没见过一个比他俊的男人,而且他功夫还那么高。 再说他是关里来的贵人。 家中定然有很多女人的,她听父亲说过…… 关里的男人家里都会有很多女人的。她虽不甘,可是……“妾,能永远陪在阿郎身边吗?”桃花开口问道。 她这一开口,不仅那中年头领瞬间变了脸色,便是连达亚等一众半大小子望向桃花的目光也瞬间带了鄙夷。北境女人,与生俱来便带着优势,只有她们选男人的份,什么时候要沦落到给男人当……妾。 一个任人买卖牲*畜般的妾。 实丢北境人脸面。 谢珂微微蹙眉,从达亚的话中她感觉这些北境女人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这个桃花竟然愿意为妾,谢珂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随后柔声回道。“恐怕不行……这男人,是我的。”[加更。多谢亲爱的打赏。谢谢投推荐票的亲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妥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七十一章妥帖 轰…… 这次被惊到的却是林长源一行人了。 自家少奶奶,自家少奶奶被那个达亚‘荼毒’坏了,这样的话竟然也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来。 林长源垂头,如果可能的话,他其实想学一学北境的汉子们以袖捂脸的,他觉得自己着实无颜面对自家二爷了。他有罪,他有重罪,他没能护好少奶奶便罢了,竟然还让少奶奶变得如北境女子这般不知……‘矜持’。 这样的话从谢珂口中吐出,她竟然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就好像说今天晴天无雨似的。 神色间竟然还一派镇定。而这话听在诸人耳中,却是表情各异的。那中年头领猛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少年郎会被这样一个‘丑’女人直言‘是她的’。便是在北境,这种话也不是随便一个女人敢开口的。 要知道,这白衣阿郎是个有大才的,哪怕他的女儿是村里最美的姑娘,他始终也觉得女儿是拴不住这个男人的。 却不想一个其貌不扬的姑娘便敢这般大放厥词。】 偏生,那白衣阿郎听了那女人的话,不仅不怒,脸上反而带了笑。望向那女人的目光,温柔极了……与望向自己女儿的目光迥然不同。 林长源等一干人自然垂头不语,便是觉得自家少奶奶这话说的胆大,只是为了能救爷免于娶一个北境蛮女,也算是情有可原吧。何况……自家爷明明被‘侮*辱’了,可脸上笑意能不能不要那么荡漾啊。 生成那幅妖媚样子,还笑的那么灿烂。 这不明摆着让那桃花姑娘放不下吗? 谢珂一句齐律是她的,果然激动了桃花的怒意与不甘,这少年可是被她的族人救下的。 她非但没要他报答这救命大恩,反而甘愿下嫁。这在桃花看来这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事。这少年自始至终待她爱理不理便罢了,她想着他终究年纪比她小,就像她的兄弟,是需要她包容和照顾的。等成了亲。←百度搜索→【ㄨ有了娃,他自然待她温柔呵护。就像村里许多娶了妻的汉子那样。 可突然间蹦出了一个瘦弱女人便罢了。 竟然还敢开口便说那白衣阿郎是她的人。她凭什么?“我不信,阿郎,你开口告诉大家……那女人说的都是假话。” 齐律会理会桃会的话?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他根本没在意桃花说什么。他在回味,回味自家姑娘刚才的话。他是她的……唔,似乎有点折损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觉得那么妥帖,整个心里都是热乎乎的。他是她的。她的。 也没说错啊,他确实是她的。 以往小姑娘害羞,便是想听也听不到,这话,多动听啊,简直像猫爪子在挠他的心肝,让他顿时有股想将小姑娘拆解入腹之感。哪怕她此时那张姜黄脸着实算不得秀色可餐。 不过就像他说的,他的小姑娘,不管什么样子他都爱。 哪怕变丑变残,骨子里依旧是他的小姑娘。】 他相依为命的宝姐儿。他的妻。 于是齐律果断的无视了桃花的话,只笑眯眯的望着谢珂。他生的本就漂亮,是那种让女人惊艳,男人赞叹的漂亮。这样一笑,效果立竿见影。 便是那中年头领都闹了个大红脸,因为他竟然看齐律那笑看得直了眼睛。这少年郎,委实是天神派下界的妖孽。还有什么可争的,明显那白衣阿郎便是那姑娘的男人,虽然他们两个年纪看起来都小的很,不过听说关里男人成亲都早。有的出生便会定下亲事的。 这与他们北境大不相同。也许这二人便是自小定的娃娃定呢。 虽然心疼自已的女儿,可是那中年头领倒也不是个不讲理的。 于是他对齐律冷哼一声,随后转向女儿桃花。“既然有人反对,便是勉强成亲。天神也不会隆罪的。桃花,你再选个人吧,我看达亚也不错。” 被点名的达亚xiong脯一ting,就差翘了尾巴在桃花身边转上几圈了。 桃花嫌弃的望了望面前黑壮的少年,再看了看那边虽然脱了白衣,但依旧俊朗的仿佛天神似的清瘦少年。 心中十分不甘。抢了白衣阿郎的如果是个美人。她也认了,毕竟在北境,成亲讲究个男欢女爱。可是那女人那么瘦,那么弱,比她足足矮了半个头。瘦瘦小小,一幅没吃饱饭的模样,如果能应付徒手杀死头狼的男人。 于是在族众越发难看的脸色中,桃花依旧坚持。 “不,我就要他。我要和那女人比一比。” 齐律终于舍得将目光从谢珂身边移开片刻,比?她要和他的小姑娘比?比什么?身上的羊膻味? 那他的小姑娘肯定是比不过的。何况这女人算计他,骗他这是替她们族众祈福的仪式,说他是贵客,有他参加祈福才更灵验,想着这部落对他好歹施了几分援手,他便应了,还任她假意绑了他的手,说什么以敬天神……却原来是北境部落成亲的仪式。 她就庆幸吧,庆幸这仪式未成,她算是勉强留下条小命来。 他齐律在京城,在天子脚下都是个喊打喊杀的,更何况在这里……之所以没有见血,不过是碍于他的小姑娘在这里罢了,宝姐儿是个心软的,任何事都不愿以武力解决,还口口声声称要他‘积阳德’。他虽然不在意什么阳德阴德,可是她说,她们建安有个传说,说是血腥见多了那是要折寿的。他可不愿早死,他若死了谁来庇佑他的小姑娘。便是为了宝姐儿,他也要长长久久的活。然后和她一起赴死,生不同时,死要同xue。 所以哪怕他心中升起嗜血的冲动,他还是按捺着,只是这女人是不是个傻子……他哪句话说过要娶她了? 几根破参,几张虫蛀的虎皮,便能收买了他齐律,真是天大的笑话,便是皇帝出手都没能收买他呢,何况一个北境蛮女。“我不要你,在我府中你这样的……连服侍我夫人的资格都没有,也就只配在院子里做些粗使劈柴的活计。头领,我昨日说的话,你最好想一想,此时你们能为我所用,过了这个时候……你们便是想要来投,我都不屑理会。”(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我再去写。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安眠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七十二章 安眠 那头领闻言果然表情一紧,露出思索之色。可是桃花不关心这些,她只在意齐律。什么合作?什么相助?关她何事?听完齐律的话,桃花委屈极了。他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是真心喜欢他啊。 村里的阿郎都想娶她,可她一个都不喜欢。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知道,这是天神听到了她的祈祷,所以送了他来。她甚至发誓,这一生只嫁他一个男人。可他竟然这般轻视她?“那个丑女人,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只敢缩在阿郎怀里,有本事你出来,我们比一比,我若是输了,甘愿将阿郎送你,你若是输了……便将阿郎还我。” 桃花蛮不讲理的道。中年头领眉头蹙的更紧了,他这个女儿自幼被他chong坏了,不过一个男人罢了,哪里比得上部落的将来重要。 难道她还真要把这阿郎得罪了,让部族被她牵连。阿郎明显在意怀里那姑娘,虽然那姑娘模样在北境人眼中实在伐善可陈的紧。可是人家就是喜欢,能有什么法子。“桃花,休得再胡闹。我做主将你许配给达亚。三日后完婚……阿郎,你们夫妻便留下参加桃花的婚礼,当个见证吧。那之后我们再谈你说的合作之事。”头领语速极快的道。齐律看看谢珂,一幅无所谓的态度。 谢珂并不知道齐律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祁镇此时如何了。还有贺章赵嵩此时又行到哪里。 还有小舅舅楚晔,他比她早出来几日,按脚程算,大概离祁镇不远了。很多事压在心里,谢珂虽急,可见齐律浑不在意的样子,只得笑笑,一副一切依齐律之意行事的乖巧样子。 至于刚才桃花的挑衅,她为什么要接受?齐律本来就是她的夫君。她凭什么还要拿了自己的夫君去和一个觊觎她夫君的北境蛮女相争。便是争赢了,那蛮女若仗着她父亲中头领而胡搅蛮缠,她能拿她如何? 若是输了,难道真的让齐律娶了那朵桃花……她又不傻。这种赔本都赚不得吆喝的事,她如何会应。 谢珂的无视被桃花视为最大的侮*辱。她看了看齐律,发现心上人根本未看她一眼,她望向自己的父亲,发现父亲眼中一派严厉。她又望了望四周。达亚一脸傻笑,而族人脸上神情都有些鄙夷,似乎因她的不识时务而生了几分愠气。 桃花跺了跺脚,忽然转头向洞外跑去。 “达亚,去把桃花追回来。”中年头领皱了眉吩咐道,达亚爽快的应了,然后追了桃花而去。谢珂觉得这场灾难似乎应是消弭于无形了。虽然北境人粗野,可看起来那中年头领还是颇识时务的。似乎并没有为难齐律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那头领挥了挥手,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北境人迅速离去。最后谢珂和齐律双双被那中年头领请回他所居的山洞。 齐律是打定主意不松开谢珂了,谢珂虽然觉得脸皮有些发烫,可少年夫妻,险些天人永隔,她便是到此时依旧觉得不敢置信,她竟然真的寻到他了。他看起来除了瘦了些,可人依旧精神,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依旧是她熟悉的样子。 跋扈,却透着少年特有的矜贵之气。 便是再霸道的举动。由他来做,似乎也顺理成章的很。与齐律在一起,这次待遇明显比刚刚她商人身份时好多了,至少那头领让人上了热茶。虽然北境的茶喝在口中味道十分怪异,可是在这大冷的冬日,在这幽深的洞中,能有热茶喝,谢珂还是觉得十分舒服。 昨夜又惊又怕,今晚勉强睡了一觉。醒来后便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在寻到齐律后。终于松了几分。 便那么半倚着齐律,听着齐律和那首领商量着合作相助之事,谢珂觉得眼皮越发的重,最终竟然不知不觉间沉睡去过。齐律虽然在和对方讲话,可是时刻注意着谢珂。见她神情困顿,姜黄的小脸眼睑下明显带着淡淡的青色。 林长源亲手调制出的装病神药都不能遮掩住她的疲惫之色,想来为寻他,小丫头吃了不少苦。 齐律瞬间没了继续交谈的心思……那中年头领有几分眼力,见此不由得轻声唤了人替齐律准备一个安静的洞xue,好让齐律夫妇能安歇。←百度搜索→【ㄨ等着人收拾山洞的功夫,那中年头领斟酌着开口。“阿郎,这姑娘……你真的那么在意?”他们北境人素来将女人看的重,因为女人可以生娃,可以延续种族。 可是就算如此,似乎也没哪个北境男人这般在意一个女人的。 自从见了面,这阿郎便没有片刻松开这女子的手,便是女子饮茶,他也小心从旁呵护着,似乎生怕茶杯翻了烫了这姑娘。总之,看起来倒像个母亲照顾孩子,似乎目光不敢偏离片刻。 中年头领这问题似乎让齐律有些意外。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这人待他不错,救了他,而且并不求回报。至于安排娶桃花之事,在齐律看来,自然是桃花的想法,然后千方百计的求了她父亲。他齐律是个有恩必报的,便是不喜桃花,也不会迁怒到其父身上。而对于有恩于他的,他自然多了几分耐性。 “齐律,我的名字。”这几日他并没有告诉对方姓名。 自然是因为他这名字不能轻意示人,恐怕名子一露,脱身会困难些。那时他一心一意要离开这里,他得快些回北辰关里,若是祁镇暴*乱的消息传到合乐,同时夹带着他生死不明的消息,他的小姑娘恐怕会哭瞎了眼睛。 现在看来,是他小瞧了她。 想来她有自己的法子,消息传送的似乎比正常渠道快些。知道他出事后,她立时安排了这趟北境之行。虽然凶险,可他们是有缘的,竟然能在这诺大的北境相遇,而且相遇的时辰刚刚好。 见到她,他已无后顾之忧,自然可以静下心来想着解决北境之事。 眼下已不是他愿不愿了,而是他必须要在北辰关告破之前。彻底治了这帮蛮民。 皇帝降不降罪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是不甘。这好歹算是他第一次正式领了官职外出公干。若是办砸了,岂不砸了他齐二爷的招牌。 何况这种暗亏,他齐律如何能咽下。自然得寻机报复回去。紧了紧手臂,让怀里的姑娘靠的更舒服些。这时候中年首领因为‘齐律’二字的惊讶过了些,终于寻回了神智。 ‘齐’这个姓氏,他们也是知道的。 当今天子有两位皇妹,也就是现在的两位长公主。二十几年前,那时他们北境还由北境王掌管。 北境王谴了使臣前往,yu迎娶一位公主,以求北境与大魏修好。那时两位公主已经有一位出嫁了,只有一位‘汉阳公主’。只是最终,使臣不仅没能替北境王求娶回公主,似乎还因行事无稽而得罪了天子,最终竟然引起一场历时几年的动乱。 最终以北境成为大魏治下而结束。 据传闻,那两位尊贵的公主,一位早在北境使臣动身前便嫁给了一个将军。那将军便是率兵来攻克北境的首领。 而另一位公主最终便是嫁了一位‘齐’姓人家。据说那齐氏也颇尊贵。 在北境人眼中,既然公主宁愿嫁进那齐家,也不愿嫁到北境,自然是那齐家比北境王还要尊贵。或者换个角度,北境国之所以亡国,最终成了大魏治下的州群,皆因了那位‘汉阳公主’。 北境国虽然亡了,可做为北境人,他们对于汉阳公主的事情还是十分好奇的。 北境也有往来于京城与北境的行商,会带着公主的消息回来。 他们知道。汉阳公主育有两子,一字名涣,而另一字,便名‘律’。加上长公主夫家那个齐姓。 齐律。齐律,天下间还有几个身份尊贵的齐姓唤了律字的公子,何况他说过,他来自京城。这次北境雪灾,朝廷派来的赈灾官员似乎便是那位齐二公子。他一直对这位二公子十分好奇,却不想竟然阴错阳差的这般相识了。 那首领越想越怕。心道好在他没因着女儿而做下糊涂事。 那可是京城齐家的公子,汉阳公主的次子,那可是比以前的北境王身份还要尊贵的齐家的公子。 而且还是个少年英雄…… 至于北境人恨不恨汉阳公主?为什么要恨一个女人……若他们北境王真有本事,自然能将人家公主娶来,最终的结果是即没娶到大魏的公主,反道最终国破,让整个北境沦为大魏的治下。 男人没本事,何必将责任迁怒到女人身上。 甚至中年头领觉得汉阳公主看中的男人,一定比北境王强很多。 若没有北境王厉害,一朝公主如何会下嫁。自然的,面前这位小公子的身份有多尊贵便不必多说了。 这真是……简直要比当年的北境王亲临还要让他即惊又喜。合作,合作,他再不敢推脱怀疑了。在中年头领看来,当大魏的子民没什么不好。只要有吃有喝哪个做皇帝与他们有什么相干,当年北境王治理这里时,他们一年中倒有大半个忍饥挨饿,现在换了大魏皇帝统治,每年大魏皇帝*都派人送来粮食,若是赶上旱灾雪灾,还派人送粮赈灾。 他们实在看不出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那些意图恢复北境国号的人真是吃饱撑的。 难道他们忘记当年自己的父亲祖辈是如何冻死饿死的……竟然还支持北境王一脉重掌北境。“阿郎,不,该唤少爷。少爷……我们这个小部落,任由少爷调遣,我们四周还有几个这样的小村落,我们交情都不错,我可以联络他们。 他们一定会和我一样,选择投奔少爷的。” “头领还是喊我阿郎吧。”少爷少爷的,齐律听的拧眉。他并不是个依仗身份中,家中护卫只是尊称他一声‘二爷’可是私下里,他和他们称兄道弟。 “……阿郎也别头领头领的喊了,若是不嫌弃,便和达亚一样喊声阿叔吧。” “阿叔,你刚才问我为何将怀里的姑娘看得这样重要。阿叔,你不知道,这姑娘救过我……不仅救过我,这姑娘还教会我很多东西。在这世上,她比我娘对我还要好。不怕阿叔笑话,离了她,我都不知道怎么活。” 头领笑笑,觉得这少年话说的有趣,可细品之下,又不由得心惊。小小年纪,用情竟然这样深。 “阿郎,你还小,还是不要这么用情……将来若是遇到漂亮姑娘,你会后悔的。”在这中年头领眼中,齐律怀里的谢珂怎么看也只是不丑。实在与漂亮挨不上边。 齐律笑笑。 “我不会悔的,我这辈子认定了她。” “认定?阿郎这话说的让阿叔好生羡慕啊……你看阿叔,这辈子娶了几个女人,一个个先后都死了,只给阿叔留下桃花这么一个丫头。所以养的任性了些。阿不可不要生她的气。我会让她嫁给达亚的,不会让她再给阿郎惹麻烦的。” 齐律点头。 他如何会那般小气,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就算是暗中算计了他,他一个大男人还会跟个蛮女计较。她若不再欺负他的小姑娘,他自然不会为难她。 得到了齐律肯定的答复,头领笑着合了合手,表示感激。这时候那个替二人收拾休息之处的北境妇人上前请齐律二人安歇。 “时辰不早了,早些睡。你的那些护卫,我都给安排在你们左右。” “多谢阿叔。”齐律说完,抱着谢珂跟在那北境女人身后…… 要说睡山洞,其实齐律倒不挑剔,以前落难的时候,有个山洞让他容身已经是极好的了。 只是他的小姑娘却明显吃不得这般苦。山洞中无chuang,只有一块不算平整的大石,上面虽然铺了兽皮,可是躺下去难免觉得咯的慌。他是个习武之人,倒不在意这些,可小丫头明显睡的极不舒服,翻来覆去的,见她睡的这样辛苦,齐律只得自己躺平,然后让谢珂睡在他的身上。(未完待续。) ps:第二更,四千字长更。偶再写章加更去,谢谢‘haha11122’亲的打赏,谢谢投推荐票的亲们。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三章 脉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七十三章脉脉 他算是给小姑娘充当了一次人肉铺被。】 小丫头倒是睡的舒服了,可却苦了他。他不过受了些皮肉伤,养了几天伤口早结痂了。 谢珂在他身上睡的香甜的紧,吐气如兰的,轻轻的香气在窄小的山洞中氤氲着……齐律的呼吸重了重,可是看一眼谢珂,小丫头平素是个浅眠的,可此时他这又搂又抱的,她竟然没醒,可见是累极了。他如何忍心吵醒她,他忍,想他堂堂齐二公子,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什么时候‘忍’这个字要当成信条来执行了。 不过不是有句俗语吗? 妻子娶进门是用来疼的。他的小姑娘,他不疼谁疼。就如刚铡对那头领所说的……这世上,她是待他最好的那个。 比他母亲待他还要她。所以这世上,他也要成为待她最好的那一个,比她的父亲小舅舅待她还要好。他的小姑娘,是用来疼,用来宠的。 虽然身上有个地方热的让他难以安眠,可是怀里抱着谢珂,耳边是她均匀的呼吸声。便是她偶尔动动唇嘟囔着呓语的样子,他也觉得可爱的紧。 他的心突然觉得满满的。这世上,有什么是他不会失去的呢?身份,地位,健康,性命……也许都会失去吧。可有一样,他这辈子便是拼尽一切也要保住,那就是他的小姑娘。这辈子他所求不多,只想有能力保护他的小姑娘便可。 为此,他要努力登上高位,要拥有让人望尘莫及的身份和财富。 只有那样,才不会有人敢打小姑娘的主意…… 所以北境之危,他定然要想法子破解的。皇帝不是有心要拿捏他吗?那他便让皇帝寻不到由头。 还有他的兄长,他的父亲母亲……这些都是他要一个个想法子了断的。 将一切都理清了断之后,他想带着他的小姑娘去封地。到了那里,一切由他做主,看谁还敢欺他的小姑娘半分。想着想着。齐律的唇角忍不住勾起。等再过几年,带上她,还有……孩子。 孩子?会有吗? 林长源说那毒虽然解的及时,只是子嗣之事却要听天由命。 可是他的命向来由已不由天。他倒不在意有没有子嗣。什么承继家业之类的话更是毫不在意。 他的子嗣,自然有本事。有本事的人,何须由父亲手中继承家业,若是个草包,资质平庸。便是给他金山银山也要被他败光的。 何况皇帝对他本就忌讳,之所以下了那样的毒,想的无非是他没有子嗣承继封地,待他亡后,那封地自然而然的回归朝廷。其实齐律想不通,既然并不想将封地交给他,当初又为何故做大方? 既然大方了,为何又行那小人行径。 下毒,囚禁。亏得他自幼视那人如长辈……想到这里,他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许是让怀里的小姑娘觉昨不舒服了。她轻轻嘤咛一声,齐律赶忙放松了环着她的手臂,怕把她吵醒。 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不管经历了什么。此时他怀里有她。他便没什么好在意的。←百度搜索→【ㄨ 坐拥天下?富贵容华?不过如此罢了,如何比是上求得一心人,生死与共来的恣意畅快。这个与他生死与共的姑娘不惜一路跋涉,亲来北境寻他,只因为他或许身份险境。 这样的姑娘,恐怕遍寻天下也再寻不到一个了吧。 老天亏待了他,可是小姑娘将一切都弥补了。便是亲情薄凉双如何。君臣薄凉又如何,他只要她。 见怀里的谢珂睡安稳了,齐律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带着满意的笑意,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谢珂觉得这一觉睡的十分酣畅淋漓。只除了手脚有些发麻。还有……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紧抵着她,睡眼朦胧中,她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 那脸她自然是熟悉的。 上辈子恨了他一世,这辈了念了他半世,后半辈子还要陪他半世。 阿律,她不是做梦。她真的寻到他了。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梦里他要娶别的姑娘,她又惊又急,于是开口公告天下,说这人是她的。 梦里的她胆子十分的大,那话说的坦然的很。可是似乎……不是梦,那都是真实发生了的。 谢珂后知后觉的红了俏脸。要知道,清晨,尤其是某只小兽蠢蠢yu动了一*,勉强蛰伏着。然后这不知死活的姑娘还在他身上左扭右转的,这简直是要了他小兄弟半条小命。 他小兄弟在叫嚣着。 自然,他的心也在叫嚣着。于是,某个睡的糊里糊涂的傻姑娘,便傻傻的把自己喂进了兽口。 他的小姑娘在这里似乎很不习惯,无论如何放不开手脚,最终,齐律捧住了谢珂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这里有天神庇佑,在这里行那鱼水之欢,天神是会赐子的。 孩子…… 一个孩子,一个即像她又像他的孩子瞬间打破了谢珂的矜持。 她想要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这一世,她会当个好母亲,她会很疼很疼他们的孩子……她要让齐律没有拥有的,缺失的,都报还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齐律暗笑,觉得他的小姑娘真是个傻姑娘,可是他却偏偏在意这傻姑娘在意的不得了。便是给他整个天下,他也不换。 只盼了这处地界真的是被天神庇佑的,只盼着,他真的能给她一个孩子。他知道,她想要当个小母亲。他也知道,她会是世上最好的母亲,会将他的孩子chong成天下最幸福的娃*娃。 许久之后,齐律依旧紧揽着谢珂不放手,他在回味,回味那瞬间极致的美好感觉。此时怀里的小姑娘小脸俏红,抹去了姜汁黄的小脸像个熟透的苹果,让他恨不得扑上去啃上几口。 她依旧半趴在他身上。 夜里这样她无知无觉自然不会害羞,可是此时……谢珂动了动,想脱离男人的掌控。“别动,我可不想累坏了你。”齐律语带警告的道。 谢珂闻言,身子一僵,果然不敢再动了。齐律不由得朗笑出声。他的小姑娘果然是最有趣的……哪怕再差的心情,只要有她,也能瞬间阴转晴。[加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情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七十四章‘情敌’ 又抱着谢珂温情了半晌,齐律才一脸不甘愿的起身……之所以不甘愿,是因为有人在洞外急急的唤他,若非如此他大有便这样抱着谢珂干脆直接早膳午膳一起用,如果不是考虑到小丫头体弱,他觉得其实连晚膳也一起用才是最好的,即省粮又省时。】 奈何啊。 “你快些,头领喊的急,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齐律慢悠悠的起身,丝毫不以为意。便是头领家被火烧了又如何,洞子这么大,又烧不到他和宝姐儿,与他何干?左右他在意的在他身边,旁的东西是烧是毁是死是活他才不在意。 在谢珂三催四请之下,齐律终于拉了谢珂迈步出了他们栖身的山洞。 洞外,那中年头领家里好像真的‘着火’了,昨日谢珂见到这头领时,这人还威风凛凛的,虽然称不上俊郎,但周身带着股北境汉子特有的凌厉劲儿,可如今,不过时隔一*夜,这中年首领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了,连脸上的胡子都翘了……“阿郎,阿郎,你可要救救我那女儿啊,阿郎。阿叔只有这一个女儿啊,若是桃花有个好歹,阿叔如何对你那死去的阿婶交待啊。” 然后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齐律的衣袖便抹泪。 以齐律那性子,能让人拉着他的袖子,这世上也许只有谢珂有本事拉着齐律的衣袖抹泪了,只是谢珂虽然看着是个娇气姑娘,可却从不会当着他的面做那小女儿行径,这样一想,齐律竟然生出那么几分扼腕来。其实他真的希望谢珂将一切都交给他,依靠他,只是这次北境之行,却弄得他灰头土脸。 那中年头领自然不知道面前这少年郎脸色怎么一瞬间就变了。前一刻看起来还ting温和的,周身那戾气似乎褪去了几分,想来是那‘丑’姑娘的功劳。所以他才放开了胆子去求他。 可下一刻。一股更冷洌的气息从少年郎身上散发出来。直惊得中年头领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阿律。”谢珂敏*感的察觉出齐律心绪大变,不由得忧心的轻唤道。 齐律回神,安抚般的回握了谢珂的手,随后冷冷的转向那中年头领。那头领哪还敢再放肆。老实的开口将事情道明,原来昨晚桃花身穿喜福跑了出去,达亚那少年郎虽然随后去追,而且还带了狗去追,都知道狗鼻子十分灵验。按理说不该寻不到桃花的。 可寻了一*夜,愣是没有寻找。达亚天明才灰头土脸的回来。 女儿不见了,当爹的自然着急,正在招集人手再去寻时,有人送来的消息,在头领看来却是个惊天的噩耗。原来桃花昨晚离开山洞,便被另一个寨子的人绑回了寨子。而且那寨子的头领还强娶了桃花。今早才送来消息,说是和头领成了亲家。 “你不一直想把女儿嫁出去吗?如今她这样不是ting好……对方也是一个寨子头领,也算门当户对。”齐律淡淡的道。 “阿郎有所不知啊,那寨子素来风评不好。喜欢强抢豪夺。我们几个村落正商量着来年开春将那寨子铲平呢,何况那头领,据说年近四十,早年更是抢了几个姑娘进寨子,我家桃花如何能嫁给那样的人。阿郎,你可要帮一帮阿叔,把我家桃花救回来啊。阿郎,阿叔只能靠你了。” 原来那寨子建在密*林深处,多是离地几丈的树屋,而且修的十分结实。外围布了陷阱。便是连猛兽都很难闯入……他们此时栖身的部落也曾饱受那寨子欺辱。冬日之所以选择住进山洞,除了躲避兽潮,也有躲避这寨子之意。 山洞只有一个入口,易守难攻。那寨子初时也曾攻过几次。都大败而归。索性便不再理会他们。“那是个比狼群还要害人的地方,我们本打算等野兽们返回深山,再行计划攻破那寨子,有那个寨子在,几个村落都是提心吊胆的。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便躲在四下监视,见桃花落单。便绑了桃花回去。还明目张胆的给我送来婚书,说是纳了桃花为妾。我的女儿,如何能给那强盗为妾?” 谢珂听了半晌才听明白那头领话中的意思。 原来昨晚桃花不知轻重,不顾族人反对的下了山涯。 然后被暗中不知躲在哪里的人抓走了,然后对方今早送回消息,说是已娶了桃花为妾。如果对方是个正经的男人,这位当父亲的头领也便认了。谁让女儿不知轻重,做了糊涂事,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能出洞,她却偏偏不听。被人绑走也是她自做自受。可对方却是个强盗一样的存在。 平常便在这北境作威作福,经常骚扰四邻,几个村落不堪骚扰,打算联手将那寨子荡平。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头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女儿给那强盗当妾的。 “阿叔,为了一个女人,你当真觉得我们该在此时大举进攻对方的寨子?”齐律听完沉声问道。“阿叔自然知道不该,别说为了一个女人了,便是十个八个,也不该在此时发难,我们要应对的不仅是那伙强盗,还有兽群,可是阿叔只有桃花一个女儿啊。 你也是性情中人,你该知道阿叔早年丧妻,只有这么个女儿在身边。若是桃花有个好歹,阿叔可要怎么活?” 齐律听完沉默半晌。见齐律似乎并不愿出手相救,一直垂头立在头领身后的达亚突然抬起头来。谢珂这才看到,小伙子的眼睛红红的,显然一*夜未睡。“白衣阿郎,你有了女人便不管桃花的死活了?” 齐律挑眉,不知道这又唱的哪一出? 不等齐律回应,达亚又转向谢珂。“还有你这个女人,心思怎么那么狠,如何就容不下桃花。她都说了当妾了,你怎么还能拒绝?你这样的女人,便是被休了,我也不会再娶你的。”其实不管达亚说什么,齐律都不屑去理会,他堂堂齐家二公子,如何会理会一个莽夫。可那个‘娶’字实在太刺耳了。 只见那达亚的话音才落下,下一刻,谢珂只觉得身边似乎刮起一阵小旋风。随后只见黑黑壮壮的达亚已被齐律一下推到洞壁上,他的一只手更是死死扼住了达亚的脖子,随后从口中一字一顿的道。“你说什么?娶她?” 谢珂一惊,心道要坏事。 那中年头领则直接被吓到了。抖着声音劝道。“阿郎,阿郎,达亚他胡乱说的。” “你说什么?” 齐律再次开口。达亚显然也被吓到了,在他眼中,齐律不过是因着生的俊美,所以得了桃花青睐。其实就是关里人口中的‘白面秀才’根本就是靠脸蛋混饭吃的,哪里有什么真本事?可此时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他达亚虽然不敢称自己多厉害,可是好歹是村落里也是无人敢欺敢惹的。 可此时却像个无用的女人那般,被人一下子打败了。 说打败都是好听的。根本就是一面倒,自己还被那白衣阿郎扼住了喉咙,达亚丝毫不怀疑,他再不开口,下一刻那白衣阿郎会加力,而他会一命呜呼! “我……我不过是觉得她虽然……丑……可是性子很好。我们北境男人喜欢便会求娶。 她说嫁过人了……我也不会强迫她……只说如果哪天她休了丈夫,我会娶她。”达亚觉得自己好委屈,他看上那丑姑娘,明明是那丑姑娘的福气,怎么反倒因为一句‘善意’之举而被这白衣阿郎出手惩罚。 “阿郎,求求你放了达亚吧,他不知道关里的习俗,以为和北境一样,女人是可以轻意休夫再嫁的。他也是一番好意,阿郎也看到了我们北境的女人都是高高壮壮的。像夫人那样的姑娘……达亚竟然开口求娶,可见夫人是个有大本事的。阿郎……”头领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在他看来达亚所为也没有什么,可是却激怒了这位爷。齐律哪里会给头领面子,便是身在人家地盘又如何,他会怕? 头领这话虽然让齐律的火气压了压。 可这人敢惦记他的宝姐儿便罢了……竟然还敢说他的宝姐儿是个丑姑娘……真是不想活了。 齐律手下加力,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出言侮*辱谢珂的莽汉子。 “阿律,手下留情。”最后还是谢珂开口,这才让达亚没有立马断气。“宝姐儿,这人竟然敢说要‘娶’你……”齐律狠声道。他的小姑娘,这个野蛮汉子竟然还用一副施恩的口吻说……要娶。他不杀了他,他齐律还配当个男人。 “他不过是玩笑罢了,何况若非他相救,我恐怕便见不到你了。阿律,你要让我恩将仇报吗?”谢珂这话说的不算重,调子也平静的很。一旁的中年头领不由得大急,心道这姑娘如果求人,好歹用求人的语气啊,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能压制了那位暴脾气爷的杀意。 可是奇异的,那位爷的手竟然缓缓放开了达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拨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七十五章拨乱 齐律最终一甩手,一幅不屑于和达亚计较的模样,随后便那般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般,施施然走回谢珂身边。随后对一旁看呆了的中年头领道。“你不是要商量怎么救你女儿吗?还等什么?” “好,好,救人。去商量怎么救我那闯祸的女儿。”头领心道好险,这位爷的性子真是阴晴不定的很,害得他以为达亚这次一定丢了小命呢,好在那位少奶奶一开口,齐二爷倒真的应了。 那个丑姑娘…… 不,不是丑姑娘,那个清秀的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齐二爷这般相待,看起来倒真是情深的很呐。 若说这中年头领不记恨谢珂那是假的,若是没这姑娘,自己女儿说不定真的也就嫁了,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不过他又想了想齐律的身份,最终还是摇头。 还是算了吧。这白衣阿郎根本是个不讲情面的,到时若是知道他们欺了他,骗他举行的并非祈祷仪式,而是成亲,定然会翻脸不认人的,到时说不定一个狠心将他们都咔嚓了。 这样一想,其实这姑娘是救了他们,让他们免于得罪这位爷,进而保住了性命。便因那姑娘一句不愿失信,齐二爷就真的放了达亚。可要让他开口对谢珂称谢,这头领还是不愿……算是迁怒吧,虽然是桃花不懂事,可她负气出走也确是因这姑娘。 好在这位爷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只要讲道理就好办。也许,他真的能帮他救回女儿呢。 虽然在中年头领看来,救回女儿的希望极其渺茫。 再看谢珂,其实也没那么难看,眉眼还是挺美的,只是脸色姜黄,若是生的脸白些,也该是个美人的。 那中年头领只淡淡一扫,随便后接到了来自齐律的凌厉目光。他顿时脖子一缩。发誓再不多看那姑娘一眼了……真当成宝贝了,连看一眼都要用眼刀子割人。 齐律将谢珂送回了他们昨晚栖身的那个小山洞,随后附身在谢珂耳旁吩咐了几句,谢珂点头。齐律摸摸她的头以示嘉奖,随后趁其不备,一个浅吻落在她额头,随后头也不回的跟了那头领去议事了。 谢珂怔怔的望着少年的背影。 额头后知后觉的发烫起来……有他在,她有什么可担忧的。他让她如何,她尊从便是。 能寻到他,已经让谢珂十分开怀了,哪里会惹他生气。只是刚刚开口救下那达亚,实是谢珂觉得达亚罪不至死,虽然他的话十分不中听,可这里毕竟是北境,人家北境男人便是那般行事的……所谓入乡随俗。如果真的让他处置了达亚,这里的民心可要如何安抚,不管是那个头领还是族众。便是不敢开口多说什么,可心中终究记恨着,这可不是谢珂愿意看到的。在她看来,齐律之所以不着急离开,似乎是这对村落有什么打算,做为他的妻子,她当然要知他所想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一个演白脸,一个唱红脸。 这本就是攻心之计……亏得那少年竟然在离开前耿耿于怀于达亚的那句‘丑姑娘’。她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想到少年离去前嘟着嘴,一幅不讲理的蛮横样子。谢珂是即好笑又心疼。 他啊,平素是个少年老成的,也就只有在她面前,表现的才像个少年样子…… 而她。虽然生了幅少女稚嫩面孔,可毕竟比他多活了一世,所以谢珂有时觉得自己便把齐律当成一个孩子看待,不管他做什么,都不想苛责他,不管他要什么。做了什么,她都想纵容着他,帮助他。她想看着他在她面前,恣意而为,便是那偶尔露出的跋扈性子,她也觉得别有一番引人入胜之美。 总之,就如小舅舅所说,她中毒了,中了一味叫‘齐律’的毒药。 为他,她甘愿做尽一切。 傻吗?多活了一世,最终还是栽在这‘情’之一字上。可世上哪个女人又不傻呢?这一世与前世不同,前世她错看了良人,可是这一世,那个少年会不惜一切的护她,会把她当成唯一的亲人。他待她极好,好的谢珂有时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梦中她嫁了个叫齐律的少年,而那少年将她当成至宝,宠在掌心。 他这样倾心以待,她唯有回报自己的真心…… 哪怕最终真的不尽如她意。她想便是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她也能好好过完此生的。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自艾自怜的宝姐儿了…… 轻轻笑了笑,谢珂起身去依了齐律的吩咐,要洗去脸上的姜黄之色。他说,他的女人是最美的,旁人不得说上一个‘丑’字,便是不知者也不行。看,多不讲理的话,别人看不到她的真颜,自然觉得她不美,可他却强横到让人家说违心之言,终是不服气吧,所以恨恨的说再不要在她脸上看到这姜黄之色,顺带着连林长源也记恨了起来……说是他‘知情不报’。可怜的林长源。 谢珂自去梳洗,而齐律则和那头领再次到了头领那个最宽敞的山洞。 头领吩咐人将洞门把守好,不允许任何人接近,随后扑通一声跪在齐律面前。“阿郎,我知桃花胆大,胆敢算计郎君,在下也是帮凶,郎君不予计较已是大大的恩典了。可是在下还得厚着脸皮求上一求。 求郎君无论如何想个法子救一救我那不省心的女儿。”说着说着,这人控制不住的哽咽出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不知那只是未到伤心处,真的伤心了,那泪根本不受控制的。他知道自己是一村之长,大家都唤他一声大头领的。 可是这次的事,他是真的毫无头绪。救?怎么救?不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女儿身陷那强盗窝,让那强盗糟蹋?他是个做父亲的,如何忍心。可是便是他带着一村人去救,恐怕也救不回女儿,最坏的结果或许是一村人都遇了难,那强盗直接占了他们赖以为生的山洞。 就如他所说,为了一个女人连累他的族众。 这种事他自然不会为……可那毕竟是他的女儿啊。所以他能仰仗的似乎也只有这位京城来的贵公子了。据说他带在身边的都是高手……齐律自然知道那人打什么主意,不过最后谁算计谁还不知道呢。他得快些将此事敲定,他的小姑娘此时一定洗的白白的在等他。 想到谢珂那张姜黄脸,他自然想到了林长源。 竟然知情不报,有人对宝姐儿说那样的话,他竟然瞒了他……看来他最近对自己的属下太仁慈了,既然如此。 “阿叔放心,这事交给我。”齐律大包大揽的应下。 “……真的?要不要阿叔跟你们一起去救人。”见齐律应下,这人也不说‘在下’了,直接厚了脸皮的自称‘阿叔’了,齐律也不去理会他,只是摇了摇头。 “不必,交给我便是。” “阿郎啊,你若真的救回桃花来,阿叔一定唯你马首是瞻。你让阿叔做什么,阿叔便做什么。”那中年头领,或者称头领都是高抬了他,他有名字,似乎是唤了大鹰。左右齐律看不出他哪里像只大鹰,说是只家雀倒还应景。 齐律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起身出了山洞,那大鹰头领想开口相询要如何施救,可见齐律那样子,一幅旁人不要招惹的架式,最终缩回了手,只盼着天神降福,让他的女儿能平安回来。 齐律离开大鹰所居的山洞,直接去找了林长源……主仆说什么外人自然不得知,不过据说在齐律离开前,林长源那声哀嚎,可是惊动了附近十数个小山洞里的住家,总之,据说叫的十分之凄惨……安排好一切,齐律快步向他暂栖的山洞而去,分开不过半个时辰罢了,他对宝姐儿的思念已经如滔滔江河,似乎晚见上一刻,便要泛滥成灾了。 只是老天今天似乎不站在他这边。 还未进洞,他便看到有个人坐在谢珂对面,正和谢珂说着什么。 虽然这里是北境,虽然这里不计较这些,也没有所谓的男女大防,虽然大家觉得同住一个山洞,‘串串门’实是情理当中。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人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洞中二人目光同时看向齐律。 谢珂笑着起身,唤了声‘阿律’。那人也起身,随着谢珂唤了声‘阿律’。齐律脸色一沉,他的小姑娘唤他自然是情理之中,而且宝姐儿的声音娇媚的很,他听在耳中十分之妥帖。那人凭什么也唤他阿律。 他齐律的名字是随便人能乱喊的吗? “萧青芫,我们认识吗?” 这问题问的?水平不要太高啊。谢珂很想抚额,心道你都叫了人家名字了,却还问认不认识。可是萧青芫的回应也十分之无厘头。 “齐律,我们小时候认识,不过后来绝交了。现在可以再认识一次,我是萧青芫。你玉阳姑母的独子,你的兄长……”萧青芫似乎丝毫不意外于齐律的冷脸,很是欠扁般挂着一个大笑脸,随后调子一本正经的回道。[第二更,墨墨现在去写加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招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七十六章招摇 “我不想认识你,宝姐儿,我们去洞里逛逛……”说完理也不理会萧青芫,拉了谢珂便走。 “你便不怕这样的‘美人’被人抢了,我可是听说有个叫达亚的北境汉子可是看中了你家宝姐儿啊,还说什么等宝姐儿休了你,便立时要娶她过门的……”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便是此时萧青芫所做之事。果然,齐律驻足,回首,然后抽剑,动作一气呵成。 萧青芫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 “你啊,还像小时候那样子,脾气那么坏,真难为宝姐儿整日里和你相对,小丫头真是可怜见的。” 谢珂看看齐律,又望了望萧青芫,实在不知道这二人有什么旧怨,明显萧青芫在激怒齐律,而齐律那性子,本就是个炮仗,不点都要自燃呢,何况萧青芫这番刻意撩拨。不过以她看来,萧青芫确是一路相助,明里暗里在保护着她。 说他有坏心,谢珂连自己都难以说服。可他既然自称兄长,又说是奉了母亲玉阳长公主之令前来相助的,怎么一见面这俩人便吵得不可开交。 齐律抽剑,萧青芫自然暗自戒备。 听说这小子现在功夫十分了得,只是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却不知,今日正好一试。只是萧青芫这厢戒备了,那厢齐律不慌不忙的又把长剑回鞘,随后半揽了谢珂道。“宝姐儿,这便是嫉妒,我们不和这种小肚鸡肠的人计较……”说完在萧青芫看来十分之招摇的揽了谢珂向外行。 自然而然的,引了人侧目,更加自然而然的,有人看到了谢珂此时的模样。 然后…… 然后能有什么,自然是山洞中一阵‘兵荒马乱’因为人们都竞相着要看美人。 萧青芫撇了撇嘴,十分不耻于齐律的小孩子行径,人家只不过说了谢珂一个‘丑’字,他便让全部落的人都看到谢珂的貌美如花。好在这里是北境。他这番招摇之举在北境人眼中不过是证明他们眼拙罢了。 北境人非但不会嘲笑齐律行事无稽,恐怕还要羡慕齐律抱得美人归。 总之,北境人想法各种奇怪,难得的齐律竟然在这里混的风声水起。似乎那个中年头领对齐律十分敬重…… 这更是怪中之怪,想齐律小小年纪,到底如何服众的?其实在萧青芫看来,怪的不止齐律,其实谢珂也是个怪人。倒不是她行事有问题。相反的,她不管做什么似乎都有理有据,而且无人出声反对,哪怕亲赴北境,这在萧青芫看来其实是极冒险的一件事。 先不说她身子娇弱,并不适宜远行。 便是北境这地方,也不适合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可她毫不犹豫的来了,她那些属下一个个也毫不犹豫的跟来了……便是贺氏那个嫡子贺章,竟然对谢珂的话也丝毫不疑。他们夫妻都是如此,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可就是能让属下为他们赴汤蹈火。 真是奇哉怪哉的很。 这时,远处又暴发出一阵声浪。 萧青芫连撇嘴的动作都懒得做了,只在心中暗骂了句‘稚子所行’在萧青芫看来,让人看见谢珂真颜,也不过是齐律赌气的行径,根本就是弊大于利的。就谢珂那小祸水样,这样直接露出真颜,恐怕真的能招来几个惦记的。就算他齐律功夫高强,打起人来能以一敌三,可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何必要做呢。 萧青芫实想不透。 齐律是一时义气用事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初时谢珂也觉得齐律这行为奇怪,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该恨不得将她从头到脚包起来。不让旁人看到的。可他竟然拉着她,在洞中左晃右晃,几乎把整个山洞搅了个底朝天,最终在那中年头领和达亚震惊的目光中,他牵了她的手,一副满足样子的施施然向他们所居山洞而去。 他便是再善变。再因着此处是北境而无所顾忌,对于她的在意,总是不会变的。 所以到了后来,谢珂几乎已经能肯定,这少年心中一定在计划着什么。而她,似乎是他一步颇为有用的招术。 虽然不知齐律心中到底如何计划的,不过她总相信他不会害她,而她总会帮他的,所以到了后来,谢珂脸上神情也不那么僵硬了,唇角也挂起了浅浅的笑。可这样子又让那少年不高兴了……谢珂暗叹,真是个别扭性子。 不过想到他们经历千辛万苦才相遇,谢珂也只能在心中轻叹一声‘小冤家’。小手却还是轻轻回握了他的。果然,下一刻少年脸一扭,一副不被收买的样子,谢珂不由得心中一笑,觉得他闹别扭的样子其实也赏心悦目的很。 可是她如何忍心让他闹别扭,他们相守的时间本就不多。 谢珂觉得接下来的时间,这少年一定十分忙碌……他在北境‘跌倒’一定会在北境爬起来,这是他身为齐家二爷的尊严。 而她,不能劝阻,也不会劝阻。她不会因为其中的凶险便抹煞了男人的血气与志气。喜欢他,所以明白他,同时更加心疼他……同样的年纪,旁人家的少爷恐怕还是个二世祖,在长辈的庇护下游手好闲的游戏人间,他却不得不支撑起他们这个小家。 最终,谢珂凑向齐律耳畔,轻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带着我这般招摇有何用意,可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总会有这里等你回来的。” 齐律猛然转回头,入眼的便是小姑娘晶亮晶亮的眸子。真的很亮,哪怕山洞中光线不足,可是谢珂的眼睛依旧亮的仿佛一汪碧泉,似乎反映着月光,总之,看得他几乎想要溺毙在那汪碧泉中。 果然,她果然懂他。 随后,齐律笑了。“傻姑娘,我若是将你卖了,你岂不还要帮着我数银票?” “……只要你舍得。”谢珂俏皮的回应。 舍得?便是舍了一切,舍了荣华富贵,舍了锦绣前程,甚至舍了自己的命,他也舍不下她啊。“我自然是舍不得的……这世上,任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皇帝不行……便是阎王老子都不行。”情话可以有千万种,可这句,最动听。[加更,谢谢投月票和推荐票的亲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计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七十七章计划 谢珂只是笑,齐律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被小姑娘给‘唬弄’了,他明明在气她的,她用不用笑的那么美啊?明知道他带着她乱逛是别有用心的,就该绷了一张小脸的。她的笑,只有他能看。 可若再次绷紧脸皮,似乎又显得他太小家子气。 虽然他承认自己不大方,可是这‘小气’也只对谢珂。对旁人,他可是大方的很……“你啊,总有法子应对我。萧青芫还担心你被我欺负。那是他蠢,看不出咱俩之间,明明该被担心的是我。”齐律嘀咕道。谢珂只当听不见,反正她算是旗开得胜哄得少年不气了。二人回到暂居的山洞,萧青芫竟然还在。见到萧青芫,齐律那俊脸登时一沉。“你怎么还在?”“笑话,这里又不是你家,我喜欢呆多久便呆多久……” 谢珂摇头,这二人又‘掐’上了。 谢珂索性不理他们,自顾自的去寻林长源,既然顺利寻到齐律,她得快些派人去给贺章和赵嵩送消息,对了还有小舅舅楚晔……也不知道他们几路人马会不会遇到麻烦。小舅舅她是不担心的,他那人似乎遇到什么事都能全身而退。 贺章也还好,性子稳重,处理缜密,只有赵嵩,当初用他也算是迫不得已,她一时没有可用之人,而且赵嵩这几年在合乐确是势力不凡。那股势力不为己用恐或生异。 倘若她舍了赵嵩不用,恐怕会让那人生心怨怼,她宁愿把那人带在身边,也不能让那人有机会在她背后搞些异动,好在这人性子耿直,对齐律又忠心,如果那命令是齐律所下,谢珂丝毫不担心,可是自始至终,都是尊了她的命。赵嵩便是负荆请罪了,心中对她,也自是不如对齐律来的忠诚。 何况那时齐律生死未卜,谢珂真的担心赵嵩那里会不会生变。 不想却扑了个空。有护卫告诉她。林长源已奉了二爷之命出洞……至于到底所为何事,那护卫自是不知。 谢珂只得往回走,一路上自然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可这些指指点点是不含贬意的。似乎是好奇居多,谢珂不由得轻轻叹息。也不知道那人在心中计划着什么,便这般大张旗鼓的把她现于人前。 好在她不是前世那始终养在后宅的宝姐儿,若是前世那般没见过世面的谢珂,此时恐怕会吓得瑟瑟发抖。 如今谢珂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倒没什么别的不适。眼看马上便要走到他们栖身的山洞……突然间,一个身影怯怯的上前。谢珂定晴一看,确是达亚。 对于这个北境汉子谢珂并不厌恶。虽然这人说话着实让人挠头,可这正是北境汉子的耿直所在……“阿叔说要称呼你‘夫人’,夫人,其实你一点也不丑。你是个漂亮姑娘。”达亚垂着头,似乎不敢多看谢珂一眼,他是真的怕死了白衣阿郎,那白衣阿郎看起来十分在意他的夫人,他可不敢再冒犯了,现在达亚也隐约明白那白衣阿郎为何要掐死他了。 一定是他伤了白衣阿郎的脸面了。 这位比桃花还漂亮的姑娘,白衣阿郎自然极爱。←百度搜索→【ㄨ可是达亚心中也委屈啊,早知道这姑娘长得这么美,他虽然莽撞,可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便不会胡乱开口了。 总之。达亚现在心里十分混乱,明明那个阿郎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而且脸白成那样子,好像个病秧子。可是一出手便制服了他。这也伤了达亚的面子。“夫人。我收回我那些胡言乱语的话,我明白桃花是配不上白衣阿郎的,其实本来白衣阿郎就不喜欢桃花,是桃花喜欢他,所以瞒了他布置了仪式。夫人不要怪阿郎。 还请夫人发发善心,求一求阿郎。让阿郎救出桃花。 阿叔已经把桃花许配给我了。桃花便是我的妻子,我是不会让妻子被强盗霸占的。”达亚郑重的道。 其实对于那个桃花的生死,谢珂并不在意。 她又不是个傻子,那女人明显觊觎齐律。 而且为了将齐律据为己有,竟然还欺骗齐律,想要直接和齐律举行成亲仪式。对那样的女人,她谢珂如果可怜她,那她真成了朵丝毫不染世事的白莲花了。可是达亚的话还是触动到了她。那北境汉子竟然说,桃花已经是他的妻子,所以不能让强盗霸占。 明明桃花心里没有达亚,可达亚对桃花始终不离不弃。 这份情意谢珂从心底敬重。在谢珂看来但凡真情,都是值得人敬重的,虽然达亚喜欢的是yu算计齐律的桃花。所以谢珂轻声安慰达亚道。“你放心,阿郎会想法子救回桃花的。”“多谢夫人,多谢阿郎。”达亚得到肯定的答复,倒也不纠缠,深深一躬后转身便走。 他知道阿郎不喜欢人和这姑娘说话,便是多看了这姑娘一眼,阿郎的脸色都很难看。 望着达亚憨厚壮实的背影,谢珂轻叹。 那桃花是个贪心的,她若能看一看身边的人,也许便不会有此劫难了。 谢珂回到山洞时,齐律和萧青芫竟然已经‘化敌为友’。至少在谢珂看来是如此的,二人围着洞中一个石桌,正在桌上指指点点,谢珂悄悄落坐听了片刻,发现竟然是齐律在和萧青芫讨论进攻那个树屋寨子。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定下了火攻之计。 这个时候用火攻?虽然树属木,对付木用火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放眼望去,整个天地都是一片银白的。这时候如何能燃得起火来……许是看到谢珂眼中的疑惑。萧青芫挑了眉道:“宝姐儿,你觉得用火攻不合时宜?”听了萧青芫的问话,齐律也侧目望向身边的谢珂。 眼中似乎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二人……“只要烧的起来,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便是烧不起来,光是烟气也能将人熏得举家而逃了。”谢珂想都未想的开口。说完后才发现,那二人看她的目光似乎都带着异色。萧青芫轻叹一声,随后转向齐律道:“虽然我从来觉得你眼光不好,不过这次,你倒是给自己选了个好夫人……”“那是自然。”齐律沾沾自喜的道。 萧青芫终于告辞离去,齐律长吁一口气,一幅终于将麻烦打发走的神情。 随后在谢珂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一把将谢珂拉到近前,随后不容拒绝的圈进自己怀里。“宝姐儿啊宝姐儿,你怎么那么精明呢。”她精明?她哪里精明了,她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听来听去也不知道齐律打算怎么救回桃花来。 也许是谢珂这一脸懵懂的神情取悦了齐律,齐律将谢珂揽在怀里,随后闷笑出声。他笑的xiong膛一阵激荡,谢珂整个人便被他闷有xiong前,只觉得他前襟的料子抚得她鼻了好痒。她不由得嘟囔着推了推齐律。齐律的笑声先是一滞,随后更加放纵了几分。 笑了半晌,便在谢珂发怒之前开口道。 “你说我们之所以攻那座寨子为了什么?” “自然是救人。”谢珂毫不犹豫的回道。“对,救人。即是救人,火是不是能将木屋烧掉又有什么相干,我们只要趁机救了人出来便大功告成。” 谢珂似乎有些懂了,可是……“便是趁机将人救回来,难道对方不会一怒之下来寻我们晦气?”听那大鹰头领话里的意思,那寨子里的人都十分彪悍。这次若齐律的所为将对方惹怒,他们迁怒村落可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我还怕他们不来寻晦气呢。”齐律轻声嘀咕了一句,旁的无论谢珂如何问也不再多说了。 这人,到关键时刻三缄其口,着实恼人的很。 见谢珂闷闷不乐,齐律倒是心情大好,不是他坏心想要招惹谢珂,实在是小丫头在他面前,总像个没脾气的泥菩萨似的,不管他做什么,她似乎都不怒。这怎么行?即是夫妻,自然不必处处迁就他,他还是喜欢小丫头想哭便哭,想笑便笑的模样。 其实她生气的样子别有一番美感,只是这话他只在心中嘀咕嘀咕罢了,便是泥菩萨,也终是有脾气的。 “好了,这几日我会很忙,你乖乖在洞中等我。除了我,谁来唤你也不要出洞。”齐律不顾谢珂的小别扭,拉了她到近前叮嘱道。 被齐律闹的没了法子,谢珂最终只能乖乖点头。 齐律这一走,便走了三日。 这三天,谢珂倒真的乖乖的一步都未出栖身的山洞。洞中没有所谓的早晚之分,齐律临行前又不知道从哪里寻来几本古籍,说是让谢珂解闷的,谢珂初时不过随意翻翻,后来倒真的觉得有趣,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便这般看看书,吃吃饭,睡睡觉,三日转瞬即过。 到了第四日,谢珂才睁开眼睛便听到洞外一阵喧闹……不过想到齐律的吩咐,她虽心有好奇,不过也没有出洞查看。便这样闹了大半时辰,洞外恢复平静。 这时,几日不见的林长源求见。[妞又要开始拼命码字了,先一更。求打赏收藏推荐,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连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七十八章连环 进了洞,林长源匆匆行了礼,抓起石桌上的冷茶不由分说牛饮起来。谢珂不由得打量起林长源,在以往,哪怕是危机关机,林长源素来讲究个风度。他那身长袍永远是干干净净寸灰不沾的,不过如今他这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土黄的袍子上不知沾了什么,黑一块乌一块的。 头上甚至还沾着几片枯叶,这样子不像出外办事,倒像从哪里逃荒回来……足足喝光了一壶茶,林长源才长吁了一口气一幅苦大仇深的开口。“少奶奶可知属下被爷谴去做什么了?” 谢珂摇头。 林长源那个后悔啊,当初自己就该将爷离开后的事一五一时一字不露的都说给爷听,哪怕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 也不至于因着不想惹自家爷生气,便将达亚对少奶奶的不敬‘忘到脑后’了。 以至爷这般‘报复’他。 “三天,属下足足在那寨子外面趴了三天,虽说最终把那烂桃花救了回来。可是爷却轻飘飘的说,他只是让属下去探一探,可是属下却会错了意……可爷当时说的明明白白,说让属下眼晴不许眨的死盯那寨子,便是寨子里飞出只鸟来,也要回报。” 林长源觉得自己真可怜。 他虽然是个郎中,可一不会高来高去的轻功,二不会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功,便那么在雪地里趴了几天,虽然不至于落下什么寒症,可也是冻胳膊冻腿啊。】爷真狠,最最可气的是寨子里似乎着了火,他急急要去回禀,可自家爷却悠闲的从那寨子里晃出来,说他呆的太闲了,所以去寨子里做了回客,顺便还回敬了那寨主一个大礼。 林长源眼睛都看直了。他一直盯着那寨子的,二爷什么时候进去的? 又送的什么大礼?大礼不必说了,那直上云霄的黑烟已经能说明一切了……随后便有护卫将那朵烂桃花架了出来。 三天了,竟然还穿着那身红色的衣服。只是衣服皱巴巴的,显然其间还被人为的暴力破坏过,总之看起来倒有那么几分可怜。 不过林长源可不同情她,谁让她敢打自家爷的主意……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跑题了,赶紧将话题转回来。开口询问自家爷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为何还要让他在寨子外挨饿受冻的。三天啊,足足三天。谁知爷裂嘴笑笑。 说了句小惩大戒…… 林长源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家爷这是赤果果的迁怒。 林长源委屈的说完,眼见自家少奶奶上下打量着他,有好奇,有疑惑,似乎最后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情,可目光就唯独没有同情。林长源心中不甘,心道好歹和少奶奶同生共死过。这一路他自问对自家少奶奶照顾的也分外细致。 出京城时,还病殃殃的呢。现在却是小脸粉红。人也精神的很。 这可都是他的功劳……自家爷这是‘恩将仇报’。“林先生,你是不是觉得爷派你做的事,实属多余?”林长源不敢点头,其实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谢珂笑笑,唤人又送进一壶热茶来。 然后亲自执起茶壶,看样子竟然要亲自给他斟茶,林长源吓了一跳,心道如果他敢喝上一杯少奶奶亲手斟的茶,那他的小命就真的堪忧了。 林长源接过茶壶,谢珂也不坚持。她也确实没有服侍过除了齐律之外的任何人。未出嫁前。便是谢老夫人寻事罚她,也不会罚她端茶倒水,这在谢老夫人看来是服侍人的活计,不是她这个嫡女该为之事。见谢珂没有坚持。林长源松了一口气,随后就听谢珂继续道。 “你虽然不点头,我也知道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所以你才一回来便来我这里‘诉苦’。” 林长源变了脸色,因为自家少奶奶猜的一点不错。所谓的‘诉苦’其实是想借着自家少奶奶之口,让爷将此事的玄机告诉他。 他知道自家爷便是气极,也不会这般胡闹的。那样安排。总有他的深意……可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寨子外趴了三天。可谁知一见面,便被自家少奶奶道明了来意,他一个大男人,自然觉得面上无光的很。 谢珂似乎没有看到林长源脸上的不自在。 又淡淡的开口。“爷该知道你是个郎中,并不适合去做那些刺探,潜伏之事?可是爷为何派了你去。你便没有想过吗?” “贺章没在,赵嵩便是在,爷也不会用他,他那人沉不住气,不可能在雪地上潜伏三日。】所以便是属下不合适,爷一时没有可用之人,也只能派了属下前去。”林长源想了想道,如果谢珂不问,他还真的没有深思这个问题,难道这是其中的关键? “便是贺章不在,在我看来让那个达亚去,都比你合适。你便始终没有想透爷为何谴了你去?” “为何?按了少奶奶的话,属下并不是合适人选……可是如果属下不适合,爷便不担心属下被对方发现?”林长源心思一动,突然间有些明白过来。 “自然是会被发现的,你以为你的潜伏本事能有这些北境汉子厉害?” 林长源突然豁然开朗,一下子便想明白其中关键。“少奶奶的意思是,爷之所以派了属下去,并非是有意要惩治属下一番,而是那潜伏之人,必须让对方发现?”“爷虽然没说,可我想确是如此,你不是说爷是从寨子里出来的吗? 爷入寨,对方不清楚爷底细前,自然不便贸然行动。 这时寨子里的人会发现有人潜伏在寨子外,似要伺机而动……潜伏之人不是北境之人,若是北境之人,对方恐怕很难发现。就像那寨子里的人隐匿在山洞附近,村里的人出入都带着猎犬,依旧没有发觉。” “……少奶奶是说,属下的作用是让对方:投鼠忌器。” “该是如此的。”谢珂点头,林长源沉默半晌,再抬头时一扫刚才的疑惑,脸上满是笑意。“好在属下是个没本事,还是个沉得住气的,若是换了旁人,这事还真的悬的很。”调子里倒颇有那么几分沾沾自喜起来。 谢珂这一解释,他都释怀了。 只要爷并非耍弄他,爷指哪,他上哪,爷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突然间,齐律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你小子被人发现了,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林长源赶忙起身行礼,见自家爷一身伶俐,那衣袍,雪白雪白,再低头看看自己。土黄土黄的,身上还一摊摊疑似某种生理行为的痕迹,其实是雪水沾湿了袍子的痕迹……林长源终于后知后觉的脸红了。“爷,属下愚钝,蒙爷看的起委以重任。属下竟然不解爷之深意,请爷重罚。” “你啊,亏得跟了我几年。还不如宝姐儿……宝姐儿一听你的话,便明白我安排你的用意,你却要让少奶奶提点才明白。确是蠢笨……” “阿律,休要再说林先生了。这一路若非林先生,我能平安寻到你。便是寻到了你,你见到的恐怕也不是我如今的模样,林先生说我的寒症似乎有了起色。所谓以毒攻毒,原来在寒症上亦有效用。” 谢珂这话让齐律脸上神情瞬间柔和下来。随口道了句:“你小子还有些用处……” 林长源抹汗,心道还是少奶奶本事,一句话便能安抚一头喷火暴龙。林长源十分有眼力的以回去换衣为借口匆匆出了洞。 谢珂上前服侍齐律更衣,然后又亲手为他斟了温茶。这才开口。“虽说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可你深*入‘敌营’便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也省得我惦记?” “傻姑娘,我若告诉你,你才真的惦记。”齐律接过茶随手放在一边,便动作熟练的将谢珂拉到怀里。 对于齐律的举动,谢珂已经能从容应对了。 她顺从齐律的意思,被他半揽在怀里。随后齐律双臂环住谢珂,这才端起温茶轻轻饮了一口,随后说道。“我知道这法子有些凶险,可你刚刚说过,不入虎xue,焉得虎子。那桃花所行我虽不耻,可大鹰头领我却想用。 为此冒些风险倒也划算。 那寨主倒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不过林长源那步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我在内又施了些手段,让他便是怀疑我,也心有顾忌不敢动手。更趁他分心之时放了把火。如你所说,火虽然烧的不旺,但足够把寨子里的人都熏出树屋避难。趁着混乱,趁机寻到桃花不是难事。 好了,怎么还红了眼睛,都说了虽然有几分凶险,但我心里有数。 你看你,我若是早些告诉你,你岂不是要拉着我的袍子不许我出洞……好了,不许哭,再哭,我便要,便要亲你了。”这话‘吓’的谢珂眨了眨眼睛,努力将眼中的湿意眨去。 齐律看的即心疼又无奈。 他的话有那么吓人吗?不过亲亲他的小丫头罢了,又不是没有亲过。 不过谢珂红了眼睛的小模样,真真惹人怜到了心坎里。[第二更,墨墨再去码一章加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诱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七十九章诱敌 谢珂其实不是要哭,只是觉的齐律这人胆子太大了,大鹰头领都说了,对方是个杀人如麻的。 他竟然就敢真的去人家的寨子做客。 而且临行前还敢在人家寨子里放了把火,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将桃花‘抢’了回来。这人,行事但不能温和点吗?救人的事都能让他做得这般轰轰烈烈。他就不想想,若是他一个算计不到,或是对方虽然心有顾忌,但还是下了狠手,他岂不是有去无回。 为了一个桃花,值得? 便是一个北境部落,也换不来他身上哪怕一根汗毛。 这人,永远这么胡作非为。 不过这才是齐律,如果他行事真的中规中矩起来,她反倒觉得奇怪了。他不管做什么事,似乎都是这个调调……“既然林长源那步棋走的不错,我这步棋又要什么时候发挥功用?” 忧心过后,谢珂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齐律心中一软,笑着抚了抚谢珂的头。 “你这步棋,已经在起作用了……”齐律笑着神秘,谢珂眼中满是不解。林长源的功用她能想明白,可齐律让自己在洞中亮相到底何意,她是真的想不通了。 “好了,小脑袋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有我在,你便老实的歇一歇,以后我若不在,有你费心的时候。今晚可能会有热闹看,我们去睡一会,养精蓄锐。”齐律说完,不由分说的揽了谢珂便向那石头床而去。 不要误会,他是真的累极了。 在敌寨中,他如何敢放心安睡。齐律这一睡,便直睡到华灯初上,其实是不是华灯初上到也没什么要紧,左右在山洞中,他们只能靠篝火照明取暖。谢珂本来不想睡,不过被齐律抱在怀里。许是因为安下心来,竟然也睡了过去。 若非洞外的吵闹声,齐律恐怕还不会醒呢。 谢珂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起身。“阿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桃花回来了,大鹰头领决定今晚便让桃花和达亚成亲。” 谢珂听罢,即惊讶又疑惑。虽然北境汉子对姑娘的名节并不看重,可是桃花才经此难。转眼便要嫁人,也着实急了些。“这么赶?便不能等上几日?”“这你便不懂了,北境讲究以喜事冲恶事。桃花这样的情况,正是成亲的好时候。”齐律含笑道。 那笑在谢珂看来,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果然,下一刻齐律凑近了谢珂耳朵道。 “……大鹰头领主要是担心桃花在山寨几日有了那强盗的血脉。所以早做打算……”谢珂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让达亚平白背了黑锅吗? “我一看你这小模样就知道你在替那个达亚抱屈。这在北境不算什么,何况谁养大的孩子,自然便是谁的儿子,北境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你有什么可担忧的……” 谢珂闷声点点头。“宝姐儿。这里不是大魏的腹地,不是京城。你该知道先帝在位时,北境曾是北境国……而北境国素来传扬下的传统便是如此。陛下也曾想过要改一改这北境的陋习,毕竟陋习不除,北境永远只是北境,是北境国的北境,而不是大魏的北境。可是你也看到了……此事绝非易事。这观念是从祖辈传下来的,根深蒂固。我知你看不惯,快了,最多不过十日。我们便可以离开了。” 最终,谢珂打扮妥当被齐律牵着去旁观桃花的成亲仪式了。 依旧是上次那个宽阔的山洞中,桃花身上依旧是一身大红,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消沉。一旁的达亚一身雪白的吉服,脸上的笑意却十分灿烂。 见到齐律二人到来。达亚大方的挥了挥手。 达亚这一动,桃花自然也看到了齐律和他身边的谢珂。当她的目光定在谢珂身上,脸上神情即惊恐又绝望。虽然她的父亲和达亚都告诉她,阿郎的女人并非丑女,而是为了在外行走而故意打扮成那幅模样。 可又瘦又小的谢珂在桃花眼中与美丽这两个字无论如何划不上等号。 如今。她亲眼看到了。 当真是极美的…… 按了他们北境的话说,这姑娘就像天神派下凡间的仙女。 她和阿郎立在一起,当真十分般配,而她,桃花看了看一旁的达亚。虽然他生的黑了些,可是五官也十分耐看。而且他对她,是真的好。不在意她被那强盗欺负过,还愿意娶她。 经此一难,她是真的明白了。 强扭的瓜终究不甜。便是她真的和白衣阿郎成了亲,恐怕等待她的也不是她想像中的幸福。而是比此时还要绝望的日子。 因为那白衣阿郎看他身边女人的目光,那么专注,仿佛那女人是他的所有……而旁的女人,哪怕是再美的女人,也是入不得阿郎的眼的。桃花缓缓合上眼睛,任由一滴清泪缓缓滑落。 这时,大鹰头领开口,依旧是那套古老冗长的说辞。 不过这次没有用北境话,所以齐律和谢珂听了个分明,最后一句,便是问在场可有人反对这桩亲事。 场中鸦雀无声…… 随后大鹰头领大声宣布。桃花和达亚结为夫妻。 这时,场中一阵欢呼。便在这欢呼声中,林长源急急上前。“爷果然料事如神。” 这一夜山洞中始终不得安静,因为那被齐律烧了寨子抢了美妾的强盗主子来攻……这让大鹰头领十分疑惑。据他说,这人虽然凶狠,便这个时候来攻他们,明显不是那人会行之事。 一个女人罢了,还不至于让那个寨主为之拼命。 那人虽然好女色,可自己的女儿还不值得对方为此拼命…… 齐律本想将谢珂安置在洞中,可是最终还是决定便将小丫头带在身边。此时小丫头似是困极,便那么靠在他怀里……齐律笑笑,突然想到了猫仔儿。 多像。 随后他才抬头回应大鹰头领的话。 “……一个桃花不够份量,如果再加上一个‘美人’呢。”目光则望向怀里的姑娘。 大鹰头领猝然瞪大了眼睛。 “阿郎的意思是……有人将夫人的消息传了出去?莫非,族中有内奸?”[加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狠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八十章狠手 这比自己女儿被人劫走还要让大鹰头领心惊。 他的族人们可是祖祖辈辈活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不管他们其中哪个,大鹰头领也不相信他会和那个强盗寨头勾结…… 怎么会? “不,不会的。我的族人怎么会背叛自己的部族。一定不会的,阿郎,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大鹰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族人中有人叛族,最终求助的望向齐律,期望这个京城来的贵公子能给他个否定的答案。可是……“若非族中有人内奸?内子的容貌又如何会被传了出去?”大鹰被问的哑口无言。 “阿郎当日不该让夫人露面的。”一声轻叹,大鹰沮丧的道。 “阿叔错矣,内子不露面,那寨主又如何会与内奸联命强攻?” 什么?听阿郎的意思,他竟然是故意让这漂亮夫人亮相的。“阿郎难道是有意为之?阿郎便不怕……”不怕那寨主真的打了夫人的主意,他刚想问齐律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已经开始打那漂亮夫人的主意了。即便如此,这阿郎胆子也委实太大,便不怕将自家夫人置于险境。 似乎是看出了大鹰头领眼中的疑惑。齐律冷笑,出口的话却恁的狂妄。 “有我在,谁能伤了我妻分毫!” 大鹰头领咽了咽口水,心道这从京城出来的,便是与他们不同,说话都这般掷地有声。虽然阿郎看起来一幅xiong有成竹的样子,可这里毕竟大鹰才是头领,他自然对于洞外的战事十分担忧,可是阿郎说的明白,让他不要露面。 一切由阿郎布置调停。 可似乎喧闹的声音离大鹰头领所居山洞越发的近了,大鹰不由得坐立不安的在洞中来回走着,有心问上一问,可抬眼一见那阿郎。只自顾自的揽着他那漂亮夫人,一副他夫人的好眠比洞外的战事还要要紧的神情。 便在大鹰头领寝食难安之时。 刚刚荣升为他女婿的达亚一脸急迫的冲进洞中。“头领阿爹,敌人冲进洞中来了。”大鹰头领猛然转身,一把拉住了达亚的衣襟。几乎咬了牙一字字的问道。“你说什么?” 怎么会冲进洞中,他这山洞可是易守难攻的很,只要藤筐不放下,敌人如何有机会攻进洞中。仗着这天堑,以往整个冬日他们都可以高枕无忧。“……是阿荃叔。他带了几个人夺了藤筐,放了敌人进洞。”达亚说到这里,语气低沉的几乎想落泪了。 大鹰瞬间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的问道。“阿荃?”怎么会是阿荃,那阿荃可是他的族弟,是部落的二头领,他若有事外出,整个村子都由阿荃来管。“是,我亲眼看见了,阿荃叔带了人砍伤了好几个族人。最终抢了藤筐。将那些强盗放了进来。头领阿爹,我们怎么办?一会他们便要攻过来了?” 大鹰似是受了打击,嘴里一个劲的嘟囔着不可能。 达亚只得望向齐律,那位一直坐在角落,怀里抱着他夫人的白衣阿郎。 这时谢珂揉揉眼睛,从齐律怀里脱出,缓缓坐直身形,一脸迷茫的轻唤着:“阿律。” 齐律笑着替谢珂理了理乱发。柔声应道:“我在。”“外面怎么那么吵?”谢珂的神智很快恢复,终于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吵醒的了,洞外十分吵闹。哭声喊声谩骂声,而且离这里似乎越来越近。“不是告诉过你今晚有好戏可看?”谢珂怔怔的点头,心道那好戏难道不是桃花和达亚成亲吗? 怎么还另有一出好戏? “阿郎,现在怎么办?族人们谁也没有想到阿荃叔竟然背弃了整个部族。现在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看着敌人便要攻到这里了。到时候阿郎和夫人恐怕都难逃魔爪……” 在达亚看来。事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可是那阿郎脸上那带笑的神情似乎都未变。 还有那漂亮夫人,对于他的话,也只是抬头望了望他,随后便垂下头去只安静的坐在阿郎身边。脸上哪有丝毫焦急之色? 这太奇怪了。这时候大鹰头领终于从打击中反应过来。“达亚,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让族人去挡住他们。快。千万不能让他们闯到这里。”大鹰头领现在十分后悔,后悔当初不该求了阿郎去救他的女儿。 一个女儿没便没了,可若是因救下女儿而搭上所有族众的性命,他大鹰便是死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已经去拦了,可是拦不住啊。”达亚急道。怎么拦,对方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有内应,自己这边简直是一面倒,刚才他过来时,族中汉子已经伤了过半。 怎么办?怎么办?大鹰急的又开始在洞中打转。 这时候,谢珂轻轻拉了拉齐律。“你招来的,你不帮?”齐律瞪谢珂。心道小丫头这胳膊付往外拐的呀。 他可是她的夫君,这时候她不该拉了他不管不顾的去保命吗?怎么还上赶着让他冲锋陷阵。真是个‘小白眼狼’……“不急。”不过谁让她是他的宝姐儿呢,所以他不像对大鹰和达亚那样不理不睬,而是柔声应了句。 不急? 这时候还不急?什么时候急,谢珂实在佩服少年这份沉稳劲。便是她都觉得手心开始冒冷汗,尤其是洞外的声音越来越吵闹,似乎离他们栖身之处越来越近了。 这时候大鹰似乎想通了,几步走到齐律面前,扑通一声跪倒。“阿郎,求阿郎相救。阿郎此次若救下我的族众,我大鹰的命从此便是阿郎的。” 齐律这时候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我始终怀疑族中有内奸,只是阿叔不信。”言下之意,你早相信,我也好早安排,现在到了这节骨眼,晚矣。 大鹰简直悔不当初。是他太自大了……“阿郎,是我的错,待斩杀了那内奸,阿郎便是要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我一人死不足惜,可我的族众。阿郎……还请阿郎发发善心。” 善心?齐律冷笑,善心这种东西他压根没有。不过不逼一逼这大鹰,这人总和他耍心思。 他倒要看看没有他,大鹰为了他的族人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不是我不相帮,实是,本少也无能为力。” 轰……大鹰觉得脑子一晕,天崩地裂般的绝望向他扑来。怎么可能?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白衣阿郎身上了。当时他求他救女儿桃花,他立时答应了。而且只用了三天时间,确实将桃花救了回来。 而且他分毫未伤。大鹰着实佩服的紧,后来从女儿口中得知,这阿郎竟然胆子大到只身闯敌寨。不知他做了什么,竟然唬得那寨主不敢伤他分毫,最终不仅救回了自己的女儿,还放火烧了敌寨,他以为他们已经胜了,那寨子经此一劫,再不敢来与他们为敌,毕竟此时严寒,眼下他们最紧要的是修好屋子,而不是与他们为难。 却不想,对方根本不修屋子,而是联合了族中败类,直接想强抢他们赖以栖身的山洞。 对方所为实出乎大鹰的预料。 大鹰本以为寻到了靠山,到头来却发现,这靠山根本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好,即如此,他唯有靠自己。大鹰起身,理了理凌乱的下摆,随后再不看齐律夫妻一眼迈步向外走去。“……达亚,以后由你承继头领之位。你要……善待桃花。” “头领阿爹。”达亚哽咽一声,狠狠瞪了一眼齐律和谢珂,追在大鹰身后。 “阿律,你做什么引狼入室?” “傻妞,不引敌人进来,这大鹰总想和我讨价还价,我要让他知道,他根本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齐律冷笑着道。 谢珂抖了抖,他对她始终温柔,害她生出了他是个温柔少年的错觉。其实……实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为了让大鹰从此再无异心,他这次可着实费了番心思。谢珂安慰自己,这也算他看得起大鹰了。 要知道这人从来懒得花心思应付人 喜便是喜,不喜便是不喜,便是对齐父齐母也从来不假颜色的。对大鹰用心,可见他是看重大鹰头领的。 只是不知道被这人看中,是福是祸了。 “若是死伤过多,小心过犹不及。”谢珂轻声道。齐律笑笑,捏了捏谢珂的鼻子chong溺的道。“还是我的宝姐儿心疼我,便是明知道你家夫君是个舍得下狠手了,可是还会担心我。你放心,不管是大鹰还是那个叛乱的阿荃,都不想当个光杆头领,所以只会见血,不会死人。” 对于人心,齐律自认看的越发透彻了。 这世上,便没有没私心的。大鹰的私心是即想得了他相助,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而那个阿荃,则始终看大鹰不顺眼,想要取而代之,所以才冒了天下之大不讳,与那强盗寨主勾结。 须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也不会有白来的好处。 不管是大鹰还是那个阿荃,总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些什么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擒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八十一章擒贼 齐律十分老神在在和谢珂温情脉脉之时。 大鹰头领的处境却十分艰险。族中汉子多数都受了些伤,虽然不伤及性命可是却失了抵抗之力,被人三下五除二的绑了。大鹰的出现似乎对这个局面也没什么助益。他倒是不怕死,指名与那个阿荃相斗。 阿荃虽然不想应战,可是当着族人和自己的盟友,想着自己若是表现的太过胆怯,将来恐无法服从。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应战。 他本不是大鹰的对手,只是不甘自己永远屈居于大鹰之下。跟着他的始终是个二头领的名号。 所以在他被那寨子擒下后,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与其合作……而事成之后他则要每年向那寨主供奉百头牛羊,外加三个美人。牛羊易得,至于美人。总有经过这里往来北境的,有的商队也会带着女眷。便是关内的一个服侍人的丫头,小脸水灵的也赛过北境女人。 所在这个在阿荃想来是极简单的,觉得自己只要付出小小的代价,便能坐上他垂涎十几年的位置。 本打算趁着族众回村路上偷袭的。却不想发生了桃花被劫之事。再加上洞里来了个大美人……正好借机让那寨主发难。 不想事情真是易如反掌,族人因着惊诧竟然被他们轻松抢了藤筐,将寨子内的一应人接应上来。至于攻陷这个山洞,那更是件容易事,这些人仗着山洞是个天堑,根本就从未觉得有人能攻进来,所以见到外人一个个都傻在那里,便是有抵抗的,也被轻松放倒,他自然不会杀人,这些可是他的族人,他只是不服头领大鹰。与族众无甚关系,何况若是把族人杀光,他争来这个首领之位还有什么用? 再说他也不傻,那寨主之所以不杀他。而是想要与他合作,不就是因为他们村子人多吗?若是族人都死光了,他们还会留下他来? 所以一路上他只是伤了人,却并未闹出人命来,至于将头领之位夺来后。族人会不会尊他之命。这其实容易的很,到时只有那寨子与他合作吓一吓这帮蠢民,他们自然会顺从。阿荃将一切都计划的很好,执行的也很顺利。只是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大鹰竟然还不甘心。明显山洞已经被他们控制。他便是不甘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可他竟然还要跟他大干一场。 好,他奉陪便是,他相信寨子里的人不会眼睁睁看他落败的。 这就好像是一场博弈,因他与庄家是同一阵营,所以他无论如何会立于不败之地。 这点大鹰如何不知?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那寨子里的强盗欺负。看着这个出卖族人的阿荃成了头领。他宁愿战死。 他错信了那齐家二爷,本以为这事那阿郎一定能助他一臂之力。虽然阿郎说他有大事待办,可在他看来,什么大事也没有自己的族人来的重要。虽然他曾宣誓效忠阿郎,可是真的让他不顾一切追随齐二爷,他也不甘心,总之,他是即不想错过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也不想拖累村子,还不想背景离乡。 结果却是。←百度搜索→【ㄨ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族人都被制伏,女儿桃花和女婿达亚缩在他身后。 还有那个他恨极的强盗寨主正站在阿荃身后,望向女儿的目光带着淫*亵……大鹰头领心中突然升起股戾气,想着便是自己死了。也要拉个歹人一起。想到这里,大鹰头领抽出腰刀,叫喊着冲向阿荃,阿荃抽刀回护,两柄刀在空中相撞,发出铿锵的声音。 一招过后。二人谁也没能伤了谁,随后一左一右对峙起来,两人的目光都带着狠意,恨不得立时将对方毙于刀下。 “阿爹,小心。”桃花惊呼道。 这声音让那强盗头子一阵冷笑,随后对桃花勾了勾手指。桃花小脸一白,自然想到了那几夜不堪的过往,身子一颤被达亚半揽在怀里。“别怕,有我在。”达亚其实也很怕,他虽然打的一手好猎,可这是和人打啊?对方哪怕是歹人,可那也是条人命啊,何况眼下看来,他们立于败局。刚才虽然得了临危受命,可是如果大鹰头领败了,他们少不得被奴役的命运,还有桃花。 桃花可是他的妻子,便是死,他也一定不能让桃花再被那人欺负。 这一刻,达亚望向那强盗头子的目光带着十分的恨意。那人似乎丝毫不以为意,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这时大鹰和阿荃又过了几招,阿荃渐渐支撑不住。又一次险险避开疯狂的大鹰,随后大喝道。 “还请头领相救,在下若死,头领可就寻不到那美人了。”这话似乎作用ting大。 那强盗头子果然窜进场中,不过几下便将大鹰打倒在地。大鹰吐了口血沫,恨恨的望向阿荃。“你个出卖族人的败类。”阿荃一边喘着气,一边应道:“什么出卖,我不过是识时务,我们斗不过大头领的,何苦拿了族人的性命做赌,倒不如归顺了大头领,我们依旧住在村中,只每年给大头领奉些牛羊便可安然度日,何乐而是为?至于你,却妄想打败大头领,真是痴人说梦,我为什么要跟了你去做那送命的差事。” 那强盗头子一脸不耐的听完阿全的话,冷声喝了句。“美人呢。”如果不是这人说这里有个大美人,他如何会冒险前来。昨日那个少年的身份虽然成疑,可据阿全这小子说那人十有八九真是那京中来的权贵。 他可是得了吩咐,一定要将那人的命留在北境,他可不想一辈子困在那林子里,永远住在树屋里,便是给他再多的女人,他也不愿。只是前两日那人身在他寨子中时,表现的太过随意了,让他一时吃不准是杀他好还是留他好。何况寨子外一直有人暗中监视着,看样子只要他一动手,对方便会强攻……他吃不准对方埋伏了多少人,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却不想那人胆子却大,带走了他新纳的小妾不说,竟然还妄图火烧他的山寨,好在大雪封路,这火虽然终是没着起来。不过这气,他可不受。 这时阿荃暗中捎来消息,说那人的女人便在洞中,而且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对于美人,他十分偏爱自是不会放过,还有桃花,她可是他新收在身边的,新鲜劲还没过呢,大鹰那个老东西竟然敢在将她救回的当夜便给她许了人家,旧怨加上新仇,他最终决定强攻山洞,现在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那人或许觉得不敌,暗中带了他的人遁了。 只是他的女人,却是他的了……阿荃赶忙一指最里面的山洞。“在洞里。”他却是知道那对男女没有走,至于那阿郎为什么没有趁机逃。在阿荃看来,逃出去也是喂狼,倒不如留在这里,也许靠着那女人,大头领能留下那男人的小命。 他胆小怕事,也便当全天下的人都胆小怕事,所以从来以己度人。 那个被阿荃唤为大头领的强盗头子闻言,迈步向山洞走去。而此时的山洞中,齐律已经起身,而谢珂则继续安静的坐在石凳上,神情平静,表情矜持。那强盗头子几步跨进洞中,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景。 篝火中,一对玉也似的美人。 不管男还是女,都是他平生未见过的……这少年他自然不陌生,便是那个耍弄了他的。 可是话说回来,能耍得他团团转,也是本事。至于那姑娘……这次那个阿荃倒没有夸张,确是极美的。 人看起来就像天神派下的仙女,就那么坐在那里,竟然就有种凛然不可亵渎之感。周身似乎有股蒸腾的仙气……这桩买卖真是十分划得来。 这次他可是大赚特赚了。 将这少年杀了,不仅能换来金银,也许还能换个官来当当。 将这美人收进屋中,过的岂不是神仙也似的日子。于是这强盗头子急不可待的对齐律道。“你想怎么死?” 齐律笑了,只是笑容显得十分清冷。“我也正想问你呢?你喜欢什么死法?”“你这招在寨子里用过了,你还是换个新招术吧,那女人是你的?不过很快便不是了。等我杀了你之后,她就是我的了。” 那强盗头子十分嚣张的道。眼下他觉得没什么能阻止他攻下这个山洞,抢了那美人了。 所以说起话来十分自傲……却不想对面的少年只是不屑的笑笑,依旧一幅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模样。“你知道吗?我对妻子十分爱护,便是多看她一眼的,都被我挖了眼珠子,你满嘴胡言乱语,眼睛更是乱瞄,我会先打落你满口狗牙,再挖了你的眼珠,最后你会狼叫似的求我杀了你的。” 齐律话音一落,那强盗头子嗷的一声便冲向齐律。 他要一刀斩了这个小白脸。 这人在他的寨子里也是这样满口胡言乱语的,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一会他是京中权贵,一会他又成了朝廷钦犯。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现在更是满口恶语。 他如何会怕一个黄口小儿?(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我去再写章加更。 谢谢亲们的月票,谢谢‘书友150213114310911’亲的打赏。 第一百八十二章 借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八十二章借力 这人身后十几个寨中的汉子,见此不仅不急,反而在一旁吆喝着叫好。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打斗。 自家老大那可是练家子,学了二十几年的硬功夫,难道还会败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手中,自家头领吃过的盐比那少年吃过的面都要多。自家头领练功夫时,这小少年还没落地呢。 他如何是自家头领的对手。 何况当着美人……他们都看到了谢珂。虽然这美人他们也只能过过眼瘾,可过过眼瘾也是好的。这样的美人,便是过了眼瘾都是福气……当着美人的面,他们自然不能扫了自家头领的威严,是一定要给头领做足面子的。所以他们压根便没打算上前相帮。 最终当看到自家头领被那个少年几下打压在地,半晌不能起身之时。 他们都有些失神,随后反应过来想要往上冲,可是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被挟制了,ding在腰间的匕首似乎锋利的只要他们多动一下,都会登时刺他们个肠穿肚烂……“阿叔,打落他的牙,弄瞎他眼睛,内子嫌我血气重,不让我伤人。”齐律脚下加力,直踩得那大头领吐了口血,这时才对一瘸一拐走来的大鹰头领吩咐道。 大鹰那个郁闷啊。心道你那小女人嫌你血气重,不让你伤人,你便不怕我伤了人血气也重了,会折寿啊。 显然齐律是不打算理会的,他甩了甩袖子,一幅不带走丝毫的模样,回身拥了谢珂向外而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非便他们弄不清,便是连那强盗头子此时也是满心疑惑。 他派人查看过了,那人从京城带的人马确是匆匆离开了,进了洞后也曾派人四处查控,洞中确实只有这村子的原住民,并没有外人。 再加上藤筐由他的属下控制着。 怎么还会出了事?自己的属下什么时候被制住了?还有那个阿荃呢……“发生了什么?”这问题。恐怕没人能回答他。 因为谁也不知道答案,便是大鹰此时也是一知半解的。他刚才在等死,想着自己这辈子,活的自觉精明。可死的却这么窝囊。就在阿荃举刀要他命之时。大鹰只觉得眼前一片血雾,定晴一看,死的确是阿荃。 那之后,几乎是眨眼的功夫。 那寨子中的人便被制伏了。之后他想起那强盗头子可是去看美人了,这才急急赶来。不想这里的事情也了结了。 只是怎么了结的?他却不知……眼下他对齐家二爷可是十分信服,不过是打落一口狗牙再挖只眼珠,便为了这几年被这寨子中人祸害死的姑娘,这些人也该死。 齐律揽着谢珂闲庭信步般的向他们住的山洞走去,突然间,一声惨嚎,谢珂身子一颤。齐律手臂加了几分力,那惨叫声乍然而止,显然大鹰头领也嫌那声音吵闹,给堵住了。 这才轻声开口。 “宝姐儿。我答应你尽量不伤人性命。不过有些人……却是留不得的。” 谢珂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在和她解释。她曾说过伤人性命会折寿数,而她想和他白头偕老。这话或许对少年触动不大,可她如果说他死了,便没人护她。他一定不能接受。在他看来,她自从嫁给他那一刻,就整个都是他的,安全,甚至是性命。她的一切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虽然霸道,可谢珂却觉得这样的霸道透着几分少年的可爱之气。 “我知。”她如何不知他的艰难。皇帝的猜忌。父母的不喜,他甚至不知道原因。便因为当年落地时的‘天有异象’所以他的母亲便厌他弃他……而皇帝也因那是‘祥瑞之昭’而封他赏他喜他纵容他吗? 可他明明对皇帝最是遵崇,最终却被皇帝下毒囚禁? 这世上,似乎没谁对他好。所以他也就不对任何人好。 前世是否也是如此。所以他最终变成那样一个杀人如命,嗜杀成瘾,风*流无度之人。想到这些,谢珂心中一软,竟然觉得自己对他苛责了些。 她确是怕他走上前世的歧路。可一味的仁慈真的能确保他不会走上歧路吗?真的能让他避开那权力的漩涡和她平安到老吗?谢珂不知道……可有一点她却明白,他若软弱。不会有人同情他,那些人,不管是皇帝还是他的亲人,都只会在他心头插上一刀。 这便是这少年十五年所过的日子。 “阿律,不必事事顾虑我……”明明打算导他向善的,可他若真的一心向善,又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呢? 一时间谢珂心中没有答案。 “傻姑娘,我哪里是顾虑你,我不过是不想手上杀戮过重。若是死后我被罚下十八层地狱,那在九泉之下谁来护你。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死也不想分开。” 他总是那样,用最最深情的情话,说着最最血腥的话题。 谢珂不想再围着‘死’字打转,于是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动身了。” “还是我家小姑娘和我心意相通,林长源那个笨人,当真以为我一心要铲除那个寨子是要为民除害呢?甚至还建议我将寨子里的人收为己用……”“你自始至终打的都是这北境村落的主意。出手收拾那寨子,不过是收买大鹰头领罢了。”“确是如此。我看中了大鹰,我既然被派住北境赈灾,总要把北境收拾出个样子才能回去。既然北境人凶悍,那我们也扶植个北境势力。便让他们北境人去打北境人……” 北境暴*乱之事,朝廷该是收到消息了。 不过皇帝和朝臣商议到最终决定是战是和,恐怕没有月余时间这决议的圣旨难以到达北境。 可是一个月后,北境大半恐怕都要被那叛军侵吞了。 那时若是主和,大魏自然损失惨重……对方若是狮子大开口,他便是勉强保了小命回京,没有封赏不说,还要被骂得狗血淋头。若是战……那时也失了先机。 还有北辰关,齐律可没有忘记北辰关的异常。[加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鱼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八十三章鱼水 北辰关可是大魏与北境之间最后一道屏障。 数日前他过关时,那个守将诸葛洪可是拍着xiong脯向他保证北境腹地一切如故。 雪虽然下的多些,可与往年相比也不过多了那么一两场罢了。北境百姓一样能安居乐业。至于为何会有奏报说北境雪灾请求朝廷救济赈灾,那完全是北境刁民贪心。粮食够吃还不满足,还想着屯些,至于牛羊冻死半数,以至北境百姓日子难继一说,诸葛洪表示那更是无中生有。 牛羊都早早建了牛棚羊圈的,都是避风的,怎么能冻死。 还是那句话,北境刁民贪心…… 他当时心下生疑,不过相比之下,他倒宁愿相信诸葛洪的话,这位诸葛将军年近四旬,在朝堂上素来的风评是刚正不阿。可是宝姐儿的话他也放在了心里。 既然了空大师卜出北境有灾祸,那北境自然不会安稳,怎么会如诸葛洪所说,完全是北境人贪心所致。 待他过了北辰关,直达北境腹地才发现。那奏报当中所列居然都已经真实发生了。北境今年冬日老天几乎没有放睛,连日阴雪,不管是羊圈还是牛棚,甚至是百姓住的土屋,许多都被暴雪压塌。别说牛羊了,便是人都有不少生生冻死的。可那个诸葛洪竟然‘丝毫不知’或者他并非不知,而是故意那般误导他。 想到这里,齐律冷冷的勾起唇,因有宝姐儿在身边而显得异常剔透的眸子也瞬间沉了沉,眼中带着让人心惊的肃杀之气。 强行压下心中陡然窜起的杀意,他可不想把他的小姑娘吓到。千算万算,唯有谢珂冒险来寻他,是让他始料未及的,他一人在北境,无论怎么折腾都没什么,所谓无知者无俱。那他便当一个被皇帝chong坏了个贵族少爷,不把北境搅个天翻地覆,他都不配叫齐律……只是他的小姑娘来了,明知北境凶险。她还是亲自来了。 这是齐律自从入了北境后,唯一的温暖。 所以哪怕为了他的小姑娘,他也一定要打扬漂亮的翻身仗……谢珂并不意外于齐律的打算,自从他留在这里,而且对这个部落发生的事表示好奇时。她就隐约猜到了。北境势力庞杂,其实大的势力并不多,多是小氏族小部落,像这个村子这样的有两三百人的,已经算是势力大的了。 这个大鹰若是放在京城富贵云集之地,也就是个莽夫,可在这里,在这以武力论英雄的北境,他不仅因着好身手受族人尊敬,还与附近几个部落的小头领关系都保持的不错。 若是联合起附近的小部落。再加上齐律的运筹帷幄和她早已备下的后勤补给。 要想对北境来个步步蚕食并非不可能。他们这方有足够的粮食,可以保证将士不会饿着肚子上战场,而叛军那里却是坐吃山空…… 这样此消彼长,便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加一大于二。这样的消耗战,他们打的起,对方恐怕不一定打的起。何况双方都是北境人,这可比大魏派来兵马镇压叛乱效果要好。毕竟大家同是北境人,一边有饭吃有衣穿,一边饿着肚子还要上战场。好坏高下立分。 打仗谢珂虽然不懂,但军心这种东西与民心应该大同小异。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那自然是得军心者必胜。“宝姐儿,你暂时留在这里。阿源会留下来保护你。”齐律轻声吩咐道,谢珂点头,她千辛万苦才寻到他,甚至还险些葬身狼口,只是他们相守的时间着实不多。她有心跟在他身边,可是她清楚。如果她跟在他身边,他还要分心保护她。 何况少年渐渐长大了,他要经历的事情,很多她是不便参与其中的。 少年终会长成ding天立地的男人。 而这一世,她可以亲眼见证他的成长之路,世上有谁能像她这般幸运,可以重新选择人生。 “你啊,又在胡乱想什么,虽说阿源说你身子渐好,可也不能忧思过甚。若非不便将你带在身边,我非要把你绑了拴在腰上,省得我征战在外也牵肠挂肚。”齐律轻叹着道。自从娶了她之后,他发现自己永远没有将心放下的时候了。 放她在家,担心她被他的父母还有兄弟欺负。 带在身边,这种时候又着实不便,若是有分*身术便好了。他永远将自己的一个分*身留在她身边,护着她,保护她,这样他也不必像个老妈子般,整日里婆婆妈妈的。 “自然在想粮食怎么安排才合适。所谓祸不单行,若是明年是丰年倒还好,若是赶上春旱……总之我要事前想好应对的办法。”谢珂多想直接告诉齐律,明年大魏确是春旱,粮食贵如油,可是她不能。 齐律确是在意她,可越是在意,谢珂越不敢将自己的秘密相告。 近情情怯吧,她怕齐律当她是怪物,更怕齐律追问她前世之事,或是质问她为何下嫁。毕竟天下像小舅舅那般可以接受她这匪夷所思遭遇的委实不多。她不知道齐律算不算其一…… 若不是。她所有的努力都要付之流水。 也许这少年一气之下倒真的走了歧路。总之,谢珂在没有确切的自信之前,是不能对齐律多说一个字的。 何况曾经小舅舅楚晔也叮嘱过她。怪力乱神之事,不可与外人语。 谢珂心里的担忧齐律自然不会明白,在他看来,只要捱过这个冬日,不管是北境还是大魏其它地方,自然都会转危为安。至于谢珂所说的春旱? 圣上虽然算不得名垂千古的明君,可也算是个有德之人。世上皆信旱涝之灾,乃是帝失德所至,老天只是代天罚之,所以只要解了北境之灾,一切自然能迎刃而解。谢珂见齐律这般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任他拉了她。 至于齐律最终如何处置的那个寨子中的人,还有大鹰当夜与齐律秉烛深谈都说了些什么。谢珂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当晚齐律抱了她,像个不只魇足的小兽,折腾了她整整大半夜。第二天她自然而然的起不了身,待她勉强从石chuang上爬起来。 哪里还有那少年的影子。 反倒是丛蕊挑开那挂在洞外的帘子走了进来。 她跟了达亚来这里前,让丛蕊跟着保护粮食的护卫在一起。当时她无法得知此行的凶险,想着若是真的有个好歹,丛蕊是知道最多的,有她在也好将她的遭遇说给旁人听。她既然被齐律唤了来,想必那粮齐律已经带走了。 “少奶奶,二爷让我告诉奶奶,粮食二爷有大用处,至于余下的粮,二爷说暂时不用。待二爷探明了北辰关的动向再行调拨。”丛蕊服侍谢珂起身,对于谢珂身上的痕迹虽然已经见怪不怪,可这么多?丛蕊还是惊到了。以前二爷顾虑着少奶奶的身子,从来十分自律,怎么这一次?谢珂也闹了个大红脸,她虽然迷迷糊糊的被那人穿上中衣,可这中衣穿的委实不算整齐。 好在丛蕊是自幼服侍她的,谢珂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同时在心里暗骂齐律是个索需无度的。 “二爷还交待了什么?”为了掩饰羞涩谢珂赶忙问道。丛蕊笑笑,顺着谢珂的心思转开了话题。“二爷还说他这一走,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回来,让少奶奶顾好身子。哪里不适,便谴林长源来诊脉。总之…… 在二爷回来时,少奶奶若是瘦上哪怕分毫。 二爷都会唯林长源是问。” 谢珂:“……”可怜的林长源。 用过早饭,有客来访,丛蕊看了看谢珂,得到谢珂示意后才允那人入洞。“少奶奶,奴婢便候在洞外,若是有事只要吩咐一声便是。”丛蕊离开前十分不善的看了一眼那意外的客人这才出去。 谢珂笑笑,她这个丫头可越发的厉害了,现在都学会‘仗势欺人’了,这势自然是指齐律,这欺的人吗?“桃花姑娘,请坐。”所谓登门是客,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姑娘她虽然不喜,可是此时桃花这模样,谢珂还真的不忍心对她再行苛责。 虽然在关内,桃花这模样算不得美人。 毕竟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的,谁会喜欢一个姑娘长的比男子还要高壮。 可不能否认,见过了数个北境姑娘后,这桃花还真是看着最顺眼的一个。她身量虽高,便算不得壮。而且五官长的很媚,搭配上北境特有的肤色,显得十分健美。 只是此时桃花却连眉梢眼角都带着苦涩。 “夫人,我阿爹说我以后要唤你夫人。夫人,你真幸运,能嫁给阿郎那样的男子……” 谢珂一时间真不知道桃花这番话的用意了,索性什么没有开口,因为她觉得桃花似乎也不需要她开口,果然,桃花继续道。“……夫人可知,当日见到阿郎时,阿郎穿了一身白衣。达亚他们穿白衣,我只觉得十分碍眼,人长的又黑又壮的,穿白衣只会惹人生厌,可是阿郎不同,阿郎穿白衣的样子,让我想到天神……”(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年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八十四章年夜 “下一刻,一只饿狼突然从阿郎侧面扑向阿郎。 我吓坏了,心道这么漂亮的人要葬身狼口了。我拼命的叫喊,我喊阿爹去救他。 可是……我眼睛一花,便看到阿郎徒手抓住了那只狼,然后两只手也没见怎么用力。竟然拧断了狼头。自始至终,阿郎的衣袍甚至都没有沾上任何脏东西,依旧白的耀眼。夫人,你知道吗?我活了十八岁,从没见过那么漂亮,出手却那么狠的男人。 其实他并不需要我们部落来救,可当我开口邀请他时,他点了头。那时我想,我要嫁给这个男人。 其实阿郎来的几日里,根本就未曾理会过我。最后我求了阿爹,阿爹虽然觉得不妥,可是阿爹是个惜才之人,阿郎那样的本事,阿爹从心底喜欢,于是最终点了头,我开始准备仪式。哪怕知道阿郎并不知情,我也很高兴,因为自己就要嫁给阿郎了。 夫人,只差一点点,哪怕夫人晚开口一刻,我们的仪式便完成了。 只要在天神面前发了誓,我们便是夫妻了。” 桃花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虽然打断人的回忆着实算不得礼貌,可是谢珂却不想再听别的女人在这里臆想她的夫君……“便是完成了又如何?桃花,你既然亲眼见到阿郎如何凶狠,怎么还会以为一个似是而非的仪式能让他就范。 你太异想天开了。” 若是她来迟了,或是压根没有出现,而齐律最终发现自己被蒙骗了。 也许‘合作’计划便改成‘屠城’计划了。桃花该庆幸她的出现救了她和她的全族。桃花神情一怔,随后语带落寞的道。“夫人说的对,我并不知道阿郎是娶了妻的。也不知道阿郎竟然会对夫人那么情深。 我阿爹已经警告过我了。 我也知道自己再也配不上阿郎,我不会再异想天开了。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夫人。 夫人,你真是个幸福的女人……”达亚和阿爹都随着阿郎离开了,桃花并不知道去做什么,不过阿爹说,他们是去做大事了。 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桃花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再次经历那样的事,她突然间想到阿郎的女人还在这里,于是不顾脸面前来拜访。她是恨谢珂的。可是经历了这些事,她隐约明白,其实她并不该恨她的。 整件事其实与她无关。 她的出现只是让她更早的认清现实而已。就像她所说,阿郎那性子,若是发现被欺。岂会善罢甘休……若是真的惹怒了阿郎,就凭他徒手杀狼的本事,他们整个部落恐怕都不是对手,何况他身边还跟了很多高手。 所以,她该感激这个突然出现打断了仪式的女人。 可是同为女人,她经历了那么多,可是这个姑娘却被阿郎保护的那么好,便是阿郎用她诱敌,可自始至终,都将这姑娘带在身边亲自相护。 那时她不懂。她不甘心。可经此一劫,她是真的明白了。 因为不爱,所以不在意。哪怕她被那贼人欺*辱……他也未多看她一眼。不是觉得她肮脏,而是自始至终,他的眼里便没有她。 她告诉自己,桃花,认命吧。好好和达亚过日子,达亚不嫌弃她,还愿意娶她,而且待她就像阿郎待他的夫人那般。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所以她今天来真的是一番善心,是要和她化干戈为玉帛。 便是不能嫁给阿郎,她也不想在阿郎心目中是个坏女人。 “夫人,我今天来只是想说。我以后会好好和达亚过日子。还有……谢谢阿郎也谢谢夫人,阿郎替我报了仇,夫人则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那便是只有找到对的人,才会幸福。达亚很好,我们会幸福的。夫人和阿郎也要幸福。”桃花说完匆匆起身离去。 丛蕊随后一脸疑惑的进来。 “这女人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丛蕊嘀咕道。她可是听林长源说了,这女人可千方百计要嫁给自家二爷的。 她也真敢想,也不拿镜子照照,就生的那五大三粗的样子,还一身羊膻味,爷能看上她?哦,她忘了,北境女人好像真的不照镜子。“也许她是真的想通了吧。”谢珂轻声道。 “她若真想通倒是件好事,左右爷是看不上她的。何况她一个北境女人,爷的身份岂能娶她?其实那个达亚倒是个好人,她能嫁给达亚,真是幸运的很。” “是啊,所谓知足常乐,只要她不再胡思乱想,和达亚好好过日子。倒也是桩好姻缘。” 丛蕊点头,主仆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体己话。 齐律离开的第一天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翌日起,林长源每天来给谢珂诊脉,说是奉了自家爷之命。 只是林长源自始至终神情都有些怏怏的,一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便这样一连五六日后,谢珂终于开口。“林先生,不愿留下来?”林长源一惊,赶忙摇头。“属下不敢。” 他是当人属下的,自然主子怎么吩咐他怎么办。 只是……只是大战在即,兄弟们都上了战场,便连总与主子斗嘴的萧青芫都随主子一道去了,可是他……他知道自家少奶奶是爷的眼珠子,他的职责看似轻松,实则重要。可是……大丈夫便该征战杀场,马革裹尸。 而不是留在这里日日与那一众北境妇人闲话家常。 “在我面前还假装什么?我猜猜,你一定是觉得……不管是贺章还是赵嵩,哪怕是出身尊贵的萧青芫都能上战场杀敌,而你只能守着我一个内宅妇人。 两相一比,你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着实屈才。” 大冷的冬日,便是洞中有篝火,也算不得暖,可是林长源额头却瞬间浸出了冷汗。“少奶奶说的什么话?跟在少奶奶身边可着实称不得屈才。” “不委屈?” “不委屈。” “……既然不委屈,就在洞里安静看几日医书,等过了年,我有事情吩咐你办。” 林长源眨了眨眼睛,脸上神情可以称为呆。 少奶奶的意思是?“少奶奶是说属下不必总是呆在洞中,而是另有要务吩咐属下?”谢珂的话让林长源瞬间‘活’了过来。他还以为自家爷走多久,他便要在洞中困多久呢?所以他是真的提不起劲头来。不过听完谢珂的话,林长源觉得这根本就是爷‘照顾’他。 少奶奶开口说要事,那定然是极紧要的。 也许到时能助爷旗开得胜也未可知……终于知道自己有机会大展身手了,林长源走的时候哼着小曲。 望着与来时神情迥然不同的林长源,谢珂简直哭笔不得。亏得他一直跟在她身边,便不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吗?何况齐律在外,她如何能高枕无忧。 算日子,该来的很快便要来了。 再加上齐律这一两天也要传回消息来……她悠闲的日子恐怕没几日了。 谢珂出嫁后的第一个新年是在北境过的,洞中所有人围在一起载歌载舞,直闹到了深夜…… 北境人信奉天神,他们觉得自己是天神的后人,当年北境本无人,是天神看北境荒凉,所以将自己的孩子放到了北境,一代代繁衍下来。才有了如今繁荣的北境……谢珂不信天神,可在这样一个夜晚。她不由得双手合十。 不管是天神也好,菩萨也罢。 她只求保佑齐律一路平安…… *** 同样的夜,远在京城的齐府。 齐夫人看着身旁的夫君,还有一侧的长子和儿媳,心中的憋闷不仅没有疏解,反而觉得更加气恼。 次子一走百日,音讯全无。她记得在皇帝安排的临行之日,小厮匆匆来报,说是二爷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离府。不仅是她不知,便是皇帝也被蒙在鼓里。皇帝当日便下令斥责她,言她教子无方。她立时赶到偏院,却只见几个丫头留守。 她生为公主,自然不屑和几个丫头计较。何况谢珂带来的丫头,个ding个的滑头。 一问三不知,问的急了,只会认罪,什么她们不知主子行踪有罪,什么主子离开时她们也不知,主子是‘溜’走的。这话能听吗? 溜? 堂堂齐家二少爷,离京用个溜字。 有个叫雨卉的丫头,怯生生的告诉她……自家少奶奶也‘失踪’了,她们正急的在院中四处寻找呢。还问她要不要报官? 报官?然后让全京城的人看笑话,笑话堂堂齐氏,新入门几天的少奶奶不知所踪吗? 肯定是那个逆子带了那丫头一同上路了。 至于为什么连那丫头一同带走?自然是不想那丫头留在府中……原因吗?齐夫人啪的一声将筷子掷到桌上。“涣儿,明日你便带人前往北境……那个逆子欺君罔上,你代母亲去‘训诫’他一番。”齐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齐唤蹙了蹙眉。 大过年的,让他去北境……听说那北境不仅闹了粮荒,好像还出现了暴民。 “娘,天气这么冷……” “涣儿,你不是一直想让太子对你另眼相看吗?你明日便求了太子,求他派你前往北境探查……总之,这一次,你一定要争个功劳回来。我也好求了陛下,给你官加一等。”[第二更。么么哒,有点累,不知道能不能写出加更来。如果写不出,就明天加两更吧。妞说话从来算话的,明天万字更。这章算是过渡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敌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八十五章敌友? 齐涣心道虽然官加一等让他眼红,可是也得有命在啊。北境那是什么地方?这几日为了北境之事太子几乎愁白了头。正想寻个信得过的人去北境探一探呢。 太子殿下金尊玉贵,自然不会亲往,往下数,也就他身份尊贵了,而且自幼与太子一同长大,可谓是亦臣亦友。太子本就有意让他前往……只是他表示最近身子不适,不宜远行。太子虽不喜,可因着自幼相识,倒也没多说什么。 眼下让他再厚了脸皮去向太子讨这个差事? 齐涣做不出。 再说那北境正闹的欢呢。他又不是齐律那个傻子,如何会在此时请旨前往?只是他还未开口,身边的妻子却用力拉了他衣袖。“大爷,还是去吧,妾身在家定然会孝敬父亲母亲的。”这话自然让汉阳长公主一喜,看自己这大儿媳也顺眼的几分。 不过却让齐涣恨不得甩手打妻子一巴掌。都说娶妻娶贤,你看那谢家姑娘,不仅带了那么多陪嫁进门,而且只要齐律在,什么时候见人家开过口乱说什么。哪像自己娶的这个,当着他的面都敢忤逆他。“你媳妇儿说的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便去好好收拾一番,过几日择个晴天出门吧。”汉阳长公主不由分说的道。 见母亲把话说死,齐涣无法,只得冷着脸最终点了头,冷冷的瞪了一眼身边的妻子。 直让那个一门心思想要夫君升官发财的女人周身一寒。 *** 同样的年夜,皇宫举行着家宴。 帝后连同几位仁和帝的chong妃皆在座。皇帝的名讳自然不可轻易示人,仁和是皇帝的年号。 仁和帝高居主位,一边是皇后,一边是湘王之母李贵妃。 哪怕是喜庆的日子,皇帝也是愁眉不展。宋皇后见此亲手斟了一杯酒,恭送到皇帝手中。“陛下,可还在为北境之事忧心?”仁和帝重重一叹,随后开口……“自然。北境闹的不可开交,偏偏齐律那小子音讯全无。” 不管是宋皇后还是几位贵妃,都有种不知道皇帝是在忧心北境之事,还是在担忧齐律安危的感觉。 北境来的消息。北境重镇祁镇动乱。 而那时齐律奉旨赈灾,人正好在祁镇。宋皇后心知皇帝是真心喜欢那齐家二公子,虽然不知道除了漂亮那孩子还有什么优点,而且性子简直是顽劣。不过齐氏素来是东宫近臣,她自然不会傻傻的将齐律推到别人阵营。于是同样忧心忡忡的开口。“太子昨日还和我提起了阿律那孩子。那孩子一走就是几个月,也不知道现在身在哪里?我这心啊,始终不安。陛下,不如便让太子亲赴北境,一是显出咱们皇家对北境的看重,二来,对太子来说也算是个试炼。”宋皇后自然心知仁和帝不会点头,储君可是国之根本,皇帝自然不会让自己册立的太子身赴险境。 这么说,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只要皇帝应了。她再借机提携几个太子心腹前往……不仅能助太子一系掌权,还能替太子扬名立威,这可是一举数得啊。】 宋皇后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却不想仁和帝听完,只是安抚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而出口的话却是宋皇后大失所望。“皇后一番苦心,朕心领了,不过此事朕已交由二皇子去办。李爱妃,你可得督促皇儿些。”一侧李贵妃满脸笑意的应下。 宋皇后的脸色自然称不上好看,只是碍于这是家宴,只得强颜欢笑。 相比之下。李贵妃则笑的十分娇媚……“皇后娘娘真是一片善心,太子殿下忧国忧民,湘儿可是殿下的二弟,自然该为殿下分忧。何况湘儿的封地离北境最近。所以陛下才将差事交到湘儿手中。陛下,臣妾猜测的可对?”对于李贵妃,仁和皇帝是极偏爱的,何况李贵妃一番话,既褒奖了太子,又给他寻了个好理由。 毕竟他是因为心急于知道齐律的生死。所以接到奏报的当日便发了密令,着湘王入北境探察。不过兹事体大,倒确实不该将太子冷在一旁,于是仁和帝想了想开口中对宋皇后道。 “太子即是一片苦心,朕自然不能辜负,便让太子谴个牢靠的去北境看一看吧。就像你所说,算是历练吧。” 宋皇后忙不迭的应了。这下又轮到一旁李贵妃脸色不虞了。 仁和帝安排好一切,这才端起洒盅,一众嫔妃自然相陪,口中山呼着万岁……便是在一片簇拥恭贺声中,仁和帝始终皱着眉头,他想不通,他是真的想不通,齐律被他谴往北境,可是那个谢家姑娘呢?却为何也不在齐氏。 当日他出言斥责了一番汉阳。 可依旧难消心头的怒意,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罢了,怎么就能在汉阳的眼皮子底下不见踪迹…… 可随后他想到他也是谴了人在齐氏四周的,可一样没有发现那谢家姑娘如何‘失踪’的。他本打算留了那谢家姑娘在京城,这对齐律来说也算是制约。那小子性子顽劣,出了京城就像个脱缰的野马,若没什么约束着他,他在北境岂不翻天。他确是有心对齐律小惩大戒,可也没想让那小子连命都丢在北境。 却不想齐律入了北境后便音讯全无。 他便是再觉得那小子碍眼,也从未想过除之而后快。好歹是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孩子,而且那孩子还喊了他一声‘舅舅’。他总是不希望那样漂亮的一个孩子真的葬身北境的。 便在京城诸人心思各异之时。 齐律一行人早已游走在北境,有大鹰在,说服一些散兵虾将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随着追随齐律的北境人渐涨,这俨然已经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力量…… 角逐,即将开始。 *** 林长源自从得知会被委以重任后一扫先前的颓废,数日的功夫便和一众留守的北境女人打成了一片。在北境女人眼中,林长源也从一个一无是处的小护卫变成如今的‘林神医’但凡是些头疼脑热的毛病,都一股脑的来找林神医,甚至几个成亲几年不孕的也都拿了家中储备的肉干来向林长源讨生子偏方。以至林长源现现在看到北境女人便要躲。 谢珂差了丛蕊去唤林长源,他竟然穿了一身北境人的长袍,走起路来左顾右盼。 直到平安进了谢珂栖身的山洞,这才长吁出一口气来。“不管少奶奶吩咐什么,只要能让属下离这些女人远些,属下便是肝脑涂地也心甘。”女人猛如虎,尤其是这北境的女人。你说他一个大男人,虽说医者父母心,可是北境女人上来便问他怎么才能上孩子…… 这着实把林长源吓坏了。她们说的脸不红气不喘,林长源反倒红着一张脸一幅不便开口的模样。 以前在京城,便是他有心去给姑娘们诊诊病,姑娘家便是宁愿病死都碍于名节而拒绝呢。 现在倒好,一个个跟赶集似的,排队来让他请脉。偶尔还被拉拉小手,吃吃豆腐。这以前可都是他对别人做的,现在反了过来,他被这些北境女人占尽了便宜。 林长源悔不当初啊。 当初谢珂曾经叮嘱过他,不要同情心泛滥。 他是觉得北境缺医少药的,也没个正经郎中,便是病了也只是随便采些草药煎了服用,很多时候根本就药不对症。 做为一个郎中,而且还是个医术不俗的郎中……看到病人如果不去治,他会手痒。可是谁想到这里的女人胆子这样大,甚至还有提出让他帮忙生个孩子的,至于怎么帮忙……林长源羞于出口。谢珂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久居在洞中,她胃口欠佳,却渐渐习惯北境的茶,有淡淡的茶香,还有北境特有的一种微微酸涩的味道,初时她十分不习惯,不过数日喝下来,倒变得十分喜欢。 林长源叹气,心道自家少奶奶在这里过的可是神仙似的小日子。 这里是北境,没人讲究那些妇德,所以哪怕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理会。然后想吃什么,丛蕊都会第一时间给少奶奶端上来……填饱肚子后是看一看书还是唤来几个北境妇人闲话家常,完全凭少奶奶的心情。 哪像他,被北境女人追的满洞乱窜。 便是连见少奶奶都不敢穿自己的袍子,生怕又被哪个眼尖的‘逮’到。 “前几日我收到程劲的信,他这一两日便该到了。你带了人去接应他,然后便跟在程劲身边,我提前已经交待过他如何行事,你便和程劲一起去助二爷。”“属下领命。”林长源应的十分欢快,想着终于能摆脱那些热情的北境女人,此时别说让他和程劲一起相助齐律,便是让他去当个送粮官,他也甘愿。 有女人缘虽然是件好事,可是这些女人若是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腰比他还要粗上几分。 那真是件十分倒胃口之事。 “少奶奶,二爷如今在北境也算顺风顺水。想必陛下对于北境是和是战的旨意也快到北境了。到时若是陛下决定和解……二爷是不是难以收场?”林长源是绝对信服谢珂的,只是这人问题他实在是不吐不快。[第一更,三千字,我继续拼命去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八十六章有喜 他也曾想过。 若是陛下主战,自家爷靠一己之力便收编了为数重多的北境人,再用这些人将暴*乱平息,这自然是大功一件。 可若是最终的决定是和北境议和……自家二爷的所为岂不与皇帝的圣意相左,到时自家爷不仅得不到褒奖,恐怕还要被陛下问责。那爷这番辛苦又为哪般? 谢珂笑笑,脸上并无忧色,因为她知道皇帝不会与北境和谈的,在皇帝眼中,这些可是北境乱民,若真的与北境和谈,岂不是等于变相承认朝廷放任北境这些乱民的所为。所以哪怕打仗劳民伤财,便是为了面子,这仗也会打的。 所以林长源的担忧根本不存在。 何况她也是有私心的,齐律在北境能有自己的势力,是她乐于看到的。 北境毕竟天高皇帝远,只要处置得当,这批人不必编入朝廷的正规军,而是继续留在北境,暗中尊齐律之令……别看都是些北境的粗野汉子,可是若真的事情向那个无法逆转的方向走去……几年后,依旧是湘王登基,为了齐律,也为了她自己。她不会束手待毙的。他们若是有势力在手,也许能改变整个大魏的气数。 自然这些不便告诉林长源。 “咱们的皇帝最看重什么?”谢珂不答反问…… 林长源边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开口道。“当皇帝的,自然最在意名声。”谁不想做个名垂千古的贤德明君。 “北境若是取胜,大魏的朝局会如何?” “……北境成了以前的北境国,大魏少了北境,自然国力大减。】”林长源这次想了想才开口。 “如果一个皇帝在位期间,国土骤减,你觉得他是明君还是昏君?”这个问题,问的着实尖酸。若是旁人问,林长源必定不答。可是谢珂相问……考虑了许久。林长源才开口。 “自然是昏君。”问题不难答,可是事关当今圣上,林长源肝有些颤。他也设想过皇帝便是为了一个好名声也不会放任北境的。可或是开战,死伤无数不说。 便是银子。恐怕也足够让那些户部大臣们伤脑筋,所以以林长源对朝中诸臣的度测……朝中诸臣中该有大半是主和的。就是派个能说会道的,来和北境暴民商量商量,看他们能不能退回祁镇,然后交下武器安心度日。好处嘛自然是有的。 每年会多给些银两粮食。 要女人不?可以…… 还要茶叶海盐和绸缎?都可以。只要暴民们乖乖返乡。 说出来虽然让人笑话,可是派来和谈的大臣就是这样交涉的。事后再收买些才子文人,说些为了百姓,杜绝劳民伤财,仁和帝不惜忍辱负重,最终决定以和为贵。这样一来皇帝全了名声,国库省了银子,北境得到想要的,简直是皆大欢喜。 可是……真的皆大欢喜吗?“所以我断定,陛下一定不会妥协的。这场仗。一定会打。”林长源的胡思乱想被谢珂打断。 林长源不知道自家少奶奶为何这般笃定,不过他相信少奶奶的推断便是。因为这位谢家姑娘确是从来算无遗漏。 日前贺章和赵嵩都有消息传回,贺章那里遇到了散敌,好在伤亡不大,现在正带了属下往二爷的方向赶来。赵嵩竟然碰到了乱军,虽然以行商身份掩饰,可是不仅所带之粮尽数被抢,赵嵩所带了手下也有半数死于乱军之手。 赵嵩最终只带了十几个属下逃出。一切真的如少奶奶所担忧的…… 至于最早被被少奶奶托付的楚家四爷,除了最初传回一封北境暴*乱的消息,便没什么新消息传回。 林长源分析。也许楚四爷也遇到乱军了。一时间消息传递不便。“少奶奶既然如此肯定,属下定当不负少奶奶所托,与程劲一起助爷一臂之力。” “如此甚好。”谢珂笑笑。 林长源话题一转,说既然他马上便要离开了。临行前得再给谢珂诊诊脉,自从自家爷走后,谢珂身子似乎越来越好,虽然与北境女人比起来还是又瘦又小,可那脸色,显然比在京城时强了几分。这北境饭无好饭。水无好水的,竟然十分养人,奇哉。 谢珂含笑应下……她自已也觉得身子好了些,不那么偎寒了。 便是洞中称不上暖,可她竟然也能保持手脚发热。 不会像刚来那样,得让齐律将她的双脚夹在怀里,才能渐渐恢复热度。 丛蕊笑她是个务实之人,发现没了依靠,连身子都自动自发的调整好了……谢珂心道那是前世她从来没有依靠,习惯了,所以若想活的舒服些,只能靠自己。便是今生遇到齐律,他们也是聚少离多。 少年虽然心疼她,可她更希望齐律有所作为,而不是整日只围着妻子转,被人笑话是个离不开女人的。所以她不仅身子得变强,便是连心都要比前世强健几分。这样才能始终跟在他身边。便是一切依旧如前世那般,她也要有足够的勇气应对。 被林长源诊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谢珂一脸平静。 只是诊脉的郎中今天似乎有些表情不对。 疑惑怀疑的神情从林长源脸上迅速闪过……最后是满脸压抑不住的喜悦。 林长源是真的不敢相信。 当初……当初爷中的可是……那毒一时半刻不会致命,但十分阴损。会损人子嗣……自家爷的毒虽然及时解了,可终究伤了根基,他甚至觉得自家爷这辈子子嗣无望,甚至还曾因此暗中同情自家少奶奶。 想着若是一世无子,爷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许真不会在意。 可是少奶奶呢?女人一辈子没有孩子,终究不算个完整的女人。便是爷不在意,可是世间的流言蜚语少奶奶如何能不在意?到那时,他又要如何替爷自圆其说。现在不必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因为他竟然从少奶奶的脉相中诊出喜脉来。 虽然孩子月份尚小,可确是喜脉无疑,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林长源如何能不喜。 这叫什么? 心想事成?守得云开现月明……也许爷很快便会旗开得胜,因为世上不是有句话,叫好事成双吗?林长源的神情实在太奇怪了,谢珂心中一根弦不由得绷起。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可是又觉得荒唐,她身子弱,本就不像个子嗣旺盛的,这也是她一块心病。上一世好容易生下瑛姐儿,便是她不死,其实也没机会再做母亲了。她的身子终究是亏损过甚。 这一世虽然有林长源早早便开始给她补身,可年幼时落下的病根依旧在。 便是能有孩子,恐怕也得过几年。 她压根不觉得此时的自己能当母亲……她根本就是想都未敢想。可林长源这神色……“少奶奶,是喜脉。”林长源抵制住激动喜悦的道。 喜脉?喜脉!谢珂眨眨眼睛,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倒是一旁的丛蕊不敢置信的道。“喜脉,真的是喜脉?林先生没诊错?” “错不了,脉相平滑,确是喜脉无疑。我可是‘林神医’若是连喜脉都诊不出,那岂不是砸了我神医的招牌……”“少奶奶,喜脉,是喜脉,真是太好了,这消息可要快些通知二爷。想来二爷知道,一定高兴。 还有得写封信回谢氏,还有楚氏……用不用往京城也送个消息?”最后一条丛蕊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仅是谢珂,便是林长源都瞪大了眼睛,这姑娘,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慢着,不必这么急,孩子月份还小,便是报喜,也得等坐稳了胎……少奶奶,从今天开始,少奶奶可一定要注意,不能摔了碰了,不能冷了热了,不能吃凉食,不能……”一大溜的禁忌。平日里丛蕊是会嫌林长源唠叨的。可是今天却听得不住点头。就差拿本册子写下来了。 谢珂最后决定。 这消息先不要声张……一是时局不稳,她这个时候有喜传出去恐怕会生变。再则齐律那边正是紧要之时,若是此时告诉齐律这个消息,难保那少年不顾一切的跑回来看她。 她岂不成了红颜祸水。如果累得他失利便是她的不是了。 至于京城…… 不必谢珂开口,林长源便摇头否定了。不管是齐氏还是皇帝,这消息都得瞒着。 家主和夫人对自家爷都那么冷漠,便是告诉他们自家少奶奶有喜,他们也不见得开心。至于皇帝……想当初可是曾千方百计要害自家爷断子绝孙的。如今少奶奶有喜,这消息自然不能让皇帝知晓,谁知道那位会不会再行加害。 林长源甚至庆幸,好在此时谢珂身处北境,所谓天高皇帝远。 若是隐瞒的好,也许孩子生了,皇帝*都不会得到消息……至于谢氏和楚氏是否报喜,还是等胎坐稳了,与齐律商量过再行决定。 对于谢珂最终决定连自家爷也暂时瞒着的决定,林长源是抓心挠肺啊。 这样的好消息,如果爷知道了一定飞奔而回。自家少奶奶也许觉得成亲后有孩子是顺理成章的,可是林长源清楚,不是,对于自家爷来说,不是。 这个孩子的到来,几乎可以称为奇迹。[第二更。六千字了。我继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养胎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八十七章养胎 试想一个人,已经接受了此生无嗣。虽然这人不在意什么见鬼的传宗接代。 可人就是那样,不要是不要,可是没有却是另一番意思……所以自家爷虽然从未开口说过什么,可是林长源知道,这件事在爷心中始终是个阴霾。 现在好了…… 少奶奶真是神人,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能有喜。林长源想,这北境也许不是一无是处,甚至这处山洞也许真的被天神庇佑的,所以才能创造出这样可以称为‘奇迹’的事情。他真想时间过的快些,等少奶奶胎坐稳了,他要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家爷。 秘密这种东西*藏久了,他会生不如死。 谢珂有喜,林长源不由得有些犹豫,他是离开还是时刻跟在谢珂身边……毕竟滋事体大。 可是自家少奶奶月份还小,他若是一直陪在身边照顾到生,恐怕他真的被北境这些女人逼疯。“你还是依着计划去助程劲。至于我的身子,我自会注意,何况还有丛蕊。我住的地方不经传唤,可是没人能进来的。再说二爷留在我身边的几个护卫,可都是高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越到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可不能自己乱了阵角。”“可是……”“没什么可是的,再过两个月兽潮便会退了,那时候胎也该坐稳了,你再带着二爷回来。放心,你只要说是我的决定,爷便是再气,也不会真的要了你性命的。” 林长源因被看穿,表情讪讪的…… 他确是怕此事不禀,自家爷追究起来,那就不是喝一壶能了的事了,他被打的皮开肉绽都是轻的。 可是少奶奶说的也不错。 眼下正是紧要之时……据他和少奶奶猜测,不仅朝廷的旨意很快便到,便是一些来自京城各路的人马恐怕也都进了北境。此时正隐在北境各处窥伺着…… 这时候爷确是不能分心。 若是此时爷不管不顾的来看少奶奶。被人发现了,这里便不再安全了。这个山洞极为隐蔽,确是个安胎的好所在。再加上最近谢珂身子确实大有好转,眼下怀胎虽然有几分凶险。但在林长源看来,只要不出意外,捱到平安生产并非难事。最终林长源点头,决定便按了原计划行事。 这样一来,也算是将那些隐在暗处之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 便是有打探到这里的。也会觉得一个女人罢了,无关战局,进而不会对少奶奶出手。这便是一种从重心理,打仗嘛,自然是男人的事。 战场上厮杀便是败也荣光,可若是靠一个女人而让对方束手就擒,那着实算不得大丈夫所为。 何况少奶奶身边爷留的心腹越少,别人越会觉得自家爷对少奶奶并不看重,少奶奶反而更安全……将谢珂可能遇到的情况都一一交待给丛蕊。又临时开了几张安胎的方子,好在他们药材带的全。见一切安排妥当。林长源这才动身。 他会带着几个护卫去迎程劲,然后和程劲一起按着少奶奶事先的安排行事。 与自家爷配合,一举歼灭北境乱军…… 林长源离开后,洞里突然变得十分安静,那些北境的大姑娘小媳妇的竟然有几分郁郁寡欢,谢珂听了丛蕊的形容,颇有那么几分哭笑不得。 最近时常来谢珂这里走动的只有桃花,大鹰头领在临行前吩咐过。谁对谢珂无礼,天神便会降罪,在北境人的心中。天神就如佛祖那般……是以没谁敢寻谢珂的晦气。 好在谢珂是个耐得住静的,再加上她要养胎,倒也不觉得无聊。 肚中这个孩子来的即是时候,又不是时候。 之所以说孩子来的是时候。是因为她远在北境,这样少了许多麻烦。如果她在京城齐府,少不得要承受些来自齐夫人的‘关爱’。想必这些关爱只会让她痛不yu生…… 至于皇帝,谢珂虽然算不得了解,可是能对自幼chong着纵着的少年出手。可见是个狼心的……谢珂眼下还不清楚皇帝为何要对齐律下手,可既然他对齐律下了手。想来自然不会喜欢齐律这么快有后……这时候谢珂会庆幸她身在北境。 不管是齐夫人还是皇帝*都是鞭长莫及。 说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实是因为齐律现在正是忙的分手乏术之时,她其实也想些将这个消息告诉齐律,可是她要为大局考虑,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现在是即喜又惧。 怕自己像前世那般,怕自己便是尽了全力也保不住这孩子。 都说女人一旦有喜,便会患得患失。现在谢珂是真的亲身经历了……这种情绪连算不得细心的桃花都感受到了。最近桃花在和谢珂习女红。桃花说既然已经嫁了人,总要做些女人家该做的事,达亚和其父大鹰都不在,她也无聊的很。倒不如和谢珂学些本领。回来也好和达亚吹嘘。 谢珂对于桃花倒渐渐改观了。 桃花并不是个心机多深的姑娘,当初之所以那样对齐律,也真是被情爱冲昏了头,在经历了那件事后,她倒真的明白了万事万物不可强求的道理。 每日口里念叨的都是达亚。 丛蕊怀疑桃花根本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珂只是摇摇头。女人和女人不同,就像谢玉,她就是再活几辈子,似乎都改不了其擅妒恶毒的面目,因为她灵魂里似乎都带着恶念……相比之下,桃花不过是被其父娇惯过头。 没有经历过挫折,真正经历过了,她才会慢慢成长。“夫人,你最近怎么了,好像心神不宁的。”谢珂最近几日在教桃花绣小孩子兜兜,图案是红布上绣着胖娃*娃的。谢珂手下的红布兜兜走针细密,上面的娃*娃活灵活现的紧,可是桃花手下的却是七拐八拐,要辩上许久才能看出绣的原来是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而不是一根白萝卜。 不过桃花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绣出的像个东西了……白萝卜吃起来脆生生也是极好的。】 谢珂一边走着针,一边开口问道。“你便不担忧达亚和大鹰头领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北境的汉子。生来便会射箭,再说阿爹说他是和阿郎做大事去了。若是大事成了,我们便不必住在那个小村子里,我们可以建石头房子。石头围墙,那样便再不怕兽群了。冬天也不必整日缩在洞中了,我住腻了这山洞。”桃花十分嫌弃的道。 谢珂倒不觉得山洞有什么不好。 除了日头见的有些少。 这里即暖和又防风,她身*下铺了几层兽皮,坐起来舒服极了。 而且这里还易守难攻。真是个好地方呢。谢珂自然不会与桃花争辩。不过她一句话,便让桃花忘了她刚才的怀疑。这女人,其实十分好相处……只要她不再惦记齐律,他们其实可以做朋友的。 谢珂终于绣好了一件孩子的红布兜兜,拿在手里左右比量着。桃花十分眼红,不过不好意思开口相求…… 至于谢珂为何要绣孩子的衣物……在桃花想来,自然是孩子衣容易做些。学女红,自然是由易至繁。丛蕊挑了帘子进来时,正看到桃花对着谢珂绣着孩子布兜兜流口水,一幅想染指又不好意思的模样。丛蕊几步走到谢珂近前。直接便将放在石桌上那个被桃花瞻仰的布兜收进了一旁的楠木箱子里,这可都是少奶奶一针一线绣给未来的小公子的,谁也休想染指。 对于丛蕊护犊般的表情,谢珂已经见怪不怪。 丛蕊这姑娘性子耿直,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掺不得假。丛蕊不再看桃花,附身在谢珂耳边轻声道:“少奶奶,楚四爷到了。” 小舅舅来了……谢珂顿时露出笑意来。 最近齐律传回的消息越来越少,这次已经有十来日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北境到底乱成什么样子? “少奶奶稍候。奴婢这就请四爷进来,桃花姑娘,我家少奶奶要见贵客,姑娘还请回退。” 桃花瞪了丛蕊一眼。这才一脸不愿的起身……“夫人,我明天还来可以吗?”她就不信自己绣不出那么漂亮的兜兜来。谢珂点了头,桃花才带笑离开。 出了洞口,正与一个男人擦身而过……桃花知道自己嫁了人便不能三心二意了,可这人……这人生的太漂亮了。 与阿郎简直不相上下。 不对,这人生的比阿郎还要漂亮。阿郎虽好看。可那双眼睛瞪起人来太吓人了。可这人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永远含着笑。刚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他的脸上也扬起了漂亮的笑。 桃花十分气馁。为什么漂亮男人都围着夫人打转。 不过想到谢珂那张脸,桃花只能暗叹一声貌不如人…… 楚晔便是风尘朴朴,也会给人一种从容之感,谢珂想似乎自从与小舅舅相识,他似乎永远这般……唇角含笑,脸上神情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尤其是在这幽深的洞中。谢珂有种春天乍降之感。 谢珂不由得笑着起身。 一旁的丛蕊赶忙上前相扶,一幅生怕谢珂闪了腰身的样子。 谢珂倒没在意,丛蕊最近都是这幅样子,她想只有等孩子平安生下来,丛蕊兴许才能恢复如初……不过丛蕊这幅样子落在楚晔眼中,却让楚晔眸子微微眯起…… 他是个多精明的人,旁人的丝毫动作在他眼中都是有深意的。这丫头平素里似乎并不是个细心的,如今这举动……“小舅舅,你终于来了。” 早几日她便收到消息。 楚晔信里只说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他想当面告诉谢珂。谢珂自然是求之不得,盼星星盼月亮的将楚晔盼到。 “宝姐儿,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讲,小心你夫君吃味。”楚晔抑制着想要上前一步的冲动,语带调笑的道。 他现在最想做的其实是上前把小姑娘拉到近前,然后细细打量一番。这丫头,行事太鲁莽了,北境是什么地方,她竟然为了齐律不惜以身涉险?他知道他们夫妻感情甚好,这也是他乐于见到的。 她幸福,他总是欢喜的。 只是…… 心中难免升起几分凄怆来。他得一次次告诉自己,他的小姑娘早已不是他的了。她已经嫁了人,便是言语间都不能用‘他的小姑娘’来称呼了。 好在齐律那小子是真的待她好。如果不是齐律真心相待,小丫头也不会毫不犹豫的便为他涉险。 听说这附近有狼群出没,这小丫头似乎遇到了……现在看到她好好的站在他面前,楚晔才放下心来。“小舅舅又逗我,齐律才不会介意。”面前这人可是她的小舅舅,是她极亲的人。 她心中装的人不多…… 小舅舅可算是其中最重要的亲人了。谢珂眼中的光亮让楚晔心神一晃,随后自嘲的笑笑。 在她心中,他永远是亲人。 亲人,亲人也好。总算在小丫头的人生中留下些什么。只是她开口闭口便是齐律,实让楚晔心中滋味难辩,偏生他还不能多说什么。 这一刻,他是真的极恨自己的身份的。 既然命中注定他们只能当亲人,当初又何必安排那一场场邂逅呢。“说到齐律,那小子最近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楚晔选了个离谢珂最远的石凳落坐,谢珂只当小舅舅一路跋涉累极,不愿再多走一步倒也没在意……丛蕊给楚晔上了茶,随后悄然退到洞口……她知道自家少奶奶和楚四爷有事商量。 谢珂摇头。“没有,已经十几日没有收到消息了。” “……你很担心?”楚晔含笑问道。当着楚晔,谢珂从来不会做假。“自然是担心的,不过我也知道,有时候没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你啊,想的倒通透,我离开合乐后,一路赶到北辰关,发现北辰关似乎有异……北境雪灾一事既然已经上报到朝廷,不管灾情如何,北辰关做为北境最后一道关卡,都该有所动作才是。他们便不怕北境百姓因为无粮而闯关抢粮? 要知道北境今年确实连降暴雪。 北辰关守将不可能不知……那诸葛洪守这北辰关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何不知北境百姓彪悍…… 他却似乎没有丝毫防范,这实在讲不通。”[加更,今天一万字……谢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角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八十八章 角逐 见谢珂听的认真,楚晔继续道:“我一路走来,发现有人刻意在煽动北境灾民。”最后一句话说完,谢珂眉头紧蹙,她在努力回想,回想前世对于北境灾情最终到底有什么传言? 只是时间太久了,再加上前世这个时候她尚未嫁人,整日的呆在自己的小院中,除了奶娘程氏身边便没一个心腹之人。而程氏所知也不多,只知道整个大魏都在闹粮荒。至于北境这场暴*乱,似乎历时颇久,最终还是被镇压了。 至于皇帝派了谁前往北境,北境的暴*乱追根究底又有哪些原因,她是一概不知的。 最终谢珂也只能对楚晔抱歉的笑笑。“小舅舅,我实在记不得了。” “傻姑娘,记不得便记不得,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啊,就是心思太重,总觉得一切都有责任,其实自始至终,是小舅舅太过为难你了。” 楚晔一直知道谢珂觉背负着很多…… 前世的早亡,齐律的声名狼藉,还有楚氏的败落加上他的……最终身死。她总想这一世让她所在意的都能得个圆满。不管是楚氏,他,或是齐律,都不要走前世的歧路。可是谈何容易? 命运的发展自有其不可逆转。在他看来,小姑娘做的很多事最后依旧没能改变前世的结局。她说前世她的母亲在回楚氏探亲的路上遇刺身亡,所以这一世她用尽心思走了水路。 可依旧出了变故,那个女人竟然一路追到了望川。 她的母亲最终还是早早亡故,哪怕在小丫头看来,他那薄命的姐姐着实没必要走上那条不归路,可最终小姑娘还是没能留住母亲。 还有她的族兄谢佑。 小丫头也曾试着插手,可是做为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她能干涉的实在太少。 不管是谢老夫人还是其大伯母,都对谢佑那门亲事十分满意。便连谢佑自己最终都妥协了……觉得自己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小丫头劝过,让谢佑既然点了头便一门心思和妻子安心度日。可是她那个族兄。却始终三心二意的……哪个女人能受得相公这般相待,所以夫妻最终交恶。 这些都让谢珂觉得十分委屈。 她努力了,可是结果依旧不尽如她意。 所以在北境这件事上,楚晔并不想给谢珂太大的压力。虽然此时时局确是十分混乱,便是楚晔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不管是北辰关的守将,还是暗中煽动北境暴*乱之人。眼下还都没有解决,不过他这次来,便是和小丫头商议如何掌控北辰关的。 不管那诸葛洪为何渎职?先把北辰关握在手中才是关键。 只是……小丫头这幅明显心事重重的模样着实让他放心不下。 “宝姐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小舅舅?” 刚才丛蕊的反应十分奇怪,还有谢珂,周身上洋溢着一种让楚晔说不清的感觉,似乎忧心忡忡之时眼中还有几分别样的光亮之色……小丫头到底瞒了他些什么?他总觉得不弄清楚心中难安。】小丫头嫁了人后,与他越发的疏远了。以前她可是什么都会对他说的,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秘密。 哪怕她为齐律可以毫不犹豫的涉险,可是关于她前世的那些事,她一定不会告诉齐律。 这个认知让楚晔暗中有些欢喜。觉得和谢珂永远有个秘密,只他们二人知晓的秘密……哪怕亲如她的夫君。也是不知道的。 谢珂眨眨眼睛,不知道楚晔为何有此一问。 她想了想,好像除了她肚子里多了块肉外,她没有什么事是瞒着他的。 虽然小舅舅素来待她好,而且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可是有喜这件事,她还是想让齐律第一个知晓,于是谢珂摇摇头。 “我有什么事能瞒小舅舅?小舅舅还总说我胡思乱想,我看小舅舅才是真的胡思乱想。” “好,是我胡思乱想了。我家宝姐儿最是心xiong坦荡……即如此,我们还是商量如何让那诸葛将军露出狐狸尾巴吧。” *** 据楚晔说,诸葛洪年近四旬,驻守北辰关近十载。在朝廷上风评甚佳,性子亦是刚正不阿的。要说这样的人会与北境乱民勾结,对大魏有所图谋,实让人难以相信。“……我在江湖上有些朋友,我已经让他们去北辰关探察了,这两日便该有消息传回了。待我们寻到他的软肋攻其不备……以祁镇为中心。北境三分之一的疆土已经被暴民所占。齐律那步步蚕食的计划倒也尚可,只是一时半刻还难与乱军匹敌。 我一路从祁镇过来与你会合。 也安排了些事情。 若是不出意外,应该能给叛军弄些麻烦,能拖延十天半月…… 只要能阻上叛军十日,我便能助齐律先拿下北辰关。只要据守北辰关,让叛军无法染指大魏腹地。我们便算旗开得胜了。 到时齐律也好向皇帝交差。” 至于之后皇帝是继续任用齐律还是另派将领来收复北境,便是皇帝的事了,不过以楚晔对皇帝的了解,那人不会希望齐律在新贵中窜起的那么快的,他多半会把齐律招回京城,然后给他个闲差…… 这次北境之事,齐律成了皇帝无法掌控之人。对于这样的人,自然是收在身边时时看到才好。 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之事,楚晔这才起身告辞。 随后的几天,各路消息像雪片般送到谢珂手中,谢珂这才终于长长吁出一口气来。贺章已经寻到齐律,二人更是合谋演了出好戏,收服了一个几百人的部族。 赵嵩也终于从暴军手中逃出,只是损兵折将,消息里说齐律当时便将赵嵩缉拿。 治的是犯上之罪,当众打了二十军棍,成了齐律帐前的护卫……林长源和程劲配合的十分默契,让齐律再无后顾之忧。 而京城也终于传来了旨意,着北辰关守将诸葛洪领兵五万,一举将乱军歼灭。真的和谢珂猜测的分毫不差,仁和帝是受不得权利被这样挑衅的。 最终命诸葛洪领兵讨伐,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诸葛洪在朝堂上风评不错,而且据守北辰关数年,可以说与北境人打了数年交道,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只是这消息对于齐律谢珂等人来说,着实算不得好。 他们清楚诸葛洪这人有问题…… 楚晔此时正在深查,皇帝旨意一下,这人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可以带兵越过北辰关……不过齐律信中言道,让谢珂不必忧心,他自有应对之法。 信中还说,他们想法子将狼群引到了敌人宿营之处,这招‘奇兵’直攻得敌人毫无还手之力,北境汉子便是再彪悍,双拳难敌群狼,对方损失惨重,齐律趁机攻下了一个小城。此时一边在城中休养,一边等着暴民来攻,算是以逸待劳。 谢珂看到这里,心道这人胆子忒大了些。 那狼群她可是见识过,真称得上是狼群过处,血流成河,也不知道那少年怎么将狼群引到敌营的。 小舅舅楚晔离开这里后,直接取道北辰关,那时诸葛洪已领兵进了北境,趁着北辰关空虚,小舅舅暗中伙同齐律,竟然真的将北辰关攻下。守关之人已经换成了小舅舅和齐律的心腹,只是表面看来,北辰关一切如故。 而诸葛洪率领那五万精兵,入了北境后便隐秘了行踪……随后齐律探得,那诸葛洪竟然真的与北境乱军有勾结。之后便这样你来我往的打了几仗,转眼到了三月天。北境的三月天可不似关里,这时候的建安,已经是杨柳纷飞,山桃烂漫之时。可北境的三月多风。 虽然马上便要到兽群返回林子深处之时,每年这个时候村里的人都会迁回村子居住。 只是今年与往年不同,村里的男子多数跟了齐律和大鹰离开,只留下几个体弱的充当护卫。自然,谢珂的护卫只负责谢珂的安全,是不会理会这些北境人的……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身子状况,谢珂决定在洞中多呆些时日,她腹中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这胎算是坐稳了。 只是眼下时机依旧不适合将此事告诉齐律…… 这里毕竟易守难攻,若是真的有个好歹,尚能困守数日,若是回村子可就没这样的便利了。 大鹰头领吩咐过,他不在的时候,村里所有的人都要尊‘夫人’之命行事。所以谢珂决定,在洞中再住一个月。到了阳春四月,北境迎来真正的春天,她们再出洞…… 这其间还有一件事让谢珂忧心。 前世,她的祖父便是在这一年的春天离世的……到时候谢氏一定会到京城齐府报丧。而她因孝道是该回建安祭拜的……齐律奉旨出京,可她一个内宅妇人却也不在,到时候若是祖母和父亲问起来,她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谢老夫人定然会斥责她不尊妇德。而父亲谢年,恐怕会找齐律和小舅舅楚晔拼命。 便是她有喜不便,齐律也该代她尽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双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八十九章 双喜 只是她和齐律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回京。她心中自然明白孝道重要,可齐律现在做的事比起回建安祭拜显然更加重要,可是旁人并不知道啊。 到时候一句‘不孝’的大帽子扣在她头上……便是齐律也要被她所累。 谢珂思来想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排为好。 总不能事先谴人回去解释,便是借用了空的名头,这样的‘未卜先知’也太惊竦了些。她不在京城,而且要让谢氏不疑,最重要的是让谢老夫人不要心生猜忌,自己的父亲谢年倒好交待。只要她说些软话父亲必不会责她所行无度。只是谢老夫人……谢珂想着将来应对谢老夫人,不由得头疼。 好在肚里的孩子很安静,不吵不闹,前世她怀瑛姐儿时孕吐十分厉害,最终不得不卧chuang静养,可这孩子来的悄无声息,她胃口始终极好,也没有任何不适之感,连丛蕊也不由得夸这孩子是个性子仁义的,生下来一定是个招人疼的娃,与他父亲齐律那暴戾性子一定是大相径庭。 谢珂原以为恐怕想要和齐律相见,得等北境平定下来之后……恐怕还得用时数月,到时说不定她都要临盆了。 却不想便在她决定在洞中多住上一月的那天傍晚…… “少奶奶,少奶奶快看谁回来了。”丛蕊一路叫嚣着。谢珂半躺着,听到动静支起身子。这时候,帘子一挑,进来的却不是丛蕊,而是……谢珂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可那人还在,而且脸上神色……“阿律。”谢珂不由得心虚的唤道,同时尽量侧了侧身形,将自己已经有微微弧度的小*腹缩了缩。 她抽了抽鼻子,突然有种想要不顾一切扑进那少年怀里的感觉。 她真想狠狠骂自己几句。好歹她也多活了一辈子。比起那少年,她可是‘年长’的。可是此刻,谢珂才发现,其实自从齐律离开。她便没有一刻不想的。 当得知自己有喜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想不顾一切开口相告。只要她开口,那少年一定会不顾一切的飞奔而归。可是她不能……“阿律。”见少年兀自立在洞边,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她一直觉得他的眼睛生的极美…… 冷戾的时候那双眼睛似狼,恨不得将一切吞噬。可是温柔起来。那双眼睛又仿佛永远含着淡淡的笑意,不需他多说什么,他只要用那样的眼睛去看她一眼,她便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剖出来给他。总之,她是真的着了他的道儿。 不过三月不见,乍看到他,她竟然像个傻子笨只会含泪唤他的名字。 “阿律。”可是少年显然在生气,哪怕他此时一脸平静。谢珂知道他在气什么……他自然有生气的权利,可是决定不告诉他,她日子也不好过。 前三个月。便是孩子老实的呆在腹中,她也难免提心吊胆,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好容易熬过了三个月,可北境正逢混乱之时,据说诸葛洪和那北境乱军联合起来,yu将齐律围而歼之……总之,现在真的不是一个好的见面时机。 可他回来了。 谢珂连唤三声,少年终于重重一叹,随后一步步走向谢珂。 她这么不听话,他真的该教训她……有孕这么大的事。她竟然瞒了他,若非林长源‘将功补过’将这消息告诉他,是不是下次他再回来,便会突然有个光屁*股娃扑上来喊他‘爹’……“宝姐儿。你真是越发的胆大了。”齐律走到谢珂身边,微弯了身子与她平视,随后冷冷的道。 谢珂身子一颤。 她有多久没听到少年这样冷冷的声音了。她不由得怯生生的拉了他的衣袖。“我错了,我不该瞒了你的,只是……”“只是你觉得相比你有孕之事,平定北境显然更迫在眉睫?”谢珂点头。 齐律已经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叹气了。 这姑娘还能再傻点吗? 北境乱便乱了。与他何干。又不是他家的天下,之所以不惜为此铤而走险,步步为营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 便是他两手空空的回去,皇帝也不至于因此要了他的小命。 或许,相比他的威望如日中天,他那个皇帝舅舅更希望他灰溜溜夹着尾巴逃回京城呢。总之,哪怕天下所有的事加起来,也没她来的重要。 他之所以不认输,不服软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要让小丫头过上顺心日子,不再担惊受怕,不再被人欺。可她倒好,竟然自顾自的决定了他的‘喜好’。害得他知道消息时,傻子般立在帐中足足半刻。要知道他可是主帅,这若是传了出去,他的颜面何在…… 都是小丫头的错。 不过亲眼看到她,他才知道……什么怒意啊,颜面扫地啊,与她比起来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的。 只要她安好,他便是被瞒了许久又如何。终究,她一门心思在为他打算。有这样一个姑娘这么待他,他想自己恐怕真的积了几辈子阴德,这才有了这一世的相遇相守。 “傻姑娘,你在我心中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南境北境……都见鬼去吧。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山洞中难见日光,干脆我们明日便动身回京城……林长源说三月已过,只要小心些赶路不会有问题的。” 齐律的话初时谢珂没有当真,觉得他不过是玩笑之语。 这个时候回京城,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他那如日中天的威望,还有费尽心思收服的手下……还有唾手可得的军功。谢珂望了少年半晌,最终发现,他不是胡乱说的,他是真的觉得这里不适合养胎,他是真的打算带了她即时返京的。 数月的付出与所得,他说舍便舍了? “……我们走了,这里怎么收场?” “我把一切交给楚晔,把贺章等人都留下来相助。” “你放心?” 少年笑笑,目光柔柔的望向谢珂的小*腹。那里面,有他的血脉……他以为永远不会拥有的血脉。 这种感觉奇怪极了。 欣喜,感动,还有几分难以置信。可是借着火光,他看到了那里已经微微凸*起……齐律不由得伸出手,然后轻轻的覆上。才三个月,自然不会有所谓的胎动奇迹……不过mo起来硬硬的,想到这硬硬的小东西将来会爬会跳,还会喊他‘爹’。他就觉得哪怕放弃一切也不算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当舍则舍。 “有楚四爷在,自是放心的。” 骗人,他怎么可能放心?贺章等一众心腹留在北境,他却陪她回京城。只因为他觉得她在京城养胎才不会委屈……这人啊。有时候精的猴子似的,有时候又傻的让人又恨又怜的。“……阿律,我很喜欢这里。 林长源说女人都会害喜。可在这里,我却舒服的很。 小家伙一点也没闹我,我们这个时候急急赶回京城,若是路上犯了害喜的毛病可如何是好。 何况我这身子你也知道…… 长途跋涉的回京,恐怕弊大于利的。你是不是觉得在这里缺衣少吃的,怕我辛苦。傻子,这里我为尊,还有哪里能比这里舒服自在。”“可是你怀着我的孩子,却要和这些北境女人住在一起,宝姐儿,我不忍心。” 小丫头说的虽然好听,可这里毕竟是北境,缺衣少食都在其次,主要是这里的氛围与京城迥然不同。 谢珂是自幼娇养着的,他那位岳父对这位独女,便当成眼珠子似的,生怕她出丝毫差错。 这从那小山似的陪嫁中便能看出端倪……若是让那位爱女如命的岳父大人知道他的女儿在北境待产……齐律想,若是他的女儿如小丫头这般,不仅要殚精竭虑的替人谋划,还要ting着个肚了在陌生的北境养胎……他想他会杀了那个让女儿受苦的男人的。 将心比心,他觉得自己亏欠谢珂太多,多的便是一生一世对她好,也是弥补不了的。 “你现在陪我回京,我也不忍心。阿律,去做你想做的。我便在这里等你……” 这话就像那日他离开合乐镇时她所说的……她说,她会等他,会一直等。可是她等来的确是他在北境遇险的消息。现在小丫头又这样说,齐律的心突然间便拧了拧。他轻轻的落坐,然后小心的将谢珂半揽在怀里。 他何德何能啊?能让谢珂如此待他?“我们不说这些,我要留下来陪你几日。” “可是?” “没有可是,不是有小舅舅吗?他好歹是长辈,总要照抚晚辈的。”齐律十分厚脸皮的道。想着自己的孩子得喊了楚晔一声‘舅爷爷’他就觉得憋屈。不占楚晔些便宜,他实在心中难平。 为了谢珂,他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即然如此,不妨再亲厚些,便让楚晔代替他几日。左右只要大帐中有人坐镇,军心安稳便可。不想谢珂再纠结于此,齐律突然开口道:“你可知诸葛洪为何领 兵投向北境?” “为何?你们知道原因了?”谢珂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吸引过来。 “是,这也算是这几日来的第二喜……”[感谢亲们的月票~~~今天六千字,我家有人生病住院了,我明天开始白天得去医院照顾。所以我会更忙的。唉~~~不过更新不会断,最少也会写六千字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软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九十章 软肋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在丛蕊看来,自家爷和自家少奶奶始终腻在一起说着情话。 少奶奶偶尔会发出惊讶或是疑惑的声音,而爷则耐心十足,看来老辈人说的话倒也在理,男人啊,一旦当了爹,总会变的。 虽然爷离当爹还有几个月,可眼下人不就变了……对少奶奶那个温柔劲就不必提了,竟然还一个劲的在少奶奶耳边说着少奶奶爱听的,对少奶奶哄着纵着。 丛蕊刚才见自家爷回来时脸色不算好,所以故意大声提醒谢珂。现在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而把丛蕊感动的一塌糊涂的齐律,说的话却十分的‘刀光剑影……’却原来诸葛洪只有一子,在北辰关素来嚣张无人敢惹……以至他那独子目中无人的很,他五年前奉旨回京,将儿子也带了去。 却不想他那儿子在京中与一众恶少争一个伎子。 最终混乱之下被打死。 谢珂听的十分认真,齐律说的却是平板的很,毫无丝毫感情。什么怜悯啊,恨其不争啊,这些感情全部不会出现在齐律的语调中。在他看来,诸葛洪根本就是教子无方。 天子脚下,那是能惩强斗横的地方吗? 没准一嗓子下来,便能站出几个高官家的嫡子。比起那些尊礼重教的百年氏族,官员家的儿子显然更不好相与。 偏生诸葛洪的儿子有眼无珠,和谁争不好,却偏偏和几个朝中重臣的儿子相争,最终酿成惨剧。据说当时皇帝也亲自过问了,也下令惩戒了那几个高官家的公子。只是……“只是,那毕竟是他的独子,独子惨死,他一个做父亲的哪能无动于衷。”谢珂最终叹息着道。 一样的性子跋扈,可那诸葛家的公子与齐律又是截然相反的。齐律的跋扈,按他所说。那是因时因地制宜,他不胡闹,有些人反而不放心,久而久之。他便觉昨自己便该是那样的性子,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再说齐律可是有靠山的,他再胡闹,在皇帝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罢了。 而且齐律的高明之处便是他从不招惹高官家的公子哥。 那些人在京中胡作非为。甚至无恶不作。按理说齐律该是公子哥们的鼻祖,毕竟他胡闹的性子在京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他与那些人却是壁垒分明……而那些人听惯了齐律无所不为的名声,轻意也不会来招惹他。所以齐律和那些公子哥在京中一样以跋扈著称,却从未正式过招。 而诸葛公子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便把自己在北辰关的所为搬到了京中。 最终落个身死京城的结局。“阿律,既然有这个隐忧,皇帝为何还让诸葛洪守这北辰关,陛下便不怕诸葛洪生变?” 自古帝王多疑,那诸葛洪的儿子在京中惨死,便像埋了一个隐患。以皇帝的谨慎。他如何会不疑那诸葛洪,依旧派他驻守北辰关。 “当日诸葛公子被打死,诸葛洪便直接入宫求见陛下,而且声泪俱下的说他知道是自己的儿子顽劣……现在落个这样的结局,是自己儿子咎由自取。他不求杀人偿命,只求陛下按律处置。 他表现的十分理智,在陛下看来,这是个将大魏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忠臣。 不过在我看来,他这招是以退为进。当初那帮公子哥和诸葛公子都有错……只是最终诸葛公子身死,所以他成了苦主。 当时陛下若是抓出个首恶。然后正了法……也许便能真的安抚诸葛洪了。只是陛下念着犯事的皆是些高官之子。虽然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刑律,可是谁又会当真? 事情便是如此,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将子嗣看的尤其重。 事后几个高官出面代其子认罪。言语间虽然满口陛下降罪。可那自然是口不对心的。 在皇帝看来,人都死了,再多杀几个也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他只能尽量安抚诸葛洪,让他淡忘丧子之痛……所以为表对诸诸洪的信任,皇帝依旧让他驻守北辰关。 这几年诸葛洪一直兢兢业业。 开始的两年皇帝也许还存疑,可是一晃他守关五年。北辰关一直十分宁静……皇帝便当诸葛洪真的放下了,还善心的送诸葛洪几个漂亮姑娘。 那些姑娘都是小官或是小氏族出身。 给诸葛洪当个妾室倒是绰绰有余……据说诸葛洪高兴的收了,当日还大摆宴席行了纳妾之礼。过后还专门写了感恩折子。” 齐律说到这里,浅笑着望向谢珂。“所以陛下以为诸葛洪是真的放下了。却不知这一切不过是他在演戏罢了,他始终没有淡去丧子之痛,反而随着时间痛苦更甚。这次寻到机会,索性与北境乱军里应外和。 如果皇帝不下旨让他领兵剿灭北境乱军……他或许会放了北境乱军入关。 皇帝的安排也许出乎诸葛洪的预料。毕竟陛下多疑,诸葛洪也许没想到陛下对他那般信任,竟然对他委以重任。”谢珂缩在齐律怀里半眯着眼睛猜测道。 齐律笑着点头,不忘momo谢珂的头以示嘉奖。“是啊,他不得不领兵入北境。而楚晔和我趁机夺下北辰关。 诸葛洪清楚,我早已看透他的阳奉阴违,所以一定不会让我活着离开北境的……眼下他正派了人四处探听我的消息,誓要将我的小命留在北境。而他……再依形势谋而后定。 一边与北境交好,一边对陛下示忠。 只是北辰关失守,他没了退路……现在唯有让所有知情*人葬身北境,这样他才好重掌北辰关……重新握*住与北境谈判的筹码。” 谢珂不由得轻轻一哼。“他想的倒好,一脚踩两船,他也不怕船毁人亡。” “他啊,终究是被权势蒙蔽了眼睛,最开始他也许真是心有不甘,一门心思想为儿子报仇,可是如今,他所为只是为了自己。宝姐儿,我其实也在想,如果我们的孩子出了事,我会如何?”说这话时,齐律的手轻轻置在谢珂的小*腹上。 那里,是他们的孩子。 齐律这样一说,谢珂也不由得凝神深思。是啊,他们会如何呢? 谢珂想,自己前世为了瑛姐儿是什么都愿意的。 便是用她的命换瑛姐儿的命,她也不会犹豫。 而如今这孩子虽然还在她肚子里,可是她已经十分爱了。她根本都不敢想孩子将来会出事…… 只要想想,便会觉得天崩地裂。 所以诸葛洪最终选择走上这条路,其实也有几分情有可原。“我想我也会像诸葛洪这样,誓死要为孩子报仇。只是我不会因此而出卖自己的国家,自己的良心。宝姐儿,我不会。” “我知你不会。”那人便是那么害他,齐律心中其实依旧尊他敬他。那个他是谁,她和齐律都清楚。 如果真的要报复,其实齐律比起诸葛洪来更有理由……皇帝只是包庇了与诸葛公子斗殴的几个官家公子。可是齐律身上所中之毒,却是皇帝亲自下的,而且他下毒便罢了,还将齐律囚禁。 若是人人都如诸葛洪那般睚眦必报,齐律显然更有背叛的理由。 只是他不会。 他便是再恨,恨的也只是一个人。并不会牵连大魏,不会与北境乱民联手以至生灵涂炭。 更不会为了一己私yu,而引敌人入关。 “我们即探明这些,对付诸葛洪自然便容易了。他所为所行,不过是不想消息传回京城罢了。那样不管是乱军胜还是最终大魏将乱军一网打尽,都不会牵连到他。” “所以我们只要把北辰关牢牢握在手中,让他‘无家可归’逼得他最终只得出面碰拼。到那时他叛乱的消息自然再难隐瞒……”谢珂眼睛一亮出口道。 齐律点头,这法子虽然凶险,却可以一劳永逸。他可不想时时防备着,也不想给诸葛洪丝毫机会。他们算是彻底交恶了。对敌人的仁慈,便会把宝姐儿和孩子置于险地,那样的蠢事他可不为。 “那你这个时候回来,岂不是正中诸葛洪下怀……”这个时候他不是该呆在大营中指挥全局?怎么反倒跑到北境腹地来。 这里只有几十个护卫,外加一众老弱妇孺,若是有个万一,他如何脱身?见谢珂急的小脸通红,齐律脸上的笑意渐深……真是个傻姑娘,遇事总是先想到他。 相同的,他遇事也会先考虑她的安危。 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三个月。 这里虽然隐秘,可难保书信往来过甚被有心人看破。这也是他急急赶回的原因,她若点头,他真的会不顾一切带她回京。 他身在京城,诸葛洪便是想对他出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可他也知道,小丫头不会点头……她在意他,便如同他在意她。所以他还有第一步棋。 那便是以自己为饵…… 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也不打算和诸葛洪再玩这种你追我躲的游戏了。 何况北境之乱一日不平,小丫头都会牵肠挂肚。眼看着她肚子便要大了,他可不想小丫头真的在北境产子。京城便是再凶险,也终究是他的家。 他的孩子,自然要在自己的家里落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冤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九十一章 冤家 见谢珂一脸忧色,齐律也不解释反而笑了起来,谁让她苦苦瞒了他三个月,现在让她急上一急倒也应该,他们算是扯平了…… “你这时候回来着实不妥,趁着无人发现,还是快些回去。若是被发现了你身边只带着几个护卫,这可如何是好?”谢珂是真的十分心急,这人行事能不能不要这么雷厉风行。 得知消息便什么都不顾的来看她,竟然还让小舅舅在大营中冒充他。 行事这般无忌……真是让谢珂头疼。见齐律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谢珂就差拉了男人衣领喝斥他行事无度了。“你这人,在京城中胡闹也便罢了,这个时候怎么还能胡闹。 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可是……可是趁夜赶路也不安全。 这可如何是好?你啊,总是给我出难题。”最后一句,说的十分之理直气壮。齐律有些笑不出来了,他什么时候给她出难题了,明明是她总给他出难道。 最开始,便是她‘引*诱’他,让他对她放心不下,明知道不该记在心里,可还是愣生生装进了心底。 当初如果他狠下心来,要了齐涣的小命,虽然说兄弟相残搬不上台面,好歹一劳永逸。他最终因她的话而放了齐涣,可他那个大哥可没打算放过他…… 为了娶她,他也算是殚精竭虑。 便是连皇帝也给得罪了。 娶进门来,为了不让她受丝毫委屈,他一个大男人,愣生生挡在她前面,哪怕面对那个似是而非的大嫂,他也分毫不让。 他男人的面子啊,早为了她丢之殆尽了……现在更是得知她有孕,他急急的不顾一切赶来见她。似乎从与她相识起,他便在马不停蹄……娶她,护她。担忧她,这个小没良心的。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我之所以冒险而来,还不是不放心你。”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谁知道我在这里啊,你来看我,我才真的危险……” 他就说小丫头‘没良心’吧。明明是忧心他的安危,可她偏要反着来说。这是打算做什么?气走他?如果是以前,他也许真就掉就走人了。可是如今不同了。 他深知谢珂在意他,很在意。 而且以她的性子,是不会无理取闹的,所以她这番‘胡言乱语’便是为了让他生气,进而一怒之下甩袖而去。在她看来他只有回到军中才是安全的…… 傻丫头啊。 他身处军中确是性命无忧,可是他会忧心她啊。她若有个万一,他做的这一切岂不都没了意义……其实刚才和她说了半天诸葛洪的软肋,其实谁人无软肋呢? 相比诸葛洪,他的软肋其实更明显。 就愣生生摆在这里…… 前些日子之所以放心她在这里,皆因战局混乱。初时没人觉得他能成气候,毕竟他‘盛名’在外,那个不学无术,胡作非为的名声这次可是大大助了他。谁也没拿他当回事,便是知道他没死在祁镇,也只当他侥幸逃了一命,此时便该龟缩着,以期护住小命。 只是他最近在北境可谓是出了风头。 恐怕各路人马都对他‘另眼相看’了。】所以此时小丫头的安危尤为紧要。 这也是他冒险前来的原因之一。 就像他说过的,只有把她带在身边,让他时刻能看到mo到。他才能安心。何况春日已到,狼群回转山林深处,那狼群的存在虽然对这里的村落构成了威胁,可也变相的保护了这里。现在狼群回转深山。就仿佛这里的硬壳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有心人自然容易乘虚而入。 所以他必须赶在别人寻到小丫头前将她接回身边。见齐律突然不再开口,谢珂心里有些没底。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能不能让齐律生怒。 她想他生气,想他一气之下快些离开。毕竟他现在与以前不同了,他一人的安危或许会影响到北境大局。 虽然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将北境的战乱抹煞于萌芽。可她还是希望这一世的战乱不要演变成上一世那蔓延整个大魏的灾难……相比她的安危,他的安全自然更加重要。 谢珂再一次想当然的替齐律决定了‘孰轻孰重’。 “阿律……” 齐律不理她。看样子似乎确是愠了。只是他为什么没有甩袖而去? 谢珂怯生生的小模样实在让齐律很难绷了一张俊脸,他终究一脸无奈的笑笑。然后用了几分力捏了捏谢珂的小脸。 “你啊,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啊!疼。” 谢珂可怜巴巴的喊疼。“疼?”谢珂点头。】“忍着。”齐律十分‘恶劣’的道。谢珂眨着眼睛,模样说不尽的可怜。齐律叹气……这小丫头生来便是折磨他的。 “宝姐儿,你若再故意气我,我便什么也不顾了,明日便带了你回京城。然后把你关在屋子里,直到你肚子里的小东西落地。” 齐律这话说的十分凌厉,谢珂控制不住的心惊,然后在齐律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中,怔怔的点头。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少年什么,可是本能的觉得自己若是再惹怒他,她的结果会十分凄惨。 何况他这人是说到做到的。 也许他真的敢扔下这里的一切,真的带她返京,那她可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珂的小模样显然取悦了齐律,他轻轻揉了揉谢珂的小脸,把刚才他掐出的几个红印揉淡……“这才乖,好好睡一觉,明早我们动身。” 动身?怎么还是要走啊?“阿律,我都点头了,怎么还要动身回京城啊?你说话怎么不算话?”谢珂心急,所以出口的话十足十的小姑娘口吻。什么理智,什么隐忍,这时候全被她抛之脑后了。 不能再忍了,理智也暂时离她而去了。 这男人怎么油盐不浸……刚才哄了半晌怎么还一门心思要带她走。 齐律忍了笑,便看着谢珂一脸急切,小嘴不停的开开合合。然后……他终于忍不住堵上了小丫头的嘴,用口。 谢珂傻了,怔了,眨巴着大眼睛。齐律叹气,真是个不解风情的。 不过他也只敢浅尝辄止,小丫头现在身有不便,他可不想挑战自己的耐性,在她面前,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耐性次次败北。“真是个傻姑娘,我哪句要说带你回京城了?” 谢珂此时脑子一团浆糊,昏昏沉沉的反问。 “不回京城?” “不回……” “那我们要去哪里?” “傻姑娘,自然是跟了我一同回营,这时候我可不放心你继续留在这里。” 哦,原来如此。谢珂糊里糊涂的点头,那小模样,真的惹人怜爱极了。齐律再次叹气,就说她是他前世的小冤家,这世是来讨债的。 前世…… 他会不会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所以今生在她面前,他那无往不利的相貌没用了,性子暴戾也敛了,脾气也不敢轻意发了,便是怒,都十分难。 因为她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他转怒为喜。 冤家啊冤家。“你乖乖的闭上眼睛睡一觉,等你睁开眼睛,我们便动身。”齐律哄孩子般轻声道,谢珂点头,她本就极易累,今晚又听了这么多密辛,倒真的在齐律的怀里乖乖闭上了眼睛。 齐律轻轻动了动手臂,让谢珂睡的更舒服。 望着谢珂安静的睡颜,他突然觉得心情十分宁静。 他在意的姑娘睡在他怀里,她的肚子里怀着他们的骨肉……他以为一世都不会拥有的骨肉。 他是真的没想到孩子竟然来的这样快,他还没有准备,他甚至有些……惊恐。 生怕自己当不成一个好父亲。毕竟他和她都还年轻。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胡作非为的时候,可他们却要为父为母了。 同时心里又十分激动,他要当爹了…… 要有个小东西喊他父亲,喊她母亲。总之,想来便十分惊奇,这是她带给他的惊奇。他的小姑娘,本就是个可以创造奇迹之人。而她,正亲自创造着属于他们的奇迹。 望着谢珂平静的睡颜,齐律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与谢珂分开后,第一次平静的沉入梦乡……梦里再没有刀光剑影,有的只是脉脉温情,加上一双似水的眼眸,最后是一个小团子上窜下跳的唤着他‘爹爹’。 *** 他们小夫妻在这里交颈而卧,睡的十分安宁,可是整个北境却因这二人而陷入了又一轮的混战。 若没有齐律的介入,北境人其实十分齐心。 大家都没粮食吃,那便联合起来去抢,这本无可厚非……可是有人有粮,有人无粮,自然便闹僵开来。有粮的觉得无粮的咎由自取,朝廷明明派人赈灾,他们非但不领情,反而为难朝廷谴来的官员。 这些人自然以大鹰头领为首。 而无粮的觉得有粮之人背祖忘义……大家一个祖宗,都是天神的后代。 可他们却忘了本,竟然与大魏朝廷勾结,对自己人动手,实是背信弃义。 天神便该降罚,将那些朝廷的走狗劈成几半……两拨人都自觉有理,两拨人都觉得是对方无理。本是僵持着,只是一方有粮,一方却是坐吃山空……不过短短百日,高下已然分明。[第二更。感谢亲亲的月票,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收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九十二章 收网 本来齐心彪悍的北境人便因着一个齐律而分崩离析…… 头领大鹰初时还忧心和自己人在战场上拼杀会被天神降罪,可是当他们的粮食被对方不计手段的夺走,大鹰头领终于明白……他若不想自己的族人死,便一定要想法子保护粮食。他们这边防守越是森严,对方抢粮的手段越发的狠毒,甚至不惜搭上女人和孩子的性命。 这点让大鹰彻底怒了。 他们北境汉子,讲究的便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可哪怕是杀父之仇,也从不讲究那套父债子偿的把戏,他们可不是关里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穷酸秀才,他们膜拜英雄,崇尚快意恩仇,可不管遇到什么,女人孩子是他们一定要保护的。 因为只有女人和孩子才能让他们的种族繁衍下去。 可是那些乱民竟然罔顾道义…… 便是天神知晓,也定然降罚,所以他们现在所为非但不会被天神怪责,反而是尊天神旨意行事。 达亚现在是部落联军的前锋,而最近他得了个十分紧要的任务,那便是守着主将的大帐,不管谁求见,都要将其拦在帐外。原因……“楚四爷,二爷还有几天能回来?我连头领阿爹都拦了三次,再拦,我怕阿爹会把桃花接回娘家。”达亚是个实在汉子,他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处罚便是媳妇不要他了。楚晔好笑着望着达亚,望着这个连小丫头谢珂都觉得憨厚的北境男人。 “你觉得我不能胜任这个主将之职?” 达亚不说话了,心道这关里的男人怎么都长了幅弯弯绕的肚肠,他不过是不想再拦头领阿爹了。 他第一次相拦用了主将睡觉的理由,第二次是主将如厕不便相见,第三次是主将在看家书……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了。“怕是还要个三五日,你继续想理由拦着吧。”大鹰那个人也是个性子耿直的,达亚给的理由若是换成贺章或是林长源,哪个也休想阻了人进帐,可那个大鹰竟然真的被达亚用这浅薄的理由三次阻在了帐外。 达亚眉头几乎蹙成了一个川字。还要三五日啊?“四爷。你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下次我该怎么说?二爷临行前可是吩咐的清楚,让我一定要守好这大帐,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有机会进帐一步。” 楚晔笑的十分坏心。 “……齐二是你的主将。又不是我的主将,理由,自己去想。”你听,这话说的多不负责任,达亚气呼呼的出了大帐。 迎面。又有几个人向主帐而来。达亚一见心头又是一跳。 这几个人可是自从二爷悄悄离营后第一次出现,他记得那个为首的叫贺章,旁边那个是他见过的,是个郎中,姓林。林郎中身边的是个年轻人,长的ting秀气,可是他听说那人可是夫人的心腹。 一个男人如何能当一个女人的心腹?达亚自然是不明白的,可这不妨碍他十分佩服谢珂。 那个以一己之力领了人深*入北境,只为寻自己的男人的年轻姑娘。 “几位爷,主子正在……” “达亚。主子是在如厕?还是在给少奶奶写家书?或是干脆在睡觉?”林长源笑着开口。 达亚大惊,怎么他搪塞大鹰头领的话他们几人都知道了呢。“你们?”“我们怎么知道的?自然是大鹰头领告诉我们的,大鹰头领说的时候一个劲的摇头,说自己怎么选了个这么呆的女婿,你大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大鹰头领……便说主子爷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 贺章也笑着在一旁搭腔。 达亚真的认真想了想,发现果然是自己太笨了。这位贺统领的话说的十分有道理。 达亚还在那里深思,贺章几人摇头笑笑,已经越过他直接进帐了,等达亚反应过来追上去。那几人与帐中的楚四爷已经在一个沙盘前指来指去。达亚mo着头,觉得自己似乎是……似乎是把事情办砸了。可是听那贺统领的意思,大鹰头领的求见好像也是故意为之。 而他那蹩脚的理由并不是大鹰头领不进大帐的原因,而是他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进帐。 到底发生了什么? 达亚还在一头雾水之时。楚晔最终沉声道。“你们几个马上动身,这次一定要将那些宵小之辈一网打尽。” 贺章几人凝神领命。达亚便这么看着几人进了大帐,很快又领命而出。他此时脸上那幅迷茫的神情让楚晔觉得十分好笑,他有些明白谢珂为何一众北境汉子中,单单对这个达亚另眼相看了。 这人性子耿直,而且是十分耿直。 哪怕并不聪明。可是兢兢业业,从不偷懒的好品性弥补了一切。 大鹰头领最终将女儿嫁给他,恐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人,是认准一条路便能一直走下去的性子。这样的人,若是将部落交到他手,他定然会不惜一切保护好族众,用尽心思将部落延续下去。 “还没想明白?”楚晔难得耐心的问道。 达亚点头。“齐二在的时候,是赵嵩守在帐外。可是突然间换成了你……大家便不会猜测吗? 所以这不过是一出戏罢了,便是要让旁人都知道,齐律已经不在营中了。大鹰头领和贺章他们几人都是在做戏罢了?他们戏演的越真,反而越让那些人生疑。 这时候再加上你,你是个谨尊命令之人。你越是卖力的拦下大鹰头领,对方越能确信齐律不在帐中。总之,戏现在演完了,我们要去抓坏人了。” 楚晔这番话,达亚是有听无懂,不过最后一句抓坏人,他总算听懂了。 这些都是二爷一早安排的,连他也是,为了是抓坏人,现在坏人终于出来了,可以去抓了。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将爷交待的事情搞砸。达亚只要知道这点便足够了,余下的心思都在‘坏人’二字上。 “坏人?谁是坏人?” 坏人啊,楚晔想,坏人真的很多,像是皇帝暗中派来的人,太子明里暗里谴来的人,湘王明里暗里的人……真的很多。 那些人的心啊,恐怕比北境乱军还我狠毒呢。 *** 谢珂不知道齐律怎么安排 的,总之少年始终一幅xiong有成竹的神情。 既然信任他,便该十足的信任,所以谢珂没有开口多问一句,让她行她便行,让她歇她便歇,让她易容换装她就换,让她绕路她便绕路,让她就地宿营,便宿营。齐律说他们的大营在一个唤做乌镇的地方,据说那乌镇产出一种黑色的好似石头的东西,那东西能让篝火烧的十分旺,只是那东西埋在地下,开采不易。所以乌镇直到现在依旧穷困的很。 齐律一行人的到来几乎让乌镇百姓喜极而泣。 他们不仅有了御寒的冬衣,还有了饱腹的粮食。 镇子中的年轻汉子都争先恐后的来投,再加上大鹰头领从旁煽动,齐律一行人干脆便在乌镇摆起了绝战的架式。 去往那乌镇,本该南行,可是齐律带着谢珂一路辗转向西,随后又向北,齐律似乎并不急着赶路,只是带着谢珂在北境绕来绕去。 这么绕了几天,谢珂大概知道男人的安排了。 “阿律,你是不是和小舅舅暗中商量好了,以自己为饵诱敌?” 此时正是午时,他们停下来用餐,不过是些简单的肉干加面饼,百来人的队伍,只有谢珂例外。 她的每一餐,都会有随行的厨子料理,虽然称不上精致,便比起那又干又硬的面饼自然更容易入口……“何需商量,楚晔和我算是不谋而合。”言下之意,他确是有意为之。 一路上带了她走了无数的弯路,时而迂回,时而隐匿。 这少年,说话永远这么自大,可偏生谢珂极喜欢他自大时脸上带出的笑,那时候的少年已经不仅是俊俏了,而是眉眼漂亮的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人,生就一幅祸水样子。 “你派了几路人马出去?收获如何?”“易容成我们模样的有四五路,收获……皇帝的人,太子的人,还有湘王的人……对了,我那大哥也来了。只是眼下还没有擒下他。” 谢珂胃口顿失,突然觉得碗中的鸡汤十分的淡而无味。 她是真的想不通,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北境之危吗?北境暴*乱的消息早已传回了京城,皇帝也决定剿灭。 他不该派了人来相助齐律吗? 为何来的人马,一路,两路却都和齐律短兵相接? 难道一个小小的齐家二公子真的大过北境的安危吗?“阿律,你打算如何收场?”这问题谢珂本不打算问的,可是如今……他们要如何收场?皇帝谴了人来,便表示并不相信齐律在北境的所为。 哪怕他赤手空拳可以将北境暴*乱扫平……皇帝也是不信他的。 也许他若真的能安抚北境,皇帝反而会‘赏’他一个大大的犯上作乱的罪名。 “小丫头,乖乖喝你的鸡汤。这些事该是你男人操心的,你跟着操什么心,你只要担心肚子里的娃便好。至于旁的,有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联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九十三章 联手 谢珂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决定乖乖喝她的汤。 因为她发现少年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只是单纯的暴烈冷戾,他其实是个ting有心机的人,只是他这心机平日里被他那跋扈的性子所掩。 唯在这种时候,在强敌环伺,而他还得照顾她这个娇弱的妻子之时,才被他表现出那么几分。 随后的几天,他们更像是在北境游山玩水,只是初春的北境着实没什么好景致,不过有齐律相陪,这一路上谢珂还是ting开怀的。齐律时而骑马,时而陪着谢珂坐在那辆特意又加了几张兽皮的马车中。 多数时候,谢珂都半靠在齐律怀里。 而男人一只手很自然的放在谢珂的小*腹上,感受着那每日的些许变化……偶尔少年会像个孩子,笑的十分开怀的对谢珂说,他儿子又长大了些。 在谢珂瞪眼之时,他马上改口,说咱女儿真乖。 对于肚中怀的是男是女,谢珂倒不十分在意,左右这是他们的孩子,而齐律也绝非是个重儿轻女的。相比之下,若是要他选,恐怕他更喜欢她肚中是个女儿。 因为他总说,想要一个像她这么温柔可人的女儿,到时他大的小的一起chong。 这话说的有那么几分老气横秋,直惹得谢珂忍不住的笑,心道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自己还要她纵着chong着呢。 至于谢珂的身子,按了林长源的话说,她那么多补药也不是白吃的……只要不过了劳累,不伤不痛的,谢珂完全可以和齐律联手畅游一番北境…… 便这样在路上走了月余,这时谢珂已有近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明显凸*起。←百度搜索→【ㄨ而齐律终于收到消息。 北境乱军已经在乌镇外结集,准备攻城。 随后他们直往乌镇而去。 谢珂和齐律到乌镇的那天,是个大晴天。远远的只见乌镇城墙上旌旗翻飞…… 谢珂定睛一看,心中便一惊,随后忍不住的望向身边的少年,少年也看到了。不过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吩咐驭夫进城。 贺章亲自出城相迎,对于谢珂ting着肚子的形象,贺章表示十分欢喜,而且还强烈表达了对于小小姐的期盼要大于小公子。直说的谢珂眉开眼笑,齐律见谢珂露了笑模样,拍拍贺章的肩,最后很是郑重的告诉他。 既然他这么羡慕他这个主子要当爹了。 不如自己也当个试试,他决定回京便给贺章娶房媳妇。 主仆二个便在谢珂的眼前叫嚣着远去。 谢珂直接被安排住进了镇中最大的一处宅子,说是最大,整个宅子加起来也不及谢珂在谢氏的院子大。不过入门四间正房并着两间耳房,整个院子一览无遗,好在收拾的尚算干净,丛蕊扶了谢珂直接进了内间。 据被齐律吩咐来给谢珂请脉的林长源说。 这宅子已是乌镇最好的宅子了。乌镇这地方虽然有乌石,就是那种黑的似石头的东西,被北境人唤为乌石。 可是那乌石却极难得…… 通常要深挖,可有的时候挖上十几丈都不见丝毫乌石影子。所以这乌镇从原来的热闹渐至萧条。“……少奶奶脉相不错,可见爷把少奶奶照顾的十分好。少奶奶可以放心,您和小主子都无甚大事,只需静养几日便可。 要说起这乌石,倒是十分神奇。 据说这东西放在火里,能烧上很久,而且不像炭的烟气那么大。 只是那东西难寻的很。这要追溯到几十年前,有个人无意中得了些,开始时以为是种稀罕的矿产,可是除了能把东西染黑。似乎也没什么珍贵的。 后来无意中将乌石掉进了炭盆里。 这才发现这乌石的妙用……那之后这镇子改为乌镇,人们闻风而来。可是寻到乌石的却间凤毛麟角。” 林长源请完脉,一边给谢珂开补胎的方子,一边向谢珂主仆解释道。丛蕊听得稀奇。“乌石?就是黑色的石头?” “差不多吧,那东西黑的很,一mo一手黑。不过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烟火气小些的炭。爷倒可以寻些带回去给少奶奶取暖用。据说十分暖和,几块乌石便能燃上一*夜。 “一*夜?少奶奶,一定要让爷带些回去。我们给楚老夫人和咱们老夫人都送些。还有四老爷……还有楚四爷。” 林长源摇头,心道丫头就是丫头。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现在城外可是集结着几万北境乱民,她还在这里想着带东西回去送礼。也不知道贺章看中这丫头哪里?每每提起这丫头都一副吃了蜜蜂屎似的。 “好,丛蕊,你先去按了方子配药。” 丛蕊应了,接过林长源所开安胎的方子一脸喜色的出了门。 “少奶奶真是好脾气,丛蕊这丫头说风便是雨的,也就少奶奶受得了。” “丛蕊不过性子直率了些,人却是极好的。倒是你,给我使眼色把丛蕊支了出去,可是有什么话说?”林长源不由得露出佩服的神色,自家少奶奶是真的生了颗七窍玲珑心。“不瞒少奶奶,爷不在的这些日子,皇帝谴了人来。发现并非二爷坐镇,而是楚四爷,明显十分吃惊。 属下想这也是二爷和楚四爷之所以演这出戏的原因所在。 便是让皇帝也一头雾水。 只样才好拖延时间……等消息传回京城,再由皇帝批复传回来,恐怕爷早已收服北境了……只是咱们城门上最终还是强行被挂上了大魏的旗子,楚四爷也表示会尊皇帝之命行事。 少奶奶,不是属下怀疑楚四爷的动机。实是,这般继续下去,爷在北境的所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陛下论功行赏,赏的却是楚四爷。 属下有些想不透爷的心思,可是又不敢直接去问。 这才来请教少奶奶。” 谢珂笑笑,心道原来如此。 齐律便是这样打算的?他说一切不需她操心,他自有定夺,竟然是……舍。 一个舍字,说出来容易,可是真的做起来,又有几人能做到。北境离京城可谓是天高皇帝远,便是在北境做些什么,传回京城最少需要十天半月,来回传递消息要耗时一月。 齐律恐怕也没法确定皇帝正式派遣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北境。 所以便演了那么一出声东击西的戏码。 让小舅舅楚晔做镇乌镇。 皇帝一定事先收到了关于齐律的消息,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派了人来传旨,旨意无非是让齐律克尽职守,尽早收服北境,安抚北境灾民。可是绝对不会多提关于钱粮之事。 皇帝那人恐怕此时心中依旧十分恼怒。 怒齐律明明要人没人,要银没银,怎么就能在北境混的风声水起。 可是他真的派了人来,却发现根本不像传回去的那样,而且似乎自始至终,也没有齐律什么事。他不过是没有将小命丢在北境而已。 皇帝谴使自然一头雾水,一定会谴了人回京复命。 而是来回往返的时间,便是齐律和楚晔联手‘夺’来的。 至于最终的论功行赏?难道皇帝还真的会论功行赏吗?功在哪里? 勾结北境乱民吗?还是在北境纠结力量‘胡作非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要是诬蔑起人来,那是谁都难以还击的。“林先生,在经历过下毒囚禁之事,你真的以为凭着爷的寸功,便能让陛下转变心意吗?” 林长源摇摇头。 “自然不会,当今圣上……是个心意十分坚定之人。他若是决心出手,便不会再顾往日的情面。可是爷与旁人不同…… 爷可是陛下最喜爱的臣子。 爷自幼便可随时出入皇宫,这可是连一品辅政大臣都没有的殊荣。 不仅如此,爷不管闯了什么祸,陛下都从未怪罪。”“喜爱?你是指下毒拘禁吗?如果这是皇帝的偏爱,皇帝对齐二爷确是十分之偏爱。”谢珂静静的回道。 林长源一时如哽在喉。 “……属下知道陛下对爷并非真心喜爱。可是爷这次立了这样大的功劳,陛下也许……” “也许会觉得自已终究养虎成患,想要迫不及待的将这只小老虎的爪子砍断。” “陛下真的会那样心狠?”林长源不确定的道。 谢珂笑笑,心狠?一个皇帝,心如果不狠又如何坐上那高位。林长源其实不是不清楚,他只是不想相信,所以才借诊脉之机开口相问。 其实他心中又何偿不知道。 齐律便是做了再多,等待他的也绝对不是论功行赏。 所以他干脆将一切都舍掉。 他在北境无寸功,所以自然不会有封赏。因为无功,也就不能挑出什么大错。这才是真正的明哲保身…… 只是终究苦了那少年。 诸般算计,诸般努力,最终却只落得两袖清风……“话虽如此,可是楚四爷毕竟是少奶奶的嫡亲舅舅。皇帝便不会猜忌吗?”“自然是会猜忌的,我们这行的是阳谋。并不怕皇帝猜忌。可便是他猜忌又如何。 确是楚四爷坐镇大帐。 一众人等却是尊楚四爷之命行事。 便是陛下怀疑又如何,难道因着怀疑便能轻意处置二爷。 不,他不会。如果能,他一早便下手了,何必对二爷又是下毒,又是拘禁的。 皇帝……因被世人敬仰,所以有时也不能为所yu为。”(未完待续。) ps:第二更,么么哒,多谢亲们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四章 喜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九十四章 喜讯 谢珂总在想,她重活一世到底为了什么。 她想自然是要将上一世的不甘全部变成圆满。 只是事与愿违很多事便是她再努力,也不会尽如她意。就好像齐律这北境之行,可以说她从还在谢氏时便已着手准备。本以为这次算是无心算有心,北境必然不会似上一世那般易子而食,白骨遍地,她即得重生,自然是福泽深厚的,所以她坚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不是空xue来风,她原来打算哪怕皇帝派来北境赈灾之人并非齐律,她也要帮上一帮的,毕竟她想要救的是人命,她并不在乎自己所为会不会被世人所知,会不会被感激。 最终事情倒是如她所料般,皇帝谴了齐律来北境,这更是让她觉得一切简直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她所有的准备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助他完满达成这次北境之行。 只是最终他为了他们的将来还是将一切都舍弃了。每每想到此,谢珂都不由得怀疑上辈子齐律怎么最终落个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名声? 那少年的本性明明是琉璃一般。 便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会心生恶念,可是上一世? 怎么落得那般结局? “少奶奶所言及是,是属下目光浅薄了。”林长源想了想最终轻叹道,谢珂回过神来,不由得摇头。“你所思所想并无错,小舅舅……我总是信他的,二爷既然如此行事,自然也是相信楚四爷的。你们做属下的,只管依着爷的命令行事便可。” 林长源点头。 来的时候心事重重,去的时间却是一身轻松的。 便如谢珂所言,即奉其为主,听之任之便是,哪怕是刀山油锅。他们陪了主子爷一起闯便是…… 当夜齐律未归,只在第二日傍晚匆匆回来看了一眼谢珂,又急匆匆的离去了。 谢珂知道眼下战事吃紧,他能抽空回来看她。已是极难得了。她不是个不懂事的姑娘,深知他不放心她。此时唯一能为他做的便是保重自己…… 终于。 北境最惨烈的一战在当夜打响。 攻城声响彻云霄。 乌镇虽然算不得重镇,但也曾繁荣一时,所以城墙修的十分高耸稳固,据城而守。他们这方算是以逸待劳。而北境乱军则是即饿又疲惫。可是城破便能填饱肚子的信任还是让他们像疯了般直扑向乌镇城门。 攻城战足足打了两个时辰,直到天明,北境乱军才不得不后辙休养…… 而这一*夜,谢珂也是即惊且忧,几乎彻底没有合眼。 待她得知敌军已退,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后悔上一世自己那几乎等同于避世的日子,如果她能多知道些,也许便能多相助齐律一分,而不是在这里忧的彻夜无眠。不过转念一想,齐律既然将她安排在这里。自然是有信心守住乌镇的,他从不会让她身处险境。 是她关心则乱。 这一觉谢珂直睡到晌午,她缓缓睁开眼睛,隐约听到外间有人对话。 是丛蕊,她在说她昨晚一*夜未眠之事。丛蕊声音落下后,是男人平静的吩咐丛蕊退下的声音。那声音最近总是陪在她身边,似乎相识至今,他的声音也慢慢在变,变得更像个男人,再不是少年时的清亮。反而带着几分暗哑。 谢珂才支起身子,帘子已经被挑起,少年迈步进屋,一抬头正迎上谢珂的目光。 谢珂的目光柔柔的。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这笑容其实极淡,可看在男人眼中却觉得世上再没比她更美的姑娘了……“宝姐儿。”男人轻轻的开口。 与以往没什么两样的调子,可却听得谢珂心房猛的一跳。他回来了,他平安回来了,虽然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保护好自己。是她能做的对他最好的事。 他其实也是一样的,保护好他自己,让她安心,也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好的事。 “傻姑娘,我不是回来了吗?眼圈怎么红了?放心,有我在,总会让你安全的,我如果不是有必胜的信心,如何舍得让你置身险境。乖……孩子有没有闹你?我听丛蕊说你昨晚一*夜未睡,要不要再睡会?” 一叠声的关心的话从他口中那么流畅的吐出。 谢珂不由得想起他们最初相识之时。那时少年周身冷意,便是不知为了什么与小舅舅达成协议一路护送她回建安,其实自始至终似乎也未多看她一眼。 她那是其实背地里觉得少年有眼无珠的很,她那模样虽然算不得红颜祸水,可也相差无多。 他竟然没有多看她一眼。】同时她心里也觉得这少年定然非池中物,心下对他隐隐有几分佩服。 然后他于危险之时救了她的性命。 之后更是出面替她解围,便是那时,他其实也是个冷冰冰的俊俏少年,对她也是不假颜色的。总共不过两年时间,他在她面前已经彻底‘改头换面’。看看面前这一脸忧心,十句有八句叮嘱她吃好睡好的少年,再与脑海中那周身冷戾的少年一对比,谢珂心中简直是成就感十足。 “好,可我想你陪我。”谢珂这调子,十足在撒娇。 齐律如何受得住谢珂这样软语相求?在他面前,小丫头从来是个沉着稳重的,便是偶尔二人玩笑,她也难得对他用这样的调子…… 齐律瞬间忘了自己其实军务缠身,也忘了一众属下还在等他回去议事。 不由得脱了靴上了榻,将谢珂半揽在怀里。 然后眼睁睁看着谢珂缓缓睡去……他多想便这么不顾一切的陪在她身边。以前总听说‘温柔乡,英雄冢……’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原来为了她,他真的可以不顾一切的。 只要她好好的,哪怕要用自己的小命来换,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两年,两年时间罢了……从初见到如今,从初时的无动于衷,到此时的视若生命。他想他是幸运的,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他遇到了她,娶了她…… ‘乖,好好睡,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有战争,没有硝烟,再不会有算计,也不必整日担惊受怕。 *** 乌镇的议事厅。 楚晔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贺章负手立在沙盘前,赵嵩则坐在一旁擦着他那把已经呈亮的短剑。 大鹰头领叼着烟袋,吧嗒吧嗒着抽着北境特有的旱烟叶子…… 一股呛人的味道在厅中弥漫,达亚则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望向一脸悠闲的楚晔。 心中比较半晌,他也无法给楚晔的齐律在心中定个高下,这两人长的,忒漂亮了些。可是却都是有本事的……终于,在数人等了一个时辰又一柱香后,齐律终于姗姗而来。“阿郎,你终于来了。”大鹰等一众北境原著民还是习惯称呼齐律为阿郎。 这些人其实都等的心中焦急,不过显然最沉不住气的是达亚。 达亚是知道齐律不放心谢珂所以寻了机会去探望的。只是没想到一去这么久……便是他和桃花告别时,也才说了几句话。 阿郎和夫人到底有多少话要说? 在达亚看来,这时间可是足够道别十次八次了。 “阿郎,是不是夫人太缠你了。你要学一学我们北境的汉子……”至于要学什么,达亚还来不及开口,脑袋上已经被大鹰敲了一烟袋锅子。 “达亚,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夫人现在可不是一般。 再过几个月,主子爷便要当爹了,这时候自然不放心,想要时刻看到夫人。等你有了娃就能明白了。”林长源在一旁为自家主子的‘不务正业’解释着。 谢珂胎已坐稳,是时候去向谢珂和楚氏报喜了……只是碍于北境战乱,一时间颇有不便罢了。等这一仗打完,齐律便会安排人去谢氏的楚氏报喜了。而自家爷马上便要当爹了,实在天大的喜事,尤其对于深知齐律曾经中过那种绝户毒的几人,那种喜悦更是无与伦比,简直比自己当了爹还要心喜。 “阿源,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断的喜脉,难道还能有假?” “太好了,爷,真是天大的喜事。爷这么年轻便有了子嗣。真是天佑齐氏,天佑二爷……” “什么天佑不天佑的,一定是天神庇佑。”一旁达亚毫不示弱的开口。 这次没人嫌他多嘴,因在在几个知情*人的心中,竟然觉得也许真如达亚所说,是天神庇佑呢。要不明明该是子嗣艰难的,怎么这么快便有了喜讯。 整个厅中对于齐律马上要晋升为父亲这件事都是十分的高兴。只一人……他初闻这消息,脸上神情真是喜怒难辩的很。其实早在小丫头出嫁前,他便知道,这一日早晚会来到的。 小丫头嫁了人,总有一天会做娘的。 只是,怎么这么快? 宝姐儿还太小了些,此时产子……“齐律,你跟我出去,我有话和你说。”眼下最紧要的似乎是如何应对北境的第二轮攻城,不过在楚晔和齐律心中,被摆在第一位的显然是谢珂。 楚晔的举动齐律似乎并不意外。 他点了点头,在一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前后出了议事厅。(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阻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九十五章 阻止 楚晔的心情十分混乱,二十多年来他的心似乎从未像此时这么乱过,便是当年唯一的长姐辞世,他也只是心中有几分可惜,他的姐姐还那么年轻,便早早逝去,实让人感觉惋惜。 可是此时,他的心情大体上该称为…… 绝望吧。 不过路是他一步步走出来的,甚至当初齐律是他帮谢珂选定的。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是极好的,齐律待小丫头果然十分上心,小丫头对他也渐生情愫。 只是……孩子。“小舅舅。”齐律原本与楚晔虽然称不上深仇大恨,可少年出身高贵,便是在家中被排挤,可仗着皇帝的chong爱,自幼便作威作福…… 所以突然间受创,心里自然不甘,偏偏他即打不过对方,便是想要蛮不讲理,对方似乎也不惧。最终他不得不遵了约定去保护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那时他心中是极记恨楚晔的,想着待他得了势,一定要将楚晔五马分尸,以雪前耻。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应该感激楚晔。 是他的安排让他与谢珂有机会相识,进而倾心,最终相守。所以他愿意尊称他一声‘小舅舅。’楚晔看起来似乎十分不适应齐律的改变。以前他能唤他一声楚晔,他都要阿弥陀佛了。现在竟然甘愿当了他的小辈。 “齐律,你有没有想过宝姐儿还年轻,你让她这么早便怀胎……你便不怕她产子时凶险。何况她身子自幼便十分娇弱。每年入冬都要病一场,这样的身子底子,你怎么敢让她怀胎?让她产子?你这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吗?” 说到最后,楚晔几乎忍不住要出拳将齐律打醒了。“……她不会出事,我不会让她出事。” “这种事,你如何能保证,若是宝姐儿真的有性命之危,你要如何救?”楚晔深觉是他的失策。便不该这么早让小姑娘出嫁的。起码该留她到双十年华,这样一想,她上一世二十岁才嫁人,似乎也不全然是坏处。至少生子会安全些。 齐律知道楚晔待谢珂一直十分亲厚。 这种亲厚甚至远超一般的至亲,他的小姑娘本来就是个惹人喜欢的,而她小时候又在楚氏住了七年,得了楚晔的欢心自然是极正常的。 所以他只当楚晔是担忧谢珂的安危。其实他何尝不担忧。 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子嗣的,所以那种时候自然无所顾忌。却不想命运这次格外优待他。这是他没想到的意外之喜……谢珂会有危险吗?这是齐律不敢想的。 “她若有个万一,生,我陪,死,我随。小舅舅,不管宝姐儿在哪里,我绝不会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的。” 这世上,只有她待他好了。 既然老天将她给了他,那他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便是死,也不放手。 这话显然让楚晔震惊。生相陪死相随,这话可不是能轻意说出来的,尤其是从齐律的口中,这少年的性子如何,他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当初之所以选了他,也了冒了极大的风险的。 在楚晔心中,谢珂值得世上最好的男人倾心相待。 与其谢珂嫁一个凡夫俗子,他宁愿她博上一博,这少年出身高贵,而且颇得皇帝chong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给不了小姑娘想要的幸福,但他可以给小姑娘创造一个富贵,显赫的未来……楚晔没想到,二人成亲不过半载罢了。齐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齐律,这话可不能轻意承诺。” “没什么不能的,便是当着皇帝的面我也敢说。宝姐儿若是有个万一,生死我都陪着。楚四爷,你放心,宝姐儿从进了我齐氏的门。我便把她当成珍宝chong着护着。便是我自己被欺被辱,也绝不让宝姐儿受到丝毫委屈。 有喜之事,确是我的错。 我不该…… 只是唯时已晚,我会让林长源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绝不会让她出丝毫的纰漏。” 齐律话都说到这份上,楚晔还能如何。除了自嘲的笑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便是他…… 恐怕也说不出生死相随的话。齐律这人不管性子如何,却是个敢做敢当的,他即开口,心中便是那么想的了。楚晔自嘲的同时,也隐隐替谢珂高兴着。 她终究做到了,用一己之力,终于让这桀骜不驯的少年弯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让冷心冷肺的少年心中满满装进了她……他该替谢珂高兴的,只是他怎么觉得心里那么凄凉呢,仿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继续活下去。 生无可恋大体便是这种感觉吧。 “好,我信你。” 最终楚晔冷声道。 待二人回到议事厅,至少表面看来一切如故。楚四爷清贵无双,齐律贵气十足。 随后便是如何布防,在齐律看来,第二次攻城或许比第一次还要猛烈,第一次如果只是试探,第二次便是真的拼命了。而且据他和楚晔推测,对方已是粮绝之时,此次攻城,并不仅是攻城,而是拼一个活命机会。 “……贺章守南门,赵嵩和大鹰头领一同守北门,楚四爷守东门,我守西门。”东南西北四门皆布防完毕,齐律这才缓缓吁出一口气来。 背水一战。 胜负即定。这次敌人选在了清晨攻城,早晨的薄雾中,攻城的号角吹响……整个乌镇似乎瞬间被惊醒了。吵闹声不绝于耳……便连谢珂院中的粗使婆子都热血澎湃的去给守城将士送吃食去了。 丛蕊急的似热锅上的蚂蚁,在屋中走来走去。 倒是谢珂,一脸平静的半倚在榻上。 “少奶奶,那些乱民怎么选了这个时辰攻城。上次不是夜攻吗?这次怎么选在早晨?” 丛蕊心中十分惦念,可是惦念什么她又说不清楚,总之,她心情十分混乱。她也想学一学自家姑娘,便那么一脸镇定的。可是她做不到…… “上次是试探,这次是真攻。夜里虽然有夜色相助,可是攻城一方终究占不到便宜。倒不如选在白日里。攻城战本就是拼气力和战力的。这次北境看来是背水一战了。” 一听这话。丛蕊更是忧心忡忡。谢珂抬眼去看她,随后笑笑。 真是当局者迷。她这个旁观者倒是看得通透。 这次北境乱民似乎发了疯,连眼中似乎都浸染了血色,便那么不顾一切的往城墙上爬。被砍死了一茬又一茬,似乎永无止境。 刀刃卷了,箭射光了,便连眼前似乎都糊满了血水。 不管谁看到这一幕地,都会觉得呕心想吐。 城下满地的断肢残臂。城墙几乎被染成了血色。而守城的将士也死伤过半……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惨烈战争。便是以往大魏和北境大动干戈之时,战场上似乎也没有这么血腥。 到了晌午之时,几乎整个乌镇都飘着一股血腥味道。 最终楚晔和齐律并肩站在城墙上,看着满眼的血色萧索……“这些都是我造下的杀戮,只望老天报还在我身上,万勿牵连。”齐律沉声道。 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可是仿佛一夕间成熟了。眼神中染上了沧桑,眼底深处有怜悯一闪而过。楚晔轻叹。“别这么说,是我们联手造成的,若是老天追究。便惩罚我们两个吧。 齐律,虽然杀戮并不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与其让灾难继续蔓延,杀戮是我们眼下仅有的选择。”齐律不知道任由这数万北境乱军南下会有什么结果。 楚晔却是听谢珂形容过的。 大魏会动荡数年,皇帝因此染疾,最终湘王篡位。 那之后,大魏迎来更加动荡的朝局。百姓流离失所,灾荒几乎蔓延整个大魏的版图,而那些的始作甬者便是这些北境乱民……到那时,会死更多的人,两其相害取其轻。他们。没有选择。 “我知。”齐 律沉声回道。 他即敢做,便敢当。只是望着这满眼的血色残肢,心中只觉得凄凉……他本是一片好心而来,他带着满满的善意。只要他们安于温饱,他有信心可以助他们安然度过这灾荒之年。 可是最终他们选择了一条与他的所望背道而驰的道路。 所以他活着,他们死了。 他不后悔自己的所为,若是真的让他们攻进北辰关,死的便不止面前这些北境人了。他们会化身为厉鬼,索的是大魏无数百姓的性命。 “至少我们阻止了一场侵略之战。眼下唯一的敌人便是诸葛洪了。” “……不仅是他。谁煽动了这些北境乱民?谁又暗中指挥着他们……那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齐律冷声道。 “是啊,我们只是胜了一场,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齐律冷笑着点头。即然踏出了第一步,再多行几步也便无关轻重了。他没有楚晔那么崇高的理由,他之所以不惜手染血腥,不过是因为他的小姑娘还在城中,便是拼上他的命,他也必不让北境这些乱军跨进城门一步。 要想跨进城中一步,需趟过他的尸体。 这是他的坚持。 *** [最近天天医院家两头跑,累成狗了。大概还得住一个星期,而且很悲剧的是,我家亲戚那种病属于冬季时常反复的,去年一年住了八次医院,今年这才是第三次,恐怕以后的三四个月里,我经常得住医院跑。 想着就累,所以最近都是急急赶完就上传。 连说句闲话都没力气了…… 亲们,最近降温严重,注意保暖,有时间来妞文下留留言,我喜欢留言区里温暖如春。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性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九十六章 性情 便是乌镇风声鹤唳,谢珂的小院子却十分安静,不管是服侍的丫头还是守门的小厮,似乎都是得了叮嘱的,应对起谢珂来,脸上都含了笑。←百度搜索→【ㄨ 这些人都是齐律特意从北辰关里唤来的,他们到乌镇的前几日她们才急匆匆的赶到,对于谢珂这位少奶奶,丫头们自然是敬若神明。 自家爷那性子,丫头们便是没近前服侍过的,口口相传也是知道几分的。 喜怒无常! 所以对于能让爷性情从老虎变家猫的谢珂,在丫头们口中简直是仙女般的人物……见过谢珂的无不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百炼钢化成绕指柔不无道理。大败北境乱军的消息很快传扬开来。 便是在屋中养胎,谢珂也能听到街上人们欢喜的叫嚷声。 百姓们虽然没有看到攻城战的惨烈,可那来自城外的惨嚎声,几乎让所有乌镇百姓的心高高提起,生怕城门被破,而那些原来算是他们‘兄弟’的人疯了似的来杀他们的妇人孩子,抢夺他们的粮食。 幸好,真的是幸好,幸好守住了城门。 百姓们只知道首领是一个漂亮的年青男子,至于他是姓了齐还是姓了楚,又有谁会在意呢? 只要他们有粮吃,他们的女人孩子能活命,不管谁当这乌镇的头领,他们都会效忠。何况还有大鹰头领在,大鹰在这里简直是声名远播,因着有大鹰在,初时的怀疑和忐忑渐去,直到确信乱军已溃败,百姓们这下算是彻底的相信了这个送了他们粮食果腹,让他们不至于饿死的京城来的主子爷。 大鹰头领唤他‘白衣阿郎’…… 取胜的消息传来,丛蕊看起来十分高兴,出出入入的脚步轻快,一扫近日来的wei蔫之态。 谢珂觉得好笑。真是当局者迷。不过这种事情,姑娘家总归脸皮薄些。 “少奶奶,二爷回来了。”才说到丛蕊,她的声音便从院外扬起。调子脆生生的。帘子挑起,齐律迈步进屋,齐律身后…… “少奶奶。”贺章上前行礼。 “贺统领也过来了,丛蕊,给贺统领上茶。”谢珂吩咐完。面带笑意的看向齐律。少年显然换了衣衫才归,白衣不染纤尘,谢珂的心不由得一紧,想到那些隐约入耳的惨叫声哀嚎声。 少年定然会身先士卒的。 他有没有受伤? 只是当着贺章,谢珂不好表现的太过,只是上下打量了齐律,见他衣袍整齐,一头青丝束在脑后,人显得十人ting拔清贵。 谢珂提了一日一*夜的心终于缓缓放下。“……累了吗?”其实谢珂有太多的话要说要问,她想问一问这一仗他打的是不是艰辛。想问一问敌人最终有没有不顾一切的拼命,想问一问四个城门防守怎么安排的,将士们最终伤亡如何,可是真的见到他,她想来想去,竟然只问出这淡淡的三个字。 齐律唇角勾起,笑的十分开怀。 他的小丫头果然十分与众不同。不问胜负,不问伤情,甚至不关心他这番辛苦最终却是竹篮打水…… 只是柔声问他可累?他自然是累极的,只是见到她。所以的辛苦疲惫似乎都一扫而空,于是齐律笑关摇摇头,将谢珂拉到身旁落坐。“别总站着,当心累坏了身子。” 战前与楚晔那番话。终究上了他的心。 他也会恐惧,会惊慌。 便是面对北境数以万计的乱民他都不曾这般心慌过。“我听丛蕊说你昨晚没有睡好?有没有哪里觉得不适?要不要唤了林长源来……”其实齐律自己医术也不俗,当初他可是曾亲手给谢珂开过补身子的方子。只是因为在意,他变得不相信自己,这大体上和近乡情怯差不多。 谢珂笑着摇摇头。 “哪里便那么娇贵了,我很好。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倒是你们……累了一天一*夜,还是早些歇息吧。贺统领,你要不要留在这里歇息一晚,我让丛蕊给你收拾一间空屋子,”贺章本想摇头的,因为他觉得自家爷绝对不会喜欢他在这里煞风景。 可是…… 鬼使神差的,贺章竟然点了头。“那就有劳少奶奶了。” 谢珂笑笑,唤了丛蕊进来。 贺章和丛蕊一前一后挑帘而出,望着那二人的背景,不仅是谢珂,便是齐律都微微蹙了眉。随后侧身问谢珂。“你说贺章那小子是不是看中了丛蕊?”齐律在这方面不是个细心之人,即使连他都看出了端倪,想来这贺章该是表现的十分明显了。 “这种事谁又能知道。” “宝姐儿,这事不行。”这本是贺章的私事,齐律本不打算掺和,只是因着谢珂,他也不能置身事外,眼见着谢珂似乎并无反对之意,齐律只得出声提醒…… 谢珂心中轻轻一叹,是啊,她也知道此事不可行。贺章和丛蕊,便在身份上差了就何止十万八千里。 一个是金陵贺氏的嫡子,一个不过是谢珂的陪嫁丫头。 便是贺章言被其父赶出家门,他们二人也断然没有机会。“等回到京城,便给你那几个丫头寻了人家吧。”服侍谢珂的丫头,不仅是丛蕊到了适嫁之年,水青和水竹也都年过二十,早便该打发出府了,只是那二人不愿,谢珂在这种事上素来心软,也便由着几个丫头跟在她身边。 听完齐律这句话,她虽然心中不舍。可也只能点点头。 “宝姐儿,不是我容不下丛蕊,实在是……他们不般配。” “我知,只是我们当初身份也算不得门当户对,可最终你依然娶我进门,我便想着,若是天下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该有多好。”“傻姑娘,那是因为我看中了你。可贺章不是我,家中的长辈不点头,他绝不会娶妻。” 齐律反对丛蕊和贺章这事,也只是让谢珂心中有些不舒服,倒也并未在意。 身份这事,便是齐律不说,她又如何不知?她不过不忍心戳穿罢了。看二人那样子,丛蕊似乎还未开窍……此时抽身而退也不会伤筋动骨。 “好了,我们不提他们的事,宝姐儿……我打算派了人去建安和望川报喜……” “这个时候去?会不会早了些?” “傻姑娘,哪里还早,再过几个月孩子都要落地了。难道要等娃唤了爹后再报喜……” 谢珂脸一红,心道这人说话越发的无所顾忌了。“都依你。”这种事她自然不会和他争。“还有一件事,听小舅舅说,你祖父染病,而且病情日益加重。我此时身在北境,实在不便探看,不如便趁机求道恩赐吧。也省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鞭长莫及。”这话却是让谢珂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望向齐律。 这人,竟然连这个都为她想到了。 这些时日她便为着这件事而忧心。 离上一世祖父先逝的日子越发的近了,可他们此时还在北境,齐律在北境奉了圣意,可是她身在北境,就着实好说不好听了。 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说她是个狐媚子,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男人,便是自家男人来北境赈灾,她都要死皮赖脸的跟着。可是若按齐律所说,不仅全了她的孝道,而且还会让谢老夫人觉得十分荣光。 “看你,不过小事罢了,至于你感动成这幅样子。” “哪里是小事,明明是天大的事。阿律,你怎么这么好。”他怎么能这么好,将她护得滴水不漏,其实昨日北境乱军攻城,她听着那隐约传来的擂鼓声,呐喊声,便是满院的丫头都露出惧意,可她却是不怕的。因为她清楚,他不会让她出事。 昨天北境乱军败退,那之后他打扫战场,安抚伤兵,忙了一*夜方归,可回到这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她安心。 这人平日看起来大大咧咧,说话行事都无所顾忌的。可是在她面前,却从来都是细心的……想她所想,急她所急。 “小丫头真容易满足,这算哪门子好?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有的,全是你的。”其实他想说,他连整个人都是她的,可他怕小姑娘脸皮薄……“好,已经十分好了,阿律,你这样我害怕,总是忍不住的想若是有一天,你不这样对我了,我可要怎么办?” 齐律蹙眉,虽然林长源说女人怀孩子性子会变。 可他着实想像不出平日里行事沉稳的谢珂能变成什么样子?现下他是知道了……疑神疑鬼,而且还变成了兔子,总爱红眼睛。 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也值得她感动一番…… “我不这样对你,难道还有耐心对别人?老天爷还是饶了我吧,一个你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再多几个……我虽然年轻,可也禁不住那么折腾。” “……齐律。”谢珂几乎咬牙切齿。 她怎么会让他焦头烂额,明明是他让她焦头烂额。 似乎也不对。谢珂觉得头大了,果然,怀了孩子的女儿不适合多想,还是多吃多睡适合此时的她。“乖,看你眼睛都要闭上了,早点睡。”齐律趁机揽了谢珂向内室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浑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九十七章 浑水 谢珂在齐律怀里很快睡去,可是齐律却不能睡。 不是不想睡,他觉得只要一闭上眼睛,不出三个呼吸间,他便能沉沉睡去,他甚至想不清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只是他不能。 眼见着谢珂睡颜安静,小脸红扑扑的,小唇粉*嫩嫩的,他轻啄……随后缓缓起身,最终不舍的望了望谢珂,这才毫不犹豫的转身出了内室。 院中,贺章早已垂首立在院中。院子一片漆黑,只有大门边挂着一对过年时的红灯笼,灯笼颜色已褪,挂在大门边显得夜晚越发的清冷。“爷,今天一共有九十八人入城。分住在三个客栈还有几个商户家中。除了与商户相熟,能够确认身份的。还有七十六人身份不明。” 七十六人? 不管对方都是谁,这次可都是下了大本钱。 这个时候来乌镇的,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唯利是图,他虽然不喜,不过也不会挡了人生财之路便是了。只是那些鱼目混珠的……“而且属下发现大爷了。他与一队行商混在一起,虽然易了容,可爷的暗卫中有精通易容之术的。一眼便识破了大爷的伪装。” 齐涣…… 他终于还是来了。齐律其实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伤心。 自己和兄弟齐涣,自幼便不像亲兄弟,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父亲母亲不喜他,唯一的兄长小时候几次三番的置他于死地。若不是他命大,哪还有命留着与宝姐儿相识。 可是对于齐涣,他却从未真的下过狠手。 只有上一次,他着实被逼急了,在他擒到齐涣前,齐涣的人险些便取了他的性命。 那次可以说是险中求生。那唯一的生机还是谢珂给予他的。可是谢珂一句不要行后悔之事,让他最终决定兄弟间不见血光。可是齐涣不仅不领情,甚至再出手时,瞬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差分毫。只差分毫,他在意的姑娘便要成了他的长嫂,每每想到此,齐律都恨不得再擒一次齐涣。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心软。 只是……他为什么来?难道也想趁乱取他性命。如果没有娶谢珂。他孑然一身之时,其实死与活他并不看重。活着有什么好?体会亲人的背叛,每日过那毫无希望的日子吗? 可此时不同了。 他有责任,他要保护他的小姑娘。“演场好戏,用齐涣为饵。引狐狸露出尾巴。”最终齐律冷声道。 贺章点头,便在离去前,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一侧的耳房,那里住着丛蕊…… 他多想开口求一求爷。 只是……齐律清楚的看到贺章眼中的挣扎,他没有开口,最终贺章平静的离开了。齐律不由得轻轻一叹,谢珂希望全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他何尝不希望,可是世间之事,又有几分能尽如人意。 乌镇百姓以为乱民败北。他们打了胜仗,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可谁想到子时刚过。 乌镇一处宅子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势,不过片刻间便引燃了邻间的几间屋子…… 百姓们被吵醒,望着这滔天的大火呆怔片刻,然后吆喝着打水灭火…… 便在这混乱中,有的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有的人无声无息的出现。 而那个借住在着火商户家的几位年轻男子。当夜‘葬身’火海。当大火烧起的时候,齐律负了手立在院中,遥望着天际的暗红……突然间,一件大氅披到了他肩上。齐律回头,只见月光下,谢珂眨着大大的眼睛,便那么含笑望着他。 “怎么站在这里?” “宝姐儿,你怎么出屋了,快回去。小心着凉。”所有的悲春伤秋瞬间淡去。有的只是融融的暖意,谢珂就像她手中拿的那件大氅般。 总在他最阴冷,最黑暗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其实有什么好绝望的,他被亲人这样冷待又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他不孤单,他有谢珂。 “夜风凉,我们回屋。”最终齐律拥着谢珂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再未看那仿佛染了血色的天际。 内室。 谢珂半个身子倚在齐律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侧着身子看向他。“阿律,你有心事。”不是疑问,而是直述。“快睡,你不想睡肚里的娃还要睡呢。”“孩子在我肚子里,我要睡便睡,不睡他也得陪着我醒着。齐律,不准避重就轻。” 齐律长叹一声,用手捏捏谢珂的俏鼻。又低头在她唇上啃了一口。 直让谢珂满面红霞,这才缓缓的开口。“我总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全天下便没有一个人善待我?” 这话从向来嚣张的齐二公子口中吐出,还真让谢珂一时难以适应。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他这话说的十分凄凉。是啊,他嚣张,他跋扈,他在京城无人敢惹,他的名字在京城甚至能止小儿夜蹄。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那些都是别人给的,别人想要,随时可以收回……上一次,别人几乎就快要将一切收回了。 若非她插手,恐怕便由了那人心思。如果那样……她上哪里去找个像面前这个即深情又无赖,即跋扈又细心的男人。他的话,让谢珂心中缓缓升起一股涩意来,人人眼中金尊玉贵的齐二公子,其实是个没人疼没人要的苦孩子。 “谁说的,我对你不好吗?” 这个时候,似乎插科打诨才能让他褪去几分周身的戾气与寂寥。果然,谢珂话音落下,少年侧头瞪了瞪她,可是再开口的话果然不再那么凄凉。 “是啊,还有你。宝姐儿,你说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这辈子姓了齐?我上辈子又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你。” 谢珂拧了拧眉,心道也许便是上辈子恶事做的太多了,所以才会遇到那样的父母,投生那样的人家。至于她……恐怕是她上辈子误解了他,所以欠了他,今生却是来赎罪的。 如果不是如此,她最终如何会嫁给上辈子便是到死都恨着的男人。 命运,从来弄人的很。“阿律,不管你上辈子做了好事还是坏事,你要知道,他们轻视你,不喜你,是他们的损失。”[么么哒,谢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隐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九十八章 隐密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吐出,齐律一定劈头盖脸赏他一顿板子吃,从小到大,他听这种话听到耳朵长茧。可是有什么用?他的父母依旧不喜他,他的兄长依旧与他为敌。 可这话是从小丫头口中吐出的,竟然让他觉得她说的对,那些人对他不好,是他们的损失。他不是万人嫌,也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他有人疼,有人*宠*。 他有他的宝姐儿。 “世上也就只有你这样说我了……”这时候齐律的脸上终于挂上了浅笑,再不是那幅自嘲嫌弃的口吻。谢珂安了安心,觉得男人若是矫情起来,着实不比女人差。好在她家阿律是个自律的人,这样矫情软弱的时候很少。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那个行事雷厉风行,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行事胆大妄为,却偏偏又让人信服的齐家二公子。 “宝姐儿,有件事你总是要知道的,我当初瞒了你……”在齐律看来,既然娶了谢珂为妻,他便没什么是需要瞒着她的。所谓夫妻同心,齐力断金。于是他将当初皇帝给他下毒,而那毒最最阴险之处却是伤他子嗣之事告诉了谢珂。 谢珂听罢,眼睛瞪的圆圆的……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她的肚子已经清楚的能看出微凸。 随后她笑了…… 真是人在做天在看,便是皇帝再算计,可是计划终究不及变化。一趟北境之行即成就了他,也成就了她。←百度搜索→【ㄨ他们的孩子来的竟然这样快,想来皇帝若是知道,是真的该不得安寝了。“阿律,你说这是不是善有善报。”不管是她还是齐律,来北境前都一门心思想的是如何救人。 哪怕能救活一个也是好的。行善事,便是没人知晓,可是老天却是知道的。所以他们有了孩子。 “阿律。我们在孩子落地前,不要回京城了。”齐律的计划是将一切交给楚晔,然后他带着她回京城待产。按了齐律的话说,那里毕竟是他的家。他的根……哪怕那里没人迎接他。只是谢珂并不知道皇帝那毒竟然是那样歹毒的心思。 便是齐律坚信能护她和孩子安全,她也不想冒这个险,尤其是这孩子现在看来,来的十分艰难,恐怕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全了。才有了这意外之喜。 不管是对她,还是对齐律,这孩子都太重要了。今天之前,她甚至想也许这辈子运气能好些,她这么快便有了孩子,也许今生能多子多孙呢。也算弥补了前世与女儿瑛姐儿的母女情薄,现在看来,恐怕这一世她也是儿女缘薄的。 能有这一个,已是老天怜悯。 齐律最终点点头,随后在一旁轻声道。“……当初我有意瞒了你。若是你有气,便打我几下。”在他看来,他当初的决定十分自私,也许这一生,小丫头都没机会做母亲了。 可是便是他知晓自己可能无嗣之时也从未想过放开她,他想,便是他们一辈子不能为人父母,他也要一辈子将她留在身边,他太孤寂了。而她,便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他不忍也不能放手。 谢珂望着他,然后轻轻摇摇头,便是这辈子不能做母亲,她也会选择嫁他的。 相比那虚无缥缈的儿女。她更在意他。 这个上辈子让她恨极,这辈子又让她爱极的少年。爱?“阿律,你最重要。”在她心中,他才是最重要的。余下的,哪怕是儿女,都只是他们的附属罢了。这点她看的清楚。所以不会本末倒置。齐律这次是真的笑了……他的小姑娘啊,总能给他惊喜。 他最重要。 原来最初动心的不仅是他,她对他也是动了心的……手臂加了力,齐律将谢珂的头按在胸#前。“傻姑娘。睡吧……”谢珂轻轻应了,鼻端是少年身上特有的清爽味道,是她喜欢的味道,闻着这味道,她越发的安心了,最终在齐律怀里再次沉沉睡去,而齐律则始终唇角带了笑,望着谢珂安静的睡颜,觉得便是磨难再多些,只要她能始终陪在他身边,他也无所畏惧。 翌日一早谢珂睁开眼睛,身侧的位置早已冰冷。 他恐怕天未亮便走了,想来昨天晚上回来陪她,也是忙中偷了闲。 这时候丛蕊挑了帘子进来,谢珂抬头一看,登时蹙了眉头,丛蕊这丫头显然是哭过了,一双眼睛红红的。“……少奶奶,二爷走时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少奶奶,这是林先生开的方子,说是对少奶奶和孩子都好,爷让少奶奶趁热喝。”说话时丛蕊始终微垂着头。谢珂接过白瓷碗,小口小口的喝着,而丛蕊则静静的立在床边。这可不像丛蕊的性子,丛蕊是个话多的姑娘,而且性子十分的坦率。 若是以往,一定会趁着她喝药之时,将昨晚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给她听。 可是今日她却始终沉默着。 外边的大事不必她来操心,有齐律和小舅舅楚晔。她现在只是闷头吃睡,昨晚齐律已经答应她在孩子落地前,想法子拖延不回京城。所以谢珂的时间变得十分宽裕,在哪里不是养胎,何必要回京城碍了皇帝的眼。齐律昨晚的话在谢珂脑海中回响,她将空碗递给丛蕊。随后轻声道:“二爷和你说了什么?” 丛蕊惊讶。 “二爷没和奴婢说什么。”说这话时丛蕊眼睛闪烁。这样子,真是不打自招。“丛蕊,你自幼服侍我一场,你有什么心事不要瞒我。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若是不能帮,我也不会瞒你。二爷对你说了什么?”谢珂声音虽然始终柔柔的,可是丛蕊知道,她若再瞒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自家姑娘向来说一不二。只是……“少奶奶,二爷只是说回京城后便将我们几个丫头许配人家。奴婢也知道自己年纪到了,若是不想出府,只能任凭爷安排……二爷说的没错,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自从跟了姑娘,姑娘做什么总是问过奴婢,从不强迫奴婢做什么。所以二爷突然这样说,奴婢也只是一时伤感。二爷说的没错,奴婢这年纪若是还不许配人家,旁人会笑少奶奶驭下苛刻的。” 原来齐律已经做了‘坏人’。 “你放心,我总会给你们寻个好人家的。” “是。”丛蕊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有开口。她知道不管她想什么都是非份之想。那个人……那个人怎么可能娶她! 这一日,丛蕊的情绪十分低落,谢珂便是知道症结所在,也没有出言宽慰,人就是这样,不会永远顺心顺意,何况贺章连向齐律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她何必多徒惹丛蕊伤感。自从北镇乱军败北,整个乌镇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了,可是在谢珂看来总有股风雨欲来之势。 虽然她终日呆在屋中,可她的感觉却告诉她…… 齐律昨晚不会平白的望着那火光出神,他也不会突然间便悲春伤秋起来,自然是有原因的。而这一切的原因,直到当晚谢珂才从林长源口中得知。林长源是奉了齐律之命来给谢珂诊脉的。虽然谢珂不管是气色还是脉相都十分健康,身子甚至比她初嫁入齐氏时还要强健几分。只是自家爷不放心,他这个做属下的自然得殚精竭虑。 于是林长源百忙之中还是抽出时间来给谢珂请安。 诊了脉,林长源总习惯和谢珂闲聊几句。自从谢末有喜,主子爷便吩咐过,不管出了什么事,以让自家少奶奶安胎为首要任务,所以最近乌镇发生的事,没人敢开口告诉谢珂。 可林长源却不觉得这样对自家少奶奶好。 相反的,林长源觉得凡事都让自家少奶奶知道才是最好的,所谓多个人多份力,何况自家少奶奶也不是那种娇养在深闺的。她有勇气亲赴北境,只因为爷或许身处险境,这样有魄力的姑娘,只养在后院生娃,显然是屈了才的。 “……你是说昨晚上那把火另有深意?” 林长源点头。“那是爷的诱敌之计,果然有人上了当,昨晚共擒下了几拨人,有的人嘴硬,无论如何不开口,有的耐不住最终开了口,其中有太子的人,有陛下的人,还有……夫人派来的。”说到齐夫人时,林长源本能的一顿。 谢珂静静想了想,随后开口问道。“没有湘王的人?” 林长源点头……谢珂虽觉得奇怪,便也只是将疑惑装在心中。随后轻声问道: “夫人派了何人来?” “……大公子。”齐涣!谢珂一脸惊讶。“你是说昨晚擒下了大公子?”“这倒没有,贺章虽然得了消息,可是大公子并没有借宿在那个商家。我们擒下的是齐氏一个小管事。那人说他是跟了保护大公子的。至于大公子在哪里?他却是不知。” 谢珂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担心齐律擒下齐涣,而是想到那人昨晚的异常之举。 她当时不知道他因着什么突然胡思乱想,现在她却是知道了,是因为齐涣。此时若是齐涣被擒,她实在想不出那少年会做出什么事?杀或是放?不管杀还是放,那少年都会痛苦的。即如此,倒不如不要与齐涣相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偷闲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一百九十九章偷闲 “我知道少奶奶是担心爷若是擒到大公子后如何处置?”“是,他那人看上去是个不吃亏的,受一分气,他要还上十分。】可是他却是个重情的,便是大公子对他无情,他也终究不忍心。与其擒到为难,我倒希望大公子平安回京城。好歹姓了一个‘齐’字。” 谢珂轻叹着道,林长源在一边点头。 他就说自家少奶奶是个懂道理的,贺章对此事三缄其口,赵嵩只会叫嚣着杀杀杀。 可他们谁在意过爷心中是怎么想的,只有少奶奶在意。只有少奶奶知道爷心中的不忍。“属下该告辞了,今天属下所说,还请少奶奶不要告诉爷。”林长源一边起身一边道,只是他这话说完,谢珂却没应,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身后。 林长源大惊。随后转身……果然是流年不利啊,他难得背着爷办件事,可怎么就让自家爷给碰到了。 林长源苦笑着上前给齐律行礼。随后便一脸菜色的立在一侧等着降罪……以前有人在背后非议主子,那人可是被打了几十鞭子,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他今天不仅和少奶奶提起昨日发生之事,而且还当着爷的面求少奶奶不要对自家爷说。 这不是上赶着找抽吗?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还有少奶奶,便不能给他个眼色,好歹不要让他当着爷的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啊。 反倒是齐律,一脸苦怪的望向林长源。“还不滚?”随后冷声喝斥道。 林长源如遇大赦,麻利的‘滚’了……直看得谢珂忍不住的捂了唇轻笑出声。“小丫头,越发的会收买人心了。”他私下里吩咐过最近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烦谢珂。便让她安静的养胎。只是他手下的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 他前脚才离开议事厅,后脚贺章便来求见。 被他三句两句打发了,进屋却发现林长源早已到了。而且说起昨夜的事简直是眉飞色舞。 最后还胆大的求谢珂不要告诉他林长源‘告密’一事,真是胆大包天。不过看在他逗得小姑娘乐不可支的份上,他便饶他一次。“这算哪门子收买人心。明明是你的属下担心你,这是变相的提醒我。让我劝你一劝呢。”谢珂一句话,林长源不仅无过,反而还有功了。齐律冷哼,哪里会看不出谢珂的小心思。 不过只要她高兴。便是被她笑上一笑,嘲上一嘲又有什么。 “你啊,在我面前越发的没规矩了。”齐律一幅无奈的口吻道。 “规矩?我们可是夫妻,夫妻间要什么规矩。难道你希望我们相敬如宾?”世人都喜欢用相敬如宾这样的词来形容夫妻,可是互相敬重的像客人一样。这样真的好吗? 夫妻该是二人之间无不可说之秘密,无可议论之话题。夫妻该是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 比父母,比兄弟姐妹还要亲近……“是啊,我们之间不需要规矩。即如此……请问夫人,为夫没有擒到敌人,你怎么反倒一幅眉飞色舞的样子,你便不怕夫君我怀疑你‘通敌’?” “我若是通敌,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北境还能在你掌控中?”谢珂不屑的道。 齐律眨着眼睛,突然间无话可回了。小丫头用不用那么自大啊,可是她自大的模样倒有那么几分像他。真是近朱者赤。小丫头跟在他身边说话行事与他越发的想像了。这样很好,以前的她太软弱了些,说话处事也太圆润无力了。还是像他些才好……那样便是他偶尔顾虑不到她,她也不会被人所欺。 “我家姑娘最厉害,厉害的谢家姑娘,请问今天孩子有没有闹你?”对于齐律的神转折,谢珂已经能坦然应对,她轻轻抚了抚肚子,随后一脸笑意的摇头。“没有。”连林长源都觉得奇怪,别的女人怀孩子。不是胃口不好便是孕吐不止,可是她肚里的娃似乎异常听话,她除了肚子渐大,倒真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与前世怀瑛姐儿时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娃乖。不要闹娘,等你出来爹给你买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爹爹小时候最喜欢吃糖葫芦了。一口气能吃上三五串,到时爹专门给你请个人来,天天便在家里给你做糖葫芦。你想吃多少咱就吃多少?”齐律说这话时,那张俊脸上露出的笑带着几分傻气,谢珂初时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却不由得心酸起来。 堂堂齐氏的二少爷。 皇帝是他嫡亲的舅舅,可是小时候便是想吃个糖葫芦都难以满足。他虽然没有说,可她如何看不出。 他啊,说的明明是笑话,却能惹出她的泪来。这个冤家…… “到时候不仅你吃,爹爹也可以随便吃。娃要快些出来,爹爹可比娘还想见你呢。”谢珂忍了眼中的涩意笑着开口…… 齐律的脸难得的红了,染上薄薄一层红润的少年,简直是秀色可餐。 谢珂也就真的迷迷糊糊的亲了上去,对于她第一次的‘出格’之举,齐律自然是微怔过后欣然接受,他便一脸坏笑的坐在那里,任由谢珂的唇轻轻落在他的颊边。 他想,不够,真的不够。 最终,还是少年看不过谢珂的笨拙,轻轻啃上了她的唇。 窗外暮色西垂,薄薄的夕阳中,拥吻的二人美的像画…… 随后的几日,齐律似乎闲了下来,整日里在院中陪着谢珂,便是出去,也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归。谢珂问起,少年一幅不负责任的口吻道。 楚四爷既然拣了现成的便宜,自然该多费些心思。以后青史留名的可是楚晔,又不是他齐律,直听得谢珂拧眉瞪眼,可谢珂越是这样,少年笑的越欢快。谢珂无法,只得狠狠捏向少年腰间的软肉。 可这对看起来眉清目秀,实则皮糙肉厚的少年来说,无疑更像是挠痒痒……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谢珂被欺负的气喘吁吁,而少年这时候通常神清气爽。看她的目光都带着股恨不得将她差解入腹的炙热。 这时候谢珂真庆幸肚里的娃来的是时候。 让齐律连重些碰她一下都不敢,若非如此,她会被欺负的十分可怜……这人,摆弄起她来可丝毫不客气。 对于这几日的清闲,谢珂将她归结为偷得浮生几日闲。齐律那人从来便不是个闲得住的,果然陪了谢珂几日后,齐律简直收拾了几件衣服,言道有要事要离开几日,不过十日内必归。 至于他去做什么,却是守口如瓶的很。 谢珂软硬兼施,竟然也没让齐律开口告诉她哪怕分毫…… 谢珂那时候有些气,前几日才说过夫妻间便该密不可分的,这才隔了几日,他就三缄其口,无论怎么问都不开口说去处。 齐律离开后,她追问过林长源和贺章,这次二人似乎都得了齐律严令,无论如何不开口了。 不过在齐律离开之后,林长源和贺章都住进了院中厢房。据说是奉了齐律之命,就近保护谢珂。 谢珂倒不觉得有什么,这里可是北境,北境从来不讲究这些,甚至大鹰头领还毛遂自荐,想让达亚也住进来保护谢珂。不过因着达亚曾‘冒犯’过谢珂。当时便被林长源和贺章摇头婉拒了。 二人住进来的当晚,谢珂便发现丛蕊几次偷偷看向贺章。而那时候贺章在和林长源说话。 贺章没有发觉,可是林长源却发觉了。他微蹙了眉望向谢珂,彼时几人正在齐律的书房中,书房中有沙盘,贺章和林长源在沙盘上勾勒着北境乱军的动向,而谢珂则被请来旁观。 按了林长源的话说,谢珂偶尔的神来之笔,通常可以让人茅塞顿开。 而丛蕊自然跟在一旁服侍着…… “丛蕊,我想吃桃花酥,你去取些来。” 丛蕊应声退下,不过片刻功夫,贺章一脸尴尬的说要出去方便,也随后出了书房……谢珂起身走向窗边,清楚的看到贺章截下了丛蕊,二人不知说了什么,最终丛蕊跟在贺间身后,走向了院子角落。 林长源也凑上前来。 “少奶奶,属下觉得丛蕊姑娘不错,有心求娶。还请少奶奶做个媒人。” 谢珂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林长源这人素来温文尔雅的,显少有语出惊人的时候。他这时候开口求娶丛蕊?“林先生……”“少奶奶还是称呼我阿源吧,爷都是那么称呼属下的。属下布衣出身,丛蕊姑娘是少奶奶的贴身丫头。嫁了属下,她可以继续服侍少奶奶。她和贺章……不合适。” 堂堂贺氏的嫡子,便是暂时被除了名。也不过是贺家老爷子的不得不为之举罢了。 老子效忠老爷夫人,儿子效忠的却是二爷……贺家老爷子也十分为难,谁都知道大家族的嫡子那可是自幼呕心沥血的教养起来的,如何舍得真的断绝关系。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举罢了。贺章早晚要归贺氏的。 可是丛蕊的出身,便是给贺章当个妾室,都是不般配的。 堂堂贺氏嫡子的妾室,便不是大家闺秀,最起码得是小家碧玉,而丛蕊……终究是命运弄人。[第二更,多谢亲们的月票……最近忙的妞恨不得一天四十八小时。所以留言都没时间回了,555,等过几天闲了偶再一条条回复,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生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百章 生情 林长源的话让谢珂沉默良久,最终她望着窗外的丛蕊和贺章轻声道。“……我会和二爷说的。” 林长源点头,也深深望了一眼与贺章在角落不知说什么的丛蕊,随后笑笑。“如此多谢少奶奶。”在林长源看来,娶丛蕊没什么不好,丛蕊性子直率,也不似旁的姑娘那般扭捏,他喜欢姑娘家有什么都直言说出来,而不是让男人猜来猜去。 何况他的出身不高,便是二爷提携,他也要有自知之名。 他从没想过娶什么官家小姐,只想着娶个合自己心意的姑娘,然后安安稳稳的过一世。也许贺章会恨了他吧……可与其给丛蕊希望又让她绝望,他能给的才是丛蕊想要的。 片刻后,贺章若无其事的进了屋,对谢珂抱歉的笑笑,随后招呼林长源上前,与他继续在沙盘前讨论起来。 半晌后丛蕊才端着谢珂要的桃花酥进来。自始至终她都微垂着头,虽然没有去看贺章一眼,可是同为女子,谢珂见她小脸泛着淡淡的红晕,心下瞬间一沉。 “我有些累了,你们继续讨论吧。”谢珂勉强笑笑,看上去倒真是一幅累极的模样。贺章和林长源赶忙行礼,然后目达着谢珂出了书房。 关上书房门,林长源望向贺章。贺章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只得开口。“咱们兄弟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直说好啊,林长源最喜欢直来直往了。“阿章,你少招惹丛蕊。” 林长源这般大大咧咧的提起丛蕊,让贺章十分意外。“阿源,我没想招惹她。”所谓世事弄人,他以前并不觉得,可是如今却只能叹息。世上那么多姑娘,他只把丛蕊看进了眼中。 他又何偿不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只是情由心生,他也是无法。 “你没招惹她。刚才她会那幅神情?阿章,我们相识几载,情如兄弟,我不想因为一个姑娘而与兄弟决裂。你既然不能娶她。便不要招惹她,你该知道爷在意少奶奶,在意到连少奶奶带来的丫头也分外照顾。爷临行前可是说过,让我物色几个出身好,没什么不*良嗜好的兄弟。待爷回京后。便打算替少奶奶带来的几个丫头配了人家的。丛蕊也在其中。” 贺章闻言,脸色顿时惨白…… 堂堂贺氏嫡子,若是他点头,出身高的姑娘随便他挑。 不管他喜欢什么模样性子的,都能寻到。可是他偏偏就是看中了少奶奶身边那个小丫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把丛蕊装进心里的。也许是从丛蕊敢指着他的鼻子说他道貌岸然的时候,也许是看着丛蕊不管不顾的出面替少奶奶说话的时候。总之,在贺章看来,丛蕊虽然泼辣了些,可却是个心善的姑娘。何况她跟在少奶奶身边数年。为人处事颇得少奶奶真传。 只是……他终究姓了个‘贺’。“爷真的这么说?” 为什么爷没有将事情交给他办?却要交给林长源……难道爷看出了什么端倪? 不会的,他自认表现的十分沉稳,并没有在人前露出什么。只有刚刚,他突然想和丛蕊多说几句话,于是忍不住寻了借口出门,他们只在院中说了几句话罢了,并没做什么不合规矩这事。 “自然是爷交待的,我还会骗了你不成。阿章,你要娶的姑娘一定是大家出身,所以你不要害了丛蕊。” 一个‘害’字。终究让贺章颓废的垂下头去。 丛蕊替谢珂铺好床,又服侍谢珂躺好,正打算起身离开时,却被谢珂唤住了。 “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谢珂轻轻叹息。随后轻声道。“丛蕊,你觉得林长源如何?” “林先生?人很好,而且医术高明,府里很多丫头提起林先生会脸红呢。”丛蕊毫不犹豫的道。“林先生还未娶妻……我若是把你许配给他,你可愿意?” 丛蕊瞬间变了脸色。 “少奶奶……少奶奶怎么会有这样的打算,奴婢……奴婢出身低微。实配不上林先生,少奶奶还请收回成命……” “林先生可不觉得你出身低微,他觉得你是个好姑娘,而且你的性子颇合他心意。而且你也说他医术高明,府中许多丫头提起他都会脸红。这样的男子你若嫁了,也算是个好归宿。你先不必摇头,且回去想一想。” 丛蕊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便那么身子微僵的退出内室。 望着丛蕊的背影,谢珂虽然不忍心,可与其让她最终被伤,她倒宁愿做次坏人。 她这样一说,丛蕊便是对贺章有什么想法,也终究不会再开口了……她这虽是小人行径,可贺章和丛蕊,实在不是门好姻缘。←百度搜索→【ㄨ 相比之下,她便觉得林长源更合适。 丛蕊的事虽然让谢珂为难,可与齐律的行踪比起来,着实算不得什么。那人前几日寸步不离的相陪,是不是因为此时的分离,算是提前将要陪她的份额都做完了,这样他才走的安心。 可是他安心了,她却十分不安心。 齐涣此时同样身在北境,而且据说他这次出来,也是得了太子吩咐的。太子手下自然能人辈出,所以这次齐律若想和齐涣争个高下出来,恐怕不会像上次那么轻松。 还有湘王。 在谢珂看来,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前一世湘王这个时候已经初现夺嫡锋芒,尤其是应对这北境之灾,他表现的极为积极,因为在北境颇得仁名,得了北境支持也是他最终夺位成功的根基。上一世她虽然养在内宅,对时事知之甚少,可是程氏是个喜欢打听的,那时程氏和她说的最多的便是湘王又如何如何了。 可是这一世,湘王直到此时都未露面。 这实在与上一世大相径庭。 如果齐律多告诉她一些,她也能安心些,可那少年以为一切都自己背负着才是对她的好。可她没有那‘享福’的命。这一*夜谢珂睡睡醒醒,这几日她总睡在齐律臂弯里,突然间独寝,竟然有些孤枕难眠了。 翌日一早,丛蕊眼圈泛红,谢珂脸上神情也好看不到哪里。 主仆两个对视一眼,丛蕊牵强的笑笑,谢珂则轻叹一声,眼睛望向窗外,也不知道那人现在身在哪里? 北境凶险,便是眼下北境乱军暂时败退,可是这场动乱引至的粮荒要闹上许久,他在外面也不知道带的人手够不够?会不会碰到乱军?会不会受伤……林长源按时来给谢珂诊脉,以往丛蕊对他倒还算是和颜悦色,可是今日却冷着一张脸。 林长源苦笑,所谓好人难做。 他不想兄弟误入歧途,也不想少奶奶为难……“丛蕊姑娘,一会跟我去拿个方子,那方子最是适合少奶奶此时服用。” 他亲眼目睹自家爷如何娶回少奶奶,所以自觉娶妻这种事,男人便该没脸没皮,就像爷那般,不惜自降身份登门,而且还蛮不讲理的让媒人把新郎人选换成了自己。自家爷为了娶妻简直是不管不顾了,同样是娶妻,他不过脸皮厚些罢了。 丛蕊看了看谢珂,见谢珂没有反对。 她知道自家姑娘是看好她和林长源的,可是……“还是请林先生亲自送来吧。林先生不过住在厢房,实在不需奴婢亲自去取。”林长源点头,脸上倒不见尴尬之色。本来也是他无理取闹,自家少奶奶虽然暗中帮衬着,可奈何人家姑娘不买帐。 “也好,少奶奶,属下先告退了。” 谢珂颔首。 待林长源离开后,谢珂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丛蕊。“你决定了?” 丛蕊轻咬着唇,最终点头。“奴婢实配不上林先生。”“配的上配不上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既然决定了,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出手相帮。”丑话要说在前面,谢珂难掩失望的道。可是过后她想自己当初决定嫁进齐氏时,何尝不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境。 那时她对齐律可着实称不上有多浓的感情。 不过是耐不住小舅舅的一番游说,再加上她的不甘罢了。与其嫁个门第低的,被谢老夫人怀疑她对谢氏有企图,她宁愿嫁个要谢氏仰望的,便是谢老夫人心中猜忌,也必不敢当着齐律的面多说半句。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或者该说是小舅舅的眼光是极好的。 那少年与前世她的所知有着天壤之别。 她很幸运,同时也希望跟在她身边的丫头们也幸运……只是丛蕊,罢了,人各有命,强求不得。“即如此,你便等了二爷安排吧。” 丛蕊一直咬着唇,闻言扑通一声跪地。 “奴婢跟在少奶奶身边也有快八年了,奴婢不求别的,只求少奶奶给奴婢做主。” “你说……” “奴婢,奴婢……奴婢一世不想嫁人,只想陪在少奶奶身边。” 谢珂愕然。 楚晔来的时候,感觉不管是贺章还是林长源,脸上神情都有些不对……他被请进正厅,有丫头奉了茶,这时谢珂才被丛蕊扶着进了门。 楚晔的目光瞬间便望向谢珂的小腹……(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去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百零一章 去向 虽然谢珂的外裳十分宽松,可是还是隐约能看出她微隆的小腹。 楚晔一时难辩心头滋味,听说是一回事,亲眼得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的小姑娘终究成了别的人妻,为别人生儿育女,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不过大体上,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荒芜。 好像一瞬间,他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亲眼得见谢珂的瞬间,他不由得生心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是大错特错,可是错在哪里?身为她嫡亲的舅舅,给她找了个好婆家。 齐氏显贵,而且是皇亲国戚,齐律又颇得皇帝倚重,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他没错。 可是他没错,谁又错了呢? “小舅舅,怎么愁眉不展?莫非敌军有什么变动?”谢珂缓步上前,与平日相比她似乎变得十分的小心翼翼,楚晔牵强的笑笑,想着小姑娘该是十分在意这个孩子吧,不然不会在不经意间变得这般小心。 楚晔很快回神,随后摇头。“敌军上次惨败,这么快怎么会卷土重来,我今天来只是探望你。你最近可好……孩子,可好?” 提到孩子,谢珂脸上神情十分恬静,笑的也越发的温和。在谢珂看来楚晔是她的亲人,而且是小舅舅当初帮她下定决心的,所以她此时有多幸福,心中便有多感激小舅舅楚晔。“孩子很好,而且从不闹人,连林长源都说这是个听话的孩子,将来生下来,一定是个不让爹娘操心的。” “是吗?那真好……宝姐儿,小舅舅只是觉是你年纪还小,孩子大可以晚几年再生的。” “我知,只是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的。总之,能有这孩子。实是老天怜悯……”关于齐律中毒之事,谢珂自然不便告诉楚晔,所以这话听在楚晔耳中,就成了谢珂想要千方百计的给齐律生个孩子。再联想到谢珂所说的上一世。 难道小丫头想用这个孩子来牵制齐律? 这法子可着实算不得精明。“宝姐儿,便是你终究无法阻止齐律步入歧途……你还有小舅舅,还有你外祖母,万不能灰心。” 见谢珂只是望着他并不开口,楚晔语气有些急的继续道。“用孩子来牵制齐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你素来是个行事有度的,可万不要在这事上犯糊涂。” 小舅舅在说什么? “牵制?孩子?小舅舅,你想到哪里去了……”她怎么会狠心到利用自己的孩子。 “既然不打算用孩子牵制齐律,你那句老天怜悯又做何解释?” “……总归我是不会利用自己的孩子的。小舅舅,我年纪虽不大,可是什么事能为,什么事不可为,什么事哪怕是逼不得已还是不能去做,我心中还是明白的。这个孩子。是我和齐律的骨肉,是我们的至宝。我不会对孩子有任何企图的。小舅舅以后不要这么想我了,我不是那么自私的女子。” 楚晔微蹙了眉,即不是想用孩子牵制齐律。 小丫头怎么会那般说话?以前她未出嫁前是什么都和他说的。连死后重生这种事都不瞒他,可是小姑娘自从嫁了齐律,与她终是渐行渐远了。 他也不是个刨根问底的。 见谢珂面露愠意,只得保证以后再不会胡思乱想。只是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比吃了黄莲还苦’。他是担心她,怎么反倒被她误解了。他哪里会觉得她是自私自利的,便是她最终决定嫁进齐氏,也是因为想要保住他的命。 最初。他在小丫头心中占着最重要的位置。 只是这位置不知不觉间被齐律抢走了。偏生这条路还是他给她选的。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便是了……别人被砸了还能喊喊疼,他却是连疼都不能喊的。 “我和齐律提过你祖父的事,齐律想必已经办好了。他那人虽然无甚优点……”此时让楚晔夸齐律。他是万万开不了口的。“可说话倒是向来做数的,你便安心留在北境养胎,你不是说上一世这北境之乱闹了许久,整个大魏都十分动荡吗?那倒不如留在北境。这里虽然比不得京城繁华,可总算是有片瓦遮身,也不愁吃穿。至于你父谢年,我会写信告知他北境发生的一切的,相信他会理解的。 至于谢氏旁的事,你便不要理会了。什么佑哥儿,芸姐儿,你都不必理会,你为他们做的够多了。他们以后过的是好是坏与你无关。你不要把那些不如他们意的都往自己身上背。你这小身板,又能背负多少?现在既然有了孩子,便和齐律好好过日子。我会帮他拖延回京城的时间。 拖的越久,他遇到湘王的机会便越少。也许这辈子不必你操心,他再不会和湘王同流合污呢。” 楚晔语速极快的说道。 谢珂点头,因为小舅舅说的都在理。 只要不与湘王相遇,齐律便不会助他夺位。也就不会有上一世湘王登基后发生的事…… 一切便都会按着她的期望前行。“多谢小舅舅。” 似乎除了谢,她也着实不能为他做什么,只是这一句谢字,实在太过苍白了。小舅舅做的,又岂是一个谢字能抵消的。可除了称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小舅舅做些什么。 “我们之间,何需言谢,你好好养身子,一定要母子平安,便是对我最大的谢意了。” 谢珂笑着点头。 楚晔今天来只是看望谢珂,并且叮嘱她安心静养,所以对于谢珂问起齐律的行踪,楚晔只是摇头。“齐律即不相告,自然有不告诉你的理由,你便安心养胎,左右不过几日他便能回来。难道你连几日时间都等不得?” “不是等不得,只是不知道他的行踪,我终究不能放心。小舅舅,我便告诉我吧,我保证齐律不会知道的。” 楚晔还是摇头。 谢珂一脸气馁,楚晔摇头失笑,便是要当母亲的人了,可是无论从模样到举止,在他面前都还是小姑娘样子。 这样的她,却要经历生子难关。 真是命运弄人。 楚晔急匆匆告辞而去,按了他的话说,齐律倒成了甩手掌柜的,把一切都扔给他。偏生他做为‘长辈’还不能袖手旁观。 用尽了心思,终究还是不知道齐律的行踪,这让谢珂更加放不下心来,若是他此行安全,他便没必要瞒了她了,他这般千叮咛万嘱托的,一定是因为此行极险。 人便是这样,越是不得知的心里反而会越加在意。 谢珂这样忧心忡忡的等了三日……有人登门。 这次来的人却是萧青芫,自从进了北境,他们分几路去寻齐律后,她始终未见到萧青芫,据说这人在齐律最初在北境立足之际曾帮了齐律良多。此时他来谢珂自然要见。 萧青芫见到谢珂,第一眼也望向了她的肚子。 “……阿律真是动作神速,那么小年岁,成亲不足一年,都快要当爹 ,真是让人艳羡。”也不知道是艳羡齐律年青还是羡慕齐律要当爹了。 “兄长今日怎么过来了?”谢珂自然不会理会萧青芫关于孩子的调侃。 “我早就想来了,只是阿律让我办的事情太多,我昨日才到乌镇,今日便来探望你……”“累兄长劳累了。”“不累,我可是奉了母命照顾你们小夫妻的,现在阿律不在,我自然得抽空多来这里看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他提到齐律。 “……阿律这次真是胆大,怎么能行那么危险的事?兄长,阿律会不会……” “不过是带了一行人混进北境乱军之中罢了。所谓擒贼擒王,打了半天连敌首都不知,实是阿律这个主将失职。他这样做虽然看着凶险,不过跟在他身边的都是地道的北境汉子,而且随行有易容高手,放心,不会被发觉的。” 什么? 谢珂几乎惊叫出声,混入北境?擒贼擒王? “若是他身份败露……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兄长,你早就知道阿律的安排?”萧青芫脸上神情变了变,望向谢珂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力度。 “你不知道?”是他大意了,以为齐律不会瞒了谢珂这样大的事。可却忘了谢珂挺着个肚子,而且就算她知道,除了更加担忧,似乎也没什么用处,反而让齐律心中更加惦记。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阿律身份败露,到时候岂不是腹背受敌。若是敌人知道了他便是让北境自己人打自己人的罪魁祸手。如何还能留他性命?兄长,你们当初为何不阻止他涉险。” “阻止他?他说想快些让北境恢复如初,他说不想自己的孩子生在乱世?你说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因为危险……宝姐儿,阿律的命是命,那些北境百姓的命便不是命吗?他们每日里活的水深火*热。阿律想要助他们脱离苦海,想要给自己孩子一个平安盛世?你说我们为什么阻止他?” 萧青芜最终问得谢珂哑口无言。 “……可是深入敌人腹地。实在太险了……”“不险如何能制胜?”“他是主将啊,哪有主将这般恣意妄为的?”“齐律,我们说的可是齐律,堂堂京城齐氏二公子,他什么时候不恣意妄为了?”[第二更,群么么,多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接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百零二章 接应 “不过是易容闯个敌人腹地罢了。便是比这更险的事,他也敢为。宝姐儿,你难道还不清楚你嫁了个什么男人吗?那是齐律……虽然出身高贵,可是却从未享受过贵公子福利的齐律。他若不拼命……恐怕早十年便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该知道齐氏的现状……也见过我那个姑母,你觉得阿律若是个中规中矩的老实孩子,如何能在齐氏那样的家族活命?” 萧青芫连珠炮似的话谢珂沉默了。话虽如此,可是这里是北境啊。这里不是他可以恣意行事的京城。 这里也没有纵容他的皇帝。 这里有的只是北境擅骑猎的莽汉子,他们不公顾虑齐律是金尊玉贵的公子爷。 他们只知道齐律是他们的死敌。 便是因为齐律,所以北境最终没能成功攻破北辰关,哪怕北辰关的守将诸葛洪暗中投告北境也没有扭转败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齐律。 有这些在前,他深入北境腹地,她如何能放心。 何况乱军刚刚败北,此时必定是人心浮动之时,容易受人鼓吹。稍有不甚,结局便不堪设想。“那又如何?便是他从小是在苦水里泡大的,他便该只身赴险吗?你是他的兄长,齐律虽然总与你对着干,可是他却从来把你当兄长的。他那人可不会轻意相信谁,可你一出现,他将大半权利交给你。 你明知他此行甚险,非便不阻止他,竟然还觉得他应该涉险。 萧青芫,如果齐律此行有个好歹,你一定会后悔的。” 谢珂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倒是萧青芫,怔怔的望着谢珂的背影,脑海中回响着谢珂的话语。←百度搜索→【ㄨ 明知此行甚险,他为何没有阻止齐律?甚至他心里是支持齐律此行的。那少年从小到大便没有不敢为,不敢做之事。所以这件事由齐律提出,不管是他还是齐律的一众属下,便没谁出言阻止。也许在他们心中。齐律从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没谁会觉得他软弱,没谁会心疼他。 也许便是因为这世上只有谢珂觉得齐律也是需要人疼需要人在意的,所以齐律娶了谢珂,并且将她视若珍宝。 这院子看起来平常的很,可是里里外外。明里暗里全是齐律的人……他明知此行凶险,可是却将最得力的属下留下来保护谢珂。 萧青芫走的时候一直紧蹙着眉。 心中似乎有什么难解之事…… 谢珂回到屋中,在地上来回走着溜,怎么办?她从萧青芫口中得知齐律的去向后,便开始忐忑,哪怕他所有的属下都相信他可以平安归来。可是那毕竟是深入敌人腹地,若是有个万一,便是连接应的人都没有。 他怎么敢?这般胆大妄为?还严令属下不准开口告诉她。若非萧青芫突然来访,是不是又和上一次她在合乐镇似的,直到他出了事。她才得到消息。 谢珂不怪贺章等一干属下,齐律那人从来不是个听人劝的。 他决定的事,谁又有阻止。可是萧青芫还有小舅舅楚晔,他们二人不是齐律的属下,他们二人的话,便是齐律也是会听的。萧青芫没有开口阻止,那小舅舅楚晔呢? 他为何也没阻止齐律这冒失的行为。】 想到这里谢珂再也坐不住了。 她唤了丛蕊进来,让她差人去请楚晔,在等楚晔来的时间里,她将齐律所为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少年想要快刀斩乱麻。可是北境幅员辽阔,一时间很难将北境乱军连根拔起,所以齐律就想了那么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由他易了容深入北境腹地,探明乱军统帅。再寻机会除之。 这样北境便成了一团散沙。 这想法固然不错,可是施为起来又谈何容易。再说齐律那性子,真的能安然归来吗?不出十日……谢珂觉得自己再次被少年唬弄了。 楚晔来的很快,他以为谢珂出了事,所以当他急匆匆进来,见谢珂安然无恙坐在厅中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宝姐儿,这么急寻我,出了什么事?” “小舅舅,齐律到底去了哪里?” “怎么又旧事重提了,不是小舅舅不告诉你,实是齐律的吩咐。你此时大着肚子,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平白惹得自己忧心。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安胎。而不是在这里想东想西的。你便是喊我十句百句小舅舅,我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他易容混进乱军中了是吗?” 谢珂说这话时调子十分平静,以至楚晔听完后,半晌才反应过来谢珂说了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 楚晔脸上难掩惊讶之意…… “现在不是追究我怎么知道真相的时候,而是要想如何让齐律平安归来。小舅舅,别人当时不阻止他冒险之举我无话可说,可你是我的小舅舅啊,你最该明白我的心意,我若知晓,是一定不会允许他冒此大险的。” 被指责了。而且是因为齐律…… 楚晔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一句他是她的小舅舅,便打得他体无完肤。“宝姐儿,你该明白齐律不会死。” 明白?为什么她该明白,便因为前世齐律最终成了大恶人吗?可是那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罢了,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前世,或者那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她的一场梦。 怎么就能因此确定齐律不会死,便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涉险呢。 楚晔一见谢珂紧抿的唇,便知道她并不同意他的想法。可他有什么错?所谓出奇制胜,他相信齐律可以办到。所以当初齐律提了这法子后,他想了想便点了头。 毕竟这是场消耗战。 虽然谢珂和他都早有准备,可是今生与谢珂所知的那个前世已然不同。 很多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能早一日让北境恢复平静,他都觉得可行。何况齐律不管是心机还是身手,都是出类拔萃的。由他亲往敌人腹地,更有助于他在大鹰等一众人心中的英勇形像,大鹰带着那些北境人,一个个可都是崇尚英雄的。 虽然大鹰头领说过曾亲眼目睹齐律手撕头狼。 可那样一个漂亮的少年,只手灭头狼? 谁信? 可是他若是真的能深入敌人腹地,将敌将除去,威望自然如日中天。这些谢珂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想去懂罢了。在小丫头心中,齐律的安危才是首当其冲的。 “我暗中有所安排,何况齐律也不是莽夫,他也有所布置……” “我知,只是……小舅舅,你曾经在意过一个人吗?在意到哪怕明知道他高床暖枕,也会担心他是否睡好?我知道他不会贸然深入敌军,毕竟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可我依旧会担心,依旧会为了他去怪责旁人。”谢珂在楚晔面前素来直来直去,她心里这么想的,也便这么说了。 闻言楚晔心中痛极,可脸上却不得不挂了笑。 “我知。”他如何不知,眼前便是了。 小姑娘明明身在厅中,而且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林长源说她非但没因北境之行而染疾,反而身子强健了几分。 若非身子比在京城时健康,这孩子也不会来的那么顺利。 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不管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终究为她身子强健而欣喜。便是她平安的在他面前,他依旧会患得患失……生怕小丫头下一刻便出了什么意外。“小舅舅既然明白,便该理解我此时的心情。” “我理解。” “小舅舅既然明白,也理解。那我们是不是商量一下如何接应?” “……好。” 谢珂所想的接应其实不算难办,而且楚晔听完也不觉得这样的安排会妨碍到齐律,于是欣然点头。“我回去立时安排,就如你所说,暗中派一队人潜入乱军中。若是齐律一切顺利,便始终隐在暗处保护,若是齐律此行不顺,便出面引开敌军助齐律脱身。” “多谢小舅舅。” 她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只是她是真的不放心。矫情?为了齐律,便是再矫情些她也甘愿。 只是小舅舅何时有了‘心上人’?她怎么不知。 楚晔可没觉得谢珂多此一举,就如她所说,齐律是她的夫君,是她心中最最在意的人。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不过是派一队人去接应齐律罢了,本非难事。 他和齐律在这点上实在是狂妄了些。 便没想过可以派人去搅乱敌人视线的……也许他可以多派些人出去,便让那些人去故布疑阵。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乌镇渐渐恢复往昔的热闹,谢珂呆在屋中都能听到街道上小商贩的吆喝声音。 眼下除了乌镇及宣誓效忠齐律的部落外,整个北境的粮荒越发的严重了,说也奇怪,去岁冬日北境多雪。可是真到了需要雨水滋润的春天,老天生生不下一滴雨。 以至牧草缺失。 牛羊本就冻死大半,再加上人无粮,牲畜无草…… 现在整个乌镇的百姓都将‘白衣阿郎’视如天神,都觉得他是天神下凡。若非天神下凡,如何能预测到北境会因雪灾而闹粮荒,如何会提前备了粮,便是朝廷这个时候也再拿不出粮来赈灾。可是白衣阿郎却能弄来粮食。(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声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第二百零三章 声东 不管是他的治下还是依附他的部族中都无人饿死。 这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北境人甚至专门编了首童谣,街头巷尾的孩子都在传唱。 ‘北境闹雪荒,牛羊都冻僵。 饿狼来吃人,阿郎将它杀。 阿郎穿白衣,如天神降临。 自从阿郎来,有饭有衣穿。 牛儿叫,羊儿笑,娃娃喜的满街跑……’齐律不在的日子,谢珂便是听着这首童谣度日的,北境人擅骑射,通文墨者不多,所以童谣即不押韵,也极浅显。 可是谢珂却觉得它胜过世上任何精美的词藻。 齐律说最迟十日回来,谢珂等啊等。 一日,两日……九日, 十日。直等到第十日深夜子时,齐律还是没有消息传回。不仅没有齐律的消息,连小舅舅楚晔派出的人也是音讯全无。 这一*夜谢珂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睡的,她只知道她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齐律浑身鲜血,一双眼睛都是血红的。他望着她,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只见血从他的口中浸出。很多的血,片刻便将他身下染红。最终他甚至没能开口……谢珂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齐律,齐律,他到底在哪里。 一大清早,丛蕊便急匆匆的进来,说是林长源和贺章已在厅中候了许久。 谢珂迅速梳洗换衣,随后被丛蕊扶着去见林长源和贺章。她前脚才跨进厅中,那二人便双双跪倒在地。 谢珂似早已预料到,只是脸上神情沉了沉,可扶着谢珂的丛蕊似乎被惊到了。 脚下步子一踉,她慌忙的放开谢珂,生怕自己绊住谢珂……谢珂左右看向三人,两个跪地垂头不语的,一个一脸不解慌张的。“都起来吧。” 贺章和林长源抬头看了看谢珂,身形却不动。“你们跪在这里。二爷也不会回来。有那请罪的功夫,不如想法子让爷快些回来。” 贺章和林长源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林长源小心翼翼的开口。 “少奶奶知道了?” “我该知道什么?” “……属下之所以瞒了少奶奶,是爷昨行前的吩咐。爷说若过了十日。他还未归,便将一切告诉少奶奶,怎样决定由少奶奶定夺。”贺章这时候开口道。“你们没错,二爷也没错……只是你们想没想过,若是你们早几日将爷的去处相告。也许我便能早几日布置,这样爷或许已经平安归来。” “属下知罪,还请少奶奶快些安排。”随后林长源将一切告知。这些谢珂早已经知道了,所以听完也只是轻轻叹息。 “你说的这些,我早几日便知道了。我也做了安排,只是眼下还没有消息传回。我们这时候只能相信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没有消息,证明爷身份并未败露。也许此时正与那敌将周旋,或许已取了那敌将性命,正欲回转呢。”这个时候,她成了主心骨。就像合乐镇失粮的那次,谁都可以乱,可是她不能。 谢珂的话让几人震惊。早已知晓? 可是少奶奶这几日与平素没什么不同。突然间,贺章意识到了:“少奶奶的意思是,早已有所安排了?” “楚四爷已暗中派人一队人接应掩护,只是还没有消息传回。” 林长源和贺章不由得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这十日也不好过,即要忧心爷在外面是否安全,还要应对少奶奶的询问,他们是即想开口,又怕爷回来责罚。 何况谢珂此时怀着身孕更是不能忧心。爷当时说的清楚。若是十日内回来,自然一切都好,若是未归,便将一切告诉少奶奶。 那证明他此行并不顺利。也许身陷敌营,也许被人识破了身份,总之,若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听少奶奶定夺。让二人欣喜的是,自家少奶奶不知如何早已知得爷的去向。而且做了安排。 “你们不必高兴,爷此时还没消息传回,或许此行真的出了意外。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但凭少奶奶吩咐。” 谢珂点头,示意几人起身,随后让丛蕊守在门外,她则低声询问了半晌,最终语气凝重的道。 “我们无法探听敌军内部的动向,所以只能从外面想法子。我们不管爷是身份败露还是被什么绊住无法脱身……眼下只能想法子让乱军自顾不暇。这样爷脱身的可能才会更大。贺章,你去寻萧青芫和楚四爷……便让他们兵分三路去攻离我们最近的几个乱军治下的镇子,声势一定在做大,攻城倒不必太过用力。虚张声势就好……” 去攻城? 贺章不解。这时候不是该派了人潜入乱军阵营中,想方设法助二爷脱身吗? 怎么反而大张旗鼓的去攻城。 “这算是曲线救人,办法虽然老套了些,可是一旦那几个城告急,守军自然求救,到时候爷也好趁乱脱身。” 贺章点点头,脸上难掩佩服。老套?自家少奶奶是不是过于自谦了,这法子可谓是标新立异的很。 曲线救人…… 围了乱军的重镇,让乱军自顾不暇,再伺机助爷脱身。乱军四下受敌……“属下这就去寻青芫少爷和楚四爷商议。”贺章急匆匆离去。林长源不甘示弱的开口。“少奶奶有什么要属下办的?” “你多备些止血和治疗外伤的草药……” “……是。”林长源心有不甘,想着贺章要去办的事情多么惊天动地,可是他却要留在家里准备草药,可是对上谢珂暗沉的眸子,他最终点了头。 当晚贺章才回来,说是一切已经按了谢珂的交待执行了。对于谢珂的曲线救人之举,楚晔和萧青芫都十分赞同。萧青芫甚至想到多带几面战鼓,到时候鼓声一响,未攻城已然气势如天。 “三天,明天晌午过后我们的人能赶到乱军治下的镇子。当天攻城,最迟后天乱军的增援便能到。那时候我们再佯败而退,若是一切顺利,爷不出五日便能回来。少奶奶放心,二爷什么场面没经历过,比这凶险的也曾亲历。属下算是看着爷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属下相信爷定然能平安归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陷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四章 陷阱 随后的几日,谢珂的小院中人来人往……以前并无人在意这看起来平常的小院中住着什么人。←百度搜索→【ㄨ 只以为是来乌镇经商的商贾带着家室。 可是商贾出身能让这么多兵将上赶着求见吗?而且那些平日里在街上横着走的兵将在这户人家面前却是卑躬屈膝的。便对守门的小厮都客气十足,一口一个‘请’字。 这着实让乌镇的百姓们看直了眼睛。对于院中所住之人的身份更是猜测百出。 最终是大鹰头领一语道破。 原来住在这院中的,竟然是白衣阿郎的女人……白衣阿郎,这名字可是如雷贯耳,便是没见过其人的,也都道听途说的知道那白衣阿郎实是天神下凡,不仅救他们北境人脱离苦海,还给他们不远千里从关内带了粮食来。 便是同为北境人又如何,那些人还不是对他们强抢豪夺的,反倒不如那个白衣阿郎。 可是白衣阿郎的妻子怎么住在这里? 这院子在乌镇算是干净整洁的,可是住在这里委实太过委屈了。 白衣阿郎的女人便该住在金屋子里……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些行动派的便从家中拿了吃食送去,这是北境人表达善意的方式。初时人们还只是试探,想着白衣阿郎那么个厉害的人,他的妻子自然也该是高贵无双的。谁想到对方客客气气的将东西收了,而且回赠的礼物比他们送的还要好些。 那些旁观的见对方这么和善,也纷纷送了东西。 同样收到了回礼,一时间,谢珂住的小院子简直成了乌镇最热闹之处。 *** “……少奶奶,这样安排真的能引出幕后之人?” 贺章和林长源守在谢珂左右,几人静静望着远处那个人来人往的小院。此时他们自然不在院中,而是另换了个临街的铺面,这铺面的掌柜年前回乡祭祖,不想路遇兽群。被贺章一行人救下来后终究失血不治,临死前将自己在乌镇的铺面托付能了贺章。 谢珂点头。 自从那日安排了救援之事,她便和小舅舅楚晔还有萧青芫讨论过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按了萧青芫的话说,诸葛洪便是因为皇帝没有替他儿子报仇而记恨了皇帝。也不会傻到自断后路……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可是连诸葛氏的祖宗都要受了牵连的。这事若是败了,北境不会容他,大魏皇帝不会容他。 诸葛洪虽然心疼儿子,可也不会傻到辩不出孰轻孰重。 所以萧青芫觉得诸葛洪该是受人指使……至于对方为何指使诸葛洪在北境乱军到来之时大开方便之门。这便不得而知了?也许对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吧。 听到这里,谢珂和楚晔对视一眼。 二人均想到了。 谢珂只知道上一世湘王便是在北境之乱中得了势,威望也是如日中天。若非如此,他又如何有机会与太子一争,毕竟储君早立,太子虽然算不得多贤明,可也没有大的过错。】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废储另立简直是不敢想像的。 可是湘王做到了,上一世皇帝贺崩后,他以太子谋害皇帝为由挥师入京。 打的是勤王之名。 最终攻入京城。终成新君……上一世她活的闭塞,实不知湘王如何在北境得了势。 现在看来,莫不是,莫不是他打着先让北境乱起来,再由自己出面拨乱反正的心思?最终积了赫赫战功,一身荣耀威望。萧青芫见楚晔和她都一脸凝重,不由得出声相询,这事由谢珂道出自然不合时宜,不过由楚晔说出,萧青芫便不会多想了。 当时小舅舅寻了由头。最终将此事引向湘王。 萧青芫蹙眉头,想了半晌不得不点头。言道并非不可能。 湘王之母在宫中一直容*宠*不衰,相比之下,皇后并不得*宠*。只是因她是后宫之主。所以她所生之子被立为国之储君……其实若论起父子情谊来,皇帝其实更喜湘王。只是碍于朝臣非议,最终早早将其封了王,给了封地。 而且湘王的封地是大魏最富裕的几个镇子。 若是经营的好,绵延几代,成为国中之国也非难事。可再是国中之国。也不如当大魏正经的主子来的高高在上。 既然有了怀疑之人,接下来的事便好安排了。不管齐律何时归来,她总是坚信他一定会回来的。而她能做的便是在他归来之前,尽可能的将一切扫平。←百度搜索→【ㄨ湘王既然隐在暗中,那但将他逼出来好了。 前世湘王算无遗策,只是今天多了个齐律…… 所以的威望和功劳都被齐律和楚晔瓜分,湘王一番布置最终付之流水,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来……而且若是细心打探也不难发现齐律的软肋便是她。 何况她此时身怀有孕,还是那句话,她有喜之事虽然是隐密,可是若想知道的,一定也有法子打探的到。所以谢珂才布了这样一个局……便将‘自己’堂而皇之的摆在诸人面前。用自己将齐律的威望推得更高…… 眼下别人提起白衣阿郎来,已经从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说到他是京城来的贵公子。 因为他有个平易近人的妻子。 妻子是个好相处的,白衣阿郎自然也是个好相处的。一个好相处的贵公子,再加上大鹰头领的渲染……相信齐律归来之时,乌镇会举镇迎他…… 这便是谢珂想要达到的目的。而对方必定不能容忍她继续为齐律造势下去,哪怕对方在这之前只打算观望,事已至此也必定要出手了,这便是谢珂两世学来的揣摩人心了……“若你是幕后之人,你能容忍我这么‘抬举’齐律?” 抬举? 林长源抽了抽嘴角,心说抬举二字实在是客气了。 自家少奶奶这根本就是给自家爷镀了层‘金身’……爷回来若是发现自己的名字成了乌镇百姓津津乐道的几个字,也不知道会不会苦了脸呢。当名人固然很好,可是当个‘救世主’般的名人,实在是累身累心啊。此时还好些,可是粮荒闹的越在严重了,听说关里有的地方粮食也开始捉襟见肘。 若是到时爷不能养活这一众北境百姓…… 这好容易镀上的金身岂不瞬间被扒掉,想想爷到时候一脸苦闷的表情,林长源就从心底同情。虽然自家少奶奶的形容词委实客气,不过林长源还是想了想回到。 “若是我费尽心思算计,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我自然不甘心。” “就是这个道理,对方自然也不甘心。他一番安排自然是有目的的,而且这种人通常极有野心,他如何能坐视所有好处都被爷得到。哪怕明知道此时出手也难挽回损失,不过他还是会出手的。” 林长源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对方如果没有野心,便不会连诸葛洪这样的人都能策反了。 诸葛洪可是张大牌,既然连诸葛洪这张牌都露了底,想来对方所图自然不小。可是最终却被自家爷搅黄了。不仅好处被爷占了,便是爷不在,自家少奶奶还在努力为爷扬名。这种事别说对方是个有野心之人了,便是他没野心,心中也着实难平。 当真有种不杀谢珂不罢休之感。 “阿源,你担的什么心?我们只要保护好少奶奶便是,院里的一切自有楚四爷和青芫少爷应对。” 林长源点头。心道话虽如此,可是他好奇啊,他十分好奇啊。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这番安排这次一定能揪出幕后之人吗?若那个是个沉得住气的,他们一番安排岂不白费? 这些他自然不会再开口。 如贺章所言,眼下他们紧要之务便是保护好自家少奶奶…… 连同她肚子里的小主子。 便是整个乌镇都在议论白衣阿郎和他的女人之时……如谢珂所料,当夜果真有人悄声而至。 不过不是去的她以前住的那个院子,而是来的谢珂暂时栖身的这间临街的铺子。丛蕊和谢珂一个在内间一个睡在外间榻上。当时外间的丛蕊只来得及轻呼一声,随后便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而谢珂因为担忧齐律,睡的极轻。 外间声音虽然不大,可还是惊醒了她。 她反手摸出枕下备着的匕首。眼睛定定盯向门边,果然片刻后,帘子被挑起。 齐律不在的时候,谢珂习惯燃着烛灯入睡,此时借着淡淡的光亮,谢珂果然与一个人的目光对上。那人见到谢珂竟然是清醒的,似乎有些意外。不过随后他十分坦然的迈步进了内室。 这种时候,谢珂想她该呼救。 只是男人手里那把巅来巅去的小刀让她最终决定沉默。那人走到桌边,很是随意的落坐,随后……扯下了蒙面的黑巾。 那是张十分清秀的脸孔,只是谢珂并未见过…… 那人的举动让谢珂心中一凛。这人是谁? “你一定奇怪我是谁?”那人开口,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是谁?” “你倒有趣,难怪齐律把你当宝贝似的疼着*宠*着。我是谁?你猜一猜?”(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暗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五章 暗谋 谢珂攥紧了被子,便是紧张此时她也不能露出怯意,这人既然没有对她出手,也许不是湘王派来之人? 可是他是谁? 以谢珂的认知,湘王必定不会亲临险境,他若是派人来杀她,派的该是杀手。】也不会向面前这人这般一脸的趣味。这人看起来,倒与萧青芫的性情有几分相像。 而且他提起齐律的口吻,让谢珂有种感觉,他与齐律是相识的。 一个人的出身造就他说话的习惯。 以齐律的出身,这人提起齐律来却是幅淡淡鄙夷的调子,这可以证明这人出身必定不低,恐怕比齐律还要高些,只有自己的出身比对方高,提起对方名讳时才能这般坦然。 可是在京城中,比齐律出身高的委实不多。 算来算去,也只有那几位皇子了。 难不成眼前这位是? “你倒是猜一猜啊,我时间可是不多……贺章那人反应挺快,恐怕你在心中默数到十,他便会撞了门进来。” 见谢珂还不应他,男人半眯着眸子道。“我是奉人之命来取你性命的。你若是连我是谁都猜不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我倒不如杀了你,让齐律再另娶个聪明的。” 这人说到这里,手中那一直上下翻飞的小刀突然间一静,而刀尖指的正是谢珂……“你是宁王。” 那人握在手里的小刀一沉。 随后望向谢珂的目光不由得含了笑……“倒有几分聪明。想来你这番布置,该是猜出幕后之人是谁了。我也不瞒你,我是奉了那人之命来取你性命的。只是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实在不是我的所为。所以我……败了。”这人话音落下,果然轰隆一声,房门被撞开。 贺章和林长源告了声罪,挑了帘子进来。 非常时期,似乎性命更加重要……二人进来,便看到一个黑衣人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而那人见到他们不躲不闪的。 “何人?胆敢夜闯我家主人卧房?”贺章冷喝道。 那人回身…… 然后世界安静了。谢珂端正的坐在床上,因预料到这几夜恐怕不会太平,她合衣而眠。此时她卧室虽然多了几个外男,但非常之时,也没法计较这些了。 林长源和贺章沉默半晌,随后上前行礼。 口呼宁王殿下。 谢珂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因为自己猜对了保住了小命而松气。而是看贺章和林长源的表情,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应该并非齐律的死敌…… “殿下如何深夜来访?”贺章行了礼后问道。“想来便来了……怎么?只许你家二爷行事无度,便不许我趁夜来见见你家这‘足智多谋’的少奶奶。←百度搜索→【ㄨ院子那出好戏是你家少奶奶安排的吗?别说,真挺是那么回事。那人安排的一队杀手都奔那院子去了,想必此时都死得透透的了……若非爷聪明。便真的中了你们这雕虫小技了。” 二人听了半晌,终于听出些端倪来了。 敢情这是‘刺客’……只是能请得动宁王当刺客……对方到底是谁? 林长源和贺间依旧一头雾水,不过显然这位宁王殿下不打算开口了……“今晚你们二人联手逼退了我,所以我没能伤到齐二少夫人。”这人最后说完,起身便从窗子纵了出去。那速度快的,当真是眨眼间那人便失去了踪迹。 正在这时,院门被叩响。 贺章转身出去,而林长源则忙着去查看丛蕊的伤势。 那人既然是友非敌,自然不会对丛蕊下狠手,果然。他只是将丛蕊打晕了。这时贺章也再次进了屋。“少奶奶,楚四爷送来的消息,说是果然有一队人闯进院子行凶。只是对方明显是死士,见刺杀不成,皆服毒身亡。” 谢珂点头。 “都死了?没有活口?”林长源一脸失望的问道。 “没有。” “少奶奶一番安排岂不白费。” “怎么会白费?都死了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对方是谁很快便能知道了……”谢珂似乎并不意外于这个结果,轻声道。“对方是谁?少奶奶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林长源是真的猜不出对方是谁。 而且刚才宁王的出现又有什么深意? 倒是贺章,这时候终于想通了什么。“看来今夜无事了,少奶奶可以放心安睡了,阿源,我们先出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天? 现在不算是‘明天’吗? 林长源最终被贺章拉了出去。 同一时间,萧青芫和楚晔站在院中,周围是举着火把的护卫,二人看着院子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脸色都十分难看。 能用得起死士,而且死士这么个死法的……“看来你猜测的不错,果然是湘王的手笔……”萧青芫这时候敛了平日的调笑之色,一脸凝重的道。“既然确定是湘王所为,萧公子打算怎么做?” “你怎么问我?这不是该由你决定的吗?这北境……可是你楚四爷的‘地盘’。” 楚晔笑,笑的极漂亮。 便是连萧青芫也不由得暗叹了声妖孽。随后别开眼。 “萧公子,我可不是宝姐儿那个傻姑娘。她相信你真的奉了尊母之意前来相助。可你我心中都清楚……玉阳长公主便是再喜欢齐律,也不会忍心让自己的儿子身处险境。萧公子,你是奉了皇帝之命前来的。而且我和齐律的布置你全部看在眼中。敢问萧公子,你打算如何向陛下回报?” 萧青芫这时候脸色已经不仅是凝重了,而是变得十分之阴沉。 “你猜到了?” “自然,其实萧公子想要继续‘演’下去,在下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你不该将宝姐儿牵扯进来……那日*你故意将齐律的行踪透露给她知道是何意?” “故意?” “自然是故意,宝姐儿确是有几分小聪明,可你萧青芫是什么人?能被她三两句话问出破绽来?” 萧青芫笑笑,算是承认了。 随后他淡淡的开口。“你既然猜到了,那齐律呢?”“……你认为呢?”“阿律一直是个聪明孩子,你既然能看出来,没道理他看不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两个男人的往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六章 两个男人的往事 楚晔的话让萧青芫沉默良久,随后才自嘲的笑笑。“是啊,阿律自幼便是个聪明的,若非聪明,又怎么能保住性命。其实我有时候也挺嫉妒他的。他敢唤陛下一声‘舅舅’而且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偏生陛下不仅不气,反而经常被他哄得哈哈大笑。可是我却不敢,我只敢尊称他‘陛下’。” 楚晔此时觉得挺奇怪的。 他们两个大男人站在满是尸体的院子中,说的却是那个让他简直是又恨又不得不喜欢的齐律。 之所以恨,自然很简单…… 齐律抢走了他的小姑娘。至于喜欢……算是爱屋及乌吧。 小姑娘喜欢的,他自然会让自己喜欢。所以他是希望齐律平安回来的,要不然小姑娘恐怕得哭瞎眼睛。他这一生,其实喜欢和在意的人真的不多。母亲说他薄凉……可是如果一个人从小便不断被人告诉。 ‘你会夭折,你长的太漂亮了,所以你一定早死……’ 这样听了十年,二十年,不薄凉才怪呢。 其实他该感谢谢珂的,是谢珂让他的心‘活’了过来。只是这个时候,与萧青芫这个‘内奸’一起聊齐律,还真是挺怪异的。只听萧青芫继续道:“其实阿律是个挺让人心疼的孩子。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姑母为何那么不喜他。比起齐涣来,显然阿律更优秀,而且也更漂亮。小时候我总喜欢揪他的小辩子,然后看着他哭天抹泪的。那时候总觉得他比小姑娘还漂亮。虽然每次回家都少不得被母亲教训。可我还是乐此不疲。 其实阿律小时候性子有些懦弱。完全不是现在这幅样子。那时的他啊,很爱哭。可是别人家的孩子哭了有母亲心疼,他却是没人理会。后来不知道怎么便得了皇帝的欢心,性子也越发的跋扈起来。我母亲经常对我念叨,说是阿律这小子可怎么办好啊?那幅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而且还是个无赖。蛮不讲理,外加一身匪气。世上便没什么他不敢做的……杀人放火在他眼中似乎也只是为了取乐。” 萧青芫越说楚晔越皱眉。 齐律有这么恶劣吗? 为什么他只从那小子眼中看出委屈和愤世嫉俗来……那种眼光其实他是熟悉的,因为他少年时也曾有相同的眼神。 他出身楚氏,是楚氏得*宠*的幺子。 虽然自幼便被母亲惯着*宠*着。可是‘貌盛早夭’的谣言却一直跟随着他。他委屈,他不甘,他开始不愿呆在家中,他开始在江湖行走。初入江湖时,他觉得整个天下仿佛都欠了他。 不管看什么人。哪怕是人人口中的贤明之人。他也从来是一幅桀骜不驯的眼神…… 渐渐的,他明白了。 其实人活在世,谁又真的欠了他。 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他,教养他, 以期望他做个对家族有用之人。 世人非议他,不过是嫉妒他出身好,又长了这样一张脸罢了,看透这些,他觉得其实自己挺幸运的……便在那时,他遇到了齐律。 少年的目光让他心悸。却也让他因此心生怜悯。最终,他助他娶到了宝姐儿。 楚晔想着自己的过往,而萧青芫继续说着自己的曾经…… “……我们这样的出身,亲事必然由陛下做主。便没哪个能如愿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可是阿律却敢先斩后奏。他跑到建安自己定了亲事。然后才和陛下说……陛下也曾大怒,可是他就敢在陛下面前说他一定要娶谢家姑娘。若是不让他娶,他便出家当和尚去。楚四爷,你说可不可笑,他敢威胁陛下?” “……你羡慕他?”楚晔回神轻声问道。 萧青芫话音一滞。 羡慕?“真是笑话,我羡慕他什么?同样的出身,比起他来我有个疼我*宠*我的母亲。我比他幸运……”“可你没他活的自在。”这话似乎是说到了萧青芫的心底。 是啊。他没齐律活的自在。齐律虽然看起来不得*宠*,甚至被齐氏排挤,可他活的自由自在。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至于后果?不是还有个皇帝在吗?便是皇帝不给他善后。他发横的往那里一站,嚷嚷着只有贱命一条。谁又敢真的伤他性命。所以那小子在京城从来横行无忌。倒真应了他齐阎王的名声。 “不过看到现在阿律这模样,我母亲一定会欣慰的。” “那是因为他给自己选了个好妻子。”楚晔颇有那么分几自豪的道。 “是啊,楚四爷都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姑娘,自然是极好的。”萧青芫似笑非笑的道。←百度搜索→【ㄨ楚晔心中一凛,不过脸上神情却始终未变。“宝姐儿是我长姐留下的唯一血脉,我自然会*宠*着惯着。说了半晌。萧公子这次到底要如何给齐律善后?” 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萧青芫冷哼一声,在京城有皇帝给他善后,到了这北境,还有个他。“善后?我将阿律所为如实告诉陛下便是。”楚晔笑了,笑的十分鄙夷……“齐律所为之事,你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你不怕皇帝一怒之下真的砍了齐律脑袋,你大可‘实话实说’。” 他怕?他为什么怕……那小子活着就是个祸害,砍了脑袋最好,也省得他处处给他找麻烦。 不过是趟赈灾的差事,怎么就能给他办成剿匪?而且剿的那个轰轰烈烈,害得他想要欺上瞒下都十分艰难…… “我如果不‘实话实说’,楚四爷你的脑袋可就危险了……”齐律和楚晔可是联手演了一场给皇帝‘看’的好戏。现在皇帝心中虽然猜疑,可是所有证据都指向楚晔,皇帝知道的是,楚晔最终掌控了北境。眼下,这位风*流倜傥的楚四爷,在皇帝眼中可是头号‘功臣’,想来皇帝的手段一定十分的‘如沐春风’。 “这便是我的事了,不劳萧公子挂念。” 萧青芫冷哼一声,当先调头离去,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今晚怎么会觉得夜色好的想要与人倾诉呢? 真是奇哉怪哉。 楚晔不在意的笑笑,示意属下清理院子……虽然没有活口,可好歹让萧青芫那小子安份下来,倒也是件好事。 至于萧青芫会不会实话实说? 谢珂说过,第一次与萧青芫见面是在大福泽寺,萧青芫虽是俗家弟子,可是却有个响当当的法号……‘了悟’。而且是大福泽寺前主持的关门弟子,据说此子极智,若是真的皈依佛门,定然是大福泽寺下任主持的不二人选。 即有佛缘,自然不会造那杀*戮恶事。 至于他是否真心忠于当今圣上,又有他何干? *** 谢珂心中一直忧心宁王的来意。 难不成这一世湘王无法笼络齐律,改而笼络宁王?可是同样是皇子,便是宁王不如湘王得圣*宠*,也实在没必要屈就于湘王之下? 难不成湘王承诺了宁王什么? 可是即然依附湘王,宁王昨夜之举又做何解释。他不仅看破了她的‘障眼法’而且不声不响的便闯进她的寝室,他若是想对她不利,她根本没有逃脱之机。可是宁王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只是趁夜来看看齐律新娶的妻子,也就是她。 翌日谢珂又和楚晔,萧青芫碰了面。 萧青芫当着谢珂的面直言昨夜来的刺客必是湘王的死士。 因为他曾四处游历,曾亲身在湘王属地暗中探察过湘王的死士……同称为死士,其实每个贵族眷养出的死士所服之毒都是有些微差别的。 或许乍看都是服毒而死,可是湘王的死士习惯将毒药藏在指尖,他昨晚细细看了,每个刺客的小指指甲都有一个并不显眼的缺口,那是曾经的藏毒之处。 这些看似是破绽,可是天下间养得起死士的不在少数……而且会出动死士的任务多数都是取人性命的恶事。打斗中难免会受伤,不过指甲一个难辩的缺口罢了,实在无人会在意,所以乍看上去,这些死士该是口中藏毒,如果不是早已知晓此招术,或许萧青芫也会被蒙蔽。 最终的结果是。 这些人确是湘王派来的无疑。 而宁王昨晚夜探的消息,谢珂并没有当着萧青芫的面说。而是私下寻机会告诉小舅舅楚晔。 虽然萧青芫自从合乐镇就跟在他们身边,而且也确实如他所说,奉了母命来保护他们小夫妻。只是……怎么说呢?萧青芫给谢珂的感觉一直有些奇怪。 他人无可挑剔,出身好,性子好,身上完全没有贵公子的骄纵。与齐律相比,齐律就是个任性的孩子,而萧青芫便是懂事的大哥哥。 可是让谢珂想不通的是,玉阳长公主便是再心疼齐律,也不该忍心让自己的儿子一路跟来北境啊…… 北境暴乱闹的如火如荼。天下间哪个做母亲的会因为心疼别人家的孩子而让自己的儿子身处险境,而且萧青芫还是玉阳长公主的独子。 可是谢珂又着挑不出萧青芫的错处。 不管齐律分给他什么差事,他都办的十分漂亮。而且因为性子温和,在北境也是颇得人心的。[这星期感觉真寂寞。寂寞如雪啊……求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盼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七章 盼归 可是谢珂总有种自己看不透这人的感觉。她也曾和齐律说起过萧青芫。当时齐律只是抱着她,然后轻声说……他是兄长。 言下之意,他自然不会害他们小夫妻。 只是这次北境之行,着实太过坎坷了些。原本构思的事情似乎没有一件按了心意完成……好在不管如何,终究没让北境暴军越过北辰关。这是这一世与上一世最大的不同。上一世北辰关失守,北境暴民长驱而入…… 最终虽然被皇帝调兵谴将将乱军赶回北辰关内。 可终究为了应对北境乱军,大魏国内可谓是火上浇油。毕竟那时大魏已经开始闹粮荒,谁都知道打仗其实打的便是谁更有银子,谁的粮食更多。上一世北境乱军闯进北辰关内之举,虽然不是造成大魏粮灾的根本原因,便却是助因。 这一世因为齐律的努力,一直将北境乱军阻在北辰关外。 这其间自然也有萧青芫的功劳,自始至终,他看起来都是任劳任怨的。 只是谢珂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像相像小舅舅楚晔和齐律那样相信萧青芫。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自然也不可无。 得知昨晚谢珂遇险,而且来人竟然是宁王,楚晔沉默半晌,最终告诉谢珂。 宁王该是无害的。 至于原因楚晔并未深说。 谢珂也没有追问,其实她心里隐约间明白了些什么。 虽说上一世最终湘王胜出,成了大魏新君……可是宁王上一世有没有争储之心呢? 宁王与齐律同岁,皇族中行四,他上面有三个兄长。太子,湘王,还有一位肖贵妃所生的豫王。说起争位,恐怕他是最没希望的那个……所以他如果真有争储之心,先假意依附湘王,与湘王合谋将太子拉下马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他对齐律到底是敌还是友? 这些答案恐怕只有等齐律回来才能得到解答了。 一转眼便到了安排曲线救援的第三日……贺章推测齐律如果顺利脱身。今日便该有消息传回了。这三日,他们的人马分三种攻了敌军三坐城镇,如谢珂所料,敌军的增援第二日便赶到了。将士们按了计划佯败。 小舅舅楚晔派去的那队人也有了消息。 说是并未发现齐律的行踪,也就是说也许齐律的身份并示暴露,至于为何齐律迟归,却是查探不到。 这一整天,谢珂都是坐立难安的…… 待过了晚膳时分。贺章一脸失望的求见,说是依旧没有齐律的消息。谢珂闻言心房猛的一滞,她此时心乱如麻,她能做的都做了,能安排的都安排了,可是那少年依旧没有消息传来。 哪怕他被擒了,伤了痛了,总也该有个消息啊。 怎么能一入敌人腹地便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的。 “贺章,你去城外候着。爷一定会回来的。”谢珂最终沉声道。他们该是心意相通的,她的安排他一定能明白。所以一定会趁机脱身……她知道他不放心她和孩子,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贺章应了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贺章都未看谢珂身边的丛蕊一眼…… 丛蕊握紧了拳,她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常的时候。可是那人心中难道只有主子吗?便是多看她一眼也不能吗? 什么情啊爱的,都是假的。少奶奶与二爷夫妻情深,二爷行踪不明,少奶奶吃不下睡不着的,眼看着怀着孩子人不仅没有胖。反而还瘦了几分。所以说女人陷入感情中有什么好处?无非是更痛更疼更担心。 而贺章呢…… 以前每次见面还会看一看她,现在根本连眼神都不瞄她一下了。 情?她倒宁愿像和少奶奶承诺的那样,一世不嫁,便这么陪在少奶奶身边……谢珂满脑袋都是齐律。眼下可没心思关心丛蕊,何况在她看来,林长源已经是极好的夫婿人选了。 丛蕊若是还不满意,这世上恐怕难寻到让她满意的了。 至于她和贺章。 不是她不想成全,实是她无力成全。而且贺章从始至终,都未在她面前透露过半句。 这让她连插手的理由都没有。既然身为男人不想争取。难道让丛蕊一个姑娘上赶着开口?丛蕊便是出身再卑微,也犯不着那般轻贱自己。 丛蕊沉默着,谢珂也不想开口,主仆两个便这么望着窗外。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少奶奶,歇了吧,您便是不累,小主子也累了。”丛蕊揉着眼睛劝道。谢珂点头,伸出手让丛蕊扶着安寝…… 丛蕊心中也十分担忧齐律。 那人虽然性子不好,可对自家姑娘却是极好的。】自从娶了姑娘,便无有不依从之事。不管姑娘说什么,他也总是能听进去。这点可比许多男子都要好……有的男人虽然看起来性子好,可是暗地里却是个不听人劝的。 可是齐二爷不是。 只希望爷能平安归来吧。 丛蕊替谢珂掖好了被角,轻叹着退出内室。 只是才出房门,却在廊子看到一个身影。丛蕊一惊,刚欲开口轻呼,可是烛灯一晃,却让她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 丛蕊用手捂口,勉强将惊呼掩下。 “……二爷。” 廊子之下点头,眼睛却是望向内室的。“少奶奶刚躺下。爷即然回来了,便进去看一看少奶奶吧……”齐律不应,丛蕊抬眼望了望他,随即很快低头。 “少奶奶最近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爷便忍心让少奶奶担忧。” 忍心吗? 答案自然是不忍心的。只是……齐律抬手摸了摸脸。 他虽然不喜自己被人戏称为‘美人’可是也不希望这张脸上多条疤痕……尤其是不想在谢珂的眼中看到同情。他是齐律,何时何地都不需人同情怜悯的齐律。 其实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该再过个十日八日的,待脸上的疤痕淡了些,她便是看到了,也不会哭天抢地的。只是他想她,想的心都疼了。 “爷,少奶奶不是个肤浅的姑娘。” 这一次齐律给了回应。 他点了头。是啊,他的小姑娘自然不会因为他脸上多了条伤疤而不喜他,何况林长源说了,这条疤痕无损于他的美貌,反而会给他平添几分男人的魅力。那话自然被齐律当成屁话。便是算不得丑,可也绝对算不得漂亮。他其实不那么在意,不过是在与那北境头领过招时不小心被他的刀尖划了一下罢了。 相比之下,他一刀砍下了对方的人头,他可是赚了的。 只是这伤不适合被谢珂看到…… 可是双脚似乎根本不受他所控制,他便这么不管不顾的来到了她的屋外。“二爷,您还犹豫什么,难道您不怕少奶奶忧心过重,伤了肚子里的小主子。”这话自然是一下子将齐律击得体无完肤。 那孩子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子嗣。 自然是十分重要的。林长源甚至提议干脆便让小丫头开始卧床,直到孩子平安落地。便在丛蕊以为齐律终究不忍心,一定会推门而入之时,不想男人竟然转了身,看样子却是要向外行。丛蕊大惊,可是又不敢真的开口将谢珂喊出来。 毕竟齐律是主,而她只是谢珂的陪嫁丫头。 公然忤逆主子之事,她不敢为。只是……突然间,一声轻轻的哽咽声让齐律的步子瞬间顿住…… 他的拳头握了松,松了握,如此反复三次,最终,他才缓缓转过身来。月光中,小姑娘一身单薄的中衣,虽是初春的天气,可是北境的夜里十分寒。何况她还大着肚子。齐律三步并作两步走向谢珂,然后不由分说抱起谢珂,二话不说便进了屋。 丛蕊在一旁看着,突然间觉得眼睛有些发涩。 这时候,贺章不知从哪里走向她。柔声唤了一声‘丛蕊……’ *** 屋中,齐律大步走进内室将谢珂塞进被中,似乎怕她不够暖,又仔细将被子替她掖好,随后猛然转身。只是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摆……“放手。”他轻斥。 “不放。”谢珂咬了牙道。 “……宝姐儿,放手。”齐律再次开口时,声音中颇有几分无可奈何。 “阿律,你心怎么那么狠。”这一次谢珂再开口时,声音中已染了哭意,他怎么那么狠心……明明回来了,可是却不来见她,让她一个人在深夜中胡思乱想。 便是伤了脸又如何? 哪怕是破了相,毁了脸,她也不会弃他的。 在他心中,她便是个以貌取人的吗?谢珂越想越委屈,她连番安排,本就心力交瘁……盼他归来的信念支持着一切。他终于回来了,可是却避而不见。若非她隐约听到丛蕊的声音心中起疑,最终起身查看,是不是他依旧不打算见她,让她一个人像个傻子般胡思乱想。 他心狠?他恨不得立时扑上前去将她揽在怀里。 可是……齐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痛意提醒他,脸伤了,他再也不是小丫头心中那个俊美无双的齐二公子了……“宝姐儿,你早些歇息,我过几日便来陪你。” 只是谢珂死活不打算放手。 齐律又不忍心真的对她用粗。“阿律,是不是我也在脸上划上一刀,你才会留下来。”[感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最近没什么人看了,我决定狗血一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苦中带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八章 苦中带甜 齐律又不忍心真的对她动粗。 “阿律,是不是我也在脸上划上一刀,你才会留下来。”刚才在院中,借着朦胧的灯笼光芒她看到了他脸上的伤。那一刻,她的心几乎跳出了胸膛,便随后心中升起的却是庆幸。 还好,真的还好,伤在脸上并无性命之忧。 伤口已止了血,只是伤在脸上,显然会留下疤痕。 他虽然不说,可这人却是极端自负的,自然不愿让她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可是……他们是夫妻啊。他受伤了,却躲着她,这让她心里如何接受? 谢珂的话让齐律猛的回头,望着谢珂的目光阴沉沉的……似要大怒。若是以前谢珂一定被他吓得不敢再开口,可今时不同往日。今日若是让他离开,恐怕他许久都过不去心中那道坎。这少年看似强大,可有时候又脆弱的让她心疼。自小到大受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可他都硬生生挺了过来。 其实不是他多坚强,而是无人心疼他。自然,便是不理会他,他养好脸上的伤后也会出现在她面前,可是,那不一样…… 以前他无人疼惜,所以不得不独自躲在暗中舔食伤口,如今有了她,她疼他,她怜他。便是他是男人又如何,难道男人便不能被怜惜吗?见他只是绷着脸却并未真的用力甩开她的手,谢珂心中一软,出口的话更柔了几分。“阿律,我很担心你。” 很担心很担心。 虽然谢珂只说了一遍,而且语调也不似旁的姑娘那般柔情蜜意的,可是齐律就是能从中听出浓浓的情意来。 他欲抬起的脚突然间便无论如何也再无力抬起。 他想,就这样吧,既然都被她看到了,再躲其实也无济于事。只是他这样子……“你不怕我现在的模样?”他伤在脸上,所以便是林长源医术再高明,也免不得把他的脸缠得仿佛他是行将就木的重伤员般。他自己都不忍直视。 “有什么好怕的,你现在这模样我反而觉得更顺眼。你知道的……你这张脸……总之,便是留条疤也无损你齐二公子的美貌。”谢珂吞吞吐吐的道,齐律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不过就是嫌他生的太漂亮了。多条疤痕可以中和一下他的相貌。其实为了自己这张脸,他从小到大听到的闲言碎语几乎能编出几个话本子来了。 什么貌盛则妖,过妖则异,过异则早殁…… 这话他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不想小丫头竟然也有这方面的担忧……这样说来,他这伤岂不是伤的刚刚好。 即不会让他丑得无法见人。也不会让他再漂亮的被人指指点点头。 这算什么?有得有失? 其实他初时心里感觉十分不适,受伤便受伤,他自小到大受的伤还少吗?便是上一次被她所救之时,他几乎伤及性命。只是那些伤都不是伤在脸面上的。所以他能从容应对,可这一次不同。他在小丫头面前,总是觉得除了一张脸尚能视人外,着实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出身?在一般人看来可能他出身算是高贵吧。 可是小丫头却是清楚的,他虽然姓了‘齐’姓,可是与齐氏却是格格不入的。 钱财?他的小姑娘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了。 而且小丫头模样还生的这般周正……便是已经娶了她,可他心里也始终有几分不安。 现在这仅有的能视人的脸都伤了。他一时间倒真的百感焦急。所以便是一早便入了城,也始终忍耐着,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当林长源给他包扎伤口时,随口道了句少奶奶早就让他备下了止血伤药,突然间,对她的思念变得无法控制。 “你当真不嫌?”齐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一点也不。阿律,我一个姑娘都不在意了,你一个大男人便因为脸上多了道疤便避而不见……齐律。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唔……宝姐儿,我好累。” 谢珂瞪着他,看着这一脸伤,一身灰的份上终究轻叹一声掀开了被子。“进来吧。”齐律脸上扬起笑。三两下扒了外袍,麻利的钻进被中。自然,他十分小心翼翼的不碰到谢珂的肚子。 再一次枕在齐律的手臂上,再一次被他轻轻揽在怀里,谢珂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可是想到他的恶劣,她恨恨的抓起横在她腰间的手臂。然后不由分说咬下。 身边男人闷声哼着…… 谢珂哪里真的狠的下心来咬他,不过是出出气罢了。她挺着肚子,为他忧心忡忡的……他倒好,胆儿肥的直奔敌人腹地,而且这一去便杳无音信。让她便是再心急也没什么可行的办法。最终只得在外围帮衬着助他脱身。 好容易他脱了身,却又避而不见。 这人,太坏了。 “小心些,别咯了牙……别伤到咱们娃。” 谢珂:“……” 这人,她若是真的生气,反倒更像自己和自己找气受。咬了他,谢珂气敢渐渐消了,便是再气,也没有他的安危重要。虽然他躲她让她生气,可是与其相比,他平安归来更重要。 二人静静躺在床上,一时间气氛十分温馨旖旎。好半晌,谢珂才轻轻将手覆在他包了白纱的面颊上。 “疼吗?” 齐律倒吸了口气,不是疼的,而是被谢珂肚子里的小东西给‘捶’的。谢珂侧躺着,与齐律面对面……而她那凸起的小腹便直接与他的小腹相接。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谢珂腹中小东西对他伸了伸拳。 也可能是踢了踢脚……这种感觉真奇怪。 明明小东西还在宝姐儿肚子里,可却已经知道和他打招呼了。 想来他的娃,一定是极聪明的。 谢珂也明显感觉到了,这是……胎动。 上一世她怀瑛姐儿时,孩子似乎七个月才开始在她腹中有了动静。当时她也曾喜极而泣,然后迫不及待将此事告诉权笙。 权笙当时是什么表情呢? 似乎是觉得她大题上作,不过是个未落地的胎儿罢了,能知道什么?是她太大惊小怪了。 想起过往,谢珂及了吸鼻子,倒不是伤心,相反的,她真的要喜极而泣了。这一世有齐律陪她一同感受到新生命,她从未像此时这般真切的意识到,她即将当母亲了。 “阿律,孩子动了……” “傻姑娘,孩子当然会动,我问过林长源,他说四五个月开始,他便会不时动一动。我只是想不到我们的孩子这么聪明,知道爹和娘都在。宝姐儿,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了你,你别气……我只是害怕你会嫌弃我。”虽然他不习惯说这些,可是小丫头大着肚子已经很辛苦了,他还让她担忧。 确是他的不是。 “我不会嫌弃你,永远都不会的。”他在她心中,永远是金尊玉贵的齐二公子。永远是那个跋扈却又善良的漂亮少年…… 齐律笑着探头轻轻吻上了谢珂的额头,随后口中嘟囔着……我知。 他知。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不会嫌弃他,他一直是知道的。他只是不忍心看她因他伤心落泪,所以才想要避开她将伤养好再露面。只是相思忧心恐怕对她伤害更大。所以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乖,睡吧。有我在……”齐律柔声道。 谢珂笑着闭上了眼睛。 齐律归来的消息第二日传遍整个乌镇……大家见面打招呼说的都是……‘你知道吗?白衣阿郎杀了乱军头领……’‘白衣阿郎昨日得胜而归。乱军头领已死,乱军现在就是一盘散沙……’‘白衣阿郎生的又高又壮,真的似天神下凡。’ ‘白衣阿郎……’‘白衣阿郎……’谢珂便是呆在院中都能听到街上行人们的议论声。 而那个被神话了的‘白衣阿郎’此时正皱着眉,一幅讨巧的调子对谢珂道。“我能不能不喝这个,很苦。”谢珂白了他一眼,连开口都嫌麻烦。齐律委委屈屈的将汤药喝完,随后赖在谢珂身边,说药太苦了,等他伤好,一定要严惩林长源。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拉拉谢珂的小手。 谢珂喝着安胎药,最近她劳心劳神,林长源怕她亏损过重于是开了安胎的方子。 一只手被他拉着,谢珂这药显然喝的不太顺遂了。“你要尝一尝这个?” 齐律连连摇头。那安胎药看上去黑乌乌的,比刚才他喝那个还要难以下咽。“宝姐儿,我喂你……”男人心血来潮的时候,通常是不会理会谢珂的拒绝的,于是笨手笨脚的接过汤匙,一勺一勺的将安胎药送进谢珂口中。 谢珂初是是张嘴也不是,拒绝似乎也不好。 着实为难了片刻。 可是看着眼前这少年眼中的认真,还有他那漂亮脸蛋上醒目的纱布,突然间觉得只要他平安的呆在她面前,便是再无赖,再难缠,再讨巧,再撒娇……也是好的。 最终,谢珂笑着微微启唇,任由少年将难以下咽的补胎药一勺勺送入她口中。 苦吗?自然是极苦的……可是吞入口中却带着清甜…… 因为他便在她身边。(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事在人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零九章 事在人为 若要问齐律这辈子什么时候活的最滋润。他一定会说受伤的时候。 他那伤其实不算什么。 按了林长源的话说,不过是在齐律白嫩的脸蛋上轻轻划破了层皮罢了……虽然血流的多了些,看起来狰狞了些,可真的算不得伤筋动骨。 不过少年也是个十分娇气的,自然这娇气劲只有谢珂在身边时才会发作。 “……宝姐儿,茶太热了。”“宝姐儿,饭有些硬……”“宝姐儿,我要吃你亲手剥的葡萄……”“宝姐儿……” 有时候谢珂真恨不得拿了抹布堵了少年的口。 这人,生下来便是折磨人的。 可是每每看到齐律脸上那看起来便像蜈蚣爬的伤口,她终究是不忍心。只得乖乖的依了少年。 这让谢珂想起了当初她远赴京城救他之时。那一次将少年救出,他从初时的阴霾走出后,也是这么挑剔无赖。初时她还觉得这少年生来便是折磨人的,可是过后却发现,他只会对‘自己人’这般。 也就是说,那时他便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这人啊。 现在想来,一路和他走到这里,她着实算勇气可嘉。便这样过了十余日,终于齐律脸上的痂脱落,露出男人细嫩的面颊来。除了颜色有些浅白外,倒真的无损他的美貌。这结果自然是林长源的医术高明,少年在铜镜前照来照去,最终谢珂实在看不下去了,发了狠将少年赶出屋子。 这十几日他以养伤之名,连屋子都未出过。】 小舅舅楚晔和萧青芫都寻了他数次,他都以伤重为由挡了。 伤重? 伤重不重倒在其次,他折磨起人来倒真是手重的很。他那些手段倒不会真的累到她,可也着实让好脾气的谢珂烦不胜烦。 终于,少年‘痊愈’了……“小舅舅寻了你几次,还有青芫兄长。你躲了十几日。今日该去见他们了吧。” 齐律徐徐理好衣摆,一脸不舍的望向谢珂。那眼神……竟然让谢珂想到了自己前世养过的那只小猫仔……它但凡饿了,看她的目光都如此时的齐律那般。大大的朣仁一眨一眨的望着她,似乎只要她微微招手。他便会不顾一切的扑到她身上。 谢珂不由得笑了。齐律也笑了,心道林长源教他的这招术果然灵验的很,他的小姑娘一定不忍心赶他出……只是:“阿律,早去早回。” 齐律:“……” 他一定要去严惩林长源。上次将他的伤口包的那么难看,这次又出馊主意……还说什么只要按了他教的去做。小丫头必然不会舍得离开他片刻。 齐律沉着脸气呼呼的走了。 谢珂笑着对他的背景挥手。像送走了一遵瘟神。 *** 乌镇楚晔的住所。 楚晔望着面前姗姗来迟的齐律,有心训上几句,可看到少年脸上那明显迥异的肤色,最终将想要出口训斥的话收回腹中。 重伤? 骗鬼呢。】不过那伤现在看来倒着实碍眼的很。便因这伤,这小子赚足了宝姐儿的眼泪。这样一想,他又觉得齐律活该受这伤。当初那乱军头领怎么不砍狠些…… “小舅舅,您找我?” 这小子不开口时倒还能装装病弱公子,这一开口,霸道的本性暴露无疑,什么叫他找他? 这一摊事情明明都是他惹出来的。他倒好。仗着‘重伤’竟然做了甩手掌柜。一点小伤,一养便是十几天。这十几天他简直是殚精竭虑……乱军的头领被这小子一刀砍死了。眼下那边乱成一团,有几分本领的都吵闹着争位,一时间倒没心思理会他们了。 他谴将偷袭,倒顺利拿下了几个重镇。 眼下北境乱军已经再难成气候。只是那个不知踪迹的诸葛洪依旧是个隐患。 “你小子伤的是脸蛋不是脑袋。你似乎忘了……我只是来‘帮忙’的。帮忙……不是来和你分一杯羹的。” 楚晔冷声道。 楚晔这模样也许能吓到他的属下,不过想吓齐律,明显修为还欠些。“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你的我的……宝姐儿还等我回去用午膳呢,所谓能者多劳,北境诸事便劳小舅舅多多辛苦一番了。” 齐律说完深深一礼。打眼看去倒是真是懂规矩的俊后生。只是,他这迫切回家的神情不那么明显就显得更真切了。 齐律行完礼不顾楚晔双眼几欲瞪出眼眶。挥挥手转身便要走。楚晔怒极……“你打算让皇帝老子找我算帐?” 齐律驻足。 随后叹气……他倒是不在意皇帝将这笔帐算在谁的头上,不过若是真的牵连到楚晔,小丫头一定会哭给他看的。他受得了疼,受得了痛。唯独受不得谢珂抹泪。 那简直比要他的命还要让他不适。 最终,他一脸不甘的回首……“楚晔,你便看不得我和宝姐儿寸步不离。”楚晔挑眉,心道这小子这几天被宝姐儿喂了什么。怎么越发的无理取闹?“我就是看不惯你日日缠着宝姐儿又如何?你可是个男人,天天赖在女人身边像什么样子。恁的失了男子颜面。”这话说的十分的冠冕堂皇,楚晔在心底为自己喝了声彩。只是他显然看薄了齐律的脸皮。只见少年扬扬眉。一脸的飞扬跋扈。“男子颜面?我要那东西做甚?你若喜欢,我的都送你。只要你放过我……让我陪在宝姐儿身边,你不知道,她最近胎动的越发严重了,不守在她身边,我不放心。”少年说的一脸坦然,同样十分的……冠冕堂皇。 可若是楚晔信他,那就真被这人诳了。 这人就是想赖在宝姐儿身边。 什么胎动严重?什么不守在宝姐儿身边不放心……根本就是借题发挥。 “不是有丫头吗?如果我所闻不错,你还让林长源留在院中随时待命。齐律,我们今日一定要商量出北境之事如何收尾?不得个结果出来,你休想回去缠宝姐儿。” 齐律顿时一脸萎蔫……‘商量’这个东西最耗功夫了。 *** 此时的北境,看上去乱成一锅粥。可是细细分析,却发现一切都是乱中有序的。 北辰关有人把守,严防北境乱军闯入。 而北境半数都掌控在‘白衣阿郎’手中……随着粮荒日益严重,那些原本被逼不得不反的乱民也开始陆续暗中投奔而来。对于来投之人,齐律不会傻的悉数全收,也不会心狠的置之不理。而是将其中的女人孩子放进城中安置。 至于壮年汉子,当初他们既然选择了造反那条路,总要承受其后果的。 是死是活,全看他们的命了。 因为齐律将他们的女人孩子接进了城中,偶尔还会让那些女人和孩子上城墙上喊一喊自家男人和爹爹。 于是这些心中本来还生疑的北境汉子,见到齐律确实将自己的女人孩子照顾的十分周到。那原本怀疑的心渐渐定了。最后竟然自动自发的结成队伍,轮留守候起乌镇的安全来。此消彼长,乱军本就因失了头领而成为一盘散沙,有野心的见此都想分一杯羹,而越是争权,战斗力越是消弱。 在齐律和楚晔看来,他们已经不必出手了。 乱军必会自破…… 至于粮食,不仅谢珂有所准备,楚晔也因早一步洞察而有所准备。 他听了谢珂的话,又亲自四处打探,最终确定北境因去岁的降雪,今年春旱并不会像关里那么严重。北境人并不擅耕种,他们多以放牧和打猎为生……楚晔不由得心中一转……牛头去年冻死了大半,一时间难以接继。而关内今年会大旱,粮食减产。他们何不趁机大赚一笔。 不管是他还是谢珂,齐律皆因着北境雪灾都损失不小。至于朝廷的赈灾款项?不知道还有没有发放之机。眼下倒不如趁机让北境人真的安定下来。 于是楚晔和齐律又开始忙着一边安抚北境族众,一边开垦耕地…… 谢珂想到了乌镇那深埋地下的‘乌石’……这可是好东西,若是贬到京城,恐怕身价倍增。于是贺章和林长源便走村串巷,终于给他们找到了一个曾经挖到过乌石的老匠人……而那老匠人一听自己是给‘白衣阿郎’挖乌石,而且那乌石贩卖了是为了养活乌镇百姓,不仅欣然点头,而且还鼓动了一帮乌镇百姓一同出力。 不过几日,城外便如火如荼的挖起了乌石。 另一边也干的热火朝天。 翻地,犁地,耕种……整个北境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谢珂被齐律搀扶着站在城头,望着城外这一片热闹之景。 耳边不时的响起开矿的斧凿声,近处则是牵着耕牛的北境人辛苦劳作的身影……谢珂放松自己,轻轻靠在齐律的身前。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睛有些涩。 她想,她真的做到了。 这一世,真的没有让北境乱军闯进北辰关……没有让大魏因此雪上加霜……“阿律,北境其实很美。” 齐律点头,声音难得的一本正经。 “是,很美。”确是很美的,他以前从未觉得荒芜的北境会有这样的美景。可是通过他们的努力,这小小的乌镇看起来也如大魏的重镇那般。 生机勃勃…… 猎手们开始努力学会拉牛犁地。女人们则努力学着播种除草……[第二更,么么哒。谢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干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章 干醋 “大鹰头领决定把族人也迁来这里,只是达亚偏说什么这里风水不如山洞好,说什么在山洞才能生儿子……大鹰头领追着他打一了个时辰了……”齐律笑呵呵的道,颇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不会是因为我们吧。”谢珂有些脸红,想着达亚那个实心眼的不会是以为他们的孩子是在山洞……所以他也要效仿吧。 齐律点头,此时脸上神情那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自然。我们可是一举得子。” 什么叫一举得子?说的好像她肚子里的这个一定是儿子似的…… 其实,她更想要个女儿。 她想她的瑛姐儿了……便是前世权笙让她绝望,瑛姐儿最终与她也算不得亲近,可终究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如果说前一世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那一定是她的瑛姐儿…… 此时他们立在城头,四月的北境已是草长莺飞的时节……远处是耕中的北境百姓,耳边隐约能闻到开采乌石的斧凿和号子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谢珂的心渐渐变得一片宁静,仿佛与这四野合为一体。 “阿律,若是女儿……”若是女儿,她不知道他们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生第二个孩子,这种幸事谢珂觉得老天眷顾一次已是奢望,万不会有第二次。 “女儿怎么了?我齐律的女儿……便是皇帝家的公主也比不上。” 这人又开始自大起来,这种浑话也敢轻意开口。提起皇家公主,谢珂不由得想起小舅舅楚晔上次带来的消息。 “听小舅舅说,陛下打算给和乐公主选婿了。” 齐律对于谢珂突然提起不相干的人似乎十分不喜,冷哼道。“她选不选夫婿与我们何干?” 对于皇家,齐律是十分的看不上,上至皇帝下到皇子公主,便没一个能让齐律看上眼的。以前他还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便是被皇帝另眼相看,后来才知道。什么另眼相看? 皇帝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一条听话的狗。】 总是打一下再顺顺毛。如此这般,他若是听话。皇帝也许会一直这么‘*宠*’他下去……只是他偏偏离经叛道。最终惹怒皇帝的便是自己不顾一切的订了门亲事。以至皇帝终于对他失了耐性翻了脸。 以前他倒觉得和乐还有那么几分乖巧。 可有那样一个父皇还有一个统率六宫的母后。和乐又能乖巧到哪里? “……好歹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谢珂抿了唇轻笑道。说她小气也好,肚量不大也罢,看自家小夫君这么对和乐,谢珂心里其实挺受用。听旁人提起和乐不是一次两次了。大有若是没有她,齐律便会是那个和乐的。 好像她抢了属于人家的东西似的。 天知道那个和乐根本就是一厢情愿,便是没有她,以齐律那性子又如何会娶一个皇家公主。尚公主这种‘美事’齐律可不屑。 “青梅竹马?你是说我们统共见过五面,加起来相处一个时辰吗?” 齐律嗤之以鼻。微微垂首看了看谢珂的肚子。他决定好男不和女斗。谁让她怀着娃,怀着娃的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而且还喜欢翻旧账,天知道和乐长什么模样他都快忘了。 她竟然还吃那干醋。 吃醋? 齐律想通谢珂耍小性子的原因后,唇角的笑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如果是这个原因让谢珂对和乐‘耿耿于怀’他倒不介意她偶尔拿出来说道一番。 “阿律,若是没有我,你会不会娶和乐?”谢珂觉得自己越发的矫情了。 她小心眼的将这归结为怀子所至的性情突变。以往她自觉是个大度的姑娘,只是最近因为月份越来越大,她觉得越发的辛苦,心中不由得便胡思乱想。前些日子齐律在养伤。她一天到晚忙着照顾他那稀奇百怪的要求,倒真没时间胡思乱想。不过最近他开始忙了,她反倒闲了下来。 明白谢珂在喝干醋,齐律脸上不耐的神色散去,换上一脸颇有兴致的表神。 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摇头…… “不会。”“为什么?” “……她没你长的漂亮。”齐律十分‘务实’的答道。谢珂的唇角一沉。“若是她漂亮,你便要娶她吗?” 对于女人的无理取闹外加拈酸吃醋,齐律自然是极厌恶的……若非面前的是他的小姑娘,齐律一定调头便走。 小姑娘模样生的好,便是这般吃味其实也是漂亮的…… 而且谢珂一直是个懂事的姑娘,倒真的显少有这样‘津津计较’的时候。齐律觉得新鲜。不由得想继续逗弄谢珂。“也许吧。” 谢珂有些气,可又明知道这气是自己给自己找的。 她告诉自己不要气,可是却又忍不住。总之,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矫情的小姑娘。早已忘记了她点头同意这门亲事之初,可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完全是破灌子破摔的想法。 想着让谢老夫人再也无法拿捏她,让谢玉便是费劲心机也是望尘莫及。 也有和小舅舅楚晔赌气的成份。 当初她未对他生情,凭什么要求他对她情根深重。只是他真的这样说,她又觉得不甘心。 谢珂有些委屈。可心中又明白她委屈完全没有道理,她便在理智与情感中来回挣扎着……而齐律这时候终于收起了逗弄的心思,心道再逗下丟,小丫头要抹泪了。 大着肚子的女人真是麻烦。 原先多大度的小姑娘,现在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和他生气。 而且还一脸被他欺负很惨的小可怜儿样……齐律摇头失笑,觉得小姑娘这般矫情的小模样真真可人疼的紧……他收紧手臂,让谢珂更舒服的靠在他身前。随后微微俯身轻轻吻了吻谢珂的发顶,这才柔声开口。“真是个傻姑娘,尚公主那种事,我可没兴趣……你觉得以我这性子,便天天守着一个黄毛丫头……不准干这,不准做那的。还要每天忍受她的唠叨?我又不傻,才不会给自己找罪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临产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临产 那话里话外对皇家的嫌弃,倒真的让谢珂瞬间开怀起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红了小脸垂着头,一幅很丢脸的模样。她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怎么会傻的和齐律算起了旧账?不过嘴里还是嘀咕着:“我其实也是黄毛丫头。” “你可比和乐招人喜欢多了。你懂事,知礼,大度,而且行事有度,和乐可是被**宠**的无法无天。我自己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再娶个不懂事的……宝姐儿,你说我将来日子过的得多苦?” 对于夸谢珂,齐律从来不会吝啬言语。何况他所说皆是心中所想。 小丫头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姑娘…… 至于最近的小矫情,他完全可以把这当成夫妻间的小情趣。 “你啊,倒真是无法无天。我听青芫兄长说,你们的亲事该是由陛下指婚的……整个京城,也就只有你敢自己决定了亲事。行事当真无法无天……”“我若不无法无天,你岂不是要被别人捷足先登。这事可事关我的未来,我自然得拼了命去搏。宝姐儿,我庆幸我胆子大,庆幸我敢去搏……”娶到谢珂这件事,是他唯一觉得自己无法无天的再正确不过的事。 少年这番话真的将谢珂心中仅余的那丝毫火气打散了…… 她身后的少年此时虽然年轻,而且身形显得有些单薄,可是他已经能让她无所顾忌的依靠了。 只是想到上一世他最终变成那样一个声名狼藉之人,谢珂还是会心悸。她突然想到了宁王。“阿律,你和宁王关系如何?” “宁王,尚可吧。他算是几个皇子中与我最合得来的一个……那小子长了我三个月,便以兄长自居,天知道我比他厉害多了。对了,我们小时候经常打架,他总是输,便没一次能赢我。你还惦记着他那夜的无理之举呢。不必在意。那小子就是那幅性子。我们成亲时他似乎在外,所以对你好奇也在情理之中。再说我家小姑娘这么漂亮,宁王看到一定会嫉妒我。我又赢了他一次。” “……那湘王呢。你与他关系如何?”谢珂见时机难得,不动声色的轻声问道。 “湘王和太子都长我数岁。我们小时候很少在一起玩闹。所以算不得熟……不过是君子之交罢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谢珂闻言心中巨石微微放下。即是君子之交,上一世齐律为何会助湘王篡位。 “你一天到晚小脑袋都想些什么。不管是湘王还是宁王,与我们何干。他们喜欢皇位便由得他们去争……不管哪个最终坐上皇位,都与我们关系不大。那时候我们一定已经在封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宝姐儿,或许是我的私心吧,我倒希望我们生个女儿……这样皇帝的猜忌也好轻几分。也许我们脱身便容易些。” 若是一举得男,想必皇帝该真的该夜不成寐了。 皇帝心中与他一样清楚,他这一世子嗣艰难。能有个女儿也算是缓解了他和皇帝之间的紧张关系。可若是儿子……齐律揉揉头。 孩子还未出事,他已经开始忧心忡忡了。 “我也希望是个女儿。”谢珂自然明白其中的纠葛。若是女儿,自然是个金尊玉贵的姑娘。就像齐律所说,他们的女儿与公主相比,也是不差的。若是男孩,谢珂其实也有些头疼。可不管是男是女,她和齐律都有同样的心思,那便是不顾一切的护好自己的骨肉。 那之后的日子,谢珂过的十分轻松。 比起上一世在谢氏时可要轻松多了,至少她的身心皆是自在的。齐律白天在府衙理事,晚上一定会回来陪她用晚饭,然后一同安寝。她身子毕竟比旁的姑娘弱上几分。所以齐律便是想做些什么出格之事,也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 多数时候,他们都是盖了棉被纯聊天。 偶尔看少年憋的过份了,谢珂也会红着脸助他一臂之力。这时候的谢珂在齐律眼中。简直便像只熟透的红果……全身上下都红扑扑的。 让他恨不得化身为狼…… 只是,看着谢珂越来越大的肚子,齐律也只有吞口水的份。 便这样到了盛夏。 谢珂怀胎已八月余……相比初时她人倒是丰盈了些,只是看起来人还是有些瘦弱。偏生顶着一个圆圆的肚子。经常让林长源取笑为怀里揣了口锅……这三个月,大魏发生了几件事。 一是大魏终究还是没能幸免,最终还是闹起了粮荒,粮价变得十分高昂……只是与上一世那易子而食,路堆白骨比起来,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而这一切。别人不知,楚晔却是明白的。 是谢珂的功劳…… 再有便是五月初,谢老爷子终是殡天。皇帝不仅亲下了旨意安抚,而且还在旨意中道明谢珂随夫婿齐律至北境抚民。算是出了公差,也让她们小夫妻有了正当理由未归家祭奠祖父。 如谢珂所料,谢老夫人不仅没有怪罪她。 反而因着皇帝亲下旨意而十分的自傲……俨然把这份殊荣算到自己头上。 谢珂闻言只是摇摇头,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谢老夫人待她终究少了几分真心实意。 哪怕小时候她再讨巧,也无法改变谢老夫人的本性…… 对于齐律滞留北境,皇帝也曾谴旨来问。最终萧青芫和宁王不知想了什么法子替齐律开脱……总之那之后皇帝并没有下严令让齐律归京。只吩咐他尽量安抚北境难民。 待粮灾过后再行返京复命。 齐律欣然接旨,待传旨官离开,马上将圣旨住桌上一甩,牵了谢珂的小手去院中散步。 因为林长源交待了,越是临产越要让谢珂多活动,以防到时孩子死赖着不落地。那可是十分危险之事。自然在齐律心中,皇帝的圣旨哪有自家小姑娘重要。 北境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皆身强力壮,将本事用在狩猎上能满载而归,用在种田上也是事半功倍……今春北境虽少雨,便确实如小舅舅楚晔所预言的那般。粮食虽然收成算不得好,便也勉强能填饱百姓肚子。所以整个大越的百姓都在积一顿饱一顿,北境却是风平浪静。 而她们去岁为赈灾准备的粮食大半都秘密被齐律运回关内。 易名卖给了朝廷,赚了个盆满钵满。 谢珂一直在意的乌石也陆续开采出来。由大鹰头领出面联络关内买家。 富人家有余银,对这乌石十分好奇,价格给的也十分合理,让大鹰头领感慨关内人都是傻子……用买炭十倍的价钱来买乌石,而且还买的十分踊跃……当真是连账都算不清,傻的很。 谢珂自然不会和大鹰头领解释关内富人买的不是乌石,而是面子。 谁都烧得起炭,那多不显身份啊。这乌石不同……取自北境,而且谢珂交待大鹰头领,一定要将这乌石开采之路说的满是艰难险阻,最好便把这乌石矿当成金矿来说……大鹰头领虽然对这其中的弯弯绕不明白,可确是个听话行事的。 一番布置下来,乌石的销量不仅好,而且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总之,除了诸葛洪那个隐患外,北境可谓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乌矿开采之事步上正轨,谢珂便开始安心在家中养胎。 丛蕊开始寸步不离的守在谢珂身边,齐律从关内专门请来的稳婆也住进了院子。林长源更是十二个时辰在院中待命…… 小舅舅楚晔,萧青芫,甚至是行踪缥缈的宁王都派人来问候…… 便在盛夏的一个午后,谢珂开始腹痛难忍。 丛蕊急匆匆的唤了稳婆。稳婆早已来了数日,自然知道谢珂举足轻重。若是面前这年轻的夫人或是她肚中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她的小命恐怕也难保。所以她比谢珂还要紧张。 连忙唤了丫头将谢珂扶进内室。 检查过后告知,谢珂即将临盆。 齐律接到消息时,正在和楚晔商量返京之事……不管是萧青芫还是宁王,都没法子再替他拖延了。北境的现状便是他想瞒,也是瞒不了的。北境既然安宁了,他自然不好再继续赖在这里。 今年入冬前,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带着谢珂回京的。 便在二人计划着如何‘瓜分’这北境功劳之时……有人来禀,说是谢珂即将产子。 齐律登时便慌了,一幅六神无主的样子……“生了,怎么今日就要生了……不是还差几日吗?稳婆呢……还有林长源……不,还是我自己亲自给宝姐儿诊脉吧。回去,快回去。” 楚晔本来就暗自担心,一看齐律这神情,更是忧心忡忡…… 比起齐律来,楚晔知道的更多。他知道上一世小丫头便是因为生女儿瑛姐儿而落了病根。 比起上一世,这一世小丫头早早产子。 恐怕更加危险…… 这时候楚晔不由得暗自后悔,当初该和齐律约法三章的……便是圆房这种事,也得拖他个三年五载才好。 失策啊。 一个失策,恐怕便会危及宝姐儿性命。“阿律,一起走。宝姐儿产子,我这个做舅舅的终究也挂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准父亲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二章准父亲 齐律颔首。←百度搜索→【ㄨ 他一直知道楚晔对谢珂格外的在意,若非在意谢珂,他又如何会远赴北境助他。 他可不觉以自己那可止小儿夜啼的名声能将堂堂望川楚氏的四爷请来……此时齐律也顾不得多想,与楚晔一前一后向外跑去。 这二人年纪虽然相差了七八岁,可不管是齐律还是楚晔,在外人面前素来都是沉稳的。显少有这样失了分寸之时。诸人只见天神也似的一个阿郎失了分寸,速度极快的纵马扬长而去。而他身后,紧跟着另一个阿郎,也是身着白衣。模样也是周正漂亮的很。 这让百姓们心中不由得生疑。 难道乌镇有两个白衣阿郎不成? 萧青芫此时也身在乌镇,听到属下的禀报,恨恨的一拳捶到桌上。心道齐律疯了不成。 包括大鹰头领在内的小头领们是知道白衣阿郎真实身份是齐律的。可是乌镇的百姓却是一知半解,当初楚晔和齐律联手给百姓们造了假象。很多百姓并不知道白衣阿郎到底是谁,二人相比之下,楚晔在乌镇露面的机会更多,所以有不少百姓以为楚晔才是白衣阿郎。 一直以来,齐律其实显少露于人前。 更不会这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百姓们眼中。 他每次出府都十分的低调……这才给了他在皇帝面前搪塞的机会,如今他这般大张齐鼓的在乌镇纵马……是怕皇帝的耳目不知道他便是人们口中的‘白衣阿郎’吗? 便是谢珂临产…… 谢珂临产?萧青芫抚了抚额头。觉得整个世界似乎因一个谢珂几乎要翻天覆地。 他擅卜卦,精术数,断人命数也奇准,只是谢珂的命数他压根看不透。当年他对这小姑娘好奇,也未偿没有这个原因。若按天意行事,他该本份的呆在大福泽寺中,便当一世苦行僧。 其实侍奉佛祖没什么不好。没有纷争,不会有俗事所扰。 只是…… 他终究心有不甘。 他从卦相中隐约能看出大福泽寺气数将尽……便是师兄了空命数也不长了,只是却不是寿终正寝。反倒更像是受了无妄之灾死于非命。 师傅早亡,师兄待他至亲,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福泽寺毁于一旦,也不能坐视师兄丧命。所以最终下山。 以入世之身修出世之心…… 命运自有其不可逆转之处。兜兜转转,他与谢珂终又得见。这一次不仅是谢珂的命数,便是齐律的命数,他也看不透了……他母亲玉阳公主极喜齐律,可是他却并不喜欢与齐律相处。倒不是因为齐律那性子。其实齐律那人,性子固然算不得好,可却是个值得相交之人。 他之所以未与其深交,实是因齐律的命数。 他实是个早夭之命。 出身尊贵,容颜倾城,虽然一个男人用倾城二字来形容着实过矣。可齐律那小模样,倒真的当得起这‘倾城’二字。 还有那无所畏惧的性子,造就了一个横空出世的贵公子,却也为他的短命埋下了隐患。 只是自从他和命数和谢珂的纠*缠在一起,他却再卦不出齐律的命数了。←百度搜索→【ㄨ每每卦算的结果都是模棱两可。看着似乎依旧像早夭。可是却又蕴藏着丝丝生机。 还有楚晔…… 那也是个才情熠熠之人。与齐律一样,所谓过犹不及……是说一个人若是太过出类拔萃,通常都遭天妒,寿数都不会长。 楚晔似乎也不是个长寿之人。 只是这次北境再见,他同样也再卦不出楚晔的命数。 甚至还有这北境之灾…… 初时他的卦相显示这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弥天大灾。死人无数,北境十室九空。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关里闹的比北境还要凶,须知这场灾难的始发地可是北境…… 北境没见如何,百姓们日子照常过着,甚至齐律那小子脑筋一动。还做起了生意。粮食啊,兽皮啊,北境特产啊,卖的是如火如荼……还有那乌石……竟然比丝绸和茶叶还要值钱。要知道这东西乌镇可不缺…… 细想之下。这些不管是大事还是小情,其实都和谢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让萧青芫不由得觉得,一切变故的始作俑者,是谢珂。“来人,备马。”萧青芫最终道,既然大家都去了。他自然也不能落下。何况那姑娘似乎是个异数,是一切变数的源泉。 *** 谢珂自然不知道自己即将临盆的消息几乎惊动了整个乌镇,整个北境稍微有些头脸的人几乎全部在当日傍晚赶到了乌镇。 若是在京城,自然是孩子落地才会有人上门道喜,可这里是北境。 北境人可不讲究那些。 当先登门的便是大鹰和女婿达亚……随后不过半天的功夫,北境大大小小的头领来了十几个。 贺章和赵嵩负责接待。望着这一张张朴实的笑脸,贺章在心中第一次觉得北境人还是挺亲切的。至于赵嵩,对于这些人的出现,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意外。 在赵嵩看来,不管自家少奶奶多聪明,也是不及二爷的。贺章他们之所以尊少奶奶之命行事,自然是因为二爷交待的。 他最终虽然也臣服了,只是谢珂终究一届女流之辈,他是因为怜她所行不易。最终才听其命行事的。自从见到自家二爷后,赵嵩的忠心瞬间便转到自家爷身上,对于谢珂这个少奶奶,再未上过心。 他以为这些人都是因着爷所以才上门贺喜的。 却不想听了几人说话,他们竟然是因为少奶奶才上门的……言语间,对于少奶奶一手促成的乌石外售大计颇为推崇。 甚至有人在院中跪倒,祈求天神庇佑。 总之,来的人太多,连个喝茶的地方都没有,待到了天黑之时,整个院子几乎都立满了人。望着这满院的人,贺章和赵嵩对视一眼,对于这里消息传播速度实是佩服。 北境人倒也不讲究什么待客之道。 他们这里的规矩便是在孩子未落地之前登门,一是来贺主家即将添丁,再则是觉得人多阳气重。死亡属阴,阳气多阴气自然就少。 在北境,生孩子是女人一个大坎,很多女人都是死于产子,所以渐渐的,谁家女人临盆,人们都会聚在一起…… 来了北境几个月,贺章他们自然也知道些北境的规矩。 可是今日这么多客人登门,实是让他们觉得意外…… 不管是齐律还是楚晔,此时都没心思理会这些。 他们候在厢房,还有随后赶来的萧青芫和在所有人之后才到的宁王……四个男人将屋中仅有的四张椅子占满。只是似乎谁和谁此时都没什么话说,齐律自不必说了,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谢珂身上。 至于楚晔,此时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思。 他自然也是忧心忡忡。 萧青芫暗中看了看几个男人,不明白他们几个怎么有机会凑到一起。 齐律和楚晔倒是不必说了,因为谢珂他们现在算是‘一家人……’可是他和宁王? 虽然也勉强能用兄弟相称,可是皇家人有真的兄弟情吗?别说他们只是表兄弟,便是亲兄弟,都能当面笑背面刀呢。倒是宁王先笑着开了口。“青芫兄长也在啊。”“宁王弟。” 宁王和萧青芫性子其实有几分像,都是那种未语先笑,而且一看就是性子活泼之人。 只是这两个活泼性子的今天似乎都不那么在状态。 只打了招呼后便都不开口了。 “阿律,放心,不会有事的。宝姐儿福大命大……”楚晔最终也不知道是安慰齐律呢,还是说给自己听呢。 因为内间里的谢珂已经开始呼痛。 而这声痛呼,几乎让齐律想要不顾一切的冲进产房。 他的小姑娘素来便是个能忍的。哪里痛了疼了从来都默默的给自己上药,从不会这样失礼的叫喊出来。按了小丫头的话说,当姑娘就要有个姑娘样子。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实在不像样子。可是她此时却在呼痛。 他的小姑娘在喊痛。 那就一定是痛到极限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即将当父亲的喜悦随着谢珂的几声痛呼彻底从齐律心底淡去。他甚至想如果谢珂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有没有孩子还有什么重要…… 他的小姑娘都不在了,他还要孩子做什么。 他是一定要陪了她去的。 他才不管她在哪里?天上,人间,黄泉,地狱,他总要陪着她的……齐律握紧了拳,漂亮的眸子里几乎泛出水光。他这模样着实让人意外,谁人不知京城的齐二公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可此时,他在恐惧。 不管是萧青芫还是宁王都十分意外。 他们都出身高贵,自小到大见过多少虚情假意,多少虚与委蛇……在他们看来,男女之情也不过如此。至于女人产子……那更算不得什么了。 左右他们有权有势,想要多少女人便能有多少女人。 有女人自然就有孩子…… 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吗?所以他们实在不理解齐律怎么能这样一幅仿佛天要塌下来的神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相陪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三章 相陪 “阿律,不过是女人生娃,没什么大不了的。”宁王见齐律这幅神情,终究忍不住开口劝道。 “闭嘴。”这话是齐律和楚晔同时喊出来的。 齐律心情十分混乱,有种不知今昔是何昔之感。他只盼着时间过的快些,盼着她的小姑娘一下子便将孩子生出来。这样谢珂也少受些罪,而他也能快些去看看她。 而楚晔却是因着宁王轻视的语气而生怒。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别的女人产子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宝姐儿不同…… 宁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实在不解自己明明十分有道理的话怎么就被嫌弃了…… “宁王弟,你还未娶妻,所以不明白一个男人若是在意一个女人,是无论如何不会喜欢听你刚刚所言的。”萧青芫十分善心的解释道。宁王一知半解的点头…… 不过心中依旧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虽然那谢珂生的漂亮,可大魏漂亮姑娘多的是。 何况那谢珂也不是自己父后替齐律选的,自己那父皇其实是个喜欢万事做主之人,便因着齐律擅做主张娶妻之事,其实心中一直怪罪着齐律,若这谢珂真的有个好歹。 在宁王看来,其实是合自己父皇心意的。 到时候让父皇下旨将自己的皇妹嫁给齐律,岂不是皆大欢喜。此时宁王忘记了,初见谢珂时,那小姑娘的镇定从容,可不是自已那娇生惯养的皇妹可比的。 便是他都觉得自己那皇妹实在是个没什么意思的……齐律又如何会喜? 若是齐律但凡对公主有丝毫心思,又怎么会有谢珂。 至于在意一个女人?这种蠢事他才不会做……他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宁王其实最崇拜的是自己的父皇。 连带着皇帝的风*流花心也承袭了十成十……在意一个女人?衷情一个女人?在宁王看来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他之所以来,不过是因着北境大小头领都来了,他才闻风而至。 何况上次饶了谢珂一命。宁王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善良了。←百度搜索→【ㄨ 这二人心思如何齐律和楚晔都没心思在意……二人最终一个站,一个立,眼睛瞄的都是谢珂的产室。 *** 如果有人告诉她生孩子会疼的死去活来。谢珂一定会说,说的不全面。何止是死去活来。根本就是恨不得立时死去……可是想到肚里的孩子,便是求死也是不能的。 上一世生瑛姐儿时,她其实便知道这滋味了。 那次她足足生了一*夜。 瑛姐儿是在第二日清晨落地的,小小的一团,便是哭声都弱弱的。稳婆将孩子包好抱给她看时说,一定是她身子太弱了,所以孩子看起来也弱了些。随后孩子的父亲和祖母果然不喜那弱弱小小的瑛姐儿。 可是今生不同了。 谢珂在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 便是生个女儿,齐律也一定喜欢。而且他说的明白,他齐律的女儿,便是皇家公主也是敢比的。 所以她不能放弃,一定不能放弃。 便是再疼,便是恨不得闭上眼睛不再睁开,她也要将孩子平安顺到这个世间。他(她)会是个有人疼,有人*宠*的孩子。不会像齐律那般。也不会像她那般。他和齐律其实都是没娘疼的孩子。 所以她要格外疼自己的孩子。 要把她和齐律都没机会感受到的,全部送给自己的宝贝…… 还有齐律,他说不管她去哪里,他都是要跟的……如果她……那岂不等同于害了他。 那人,从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恐怕她若有个好歹,便是孩子也不能让他改变心意……何况她也放心不下他和孩子…… 那么个任性别扭的少年,这世上也就只有她会包容他的一切,会照顾他,顺着他,任他耍赖。只有她会处处为他打算。会明知他可能误入歧途,还依然嫁他。若是没了她,谢珂简直不敢想少年会如何。“夫人,再用些力。夫人若是气力不济。孩子便危险了。”稳婆急的一脑袋汗在一旁急急道。 女人第一胎都不容易生。 只是面前这位夫人似乎更艰难些。 她生的瘦弱,身子底子似乎也不算好……虽然怀胎时各种补药不断,可身子底子在那里呢。 那可不是吃几幅补药便能改变的。 谢珂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努力将力气集中到身下……希望能顺利将孩子送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疼了多久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者四五个时辰?总之,她很疼,全身上下似乎便没有一处不疼的。 似乎前世生瑛姐儿时都没这么疼过。 可是孩子依旧没有露头。 又累又痛。谢珂的神智有些迷糊……隐约间,她听到稳婆的大叫声。 随后似乎是房门被撞开的声响。隐约间,似乎有人唤她。一声声唤她‘宝姐儿’。声音凄厉,让她无端的想要落泪。 终于,谢珂勉强寻回神智,睁开眼睛却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她竟然看到了齐律。她想对他笑笑,她一定在做梦。便是在梦里,她也不想他担忧。她想对他说自己没事。 只是…… “宝姐儿,不要说话。乖乖用力。我们只生这一个。我这辈子再不会让你受这样的罪。” 谢珂眨了眨眼睛,少年依旧在眼前。 竟然不是梦,他怎么进来了?血房不吉,没哪个男人会迈进血房一步的。可是他竟然不顾规矩便闯了进来。“……你出去。”谢珂呐呐的道。 “乖,我陪着你。你在给我生孩子,我躲在外面算什么?这是我的孩子,我得亲眼看着他落地……乖,用力,听稳婆的话。用力……” 齐律何尝不知道血房不吉。 整个大魏或许便没谁会迈进这里一步。可是如果谢珂有个好歹,吉或不吉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他想,她生的是他的孩子,是他让她身处险境。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陪在她身边。所以不顾属下相拦,不顾稳婆的惊呼。 他毅然闯了进来。 抬眼便看到他的小姑娘脸色惨白,鲜血淋漓的躺在那里。那一刻,他心如灰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女儿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四章女儿娇 他听不到稳婆的叫声,听不到萧青芫,宁王甚至是楚晔的惊呼声。 他只能听到谢珂的痛呼声,只能看到他的小姑娘为了生下他的孩子而声嘶力竭的痛呼声。什么礼教,什么规矩,什么血房不吉,都让它们去见鬼,他只知道如果今日他不进来,他会后悔一世。 “都闭嘴,如果少奶奶有个什么万一,你们全部陪葬。”见稳婆和院中的婆子都像看怪物似的看他,齐律戾声喝道。 他这人生的虽然漂亮。 可那是他和颜悦色的时候,他心情好的时候,便是这世上最最漂亮的俊俏公子。便是男人见了都会惊叹世上会有如此绝色。可他若是怒了,就会瞬间成了修罗恶鬼般的存在。便如此时……这时人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冷戾的仿佛淬了冰的眸子。 那眼中的凶狠告诉屋中诸人。 这话不是玩笑话,若是少奶奶真的有个好歹……她们或许真的会没命。 不仅是稳婆,便是屋中服侍的婆子都瞬间慌乱起来。因为谢珂是真的凶险……稳婆回过神来,已经顾不得害怕了。一迭声的开口吩咐道。“……多烧热水……准备参片……熬些补汤来……”婆子们连声应着,瞬间动作起来。 而这些谢珂都不知道。 她转醒时,齐律已握了她的手,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确定眼前并不是她的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将齐律赶出去。哪怕这里是北境,也没哪个男人会进女人的产房,北境男人相信若是进了产房,男人倒走一辈子霉运的。 他虽然向来不在意那些,可她却不能不替他在意。 他要在北境立足,他还需要北境这些头领臣服于他,所以她万不能让他的威名有损……可少年的决定又岂是她能轻易改变的。 他说他会陪着她。她在生他的孩子,他想亲眼看到孩子落地。他要亲眼看到他们的孩子落地……这一切,谢珂的眼前一片迷茫,她不知道是汗渍进了眼睛还是她流泪了。她已经辩不清。 下一刻,少年的手指轻揉的替她拭净了湿意。 依旧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乖。一会听稳婆的话。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落地的,他就是有些顽皮,他在和我们做游戏呢……”谢珂想点头,可她觉得自己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其实她很想睡,想着只要闭上眼睛便不会觉得这么累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睡。一旦真的睡过去。或许他这辈子仅有的子嗣便要夭折在她的腹中。那是他的孩子,同样也是她的至宝。 “你不用开口,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累,宝姐儿听话,不许闭眼。” 男人继续絮叨着,谢珂已经听不到屋外的声音了,初时她还能听到院中的喧闹之音,隐约知道大概是桃花和她说过的那北境习俗。 北境缺衣少药,女人生孩子便是道天堑……捱过,便是母子平安。捱不过,便是一尸两命。 渐渐的,北境人觉得女人生孩子时,人们都守在院中,尤其是男人,男人属阳……人越多,孩子平安的机会越大。】 所以刚才院中才那么喧闹…… 她甚至能从中辩出大鹰和达亚的声音。只是此时,她却仿佛置身虚空中。 耳边只能隐约听到少年焦急的声音。一会让她张口,一会让她吞咽,一会让她用力。她想自己该听他的。重活一世,怎么也不会比上一世还要凄凉吧。好歹上一世她还生下了瑛姐儿……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得留下些什么。 还有她的阿律,那少年其实倔强的很……若是她没能挺过这一关,恐怕他……谢珂只要一想到这里。便觉得全身哪里都是痛的…… 尤其是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她。 她痛得嘶吼出声。她以为自己喊的声音很大,其实听在齐律耳中,不过蚊子般的动静。 而这时……屋中终于响起稳婆惊喜的呼声。 “生了。生了……” 便在隐约的婴儿啼哭声中,谢珂终于闭上了眼睛。 *** 对于谢珂腹中的孩子……但凡知道些内情的,例如贺章。林长源等。都期望是个男丁。 因为他们清楚,自家爷这当爹的机会着实艰难……相比贺章,林长源简直觉得谢珂这么快便有喜讯传出,实是奇迹。 因为那毒是有名的绝户毒。但凡中过那毒的,他便没听说谁还能有子嗣。可自家少奶奶却是个奇人……想来这便是命中注定之事。命中注定自家爷会遇到自家少奶奶,梦中注定只有少奶奶才能替爷延续香火。 所以林长源是真的迫切希望自家少奶奶能一举得男。 终于屋中传来稳婆惊喜的声音。 随后闭了一天一*夜的房门终于打开了……院中候了一天一*夜的诸人们打起精神。 楚晔几人赶忙上前。 林长源焦急的问道。“生了,少奶奶可平安?” 出门报信的婆子满脸的笑意。“平安,平安,母女都平安……” 母女二字一出,林长源和贺章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楚晔一直立在门边见此不由得皱了眉头。“二爷让我告诉四爷,让四爷放心。少奶奶累极,此时睡下了。小姐一切都好,二爷让诸位先回。说是等小姐洗三之日再宴请诸位。” 楚晔点头。 回首将齐律的话转告诸人。北境汉子大都直爽,听说齐律一举得女。恭喜之声不绝于耳。他们是真的替齐律高兴,在他们北境,女儿可比儿子金贵多了。这白衣阿郎的女儿,将来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如此我等便先告辞了。兄弟们,赶紧回家生儿子去。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娶阿郎的漂亮女儿。”大鹰头领呼喝道。诸人哄笑告退。 北境人都离开了。 院中只有楚晔几人与贺章林长源。楚晔顾不得萧青芫和宁王还在,脸色阴冷的开口。“你们何意?你家二爷都没因女儿而不喜呢,你们做属下的反倒露出嫌弃之色。贺章,林长源……你们若再让我看出丝毫端倪,休怪我翻脸无情。” 林长源一边心中叫苦一边告罪。 心道他哪里敢嫌少奶奶生女啊。他是替爷觉得可惜。 他也明白,生儿生女这种事得看天意。老天能让自家爷有个女儿,已是格外开恩了。“不是属下不喜,实是其中有些隐情。只是属下不便透露给楚四爷知晓。刚刚是我们的错……楚四爷请放心,不管少奶奶生儿生女,都是爷的至宝。我们几个也会誓死守护。”话说到这份上了,楚晔便是心中不愤也只能甩袖而去。倒是萧青芫听完这番话缓缓垂头思索…… 宁王见人家女儿也生了。 本想倒声恭喜的,奈何齐律压根没打算出来露面。 也就只能抱拳在屋外高声恭喜了声,随后转身离去。 不过他觉得一个女儿罢了,实在无甚可喜的…… 楚晔几人离去,院中只余贺章和林长源,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齐齐露出苦笑。“……小姐便小姐,只要是爷的孩子,女儿又如何?”“是,北境的女儿可比儿子金贵多了。我看这兴许真是老天恩赐呢。你也知道陛下对爷的忌讳……若真是一举得子,恐怕回京后少不得招惹陛下的猜忌,倒不如是女儿。”林长源最终道。 对于院中发生的事,齐律压根便不在意。 甚至生儿生女他都没有理会……他只在意谢珂。稳婆看过后,确定谢珂只是疲惫过甚,所以昏睡了过去,他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当了爹。 稳婆适时将孩子递上前来。 齐律不敢接。因为孩子看起来着实是又小又弱的一团。“……爷,是个女儿。”稳婆笑着道。 她想刚才婆子对外报喜时,这位爷一定没有注意,因为那时他眼中只有他的妻……齐律冒冒然的闯了进来,倒真的吓到了稳婆,她替人接生二十几年,便没在产房见过一个男人。 便是妻子最终命丧黄泉的,也不见哪个男人会闯进来见妻子最后一面。 可这少年…… 该是个少年吧,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床上那少奶奶也年轻的很。却不想老了老了,在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情深的一对小夫妻。 她本来觉得齐律这人性子暴戾,实不像个好人的。 可亲眼见到齐律一路陪着谢珂,耐心的在她耳边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稳婆突然觉得这少年虽然看起来是个狠人,可心地却不坏。没哪个坏人会这样对妻子的。所以见齐律畏首畏尾的样子,不由得笑着道。“小姐这小模样生的真漂亮,将来一定是个美人。爷要不要抱一抱……其实不难的,爷要一手托着小姐的头,一手托着孩子的腰。对,就这样……” 齐律笨拙的抱着女儿。 女儿……女儿……他和宝姐儿的女儿。 小人儿闭着眼睛,小小的一团,粉*嫩*嫩嫩。小脸很白,头发却乌黑。 他虽然没见过别的小孩子,可是本能的,他觉得自己的女儿一定是最漂亮的…… 看她这小模样,多招人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他们的明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五章他们的明月 女儿,他的女儿。 齐律傻笑着,左看右看的。他不敢乱动,只敢保持一个姿势抱着女儿……一旁稳婆一脸笑意的看着,觉得面前之景简直可以入画。 漂亮的少年,俊脸上带着好奇,便那么睁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怀里的婴儿,显得一脸稚气。 而那小小的孩子,被包在粉色襁褓中,露在外面的小脸粉扑扑,让人恨不得亲上几口。 她接生了无数个孩子,这女娃,倒真的是最漂亮的一人。 别人家孩子出生时,都是皱巴巴的……可这孩子落地后便是粉*嫩*嫩的一团,招人稀罕的紧。“爷,是不是给小姐取个名字。” 取名字? 是啊,取名字,他的女儿还没名字呢。 齐律低头看了看女儿,又侧身看了看昏睡着的谢珂……他笑了,又望了望怀里的女儿。 明月,他的女儿。便像悬在高高天空的一轮明月,让他渴望却不可及。终于,他得到了…… 生了女儿他失望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为什么要失望?这是他的女儿……如果一个人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当父亲的机会。可是突然间,他做了父亲,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个漂亮的女儿。他还有什么理由失望? 这本就是他想要的。 一个酷似小丫头的女儿…… 失望?他简直要高兴坏了……如果不是碍于自己在北境素来低调,他简直要冲到街上逢人便喊。 他当爹,宝姐儿给他生了个漂亮女儿。他们的女儿叫明月。 至于属下所担心的后继无人?他的女儿不是人吗?北境可以把女儿当成宝,他齐律也自然把女儿当成宝。他曾经说过,他的女儿,敢与公主相比。 这厢齐律抱着女儿喜上眉梢。 楚晔的府邸则一片死寂般的静。楚晔自从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 他很生气,在他看来,谢珂简直是拼了性命在替齐律那小子传宗接代。可是他的属下却因谢珂生下的是女儿而心生不满。 那可是他护在怀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小丫头。 他已不止一次后悔将她嫁进齐氏……好在齐律那小子倒是在意谢珂的很。竟然不顾一切的闯进产房相陪,这让楚晔对齐律有几分另眼相看。只是他的属下…… 便是女儿又如何。他们还年轻,以后再生便是。 也不至于听到说是女儿,立时便露出异色啊。楚晔实在觉得齐律驭下无方的很。至于林长源所说的另有隐情?能有什么隐情?齐家夫人盼着长孙?齐家夫人连齐律这个次子都不喜,何况是齐律的孩子。 皇帝盼着齐律一举得男? 这事情楚晔可不信,皇帝当年便是给了齐律封地,也不会希望这封地一直在齐氏手中。如果他是皇帝,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机收回的。如何还会盼了齐律一举得男。 那还能有什么隐情? 楚晔不由得深思起来。 萧青芫也在头疼,齐律连孩子都有了,他要如何向皇帝禀报……难不成说自己消息闭塞?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他最终不由得一阵叹气。 叹自己怎么就遇到了齐律夫妇……看不透他夫妻二人的命数便罢了,现在连北境何去何从他都一头雾水了。齐律心中到底怎么打算的?难道真的要将‘白衣阿郎’让给楚晔。这可不是让个名头那么简单。 现在整个北境,俨然便以白衣阿郎马首是瞻。 他发现自己是真的看不透少时那个被自己欺负还要抹鼻子的少年了。 至于齐律得女一事,他思来想去只能将消息告诉母亲玉阳长公主……他母亲自然明白他的苦心,自会从中周旋。 谢珂直到翌日午后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便看到丛蕊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少奶奶,您总算醒了,您若再不醒,二爷真的要把那稳婆押出去严惩了。”谢珂身子无力。只努力转了转眼睛。丛蕊会意。 “少奶奶在找爷和小姐吧……天气热。婆子说小姐要日日沐浴才好。爷不放心,便守在一旁呢。很快便会回来的……” 小姐,是女儿。 她用心全力生下孩子,连是男是女都来不及探听便昏睡过去。现在得知是女儿,心中倒有种大石头突然落地之感。想来女儿阿律也是极喜欢的。“少奶奶都想不到爷如何疼小姐的。那可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爷给小姐取名明月……” 明月,这名字自然是极好听的。可却不是按了齐氏名讳的规制而取的。 想来自己的女儿是不会有祖母疼爱了。 说话间,内间帘子被挑开。然后齐律亲自抱着女儿回来了。谢珂有种大开眼界之感,齐律抱着女儿……这怎么想怎么难以让人相信。这人性子简直像炮仗,给点火就能烧个天翻地覆,可是他此时却微低着头。一脸笑意的抱着怀里那小小的一团。看那模样,抱的还真挺有模有样的呢。 似是感受到谢珂的目光,少年抬头,然后二人的目光相遇。 齐律一脸喜色……“宝姐儿。你终于醒了。” “阿律,女儿……”谢珂还是全身无力。出口的声音也是气短的很……齐律马上凑上前来,将怀里小小的一团放到谢珂身边。然后扶着谢珂半支起身子去看。 她的女儿,模样真的漂亮。 此时竟然睁着一双大眼睛,左看右看的,随后张了张小*嘴。打了个小呵欠,随后嘟着小*嘴缓缓闭上了眼睛。 “宝姐儿,女儿漂亮吧。她叫明月……不管是服侍的婆子还是明月的奶娘,都夸咱们女儿是真懂事的。只要吃饱了肚子,便不哭不闹的。”此时齐律便像个邀功的少年,似乎在向谢珂讨要夸奖。看他把女儿照顾的多好。 “阿律,辛苦你了。”谢珂看了女儿好久,才柔声开口。 这个孩子得之不易,来到这世上也艰难。她上一世生过瑛姐儿,更是知道比起生瑛姐儿来,自己这次才是真的危险。 若非他陪在她身边,她或许真的没力气将女儿生出来。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若是无缘来到这世上。 她会痛不欲生。 “傻姑娘,辛苦的是你。”少年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鼻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京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京 他哪里辛苦了?辛苦的明明是她。在齐律看来,谢珂已经不仅仅是辛苦了,她是拼了性命生下他们的女儿。 所以他是真的感激她……感激她经历那样的危险而坚强的生下女儿。他是真的怕……怕失去她。那时候稳婆也曾问他,若是有个万一,若是二选一,他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他当时毫不犹豫的选了他。 哪怕这个孩子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血脉,可是若与他的小姑娘相比。 又如何比得上。 幸好,真的是幸好。 谢珂牵强的笑笑,齐律赶忙吩咐丛蕊给谢珂准备补汤。林长源曾在谢珂昏睡时给她把过脉,说她只是亏损过甚,只要静心修养,很快便能痊愈。 洗三那日,一大早客人便陆续登门…… 谢珂不便出面,由奶娘抱着小明月,行了洗三之礼。所谓洗三,是一种古礼,是婴儿出生的第三日举行的沐浴仪式,集众亲友为婴儿祈福,祝吉。 谢珂半倚在榻上,听着外间奶娘声音温和的念叨着。 一洗污秽,二洗消灾,三祈吉祥。 之后则由齐律出面,盛宴款待诸人…… *** 谢珂将养了几日,已经能下床了。洗三礼过后,她便将女儿留在身边亲力亲为的照顾。 上一世她吃过这方面的亏,便因为没有亲自照顾女儿瑛姐儿,所以瑛姐儿便是被带离她的身边也没有哭闹。那时她怪权笙心狠,将女儿从她身边抢走。可是过后想想,若是女儿和她亲近些,也许权笙便不能那么轻易的将瑛姐儿带离她的身边。 所以哪怕齐律一脸不解,她还是坚持亲自带女儿…… 齐律只是担心谢珂身体吃不消,对于谢珂亲自照顾女儿,他自然没有旁的想法。他自幼不得母亲所喜,在他看来。谢珂能亲自照顾他们的孩子,实在是让他觉得意外。 但是他得宠的兄长,小时候也是跟在奶娘身边长大的。他们的母亲高兴了,便将齐涣叫到身边爱怜一番。也从未亲力亲为照顾过齐涣。 他的小姑娘却不怕辛苦教养他们的明月……这事让齐律保持了数日好心情。直到收到皇帝的旨意。 旨意是萧青芫亲自送来的。 那日萧青芫与齐律关在书房密谈了半日…… 谢珂则手忙脚乱的照顾着女儿明月,明月算是个好带的娃娃,只是谢珂毕竟是初为人母,而且一切都要亲力亲为,奶娘在一旁指导着。好在没有忙中出乱。 终于将女儿哄睡了。 谢珂轻叹,上一世生下瑛姐儿后,瑛姐儿都是由奶娘照看的,每天奶娘会抱着瑛姐儿来给她请安。 她偶尔抱一抱孩子,但瑛姐儿若是哭闹了,一定是交给奶娘来哄的。 没有亲自照顾过孩子,真的不知道照顾起孩子来竟然也这么累。 不过便是再累,她也不打算将瑛姐儿交给别人带,她的女儿,她一定要亲自教导她……这时候齐律轻手轻脚的掀了帘子进来。←百度搜索→【ㄨ “女儿睡了?” “恩。才睡。阿律,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启程了。” 齐律面露惊诧,随后想到自家小姑娘颇有那么几分‘未卜先知’的本事,也便淡然了……“等明月百日后吧。我会上道请罪的折子。”“青芫兄长如何向陛下禀报的?陛下会不会怪罪?”自始至终,齐律都没有向皇旁上书报喜。 按理说,以皇帝对齐律的偏宠……即将为人父的他该上道折子如实相告的。只是考虑到她和孩子的安危,齐律最终决定暂且瞒下。现在孩子也生了,此时不管说什么,也是亡羊补牢了。 “有什么好怪罪的,他只要想一想如何待我的。自然便该知道这事我自然不会告诉他。萧青芫这次没有多嘴,只是将消息带给了玉阳姑母。” “玉阳长公主……”“是啊,姑母自幼疼我,自然会从中周旋。放心,陛下不会怪罪的,他顶多觉得我不如以前‘听话’罢了。”齐律沉声道,谢珂现在正是养身子的时候,他自然不会说些让谢珂忧心上火的话。 萧青芫与他所说之事,他自然不会直言告诉谢珂。 此次回京。自然也是凶险的。 可他却不得不为…… 毕竟他的一切都在那里,北境便是再好,他也不能一辈子留在这里,何况皇帝也不会允许他继续留在北境,倒不如顺了皇帝心意,暂且以静制动,再行图谋。 就如谢珂以前曾对他说过的。北境在这里,他白衣阿郎的名声在这里。 北境百姓感激他,便是他人不在这里,他的威望和名声依旧在这里。一年,两年……他永远是他们的白衣阿郎。 谢珂没有开口再说什么……她知齐律有心瞒她。他那人若是认定的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更改的。 “带了女儿一天,你也累了,早些睡吧。”齐律将谢珂轻轻揽在怀里,随后轻声哄道…… *** 第二日,北境的大小头领都知道齐律要回京了。大鹰头领带了达亚率先前来。 表示自己年岁大了,不得不留在北境,可是女婿达亚可以跟在齐律身边,算是历练……齐律自然摇头,他明知道京城是凶险之地,自然不愿达亚去涉险。 可是北境汉子若是下定了决心,那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的……最后大鹰索性直言。 他虽是个粗人,可是齐律在北境所为确是让他从心底佩服。齐律本是奉了帝命来赈灾的。既然北境百姓不领这番好意,他完全可以对北境百姓置之不理让他们自相残杀,便让他们冒冒然的闯进关内,最终死伤过半。这岂不是坐收鱼翁之利。 大鹰对于他们能征服整个大魏可没有丝毫信心。 可是齐律没有。 他不仅没有退缩,而是站出来……最终让北境恢复平静安宁。便是大越腹地都闹了粮荒,可是他们北境人不仅有饭吃有衣穿,还能用多余的粮食还有乌石换来大比银子。日子与过去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他们北境人从未想过能过上这般衣食无忧的富裕日子。 而这些都是齐二公子带来的。 大鹰虽然没读过几天书,可是还是明白有个词叫‘攻高震主’的……以前北境还是北境国时,他们国家有个将军,便因威望高,最终被北境王设计毒杀而死。在大鹰看来,现在的齐律就像以前的他们北境的那个将军。 所以这次齐律回京,一定是危机重重。 他们占了齐二公子这样大的便宜,怎么能置二公子安危于不顾。 他们北境汉子没有贪生怕死的。“……便让达亚跟你回京,若是皇帝因为北境之事而处置于你。达亚自然有办法送消息回来。我们北境人可不管皇帝如何,我们只知道,是二公子让我们有饭吃有衣穿,而且还教了我们耕种采矿……没有齐二公子,便没有我们北境的今日。” 大鹰说这话的时候,齐律和谢珂都在。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了笑。 他们不在乎名声,可是做了善事有人感激,这种感觉十分让人飘飘然。最终齐律点了头……大鹰头领十分高兴,好像自己女婿不是跟着齐律去涉险的,更像是跟着齐律回京城游玩的。 达亚也是一脸喜色。 所谓有一就有二……达亚要跟着白衣阿郎回京城的消息不径而走。北境人没那么多花花心肠。只知道达亚既然能跟,他们也能跟。 最终,由达亚出面选了十名北境人,编成了一个护卫队,这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便这样春种秋收……转眼便要过年了。 他们是一年前来到北境的,不知不觉竟然已在北境停留了一年,来时还是两袖轻风,回去的时候不仅带着女儿,还有一队北境忠心的护卫。 北境的这个新年过的十分热闹。 便是外面冰天雪地,可是乌镇里却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达亚将桃花也接了来,而且桃花果然如达亚希望的那样大了肚子。对于年后达亚的远行,桃花知道后虽有不舍,可更多的是欣喜。 在她看来,能跟在白衣阿郎身边远赴京城。 这可是件长脸面的事,达亚以后回来接任头领一职,自然无人再出言反对。 至于危险?他们北境人从不怕危险。他们以前敢与兽群相斗,现在不过是去繁华的京城罢了,如何会惧? 这个新年对于大鹰的部落也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他们终于不必到了冬日便久居山洞了。山洞再好,也是终日见不到光,若是赶上灾年,缺衣少食的。现在好了,他们都在乌镇安了家。不仅家有余粮,手里还有了闲银……过年了,给家里婆娘娃娃扯身新衣裳……倒真应了那吉祥词:年年有余,欣欣向荣…… 便在这热闹声中。 齐律准备启程了……女儿尚小,齐律实在心疼百日的娃娃便要跟了他们一路跋涉回京。 可是圣命不可违,他已经拖延几个月了。此事着实没理由再拖延…… 他们离开那日,几十个大小头领相送,场面颇为壮观……便这样一路行一路送,直送出百里,头领们才陆续回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送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送别 最后离开的是大鹰头领,他依依不舍的挥着手。 整整一年相处,大鹰已经不惋惜齐律没有当成他的女婿了。他自认自己的女儿是配不上白衣阿郎的。现在他们二人相处起来,倒有几分父子相处的模样。大鹰俨然把齐律看成了半子。 便是齐律出身高贵又如何。 皇亲国戚又如何? 在他们北境,崇尚的可是武力……齐律这身板看起来瘦了些,可是本事都是厉害的……他们北境有多少汉子都暗地里以白衣阿郎为榜样。 “这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别急着赶路,小心明月娃子。哎,娃子还小,怎么也该过了周岁再动身啊。皇帝也真是不通情理……”大鹰嘀咕道。齐律难得耐心十足的听完大鹰的话。替大鹰将身上的大氅拉了拉,这才开口。“阿叔年纪也大了,不要操劳。有事便吩咐族中年青人去做……再有几个月桃花便要临盆了。我尽量安排达亚赶回来。到时候阿叔有时间便带带外孙,少操劳些。” “不用急着让达亚回来。他便是不回来,桃花也能安然生下孩子。我们北境女人可不像少奶奶那么娇贵。好了,快些启程吧。若是迟了恐怕就赶不上驿站了。” 齐律笑笑,最后轻轻回抱了大鹰。 这个中年汉子待他真心真意……他在心中也曾幻想过,自己的父亲如果能这样待他,便是让他短命十年他也心甘。 只是,不过是场梦罢了。 不管是他的父亲还是母亲,都不喜他。以前他还深恨,可是眼见着谢珂如何千辛万苦生下女儿。齐律对于母亲的恨意突然间淡了……便是再不喜他,也曾为了他拼尽全力一脚踏黄泉。 生养之恩大如天。 大鹰头领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最后向他们道别的是楚晔。谢珂将孩子交给丛蕊照顾,亲自下了马车……楚晔上前,望着那走向他的一对身影,突然间觉得似乎连这冰天雪地也瞬间成了绝症的布景。成了陪衬。 谢珂一身北境独有的青衣,身上披上雪白的白狐大氅。 齐律则简直多了,只一身醒目的黑…… 二人站在一起,男人俊。女的俏。谢珂生过女儿后,虽然面容依旧显得青涩,可是周身却有种让人觉得移不开目光的气质。也许这便是当了母亲的女人吸引人的地方吧。 “小舅舅,我们先行一步。”谢珂柔声道。 楚晔颔首。 “阿律,好好照顾宝姐儿和明月。” 齐律看向楚晔。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随后齐律郑重点头。“我会的。”不是回答,而是誓言。 他会誓死保护他的小姑娘和他们的女儿……楚晔暂时留在北境,齐律终究担忧皇帝对北境再有动作,再加上诸葛洪还未落网。那人虽然算不得大恶之徒,便是因着他,北辰关险些失守。 齐律和楚晔都觉得那人不除,始终是个隐患。 所以楚晔会继续搜寻诸葛洪……另一方面也是看一看皇帝对北境到底还有没有旁的图谋。如果按了皇帝圣旨中所说,北境安定是他唯一所求。 现在北境很安定,不仅安定。百姓们也能丰衣足食……现在以乌镇为中心,北境的百姓们耕种的人越来越多。 牛羊成了附属。便是再闹雪灾,再像去岁那样冻死大半牛羊,北境人也不至于坐吃山空。总之,一切都向皇帝所希望的那般……只是,这功劳却不是皇帝的。“你也小心。”齐律离别前叮嘱道。以前他和楚晔虽然算不得死敌,便绝对不会是朋友。 只是因着一个姑娘,他们现在成了亲人。 越是相交,二人越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齐律欣赏楚晔的豁达和处事果断。楚晔则觉得齐律的性情难能可贵……他明明出身尊贵,而且暴烈性情在外。可是实际上却是个良善温和的人,他待谢珂便十分温柔。 成亲一年余,二人似乎从未吵过架绊过嘴,便是偶尔小丫头闹了脾气。齐律还会屈尊降贵的去哄。 先前他还曾忧心齐律这暴戾的性子让谢珂吃苦,却是歪打正着……这二人性子倒是合的很。“我自会小心,你们一路也要多加提防……”楚晔最后挥手道。 齐律点头,扶了谢珂上车,便在车马启程之时。他突然打马奔向楚晔,随后在楚晔耳边说了些什么…… 在楚晔惊诧的目光中。齐律笑着扬长而去。 楚晔一直立在雪地中,便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随后重重一叹。 所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他心中始终因为谢珂产女那日齐律属下的表现而有些猜忌。生怕齐律待谢珂不好,也怕他嫌弃小明月……现在证实,是他小人之心了。 如果他是齐律,他的妻子若是生了女儿,他的属下也会这般的。 他实想不到,皇帝竟然曾经对齐律暗下毒手。 而且还用了那样的毒…… 绝人子嗣。所以如果没有意外小明月会是齐律这辈子唯一的子嗣……他有些心疼,为谢珂,也为齐律,还有小明月。小姑娘不过百日,可身上要背负的……罢了,他尽全力相助便是。 他如今算是彻底明月齐律为何希望他留在北境。 原来齐律心里打着这样的主意……只是如何过皇帝那关呢?楚晔再次轻叹……他的小姑娘便是重活一世,同样命运多舛。 不知回到京城,如何应对皇帝和那一众齐氏族众?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 谢珂坐在车中,怀里抱着小明月。 百日的娃,头已经能微微抬起,一双大大的眼睛颇为好奇的四下打量着。“女儿,我们要回家了。”谢珂轻声道,小女娃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这不妨碍她继续愉快的吐着泡泡,四下新奇的打量着。 车中还有丛蕊。 见谢珂面有忧色,丛蕊强撑了笑脸道。“少奶奶该高兴的。等我们回到京城,该是阳春三月了。京城的春天最是漂亮。少奶奶可以带着小姐去城外踏青……还能顺道吃一吃护国寺的斋菜。我听人说,那护国寺的斋菜可是远近闻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解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八章解禁 “……听谁说的?贺章吗?”小明月玩了一会很快便闭上眼睛香甜的睡了。 谢珂抱着明月轻轻晃着,一边不经意的问道。“少奶奶。”“丛蕊,马上便要回京了,二爷和我商量过,回京后便会给你们几个丫头许配人家。你们是若想出府,二爷便给你们在京中寻个小商贾,管保你们日子无忧。你们若不愿出府……便在府中寻个管事护卫。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总不会亏待了你们几个丫头。我曾问过水青和水竹,她们二人还想留在我身边。至于雨卉那丫头,似乎和劲哥儿有几分意思。几个大丫头只有你的终身还没有着落……” 几个丫头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自然会为她们打算。 不管是水青还是水竹,都说已经习惯跟在她身边了。 都不想出府嫁人,所以齐律便让贺章在他的亲信中寻了几个出身不错,品性又佳的年轻男子。雨卉那丫头,总是带她出面和劲哥儿交待事情,渐渐的她发现二人似乎有那么几分意思。程劲是她的心腹,雨卉又从小跟在她身边,那二人的性情她都了解。谢珂觉得这倒是桩不错的姻缘。 只有丛蕊…… “少奶奶,奴婢不想嫁人。”丛蕊咬了唇道。 她没想到才启程,谢珂便再次开口和她说终身大事,在北境的日子她也想清楚了,以前她堵气说一辈子不嫁,那实是气话。她一个姑娘怎么能一辈子跟在少奶奶身边,便是少奶奶不嫌,便是她甘愿,可是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她不能让少奶奶因着她背上那刻薄的名声。“丛蕊,我们主仆一场,我从未把你当奴婢看待。如果你有意中人,只要二爷点头。我一定会助你达成心愿,只是……你和贺章,实是门不当户不对。” 丛蕊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少奶奶,奴婢从未想过和贺统领如何。” 贺章。贺家嫡子。她还有几分自知之名,自然知道自己的出身配之不上,虽然心里会觉得委屈,觉得老天待她不公。可是出身决定一切。她不过是齐府的一个丫头,而他却是贺家的嫡子。“没那心思最好不过。我倒觉得林长源不错……为人善良。又是个郎中。” 丛蕊头垂的越发低了,半晌不语。 她知道自家少奶奶是真的为她打算的,她自幼在谢珂身边服侍,如何不知道谢珂是个怎样的人。 若非少奶奶,二爷如何会在意她们几个丫头的亲事。 林长源确是个好人。嫁了他,她不仅不必离开齐府,而且还能继续留在少奶奶身边服侍……就像她上次和谢珂所说的,府中多少丫头提起林长源都会脸红,更别提能嫁给他了。 她心中确实觉得贺章待她有几分不同。 可那又如何? 他是贺氏嫡子,贺氏便是没落了。也断不会娶一个丫头当正室的。 跟在谢珂身边日久,看到了惜玉的下场,她又不甘给人当妾室……何况自家少奶奶这个时候和她提此事,毕竟是此事迫在眉睫了。 思来想去,丛蕊最终用力闭了闭眼睛,将贺章的影像从眼中抹去。随后她终是微微颔首。 “一切依少奶奶安排。”因为是个丫头,所以心便不会痛吗?可是她心痛又如何,自家姑娘待她已经是极好了。就如她所说,她给了她们这些丫头她所能给予的最好。 谢珂笑笑,伸出了一只手摸了摸丛蕊的头。 丛蕊虽然年长她两岁。可在谢珂看来。几个丫头其实更像是她的妹妹…… 如果可能,她也希望她们寻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在这出身决定命运的年代,谁又能不屈服呢。“好,我会和二爷说的。”谢珂虽同情丛蕊。便她觉得丛蕊的决定是对的。 丛蕊和林长源才是门当户对。 和贺章……根本就是毫无希望。 接下来和路程,丛蕊变得十分沉默。谢珂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便任由她自己想通。命运这种东西,总要自己接受的。不管是不甘还是欣然,结果都不会变。 当晚一行人露宿在驿馆。 小明月一路上吃了睡,睡了吃。倒是省心的很,将女儿安顿好,齐律也正好洗漱完,正推了门进来。 齐律已经习惯睡在外侧,内侧是女儿,谢珂睡在中间……初时还觉得女儿在多有不便,习惯了倒是觉得这样也很好。他不用时刻担心女儿的安危,更能将谢珂母女时时护在身后。 “小丫头睡了?”“睡了。”“她睡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睡’了。”睡字咬的尤其重,尤其有深意。 谢珂红了脸,这人……女儿过了百日便总缠着她,只是那几日她要收拾行装,还有安排诸多事宜,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他心疼她,也只是闹闹她,倒没真的欺负她。 眼见着此时天时,地利的,他又动了歪心思。 “宝姐儿,我问过林长源了,他说……”下一刻,齐律的嘴被谢珂用小手捂上。这人怎么能这般百无禁忌的。这种事也好去问林长源。 谢珂红着脸,一双眼睛似含着波光。 齐律看的心动不已,他真的吃了好久的‘素’了,自从谢珂有喜,他对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便是偶尔亲*热些,也是点到即止。 这对于一个尝过甜头的男人来说,当真是十分要命。此时夜深人静,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如果不做些什么就不算个男人。 “这种事你也去问,脸皮得有多厚。”谢珂那几分力气,对于齐律来说自然不够看的,他不过轻轻一动,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这种事不去问林长源,还能去问谁?”“你……谁也不准去问。” 见过厚脸皮的,却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她以后可怎么面对林长源啊。“我不问若是伤了你可如何是好?好了,我以后不再问便是了……宝姐儿,不气。乖……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不去问了。”齐律举起一只手赌咒发誓。 心里想的却是他都问过了,以后自然不必去问了。 “好了,好了,谁让你发誓的。以后别再因着闺房之事去问林长源了,你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我会觉得很丢脸的……”齐律自然点头。 “那我们现在‘睡’?” 谢珂俏目瞪了一眼齐律,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齐律一脸惊喜,随后起身吹熄了灯…… 夜还很长。 这一夜谢珂自然被折腾的很惨,若不是女儿突然间大哭,恐怕齐律还不会放过她。对于被女儿坏了好事,齐律便是有气也无处去发。也只能囫囵着穿上中衣,随后半倚着床柱看着谢珂喂女儿。 越看心里越像有爪子在挠。 他也好想去抢几口女儿的口粮啊。 为了怕自己真的做出那抢女儿口粮之举,齐律只能转移话题。“今天贺章终于开口和我提起他和丛蕊的事。” 谢珂挑眉。“贺章开口了?我今天也问过丛蕊了,她对贺章虽然有几分心,可最终还是点头同意林长源的求亲了。” “……我们夫妻倒是心有灵犀,贺章也直言他不能娶丛蕊,却又不甘心丛蕊旁嫁。竟然想着让我将丛蕊赏给他,便放在他屋中服侍。”齐律冷哼道,其实一个丫头罢了,自己的心腹要,给便给了。 只是丛蕊不同。 她是谢珂的陪嫁丫头,而且一路跟了谢珂北上。 这一年来服侍的兢兢业业的,何况谢珂对几个丫头十分上心,他自然不能做出让谢珂伤心之事……所以贺章所请立时被他驳了。 “贺章打的好算盘,竟然想让丛蕊没名没份的跟了他。”谢珂一听心中不由得有气。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希望那人过的幸福吗?贺章这人倒好,平日里看他也是个彬彬有礼的。对丛蕊也是谦逊有礼,从未有过什么不规矩的动作。 这人倒好,不开口则已,开口便一鸣惊人。 “……其实也不怪他,以他的出身,不过要个丫头罢了。” “你同意了?”谢珂挑了眉问齐律。齐律赶忙摇头,这个时候本能的觉得自己若是反应慢了,小丫头会怒。 小丫头若是气,他的福利自然会少。 也许今晚便只能看不能吃了。他才吃了一半,自然想着将她整个差解入腹。这时候自然是天大地大不如妻大。 “我自然不会同意。你不是说过林长源对丛蕊也有意思吗?林长源敢开口向你求娶丛蕊,已经比阿章强了。我自然不会让贺章糟*践丛蕊。便依你,待回京寻个吉日,便将他们的亲事办了。也省得夜长梦多。” “算你有良心。”谢珂轻哼道。 齐律一脸憨厚的笑…… 之后自然是良辰美景,美人在怀了。翌日早早起来,齐律洗漱过后当先出门,谢珂则哄着女儿明月玩耍,直惹得小姑娘咧了唇一个劲的甜笑。望着女儿白嫩的小脸。谢珂轻叹,马上便要回京了,也不知道京城等着他们的是福是祸呢。 还有女儿明月。 这小模样招人稀罕的紧,不难想像将来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只是生在齐氏,也不知命运如何。还有齐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他会怕嘲?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一十九章他会怕嘲? 离前一世湘王篡位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这一世齐律没有相助湘王,不知湘王还能不能问鼎那九五至尊之位。若依旧是湘王登基,他们和湘王在北境算是结下了梁子,不知他会如何为难齐律? 若湘王这一世篡位不成,那新君会是谁? 太子?豫王?宁王?不管是哪一个,似乎齐律都不会向上一世那般权倾天下。 少年其实是个不甘于人下的,到时候是不是会心有不甘,最终会不会依旧走上歧途?正在胡思乱想间,丛蕊推门而入。 “……少奶奶,求少奶奶救救贺统领。”然后不由分说扑到谢珂身前,满脸是泪。“出了什么事?你且起来说话。”谢珂抱起女儿,脸色凝重的问道。 “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求少奶奶去求一求二爷,让二爷放过贺统领吧。”丛蕊不仅没有起身,反而咚咚的连续磕头相求。 “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谢珂坐直身形,语气柔和,细听之下让人不由得缓缓平心静气。 昨晚齐律既然已经点头同意林长源和丛蕊的亲事,自然不会反悔。一早出去恐怕便是去寻林长源了,毕竟这事他还得亲自问过林长源。林长源和贺章都是他患难与共的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以至兄弟反目这种事,他自然不愿看到。 只是这与贺章有什么关系? 昨日贺章开口求齐律将丛蕊赏他为婢时,齐律便拒绝了。 贺章不是个不明事理的,自然不会一求再求。“……是,昨晚少奶奶歇下后,奴婢碰到贺统领。奴婢想着不如趁机将事情和贺统领说清楚。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可是……我总觉得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我便将少奶奶已经将奴婢许配给林先生之事相告。不想贺统领当下便调头就走,奴婢以为他只是生气了,想着睡上一觉便好了,便没有去追。不想今天一早,二爷去见林先生,竟然见到贺统领将林先生打伤。二爷怒极。要以军法处置贺统领。少奶奶,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少奶奶去求一求二爷,便饶过贺统领这次吧。” 丛蕊哽咽的道。 这时候的她。哪里有平日的泼辣劲儿,分明是个为情所困的小姑娘。 听丛蕊将事情道明后,谢珂反倒放下心来。齐律是个有分寸的,之所以要惩戒贺章,自然是他行事太过。 “你即知错。便在屋中反省吧。” 谢珂说完,不再理会丛蕊,而是继续逗了女儿。 丛蕊跪在谢珂面前,哽咽了许久……直到丛蕊止了哭,谢珂才抬目看她。“我即然已经将你许配给林长源,贺章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再与你无关,这点你要谨记。至于你让我在二爷面前求情?你觉得我该在二爷面前替贺章求情吗?” 丛蕊不开口,只一个劲的摇头。 谢珂不愿再为难自己的丫头,只轻叹了道:“以此为戒吧,下次不要再犯了。” 齐律回来时脸上是带了笑的。谢珂自然不会傻到去问他为何严惩贺章。若他想告诉她,自然会让她知晓。陪着谢珂用过早膳,齐律吩咐继续上路。 今日齐律果然不再骑马,而是陪了谢珂乘车……一边逗着谢珂怀里的女儿,齐律一边将今早发生的事相告。 “……阿章过矣,好在长源伤的不重。若是长源有个好歹,便不是这几军棍能了的了。”“阿律,是我驭下无方了。”谢珂十分自责,几个丫头都是本份老实的,不管是水青还是水竹。都不会行差步错,可是丛蕊这性子……她虽然喜欢,可是俗语云,有一利便有一弊。这丫头素来是个行事大胆的。平日里倒也没什么,还能帮她压制一下那些不服管教的。只是遇到这种事,却着实让她觉得愧对齐律。 因着一个丫头,以至他手下心腹失和。 “傻姑娘,与你何干。是阿章行事有错。人家姑娘即不愿跟他,他便该放手。让那姑娘幸福。哪有自己不能娶,却还强拉着不放的道理。”齐律十分鄙夷的道。在他看来,丛蕊嫁给林长源自然好过跟了贺章当个没名没份的丫头。 所以贺章这人打的十分没道理。 便是不甘,有本事他学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韪便娶了丛蕊。 可是贺章又没这份气魄……所以活该他落个如此境地。齐律可一点也不同情他。想当初自己求娶谢珂时,那可是什么都不顾的,便是明知皇帝会怪罪,他也先占下谢珂未婚夫婿的名份再说。 可从未想过退却。 “话虽如此,可是贺章……”“阿章没那么脆弱,过几日他想明白自然会给长源赔罪。你放心,他二人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的。” 这点齐律倒是放心的很。 他的属下,他还是了解的……贺章不过一时想不开罢了。“真如此便好了。”谢珂轻叹道。 齐律不愿谢珂胡思乱想,索性将谢珂母女揽进怀里,谢珂手忙脚乱的怕伤到女儿,而小明月则以为自己的爹娘在和她玩耍,小嘴咧着乐的十分欢快。 夫妻两个望着不识愁滋味的女儿,一时间觉得其实不管发生什么,痛苦也好,磨难也罢,只要女儿能永远这么心无城府的笑着,他们还有什么渴求……“阿律,我一直没问你。我们若是只有明月……你便不怕世人嘲你笑你。” 齐律捏了捏谢珂的鼻头,眼见着谢珂鼻尖泛红,再加上那张泛着浅粉的小脸。 简直可爱极了…… 随后他才开口。“我又不是齐氏长子。继承齐氏香火不需我。何况便是我想替齐氏香火添份力。齐氏或许也不需要。我倒想问你呢……嫁进齐氏后,处处受人排斥,上无长辈关爱,下无子侄尊敬。你可后悔?”谢珂摇头。 “宝姐儿,我这辈子能有一个女儿,已经很知足了。你知道吗?以前没遇到你之前……我甚至想,我这辈子恐怕不会娶妻的。我不是个好性情的,而且再漂亮的姑娘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何况那些女人一个个不是怕我便是畏我,便是勉强能站在我面前,也是别有所求。便是没陛下那毒,这辈子能不能有后也是难说。 你说我怎么会因你生了女儿而不喜。至于世人……世人如何说与我何干?他们还说我是齐阎王,能掌人生死呢。你若听信了那传言,如何敢嫁我?所以说世人之说,听听便罢了,难道爷我会当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阎王行径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章阎王行径 谢珂被齐律的话逗笑了。 这人,便是讲起道理来都带着股不可一世的调调……至于他齐阎王的名头会不会吓到旁人她是不知的,不过必定是不会吓到她的。 她知道的,可远比他自己知道的还要多些。 上一世他那样的名声,这一世都未吓到她。不过一个阎王的名头罢了,她如何会惧。 也许是谢珂笑的太开怀了,又或许是昨晚才开了荤,总之下一刻,一个轻轻的吻便落到谢珂的额头。 谢珂红了脸,作势低头看女儿。却正好看到小明月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幅不明所以的望向她。谢珂不由得轻斥道。“你看你,没个正经,小心教坏了女儿。”齐律也低头看向女儿。只见小娃眨着大大的眼睛,一会看看谢珂,一会又侧目望望他,那小模样,说不出的惹人怜。 “怎么会教坏女儿,我这是给她言传身教。让她以后一定要找个疼她的夫君。” 齐律厚了脸皮道。 谢珂无话可说了,和他讲道理,他的道理永远比她正。便是歪理他也能说的信誓旦旦。只要他想,世上便没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不敢为的。“宝姐儿,你说闺女这小模样这么漂亮,以后长大了肯定一家有女百家求。”齐律伸手逗着女儿。 小明月最近爱上了抓东西的游戏。 尤其喜欢抓父亲的手指。 齐律手指一出,小丫头立时挥舞着小手抓的牢牢的。随后不由分说往自己嘴里送。她不仅喜欢抓,还喜欢啃……还未长牙的小丫头,自然咬不疼齐律,他反倒担心自己的手指太硬了硌疼了女儿。 “闺女,手指不能吃,等回京,爹抱你进宫找皇帝,让他给你封个公主来玩玩。” 谢珂连瞪他都嫌麻烦了,这人。又开始百无禁忌了。他以为皇宫是他家的,皇帝是他亲生老子吗?便是亲生老子又如何,几位皇子都不敢这般信口雌黄。还封个公主,还玩玩。 就这溺爱劲儿。也不知道会宠出个什么样的小丫头呢。 谢珂不由得忧郁了。 这一日齐律始终陪着谢珂坐在车中,亲手给谢珂布菜,亲自看着她喂女儿,其间自然也想冲上去抢几口女儿的口粮,但看了看谢珂单薄的小身板。再迎上女儿大大的眼睛,齐律难得的有了几分羞耻之心。 终于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和女儿抢饭吃,似乎十分的不地道。 女儿虽然自带了‘饭碗’可那饭量供应着实不宽裕……这一天,齐律再三叹气。心中想着谢珂既然不让他去问林长源,那他自己出手给她开个滋补的方子该不会惹怒了小姑娘吧。 虽然谢珂已经是孩子娘了。 可是齐律心里还是习惯称呼她一声小姑娘。哪怕她七老八十,她是他心中永远的小姑娘。 都说吃什么补什么,下个镇子是不是买几只山羊带在身边……至于要山羊做什么?还用问吗?自然了挤了羊奶给小丫头补身子了。 齐律并不急着回京,所以他们一路颇有几分游山玩水的感觉。到了哪个镇子都要停留几天,齐律会亲自带了谢珂去赏玩……一家三口看看风景,观观山水。倒别有一番情趣。按了齐律的话说,回京后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定要趁了他‘将在外’之时,带着他的小姑娘看遍大魏大好河山。 尤其是越向京城走,天气越暖。 便是晚上赶不急回驿馆客栈,便在外面露营。 齐律带着的都是心腹,不必他吩咐,自然将事情办的十分稳妥。达亚等十几个北境汉子,对于大魏的山水那是十二万分的好奇。所以不管到了哪里,谢珂是安静的看景,齐律是可看可不看的陪在谢珂身边。偶尔逗逗女儿。 达亚等人却是大呼小叫。 一会唤阿郎,河里有条大鱼……一会又嚷嚷着河对面山里一定住着天神。总之,原本有几分寂寥的游玩之旅,被达亚一行人搅的十分热闹。 对达亚。齐律难得耐心十足,纠其原因,竟然是达亚一脸傻相,可以愉悦谢珂和小明月。对此谢珂只能叹气。这人的想法当真与正常人不同,人家达亚哪里一脸傻相了,人家明明是一脸憨厚。 对于谢珂给达亚说好话的惩罚是……夜里压了谢珂狠狠欺负。 第二天谢珂通常无精打采。而齐律则一反前一日的话少,变得十分聒噪。为此达亚还曾开口问齐律…… 是不是小明月晚上闹的厉害,他晚上隐约能听到哽咽声。达亚最终的下场是被齐律打的鼻青脸肿。其实达亚十分委屈,他这是婉转的说法,那位林郎中可是告诉过他,关里人说话都喜欢玩弯弯绕,就是不喜欢有话直说,而且要拐着弯抹着角的说。 他其实想劝一劝阿郎。 晚上别那么能折腾,他有女人在身边,要体谅体谅了们这种女人不在身边的,只是结果收效甚微。 便这样一路打打闹闹,他们在路上足足走了两个月余,直到初夏才到京城。远眺着城门,齐律用十分惋惜的语气总结了这归京的一路。 ……怎么没遇到个盗匪刺客之流呢。他那个兄长怎么没玩个刺杀呢。还有那个诸葛洪,可是他害得他功亏一篑的,他怎么就不趁机报个仇呢。害得他一路上严阵以待安排得滴水不漏,却做了白功。 谢珂见此,轻笑着伸出手。 然后在齐律腰间用力一拧……男人咧了嘴呼痛求饶。 而小明月则在谢珂怀里笑的乐不可支……她已经半岁了,平日齐律总是哄她玩闹,她以为今日爹爹在和娘玩闹呢。“坏丫头,竟然敢笑爹。”齐律作势去扑女儿,明月往母亲怀里钻去,银铃般的笑声几乎感染了整个车队。 “阿郎,这便是京城吧……看起来也不过如此。”达亚打马上前,一副挑剔的口吻道。 “即然觉得不过如此,你们便直接转头回北境吧。” 达亚头摇的像拨浪鼓。“那怎么成,我可是奉了头领阿爹的命令当你的护卫的。阿郎可不能将我赶回北境……头领阿爹会发怒的,桃花会生气的,桃花一生气若是改嫁,可都是阿郎的错。”达亚一路上可着实见识了这位白衣阿郎的脾气。以前在北境时,他只是觉得阿郎人生的俊,而且脑子聪明。可是一路行来,他才知道,他真是井底之蛙了,他被阿郎的皮相蒙蔽了。 阿郎脾气着实大的很。 一个不如意就要出手教训他……虽然他的功夫越来越厉害,可他绝对不承认这是阿郎的功劳。 “既然怕大鹰发怒,便老实跟在爷后面。若是再胡言乱语,我便写封信让大鹰把桃花另嫁。” 达亚一听立时用手堵上了嘴。 对齐律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管好自己的嘴。齐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静静望了片刻城门。随后吆喝道。 “儿郎们,我们回家了。”齐律身后,响起欢呼声。北境便是再好,终究不是家。京城便是步步危机,也有他们的牵挂。本是奉旨赈灾,以为不过三五个月便归,却不想这一离开便足有一年余。 便在这时,城门处突然一阵马蹄声响。 齐律抬手,身后顿时一静。 诸人只看着一队骑士出了城门,向齐律一行人呼啸而来。离得近些才看清,为首者竟然穿着宫中内侍的青绿袍子。看清来人,齐律脸上的轻松敛尽,恢复成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阎王神情。 便那么桀骜的端坐马上,对于来人连眼神都懒得奉送半个。 达亚在一旁嘀咕,心道阿郎会变脸不成。明明前一刻还脸带笑意,却不想瞬间便成了冷面煞神。 那迎面而来的人马在齐律一行身前数丈已勒马,为首之人迅速下马,然后小跑着直奔齐律,在齐律身前丈许处扑通一声跪地。“奴才奉了陛下之命在城门恭候二公子,奴才已经在城门候了半月,终于得见二公子。二公子还请随奴才回宫复命,陛下念叨二公子许久了。” 齐律这时候终于屈尊降贵的瞟了一眼那人。 “回禀陛下,就是我一路周车劳顿,要回府静养,迟几日再入宫觐见。” “这……二公子这不是为难奴才吗?奴才可不敢这么回陛下。还请二公子体谅奴才足足候了半月之苦,随奴才入宫见驾吧。待进宫见了陛下,二公子再回府静养亦不迟。”那来迎接的内侍心中叫苦不迭,他是真的足足候了这祖宗半月。每日回去都是还未接到齐二公子的消息,眼见着皇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他心道若是二公子再迟几日,自己这条小命兴许便不保了。 今天好容易接到了这位瘟神。这瘟神开口便说要回府静养。 还有迟几日入宫觐见。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他说出来就像吃饭那般平常,齐律敢说,他却不敢去回。皇帝不会要了齐律的小命,却会砍了他的脑袋。 “本少又没让你等。”言下之意,这人枯等半月,实是自找罪受。那内侍是有苦说不出啊……这瘟神是没让他等,可是皇帝下了命令啊。这瘟神足足比陛下算计的归京日期迟了半月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别年余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一章一别年余 “是,是奴才甘愿在这里候着二公子。←百度搜索→还请二公子便体谅奴才一二。便随了奴才进宫复命。” 那内待一个劲的磕头相求,齐律冷哼一声。“看在你也算是尽心尽力的份上,你便去回陛下,便说本少明日便进宫。”说完不理会那人,一夹马腹。齐律身下俊马便在那内侍发青的脸色中从他头上一跃而过。 之后是齐律的一众护卫。 待所有人都过去后,那内侍早已吓得蜷成一团涕泪俱流。 “内侍大人,咱们是不是追上去?”与那内侍同行的护卫不由得抖着声音问道。 人人都道齐家二公子是活阎王,以前还觉得定是世上羡慕嫉妒,那齐家二公子生的简直是花容月貌,怎么能以阎王称之呢。 今日一见,世上诚不欺人也。 竟然连皇帝的命令也置若罔闻,就那么从他们身边打马而过,尤其是齐二公子,竟然纵马从内侍头顶跃过。这分明就是蔑视皇家威仪。“追什么追?你敢去追吗?不想要命了……走,回宫将事情一五一时向陛下禀明。” 齐律一行人简直是高调入城。 一行足有二百余人,车马加上护卫,看起来蔚为壮观。入城的百姓们根本不必守城护卫吩咐,已经自动自发的给这一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护卫让路。那守城官一见齐律,吓得腿肚子都哆嗦。“齐二爷……您回来了。请……快请入城。不必检查,直接放行。”那人吩咐道,生怕自己的属下一个大意惹怒了这位爷。 他当这守城官几年,对京中纨绔子弟可谓是知之甚清。 这位齐府二公子是首当其冲不能得罪的。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惹了他出手,哪怕是伤了人性命,皇帝也会觉得是别人无端招惹了这位爷。总之,这位爷虽然姓了‘齐’可比起几位皇子来毫不逊色。 齐律斜了眼睛望了一眼那守城官。 直让那守城官身子不由得一颤,脸上赶忙陪了笑。“你倒有几分眼力。”“多谢二公子夸奖。二公子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快些回府梳洗歇息吧。” 齐律点头,当先打马入城。边上百姓自然少不得议论……若是旁人这般不必等候,不必检验便入城。自然会有人发牢骚,可是齐律入城……别说牢骚了,刚才齐律勒马立在城门之时,方圆数丈简直鸦雀无声。 见齐律打马进城。 百姓们才敢小声开口。 “那位便是齐二公子?”“应该是齐二公子吧,你没听守城官的称呼。京城里除了那位……还有哪个敢自称齐二公子。” “……齐阎王?”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二公子那模样,那性情……实是让人惋惜啊。”谢珂马车进城之时,几人的议论声窜进谢珂耳中。 谢珂不由得摇头轻笑,然后对怀里的女儿道。“你那爹爹又开始使坏了。” 以前她还觉得齐律那性子着实算不得好,便是她看了都恨不得打他几下。现在才知道他那是不得不为……虽然对女儿说着齐律的‘坏话’可谢珂心中更多的却是心疼。 他们没有相识之前,他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便这样每日里在京城横行,便这样让自己成了百姓口中的齐阎王。 一行人招摇过市的回到齐氏。 齐氏自然无人迎接,齐律也没指望家中会有人欢迎他。自顾自的开了府门将谢珂和女儿安顿好,又吩咐贺章将从北境带来的物件造册搬进库中…… 一年多未归,院子显得有些萧条。齐律立在院中,抬头望向院墙一侧的偏门,那里直通齐氏主宅。 因着封闭太久,偏门显得陈旧斑驳……贺章上前。“爷,要不要先去给夫人请安。”齐律摇头。请安?谁又在意他的安危,他的归期? “明日找人封了那门,我不在的时候,任何人来访都只能从正门入。而齐氏来人,不管是谁?一律拒见。” 齐律冷声道。 贺章颔首……齐律迈步向院内行去,贺章想了想。跟了上去。“爷……当初是属下的错。是属下没有担当,反倒将此事怪到长源身上。属下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属下既然给不了丛蕊想要的,长源能给。她嫁了长源必定会幸福的。” 齐律驻足。 他并没有去看贺章,而是抬目望向院中方向……隔了几道花墙便是内宅。 那里有他的小姑娘,还有他们的女儿。那是他的至宝,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的至宝。“阿章,当初我招惹谢珂时,你心里该是不认同的吧?”贺章惊诧。不明白自家爷怎么突然说起过往。不过他还是想了想点头。“是。” “为什么不认同?便因为我们算不得门当户对吗?” “是。”谢氏虽然不算清贫,若是细究起来,祖上也曾显赫。 可是如今的谢氏却是不及齐氏的。齐氏是真正的皇亲贵胄,谢氏只有个谢三爷在朝为官,而且是个才调入京城的小官。连每日上朝参政的资格都无。“你现在还觉得我当初做错了吗?” 贺章这次没有考虑,直接摇头。 “少奶奶很好。”在贺章看来,谢珂真是个极好,这一年多,可以不过份的说,如果没有少奶奶谢珂的筹谋,也许爷会真的身陷北境再未有归期。北境诸事也不会最终顺利解决。 他们一路行来,可是看了不少地方都缺衣少食的。 他们选的路都是途经大镇的,连大镇都如此,那些偏僻边远的小镇如何便不言而喻了。 灾难之头明明在北境,可是北境此时百姓却是安居乐业。这些功劳虽然不能说都是少奶奶谢珂的,但她足能占了半数。 爷要告诉他什么? “不必乱想,我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丛蕊不是宝姐儿……她嫁你对你没有丝毫益处。我们便是抛却那门当户对不谈。丛蕊,与你也不匹配。”贺章黯然,他如何不知,他想也许自己和丛蕊相处时间久了,日久终是生了情。“属下知道。”“你不知道,丛蕊性子直率,可是在我看来,那根本就是惹祸的性子。她与宝姐儿不同,宝姐儿行事有度,可她却无。而你性子隐忍,你虽然离开贺氏,可你的心里却无一日忘却贺氏。你是早晚有一日要重归贺氏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归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二章归家 齐律所说之言让贺章无言以对。 他当初选择了齐二公子,而不是如父亲所期望的那般追随齐大公子,他虽从未后悔,可是他姓了个‘贺’字,何况当初被赶出贺氏,也是父亲的无奈之举。他们父子总不能同时效忠两个主子吧。 虽然主子姓了同一个‘齐’。可放眼整个京城,又有谁人不知齐家两位公子貌合神离呢。 他是嫡子,父亲自幼悉心教养他。 便是以后他功成名就,最终的归宿还是要回归贺氏的。就如爷所说,丛蕊出身低微并不是至命之处,毕竟他这主子爷便是个从不按牌理出牌的,当了他的属下,他若老实本份反而奇怪了。 只是丛蕊不是少奶奶。哪怕她跟在少奶奶身边数年。 少奶奶的处事与镇定她也不过只学了九牛一毛罢了,那根本不足以立在他身边立足,不足与他一同应对将来……别说贺氏嫡妻了,便是当贺氏一个内宅普通妇人,她恐怕也难以融入其中,对于她来说,那才是真的痛苦,真正的度日如年。 “属下明白,与其让她日后后悔,不如让她寻个好归宿。属下只是……”只是心中难受罢了。 他是真心喜欢丛蕊的。 那姑娘虽然每次见他都摆不出好脸色来,可他就是觉得她性子率真……每每见到她,他都想多看她一会。不管她笑,她哭,甚至是她叉了腰数落院中丫头的神情,他都觉得漂亮,觉得栩栩如生。 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日子。 便是让爷做主勉强娶了她,她的幸福也不过昙花一现罢了。 等待她的将是漫长的煎熬之路。他如何忍心?如何忍心! 若非亲身经历,齐律真的没有耐心来和贺章说这些,可是他经历过,他知道心中在意一个姑娘是什么感觉。所以齐律才一反常态和贺章提起这些。 “你即想通,我便不多说什么了。我明日进宫。你在府中万要护好少奶奶和小姐。” 贺章颔首。 齐律说完,迈着大步进了院子,贺章望着自家爷的身影,突然间觉得爷变了很多。齐二公子不仅恶名在外。便是在府中,对属下也从来冷戾的很,记得和谢家姑娘初识时,他便是行错丝毫,都免不得要被爷严惩。可是现在便是他做出了和兄弟大打出手的糊涂事。爷也不过是打了他几军棍罢了,是真的小惩大戒。 是因为少奶奶吗? 在贺章看来,自家二爷现在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温润。再不似以往的性烈如火。哪怕是动怒,也再不会像从前那般暴戾…… 贺章收回目光,望向那与齐氏大院连通的偏门,终是在心中轻轻一叹。爷自幼不得夫人欢心,这偏门留着其实也不过是样子罢了,以往爷只在过年时会走上一次。现在看来,为了少奶奶和小姐,爷便是连过年都不愿跨进那个门槛了。贺章吆喝护卫去唤工匠。今日便要把偏门封死。 谢珂回到后院,不等开口水青水竹和雨卉已经围了上来。 齐律心细,曾派了人回来报信,府中诸人都知道少奶奶生了位小姐。所以不管是丫头还是院中服侍的婆子对小姐明月都十分好奇,谢珂毕竟只在齐氏住了几日,然后便与爷一道离去。开始传言说是回了建安谢氏,后来又说跟了爷一同前往北境了。好在最后皇帝旨意中说的明白。 少奶奶可是奉了皇命陪着爷同赴北境。 这趟差事真可谓是千难万险…… 好好的北境竟然闹了暴乱,好在二爷和少奶奶福大命大。不仅安全回来,竟然连孩子都生了。 “少奶奶,您终于回来了。奴婢们日想夜想的。生怕少奶奶在北境有个好歹。”水青抹了泪道。 “就是,那北境缺衣少食的,据说境里野兽横行……而且北境人不通教化,奴婢真怕少奶奶和二爷在北境被蛮人欺负。好在少奶奶和爷平安归来。奴婢明天要给菩萨上三柱香。酬谢菩萨一路护佑……”水竹也在一控搭腔道。←百度搜索→“这便是小明月吧,这小模样。小姐,奴婢是雨卉……” 她们都看到了谢珂怀里的那个小人儿。 真真漂亮极了……只是似乎有些怕生,便将小脑袋缩在谢珂怀里,半眨着大眼睛十分新奇的望向围着谢珂的几个丫头。 “奴婢是水竹。” “奴婢水青。” 谢珂笑着望向怀里的女儿柔声道。“她们都是自幼服侍娘的,以后也会照顾小明月……”小娃似懂非懂的在谢珂怀里直起身子。最终竟然伸展开双臂,让雨卉抱。 谢珂被女儿的小模样逗笑了。 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竟然能从几个丫头中一眼便挑出脾气最好的雨卉来。 雨卉自然是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接过小丫头。“少奶奶,奴婢几个带着小姐去院里玩儿,少奶奶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梳洗一番。”谢珂点头,见女儿被几个丫头逗得咯咯笑着,也便笑着由着她们去。“雨卉,季妈妈如何?” 雨卉轻声回道。 “季妈妈一切都好,少奶奶不必挂心。” 雨卉行事素来沉稳,她即说一切都好,便表示季妈妈已不足为俱。一年有余,雨卉恐怕早已将季妈妈整治的伏贴。不是她坏心,实是一家不容二主,那季妈妈想要当要做主,她自然不能听之任之,好在雨卉这丫头行事有度,自然不会伤了季妈妈分毫的。 此时齐律已走到院外。 眼见着‘金珂玉筑’几个大字在暖阳着闪烁着熠熠的微光。 金玉,他自得的想,他真是有几分先见之名。未成亲前,便已预料到,他会珍她重她如金玉。还未迈进院门,便听到小明月的笑声。齐律突然觉得一路的舟车劳顿瞬间全消。 他的女儿,他那人见人爱的小明月…… 齐律进院时,见几个丫头正在抱着女儿摘花,小丫头破坏力简直是十足,眼见着开得茂盛的一朵牡丹便在小丫头手中被扯得只剩光秃秃的一根杆……齐律笑笑,心想明日一定吩咐贺章在院中多种些花,让小丫头扯个够。 他没有唤女儿,直接进屋去寻谢珂。 此时的谢珂正袖了手立在旁边望向他们成亲那晚所睡的床铺,一张小脸泛着淡淡的红润。齐律悄声上前,突然间展开双臂,将谢珂揽在怀里。 谢珂一惊,回头一见是齐律,自然少不得在他腰肉上拧上两下。 齐律嘶嘶的喊疼,小姑娘下手越来越狠了。而且专挑疼的地方拧……“让你吓我!很疼吗?”她其实没使几分力的,何况她便是用了十成力,拧在他身上也不过像在给他挠痒痒罢了。可见齐律喊的凄惨,谢珂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声不响的长了力气。 于是伸出手在自己拧的地方轻轻的替他揉着。 齐律十分享受。 疼?笑话,她能有多大力气,相比那痛意,其实此时的轻轻揉*捏对他才是煎熬。 眼见着齐律吐气渐热,而且眼睛里的热度几乎能烤伤人。谢珂的脸更红了,她后退一步,躲开男人不动声色揽向她的手臂。“宝姐儿。”齐律不甘的唤道。 “你明日要入宫,今天不准胡闹。” 他哪有胡闹?女儿不在,丫头们不得吩咐也不会进来。要知道谢珂亲自带女儿,他不管做什么都在小丫头的注视下。便是夜里女儿睡了,谢珂也时刻担心女儿会不会突然醒,总是分心。 小丫头终于不再缠着宝姐儿了,他自然想…… “我们要不要去给夫人请个安?夫人还没见过明月呢……”谢珂岔开话头说道。可这话题选的委实不算高明。 齐律瞬间冷了脸。“不必了。”他早已差人禀过母亲,可是母亲连句回话都没有。一年多了,他走了一年多。人家的母亲若是一年余未见儿子,早已思念成疾,可他的母亲竟然选在今日大门紧闭。 “阿律……”谢珂忧心的唤道。 齐律回神,轻轻抱了抱谢珂。“我没事。”他都已经被母亲冷淡习惯了。虽然心中难免觉得委屈……可人活在这世上,又有哪个不委屈呢。 “我明日入宫面圣,不管谁来访,你都不要见。我已吩咐贺章将偏门封死。”谢珂面露诧异,偏门封死,岂不是表示与齐氏主家断了联系,虽然一墙之隔,可是却如同一道鸿沟。 “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难道留了那道门坐等有人上门欺负你们母女吗?”“阿律,夫人便是不喜我,可明月总是她的亲孙女,就像谢老夫人对我虽然一直不算亲厚,可我出嫁时,也给我添了妆。” “傻姑娘,我母亲可是长公主。论起出身气度修养,都不是谢老夫人能比的。她既然连我这个儿子都不喜,又如何会喜明月。总之,没我的吩咐,你不得见任何齐姓之人。” 谢珂只能点头。 这人霸道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宝姐儿,委屈你了。”齐律知道自己语气重了,可是面对谢珂的心善,他委实觉得气恼。 这姑娘怎么那么傻,当初她去敬茶时,自己母亲是如何待她的。难道她以为一个明月当真能让母亲对她改观。(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宠妻若女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三章宠妻若女 自然不会,他的母亲他还是了解的。 她认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就像她自幼不喜他,而他直到娶了妻生了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厌恶。难道便因为他落地时那所谓的‘异象’。便是皇帝也相信那是大吉之兆…… 他小时似乎也曾追问过。不过只换来母亲冷冷的望着他。 可是转过身,她便温柔的问齐涣新衣可合身……他是真的已经习惯了。不喜便不喜吧,他有宝姐儿喜欢便可。旁的女人,便是他的母亲的欢心,他也不需。 心中所有的旖旎都因‘母亲’的话题而淡去,齐律轻轻抱了抱谢珂,言道他还要去外院书房和贺章商量事情,便起身离开了。 谢珂拉了他的手,眼中难掩忧色。齐律笑笑,又捏了捏谢珂的小脸,道了句‘无事’这才起身离开。 才出了‘金珂玉筑’,突然有个身影猛然向他奔来,如果不是那人的声音让他觉得熟悉,他兴许一脚早已踢了过去。齐律定晴望向跪在面前之人。“有事?”随后冷声道。 是他脾气太好了吗? 府中的婆子竟然这般没有规矩…… 便是他的奶娘又如何?终究是院中婆了罢了。听到齐律这声询问,季妈妈心中自然一紧。可如果不对二爷说,她难道便一辈子被那个雨卉的丫头欺负…… 什么近身服侍?什么和她学府中规矩?统统是骗人的,那雨卉别看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可是这一年多,她简直是度日如年。每日里睁开眼睛是那丫头,闭眼之前也是那丫头,便是闭上眼睛梦到的都是那丫头。 她也不和她争执,只在她想做什么的时候背后灵似的突然出现。 便是她小心翼翼的与儿子见面,也没有逃过她,弄得她最终无法,只得亲自在那张她写的借据上按了手印。 自此便一文钱的饷银也没有拿到。都被那雨卉拿去还了‘欠帐’。 明明一肚子委屈的,可是季氏迎上齐律那张明显不算愉悦的俊脸,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说雨卉欺负她?可如何欺负的?即未打她也未骂她。至于不给她饷银,实是因为要填补她以前的亏空。 这事若是和齐律说了。以季氏对齐律的了解,齐律或许会下令不再追究她的过错。 也可能…… 干脆就将她乱棍打了一顿赶出府去。 自己好歹算是在府中服侍十几年,她最是清楚自家二少的脾性的……她怎么就会想到向这位爷喊冤呢。当真是找死的行径。 “无事,无事,奴婢就是年纪大了。眼睛看东西越发的模糊了。冲撞了爷,还请爷恕罪。” 齐律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那宽大的袖子直甩到季氏脸上,让她觉得半张脸都火辣辣的疼着。 齐律的身影消失在内宅,下一刻雨卉温柔的声音在季氏身边扬起。“妈妈既然年纪大了,还是少出屋子吧,以免不小心又冲撞了主子。”季氏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回了自己的小厢房。 雨卉淡淡一笑,转身走回院子继续逗着明月…… 齐律真的很忙,他离京一年多,手中自然积压着成山的待办之事。他匆匆陪着谢珂用了晚膳。又急急赶回外院书房。 洗漱过后,谢珂慵懒的半倚在榻上,她身边小明月早已甜甜的睡去。 雨卉陪在谢珂身边,和她说着她不在的一年多京城的趣事。 自然将她如何应对季氏之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谢珂。谢珂听完,只觉得自己几个丫头中,雨卉是真的即又智又有谋。若是丛蕊有雨卉一半的心计。也许她和贺章之事还有那么几分希望。 “夫人只在少奶奶初离府时来院中闹了几次。每次奴婢们都跪在廊下,少奶奶离开前曾交待,只要我们不开口辩解,夫人是不会为难奴婢们的。果然如此,奴婢们只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夫人果然不再理会我们。”谢珂赞赏的点点头,齐夫人好歹是公主出身,自然不屑于和丫头们一般见识。在她看来,那可是平白的拉低了她的身份。 “……据说陛下是打算为公主选夫的。似乎是公主不愿。最终此事不了了之……还有一事,权家姑爷娶了平妻……” “平妻?”谢珂意外的道。 权笙这么快便又娶了个妻子进门?“是以妻礼迎进权氏大门的。据说二小姐为此闹了许久,只是最终也无力回天。二小姐嫁进权氏有段日子了,可是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权老夫人和权家姑奶奶便以此为由,逼得二小姐不得不点头。”谢珂有些失神,她想起了上一世自己是如何被权大姑奶奶逼着点了头。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同情玉姐儿了。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也算是谢玉咎由自取了。“娶了哪家的姑娘?” “据说是个前两年才迁来京城的人家。姓氏为何奴婢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家中与权氏倒也门当户对……” “少奶奶不在府上的这一年多来,二小姐几次登门,可是奴婢们实在怕了二小姐,以前在谢氏时,奴婢们对二小姐都是能躲便躲,所以便没有请二小姐进门。还有三老爷过年时也曾来府上拜访。奴婢请三老爷进门饮了茶。” 三老爷?她的三伯谢延。 对于谢延,谢珂还是十分敬重的,毕竟自始至终,谢延待她都算得上彬彬有礼,初时她也真的听了三伯的话,想要好好和谢霞相处。只是霞姐儿不知为何,终究变了…… 想到谢霞,她今年也该及笄了。 却不知亲事可曾定下……谢珂想到这里便出口问雨卉。“三老爷来访似乎便因着四小姐的亲事。据说有同僚给四小姐说了门亲事……对方虽然不是百年氏族,可其父在朝为官,似乎颇有廉名,那家的公子第一次下场,便中了个秀才……只是那人在官场似乎与太子殿下走的近了些。三老爷和奴婢说了其中轻重,可是奴婢愚钝,只觉得三老爷似乎是因着二爷和大爷不和,所以有些为难……” 雨卉这话着实自谦了。 谢珂相信三伯谢延一定不会和雨卉说的这般直白。 也许是病急乱投医,三伯或许会和雨卉说些其中的门道…… “明日你便去三伯府上拜访,便说我回来了,请三伯有空来府上一叙。”雨卉应下。 雨卉不由得看了看即将燃尽的蜡烛,知道天不早了。“时辰不早了,少奶奶要不要先就寝?”“我再等会二爷,你便先回房歇息吧。这段日子也真是辛苦你了。”一边要时刻盯着季氏,一边还要随时探查京中和府中诸事。 有雨卉在,她便是身在外,也十分安心。 “如此奴婢便先行退下了,少奶奶也早些安歇。”雨卉告退…… 谢珂索性从榻边拿起一本册子乱翻着,不时还要侧身看看女儿。小丫头今天或许玩的累了,睡的十分安稳,望着女儿的睡颜,谢珂的眼睛缓缓闭上,便那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隐约间,似乎有人抱起了她。 随后她被放在柔软的锦被上。耳边似乎有声音嘀咕。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便不知道夜风凉……’声音熟悉到她便是闭上眼睛也能知道少年说这话时,一定是拧了眉的。 睡梦中,谢珂露出笑意。 下一刻,唇角被轻触…… 待翌日她睁开眼睛,不仅齐律不见踪迹,便连女儿也不见了。谢珂急匆匆起身,扬声唤人。 片刻后,水青掀了帘子进来……“少奶奶不必担心,爷见少奶奶睡的沉,便抱了小姐去寻奶娘了。小姐已经填饱了小肚子,此时正和雨卉丛蕊在院子里玩的欢快呢。” 谢珂这才松了口气。 她竟然睡的这般沉,便是连齐律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爷呢?”“爷用过早饭已经入宫了,爷让奴婢告诉少奶奶,让少奶奶不必担忧。贺护卫在前院,有事自然有贺护卫出现,少奶奶只管安心呆在内院便可。”水青觉得自家姑娘真是好命,嫁人之前,任谁都说姑娘嫁的这人是个恶人。 名声简直是声名狼藉…… 家中长辈不喜,便是连唯一的兄长也与他不和。总之,除了个好出身,便没什么让人羡慕的。 可是真的嫁了才知道。齐二爷可谓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 不仅处处维护妻子,但凡出门,总会给少奶奶留话的……而且对少奶奶即宠溺,又纵容。 这哪里像对妻子,在水青看来,其实自家爷对少奶奶,与自家爷对小姐没什么两样。同样的捧在手中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简直是宠着纵的没个底限。 谢珂有些脸红。 她知道齐律今天要入宫,本想着早些起身亲自替他收拾的…… 可是自己却了个昏天黑地,连女儿被抱走了都不知道……相比之下,齐律这个爹当的比她这个娘都要合格些。 *** 而正在殿中聆听皇帝教诲的齐律突然间觉得心头一热…… 他想,一定是他的小姑娘正在想他。 她起身了吗? 这一年多,她和他在外边餐风露宿,也着实苦了她。既然回了家,自然便想如何便如何。[第二更。么么哒,感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赖出来的名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四章赖出来的名头 齐律总感觉谢珂嫁给自己是受了委屈的,嫁进齐氏,即无长辈关爱,又无子侄孝敬尊重。在那方面的缺失,他总想从别处给她找回些。在自己的院子中,给她自在的日子是他唯一能为她办到的了。 座上的皇帝明显看到了齐律的失神,眼底的怒意一闪而逝。 对于这个少年,他是真的爱不得弃不得,其中的关窍又不能为外人道……偏生他不是个让他省心的。 以前他胡闹时,他总想着,这小子什么时候能长大些,什么时候能不再给他惹麻烦,他的仁名,因为这小子不知被抹黑了几次……现在他终于如他所愿般的长大了。 一趟北境之行,少年明显成熟了许多。 便是望着他的目光也再不似从前那般满是信任与依赖了……而是带着明显的漠视。这点让仁和皇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律儿,朕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齐律回神,心道刚才只顾着想自己的小姑娘了,谁知道皇帝都牢骚了些什么。 不过他可不会傻到承认。 于是,他十分乖巧的点头。“听明白了。” 仁和皇帝心中的怒意这才淡了几分。“……听说你得了个女儿?”说到女儿,齐律来了兴致。“是,叫明月。” 明月? 怎么竟然起了个这么不规不矩的名字?想当初自己得了消息,说是谢家姑娘有孕之时,心中的感觉真是五味杂陈的很……当初给他用了那药,他其实也曾有几分悔意,这么个瑰丽的少年,以后会一生无嗣。总归是件挺遗憾之事。 可是那谢家姑娘真的身怀有孕,他心中又觉得他当初应该更狠些的。 便该再拖延几日再将解药奉上,那时便是解了他的毒性,他这辈子也妄想有子嗣承继香火了。 真是棋差一招啊。 好在那谢家姑娘不争气,竟然给他生了个女儿。 女儿也好。若是男丁,他或许还要用些心机。既然是个女儿,他便没必要多费心思了。“明月?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齐律一脸心无城府的笑意,看上去倒真的像以往那个在他面前毫不设防的漂亮少年。 “这名字不好听吗?可是我花了一夜时间才想到的。”听这调子。带着几分不甘和想要让人称赞的委屈。皇帝不由得笑了,想着少年虽然当了爹,可依旧是孩子心性。“自然好听,只是似乎名字不合你齐氏祖训……”到了齐律孩子这一代,不管男女名字里都该含了个‘金’字。便是没有金字,也该有个与金相近的字眼…… “陛下忘了,我的名字可也没依了祖训。”若是按了齐氏排名,他的名字里该有个与水有关的。 就像他的兄长的名字‘涣’。 这声音,似乎突然间变得十分阴沉。仁和帝心中一凛,突然觉得自己待这少年太过苛刻了。他自幼不得其母欢心他是知道的,所以对他,他总是多了些怜爱,便是自己几个儿子,他都未曾那般上心。“你啊。人不大,脾气倒不少。便因着你名字没按了祖制起,自己女儿的名字也胡乱起个。明月虽然听着不错,可若是要上齐氏的家谱,终究不合规格。不如……朕便重新赐个名字给你女儿如何?” 少年的无赖和委屈终是让皇帝回想起了齐律小时候。 那时候的齐律,真是生的比小姑娘还要漂亮……每次他进宫,他后宫嫔妃们都要争先恐后的逗一逗他。 通常最后他都要大哭一场,然后一脸委屈的向他告状。 那时候他总会勾一勾他的鼻子,然后俯身把他抱在膝上,用手指一点点拭净他脸上的泪。 一转眼。少年已经娶妻生女……齐律听到皇帝的话,心中虽然不太情愿,可也只能一脸喜色的点头。“……要带了‘金’字,可这字用在姑娘有名字上实在不好听。不如就唤个‘烁’字吧。” “齐烁?”齐律拧了眉唤着…… 皇帝一见少年这神色。就知道他并不满意自己起的名字。他可是皇帝,整个大魏也没哪个朝臣有那好命由他亲自替子女赐名。可这小子竟然还敢嫌弃。“怎么?不喜欢?” 少年竟然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没有明月好听。”然后十分正经的道。 皇帝脸色登时变得不那么好看了。他赐名,这小子还嫌东嫌西的。他还没追究他在北境胡作非为呢。虽然最终北境一场巨大的灾难消弥于无形。可他却把好好的北境‘送’给了楚晔。 那个楚四爷在江湖上名声可是十分响亮的。 望川楚氏是个百年旺族,不是随意可以动的。总之,这小子给他出了个不小的难题。看在他这趟差事免强算是圆满的份上,他不追究他的过错。可这小子要不要这么得寸进尺啊。 “齐律,不要得寸进尺。” 皇帝这脸色也许能吓到旁人,可却吓不到齐律。“明明是陛下强行要给我女儿改名的,我女儿还小,我这个当爹的自然要替女儿好好挑上一挑。” 皇帝被气乐了,心道这小子还有理了。 “好,不喜欢‘烁’字,你喜欢什么字?” 齐律眼珠一转,随后脸上挂上讨好的笑。“陛下,其实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左右是我的女儿,我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只是……陛下也知道,齐氏族人便没一个来恭喜的。我齐律的女儿虽然不差那些阿谀奉承,可是……陛下,不如便赏我家明月一个名头吧……也让那些势力的齐家人看看,羡慕死他们。”齐律说这话时,完全是一副不甘赌气的口吻。 皇帝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对齐律,皇帝是真的又爱又恨,可是不管他如何对待他,哪怕是少年在他面前初时满脸戒备,可是几句话后,又成了那个他熟悉的少年。现在更是敢在他面前和他‘胡搅蛮缠’。 这让皇帝是即心喜心中又难免有几分苦涩之感。 其实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他何必和少年计较。“说吧,你想给你女儿讨什么名头?” “自然是公主……”大魏曾经也曾有过异姓公主,皇帝多封给曾为大魏立过赫赫战功的官员之女。只是能受封之人却是少之又少的,毕竟‘公主’这称谓可是大魏最尊贵的女子才能享有的,既然非皇族,想享这殊荣,总要困难些。 似乎大魏建国百年,异姓公主不过三位罢了。 “胡闹。” 不想齐律却点了点头。“臣确是有些胡闹。至于什么名头,陛下看着给吧。” 眼见着齐律刚才还满脸的喜色,此时却是一幅提不起兴致的神情。皇帝心中又觉得自己对少年太过苛责了。 “你啊,都当了父亲,还是小孩子心性。公主怎可轻意封,若是给了你女儿公主封号,她岂不是与和乐等同了。你是和乐的兄长,以后让和乐怎么和你相处。我看不如就给个郡主封号吧。便以‘烁’为封号。烁郡主,你小子可还满意?” *** 齐律在宫中和皇帝插科打诨之时。 齐氏有客来访…… 若是旁人,贺章便直接给拦了,可来访者却称是自家少奶奶相邀。贺章只得派了人去后院请示,最终将那人恭敬的请进府中。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谢家三老爷谢延。 他是谢珂的长辈,所以谢珂亲自来花厅相见。贺章见谢珂来了,笑着起身……“少奶奶,属下还有要事待办便先告辞了。” 谢珂点头,谢延见谢珂到了,赶忙起身。他虽然不必给谢珂见礼,可此时在谢珂面前,他这长辈的架子着实端不起来……谢延望着面前的小姑娘,心道真是一别几年,当刮目相看了。 上次见到宝姐儿,她的亲事还没有着落。 其实整个谢氏,若是谁的亲事最是让人为难,该属宝姐儿……她是嫡女,又是谢年唯一的血脉。她的亲事自然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却不想宝姐儿竟然不费力气的便嫁进了齐氏。 嫁了齐二爷。 他未赴京前,对于京城齐氏便早有耳闻。 齐夫人乃当朝长公主,当今圣上嫡亲的姐姐……齐老爷和齐大公子都是东宫属臣,颇得东宫信任。只有这位齐二公子,据说是个刺头儿……谁的帐也不买,而且在京城惹事生非,只是陛下却不知为何独独对他另眼相看,对他不仅睁只眼睛闭只眼睛,便是他闯了祸,陛下也从来姑息。 这样的人,如何是良配? 当初谢延也曾在心底对齐律嗤之以鼻……想着便是齐氏门楣高些,可是嫁给齐二公子这样的男子,又有什么风光可言。 却不想少年一趟北境之行……倒给自己扬了德名。现在提起齐家二公子来谁不夸一声少年英才……自然的,谢珂这个二少奶奶也跟着水涨船高。 “三伯快快请坐。” 谢延这才轻叹一声落坐……“宝姐儿,三伯父今日拜访,实是有事相求。”谢珂毕竟是晚辈,谢延实不知如何和她寒暄,倒不如开门见山。“三伯父请说。”二人都是聪明人,便也不必拐弯抹角了,谢延直接说出自己的同僚给谢霞说了门亲事,他也曾亲自相看过男方,倒是个老实本份的。那少年的父亲与他同在京城为官,而且颇有廉名。 只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回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五章回护 那少年之父却是东宫属臣,是一早便表明追随太子殿下的。 齐家老爷和大公子倒是太子心腹,只是这位齐二爷的心思……“三伯就是想问一问你,姑爷到底如何打算的?”谢延的意思是想知道齐律到底会不会力挺太子登基。 可别到时他和那人联了姻,将女儿谢霞嫁过去,齐律这个谢家姑爷却做出与他的父兄大相径庭之事……到时可如何是好? 难道被人说谢氏左右逢圆吗? 所以他才着急,才一心盼着谢珂归来。 谢珂脸上虽然带着浅笑,可是心里却着实笑不出。以前她觉得自己这位三伯还算是明事理,对她倒也算是亲厚。只是不知是她变了,还是三伯谢延变了,如今再与谢延交谈,只觉得自己这个三伯着实贪心了些。 他明明已经相中了对方。却还执意要齐律表明心意? 齐律最终效忠谁?最终支持太子还是别的皇子,又与三伯谢延有什么相干?难道因为齐律不与其父兄同流合污,他便不嫁女了? 她离京一年多,离开时初初成亲,回来时女儿都半岁了,可是谢延自始至终却未问过半句。这便是她的亲人?谢珂心中难免失落……“二爷如何想的,我虽是他的妻子,却也是不知的。三伯若真的不问清楚便不放心霞姐儿出嫁,还请在府中多候片刻……待二爷回来,三伯自己相问便是。” “这不合适吧?还是你去问好些……”谢延自然不会傻的亲自去问齐律。 以前在谢氏时,不管他说什么,宝姐儿都是点头的,在谢延看来,谢珂这人着实没什么脾气的。而且他可是她的三伯,他还会害了她不成,他只是想借机搞清齐律的心思罢了。齐律自北境归来后,俨然已成了新一代权贵中的翘楚。 皇帝本来就偏宠他,现在他又立了大功。 将来的飞黄腾达自然是指日可待……他不过是想寻个大靠山罢了。可又怕自己将来的女婿与齐律政见不同,以至他左右为难,这才开口相问的。总之,在谢延看来。鱼和熊掌至少在这件事上是可以兼得的。 只要他弄明白齐律的心思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三伯,我不敢。”谢珂当着谢延的面便拒绝了。“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齐二爷的正妻,你问一问他将来之事岂不是顺理成章?”“……还是三伯去问吧,二爷或许看在三伯是长辈的面子上,不会责难三伯。” 谢珂十分‘胆小怕事’的道。 话说到这份上。谢延便是心中气谢珂不争气,可也着实没了法子,齐二爷可是凶名在外,谢珂怕他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谢珂自幼便是个乖巧的姑娘…… 与恶名昭众的齐律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谢延此时再也不觉得谢珂命好了。便是嫁个显赫夫家又如何?活的忐忑不安的,便连多问男人一句话都一脸惧意。 谢延以为齐律能带了谢珂同赴北境,是看重谢珂呢,毕竟谢珂嫁进齐氏时,那嫁妆真可称得上是‘十里红妆’了。却不想谢珂这么不顶事,一趟北境之行不仅没什么建树,而且直到此时。依旧不敢在齐律面前说话。 “你才回京,好好歇息吧,三伯还有事,便不久留了。” “三伯这便回去吗?还是留下来等一等二爷吧,二爷入宫面圣了,想必此时也快回来了。”谢珂作势挽留。一听齐律快回府了,谢延离开的步子迈的十分急。 谢珂袖了手立在厅中,便望着自己的三伯逃难似的出了花厅,不由得露出淡淡嘲讽的笑意。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她还曾觉得自己的三伯是个清高之人。就像她的大舅舅……可不想三伯谢延也是个十分贪心的。 在这事上,他想左右逢圆吗? 天下哪有那样的美事? 丛蕊见谢延走远这才上前。“三老爷此行到底何意啊?不是有事要问二爷吗?怎么不等一等二爷……而且少奶奶说二爷很快便会回来之后,三老爷怎么跑的更快了?” “……大概是真有要事待办吧。” 丛蕊更是一头雾水,既然有要事待办?办了事再来便是。何必这般急匆匆。 谢珂才回到内院将小明月喂饱,雨卉掀了帘子进来。“少奶奶,偏门那里现在可热闹了。据说夫人知道二爷叫人封了偏门,正在大闹呢。” 谢珂将自己一缕头发从女儿的小手中救出,这才淡淡的开口。“闹也无用,二爷想办的事。总会办成的。”“是,贺章丝毫不让,夫人便是怒极,也只隔了石墙吵嚷,似乎在说二爷目无尊长。可是却没吩咐人动手拆了石墙。” 即是母子,齐夫人自然清楚儿子什么脾性……她若敢命人拆了石墙。齐律回府后一定命人建个更高更结实的石墙。 那样闹的人尽皆知,丢的可是齐氏的脸面。而脸面对于齐律来说,着实可有可无,那少年若是顾全脸面,也便不会成了京城百姓口中的齐阎王了。 而齐律之所以封了偏门,主要是因为她和女儿。若是齐夫人真的上门,她身为儿媳,便是对方明显欺她,她也无力还击,也只能任由齐夫人搓圆揉扁。那少年虽然在她面前总是要占些口头便宜,而且从来都是见了她便恨不得将她拴在床上。 可是这般的用心却是从未对她说过。 她不由得想起前世…… 初嫁入权府时,不管是权家老夫人还是权大姑奶奶,都十分喜欢教导她‘规矩’。每日里不在权老夫人屋中站满两个时辰,她不会有回房的机会。权大姑奶奶喜欢说教,总以自己为楷模,而她的言行举止在权大姑奶奶眼中,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她被为难时,权笙在哪里? 他不是在品茗,便是在书房翻着闲书,对于他母亲和长姐的所做所为,从来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偶尔心情好了也只会叮嘱她。 长辈如此,是对她的爱护,她要感恩,要惜福…… 见鬼的长辈爱护。明明是她尽了委屈,却还要昧着良心感激权家那对母女,前世她竟然真的接受了权笙那套说辞,现在想来,前世的一切也着实是她的咎由自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近律者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六章近律者黑 齐律为了保护她。 干脆便将和主院连通偏门直接给封死了。 便是齐夫人想要寻她晦气,也只能走正门,而正门自有人应对,根本不必她出面。这才是爱护……前世那般的‘爱护’她着实难以理解。 想着谢玉现在过的便是她前生的日子。 谢珂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不是她坏心,实是谢玉对她从未有过善心。 前世被谢玉所害,最终嫁进权氏,今生便让谢玉尝一尝那滋味,想必直到死亡来临的那刻,谢玉才会翻然悔悟,自己这辈子心机太深,以至落得那般境地。 不过那是谢玉的事了,前世的宿怨在谢珂看来已经无关紧要,左右这辈子谢玉害到她。 而她与谢玉,身份已经是天差地别…… 谢玉便是想见她一面,也要看她的心情。齐律依旧赶在晚膳前归府。 便是皇帝也没能让他失信于谢珂,在回京的途中,他曾答应过,只要他在谢珂身边,一定会赶回来陪她用晚膳,倒不是府中会苛责谢珂,实是他觉得小姑娘远嫁至此,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几个丫头便没一个亲信之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自然要竭尽所能的对她好。 用过晚膳,丫头给二人添了清茶。“你说什么?郡主?”齐律带回的消息实在让谢珂大感意外。望着一旁在雨卉怀里扭来扭去的女儿,谢珂实在难以相信齐律入了一趟宫,不仅没被皇帝责罚,倒还真的给女儿讨回个名头来。 见谢珂一脸惊诧,齐律脸上神情却平静的很。 “我原本希望能要个公主名头的……”如果不是谢珂了解齐律,知道他心里确是这么想的,想必任何人听了少年这话,都觉得他狂妄自大…… 齐律这话却是十分的务实,毕竟自幼与皇帝相处,齐律了解皇帝。就如同皇帝了解齐律。也就是因为有那件他们心中都无法忘怀之事梗在那里。 皇帝自然防备着他,他也同样对皇帝满心戒备,不过这正好可以被齐律所用,他的诸如犹豫。不忿之类的情绪正好有途径宣泄……不要以为皇帝伤他一次,他便要时时提防。正好相反,皇帝正因曾对他下了狠心,此时对他是格外的宽容。 世人也许会觉得他胡闹,他仗着北境的功劳而向皇帝邀功讨好处。实是胆大妄为之举,如果他聪明些,便该更老实本份,这样或许才会得到皇帝倚重。其实正好相反,皇帝多疑,他越是一反常态反而越让皇帝猜忌,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他要比以前更大敢,更胡闹,皇帝才会放心。 就像今日进宫面对。 如果他老实本份。皇帝一定会猜忌他在北境为自己扬名别有用心,一定会觉得他在北境所为皆是另有目的,他倒不如像过去那般胡闹。 一番插科打诨下来。 皇帝不仅未疑他,反而觉得他亲切,是可用之才。 至于女儿被封公主还是郡主,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事。旁人或许羡慕,可是他知道,不过是个好听些的名头罢了。 根本没有丝毫实际之用。 “陛下赐封烁郡主,相必明日旨意便会下来。我们得准备抱着明月进宫谢恩,还得在家里摆几桌宴席……小明月的满月宴和百日宴都太简陋了。倒不如趁机大肆庆祝一番。京城中谢氏亲戚不多,你拟个单子,你三伯和谢玉若是想来露露脸,便应下。我总得让他们觉得你现在日子尊贵。尤其是谢玉……想当初她可是千方百计算计你,生怕你嫁的比她好。现在她自食恶果,总要让她得个机会羡慕一番。”齐律十分不怀好意的道。 “请了她来做什么?便不怕她胡闹丢了齐氏脸面。” “这你便不懂了,谢玉如今得千方百计巴结你。她现在在权氏的日子可不好过。据说权笙新娶的那个妻子可是个温柔娴淑的,颇得其母和长姐欢心。谢玉嫁进权氏是用了心思的,权老夫人本来便十分看之不起。眼下。你可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如何敢来府上胡闹。”齐律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 谢珂挑了眉望着他……“这些女人弯弯绕的心思你倒是清楚?” 听出谢珂话中的调侃味道,齐律连忙喊冤。“我可没心思研究这些,若不是那谢玉招惹过你,我何必理会她。这个时候正是表示你们‘姐妹情深’之时。”姐妹情深几个字,齐律咬的十分重。 谢珂品出其意,不由得觉得齐律这人真是坏透了。 这个时候让谢玉登门,她便是心中再记恨她,也只能忍着,只有与她交好,谢玉才能保住权苼正妻的位子。毕竟权氏对齐律还是十分忌讳的。这对谢玉来说,无疑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以忍受。可她还必须得受着,而这一切却因少年想替她出口当年的恶气。 毕竟当年都是谢玉在算计她。 她却从未对谢玉出手,在少年看来,她的善意用在谢玉那样的人身上,无疑是浪费。“你不会便为着这个而给女儿争了个名头来吧?” “自然。要不你以为我会多些一举……”齐律一幅本就如此的神情。 谢珂实在无话可说了。 她和他比起来,真是个大度的,她都不在意的事,少年却记的清楚。过了这么久,她们都成了亲生了孩子,他却还想着替她‘报仇’谢珂实在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开口说出什么。“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既然有这机会,为何不用?乖,你该如何便如何,便是来的是朝中三品大员的正妻,你也无需对她卑躬屈膝。我齐律的妻子,便是在京中横行又如何?便是陛下知道,也只会觉得你是近墨者黑。” 齐律说的自然,谢珂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左右比这妄为之事少年也做过。 恐怕朝中一品大员都不会想要招惹他。毕竟齐二少素来以蛮不讲理横行于京城,再加上皇帝对他都睁只眼睛闭只眼睛,谁会寻他的晦气。 只是一旁抱着明月的雨卉听的却是心惊胆战。(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天壤之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七章天壤之别 她知道齐二爷名声算不得好,也知道在京城齐律是个刺头儿,几乎没人敢惹,便是其生母汉阳长公主在其次子面前……似乎也难保持体面。 虽然齐家大爷得齐老爷夫妇欢心,可是似乎名声远不及齐二公子。 谢珂夫妻不在京城的一年多,她听齐二爷的传闻几乎听得耳朵长了茧子,可是却从未如此时这般觉得……震耳发聩。 这根本就是大逆不道,这种腹诽皇帝的话也敢出口,而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吐出。雨卉定了定神,又望望怀里小姑娘……郡主?这可是别人家女儿想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啊,偏生二爷还说的十分的不屑。 而自家少奶奶脸上竟然也是一幅淡而化之的神情。 天啊,是世道变了,还是她太小家子气了。不过雨卉的优点便是哪怕心中惊诧,却始终安静的在一旁哄着明月。“雨卉,你和丛蕊关系好,有时间帮她准备准备嫁妆。年前便把她和林长源的婚事办了。”突然间,齐律开口吩咐道。 雨卉赶忙点头。 对于齐律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思绪谢珂已然适应。 既然准备把丛蕊的亲事办了。“不如索性一起办吧,也好热闹些。你不是说贺章已经给水青和水竹特色好了夫家吗?” “恩,也好。都是我手下的近卫,家中都薄有些资产,他们都以娶到你身边的丫头为荣。至于成亲后她们是继续留在你身边服侍还是搬出府中……这点随她们心思。” “贺章选的人总不会错的。明日我会和水青水竹交待。至于雨卉……” “雨卉有什么好考虑的,你不是已经去信给程氏夫妇了吗?程氏本就极喜雨卉,这次算是圆了心愿……”齐律大咧咧的道。 一旁雨卉的小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谢珂不由得掩了袖子轻咳。只是显然齐律不觉得此事有什么好避讳的……“程劲是个有本事的,谁嫁了他自然是好的。雨卉,将来和程劲好好过日子,也算不枉费少奶奶对你们夫妻一片心意。” “……是。”雨卉硬着头皮应道。 谢珂抚额,觉得少年这察言观色明显欠缺了些。或者。在他看来,能给丫头这般安排,已是主家恩典了实不必藏着掖着。 这人,性子直的时候真是一通到底。 果然如齐律所说。第二日晌午前皇帝圣旨便送到了。谢珂抱着明月接了圣旨。而齐家二少的小女儿被皇帝封了郡主,用以表彰齐律在北境功劳的消息到了傍晚几乎人尽皆知。 自然是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自然还有人暗恨的。 在旁人看来,齐律不过走了趟北境,北境诸多变化除了朝中几个高官。外人实不清楚。所以在外人眼中齐律不过去了趟北境,在北境作威作福了一年,回来后女儿便被封了郡主,皇帝委实偏心!可那又有什么法子,这趟北境差事明显便是为了给齐二少建功立业打基础的。 虽然皇帝还没封赏齐律,可是仅是先赐其女郡主头衔,已经让人觉得齐律十分好命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很快传到京城四下。 自然而然的,权氏也收到了消息。 在权氏,谢玉的存在几乎成了笑柄。便是连院中服侍的丫头婆子都敢给谢玉摆脸色看。纠起原因便是谢玉早已失宠,自从权笙娶了新妻,便再未踏足谢玉的院子一步。 正妻又如何?权氏又不止一位少奶奶。 可是谢珂归京,其女得赐郡主的消息传来,谢玉院中的丫头和婆子们瞬间变了脸色,端给谢玉的饭食终于不再是冷饭凉菜了。见到谢玉,个个都一脸恭敬。便连权老夫人,都亲自屈尊降贵在白日时来了谢玉院中对她嘘寒问暖。 还有权大姑奶奶,竟然也脸上带笑的来看望她。还说什么她一看就有旺夫相,将来必定是个多子多孙的…… 谢玉虽然有几分飘飘然。可心中对谢珂的恨意却是越来越深。同样是出嫁的姑娘,谢珂就是名声地位一样不缺,便是她生的女儿都被封了郡主。 可是她呢? 别说孩子了,自从她嫁进权氏。权笙进她房间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而权老夫人还总抱怨她肚子没消息。权大姑奶奶甚至背后说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今倒好,一个个脸上满是虚伪的笑,更是把她夸成了一朵花。 可是原因却是因为谢珂…… 这让谢玉如何甘心。 便是脸上勉强挂了笑,可是心中的恨意却越发的蒸腾…… 当晚,久违的权笙也满脸含笑的进了她的院子,不仅对她温柔体贴。竟然还揽了她说了许久的话。说什么多亏娶了她,所以齐氏才会给他下了帖子,还说什么这次是个难得的良机,若是齐律帮他美言几句,他便能寻个好差事,也不至于这般整日赋闲在家。 还说什么若是她能帮了他,整个权氏都会感激她的。 还承诺以后她生的孩子可以承继权氏。 最终,谢玉木然的被权笙揽着放下了床幔…… 同样收到消息而心情不好的便是齐夫人汉阳公主了。她一怒之下将屋中摆件摔了个干净。便是齐老爷都为此甩袖而去,不过汉阳公主历来不把自己的丈夫当回事。自从她嫁进齐氏,谁没敢给她使脸色……齐老爷更是尊她敬她。 唯一敢和她叫嚣的似乎只有齐律了。 “涣儿,你怎么那么不争气,成亲比他早,直到此时你那媳妇肚子还没个消息。”齐涣觉得自己十分无辜,一趟北境之行没有寸功便罢了,回来后还被太子斥责。在北境若不是他伶俐,兴许又会落到齐律手中。 若是再落齐律手中,那小子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好容易从北境拣条命回来,不仅自己的妻子嫌他没有完成太子的嘱托而整日的嘀咕,便是自己的母亲从始至终也未问过他的安危……反而在得知齐律的女儿被皇帝封了郡主后,差人将他唤来,对他满口嫌弃数落。见齐涣不开口,齐夫人更是生气。 她自幼便疼长子,可是长子却是个没本事的。 这次太子明摆着给了他个好差事,只要他阻止齐律在北境所为,不管齐律所求是什么,总不要让他达成,如此简单之事,只要他办好,太子想必会十分高兴的……齐律一直以来和太子都是貌合神离的。太子几次拉拢亦不成,便生了暗恨之心。 这次长子若办的好,回来必定得太子嘉奖。 官升一级根本不是难事,可他倒好,将太子派给他的人马尽数亡于北境,只独自灰溜溜从北境逃回…… 这样的‘战绩’着实让她这个当母亲的觉得面上无光。便是进宫见到皇后,都觉得皇后看她的目光暗含嘲讽,似是笑她生了个无用之子。 差事办砸理罢了,便是连生孩子这种事,都能让齐律抢了先机。 齐夫人心中如何不气。 “若是你媳妇肚子再没消息,母亲便不得不给你纳妾了。须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个成亲数载才生下长子齐涣的女人,一个一生都不让相公招惹别的女人的齐夫人,却轻松的说出替儿子纳妾之话,果然不割谁肉谁不疼。 而此时,她的儿媳孔氏正好走到门外。 有丫头说齐夫人将齐涣唤来,她做人家妻子的,自然好奇……于是便主动来给婆婆‘请安’却不想正好听到婆婆嫌弃她肚子没有消息。 孔氏气的握紧了拳,她这个婆婆平日里就是个事多的,挑她这里挑她那里。她虽然是次女,可父亲却是广平侯,她的长姐可是太子正妻,那可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她可是未来皇后的亲妹,这样的身份配了齐涣,她都觉得自己委屈。 成亲无子,难道是她的问题吗? 齐涣是个花心的,虽然表面看起来正派,不去外面沾花惹草,可是院中丫头哪个没被他轻薄过。 若不是她看的紧,恐怕他早就妻妾成群了。 他将精力都用到了别的女人身上,对她爱理不理的……她肚子能有消息才是奇迹。她这个婆婆不寻儿子的错处,却将一切都赖到她头上。 纳妾? 他想的美……孔氏吸了吸气,最终也没有掀帘子进屋,而是带着丫头悄声而去。 她原本还想求了求长姐,她和姐姐自幼感情便好,想必只要她开口,长姐无论如何会在太子面前替齐涣求情的。便是男人再不好,也终究是她的夫。妻凭夫贵这是亘古不变的理儿,她想要在京城中被人仰望,便一定要让齐涣飞横腾达。 可谁知齐涣却是个扶不上墙的。 即如此,便休怪她心狠,她便断了齐涣那寻花回柳的心思…… 这厢齐夫人依旧在向儿子抱怨皇帝偏心,那厢回到院中的孔氏匆匆写了信,随后暗中派人送往太子府……一切,都在夜幕中缓缓上演着。 *** 果然如齐律所说,自从皇帝册封郡主的圣旨下达。 齐氏来恭喜的人简直是络绎不绝,在世人眼中,这可是个良机……要知道齐律这人虽然名声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可他得帝心却是毋庸置疑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八方来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八章八方来贺 将来得了皇帝重用,飞黄腾达那是一定的。←百度搜索→ 总之,与这样的少年权贵搞好关系那是大有裨益的,若说交好齐家倒不难,毕竟齐家也算家大业大……只是此齐非彼齐。世人皆知齐家两位公子不和,而且齐老爷夫妇都是偏疼长子的。 当年齐老爷之所以得势,主要仰仗的是娶了个公主老婆。 齐家固然家大业大,可是没有汉阳长公主恐怕也不会如此时这般兴盛…… 只是齐老爷终究少了些大才,所以这些年来在京中也只是守成,未有什么大的建树。齐氏长子虽然文质彬彬,生的也算是玉树临风,又娶了一位侯府次女为妻。只是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建树平平,似乎更像其父多些。 便是有个公主亲娘,也不过在京中权贵圈中排得上名号,着实算不得出类拔萃。 可是齐律却不同。 那是个无法无天的主,乍看是个无赖。在京城名声更是不堪入耳,甚至在此之前京中没哪个姑娘真心愿意嫁这样一个男人,毕竟齐氏再有银子,齐律再有封地,可是齐律若是块烂泥,始终扶不上墙,也不过是坐吃山空。 整个京城,也就只有皇帝的女儿‘敢’嫁他。毕竟生为皇女,便是什么都不做这辈子也注定富贵荣华。 以前百官们都以为待和乐公主到了出嫁的年纪,那是一定会嫁进齐氏的。 而皇帝之所以对齐律这么放纵,自然是因为老丈人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顺眼的。再加上齐家这位二公子生的那真是芝林玉桂,比起其兄来,那简直是更上层楼。 小少年不管往哪里一站,那都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皇帝看中他也在情理之中……谁也没想到,齐律不声不响的娶了妻,而且娶的是离京城数百里的建安谢氏女。 那谢氏以前名声自然响亮……什么‘旧时王谢堂前燕……’据说谢氏便是诗中那‘王谢’中的谢氏后人…… 只是近年来,谢氏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家中子侄实在官场上没什么建树。 只是谢家姑娘貌美之言却是不径而走,而且齐家大公子似乎曾在一次醉酒后亲口承认,说是谢珂却是人如其名,珂字有‘美玉’之意。那谢珂。确是一块美玉…… 既然由齐涣证实了,那齐律娶谢家姑娘的原因自然简单的很,自然是奔了美人去的…… 所以齐律成亲后,其实很多人都想看这对小夫妻的‘热闹’。这里的热闹自然是贬义的,他们觉得以齐律那性子。便是初时稀罕美人,待过了新鲜劲,也一定会故态复萌。继续胡闹,继续无法无天,那时谢家姑娘不过是件摆设罢了。 难道一个小小建安谢氏的嫡女,真的能收了堂堂齐二少的心不成。 如果以此做赌,恐怕赔率会是一赔百……谁想到人家小两口去了趟北境,不仅风风光光的归来,而且连女儿都生了。 要依了齐二公子的性情,这时候早已该对谢家姑娘失了兴趣了。可是齐二公子似乎真的变了个人般。虽然性子还是让人难以招架,可是整个人却显得圆*润了些,如果说以前的齐律是个刺头儿,现在的齐律则是个可以偶尔讲讲道理的刺头儿。 虽然只是‘偶尔……’可这已经让京中诸人大呼奇怪了。 要知道皇帝十五年可都没将这少年的性子掰直,人家谢家姑娘一年多便将齐律改造成了一个顾家顾妻子顾女儿的三好相公。 这份本事,实让人钦佩。 现在人家女儿都被皇帝封了郡主,可见皇帝并未因为齐律未娶和乐公主而与齐律离心……以前传的那些什么皇帝与齐二公子势如水火的小道消息,实是胡言……也许那传了消息的人是嫉妒人家齐律即得了如花美眷,又没有失了帝心,人家这才是真本事。 现在更是让皇帝封了其女为郡主。 要知道齐律这一辈人中。还没有一个家中女儿的身份能高过这位‘烁’郡主……所以便是平日与齐律没什么往来的,也都谴了人送上贺礼。 不过几日,齐府为了装诸方贺礼已经堆满了整整四间屋子,而且贺礼似乎没有停歇之势。依旧络绎不绝的送进府中。 倒真是应了齐律那句话,收礼会收到手软。 明日便是他们小夫妻抱了孩子要进宫谢恩的日子,谢珂望着女儿有些发愁。 虽然都说女儿要娇养,这样长大后才会眼光奇高,才能寻个如意郎君,只是自己这女儿是不是养的忒娇了些……不过才勉强能坐罢了。可是小丫头却已经‘穿金’,若不是她相拦,恐怕‘戴银’二字也被齐律落实了。 小小的人儿,穿了件浅粉色的小衫,小衫上用金线挑花法子锈了几朵花苞…… 那花苞乍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是嫩粉色的,可是逆了光看,竟然闪着淡淡的金光。便是这一件小衫,便够一家三口吃用一载有余了。这不过是齐律给女儿所裁的众多衣衫中的一件。按了齐律的话说,他齐律的女儿,便是真的披了一身金,他也供得起,总之,他齐律的女儿,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架了云梯去给她摘。 “叹什么气,不过是入宫吃顿饭罢了,有什么可担心的。”齐律在一旁拿了拨浪鼓逗女儿,而小明月用她那胖胖的小手和齐律‘抢’着,只是她小胳膊小腿的,自然抢不过,下一刻小嘴一撇,眼看便要哭,齐律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将拨浪鼓塞进女儿手中,小丫头马上转哭为笑。 谢珂再次一叹。 她又没愁入宫谢恩,她是怕将来女儿性子十成十像了齐律。 若真如此,他们岂不要养女儿一辈子。 “宝姐儿,我们女儿真聪明,看这小手握拨浪鼓握的多紧……” “那是因为你没用力气抢……”谢珂无力的道。“我们的小明月就是聪明漂亮。看那一脸的伶俐劲儿……”都说女儿是娘贴心的小棉袄,谢珂是没感觉女儿像她的小棉袄,只是觉得自己给齐律生了件小棉袄。让齐律不管冬天夏天都恨不得将‘棉袄’披在身上。 “阿律,我们是不是太娇惯女儿了。”几个月的小娃罢了,已经是要什么就给什么。这样下去,谢珂着实担忧的很。 齐律却不以为意。 “我的女儿,我不娇惯谁娇惯。”齐律这样一说,谢珂最终又叹了叹气,这少年是个死心眼的,他认准的事,她是没法子让他变通的……“好了,不早了,哄小丫头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入宫呢。” 这次齐律点了头。 然后弯身和女儿打商量。“闺女,咱们明天再玩……”小娃自然是不会理会他的,齐律不由得望向谢珂,一幅要谢珂出马的神情,谢珂不由得揉揉头,随后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齐律。最终秀手一伸,一拉…… “宝姐儿。”见女儿咧了嘴要哭,齐律自然心疼。 “睡觉。”谢珂冷了脸望向小明月,齐律眨了眨眼睛,也露出和小明月一样的神情,父母两个同样可怜巴巴的望着谢珂。 谢珂不为所动,小明月瘪了瘪嘴,在谢珂越来越暗沉的眼神中,伸展开胖胖的小手,一幅要谢珂抱抱的神情。谢珂脸上神情不由得一松,弯身抱起女儿。一旁齐律身子一歪,看女儿的眼神就像望着内奸。 这小丫头,他在这里‘帮’她,她却转脸便和谢珂母女一家亲了。 直让他这个当爹的心里冷飕飕的。 这个小叛徒……“宝姐儿,我也困了,一起睡。”齐律这人若说人人都知道的优点,那一定便是厚脸皮了,虽然刚才他选择与女儿一条战线,可是女儿都投降了,他自然就坡下驴,马上起身追向谢珂。“我看你精神的很,你还是去书房处理文书吧,贺章可是说,你那书案上可是积了满满一案。” 提起书房,齐律十分气馁。“宝姐儿,明日再处理好不好?” 谢珂笑着,小明月笑着,齐律刚想陪着笑,可谢珂下一句说的却是。“不行。”然后再不理由齐律,抱了小明月进了内室。 齐律一脸被嫌弃的悲壮,然后大义凛然的迈步直奔书房。 心想干脆今夜便让贺章陪了他通宵达旦处理事情……他不得好眠,自然也得寻个人相陪,他又舍不得去闹谢珂,那只有去找贺章了。 翌日谢珂起了个大早…… 谢珂自然不会承认齐律一夜未归以至她不能成眠。那男人,便不能惯着,越惯越没样子。今天轮到雨卉服侍,细心的雨卉自然第一时间告诉谢珂,昨晚齐律拉了贺章二人辛苦一夜。 据说中途贺章曾来搬救兵,所谓救兵自然是少奶奶谢珂。 婆子回禀时正好碰到起夜的雨卉,雨卉便直接将婆子打发了……这种事,她才不会傻到真的惊动自家少奶奶,要知道爷可是难得这么勤奋。 “……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把贺统领打发了。”谢珂听完雨卉的话,不由得露出佩服的神色,她心软,若是贺章求到她这里,她没准真的便亲自去请齐律回房了。 可是那少年最近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入宫之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二十九章入宫之路 那少年最近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仗着皇帝还没给他安排差事,整日里除了逗女儿便是哄女儿……府中诸事都积压在书房,按了贺章的话法,那可真是堆积如山。可是齐律却不为所动,说什么比起女儿来,旁的事都得顺延…… 谢珂又不愿在少年兴致大好之时和他争辩。 昨晚算是难得的机会。齐律虽然任性,可是该担的责任,他却不会推卸丝毫。 他更不会在她和女儿将要就寝时和她争执,因为少年总归心疼她和女儿,怕她们不得好眠。 那人啊……其实是个心软的。“爷一夜未睡,听了前院服侍的小厮说,爷案上的文书已经所剩无己了,想来昨晚爷真的十分辛苦。少奶奶不如亲自端碗醒神汤去给爷解解乏。”谢珂之所以重用雨卉,是因为她不仅处事稳妥,而且遇事向来十分周全。 于谢珂来说是查漏补遗。就像此时,她便是要去看一看齐律,恐怕也不会想到给他带着汤水。她这人自幼被服侍惯了,于服侍人一道自然不如雨卉。 当谢珂将醒神汤放到案上时。 齐律的眼睛一亮。“给我的?”调子是十足的受宠若惊。谢珂固然对他好,可是却从未主动给她送过汤水,这让齐律觉得这一夜实不算什么。←百度搜索→他可是男人,可是一家之主,养活妻子女儿本就是情理。 他最近确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府中诸事确是积攒了太多了,也不怪昨夜谢珂将他‘赶’来书房。 他还为此觉得委屈呢,现在看来,这完全是谢珂对他的……鞭策。所以齐律敛了脸上的疲惫之色,一脸笑意的端起醒神汤,三口两口吞入腹中。然后不忘讨好的给谢珂看了看空碗。 谢珂接过空碗,见少年唇边沾了些汤渍,不由得捏了帕子替他拭净。 齐律身量颇高,见谢珂仰着头服侍他,笑着微微屈身。这幅配合的样子。着实让在一旁辛苦一夜而且还没有醒神汤喝的贺章觉得心里一片冰冷啊。 爷真好命,同样辛苦一夜,爷有少奶奶亲手送来的醒神汤,而他只能回家喝西北风。真是人比人得死……他也想娶房媳妇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丛蕊的样子不由得出现在贺章脑海中。 贺章神情一凛,迅速将丛蕊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所谓朋友妻不可欺,爷即已做主将丛蕊许配给林长源,而丛蕊也点头应下了。那便表示丛蕊与他无缘。人家姑娘都放下了,他不该割舍不下。 谢珂的注意力虽然在齐律身上,可是贺章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也被她收入眼中。其实世间之事,又有几分是合心意的呢?便是她,当初不是也不想嫁进齐氏,不过嫁给齐律后才发现,原来真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谁知道缘份会不会在下一刻降到贺章身上。 “贺章也陪着你辛苦一夜了,你还是快让他回去歇着吧。你也快回院子,我们用过早膳后还要入宫谢恩呢。”“急什么,让皇帝多等会便是了。”齐律则完全不当回事。 谢珂简直哭笑不得。 别人连提起皇帝来都要抖上一抖。可齐律却完全不在乎……想必当年被皇帝暗算的阴影是真的从他心中淡去了。 谢珂倒是十分佩服齐律不把皇帝当仇家看的态度。 至少她是做不出的。前世欠了她的,她虽然不至于今世报复回来,可让她今世还像前世那般与那些人交好,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齐律这般的。这人,其实本性是个豁达的……人都会犯错,可难道因为做了一件错事,便否认其为人吗? 齐律会摇头。 在他看来,皇帝对他十几年的纵容疼爱可不是做假的。 便是心中有些芥蒂,可他也明白,与皇帝交好。他才过的安稳。若是惹怒了皇帝,受苦的并非他一人,而是连带着他的妻女,他自然不会傻的选择那条艰难之路……不就是假装没被皇帝暗算过吗? 小事尔。从小到大他己经习惯做那个诸人眼中的齐律了。 “那像什么样子。哪有让圣上久候的。你动作快些,女儿可在院中等着你陪她玩呢。” 然后…… 齐律三两下将案上清楚干净,随后不由分说拉了谢珂便走,同时不忘对贺章挥挥手……“慢些。”谢珂被拉得有些气喘不由得娇喝道。齐律这才发现自己和谢珂比起他来,腿实在太长了。他才放缓了步子。“你不是说不急着入宫吗?怎么又这幅火烧眉毛的神色。←百度搜索→” “是不急着入宫啊,可我急着见女儿。”可是齐律的回复简直让谢珂想倒地。 而且他竟然还能摆出一幅无辜至极的神情。谢珂实在佩服。全天下,恐怕也就只有齐律一人会觉得哄女儿玩比面圣更重要,也不知道皇帝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封了这郡主的称号给明月,明显,这是个即不感恩又不戴德的‘白眼狼’。 齐白眼狼果然哄女儿玩了半个时辰。 这才姗姗动身。 谢珂已经无力催促了,再催下去,她觉得自己恐怕都成了怨妇了。便让少年胡闹吧。好在坐上车后,齐律终于记起来自己的责任,终于把女儿交到谢珂手中,一本正经的和谢珂说起谢恩之事。 “今天你不要离开我一步,我会死皮赖脸的把你们母女带在身边。便是皇后派了人来传,也自有我应对,你只管抱了女儿看戏看好。” 只是这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的话怎么那么让人肝疼呢。 “好。”可是齐律竟然在等着谢珂回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带了女儿,她也怕出丝毫意外。 跟在齐律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由他来应对,她落个清闲,谢珂自然点头。齐律笑了笑,用手摸了摸谢珂的小脸,见女儿眨着大眼睛在谢珂怀里,不由得又抚了抚女儿的小脸。 面前这二人可是他的命。 若是少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也不必活了。齐律知道也许今天不会是场鸿蒙宴。毕竟自己得了个女儿。只是以防万一,防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若是一次大意以至发生什么意外,他想自己会活剐了自己。 所以哪怕是被人嘲。被人讽,便是被骂,他都义无反顾。 “我在陛下面前胡闹惯了,陛下顶多也就骂我不懂规矩。不会真的为难我……最近太子似乎又有意拉拢我,所以我那个皇后舅母是一定会来看明月的。不管她送什么,你照单全收便是。反正不要白不要,便是不能当了换银子,留下来给我家明月添抬嫁妆也是好的。” 谢珂越听越觉得少年在‘胡言乱语’,连嫁妆二字都出来了。如果她没记错,他们的女儿才半岁。 那么久远之后的事,难得少年竟然开始算计。 当真是……未雨绸缪啊。只是,早了些!“我们若收下皇后的赏赐,岂不是接受了太子的示好。这样稳妥吗?” “稳妥,稳妥的很。让太子猜来猜去猜不中。我们日子过的才安生。最近我和宁王,豫王都有些往来,想必我那位太子兄长暗中早已急不可耐了。” “宁王,豫王?”这事她怎么不知。 齐律露出笑意来,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掩饰。他们可是说过的,即是夫妻,便该齐力。 以前的事便算了,谁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可是女儿出生之后诸事,他们说好。再不相瞒。这人倒好,竟然瞒了她暗中动作……“我有说宁王和豫王吗?一定是你听了,宝姐儿,你肯定是听错了。”少年耍赖。一脸的狡诈。 谢珂不由得摇摇头。 这人怎么能前一刻像个懂事的成年人,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后一刻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插科打诨轮番上演。 “可能是我听错了。” 谢珂最终只得道。少年不仅不觉得自己无赖,反而重重点了点头附和。这二人在车中你来我往,谢珂怀里的小明月看到了。也急急的伸出一双小胖手。她以为爹爹在和她做游戏,于是伸了手让齐律抱。 齐律不由得大笑。 他家的女儿就是招人疼,看这小模样,这么小就知道安慰人了。他感觉十分欣慰……在他想来,女儿一定是觉得谢珂刚才的神情太凝重了,所以才会出‘手’安慰他。 被女儿‘安慰’了的齐律,满脸笑意的接过女儿,在她的小脸上亲了又亲。直惹得小明月撇了嘴一幅要哭的神情这才做罢。到了宫门,齐律探出脑袋,齐律入宫,实在不需要什么对牌腰牌之类的,他这张脸就是无往不利的神器。 只是他俊脸一露,护卫便没哪个不买账的。 京城齐家的二少爷,那可是在宫中都敢横着走的主。 羡慕吗?嫉妒吗?没用,谁让你们落地时没控制好,让脸先着了地呢。如果你也能生就一幅齐律似的小模样,也许皇帝也会对你另眼相待。 所以,对于齐家二少。 不必羡慕,不必嫉妒,因为只平白的给自己添堵。 马车顺利进了宫门,直赶到殿前的广场驭夫才勒住了拉车的马匹……齐律撩了衣摆先跳下去,随后小心的扶着抱了女儿的谢珂。(未完待续。) ps:群么,谢谢亲们的月票。 最近天气多变,亲们一定要小心身体。不要像我似的生病了。 最近墨墨很倒霉,咳了有半个月了,今天早上又去医院,还被医生怀疑得了哮喘。 各种检查啊。 各种折腾啊。 亲们也要注意身体,尤其是最近雾*霾天气,一定要注意,尽量少些户外活动。 群么~~~~ 第二百三十章 ‘拔龙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章‘拔龙须’ 驭夫见夫妻二人下了车,很快便马车驶离。 诺在的场地中,只有谢珂一家三口……谢珂是第一次来正殿,上次入宫她是直接去了后宫见皇后的。 所以这是谢珂两辈子来,第一次有幸立在这里,望着面前巍峨的大殿。 “有什么好看的,灰不灰,乌不乌的,除了房顶高些还不如咱家房子来的顺眼。” 所以的好气氛都被少年破坏殆尽,谢珂叹气。“不过说了几句正殿没什么看头你便叹气,你这女人,还真是小家子气。等我及冠后,带了你和女儿去封地。到时我一定让人给你建一坐比这个屋顶还高的房子,让你整日住在里面。”齐律从小到大来了无数次,在旁人眼中也许大魏的皇宫是要让人瞻仰的,在齐律眼中,其实和他家后花园真的所差无几。 而且大殿建的这么高,便不怕雷劈吗?他可清楚的记得几年前,大殿后的几株老树都先后一个个被雷劈的见了阎王。 再说,他不喜欢看到谢珂眼中露出诸如惊诧,赞叹那样的神情,便是露出来,也一定是要露给他看的。他霸道吗?他就是霸道了,谢珂可是他的小姑娘,他就是要让她的目光时刻离不开他。 “走吧。”少年自然也是知道轻重的,和谢珂打闹是打闹,可是要见皇帝,还是要规矩些的,便是他不以为然,皇帝那人可是十分爱好那张脸面的。 谢珂点点头,见齐律一本正经,不由得挺了挺身形,将怀里的女儿抱的更紧了些。 他们其实该带个婢女的,出身尊贵的妇人,便没哪个在外会亲自抱孩子,那会给人一种家中寒酸之感。人们会说那人家里连个奶娘都请不起……可是齐律谢珂却是反其道而行,齐家可不是缺银子的。小明月的奶娘一个两人都在府中闲的无所事事,可是不管是齐律还是谢珂,有外人在时,都习惯女儿赖在他们身上。 虽然齐律从未说过。可是却把女儿看的极重。 这点谢珂自然是知道的。自然而然的,她对女儿也格外的上心。 齐律在前,谢珂在后,二人施施然跨上石阶,这时候殿门大开。一个内侍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 “二公子终于到了,陛下可问了奴才几次了。二公子若是再不来,陛下可要差奴才前去宫门相候了……”在皇帝身边当差的,自然最在行的便是察言观色。一句话即说明皇帝等急了,又将自己的身份放的极低,可是谁人不知皇帝身边的近侍,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得罪的。 哪怕齐律再胡闹,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立时一脸笑意的回道。“有劳公公,烦请前面带路。”那内侍笑着点头,转身在前带着路。谢珂一步步朝上迈着石阶。每迈一步,心里其实都要紧上一紧。 她行在这大魏最尊贵之处,迈上一步,离大魏皇帝便近上一步。 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皇帝,可此次意义却大有不同。上次她做为齐律的新妻,入宫觐见那是皇帝给齐律面子,也算是皇帝对齐律格外的恩宠,可这一次他们却是抱了女儿进宫谢恩。←百度搜索→这等于皇帝已经昭告天下,她是齐律的正妻,烁郡主的生母。 便是齐律父母认不认她都不重要了。 她死后是一定会进齐氏祠堂的。会受齐氏子孙香火供奉。 这自然是一种无尚的殊荣……她懂,齐律何尝不懂,皇帝又何尝不懂呢。皇帝既然给了明月封号,准她和齐律一起携女入宫。自然是一种默认。只是皇帝会这般容易便接受了她做为齐律的正妻,齐氏的二少奶奶。 她听来的传闻,齐律可是被皇帝一直当成未来女婿‘培养’的? 所以便是有齐律在身边相陪,谢珂还是难免紧张。 说她怯场也好,胆小也罢,她就是个出生在边远小镇的小门小户的姑娘……“傻姑娘。又不是没见过皇帝,何必紧张。”齐律回身笑着轻声道。那回眸一笑,当真百媚横生,当真有那么几分勾魂夺魄之感,还真的让谢珂由心底升出一股子勇气来。 心道齐律说的不错啊。 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怕见个皇帝…… 那内侍说的自然夸张,什么皇帝在殿上久候齐律,那不过是场面话,皇帝日理万机,那内侍推开殿门将齐律夫妻引入殿中后,皇帝才放下手中的折子,抬目望向殿下这一家三口……齐律皇帝自然熟悉,他见齐律的次数比见自己儿子次数都要多。←百度搜索→ 这小子每次进宫,不是气他便是逗他,脸上神情可是难得这么一本正经。 齐律侧身接过女儿,然后牵着谢珂的手,夫妻双双拜倒行大礼。皇帝目光不由得闪了闪,心道这小子竟然是个心细的,还知道接过孩子扶好媳妇。 “平身吧,今日怎么这般知规矩,还给朕行了大礼。”皇帝淡笑道。 “给陛下行大礼那是感谢陛下赐小女郡主之位……”齐律这大实话,直听得皇帝挑了眉头……这小子每次不气气他便算是他的孝顺了。皇帝为了怕自己殿上失仪,不由得将目光望向谢珂。在皇帝心中,这位谢家姑娘除了漂亮似乎没什么优点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若不美,齐律这小子兴许也不会看中她。 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谢珂。 皇帝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齐律的好眼光。这谢家姑娘确是绝色。 便是生过女儿了,也不像旁的妇人那般一眼便能看出已是当了母亲的,还是那么窈窈袅袅的,与上次见面时相比,似乎沉稳了几分,至少站在齐律身边,不会显得怯场了。 皇帝便是眼光再挑剔,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夫妻立在殿中,那当真是道漂亮的景……“这便是烁郡主吧,抱来给朕看看。” 齐律应道,不顾皇帝明显希望谢珂抱了孩子上前的眼神,自顾自抱了小明月就跨上了白玉石阶…… 石阶九级,象征天子之尊。皇帝瞪了一眼齐律,心道刚才还夸你小子懂规矩了,现在看来不过是猪以子插大葱,装象呢。哪有男人总抱着个孩子的,不带个婢女已是十分出格了。好歹这孩子也该女人来抱。总之,皇帝觉得齐律此举着实失了男子颜面。 不顾齐律可不管那些。 什么颜面不颜面的…… 谢珂总归是个内宅妇人,若是由她抱了明月上前,被皇帝吓到可如何是好。 他可是明月的父亲,由他带劳最好不过。“舅舅。”这个时候,齐律通常最会卖乖,果然迎上他一脸的笑意,还有脸上那明显阿谀的神情,皇帝冷哼一声。探身来看齐律怀里的小女娃。 孩子生的漂亮,皇帝一眼都不由得眼前一亮。粉粉糯糯的一团,一双大大的眼睛,颇好奇的望向皇帝。那小模样,倒真让皇帝想起了齐律小时候。 “这孩子,倒真有几分像你小时候……”听皇帝这样一说,齐律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帝王心思最是难测,也许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便会翻脸,他自进殿后便明目张胆的保护谢珂,他还真怕皇帝因此翻脸。虽然不会伤他们性命,可是若是吓到谢珂便不好了。“那是自然,我女儿。”齐律十分自豪的将女儿举了举。 小女娃丝毫不怯场,用胖胖的小手抓着父亲的手臂咧了小嘴笑的欢快。 皇帝看的有趣,不由得伸了手去逗小明月,殿下的谢珂心中不由得一紧,生怕小明月出什么状况。 可是下一刻,不仅谢珂,便是齐律也不由得瞠目结舌……因为小明月竟然松开了紧握父亲手臂的那双小手,然后动作伶俐的握住了皇帝的一根手指,然后……不由分说塞进自己口中。 咬! 皇帝瞪大了眼睛,齐律也瞪大了眼睛,心道女儿啊,你怎么什么都咬啊。 皇帝的龙爪那是能随便咬的吗? ……多脏啊。 谢珂不由得紧张,险些不顾一切的冲向龙案。女儿胆子也太大了,便是个小孩子,可是对方皇帝啊。 若是咬伤了,岂不是‘噬君’大罪。皇帝眉头微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指竟然眨眼间便被小女娃拉进了口中,一旁的内侍见此不由得一声惊呼。 皇帝冷哼。 “乱叫什么,成何体统。”内侍赶忙跪倒用头触地。 心道果然什么男人生出什么种来,齐二少是个胆大妄为的,连带着他的女儿都是个敢拔龙须的。“舅舅,小娃胡闹。”谢珂一边去扒拉女儿的小嘴,希望她吐出皇帝的手指,一边陪了笑道。 皇帝本来真的有几分动怒。 他虽然不屑于和一个小娃计较。可活了四十几岁突然间被一个小娃‘偷袭’成功,不管面子还是里子都不好看。 可是迎上齐律那带笑的脸,再低头看一看咬了自己的那小丫头,小丫头鼓着小嘴,一脸锲而不舍的表情。其实她连牙都没出一颗呢,便是用力咬他,也不过是有些发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暗潮汹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一章暗潮汹涌 何况小丫头生那酷似齐律儿时的小脸,着实让皇帝生不起气来。 “朕堂堂一国之君,如何会和一个小娃计较。” “陛下最是宽宏大量了,臣这就将小女带下去,带下去……女儿,乖女儿,咱去找娘。”‘娘’字一出,所向披靡……因为在小明月脑中娘是与食物等同的。找娘便表示有饭吃。 而且嘴里这东西咬起来硬邦邦的,着实没自家爹的咬起来口感好。 皇帝睁了眼看着小娃变脸似的吐出他的手指,然后在齐律怀里上爬下爬,终于越过齐律的肩膀看到谢珂。然后小嘴不由分说啊啊的轻呼着,小手自然也没有落下,一个劲的向谢珂那方向挣扎。 皇帝心道若是被外人看到,还以为他强抢了人家小娃呢。 这小丫头,和他爹一个模样,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快抱去交给她母亲吧,小心一会她哭塌了大殿。”皇帝不由得摇头道。这话自然是调侃多些,只是齐律这人素来喜欢登了人鼻子上脸,只见皇帝话音落下,齐律竟然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陛下所言及是。” “你个臭小子,哪天不气气朕你都难受……” 说完不忘照着齐律的脑袋拍了下。齐律作势被拍疼了,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抱紧女儿向殿下走去。 “臣哪里便气到陛下了,臣明明是按了陛下的心意说话。”那委屈的调子,连在一旁跪地不敢起身的内侍都不由得暗暗露出鄙夷之色。心道你齐二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过话?哪次进宫不是把皇帝先气得大怒,然后再想法子安抚。这种把戏玩的乐此不疲,而皇帝似乎也挺‘乐在其中’。“你还自称‘臣’你看你,哪里有点臣子的样子。算了,当着谢氏的面,朕实不想你颜面无光。你还是先把谢氏送到后宫皇后那里,朕再好好和你小子说道。” “陛下该知道,臣可是爱女如命。在府中小丫头不刻都不能离开臣的礼线,进了宫也是一样。一会和亲自带了她们母女去给皇后娘娘请罪,还请陛下开恩,便不要送了她们母女去后宫吧。”说这话时。齐律脸上不由得敛了刚才的调笑之色。 皇帝脸色同样沉了沉。 “怎么,你的妻女在朕的皇宫中,还能出了什么意外不成?”这问题问的便有些重了。 “自然不会。”齐律摇头。 皇帝脸色缓了缓,这才开口。“既然不会,那你小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即已为人父。便该是个大人了,不许再像过去那般胡闹了。”“陛下,这哪里是胡闹?这是臣的肺腑之言,臣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如珠似宝般的疼呢。便是分离片刻,臣也不愿。” 齐律话中的深意皇帝自然明白,脸色不由得一凛。 谢珂直听得心惊胆颤,她其实不理解齐律为什么坚持不送她们去后宫,此时太子不是有意拉拢齐律吗?难道皇后还算暗害她们母女不成?有皇后坐镇,后宫中便是有人心怀叵测。想要害到她和明月,恐怕也是不易。 可是齐律为何宁愿和皇帝在殿中相争不下,也不让她去后宫参见皇后呢? 谢珂百思不得其解。 齐律的皇帝相视半晌,最终皇帝摇头笑道。“你小子真是当了爹便什么都不顾了。也罢,朕总归……便依了你,便让谢氏母女在这殿中候着吧。你入宫的消息想必很快皇后便会知晓。她自幼便娇纵着你,待你可不比朕差,她是一定会来看看烁郡主的。” 不仅是谢珂,便是服侍皇帝的内侍都有些不信,皇帝竟然这么轻易便妥协了。 以往皇帝虽然最终也会妥协。可总得和齐二爷过上几招。 今日是怎么了,齐二爷一句话,皇帝竟然便依从了……“多谢舅舅。”齐律脸上复又挂了笑,一副没脸没皮的神情。皇帝摇头。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这小子,气了他后总有法子哄他开怀。 不过他说的也有理…… 他问过御医,那毒虽然早解了几日,只是余毒终会一日日侵袭他的身子。之所以那谢氏能生了个女儿,实因那时余毒毒害还不深。 便是医术再高明的郎中,对于那种毒的余毒也是束手无策。所以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错。那孩子确是他唯一的女儿。事已至此,他何必还苛责他。只是这谢氏……“谢氏,朕听说你颇得望川楚氏的楚晔照顾,你的嫁妆中,便有不少是他所赠,可是事实?” 谢珂一边哄着怀里的女儿,一边暗道该来的总会来。 皇帝或许最终信了齐律,可终究不会相信小舅舅……这或许也是皇帝最终‘接受’她的原因之一。 想用她来‘要挟’小舅舅楚晔。“臣妻确有些嫁妆是望川楚氏所赠,可却并非是小舅舅楚晔所赠,而是外祖母楚老夫人所赠。” “哦?”皇帝露出疑惑之色。 “陛下有所不知,我母是外祖母唯一的女儿。当年外祖父在世时,偏宠母亲……曾决定将楚氏一成的产业做为母亲的陪嫁……只是祖母故去后,楚氏那几年颇为艰难,所以母亲出嫁时,便没能带走那些本应是她陪嫁的产业。后来母亲早亡,外祖母伤心之余为了让九泉之下的母亲安心还是履新了当初的承诺,在我出嫁时当母亲该得的产业相赠。” “原来如此。”皇帝轻声道。 谢珂解释的很清楚,这些他倒是真的不知。毕竟望川离京城近千里之遥,而且在北境的消息未传回前,他何曾在意过望川楚氏一个小小的楚晔…… 却想不到那人倒有几分本事,竟然将诺大的北境整治的服服帖帖。 倒真是有几分大才。只是据他探来的消息,这个楚晔似乎是个行踪成迷之人。自从十几岁后开始陆续离家,甚至有时间一走几载不归。奇怪的是楚老夫人也不派人去寻。“陛下怎么对楚四爷好奇起来。陛下若是觉得楚晔是个可用之才。不如臣回府便写封信给楚晔,让他来京城替陛下效力。好歹臣也唤他一声‘小舅舅’。臣的面子他还是给几分的。” “小舅舅?” “自然,臣可是个规矩人,他即是臣妻的舅舅,臣自然也该唤他一声舅舅。咦……那岂不是说,陛下可以与楚晔称兄道弟了。”齐律一幅发现新奇事的惊诧表情,皇帝却冷了脸。 “休得胡言乱语……也不必去写信。” 被齐律这样一闹,皇帝觉得将楚晔招至京城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能让齐律甘心唤了‘舅舅’而且据他所知,那楚晔年纪轻轻,连妻子都未娶呢。能让齐律这个刺头儿认一个年龄不过大他几岁的人为长辈,这人自然与齐律‘臭味相投’。一个齐律已经让他头疼了,若再招来个楚晔…… 皇帝心想还是算了。 便让他暂时在北境,谢珂在这里,楚氏的望川,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谅那楚晔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臣倒真的十分想念楚家小舅舅呢。”齐律适时做出一幅惋惜状,皇帝立时觉得自己果真处事果敢。 谢珂不声不响的吐出一口气,心道还好齐律机灵,若是皇帝真的动了将小舅舅楚晔‘招安’的心思,事情恐怕会越来越难办。先不说小舅舅那性子不会喜欢被皇帝驱驰,便是北境若无小舅舅楚晔镇守,恐怕时间长了也会生变。 而北境,却是谢珂计划中最后的退路。 便在皇帝打消了招安楚晔的心思之时……有内侍恭敬的上前。“陛下,皇后娘娘还有几位贵妃娘娘驾到。娘娘说齐二爷的女儿入宫,她们是一定要见上一见,奉上贵礼的。” 来的这么快? 了解皇帝的都能看出,皇帝现在脸色实在算不得好看。 皇后是个聪明人,如果不聪明,也不能稳坐中宫二十余载……只是这一次,她太心急了些。 “宣。” “诺。宣皇后娘娘和几位贵妃娘娘入殿。”内侍扬声道…… 随着一阵香风,几个婀娜的身形被宫女搀扶着,雍容华贵的走进殿中。谢珂夫妻自然退到一侧,以皇后为首的几位宫妃上前行礼……仁和皇帝的脸色此时已经恢复平常和颜悦色的道:“爱妃们平身。” 随后是齐律和谢珂给皇后等人行礼,不等谢珂跪下,宋皇后已经亲热的上前。“快别跪了,这怀里还抱着孩子呢,若是一个不稳摔了,本宫可就成罪人了,阿律这小子不得跟本宫拼命!”这话自然是说笑的,皇后身侧的几位宫装妇人不由得掩了帕子轻笑。 谢珂微微抬目去看。 包括宋皇后在内共有四人,都是熟面孔。 贵妃李氏,她是湘王的母亲。还有豫王和宁王的母亲贵妃肖氏和唐妃……这时宋皇后一声轻呼,谢珂顿时收回思绪,专心应对宋皇后。 “这便是烁郡主吧。这小模样生的……妹妹们上来看一看,是不是像阿律小时候?”余下几人上前,将谢珂母女围在中间,上下打量着谢珂怀里的小明月,而小明月今天似乎格外胆大。 睁着圆圆的眼睛也左右打量着面前几个衣服华丽的宫中贵妇。 然后很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唔,她们太香了,小娃表示不喜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二章‘情敌’ 宋皇后脸色有些讪讪的,一旁的李贵妃不由得用帕子掩了唇轻声道。“这小娃倒是机灵的很,” 李贵妃与皇后斗了一辈子,这在宫中已经不算密辛了,虽说一直没坐上皇后宝座,可是李贵妃仗着皇帝的宠爱,虽然位份不如皇后,可在宫中却隐隐与皇后并驾齐驱。小明月这反应,自然是愉悦了李贵妃,只是齐家的娃,在谢珂肚子里老实,并不表示生下来还会本份。 要知道齐律疼媳妇,人家不娃同样疼娘。 所以面对李贵妃那此慈爱的表情与热情的双手,小娃果断的将小脑袋一扭,兀自趴在谢珂肩上,给诸人留下一个胖胖的小背影。 这下该轮到宋皇后嗤笑了。 “妹妹指甲那么长,实在不适合抱娃娃,小心划伤娃娃那细皮嫩肉的小脸。”李贵妃收回手,脸色着实称不上好看。 心道齐律是个刺头儿,生下的孩子性子都随了他,这才几个月的娃,竟然已经这么让人生厌了……李贵妃自然不会真心喜欢齐家小姑娘,尤其是还是个被封了郡主的小姑娘。便是他儿子李湘生的女儿,顶多也只能封个郡主。 这孩子竟然和自己将来的孙女封位相同。 若是以后自己的孙女见到齐家女娃,还得给她行礼。 虽然同是郡主,可是谁让人家齐律成亲早,孩子也来的早呢。可怜她的儿子远在封地,便是想给儿子娶房出身尊贵的妻室,京中大臣都不愿女儿远嫁。 一个孩子,竟然让李贵妃想到了这么多…… 便是小明月生的再招人疼,可是李贵妃却是越看越觉得刺眼。 再加上他收到儿子暗中送来的消息,在北境,这齐律可是连番坏了儿子好事的。只是眼下她却不能与齐律为难,毕竟若是她这边为难了齐律,以至齐律一怒之下投奔太子。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只是李贵妃也不愿再做戏了。 她勉强笑笑,从身侧宫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 “我们都是祖母辈的了,也不能空手而来。这是得闻阿律得了女儿后我便命人打造的长命锁。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银子,可是那银匠手艺尚算精湛。二皇子小时候脖子上戴的长命锁也是出自这银匠之手。” 谢珂抱着女儿,齐律则笑眯眯的接过。 “多谢贵妃娘娘。” 李贵妃之所以受宠,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能说会道。常常将皇帝哄的开怀,此时见齐律对她恭敬,她脸上自然不会露出丝毫不喜之色。“你小子动作倒快。成亲一年多便当了爹。你看你二皇兄,比你大了四岁呢,连正妃还未娶呢。我便是想给自己孙女打造一套,都没机会。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小子呢,要不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机会当上这祖母辈的。” 这话说的有几分俏皮了,整个大殿因为李贵妃的话而活络了起来,再不似她们刚进来时那般沉闷。皇帝脸上也缓缓带了笑。 “就你话多,不就是嫌弃朕还没给湘儿指个正妻吗?你看中哪家姑娘了,便直言告诉朕。朕的儿子……想娶天下哪个姑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朕都点头便是。” “……臣妾替湘儿谢过陛下。”李贵妃脸上这次的笑意是真心实意的。 她多次隐晦的在皇帝面前提起儿子婚事。可是皇帝每次都搪塞过去,不是还早便是机会不到。这次皇帝终于给了准话,李贵妃自然欣喜。要知道给儿子找个有力的岳父,可谓是如虎添翼。 自己儿子和太子比起来,不管是学问相貌还是处事都是更胜一筹的。 差就差在她这个母亲只是贵妃,而不是皇后。 不过只要她能想法子给儿子张罗一个出身显贵的姑娘,自己儿子便不是嫡出又如何?也有了与太子一争的力量。 李贵妃高兴了,皇后自然不喜。 只是当着皇帝的面,皇后也只能将不喜深藏于心。对于齐律,皇后是真的觉得失望的……齐父和齐家长子都是太子心腹。可偏偏齐家这位二公子却是特立独行。 似乎谁人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偏偏又觉得还有机会拉拢他,又不甘放弃。太子几次三番示好,他都即不接受也不拒绝。这次齐律之女得封郡主,太子送了厚礼。齐律也未拒绝。只是派了人请他入太子府一叙,他又避而不见。 这次好容易在宫中相遇。 宋皇后真的想质问齐律一句,他到底要不要投奔太子。 只是不管是皇帝还是几位‘好姐妹’,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她初时还想待谢珂给她请安时,便留下谢珂叙话,齐律那小子等不及了自然得亲自去她那里接老婆孩子。到时她寻机相问。不管如何,今日她是一定要让齐律有个决断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齐律竟然携妻女直接来见陛下,并未去后宫给她请安。 她无法,只得亲自来大殿相见,却不想出门前李贵妃几人到访,原来几人都听到了消息,都打算去大殿见一见齐家那位小郡主。 最终几个结伴而来。 “如此恭喜妹妹了,终于了断了一桩心事。” “同喜,妹妹的孩子便如同姐姐的孩子。湘儿一旦娶了妻,再生个一儿半女的我便真的放心了。太子成亲也有两年多了吧……太子妃最近可好?” 这话便像剜宋皇后的心窝子。 好?如何能好?成亲两年肚子还没有消息,若非皇家有妾室不可早于嫡妻有子的规矩,她早就选几个姑娘给儿子送进太子府了。 “自然是好的,前几日还进宫陪了本宫饮茶呢。太子妃那孩子,性子温顺,与太子更是相敬如宾。本宫和妹妹同样的心思,若是他们再有个一儿半女的,本宫也就放心了。”宋皇后唉声叹气的说完,同样递给齐律一个锦盒。 “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给孩子把玩的。”齐律同样笑着接过,觉得戏还未看过瘾,心道可惜。 他觉得女人真是神奇的存在,两个女人竟然可以在皇帝面前上演这样一出你争我夺,你骂我损的好戏,偏生这二位说话高明,丝毫不现一丝火气。之后肖贵妃和唐妃也先后送了礼物。皇帝这时候才开口。“东西也送了,小郡主也看过了,你们几个先行告退吧,朕和阿律夫妻还有事情交待。” 几位皇宫贵妃自然从命……由宋皇后在前,再次给皇帝行了礼便要退下。 便在这时,又有内侍上前。 低声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皇帝似乎蹙了蹙眉,最终点头。 那内侍直起身子,扬声道。“宣和乐公主上殿。”一听自己女儿竟然来了,宋皇后自然迈不开步子了。同时,她目光淡淡扫过谢珂,眼中便是极力掩藏着,可还是看到了几缕恨意。 此时谢珂正用心哄着女儿,哪里有心思理会宋皇后的白眼。 便是听到宣和乐公主进殿的话片刻后,才将和乐公主和传言中的那个‘和乐公主’对上号。不过她也没往心里去,左右他们夫妻感情好才是重要的,至于有没有姑娘曾经爱*慕齐律?又有什么相干,他们成了亲,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所以那些旧账翻来着实没什么意思。只是齐律时刻关注着殿上动向,自然皇后淡淡扫过谢珂的目光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不由得心中冷哼。 平日里一个个都是人模狗样的,满口‘阿律,阿律’的唤着。 可是到了紧要关头,还不是毫不犹豫的便舍弃了他……上次皇帝暗算他那次,皇后也是在场的。 他不相信皇后看不出丝毫端倪来。 皇帝事后对上他的眼睛尚有几分悔意,可是他这位‘舅母’皇后却是丝毫悔意也无。而且再次见到他,那目光……着实有几分奇怪。现在想来,她也许意外于皇帝没有要了他的小命吧。 总之,天下乌鸦一般黑,就如后宫女人皆是一丘之貉。 内侍声音落下,一个湖绿的身影很快迈着轻快的步子跨进了大殿。皇帝看到这人,表情似乎有些无奈。 那人跪地行礼,尊称‘父皇。’然后又转向宋皇后,甜甜的唤了声母后……“你这丫头,真是越发的淘气了,怎么敢来大殿胡闹?” 这时小明月终于确定自己暂时没‘饭’可吃,小嘴瘪了瘪,缩在谢珂怀里一幅懒洋洋的样子。而谢珂也终于有闲暇去看一看传说中这位与齐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和乐公主了。 和乐算不得美人,只能说是自幼娇养出的气质卓然,毕竟身为大魏的公主,又是皇帝唯一的女儿,她自然是颇受宠的。所以一眼望去,便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娇贵小姐。 也许是因为自幼得宠,她看人的眼光让谢珂不喜……似乎是半眯着眼睛,一幅高高在上的神情。尤其是看她……“女儿只是听说律哥哥进宫了,想着许久未见律哥哥了,又听说律哥哥生了个漂亮女儿,自然得来看一看了。律哥哥,这便是你女儿吗?我可以抱一抱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良苦用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三章良苦用心 和乐半昂着小脸,娇俏的对齐律道。 齐律自然而然的回以笑意,和乐心下一松,心中一边鄙夷谢珂之时,一边伸出双手。 在她看来,齐律之所以娶了谢珂,不过就是因为谢珂那张脸。 不过光有脸蛋有什么用? 她可是公主……只要她开口,父皇一定会想法子让她的律哥哥娶她的。因为父皇曾经答应过她,长大后便让她嫁进齐氏。所以在和乐心中,齐律一直都是她的…… 便是齐律娶妻的消息传进她耳朵,她也从未相信过。便是生了女儿又如何?不过是个女儿,齐律可是初生便有封地的,将来可是需要儿子承袭爵位的。一个女儿罢了,在和乐看来无关痛痒。 何况和乐自觉年纪尚幼,有人能‘帮’她照顾齐律,她还乐得轻松。她可是公主,她性子一定要大度些,这样才不会被齐律厌恶。和乐也算是自幼摸清了齐律的脾气,知道齐律这人不是个喜欢被人管着的,相反的,你越是管着他,控制他,他越反骨,倒不如顺着他,依着他。 所以和乐便是心中一点也不喜欢谢珂和她怀里的小娃。 也一定要表现的极大度。 因为在她看来,这孩子未来是一定会喊她一声‘母亲’的。 齐律在笑,笑面前这个和乐不知天高地厚,笑她自我感觉委实良好,皇家公主又如何?他会在乎?如果他在乎,也就不会娶谢珂了…… 他在乎的,不管出身如何,他都会拼死抓牢。 若是他但凡对这和乐动了一丝一毫的心思,他都不会从小到大只见过她为数几面。甚至连她的模样他都记不得。此时一看,他觉得和乐真是白投生了皇家,白做了这公主。 矜持有度他是没看到,只看到一个蠢姑娘……而且她看谢珂那是什么眼神?嫌弃?鄙夷?齐律的笑越发的冷了。 就在和乐展开手臂打算去接明月时。齐律手臂一挡。“公主身份尊贵,小女实不敢高攀。” “什么高不高攀的,律哥哥又不是外人。律哥哥可是自幼便……便得父皇欢心……”她想说自幼便被当成驸马的,可是她是个姑娘家。这种话怎么好出口,所以临时换成了得皇帝欢心。 齐律脸上的笑更浓了。 了解他的人其实能看出,这笑里鄙夷占了大半。不过这里真正了解齐律的,或许也只有谢珂了。 和乐公主不喜欢她,这点谢珂自然感受到了。 可是她看向自己女儿那是什么眼神?挑剔?嫌弃?似乎还有些勉强……自己女儿如何。与她何干……这位公主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谢珂淡淡看了看和乐,又用眼角余光望向齐律。突然间恍然大悟…… 想来和乐公主直到此时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呢。 谢珂不知道皇后是如何教养自己女儿的,可是她的小明月如果将来敢惦记已娶妻的男人,她是一定要将女儿的腿打断的。 别说是矜持了,根本就是连基本的家教都没有了。谢珂越发觉得自己没必要和和乐一般见识。一个被娇惯坏了的小姑娘罢了……和她一般见识,实在拉低了自己的涵养。 “话虽如此,只是公主千金之躯,不知道小孩子其实十分顽劣,若是不小心伤了公主便不好了。” 齐律真的很想发飙……这和乐是个傻子吗?难道看不出他嫌弃她,根本不愿她碰自己女儿一下吗?和乐也是个倔强的。齐律越是这样说,和乐反而越要抱一抱明月,在她看来,齐律越是这样说,越是在意这个女儿。她自然看不得齐律这样在意一个姑娘,哪怕这是他的女儿。总之,和乐确是被皇后娇惯坏了。 自小便无有不应。刚刚还想着要大度的,此时大度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而且皇后也曾暗中和她说过,说她和齐律是天作之合。 虽然齐律娶妻后,宋皇后也尊规劝女儿。可毕竟心疼女儿,又暗恨齐律,所以将谢珂几乎贬的一无是处。这样更让和乐觉得自己输的毫无道理。 心中越发的坚定要嫁进齐氏的念头。 “父皇,你看律哥哥多小气。我只是想抱一抱烁郡主,律哥哥竟然不让。” 和乐见齐律挡在她面前,不由得扭身向皇帝撒娇。皇帝自从和乐‘缠上’齐律后,脸色一直不好看。自己的女儿几斤几两性子如何他还是清楚的。皇后不是个心宽的,教出的女儿自然算不得大度,只是平常和乐尚算听话。他也便睁只眼睛闭只眼睛。 只是此时,和乐所为确是过矣。 何况他即已对齐律出了手,自然不会再允许女儿在心中惦记齐律了。 可以说当他下定决心对齐律出手时,心中便已经否定了将女儿嫁进齐氏的打算。“和乐,休要胡闹。” 皇帝从未斥责过和乐,在皇帝看来,儿子需要严教,毕竟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皇子是要助其兄巩固大魏江山的。可是女儿却不必,女儿只要嫁个好人家,一世无忧便可。所以皇帝可以说十分纵容和乐。 和乐脸色一变,一幅欲流泪的模样。 宋皇后心疼女儿,上前一步将和乐拉到近前。 “阿律,怎么对妹妹这么凶。”随后不由得轻声斥责道。 齐律脸上带笑的回道。“公主还未许配人家,这便学着抱孩子,总归有损公主清誉,臣可是一片好心好意。”宋皇后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不由得瞪了一眼女儿。齐律这话说的可谓是不留情面了,可又有那么几分道理,是自己女儿所行无度了。 和乐贵为公主,却一定要抱一抱人家的女儿。 而且不顾齐律相拦,若说因为喜欢人家女儿,实在难以让人信服……这样一想,人家齐律相拦,怕和乐对女儿不利,似乎也没什么错处。“算了,和乐还小,不过是小孩子胡闹罢了,皇后,你且带了女儿回后宫管教吧。至于阿律,也别得理不饶人,和乐不过是觉得烁郡主生的惹人怜爱,想要亲近亲近罢了。” “陛下所言及是,是臣小人之心了。” 宋皇后见皇帝已经面露不耐,自然连忙拉了女儿退下。 太子已经不如湘王得宠了,皇后可不想连唯一的女儿也被皇帝所恶……虽然宋皇后觉得女儿想要抱一抱齐律的女儿,实在让齐律面上荣光之事。 回到后宫宋皇后如何安抚女儿自不必多说。 最终又能否说服女儿彻底放下齐律也不得而知……眼下,齐律敛了笑,牵了谢珂一同向皇帝辞行。 “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便先回去吧……我看三日后日子不错,你小子不是打算宴请客人吗,不如就定了三日后吧。朕也有贵礼相赠,到那日自然让你小子大大风光一次。” 齐律笑的眼睛眯成了条缝,对皇帝又是溜须又是行礼的,最终被皇帝哭笑不得的唤了内侍送出大殿。 直到乘上马车出了宫门,齐律才冷哼一声。“宝姐儿,那便是和乐,你觉得本少能看上她?”“……模样周正,性子娇憨,我看挺好。”小明月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只是当着齐律的面解衣,谢珂还是会脸红,不过女儿实在等不及了,可怜小娃足足饿了两个时辰,吃的那叫一个香甜,原本圆溜溜的大眼睛半眯着,小模样倒真的有七八分像了齐律。 齐律觉得眼睛有些发热。 心道女儿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吃的那么香甜,还吧唧着小嘴。 这不是故意在勾他吗?他简直心痒难耐……“周正?如果你所说的周正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我看世人便没有不周正的。至于娇憨……我们的小明月才叫娇憨,她那叫登鼻子上脸,蠢笨无知。”齐律还真的从未正眼看过和乐,以前只隐约记得宫中总有个烦人的丫头追在他后面。齐律生的好,所以自小审美便极其挑剔。 从小到大,能入他眼的人还真不多。 至于女人,似乎就只有谢珂一个。 现在有两个了,还有女儿明月。谢珂轻笑……“和乐没什么不好,只是不入你的眼罢了。” “不入我眼的人,都算不得好。”齐律自大的道。如果不是抱着女儿,谢珂一定会在齐律腰眼上拧上几下。刚才的情形虽然看不出凶险来。可不管是与皇帝独处时,皇帝怀疑楚晔之时,还是随后皇后来了,当殿与李贵妃过招之时,还有最后突然出现的和乐,其实时时会有意外发生。 这趟进宫谢恩看似清闲,实则危机暗藏。 此时她终于明白齐律为何让她不要离开他半步了。如果入宫后,她按照约定俗成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虽然不至于明面上为难她,可也一定不会让她轻松过关。 若是在皇后寝宫遇到和乐,那她别说还手之力了,便是招架之功也无。到时候女儿若出了什么意外…… 例如和乐公主不小心小小摔了女儿一下。她便是与和乐拼命也挽回不了……还有皇后,一定会利用她来‘要挟’齐律,虽然不至于见血,可也是明枪暗箭……不知道李贵妃,肖贵妃还有没有后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鞭长莫及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四章鞭长莫及 现在想来,这趟入宫之行其实是危机四伏。←百度搜索→ 好在齐律一招以不变应万变,终究让他们脱险……只是和乐那性子,像是个记仇的。 还有宋皇后,这次没有达成目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后招。至于湘王之母李贵妃,谢珂本能的觉得她不简单,并不像她所表现的那般性格直率,她在皇帝面前似乎是心无城府的。可是……上一世她的儿子最终问鼎九五至尊之位。 一个‘心无城府’的贵妃如何能在宫内助儿子登上帝位。 总之,不管是宋皇后还是李贵妃,一个个都生了幅八面玲珑的心思。 见谢珂蹙着眉,齐律不由得淡淡的开口。“你又胡思乱想了,总之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不管是皇后还是李贵妃,总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对我出手。便是皇帝如今也不至于暗算于我。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在齐律看来,谢珂实在是多心了。 人都是会变的,上一刻欲害他,下一刻也许便会倾全力保他。 事情总归是有两面的,没到最终时刻是不能盖棺定论的。谢珂可不像齐律这么心宽……虽然皇帝看上去神色倒还尚可,可是谁知道皇帝会不会突然染病,就像上一世那般,京城一片动荡,最终湘王登基为帝…… 如果前一世齐律兴许会投奔湘王,最终成了新朝权贵。 可是如今他们和湘王虽然明面上没有撕破脸,可是不管是湘王还是齐律,都十分顾忌对方。 齐律虽然没有明说希望谁最终继承大统,便一定不会是湘王。“陛下既然定了日子,我们只能三日后设宴了,回府后我便差人准备。” 谢珂心事重重的点头。 才进府门,贺章已急匆匆的上前,在齐律身旁附耳轻语了几句,齐律听后脸上神情未动。只是对他知之甚详的谢珂还是敏感的察觉出,少年那压抑的戾气似乎渐渐蒸腾而起。 “宝姐儿,你先带女儿回后宅。我有要事要处理。” 谢珂点头,不管发生什么。现在都不是相问的好时机。她相信需要她知道的,男人晚些时候会告诉她。 见谢珂听话的抱了怜姐儿向后院行去,齐律这才不再掩饰脸上的戾色,冷声质问道……“你再说一遍,合乐镇发生了什么?” 贺章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似乎自家爷一下子回到了娶少奶奶之前,周身的戾气根本不加掩饰。贺章久未看到自家爷直白的露出怒意,不由得声音一凛。“……赵嵩一家皆亡。爷安排在合乐的暗桩也全部失去联络。” 进了北辰关后,齐律便吩咐赵嵩依旧回合乐镇。 在齐律看来,那里是他一个很重要的落脚之处。而且谢珂一行在合乐是隐匿了踪迹的,不管是皇帝的人还是太子的人,都没有寻到谢珂的珠丝马迹,自然赵嵩的身份并示败露。赵嵩虽然更希望和齐律回京,可是也知道自己曾得罪过少奶奶谢珂。少奶奶仁义,所以并没有在自家二爷面前告状。可是自己所为之事,那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二爷的耳目的,倒不如还是回合乐镇。 一方面替爷奔走打算,一方面期望能在合乐有翻作为,也好赎其恶罪。 在没有看到自家爷如何待少奶奶之时,他还能安慰自己……自家爷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大动干戈。可是看到了爷对少奶奶简直如珠似宝的。又加上少奶奶生下了女儿后,爷那欣喜的神色。足足一个月,爷的脸上都是十二个时辰带了笑的,便是睡着。唇角也挂了浅笑。 那一刻赵嵩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所以对于齐律吩咐他依旧回合乐的安排并未多言。 只是…… 却不想这一去竟然成了永别。赵嵩那人虽然算不得有大才,可他却是个极忠心之人。 便因着他的忠心,虽然大多数人觉得他那是愚忠。可是齐律却十分欣赏赵嵩的忠心。所以便是知道他曾为难过谢珂。也并没有严惩他,不过罚他守了几日营帐。 那人虽然不堪大用,可是放在合乐还是让他放心的。 合乐是去往他封地的必经之路。 所以赵嵩的存在看似无关轻重,其实十分重要……却不想他回京城不过几日,便收到赵嵩满门被屠的消息。按了时辰算,赵嵩才回到合乐镇便被杀了。也就是说赵嵩身份己暴露,对方或许便在合乐镇等着赵嵩自投落网。或是一直有人时刻关注着他属下的动向。见赵嵩落了单,便趁机杀了他。 以期削弱他的实力。 一个赵嵩虽然不至于影响到他的大局。 可是毕竟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而且对他忠心耿耿,突然间便接到他全家皆亡的消息。齐律心里便像卡了根鱼刺般。 吐不出咽不下的。 见齐律终于渐渐敛了眼中的戾色,贺章才复又开口。“消息是暗卫传递回来的。据说是暗卫发现有异,赵嵩本该隔一日便和暗卫联络的。暗卫没见到人觉得奇怪,这才冒险进了合乐镇打探。 一探之下才知道,赵府前一日夜里闹了盗匪。 那盗匪被赵府下人发现,似乎并没有盗走什么贵重东西。 却不想隔夜赵府便起了大火,待被邻居发现,赵府已经一片火海。大火烧了一夜,第二日有胆大的进府,发现府中数具尸首。 而主屋内室,有两具骸骨,隔壁还有一具小骸骨,那里是赵嵩五岁儿子所住之所。官差查控火因,并未找到什么人为纵火的痕迹,只能推测是使用火烛不当。暗卫发觉有异,这才迅速上报。 “收拾东西,三日后我们出门赶赴合乐镇。”齐律冷声道。 他倒要亲自去看看,到底谁和他做对。他的人自然不能白死……“留少奶奶和小姐在府中,是否安全?”贺章点点头,收拾行装简单,只是自家爷此时离京却不知会不会被敌人趁乱钻了空子。毕竟现在京城形势不明,再加上自家爷此次北境之行着实露了大脸,京城里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在观望着。 这时候离京,实在多有不便。 “我会想法子找个人护好她们母女。”齐律微蹙着眉道。 他何尝不知此时并不是离京之机,只是赵嵩枉死终究让他难以置之不理。倒不如趁机走一趟合乐,亲自去摸一摸底。 他心中已经有怀疑的人选。只待亲自去证实。 此时有风险,对方出手狠辣,他自然不方便带了谢珂在身边,所以他得找个稳妥之人……贺章去安排行程和准备宴席。 帖子早已送出,本来定的是五日后,既然皇帝亲下旨意,齐氏自然派人前去通知。接到消息的人不由得暗叹,叹皇帝果然对齐家二公子寄予厚望,齐二公子之女,即有郡主之封,皇帝还亲自过问宴客之事。这已经不是偏宠了,这根本就是溺爱了。 权氏和谢延都接到了消息。 权笙自然是十分欣喜艳羡的,想着此行一定要与齐律成为莫逆好友…… 若再加上谢玉和谢珂本是同族姐妹这种关系,他权氏离飞黄腾达的日子也不远了。至于当初在谢氏时,谢玉所为之事。权笙觉得不过是场误会罢了。 谢玉好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其实相处时间久了,权笙觉得谢玉倒也颇有那么几分我见尤怜。 想来齐律一个大男人,不会计较那些小女儿行径的。 权母得到消息甚至把权大姑奶奶请了回来,与女儿一同商量那日该送什么礼物。权大姑奶奶对于弟弟能巴结上齐律,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若是权笙真的能和齐律搭上关系。 便是她也会被夫家高看一眼的…… 所以权大姑奶奶这两日天天回娘家,便和权母商量着要送什么礼物。 谢延看着帖子,最终只是轻轻一叹。想着自己终究是心急了些,若是待宴席上再和齐律寻机说些交心之语该有多好,却偏偏等不及去打扰了谢珂。也不知道谢珂有没有将他的来意与齐律道明? 若是谢珂没有说破便好了。 他也好借机假装无意的开口相问,以他的身份,更加上日子可是皇帝指定的,齐律便是再不羁,也不会搅了为其女所办的盛宴,到时他再一番察言观色,心中自然便有了计较。加上给女儿说亲的那人家催的也十分急。说是对方祖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想在其祖父逝去前将长孙的亲事定下来。 待对方和霞姐儿都过了孝期便可迎娶了。 他心中确是十分满意这门亲事,可是隐约间总觉得齐律是个……心腹大患。 倒不是说齐律会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而是觉得齐律那人行事总是让人猜不透。可别他一门心思投奔太子,而齐律却出人意表的因与他的父兄背道而驰,进而最终连累到他。 他可不想因牵连获罪。 *** 齐律要出行的消息当晚并没有告诉谢珂。 当晚齐律回来的时候谢珂已经带着女儿歇下了,翌日谢珂起身时,齐律又早早出了府。 一连两日,谢珂都没看到齐律。 如果不是身边有人睡过的印记,她还以为齐律夜不归宿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楚氏故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五章楚氏故人 明日便该是设宴之日了。 席面都准备好了,请了京城最负盛名的四面楼的厨子掌勺。 菜色自然是无可挑剔…… 谢珂起了个大早,今日终于算是‘逮’到了齐律,倒不是齐律刻意躲着她,实是她白天带女儿,晚上睡的自然沉。小明月夜里从不哭闹,通常都是一觉到天亮。便是夜中偶然醒来,谢珂也不能黑灯瞎火的质问齐律。所以这一拖,便拖到了此时。 迎上谢珂微愠的小脸。 齐律讪笑……“宝姐儿。” “阿律,你有事瞒着我。”谢珂柔声道。齐律摇头。“没有,只是最近府中琐事多些。再加上过些时日皇帝或许便该给我安排差事了,我自然得在那之前将府中诸事安排妥当。”“只是府里的事?”谢珂还是觉得齐律话中另有深意。只是少年耍起无赖来,她也无法,何况今日可是个大日子。 这几乎等同于小明月的百日宴。 “不过是几间铺子的货源出了些问题。你也知道灾荒闹得人心惶惶的。生意自然不好做……若是旁的生意也便罢了,只是这茶叶的丝绸的生意是无论如何不能出乱子的。便是年景动荡也不能关门大吉,也只能勉强撑着。货源出问题的便是从南方运来的茶叶,按说南方灾荒并不严重,茶叶不至于坐地提价五成,所以我打算宴席过后亲自去南方看一看。” “你要出门?”“是,趁着皇帝没派差事之前,我要出次门,最多不过一月便归……” 齐律说的头头是道,谢珂想了想,虽然觉得齐律这番话倒也有理有据,可心里还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我昨天去拜访玉阳姑母了,我不在的京城的这段日子,你便住到玉阳公主府中。”连她和女儿都安置好了。 这让谢珂心中更有种奇怪的感觉。 “有必要去打搅玉阳姑母吗?家中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除非皇帝召见,旁人来访皆闭门谢客便是。” 如果没有发生赵嵩灭门之事,自然不必这般草木皆兵,可是敌在暗。他们在明,还是提防的好。“那有什么,玉阳姑母一听说我要出京办事,主动让你们母女搬过去和她做伴。你也知道,青芫兄长还未回京。姑母一人寂寞的很,有你和明月与姑母为伴,姑母高兴的很。” 见谢珂还是紧锁着眉头。齐律心下不由得有了几分不耐…… “总之你便听我的安排,明天一早便去公主府。”少年的神情如何逃得过谢珂,谢珂心下微拧,脸上努力带了笑,随后点点头。“好。”柔声回道。齐律脸上神情这才好了些……他可以宠着谢珂,纵着谢珂,甚至对于她的要求无有不应。 可是他不喜欢被女人束手束脚。 谢珂固然有几分小聪明,可是明月还小。她只要一心照顾明月便好,他不想她分心。 毕竟这种血腥之事,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该涉猎的。谢珂柔柔的调子让齐律烦知的心突然静了静…… 他想是自己对她太过苛责了,明明说过万事不相瞒的,只是这件事,却不适合告诉她。“我最多一月便会回来,那时正逢深秋,你不是说想去护国寺走走吗?到时我亲自陪你去。” 谢珂又点了点头。 齐律终究是齐律,之所以一直像个温柔的邻家少年,不过是因为没有碰到他的逆鳞罢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谢珂本能的觉得事情一定不小。至于他为何不告诉她,谢珂相信是为了她好。 只是这种什么都不知道,而被他孤立的感觉着实不好。 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走进了他的心。成了他不可或缺的…… 谢珂笑的有些自嘲,想来是她高估了自己。少年那冷戾的性子不过是暂时隐藏起来了。“宝姐儿。我……”齐律很心疼,谢珂嫁进齐律快两年了。这几百个日日夜夜,除了不能相守的数日,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他知道小丫头是真心待他好。 如果可能的话,他不愿看她哪怕落一滴泪。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动辄便会伤了性命。他不能让她整日的担惊受怕。与其相比,他宁可她胡思乱想,哪怕是误解他……“阿律,你不必说了,是我不该多问,你做事我总是放心的。你便安心去办事,我和女儿便在玉阳姑母那里等你回来。” “好。”齐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上的神情十分温柔。 内院和外院同时开席,内院席面便设在‘金珂玉筑’的厢房内,席开数桌……谢珂初时还以为女眷不会来很多,毕竟男人正好趁这个机会和齐律拉拉关系,来的必定不会少,至于女眷。她虽说是齐家二少奶奶,可是齐律素来不得齐家家主欢心。 而她哪怕是齐律的正妻在京城这富贵云集之处,也着实算不得什么。 何况还要担着与齐夫人汉阳公主交恶的风险……却不想仅是内院的席面便开了十余桌…… 来的皆是些高官的夫人,甚至有朝中一品,二品大员的正妻。谢珂看的头晕眼花,好在齐律提前安排了个老嬷嬷跟在谢珂身边,虽然辩不清诸位夫人的出身,可有那老人帮衬着,倒也没出什么大丑。 谢珂做为晚辈,自然十分谦逊。 今日来贺的夫人们其实心中也是为难的,你说她们该如何和这位年轻的齐二夫人相处? 一来齐律没有官位,二来这位二少奶奶着实太过年轻了些,看上去便像个漂亮的小姑娘。哪怕她怀里有个玉雪可爱的娃娃,可这面相依旧带着几分青涩稚嫩。 她们好歹是京中贵妃,家中夫君皆位列人臣。 行礼吧,失了身份,不行礼吧,这位齐二少委实是个特殊的存在。齐二少便是单凭有个公主母亲,又被皇帝赐了封地。其实便等同于一个郡王了,可他又并无郡王封号。 总之,贵妃们十分为难。 好在谢珂是个知礼的,主动的上前请安行礼,这才让前来恭贺的夫人们不至于难堪,更不会失了身份丢了面子。 夫人们送的礼物无非是些玉挂件,黄金锁之类的,不过图个吉利。真正的贵礼,可是几日前便已送到了。今日之所以登门,多数都是对这位年轻的齐二少奶奶好奇,毕竟据传,这位二少奶奶可全凭着脸蛋才能让齐二少求娶的。 今日一见,大家心中恍然…… 这张脸蛋,倒真的生的极美。可是似乎又不仅是生的美,这位二少奶奶似乎待人接物,处事应对都十分稳妥。 可不像个只长了张漂亮脸蛋的。 谢珂招呼诸人入席,第一次以齐氏女主人的身份行事。虽然难免有些紧张,可更多的却是新奇。望着眼前一个个打扮的贵气十足的妇人们,不管年近四旬的,还是双十年华的,望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好奇与打量。 可她们的眼中并没有恶意。 甚至有的人主动与她示好,约她有时间过府一游。 这便是贵妃与市井之妇的不同了,哪怕对她十分好奇,可不管是眼光还是谈吐,都只会让人觉得舒服。便是逗弄小明月,也十分有度。一见小明月拧了小眉头,立时便笑着退后。总之,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走入京城的贵妇圈。 便在妇人们的谈笑声中。 一道十分不和谐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脚步声一出,诸人不由得抬目去望。 谢珂的眉头不由得一紧,将明月递给一旁的雨卉,起身迎了出去。 “玉姐儿。” 谢玉来的有些迟,实是出门前犹豫穿什么衣衫,换了一件又一件,最终选了这件湖蓝的褙子。一路上惹得权笙抱怨连连,说什么谢玉太慢了,若害得他来迟,岂不让齐律疑心他并非真心来贺。 谢玉听得十分恼怒,可权笙好容易待她温柔些。 隔个一两日便会来她的院子。 她可不想把权笙惹怒,以至他一气之下又天天去陪那个狐媚子。只是……谢玉依旧难掩怒意。 倒不是因为权笙的抱怨,实是因为出门前,竟然有个不素之客。 更过份的是,那女人三言两语过后,权笙竟然真的信了那女人。最终让那女人与她同车……这让谢珂觉昨得被打了脸面,身为平妻已经十分丢脸了,来齐氏更是让她觉昨难堪。可此时她唯有借了谢珂的势才能在权氏立足。 她也只能强忍着厌恶。 可是这女人竟然一同来了,岂不等同于告诉谢珂。 她在权氏过的十分不好……见到谢珂,尤其是谢珂那一脸浅笑,还有那生过孩子依然婀娜的身姿。谢玉突然生出股自惭形秽来。 她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 可是下一刻,那个原本走在她身后的女子却越过了她,直直走向谢珂。 “宝姐儿,可还记得我?”随后笑着道。 谢珂不由得驻足望向这人,只见这人生的眉清目秀,面上挂着浅笑。面容乍看上去倒真有几分熟悉之感,可是这人到底是哪个,她却不敢乱认。 那女人不由得掩了帕子轻轻一笑。“你还像小时候那样,遇事总是沉稳的很。不像我,性子总是这么不稳重。我是阿湘……楚湘。我们小时候可是一同上过楚氏族学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登鼻子能上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六章登鼻子能上脸 楚湘,竟然是楚湘。←百度搜索→ 谢珂脸上神情满是惊诧。楚湘算是她儿时为数不多的朋友。是她在楚氏族学认识的第一个小姑娘。 楚湘是楚氏旁系,而她做为楚老夫人的外孙女,身份上与楚湘虽然称不上谁更尊贵些。 可她入族学那日,楚老夫人曾亲自相送,所以在族学中,女先生对她颇为照抚。楚湘与她交好,常说自己是‘狐假虎威’……她记得楚湘的母亲与自己的母亲在出嫁前曾亲如姐妹,只是自己母亲命薄,终究没有机会见一见儿时旧友。 楚湘的出现让谢珂想起了许多事。可最让谢珂惊诧的却是。 楚湘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是望川楚氏的旁系,比她年长两岁,早已该嫁人了。难道她远嫁京城?谢珂又望了望看着她和楚湘说话的谢玉。 突然间觉得命运弄人。 难道权笙娶的平妻是楚湘?这怎么可能……凭着望川楚氏的名声,哪怕楚湘只是出身楚氏旁系,也不至于沦落到与权氏联姻啊。 前世未入京前,整个谢氏包括她只知道权氏是京城人士,家中也薄有资产,可是真的来到京城,谢珂才真正明白,所谓富贵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权氏那样的人家,在京城贵胄云集之地,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富之家。何况还是权笙的平妻,楚湘如何会下嫁? 不等谢珂开口,谢玉带笑的声音已经在谢珂身边扬起,自然的,谢玉上前,不动声色的将楚湘挤到一旁,楚湘只是笑笑,脸上并未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宝姐儿。” “玉姐儿……”谢珂暂且敛了心思,她知道此时不是和楚湘说话的时机。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应对谢玉。 谢玉会来谢珂一点也不意外,就像齐律说的。此时的谢玉可不是未出嫁前那个可以在谢氏作威作福的谢玉了。在权氏谢玉虽是权笙的平妻,府中下人也尊称她一声少奶奶,可是不管是权老夫人还是权笙,对她都十分冷淡。 权老夫人之所以不喜她。原因很简单。 谢玉妇德有失…… 这些虽是隐晦,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收买几个权老夫人院中的丫头婆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至于权笙不喜谢玉?这似乎还与谢珂有些关系。见过谢珂真颜,谢玉在权笙眼中自然寡淡了几分。权笙虽然不敢对谢珂动什么心思,可是对于谢玉的蛇蝎心肠确是十分反感。在权笙看来。如果不是谢玉暗算谢珂。他如何会被齐律斥责,如何会在谢珂面前失了颜面。 虽然最终不得不娶谢玉,可似乎自从谢玉进门后,权苼待谢珂始终不冷不热的。 探到这消息,齐律自然发了好大一顿脾气,险些一怒之下闯进权氏给权笙些颜色看看。 敢觊觎他的宝姐儿……别说觊觎了,便是心里想起谢珂的名字也不行。好在被谢珂拦了下来,若是由着少年一闹,岂不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所以在齐律看来,谢玉和权笙实在‘般配‘的很。←百度搜索→皆生了张厚脸皮,而且皆是面善心恶之人。这次他们能来,齐律早已猜到。所以前院齐律可是给权笙准备了‘厚礼’想来经过今日,权笙是再不敢踏进齐氏大门了,更不必说和齐律攀亲了。 便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至于谢玉…… “我们姐妹许久未见了,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呢。不如一会宴席过后,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吧。”谢玉脸上的笑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温和,只是谢珂知道谢玉是只不叫的狗,看着老实,咬起人来可是毫不嘴软。 她傻了才会和谢玉闲话家常。 “……今日实不凑巧。我竟然与阿湘再遇,当年在望川时,我们可是同窗几载,如今见了。若是不问一问对方这几年近况,实在难安。阿湘,一会宴席过后,你一定要随我去内室叙叙家常。”谢珂这话说的丝毫不给谢玉情面。谢玉身后的楚湘点头,虽然谢珂帮她胜了谢玉一局,可脸上也不见什么喜色。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浅笑。 这笑看在谢珂眼中,却觉得有几分刺眼。 以前的楚湘是个坦率的姑娘,爱说爱笑,却不想几年未见,她竟然嫁进了权氏,给权笙当了平妻,而且性子似乎也变了许多。 所谓世事无常,谢玉觉得这话放在楚湘身上才真的贴切。 谢玉气的肝疼,可是眼看着厅中一众女眷时不时望向这个方向,她便是不知道这些妇人是哪家的女眷,可是从着装上便能看出,一个个定是出身不凡,不是她这个权家少奶奶可以招惹的。←百度搜索→哪怕明显看到那些女人目光中的鄙夷之色,甚至有的人抬手指向她,随后和身边女眷交头接耳。 谢玉气的脸色潮红。 她想那些人一定在嘲笑她的着装。她也知道身上的褙子实是去岁的花样,可是她有什么法子。 谢氏给她的陪嫁不多,便是她出嫁前寻死觅活,她那母亲也不过多给了她几匹料子罢子,而且还都是些廉价的,便是拿出来打赏下人都要被下人嫌弃。而权氏给她的用度又不多,她还得笼络院中人心,每月都是入不敷出。 嫁进权氏刚两年时间,她的嫁妆已经花去大半了。 再这么下去,别说体己银子,便是她院中的吃用都要捉襟见肘了。这种情况下,她如何还有闲银给自己添置新装。 相比之下,谢珂简直好命的让她嫉妒。 便是出嫁时那丰厚的陪嫁,就让她那个势利眼的婆婆念了她整整一年……说什么同是谢氏女,嫁她便像打发叫花子,嫁谢珂,却像嫁公主。 还说什么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不会应了这门亲事。 好容易有个与谢珂亲近的机会,却不想竟然这让楚湘搅乱……楚湘,她姓了个楚字。谢珂的外祖家也是姓楚的。她竟然从未想过这个楚湘会与望川楚氏有什么牵连? “我们可是姐妹,出嫁前我们姐妹关系可是最好的。我最近接到了芸姐儿的信,去年年末她生了个胖小子。现在整个王氏可是将她当成福星供着。那王家大奶奶一连两胎都是女儿,芸姐儿的夫君虽是次子,可芸姐儿的儿子却是王氏长孙……”谢玉故意说出谢芸的消息,以期谢珂能看在谢芸的面子上不至于当下与她为难。 曾几何时,那个唤了她‘玉姐姐’而且在她面前从来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竟然让她再也无法比拟。 简直是高不可攀。 她的夫君是齐家二公子,那可是连皇帝都宠着纵着的主,而权笙,别说皇帝了,连皇宫大门开往哪边都不晓得,更别提面见皇帝了。 谢珂的女儿被皇帝封为郡主,那小姑娘即是齐二爷的嫡长女,又是大魏的郡主,将来注定一世荣华。 而她,别说女儿了,嫁进权氏两年了,肚子便始终没个消息。 比?她拿什么和谢珂去比。 便是心里嫉妒的几欲发狂,谢玉能做的唯有在谢珂面前谨小慎微的祈求。 谢珂心中滋味也是难辩,前世谢玉一直压她一头,不管在谢氏还是出嫁后……她便从未有过像此时这般落魄的神色。只是,她委实不欲与她纠缠。 不管是谢玉还是权笙,都是那种给他们丝毫机会,他们便会咬着不放的性子。她可不想被谢玉咬着不放。“过几日我要去玉阳长公主府小住几日,到时若是长公主不反对,我再邀玉姐姐小叙吧。” 谢珂终究心善,并没有立时给谢玉难堪。 只是这已经是变相的拒绝了,在公主府中,谢珂不是主人,根本便没有客人邀人进府的道理。 谢珂以为谢玉该明白她这样说,不过是让她面子好看些罢子。毕竟她们几人在这里立的时间有些久了,厅中诸位夫人自然好奇,若是此时给谢玉难堪,连带着她这个谢家姑娘面上也不好看。 只是显然今生的谢玉与前世的谢玉不可同日而语。 也或者前世她太蠢了,所以败在同样算不得精明的谢玉手中。“真的?那我便在府中候着妹妹的消息了。” 谢珂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了,索性不再理会谢玉,只和楚湘道。“我们先入席吧,阿湘,待宴席散了我会让丫头来请你。”楚湘点头。谢玉自觉得了‘好处’,此时没心思计较谢珂舍了她而与楚湘叙话了。 在谢玉看来,若是入得长公主府。 权氏上下自然将她敬若神明,自然会巴结她的,便是她那个势利的婆婆和尖酸的权大姑奶奶,也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到那时,一个小小的楚湘算什么。 不得不说,谢玉脾性长期被压制着,以至连扭曲了性子自己都未发觉。放在以前,谢玉如何听不出谢珂根本就是唬弄她,可是此时,不管谢珂说什么,在谢玉眼中都是救命的稻草,哪怕只有丝毫机会,她也会紧抓不放的。 谢玉和楚湘被安排在尾席,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毕竟权氏的地位在那里呢……和她们同桌的皆是些朝中五六品官员的夫人。说起来,还有些委屈这些夫人呢。 谢玉自然趁机将自己的身份高调亮出,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显然拨错了……谢珂既然将她的族姐安排在尾席,自然有其深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为人知的往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七章不为人知的往事 若是同族姐妹,而且感情又好。便是破例安排在靠前的位置谁也不会说什么的。在坐的都是些有身份的夫人…… 难道还会傻到与谢玉相争。 谢珂这样安排席位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便是一些五六品官员的正妻,那也都是些见过世面的。初听谢玉介绍自己时,还觉得有些意外,可是见谢玉那幅沾沾自喜的神色,再加上权氏委实上不得台面,不值得她们费劲心思相交。 片刻后,便没人再理会谢玉了。 而楚湘倒是个聪明的,从头到尾,她便没有说一句话。 这反倒让人觉得与那位权少夫人比起来,她才是个大家出身的,实比这位自称齐二少奶奶族姐的妇人强上太多。 宴席过后,谢珂亲自将几位高官夫人送出门。大家都是第一次与谢珂相识,便是想和她深交的,也不急在一时,至于那些觉得谢珂年幼,不堪深交的,也不会明显的表现在脸上。 总之,这场宴席办的尚算圆满。送走了几位品级高的贵夫人后,谢珂直接回转内院,余下的客人由府中老嬷嬷代谢珂相送,即不显得齐氏势利,也不会让人嘲笑谢珂屈尊降贵。 到了恭送谢玉之时。 老嬷嬷有些为难,这位是少奶奶的族姐,按理说请进内院和少奶奶说说话,逗逗小郡主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刚才雨卉姑娘吩咐过。 要高调的将这位权夫人身边的年轻夫人请进内院。 老嬷嬷得了齐律吩咐,主持今日盛宴,本就诚惶诚恐的……如今再遇到这事,不过即然能被齐律委以重任,便是心中惶恐,老嬷嬷脸上神色却丝毫看不出。 刚才送最后几位夫人时,这老嬷嬷身板已经挺的十分板正。 毕竟她此时代表的可是齐氏,可是二少奶奶,自然不能一味的俯低做小,那该硬气的时候便要硬气。可到了楚湘和谢玉面前。那老嬷嬷突然深深一礼,然后恭敬的开口。“有请这位夫人入后宅,我家少奶奶在候着。” 这话自然是对楚湘说的。 “多谢嬷嬷传话。”楚湘柔声回道。 “夫人这话奴婢可不敢当,夫人可是少奶奶的贵客。如此这般对奴婢。奴婢可是要折寿的。夫人请。”这时候有小丫头上前,引着楚湘向内宅而去。 待楚湘走后,老嬷嬷直起身子。 迎上谢玉含着怒意的眸子,不卑不亢的道。“权少夫人请。” “……我要等楚湘。” “夫人即要等湘夫人,还请移驾外院。自有人带夫人去客房暂且安置。” “……你个老婆子不要欺人太甚。我可是你们少奶奶的姐姐。你小心我到宝姐儿面前告我一状,让你个老婆子卷着铺盖卷滚出齐氏。” 如果前一刻这老嬷嬷还心中忐忑,此时身子却立的越发直了。这位自称少奶奶族姐的女人,着实是个泼妇。这样的人竟然和少奶奶同姓了个‘谢’字,当真将谢氏脸面丢光了。老嬷嬷突然明白自家少奶奶为何不私下见自己的族姐,反而将与这权少奶奶同来的夫人召进内宅。实是这位权少夫人……是个不可理喻的。 “即如此,权少奶奶便去告吧。前提是权少奶奶能见到我家少奶奶。”老嬷嬷冷哼着说完,转身便走,再不理会谢玉的叫嚣。 而谢玉这一闹,在齐氏可谓大大出了‘风头’。 齐氏的丫头婆子们一路无不掩了袖子对她指指点点……这事情若是发生了谢珂初初嫁进齐氏时。谢玉被嘲笑,谢珂同样少不得被人背后腹诽。 可是发生在此时,丫头婆子们只觉得谢氏教女无方。同样是谢氏女,自家少奶奶那是雍容华贵,仙女般的人物。可这位权少奶奶,却像个市井泼妇。也许便因着这位权少奶奶是个拎不上墙的,所以最终只嫁了权氏那样的人家,而且还是平妻。 至于自家教养良好的少奶奶。 嫁的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齐氏……而且是二爷的正妻。少奶奶所生之女,更是被皇帝册封为郡主。 姐妹两个,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谢玉握了拳向外行着,心中发誓待自己有机会入了公主府,一定要想法子得了长公主欢心,到了那时。一定要将楚湘踩在脚下。 *** 谢玉做着她的春秋大梦。 而多年不见的两个姑娘正在倾诉着离别之苦。“……你离开楚氏的第二年,我的父亲便因贪墨族中的银两被老夫人和大爷联手逐出了楚氏。父亲带着我们一家老小最终来了京城……因着此时,母亲觉得父亲大错特错,可是父亲据不认错,而且为了气母亲,还领了个狐媚子进门。母亲一怒之下最终病倒。在床上躺了两年后终是闭了眼睛…… 我有一兄一弟。 兄长勉强考了个秀才,便再无寸进。至于我那兄弟,性子十成十像了父亲。 好大喜功。 来京城后正经朋友没交一个,却交了一众狐朋狗友。到最后竟然染上赌瘾。输了个倾家荡产不说……最后竟然与我那父亲纳的小妾一起……一起逃走了。 宝姐儿,我知道这事丢脸。 可这几年我也算明白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叫天理报应因果循环。他们即是我父亲,我兄弟,我也没什么好争辩埋怨的。 好好的一个家,好好的楚氏的旁支,虽说是旁支,可当年在望川,也没谁敢招惹。 可是一切都被父亲自己毁了。 最终无法,我只得点头嫁进权氏,去当别人的平妻。 为的便是权氏给的那几百两的聘礼……宝姐儿,我将事情告诉你,不是想让你同情怜悯的,我是当你是好姐妹,想让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现在很好,权笙待我倒也敬重。婆婆虽然有些刻薄,可我出身摆在那里,而且自幼便学那些规矩。他们挑不出我什么错处。 至于你的族姐…… 她不过是气不过权笙在我院里的时日多些罢了。她不知道我根本不欲和她争,如果权笙能日日在她院子里,我反倒落个清闲。” [最近家里事情多,又赶上年底,各种忙。连在文后唠叨几句的功夫都没有了。文写到这里已经过了百万字了,我其实应该在过一百万字的那天出来嚎上几声的……在这里感谢一直支持的亲们。我知道文有很多毛病,有时候自己翻回去看看都抓狂,亲们一直支持,我实在感激的五体投地。再次感谢,不管是投月票的,留言的,打赏的。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计划有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八章计划有变 对于谢玉的性子,哪里需要楚湘多说谢珂自然清楚的很。 哪怕谢玉心里根本没有权笙,她也是见不得权笙对别的女人上心的。何况权笙那人,本就是个风流成性的。只是碍于其母和其姐的说教,所以看上去是个老实的,若是没有人限制管教他。上一世或许都等不到齐律的出现,权笙早已妻妾成群了。 所以权笙和谢玉这二人,倒真是‘般配’的很。 只是楚湘出身楚氏,好歹是大家闺秀,只是被其父所累,最终却不得不嫁进权氏,那权氏内里什么样子她又不是不知道。 权笙那个虚伪的浪*荡子,如何配得上楚湘。“阿湘,你不必一定要留在权氏的……” 如今的楚湘,便好像前世的她,虽然楚湘一直在笑,而且说起谢玉来,语气似乎也平静的很。可是谢珂知道,谢玉在权氏一定不会老实本份的,是一定会想尽办法为难楚湘的。 若是一切如前世,她自然无法。便是她自己身陷那样的境地,最终也只能黯然等死。可是今生不同了…… 她嫁了齐律,那是个手眼通天之人,若是她开口,便是再难的事,齐律也一定会为她达成。可是楚湘只是凄凉的笑笑。 “宝姐儿,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这辈子只能这样子了……我一个嫁了人的女子,便是离开权氏,又有哪里能安身?一切都是命,若非我父贪心,以望川楚氏的名声,我如何会沦落至此,我母亲也不会早早离开人世。 我那兄弟或许也不会与父亲的小妾暗中有了私情。 权氏算不得好,可比起如今的楚家,却要好上不知多少……我现在很好,得知你嫁进齐氏。嫁进了齐二公子,我真替你开心。 齐二公子可是个厉害的,你嫁了他一定不会受委屈的。明月更是得封郡主,这辈子注定荣华富贵……我们女子。一生所求不过如此。一个爱自己的夫君,一个可爱的孩子。宝姐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楚湘眼中带了泪意道。 一旁的小明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有人在哭,小孩子的都是敏感的。不由得‘哇’的一声。楚湘赶忙敛了泪,谢珂也急急去抱女儿。 说也奇怪,楚湘不哭了,明月立时也止了泪。 一双大眼睛泛着水光,一会看看谢珂,一会又看看楚湘。那小模样,别提多惹人疼了。“宝姐儿,这小丫头真是伶俐,小小的人儿竟然已看不得你这个做母亲的伤心。将来定然是个极孝顺的。”楚湘望向小明月的目光带着艳羡之色。 她走投无路嫁进了权氏。对权笙也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平心而论,权笙待她倒也尚可。 也许。是她太过计较了。 送走了楚湘,谢珂的心情着实算不得好。见齐律进来,谢珂也只是懒洋洋的扫了他一眼,随后便低头轻晃着怀里的女儿。 齐律原本是有一肚子话要和谢珂说的,今天他可着实将权笙那厮整治了一番,不仅让他攀亲的美梦大碎,连带着让他在京城百官面前抬不起头来。经此一宴,想必权笙想要出仕是没甚机会了。 进了内宅后,他由丫头们口中得知谢珂遇到了旧时姐妹,只是那姑娘眼神却不好。怎么竟然嫁进了权氏。 “明月,爹抱。”谢珂紧绷着小脸,齐律可不愿在此时招惹她。小丫头平日里脾气虽然是好的,可是若是怒起来。也是不好惹的。再说从小到大,与谢珂称得上姐妹情谊的,谢氏里有个芸姐儿,至于旁的,也就只有这位在楚氏时结识的楚湘了。 只是命运弄人啊。 明月听到父亲的声音,果然晃着小脑袋左右寻着。眼神望到齐律后,挥舞着小手要齐律抱。 女儿的要求,齐律自然无有不从。他傻乐着接过女儿,又厚了脸皮挨了谢珂坐下。“宝姐儿,你有什么心事便直说。” 不过一个小小的权氏,他还不放在眼里。今日的宴席他本来便是为了让谢珂高兴的。女儿满月和百日时他们身在北境,北境人便是再热情,也终究不是京城这种热闹。所以回到京城,他才办了这样一场宴席。 席间可不仅惩治了权笙。 皇帝那个‘惊喜’可着实有惊无喜。这也是他急急赶来内院的原因。只是他的事可以放一放,先哄好了妻子事大。 谢珂摇摇头。 倒不是不想开口,实在不知道开口要说些什么。楚湘说的对,权氏便是再不好,可她已经嫁进了权氏,已成了权笙的平妻,便是齐律想法子让她脱离权氏,可是她将来要如何安身立命。 回了娘家? 回那个有贪婪父亲和嗜赌兄弟的家……“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一时感触罢了。你不知道,楚湘可是我进楚氏族学第一日便识得的。那时她是个话多的小姑娘,而且性子十分活泼。时隔几载再见,她却仿佛变了个人般。 我也想过是不是帮她一帮。 可相比以前,她觉得嫁进权氏很好,日子安定,权老夫人和权大姑奶奶因着她望川楚氏的身份对她也颇为敬重。 便是权笙对她也算是温柔体贴。 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只是觉得楚湘嫁进权氏,终究委屈了。” 楚湘委屈不委屈齐律可不在意,他只在意他的小姑娘觉不觉得委屈。“你啊,总是多愁善感的,不过小小的权氏罢了。便由着楚湘,她愿意留在权氏,便让她留。等有一日她想离开权氏,我们再助她一臂之力便是。你何必在这里唉声叹气的。”齐律的话对谢珂来说,倒真是当头棒喝。 是啊,她竟然钻了牛角尖,甚至觉得一切是她的错。 若非因她重生,楚湘根本不该嫁进权氏。以至她越想心里越愧疚。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命运发展的必然。 若非楚湘父亲贪心,也不会被赶出楚氏。若非楚湘兄弟染上赌瘾,她也不必为了几百两银子便点头同意下嫁。今生这一切,又与她何干。 她何必在这里自寻烦恼。便如齐律所说,一个小小的权氏罢了。若楚湘愿意,她们随时都可助她脱身…… 齐律这人,经常一句无心之语让她茅塞顿开。让她来说,他是属于那种大智若愚的,看起来是个玩心重,而且性子恶劣的少年,实则是个心思澄明,万事万物皆装在心间的剔透少年。谢珂的心思不由得又回到那老生常谈的话题上。 这样一个少年,前世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的相助湘王。 最终又怎么变得那般声名狼藉?见谢珂又失神了,齐律不由得一蹙眉头。“女儿,你娘欺负爹。”然后一副委屈的腔调和女儿‘诉苦’。 小明月自是听不懂的,不过她喜欢和父亲玩这种你说你的,我听我的是游戏。她捞起齐律鬓角的几根长发,兀自拉拉扯扯玩的开怀,齐律一边戒备着女儿的小手,一边用眼睛余光瞄向谢珂。只见谢珂果然拧了眉,随后似嗔似怒了瞪向他。 他回以讪笑。 谢珂轻叹。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齐律马上要离京,她原来对于客居长公主府便有些顾忌,又在此时知道楚湘的近况,虽然无力改变,可终究心里觉得郁结。 偏生他还那幅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们父女两个玩到一处,倒真是不识人间愁滋味。发现自己竟然将齐律的智商拉得和女儿一样,谢珂不由得轻轻一笑。“你啊,总搞怪。东西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动身?我和明月是不是明日便搬到公主府暂住?”见谢珂问起,齐律敛了脸上逗笑之色。 “宝姐儿,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 上次我们进宫面圣时,陛下曾说会在宴席上给我们一个惊喜。”“是有此事,我竟然只顾胡思乱想,将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今日宴席上陛下可有派人来?所谓的惊喜又到底是什么?” “惊倒是够惊。喜吗?我是不觉得。我本来计划明日将你们母女送进公主府便动身的。只是因着陛下的‘惊喜’,只能暂且放下合乐一行了。” “所谓的‘惊喜’到底是什么?陛下可是说会让你大大出次风头的?”谢珂急急的问道。 “陛下所说的惊喜,便是在宴席正酣之时。派了内侍传旨……” “圣旨?” “是。我原本以为安排我的差事,恐怕得等年后了。毕竟陛下才刚册封了明月为郡主,若是现在便将我的差事定下,恐怕群臣有异。只是我想错了,陛下根本就是有意安排今日的宴席。今日正逢朝臣休沐,原本未有来贺之意的,也因宴席日子是陛下亲自开口所选。 朝臣们自然感悟圣意。 以为这是陛下有意要让此宴风光。毕竟是朝廷册封郡主的盛宴。若是不赏脸,岂不等于打了陛下脸面?所以朝臣中腿脚灵便的几乎都来了……” 虽然齐律还未说完,可是谢珂心下却已经阵阵发冷。 难道这一切都是皇帝的计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树敌无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三十九章树敌无数 难道这一切都是皇帝的计划?便将旨意寻一个所有朝臣都在的时机派人传达。 可皇帝到底给了齐律一个什么差事? “陛下到底给了你什么差事?让你这么满心怨怼的。”看齐律那表情,便知道齐律并不喜这差事。可是什么差事可以让齐律大大出风头,而且齐律本人又不喜呢? 说到旨意,齐律叹气。 “京城眼下倒还一片安宁,虽然穷人难以饱腹,但有朝廷接济着,总不至于饿死。可是一些边远些的城镇,百姓就没这么好命了。 陛下在圣旨上将我在北境所为大夸特夸,并且说我这样的简直便是大魏难寻的良才。 既然我这么本事,索性便将巡察使的差事交给我。 也不用全大魏都走遍,便将受灾最严重的几个镇子走上一走。 然后安抚好灾民便算大功告成。”说到最后,齐律的声音简直是有气无力。谢珂听得眉头直跳,竟然是巡察使,这也算是正三品的官职了。若说一个初入官场之人,这官级给的着急不算低。 只是…… “这与风光有何干系?” 这和皇帝所说的风光有什么相干?听来听去谢珂也没有听明白。“笨姑娘,巡察使这种差事,可不是轻易能得到的。第一得有廉名,第二得有德名,第三还得刚正不阿。皇帝这样安排,根本就是有意将我推上风口浪尖。 以往几任巡察使,哪个不是朝中栋梁。 都在官场沉浮数十载,才能有机会出任。说白了,这是个让人‘镀名’的差事。若是办得好,自然名声大振。 只是,少爷我离十八的生辰还差几个月呢。就我这样的名声,去当那个巡察使,岂不是让朝中老臣们对我更是恶上加恶。”齐律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北境一行,他是又搭银子又搭人的。便是现在。他花出去的银子也不过回来六七成罢了。他便全当做善事,给女儿积福了。 只是若是几个受灾的镇子走上一遍…… 他两手空空的,拿什么安置受灾百姓。何况以他的资历,又凭什么号令诸镇官员。 便因他姓了齐? 齐姓在京城还算好用。可是到了偏远小镇,可没谁在意他姓齐还是赵钱孙李……不给面子便是不给面子。他便是脾气再大,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皇帝哪里是给他惊喜?根本就是有惊无喜。 谢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大概意思他明白了,似乎是齐律这差事若能办好,名声大振。只是这算哪门子风光。 至于齐律想不通的便是这差事不该是齐律这年纪和阅历的人能得到的。皇帝这样安排。是让那些朝臣们羡慕吗? 还是…… 替齐律树敌?皇帝的用意当真十分可疑。 莫不是皇帝又听到了什么风声,或是北境之事败露了?北境诸事其实齐律安排的可谓是九分真一分假。这实在让人很难分辨。 想必皇帝便是怀疑,也没什么法子证实。 毕竟现在北境由楚晔坐镇。楚晔虽是大魏子民,可是望川距京城千里之遥。便是皇帝有意以楚氏牵制小舅舅……小舅舅也不是傻的,自然早有防备。 所以皇帝便是不想相信,眼下也没有好法子。 只能一步步慢慢来。 待先平定了大魏内忧,再行处置那北境外患。 外患齐律已经尽了全力,难道连内忧也要推到齐律身上。皇帝到底何意?是疑他,还是真心想要用他……这巡察使,是真的非他不可。还是意在替他树敌? 上一世大魏内乱可是闹了数年,这期间大魏国力大损,皇帝缠绵病榻几载,最终撒手人寰……便是到了湘王登基之时,那粮荒的余晕尚在。如果新君是个有德之人,也许经过几年励精图治,大魏能再恢复往日繁荣,可偏偏那湘王是个好大喜攻的,而且性子十分残暴。 说起来上一世齐律那性子倒与湘王性子相差无几。 二人倒真的是‘臭味相投’……所以这巡察使的差事自然不好做。 再加上齐律太过年轻,又无甚阅历。让他深入灾荒腹地,便以一己之力去说服那些官员,商贾奉上自己的粮食,以救百姓性命。 难。实是难上加难。 不是谢珂不相信齐律,实是这事简直是难以完成的任务。便这样出力不讨好的,而且还要被百官猜忌…… “陛下何意?”谢珂拧眉问道。 “何意?以有什么意思……一个难题办成,再丢个难题……而且一次比一次艰难。 宝姐儿,我甚至觉得陛下给了明月这个郡主之位,也是早有计划的。你说我若是此行丢了性命……”“齐律。你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拿针把你嘴巴缝上。”谢珂是真的动怒了,这男人说什么不好,竟然说自己此行不归。 有她在,他怎么可能出事? 她可是能‘未卜先知’的。 这人就是个祸害,祸害从来都是长命百岁的。“我也就是随便一说。你放心,便是我……陛下也会善待你和明月的,再加上我这几年赚下的还有你的陪嫁,你总会一世荣华的。”不是齐律未战先言败,实是皇帝这番安排,明显便是对他即不放心,又不愿弃他这个用着还算趁手的。 这便是皇家。 前一刻还表现的像是后悔当初之举,像是要补偿他,可是下一刻却又把这要命的差事丢给他。 这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抱着一柄尚方宝剑。偏偏天下人没谁相信这宝剑是真的…… “一世荣华?没有了你……我要一世荣华做什么?齐律,你给我听好了,我谢珂不缺银子。皇帝便是有意加难又如何,我们会怕。北境之行又如何?离京是想着不也是千难万难,最终还不是被我们办到了。北境蛮人我们都能收服,何况大魏百姓。阿律,你可不是个怕事的性子。相反的,事情越难,做起来才越有斗志。 简单的差事便是皇帝派了你,你还会觉得无趣的。 越是难办之事,越能激励一个人。你可以把这当成陛下对你的……打磨。”虽是昧心之语,可是谢珂只能这般宽慰齐律。[群么么。感谢亲们的月票。感谢‘影子张shadow’亲的平安符。话说好久没人打赏了,我做梦都梦到自己的文天天有人打赏。不过我知道是梦……真心感激打赏的亲。](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教女要趁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章教女要趁早 皇帝的安排着实出乎齐律的谢珂的意料。在齐律想来,皇帝既然已经在北境之事上看到了他的‘本事’,自然不该在短时间内再派他出去,便是派给他差事,也不该是巡察使,大魏的巡察使可当不得玩笑。 这位仁和帝是个好脸面的,他一直想当个千古明君。 对于他这位‘纨绔子’的偏宠,已经有损皇帝的颜面了,他此时再无端封他当这个巡察使,对于皇帝的仁名岂不是火上浇油。 这该是皇帝极力避免的,可却不知皇帝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在百官面前让他大大出了次风头,他还记得当内侍旨意传达时,席中老臣们望向他那即带着鄙夷,又带着疑惑的目光。 谢珂这番话自然是安慰他的,他如何不懂……可是这与北境之行不同。 北境民风尚算淳朴,就像大鹰头领,虽然看似野蛮,可是只要让他的族众能填饱肚子,他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 不像各地的官员。 便是当面对他卑躬屈膝,可却保不准背后向他射冷箭,他齐律还是有几分自知之名的。 “傻姑娘,这算哪门子磨难。根本就是趁本少威望高,打算要本少的命。”齐律冷声道。齐律怀里的小明月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在说什么,可是小丫头却敏感的察觉出父母心情的变化。小丫头想了想,然后十分不舍的放下手中拉扯了半晌的齐律几缕头发,随后胖乎乎的小手学着齐律的模样,轻轻摸了摸谢珂的额头。 在谢珂惊诧的目光中。 小嘴又啃了啃齐律的脸颊。 她倒是爹娘都不忘……齐律顾不得骂皇帝了,谢珂也没心思抱怨了。 二人傻傻的望向女儿。“宝姐儿,咱闺女这是?”“……在学你。”谢珂怔怔的回道。齐律总喜欢唤她小姑娘,然后不忘摸摸她的额头。 这似乎是他怜惜她的习惯动作。而小丫头竟然做的煞有介事。 连那脸上的神情都带着那么几分齐律似的笑意。大大的一双眼睛眨巴着,望望爹,又望望娘。至于她吧唧一口啃向齐律脸颊的动作,这让谢珂俏脸一红。 她记得几日前。齐律和她胡闹,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便惹了少年,少年冷了脸,最终非要她亲*亲他……谢珂虽然不好意思。可想着在内室,又没有丫头在旁,便大了胆子亲了齐律一下。不想被小丫头看到了,今日还有样学样。 “不止学我,小丫头竟然只看了一眼。便记得你对我……” “齐律,不准说。”谢珂脸皮薄,不由得微愠的开口道。被小明月这样一闹,刚才的紧张气氛霎时不见了,齐律不由得将女儿举过头顶,换来小明月咯咯一阵笑意。然后不由分说又要袭击齐律的脸颊。 在小丫头脑子中,啃自己爹一口,能换来爹和她玩闹。 齐律赶忙挡下女儿的小嘴……“宝姐儿,咱女儿太不矜持了。这样可不行,将来若是看到漂亮少年就要啃上一口。咱女儿可要吃亏的。”这话说那叫一个一本正经,甚至比刚刚说起皇帝给他的‘惊喜’来还一本正经。←百度搜索→仿佛这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 谢珂眨了眨眼睛,觉得齐律这担忧委实早了些。 女儿才几个月,离明白什么是漂亮少年还远的很。“阿律,你是不是太过未雨绸缪了。” “哪里未雨绸缪了,这可是大事,不行,我得好好教教女儿,姑娘家,一定要矜持。一定要高贵。她可是郡主,将来可是要嫁个显赫人家的。可不能随便被少年诓骗了去。 明月,你听爹说。你可不能随便去亲别人。 只能亲亲你娘的脸。爹也是男人,爹的脸只有你娘能亲。你也是不能的。乖女儿,你要听话……” 谢珂:“……” 谁来告诉她,她到底嫁了个什么男人?生了个什么女儿? 小明月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这不妨碍她对自家爹傻笑,至于自家爹说什么?天知地知,反正她不知。眼见着齐律蹙了眉说教。女儿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好奇的望着齐律开开合合的嘴。谢珂突然觉得好笑。 前一刻齐律还在为皇帝突然派了他这样的差事而忧心忡忡。那幅样子,哪里还像齐律……在谢珂心中,齐律便该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 再难的差事,到了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 北境之行苦不苦,难不难?最终依旧被他麻利的解决了。所以差事看着难办,可她总是相信他的。 这个少年,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他其实已经创造了奇迹。原本北境叛乱会闹上几年的,可是因着他,不过一年时间,北境已安……而大魏境内,会因北境的牵连而生灵涂炭的,也是因为他安定了北境,所以间接的救活了大魏无数的百姓。 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 她相信这一次,他依旧能创造奇迹…… 齐律自顾自的说了半晌,最终颓败的道。“宝姐儿,你说咱女儿听没听懂?”“……她才多大?能听明月你的话?”“你是说我刚才那番话都白说了……”“自然不白说,你没看女儿眼睛都睁不开了。你不知道平日里哄了她睡觉有多难。不想今日她即没哭也没闹,还是你本事大。”谢珂对男人可是大大赞赏了一番。 齐律简直哭笑不得。 原本他说了半天,却成催眠曲了。 小丫头最终在齐律怀里闭上了眼睛,吧唧着小嘴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碍事的小丫头睡着了,齐律和谢珂该继续讨论刚刚那个让齐律恨得咬牙切齿的话题了。只是被女儿一搅和,似乎那话题过后想起来也不算什么。不就是当个巡察使吗?皇帝既然给了他‘尚方宝剑’便别怪他多挥几下了。 左右京城齐二少是个混不讲理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便让整个大魏都知道知道‘齐阎王’可不是叫着好玩的。 “皇帝既然不放过我,我自然不能如他的意,他越想要我命,我便活的越活络。不就是巡察使吗?本少会怕?” 这人,刚才还一脸颓废呢,就差交待遗言了,现在又活了过来,而且越发的能闹腾了。至于如何闹腾……“齐律,女儿在呢?”“女儿睡了,我们做我们的。”“……齐律,你浑蛋。疼……”“宝姐儿,你小声点,一会给女儿吵醒了,女儿若是看到我们做什么,然后又跟了学……” 谢珂:“阿律,你闭嘴。” 齐律自觉是个听话的,谢珂让他闭嘴他自然闭嘴,可是谢珂可没喊停。 于是…… 总之,这一夜谢珂简直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谢珂和齐律这一夜过的自然是如鱼得水…… 只是京城另一边的权氏却闹了个天翻地覆。原因自然是:“谢玉,都是你,如果当年不是你暗害谢珂,齐二少如何会记仇,如何会当众让我出丑?”权笙那个气啊,想着自己今日满心期望而去,可是不仅没有和齐律攀上亲,竟然还被齐律当着一众朝臣嘲弄。 别说借机出仕了,便是有机会,他哪里还有脸出仕为官。 所有高官都看到了他今日的落魄,他如何还有脸面与那些人同朝为官。 这辈子,他的仕途便毁在谢玉这个女人手中。谢玉本就一肚子气,她整整在客院等了楚湘一个时辰,其间齐氏连一个搭理她的丫头都没有……好容易等到了楚湘。 谁想那女人竟然对于她的问话置之不理。 好歹谢珂也是她的族妹,却平白的被一个外姓女人给挤兑了。她自然不堪……一路上憋着气,回到权氏还未寻机会发泄一番呢。不想权苼二话不说的便扇了她几个巴掌,直打得她脸颊高高肿起。 “当年,当年……当年若不是你胆小怕事,看到齐律像耗子见了猫,我如何会丢那样大的脸,我母亲也不会被那个姓贺的男人打伤。你可是男人,你便不能硬气一次。 齐律又如何?难道还生了三头六臂,能吃人不成? 他今日在宴上让你出丑了,你便不会也反过来让他出丑?”谢玉毫不退让的道,这话说的权笙更是肺火上涌。在家里,母亲和长姐处处压着她,现在连一个谢玉都敢对他大呼小叫了。 好,他便让她看看,他有没有种? 权笙抬起腿狠狠的踹向谢玉。谢玉不防,被踹了个正着……身子后退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谢玉一脸的不敢置信,自从她嫁进权氏,权笙便是再不喜她,也从未对她下过这般狠手。可是今日……都怪谢珂,如果不是她生了女儿,齐氏也不会办什么宴席,权笙也不会有机会踏进齐氏大门。 而她,便是不得宠,好歹是权笙的平妻,平日里便是冷落她,也不会对她出手。 这倒好,给了她希望,又将她打落尘埃。 对一个楚湘,都比对她这个族姐好……这让势利的权家人如何看她?让她如何在权氏立足?不就是当年因着嫉妒而行错了几步吗?何以谢珂记仇至此? 再说当年不管她如何算计行事,谢珂也没有吃过亏。 反倒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将自己最终送进权氏这个火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富贵闲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一章富贵闲人 “你打我?”谢玉捂着脸颤声道。 “打你是轻的,我恨不得杀了你。谢玉,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当年暗算谢珂时,便没想过,等有一日谢珂嫁了个显贵人家,人家反过来找你报仇,你要如何应对?你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我整个权氏。 从今以后,我权氏如何在京城立足? 便是走在街上,人们也会嘲笑权氏……我权笙的前程都毁在你这个妇人手中。你现在便是我权氏的罪人……” 权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权笙这模样真的吓到了谢玉,她觉得自己若是出口反驳,一定会被打的更惨。可是这事说起来也着实不怪她啊,至少今日这事不怪她,她可是一番好意要去贺谢珂女儿被册封郡主的,而且是真心想要修复与谢珂的姐妹关系的。可是谢珂当面给她难堪不说,便是齐氏的丫头婆子一个个也是狗眼看人低。 还有那楚湘…… “阿笙,都是我不好,以前是我不懂事,偏要和谢珂相争。其实我和她有什么可争的?她是嫡女,我是庶出。她父亲手中银子无数,而我父亲却要仰人鼻息,她自幼在楚氏长大,背后有楚老夫人撑腰,而我连外祖家都未去过。 阿笙,我不甘心啊。同样是谢家姑娘,我生的又不比谢珂差几分,怎么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所以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我才做出暗害她的事。你应该清楚,我便是想要害她,可是并没有伤她分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因着我犯过一次错,这辈子便永远不能被原谅吗?阿笙,我嫁进权氏两年多了,这两年来,我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一日动过歪心思。 便是对楚湘。我也十分客气,便真将她视如姐妹。 阿笙,我会去求宝姐儿的,哪怕在齐氏外面跪断了腿。我也一定求她原谅我。一定求齐二爷还你一个公道。”谢玉这番话说的简直是及近温柔之能事。至少听进权笙耳中极为受用。权笙脸上神情不由得缓了缓。“你也不必如此,还嫌我权氏不够丢脸吗?齐律既然这般待权氏……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既然不能出仕,转行经商也一样能活。 倒是你……有没有伤着?” 终归是自己的妻,权笙觉得自己刚刚确是过矣,身为男人。打女人总是不对的。谢玉摇摇头,强撑着起身。 权笙这脚踢的有些狠了,她的双腿现在还有些发颤。可此时,却不是一味装柔弱之时。无法与谢珂为敌,可是楚湘那个女人,她可不会放过。 “阿苼,今日宝姐儿虽然没有给我脸面,可是对阿湘却是十分热情,宴席过后还请了阿湘去内宅叙话。我这才知道,原来阿湘与宝姐儿当真是旧识。而且据说情如姐妹。 夫君不如去阿湘屋中,好好求一求她。也许有阿湘出面,宝姐儿一心软,便会求了齐二少再给夫君一个机会的。夫君不是一直想要出仕为官吗?如何甘心当一世行商……”谢玉这话说的绵软温柔,直让权笙觉得心中舒坦,尤其那几声软糯的夫君。 直叫得权笙心神一荡。 只是望了望谢玉那张被他打肿的脸,身子不由得又一冷。 楚湘,今日出门前,楚湘是要随行,而且说她与谢珂是旧识。权笙自然是不信的。如果楚湘与谢珂是旧识,就表示楚湘出身高贵,那样高贵的出身,又是家中长女。如何会嫁进权氏为平妻,可是楚湘自从进了权氏大门,一直守着本份,对他也是恭顺的很。 平日里楚湘话不多,可不管说什么,都是说到做到的。 所以他多了个心思。最终点了头让楚湘随行,不想那楚湘倒真的没打诳语。竟然真的与谢珂是旧识,而且还能被谢珂请进内宅叙话…… 这真是意外之喜。 想到此,权笙再不愿呆在这里了。“你早些歇息吧,我今晚便歇在阿湘房中。”权笙说完,急匆匆的转身便走。 谢玉的唇角不由得冷冷的勾起。 心道齐律今日所行虽然不如权笙的意,不过确是做了件好事。便该让权笙丢尽颜面,便该让权氏从此一蹶不振。他权笙此时连个正经营生都无,却当自己是个有大本事却遇人不淑的……对她又骂又打的,若是有一日真的让他飞黄腾达,她还焉有活路? 至于楚湘,她倒要看看此番楚湘如何应对。 她不是和谢珂是旧识吗?不是情同姐妹吗?那她倒要看看谢珂会不会顾虑这个‘姐妹’…… 这一夜权笙注定不会如愿,以往温柔恭顺的楚湘今夜竟然丝毫脸面都不讲。直言她不会为了权家去求谢珂丝毫……并且说的明白,谢珂是谢珂,她是她,被权笙逼急了,最终道出……她和谢珂的姐妹情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权笙自然大怒。 最终竟然对楚湘同样大打出手…… 楚湘一直缩在床角,由着权笙暴怒,最终他打累了,骂够了,这才甩袖而去。楚湘抬起眸子,平静的望着远去的权笙。她想她要收回白天的念头,想来也当真可笑,白天她竟然还想和权笙好好过日子,想着也生个孩子。 现在看来,她委实错矣。 生子,笑话……权笙,他根本不配。 *** 翌日一早,齐律早早的入宫……他现在算是有了正经差事,得开始过每日上朝的日子了。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赖在床上逗谢珂母女了。 走的时候,齐律那个满脸‘闺怨’啊。 他其实更想当个混吃等死的闲人……谢珂笑的对他挥了挥手。齐律‘含怒带怨’的捏了捏谢珂的鼻头,原想再捏捏脸蛋的。可是女儿突然睁开了眼睛……齐律叹气。 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小明月不明所以,眼见着齐律出了门,又转头望了望谢珂,最终‘哇’的一声哭了。 已经走到廊下的齐律听到女儿哭了,心里那个疼啊。想转身吧,可是以后他都得上朝,而且指不定哪天便出门办差了。女儿见不到他自是正常。 唉…… 他不由得想,若是以后女儿出嫁了,他想女儿了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他和谢珂便当了女儿的‘陪嫁’。[感谢‘影子张shadow’亲的平安符。感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楚晔的猜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二章楚晔的猜测 一旁雨卉看着自家二爷那张‘扭曲’了的俊脸,掩了唇轻笑。谁说齐家二公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杀人她是没亲眼见到,可是将妻女宠上天她是亲眼所见的,所以世上之人多是道听途说,偏听偏信。齐家二公子明明是个俊后生,而且是个宠妻宠女如命的。听到丫头的讪笑声,齐律正了正颜。他自然不会为难谢珂带来的丫头,只是……有什么好笑的?他想的问题是很深刻的,那可是将来一定会发生的。 他这是……未雨绸缪。 齐律今日算是第一次正经上殿议政。 至于议的如何? 谢珂实在无法想像,齐律走了,小明月哭了半晌,发现自家爹爹还是没有像以往那样将她抱在怀里然后举起来,而是依旧不见踪影,小丫头哭的一抽一抽的,最终爬到谢珂腿上,然后可怜巴巴的望向自己的娘亲。 谢珂的心一揪一揪的疼着,这小家伙明明没受什么委屈,可怎么就能给人一种她受了莫大委屈的感觉。 让她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来一股脑的给她。 “女儿啊,你这性子随了谁?娘小时候可没你这么胡闹,程嬷嬷[这里指奶娘程氏]可是夸娘小时候特别乖巧,十分听话。从来不哭不闹的,可不像你。”谢珂说完,勾了勾女儿的小鼻子。明月似懂非懂的回望,眼里甚至还挂着泪花。 丛蕊这时候挑了帘子进来。 “这是怎么了?奴婢老远便听到小主子在哭呢?” “还能如何,不过是二爷去上朝了,小丫头哭着闹着找爹呢。”谢珂用十分无奈的语气道。丛蕊不由得摇头失笑:“这些日子,二爷太惯小姐了。这突然间二爷不在家中了,小姐自然不习惯。过几日便好了……少奶奶,劲哥儿来了,此时正在雅仪轩候着。[雅仪轩,待客用花厅]” 程劲回来了? 谢珂接过丛蕊递上来的米糊,一边喂着女儿。一边问道。“劲哥儿可说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北境一切可好?小舅舅可好?”丛蕊是唯一跟在谢珂身边经历过北境之事的。所以她们主仆说起北境之事来没什么顾忌。“……似乎是昨天才到……劲哥儿说他紧赶慢赶的,直到闭城门前一刻才进城,今日便急急来府上回报了。劲哥儿只说一切如少奶奶所想,至于到底如何。还得由劲哥儿来禀了少奶奶。” “你让雨卉去给劲哥儿送些点心茶水,便说我安置好小姐便过去。” 丛蕊点头,才转了身,突然间谢珂又道。“丛蕊,你嫁衣可绣好了?” 丛蕊身子一顿点了点头。“已经绣好了。多谢少奶奶挂念。”谢珂望着丛蕊急匆匆的身形,心中终是一叹…… 这世道,别说一个丫头了,便是大家出身的姑娘,又有几个能随心所欲的行事。世道对于女子的要求永远高过男子,男子可以花天酒地,可以高兴之下呼朋唤友,可以醉卧花楼,可以为一个青楼女子一掷千金,可是女子。却只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而当丫头的,嫁谁?何时出嫁?却要全凭主子做主。有多少丫头过了双十年华,不堪重用之后被主子匆匆配人。 能嫁府中护卫,已是极好的了。 何况能嫁给林长源那样一个身怀医术的郎中。 便是林长源并非丛蕊心中所喜的,也只能一声长叹,道声无可奈何。 喂饱了女儿,将女儿交到俏脸泛红的雨卉手中。谢珂这才去见程劲……见到谢珂,尤其是谢珂眼中的笑意,程劲不由得有些耳根子泛红。心道自己母亲可是说过,自家姑娘是这世上最矜贵的。可看看少奶奶现在这神情,根本就是在打趣他。 “少奶奶。” “雨卉亲手做的点心味道如何?”谢珂笑着点点头,然后问道。 程劲不仅耳根子泛红了,连脸都有些红。 “少奶奶就不要打趣属下了。”“这哪里是打趣,是刚才雨卉求我一定要亲自问一问你的?” 程劲眼睛一亮……“真的?”“自然是假的。”谢珂一句话,程劲脸上又满是气馁之色。谢珂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哪怕再精明的人。遇到自己在意的姑娘,也会这般患得患失。程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仅头脑清楚,而且做起生意来十分有手段……在谢珂看来,他当了她的陪房,其实挺屈才的。难得他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就像奶娘程氏所说,她的两个儿子,学问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只有先学会做人,以后才有机会学有所成。 程氏虽然识学不多,可她明白,一个心长歪了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有什么大做为的。 程劲最终因着父母的期望没能做个文人。 可是他自幼所学却让他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好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雨卉脸皮还要薄。雨卉虽然话不多,可但凡该说的,她一句也不会少说。倒是你,平日里话可不少,怎么一提到雨卉就闷不吭声的。我已经写信将你的事告诉你父母了。想必他们已经动身来京城了。 你自己在京城选个宅子。便当我送你的大礼。待你父母到京城后,便将他们安置在宅子里。” “少奶奶,这可使不得,属下每月的俸禄已经不少了,如何还能再拿少奶奶的宅子?” “劲哥儿,你先不必推辞。你跟在我身边也快三年了,这三年里因为有你,你可知我省了多少心。别说一个宅子了,我还打算送你们小两口一个铺面。待你们成了亲,那铺子便算你们的私产。”“这更是使不得。”程劲可被谢珂的安排吓到了。 如果说三年前他一点委屈都没有,那确是谎话。 他本已脱了奴籍,何必再依了父母之意去做人的属下?这不是本末倒置吗?何况给一个姑娘当陪房……在程劲看来,谢家姑娘也没当他主子的本事。只是就像谢珂所说,三年时间了…… 他先从伙计做起,随后接手了几个铺面。后来楚家送了重礼给姑娘,他一下子小主事做了大掌柜。 而对于生意上的事,谢珂信奉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像自己母亲曾经告诉过他的……自家姑娘说了,既然用他,便是信他。生意上的事,她不会过多过问。 她信他如同相信他的父母那般。 也许便是那句话让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并非只是个下人。自己在自家小姐眼中,是个可堪大任的。 便这样,他一路跟着她。 她说什么,他从不疑。哪怕那命令初时听起来委实让人匪夷所思想不明白,就像谢珂离开建安时,让他大力购粮,哪怕倾尽手中存银……最开始他也曾犹豫,可是父亲的话让他坚定了信心。 父亲说,谢家宝姐儿自幼便是异于常人的,而且是个有大智慧的。 便连福泽寺的主持都说她有佛缘。 他当时心一狠,便依命行事。 最后,那粮食不仅让他将投入的银子连本带利的赚了回来。而且还助齐二爷解了北境之危,间接的救活了无数的百姓。若是任由北境暴乱蔓延……别说北辰关不保了,便是连建安,或许都要受了波及。 所以自家姑娘轻描淡写的命令看似无关紧要,甚至让人想破头也不知道其深意。可是却几次押中……与其说他经营有道,倒不如说自家姑娘能掐会算。 渐渐的,他心中的委屈都被庆幸取代了。他庆幸自己三年前做了正确的选择。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主子。 现在他即将娶妻,就像他所说的,他每月的俸禄已经不低,如何能再接受宅子和铺面?“真是个倔强的……那便当我送给奶娘的吧。你也知道我母亲早亡,奶娘始终视我如己出……好了,你也不必推辞了,你自己若是不选,我便吩咐雨卉去选,你若不怕雨卉脸皮薄怪罪你,你便继续推辞。” 程劲最终无可奈何的点了头。 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做了好事,所以这辈子遇到一个这么相信他,而且还为他着想的主子。 “属下多谢少奶奶。属下这次回来的路上,可谓是看尽了百姓的苦。若非少奶奶当年当机立断吩咐属下购粮。别说赚回本钱了,便是后期将银子都用来买粮,恐怕也只够果腹的。更别提可以助二爷解北境之危了。回来之前,楚四爷和属下曾就此事深谈过一次。楚四爷觉得陛下之所以让齐二爷去北境,无非是想磨一磨二爷的锐气。按了皇帝所想,恐怕不会希望北境之事最终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二爷回来后,皇帝一定会另加责难的。 也许再交给二爷的差事,比北境之行还要艰难。楚四爷让少奶奶和二爷心里要有个准备。” 谢珂闻言不由得轻叹。“劲哥儿,小舅舅所猜确实没错。” 程劲一看谢珂这个神情,脸上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少奶奶,发生了什么?难道陛下已经派了差事给二爷?”谢珂点头,程劲不由得追问。“什么差事?” “……巡察使。”(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要疯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三章要疯了 巡察使? 咀嚼完这三个字的含义后,程劲几乎倒吸了一口冷气。“巡察使?陛下莫不是病了……”他其实更想说,陛下脑子莫不是被门夹了。 巡察使这个职位,虽然品级不算高。可在大魏,一个人能否青史留名,留的是清名还是污名,真可谓是成也巡察使,败也巡察使。 而且这一般都是由老臣出任。 事情办好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嘉奖,无非被百姓们赞上廉名。 因为需要运用巡察使的差事,皆是大事……上两次动用,所查都是事关大魏国体的贪墨大案。案件最终虽然查清了,可是大魏每次都伤筋动骨。这次巡察使再现……“陛下吩咐二爷查办何事?” “……赈灾。平复整个大魏范围内的灾情。”谢珂有气无力的回道。 程劲已经不仅是吸气了,他简直想吐血了。 “陛下莫不是疯了。” 这是程劲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巡察使便罢了,虽然以齐二爷的年纪和阅历,实在不堪此重任。可是皇帝愣是要封,谁还能反对了去?也不过在背后非议几句帝心难测,刚愎自用罢了。 可是皇帝交待的差事却是要齐二爷平复整个大魏的粮灾……在程劲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许会觉得这是皇帝相信二爷,所以才对他委以重任。可是从北境到京城,几近千里之遥,他是一路看过来的……多少家庭因此妻离子散,卖子卖女的比比皆是。 就差易子而食了。 程劲丝毫不怀疑,如果由着灾情继续扩散下去,易子而食也不是臆想了。 那时大魏岂不变成人间炼狱。这样的情况下,皇帝不想着如何安抚百姓,如何筹集粮食。如何保证贪官不趁机中饱私囊。而是将所有事都丢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齐二爷便是出身再高贵,名声再‘显赫’也不能否认他不过是个未及冠的少年罢了。 “少奶奶,陛下是不是在和二爷开玩笑?有没有可能收回成命?”程功急急的问道。 在北境时,他和楚四爷猜测的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皇帝派了齐二爷去戍边啊,或是巡边之类的。 齐二爷毕竟出身高贵,从小到大便没吃过什么苦头。便是齐氏内里再胡闹,齐二爷从小到大也从未短了吃用……戍边巡边的差事听起来似乎不算什么。无非是去边境走上一走。可是因为天高皇帝远,那里的将士通常野性难驯。而且对于京城来的,尤其是像齐二爷这样的贵公子,一定是即防备,又要想法子让二爷吃些苦头。楚四爷甚至说若是皇帝真的派了齐二爷戍边,他会想法子相助。 可是,不管是他还是楚四爷,千想万想都不会想到皇帝竟然会封齐二爷为‘巡察使’而且所办之事竟然是…… 平定大魏粮荒。 “便在贺明月得封郡主的宴席上,当着百官,由内侍亲自宣旨?你说是不是玩笑之语?”谢珂轻声道。程劲不说话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本以为自己带来的消息会对齐二爷有用。现在看来,不管是自己还是楚四爷,都想的太简单了,或者他们都低估了皇帝的狠心。 这已经不仅仅是狠心了,简直是要将齐二爷推进狼窝虎穴。 便是朝廷有银子,一时之间又上哪里去购粮?单单用银子买粮一事便要斟酌再三。 平复一处两处粮灾还好,他和少奶奶周旋一番,也许还真的能搞些粮来。可是平复大魏国内所有的灾情……除非真是天神下凡。“陛下有没有吩咐二爷何时动身?又如何赈灾?” 谢珂摇头。“二爷上朝了,还未回来。想必今晚便能知道了。” “少奶奶,陛下真的如传闻那般自幼便宠溺二爷?不是属下多嘴。属下可没看出来陛下对二爷哪里宠了?倒是嫌二爷命长还差不多……先是北境,又是大魏境内赈灾。他真当二爷是无所不能的。 便是无所不能,也要有银子有粮啊。 北境赈灾时,朝廷便以国库空虚为由。赈灾银两迟迟不到。如今大魏内大范围赈灾。 朝廷即不给银子,又没粮食,这灾,让二爷如何赈?还有朝中那些趁机搜刮民脂民膏的蛀虫,奸商……” “我又如何不知,可是皇命难违。” 程劲不由得沉默起来……主仆两个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谢珂开了口……“便是再难。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你今日先回去,尺快和小舅舅联系,问一问小舅舅北境秋收如何?能否接济?” “属下领命。 粮自然难得,可是属下看来,主要还是银子……虽说闹粮荒,可依了属下对那些行商的了解,他们一定都有存粮,都想着再将粮价抬一抬。所以只要有银子,粮还是能买到的。 最近乌石的销路十分好,不如将乌石的数量再提上几成……” 谢珂对于乌石贩售制定了严格的限制。 每年只往大越贬售五千斤,多一斤也没有。便是工匠开采了一万斤,余下的五千斤也只能做为屯货。 谢珂马上摇头。“物以稀为贵,何况这是北境赖以为生的,万不能让其在大魏泛滥。我们再想法子便是……” 程劲只能点头。 他心中也觉得谢珂对于乌石的贩卖限制的十分妥当,可是非常之时……除了多售乌石,还有什么法子能弄来大笔银子。国库自然不必想了,若是能拿的出,程劲想估计皇帝也不会派齐二爷出任这个巡察使了。 皇帝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这事说出来简直像个笑话,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没谁会当真的。 可是皇帝这样安排了,就由不得你当成一个笑话。事情办不好,皇帝若是借题发挥……程劲想想都觉得后怕。“少奶奶也不必急,所谓兵来将来,水来土掩,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总能度过难关的。便像北境之时那般。” “是啊,事上无难事。你且回去按了我吩咐的行事。”[谢谢亲们的月票,谢谢‘果然多的妈妈’的打赏。](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殿上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四章殿上争 程劲匆忙离去,他得快些将消息传至北境。 谢珂则一人在花厅中坐了半晌,脑中思来想去,想着如何才能助齐律一臂之力。前世齐律是不是也经历了这些,最终被逼无耐,只得对湘王投诚?如果前世皇帝也给了齐律巡察使一职,谢珂倒真的能理解齐律最终为何投诚湘王。 她所知道的前世,灾情闹的比此时还要加个更字。那真是死人无数,路堆白骨。 便是齐律生了三头六臂,想必也无法依了皇帝心意,所以倒不如最终追随湘王谋反。 想了半晌,谢珂觉得这个假设是可能性最大的。以她对少年的了解,他可不是个任人宰割,随意支配的主…… 前世齐律最终无奈的走上歧途,今生?同样的难题摆在齐律面前?他会何去何从?谢珂仅是想着便已惊出一身冷汗。 而此时大殿之上…… 仁和帝冷眼看着殿下跪了一地的朝臣,满朝文武,只有一个身影一脸似笑非笑的立在殿中,那脸上神情,真是让皇帝恨不得冲上前去打他几下。这个没心没肺的……满朝的文武都在替他求情?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在皇帝看来,齐律在京城可没什么人缘。 他素来不把交际看在眼中,而且因着出身,一直自觉高人一等,自然,这也是他有意灌输给他的。从小到大,对这少年他始终十分偏爱,便是到了此时,其实他也不舍得真让少年去送死。只是事情总要有个了结的,他不会再对他出手只能寻了旁的法子。而且皇帝自觉给了齐律一个十分体面的死法。 这该是群臣乐意看到的。 毕竟他们在背后总说他偏宠齐家二子,还说什么他简直将齐律当成儿子在疼。 他这次便让朝臣们看一看,他是如何‘偏宠’齐律的。巡察使一职,可是个十分体面的差事,而且非大才之人不能胜任。这也算是他对这少年的补偿了。 给他一个体面的差事。至于能否办成? 偌大的大魏。绵延千里……粮荒十分严重的地方足有十数大镇,这还不算大镇所辖的无数小镇村落……仅平少年一人之力,如何能力挽狂澜? 如果他真的能办成? 不,这次不可能有奇迹发生。北境之时他有个楚晔相助。现在楚晔坐镇北境,一时无法脱身,他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相助齐律?只是皇帝没想到,求他收回成命的朝臣竟然跪了满满一殿。 而其中领头的竟然是他的长子。 皇帝压住怒意,沉声道。“诸位朝臣请起。太子也起来吧。所谓君令如山,哪有朝令夕改之理? 至于爱卿们所担心的……无非是齐律年轻,阅历少些。可是爱卿们难道忘记了……北境一行,齐律可是办的十分漂亮。 不仅早一步洞察诸葛洪的意图,更是力搓北境暴民,最终更是将北境一统。 这份功劳不可谓不大。 由此可见,齐律是员福将……眼下大魏动荡,国库亦不丰*盈,朕想着百姓们受苦,实在痛彻心肺。所谓屋漏偏逢连阴雨。去岁于北境之事上,国库耗损过重。不想今年我大魏境内先是春旱,以至收成惨淡。秋收之时又逢蝗灾,很多地方颗粒无收。 爱卿们该知,朕日夜殚精竭虑。”皇帝说到这里,殿下一众朝臣们立时山呼‘陛下万请保重龙体。’ 皇帝眼底闪过满意之色。 而这神色却被在殿下看风影般的少年尽收眼底。 眼见着皇帝又要开口,齐律却高声喊了声‘陛下’。他这声音一出,不仅是皇帝一怔,便是底下群臣也不由得齐齐望向他。 他们替齐律求情,自然不是因为怜惜这花儿也似的少年。 便是这少年生的再美。又与他们何干?难不成自家姑娘还能嫁进齐氏做小? 所以群臣们哪怕像是商量好似的齐齐开口,只是心思却是各异,有真心觉得皇帝旨意欠妥的,也有替齐律觉得可惜的。好歹这次北境之事,齐律办的圆满,百姓们不知,可是朝中重臣还是知道的。那北境之乱若是一个制止不住,若是由着那北境铁骑踏破北辰关。 那才真的是噩梦呢。所以在北境之事上,齐律确是居功至伟。 所以倒真有几个老臣对齐律生了怜悯之心。 还有的则因为妒意。一个北境之行。回来后齐律的女儿便得封郡主,这次出行齐律若真的将此事办妥。 真的安抚了灾民,让百姓安居乐业。那他回来后,皇帝得给什么封赏?岂不得封王拜相?这小小的年纪便位及人臣……这想法实在让有些人觉得无法接受,所以干脆便凑了热闹,也跪下替齐律‘求情’。总之,整个大殿便因着‘齐律’二字,数年来第一次文武百官们没有分庭而立。而是齐心协力…… 仁和帝见此,不由得说了刚才那番话。 有的朝臣闻之,已经身生退意,便在这时。齐律开口了。少年的声线有些嘶哑……不过说的话倒是十分的掷地有声。 “陛下,臣愿领旨前往。” 齐律几个字一出,瞬间压住了所有求情的声音。便是连皇帝,似乎也不必再高谈阔论了。 “阿律,此事可非同小可,动辄便会送了性命,你还年轻,你那女儿还未满周岁,你何苦这般想不开。”此时敢这般明显和皇帝唱对台戏的,也就只有太子殿下了。 这话若是旁人所说,皇帝自然厌恶不喜,甚至怀恨在心,可这话是自己儿子所说,而且声音一派真切。 这倒让皇帝放下心来。 他一直担心太子暗中与齐律有所往来,毕竟这个少年行事太过出人意表。而在皇帝心中,太子性子敦厚,皇帝担心自己儿子被齐律教坏。 看太子这神情,倒真当齐律是兄弟。可是齐律闻言,只是抬眼看了看太子,似乎并不领情。这表示这二人私下并无深交。这让皇帝觉得放心……“皇儿,休要妇人之仁。”“父皇,阿律还年轻,巡察使一职不是非他不可,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底下一众依附太子的朝臣不由得齐声道。 皇帝的眉头蹙了蹙。以往他倒没在意,总觉得太子还年幼,而且自幼性子便十分和善,可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拉拢了这么多朝臣……“皇儿,此事非阿律不可。如果旁人可以胜任,父皇如何会让阿律涉险,你当知道,父皇对阿律素来偏爱。”“为何非阿律不可?还请父皇明示?”太子似乎真的不解,一脸疑惑的望向仁和帝。 若非自己的儿子,若非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 仁和帝真的恨不得将儿子吊起来打一顿。以往议事时,太子素来听的多说的少。 常常让他担忧若是他百年之后,大魏交到少言寡语的太子手中,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却不知今日太子为何突然话多了起来。 “朝中自是能人倍出的,很多老臣都有资格当这个巡察使。 可是朕觉得殿上百官一个个墨守成规的多,便是朕选了其中一个老臣做这个巡察使,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便是放了出去,照着老旧一套,也不会有大的建树。可是齐律不同……都道猛虎下山最是凶猛。在朕看来,齐律就是只虎。 也只有他,敢一口咬向那些贪图享乐的官员,那些中饱私囊,借机发国难财的奸商。诸位觉得朕说的可对?” 皇帝一言毕…… 殿上鸦雀无声。便是太子都不知道如何反驳了。他是真的不愿齐律当这个劳什子的巡察使。在太子看来,将齐律拉拢到自己麾下才是当务之急。这少年是个刺头儿,以后能助他之处良多。 相比那些老实本份的,他其实更喜欢齐律这样敢行敢闯的。 再说他也是有私心的,若是这事真的被齐律办成了,虽说此事听起来难如登天,可若这少年真的登了天呢。到时他要想收服他,更是难上加难。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可不想待他登基之时,只有一众老臣辅佐……至于齐家家主和齐大公子,在太子眼中,实在无甚大的本事。 当初齐律赴北境之后,齐涣主动请命。 他想着好歹是嫡亲的兄弟,应该相差不多,于是将自己心腹属下交到齐涣手中,交给齐涣的任务也十分简单。只是搞清楚齐律在北境的一切动向便可。 可是最终呢?他的手下无一生还,只有那齐涣灰溜溜的回到京城……可是齐律呢,竟将北境搅了个天翻地覆,最终更是让北境一统。 据说北境那些蛮人为了感激他。 临行前还送了他几十个北境护卫。那可是随便拎出一个,都像坐铁塔。据说与大魏高手对打,都能一挑三……这样一比,两兄弟高下立现。 所以太子才千方百计的想要拉拢齐律,当时齐律谢珂夫妇携女进宫谢恩时,他本想借机与齐律私下一晤,奈何少年特立独行,竟然没有让其妻去给皇后请安……以至自齐律从北境归来后,他和齐律第一次正式见面竟然便在这大殿之上,不过这不妨碍太子对齐律表达自己的善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豫王之请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五章豫王之请 这时,殿上突然扬起一阵浅笑声。←百度搜索→此时大殿一派肃然,这突然起的笑声自然十分之刺耳。 自然而然的,诸人目光不由得望向那发出笑声之人,便是皇帝也拧了眉望向那发声处。不出所料,少年不仅未有收敛,反而笑的越发的抑扬顿挫,身子前后晃着,似乎下一刻便要笑的扑倒在地。 皇帝的脸色自然十分难看,便是太子也不由得凝了眉望向齐律,而太子下首,一个看上去四十上下的男子不由得轻斥出声。“大殿之上,休得胡闹。”这发声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齐老爷。 他身为长公主之夫,在朝为官本是不合规矩的。 但皇帝念他是个读书人,而且学问不俗,自幼便将太子托付于他。太子殿上议政后,替齐老爷求了情,皇帝才特准齐老爷可以上殿。只是齐老爷这人为人倒也本份。在殿上从来不开口。只是今日因着齐律…… 不过齐律从来不是个听话的,尤其以不敬爹娘闻名。 所以他根本连看都不看齐老爷一眼,只是勉强止了笑,躬身一礼。“臣只是觉得陛下把臣都夸成了朵花儿。想着京城都传齐二少长的就像朵花似的,臣不由得想到了府中花园。想着臣的女儿扯着那芙蓉花死活不撒手的小模样……然后就止不住想笑。臣失仪了,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因着齐律的话头都大了。 什么一朵花两朵花,怎么又扯到他女儿和芙蓉花上。 这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哪有在大殿上胡闹讪笑的。责罚?罚他什么?便因为他在殿上突然想起他那宝贝女儿。 胡闹。 简直是胡闹,可他胡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压根便拿他没辄。“下不为例,今日念在你第一日上朝参政便不追究了,若是敢再犯,严惩不贷。” 齐律夸张的又行了一礼。 口中山呼‘万岁’那模样,活脱脱像在戏台上,群臣忍了笑。皇帝吹胡子瞪眼,可就是拉不下脸来惩治少年。 这小子心眼多,这般插科打诨的胡闹必定另有深意。若是他真的下令惩治他,哪怕罚他跪几个时辰。若是让他跪出个‘重伤’来……此事当真难以收场了。 所以便是心中有气。在齐律未动身前,皇帝也只能隐忍不发。 “……即然没有朝臣有议,事情便这么定下了。阿律,你回府速速收拾行装,尽快动身。朕知道你不放心你那宝贝女儿……你这小子。看不出倒是个宠女如命的。你且放心,有朕在,谁敢伤烁郡主一根头发,朕便诛他九族。” 齐律听到皇帝的话,似乎大为感动。 又一番谢恩。 可是朝中诸臣此时都品出了几分味道……皇帝为何要提起烁郡主? 难不成……是威胁?不至于吧,皇帝不是一直便十分宠溺这个少年吗?可若不是威胁,为何单独提起烁郡主,而且听其意思,烁郡主会留在京中。 自然,没谁会觉得带个半岁的娃娃出门是个好决定。 可是今次齐律的差事真是不同往日。也许一个大意,小命便丢在外面。 有人不由得想起当初齐律领了北境的差事离京后,其妻似乎也随后离京,初时都传其妻回了建安娘家。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本那谢氏女竟然是随了齐律一同赴了北境。难道,皇帝这次是未雨绸缪,怕齐律依旧带了妻女出门,所以先对其告诫一番。 至于为何要留下其妻女。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为了牵制齐律……想通这些的人不由得疑惑。皇帝所谓的偏宠到底是什么?便是让少年慷慨赴死吗?便是强行留下少年妻女,让少年为其卖命,九死一生吗? 这一刻。朝臣们不由得都觉得周身一冷。 面前这个他们敬畏了二十余载的皇帝,突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陛下这样说臣就放心了。”似乎整个殿上,只有齐律笑呵呵的回应道,倒真是一幅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神情。百官们心中滋味难辩。便连太子都觉得面前这少年真的有几分让人心疼。他到底听没听出皇帝话中的深意? “父后,儿臣也想求个恩典,儿臣身为皇子,遇事也该身先士卒。儿臣便求父皇准许儿子随齐律一同出行。” 说话之人,是一直立在太子身侧的一个年轻男子,他一身亲王装扮。看上去高高瘦瘦,颇有几分文人之姿。不想一开口,便是惊人之语。 皇帝脸上露出意外之色。“豫儿,不得胡闹。”开口之人是豫王,他是肖贵妃之子,年长齐律两岁。 他虽然不如湘王得宠,可也有了亲王之封,只待皇帝决定他的封地何在,他便可以离京远卦自己的封地……可以说豫王便是什么也不做,将来也会是个富贵的闲散王爷。可是他竟然开口说要和齐律同行。 此行的危险想必殿上诸人皆知。 皇帝更是心知肚明,自然不想自己的儿子涉险。 “儿臣不是胡闹,阿律身为臣子都愿为了父皇鞠躬尽瘁,为了我大魏百姓身赴险境,儿臣身为皇子,享受百姓供奉,自然更该身先士卒。还请父皇恩准。” 这话说的十分掷地有声,以至以往不将豫王看在眼中的老臣们一个个不由得暗自点头。 倒真应了句虎父无犬子。想不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豫王,行起事来倒是颇有大将之风。若是有个皇子与齐律同行,自然是好的,不管是对于官员的压制,还是对于百姓的安抚,都是十分有利的。 只是此行却是凶险,若是有个万一……“还请陛下三思。”几个老臣最终俯地。 “还请父皇恩准。”豫王同样跪地相求。 仁和帝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最终点了点头。“谢父皇。” 齐律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幕,有些啼笑皆非之感。皇家人竟然还有这么傻的,上赶着去送死?这倒稀奇……这个豫王兄长,倒与他真是不熟。 似乎以前不管是宫宴还是盛典,他都十分安静。可以说他与他的性子简直是大相径庭。他喜闹,是个闲不住的。而豫王,便是置身闹市,周身似乎也有种安静的气质。所以,他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 [感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艰难的合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四十六章艰难的合作 只是今日豫王之举,倒真的让齐律大大惊诧了一番。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意欲何为? 齐律这人甚少杞人忧天。 他这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皇帝派了这么个要命的差事给他,也就和谢珂说起这事时情绪低落,与其说他怕死,不如说他怕自己真的死了,他的小姑娘的小小姑娘没有照顾……哪怕谢珂是个精明的姑娘,可在他眼中,她只是个娇弱的小姑娘,是时时需要他保护的。 而他若真的此行有失? 他索性便不想了,皇帝既然敢将这差事派了他,他便敢将这差事办圆满了。 皇帝越想压制他,为难他,他越要迎难而上。 只是,豫王又为什么平白的掺和进来。齐律一边往宫外走着一边凝眉思索,以他的名声,以前是没人愿意和他同行,现在是没人‘敢’和他同行,倒不是怕他翻脸无情,实是皇帝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让朝臣们都不知道是该和齐律交好呢,还是该避嫌。 所以宽敞的青石路上,朝臣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而齐律则孑然一身,只是少年生的好看,便是那身官袍宽宽大大的,穿在别人身上显得臃肿呆板,可是穿在少年身上,却更加衬得少年长身玉立。 这时,有人凑上前来。 “阿律,你什么时候得闲,我们一起商量商量这差事要怎么办?” 是豫王。 齐律只是淡淡看了看豫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百度搜索→不过有些事还是得提前说清楚。至于商量?他们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最近都不得闲。” 说完调头就走,丝毫不给豫王面子,豫王苦笑着摇摇头。心道少年还是这性子,似乎从小时候他便这模样,不管做什么,从来不会趋炎附势。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这样‘真’的性情,在皇族真是难能可贵。真不知道这小子如何长到这么大? 豫王迈开步子。几下便赶上齐律。“既然你不得闲,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便跟了你回府商议吧。” 齐律驻足,眼睛瞪向豫王。 ‘魏’本是大魏国姓。所以这位豫王的名字便唤了个魏豫……“魏豫,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去你的,我行我的。你做什么自然不必和我商议,我做什么你也不准插手。如果你不愿。大可以回头去求了你老子收回成命。” “齐律,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在殿上求的清楚,父亲也应的清楚,这一次我们同进同退。你休想甩开我自己胡闹。” “别以为本少唤你声‘豫王’你便在本少心里有那么几分地位了。本少那是看得起你……便是陛下在此,我也敢这么说,魏豫,离本少远点。”齐律对于豫王,虽然说不是厌恶,可也称不上知己。所以今天豫王在殿上这一番作为,实在让齐律觉得莫明其妙。你说如果他们兄弟感情深,陪了他赴死倒也情有可原。可是在今天之前,他压根没好好看过这位豫王什么模样…… 今天一看,模样虽然生的周正,可比起他来差的远矣。 这人即没他出名,又没他这张便是横着走也没有敢拍的脸……他凭什么要和他‘同进同退’?简直笑话。 往外行的朝臣们都不走了,大家站在远处对齐律和豫王指指点点。齐律脸皮厚,从来不在乎旁人怎么说。若是他在意,也就不会弄得自己这样声名狼藉了。 可是豫王在意啊。 他行事从来低调。虽然知道自从自己在殿上开口那一刻起,低调便会离他渐行渐远。可是突然间被人当成‘猴子’看,豫王神色难免有些阴沉。“齐律,咱们有话私下说。不管如何。明日我会去府上拜访,你若不在,我和尊夫人商议也是一样的。我可是听说尊夫人可非同一般,仅是私产,便已称得上是一方富甲……据说楚晔对尊夫人也非同一般。 仅是出嫁前的添妆,便又给庄子又给茶园子的。想必父皇对此一定十分感兴趣。” “……择日不如撞日。不知今日豫王兄可得闲,兄弟想请王兄去府上小酌一番。”齐律简直恨得牙痒痒。 魏豫的‘威胁’倒真是到了点子上。 皇帝对他本就猜忌,对于谢珂自然也是不喜。整个京城都知道谢珂嫁进齐氏时,嫁妆几乎堆成了小山。 只是这些并不包括谢珂名下的产业,也就是谢珂所拥有的铺面并不被外人所知。仅是那陪嫁就已经够让旁人眼红了,若是知道谢珂名下还有为数不少的铺面,庄子,甚至茶园……想必皇帝一定会隔三差五的便‘请’谢珂进宫饮茶。 要知道皇帝其实也穷。 尤其是这几年因着北境之事还有接踵而来的粮荒。 大魏几乎耗尽了数年积蓄。这时候什么路子来银子快,自然是强取豪夺…… 总之,齐律可不想皇帝将心思动到谢珂身上。魏豫不由得笑了。“不会打扰府上吧?” 齐律一字一顿的摇头。“不会。豫皇兄请。” “律弟请。” 群臣看得眼睛发直,前一刻这二人还一幅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尤其是齐律,明显一幅不打算给豫王面子的跋扈样子。怎么下一刻这二人竟然勾肩搭背,又一幅哥俩好的亲近样子。 豫王行事固然让人觉得意外,可是齐律此时一脸带笑的与豫王勾肩搭背的举动更让人疑惑。 据说以前有人因着齐律这张脸对他动了不轨心思……似乎也就是用手指碰了碰齐二少那张脸。 最终的结果是那人被齐律打得连那人的娘都认不出儿子了。不仅如此,齐二少还嚣张的放话,这辈子,除了他娘子,任何男人敢碰他半下,他便要了那人的小命。 今日豫王可谓是……以身涉险了。 有些老臣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摇摇头。年轻人啊,真是一阵风一阵雨的。 也不知道这两个都未及冠的少年会不会再次给大魏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抑或,真的能平复灾情,还大魏一个平静详和。 只是,难,难如登天啊, 这时,行在太子身后的一个太子派的尚书突然对安静走路的齐老爷道。“齐大人,令公子这作派……当真是,让人唏嘘啊。”那人虽然说着唏嘘,可是话里话外都带着淡淡的讽意。整个京城谁不知齐家两位公子不和,兄弟不和这种事在大家族并不稀奇,可是像齐家这样两位公子拼个你死我活的,倒是少数。 而在整件事情当中,这个最该主事,却从未听他说过什么的齐老爷自然被人看不起。 似乎自从这位齐老爷娶了公主进门,万事便都被公主妻子压上一头。 两个儿子闹成这样,他这个当爹的却像没事人般……该上朝上朝,该休沐休沐。今日在殿上,好容易开次口,齐二少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可见这位驸马爷实是窝囊。便这样一个窝囊的性子,如何能教导太子。 “……休要乱说。”齐老爷依旧像从前那样,安静的走着路。脸上神情变也未变。太子不由得蹙了蹙眉,最终低声喝斥道。 那人立时住了口,可是那鄙夷的眼光依旧。 *** 齐律进府便差人去给谢珂送信。 便说他和豫王殿下要不醉不归……谢珂接到消息,心中十分疑惑。豫王怎么会来府上和齐律喝酒,还什么不醉不归? 齐律什么时候和豫王关系这样亲厚了,她怎么不知? 总之,对于几位皇子,谢珂都有些草木皆兵。 她差了雨卉前去服侍,雨卉点头挑了帘子出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说是二爷吩咐了,不必丫头在旁服侍……这便奇怪了,二人既然要喝酒,如何能少了丫头斟酒。要知道自己倒酒在大魏可是件十份颜面扫地之事。 “……奴婢到时,贺统领和林先生已经到了。还有几个脸生的……似乎都是二爷的心腹……奴婢实在看不出那架势像要饮酒。不过也许二爷和豫王爷有事相商,过后再饮酒也未可知。”谢珂点点头,挥手屏退了雨卉。 此时怀里的女儿突然间抬起头,眨着大大的眼睛望向谢珂。 然后伸出胖胖的小胳膊,向外挣着……这是?谢珂不由得笑道:“你个小机灵鬼,雨卉不过提了句‘二爷’你便知道爹爹回来了。乖,爹爹有事情要办,晚些时候会来抱你。”小明月似懂非懂的,倒真的不再闹腾,很快安静下来缩在谢珂怀里继续玩着手中的拨浪鼓。 豫王? 上一世豫王最终如何了? 好像是新君登基后,便被贬至大魏南境。 据说南境多乃烟章之地,十去九不回。似乎一两年后便传回来豫王暴病而亡的消息。 总之,上一世除了湘王外,没有一个皇子得享天年,都早早的不是暴病便是被圈禁…… 太子在湘王登基的前一日,于东宫自缢而亡。豫王随后被贬出京,最终死于南境。至于宁王,似乎是有了反心,最终被新君擒上,斩于宫门外……上辈子因她足不出户,这些只是从丫头婆子们口中听来的。[亲们,平安夜快乐。](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强大的心 第二百四十七章强大的心 便是不是事情真相亦不远矣。喜欢就上lwxs520 前世似乎自始至终,湘王都压在太子头上。太子自始至终似乎只有一个太子名头。即无寸功,身边又少了忠臣良将,所以最终没能保住储君之位。 至于豫王和宁王,她实在听之甚少。所以并不清楚这二人是否也有争储之心,最终败北,所以最终累极性命。 只是这一世似乎与前世大相径庭。 先是齐律‘抢’了北境之功,以至湘王未得出头之机,再有便是宁王和豫王,似乎前后都与齐律有了往来。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的太子。储君之位到底最终落到哪位皇子手中,似乎一团迷雾。 总之,这一世齐律和湘王交恶,以齐律那性子,必不会再和湘王同流合污。 至于他会不会因为皇帝的加难而转投湘王麾下?谢珂相信,只要有她一日,他必不会。所以为了阻止他最终走上歧路,她首先要做的便是保重自己。 只要她和女儿安好,齐律便不会乱了阵脚。 自然也不会中了湘王的圈套或是陷阱。没有短处被湘王握在手中,傻子才会去给湘王当枪使…… 本以为这顿酒恐怕要喝到深夜,不想齐律不过半个时辰后便回屋了,而且身上哪有丝毫酒味。小明月看到父亲,展开小胖胳膊便要齐律抱,一日不见女儿,齐律也想的紧,赶忙将女儿抱起,自然不忘举过头顶,让小丫头咯咯笑个够本。 “女儿。想没想爹爹?” 明月自然不会回答,不过这不妨碍她用小嘴给齐律洗了脸。 这口水若是旁人的,齐律一定二话不说去沐浴换衣,可这是女儿给他的……他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宝姐儿,看女儿多亲她爹爹。”那幅臭美的神情,若是他有尾巴,恐怕要翘到天上去了。“明月一日不见你了。自然想的很。”“我就说咱们女儿聪明。才几个月大。便知道想爹了。”谢珂一脸无奈,心道小丫头不过习惯了齐律日日陪她玩耍罢了,突然间少了‘玩伴’她自然会找。 不是女儿多聪明。而是小孩子都如此。 不过显然齐律自觉自家女儿是顶顶聪明的,为了不打击少年,谢珂选择附和的点头。 得到谢珂肯定的答复,齐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便是连刚进屋时犹带着几分忧色也迅速淡去,只在榻上陪了小明月玩闹着。 直到小娃玩累了。在齐律臂弯里甜甜睡去。 齐律脸上才带出几分凝重来。“今日殿上陛下命我早日动身,我和贺章商议过了,此事确是宜早不宜迟,我们后天便动身。” 这么快? “是不是太赶了些。好歹要商量个章程出来啊。便这么贸然前往……” “没时间研究什么章程了。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这里不同北境,北境百姓可没那些贪官,奸商的花花肠子。粮灾?要我说不如称其为**。若不是奸商与官员们坐地分赃。轰抬粮价,何以至此。 本少即然领旨前往。自然得让那些官员奸商们看看本少的本事。 这齐阎王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少年说到这里,又恢复了素日的自大模样,一副天大地大不如他大的嚣张样子。 以前谢珂可是十分不喜他这模样的。总觉得他自幼被宠坏了,以至脾气这般的跋扈,似乎人人都没他来的尊贵。可是看习惯了,竟然觉得少年这模样当真是十分好看的,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就像天天的星星,闪闪发着光。 似乎他天生便该如此。 便该这般目中无人,便该这般飞扬跋扈……她想,她被他教坏了,当真是近墨者黑。 “今日豫王前来?” “你说魏豫啊……他来捣乱的。今日殿上,本来一切都安排好了,这差事我是无论如何也推不脱了,倒不如大方的应下。扭扭捏捏的不是我辈行事风度,至于皇帝和朝臣们如何想,本少可不在意。 只是,魏豫突然间说什么要随我同往……” “皇帝答应了?” 说到这个,齐律便气,于是闷闷的点头。“皇帝疼儿子,儿子所求,陛下自然答应了。只是却给我添了麻烦。你知道刚才魏豫来和我说什么吗? 他竟然说让我一切依他之令行事?笑话,本少什么时候听过旁人之命行事,便是皇帝之令,也得看本少的心情。 我自然不应。魏豫于是退而求其次,让我不管如何行事,都要和他商量。” “豫王怎么突然间要掺和此事?他难道不知此行危险?” “魏豫自然知道,不过有道是危险与机会从来并存,就像北境之行……也是险中又险,可是最终的收获却是让人眼红的。也许魏豫便眼红我那趟北境之行吧。 眼下陛下看来身子硬朗,而且正是壮年。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湘王有了封地,到时候便是有什么不测风云,也有安身立命之处。可是豫王不同,他尚无封地。若是不趁此时争上一争,以后会更加被动的。 我想通这些,也便没那么厌恶他的决定了。 只是让本少事事禀了他,休想。 至于商量?不是有句话叫先斩后奏吗?”少年说到这里,调子里竟然带了几分沾沾自喜。谢珂颇为佩服齐律的自愈精神。这人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似乎都能从中找到快乐。看来此行他最大的快乐便是与豫王斗智斗勇了。 “其实有豫王同行也好,他是王爷,对那些官员总有几分威慑……” “威慑?就魏豫那样的,宝姐儿,你高看魏豫,低看那些贪官污吏了。自然,你也看低了你家夫君我……本少的威慑之力,一定强过魏豫。” 谢珂真心佩服齐律能将这么危险的差事,说成杀鸡宰羊那般容易,明明是极危险的,可从少年口中吐出,却更像是他和豫王一场智力与权利角逐的游戏。 眼下时机似乎正好。于是谢珂轻声道。“阿律,你心中到底希望哪个皇子能成了储君?” 谢珂的这个问题让齐律颇为意外的侧头望向谢珂。而谢珂始终目光平静,脸上带着齐律熟悉的淡淡笑意。齐律不由得摇头失笑。他还觉得奇怪呢,小姑娘怎么突然间对储君好奇起来,难道她预测到陛下会有什么不测。随后他不由得笑自己,谢珂明显就是好奇罢了……[感谢小p悠悠亲的圣诞袜。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无心之伤 第二百四十八章无心之伤 “小丫头竟然关心起家国大事了?” “……我其实是关心你。”这话听在齐律心中可谓是十分的妥帖。原来是担心他,所以才在意他的心意。这才像他的小姑娘,管他什么家国大事,在她心中,只需装了他便一切都不必担心了。“储君自然是太子,至于我那位太子兄长能不能最终登上帝位,端看他的本事了。” 谢珂不免气馁,齐律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她自然知道,此时太子是储君人选。可是前世太子没机会问鼎那九五至尊之位,今生……她也不觉得太子有多大的本事角逐那新君之位。 当今陛下,也是皇子之身登上帝位的。 所以大魏似乎有那么个不成文的规矩,当初被封为储君的,似乎都没机会登上帝位。这几乎快成了皇族的魔咒了,所以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子此时必定都十分心急。所以这次齐府盛宴,太子和皇后给的礼都十分贵重。可看齐律那神情,似乎并不是很看重太子,别问谢珂怎么看出来的,俩人好歹成亲快两年了,她对他可谓是知之甚深。他心中如何想她虽然不敢说知道十成,但看出些端倪来还是不难的。 “阿律,你敷衍我。说来说去你也没告诉我,你怎么看几位皇子……”齐律不由得笑着捏了捏谢珂的俏鼻,一幅被她缠的没法子的无奈神情。 “小姑娘家家的,好奇心怎么那么重。好,便算我怕了你,难得女儿睡的早,你也不想着和你亲*亲夫君亲近亲近,我这一走,可没时日回来。也许又是一年两载的,你便不怕我在外面被别的小妖精勾走了魂。”齐律嘟囔着,谢珂自然视若不见,这男人越发的小气了。 而且似乎对她的要求也愈发的严厉。 似乎在她心中。除了他便不必再装旁的东西。总之,十分之霸道。 好在她想的明白,只当这当成是他对她的在意。“我家夫君最在专情,才不会在意别的小妖精。阿律。你到底说还是不说?”谢珂声音娇俏的道。这声音似乎像是暗夜中弹响的琴音,直让齐律心弦一紧,恨不得立时揽了谢珂去赴那乌山云雨。只是:“你是我夫人,我自然不会瞒了你。说起几个皇子来。太子看似性仁,实则却是个心胸狭窄的。其实看和乐公主便能知道几分,他们可是亲兄妹,而且都是被皇后教养出来的。 至于湘王…… 李贵妃以妖媚得宠。而外戚李氏更是逐年势大……想必我那位湘王兄是很想一争的。只是陛下似乎并不属意他,所以早早便将他打发到封地,这看似容宠,实则也是一种放逐。 至于宁王和豫王。 宁王倒是和我性情相投,只是其生母唐妃在宫中却最是势弱,唐氏在朝中又没有什么根底。 至于豫王,我与他实在没什么往来。所以今日他的举动实在让我费解……”谢珂边听边点头,终于有些明月齐律心中所思了。听齐律的意思,似乎是更属意宁王。 只是宁王之母在宫中不得皇帝宠爱,而其外戚唐氏又式微。 谢珂有些理解宁王为何假意效忠湘王了。算是一种无奈之举吧。只是谢珂觉得宁王这样‘忍辱负重’,并不是个好法子……一个人如果能忍旁人所不能忍,或许他性子中有值得人尊敬之处,可这人一定不是个大度仁义的。相反,这样的人一般都攻于心计,心胸狭隘,虽然她与宁王只有一面之缘,实在不好说那人性情如何。 只是谢珂本能的对宁王生心戒备之心。 “宝姐儿。你想听的我都说了,我们是不是……” 齐律觉得现在简直是分秒必争,他这次出行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而且身边还有个不明所以的魏豫跟着。这趟差事便是不丢性命。也着实得累掉他半条命,他觉得自己未来无数个日夜,都是要靠对妻女的思念来支撑,这个时候,不是该是储备‘存粮’之时吗?至于存粮为何?那还用问吗?一个男人和一个姑娘……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对于齐律的热情,谢珂实在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最终。也只能由着他折腾。 好歹他还顾虑到女儿,还知道女儿哭闹时拿了被子遮遮丑,至少不会让小明月明天开始又学着他的姿势去扒谢珂衣裳。 总之,这一夜,于谢珂来说,简直是一言难尽。 她即得照顾小的,还得应付大的。翌日齐律不必上朝,一早起身在谢珂的冷脸下,满面春风的去书房和贺章等人商议出行之事了。 今天轮到水青水竹二人服侍,眼见着谢珂神情怏怏的,二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倒不是谢珂难伺候,相反的,谢珂是个很合善的主子,二人之所以小心翼翼,是因为谢珂脸上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似乎是心中有愠,却隐忍着不发。 二人服侍好谢珂梳洗,又帮着谢珂喂饱了明月,便在告退时谢珂吩咐,让她二人将明月抱给雨卉。 二人应了,水青抱起明月,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谢珂脸上的怒意这才露出来……至于她气什么?她还能气什么?自然是气齐律,那人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后来竟然说什么干脆便将女儿送到玉阳长公主那里。 本来他便打算将谢珂母女托付给玉阳长公主照顾的。 只是最终被迫改变了行程。即然话都说了,这人情也欠了,倒不如便将女儿丢给玉阳长公主照顾。 至于谢珂,便跟在他身边,他自信能保护好谢珂。初时谢珂倒没有生气,只是问少年缘由……若是他觉得需要她在一旁辅佐,她自然义不容辞。便是舍下女儿她心有不舍。可是比起齐律来,女儿放在公主府自然安全无忧,而且玉阳长公主是个和善之人,何况她本就喜欢孩子,小明月生的又招人疼,玉阳长公主自然把她视若珍宝。 谢珂甚至在想自己该给女儿准备些什么? 可是少年下一句话几乎让她怒气攻心。他竟说,竟说……他在外面若是思她若狂,可如何是好?他也不打算找别的女人,所以为了他着想。 她该跟在他身边。 这理由一出,谢珂立时变了脸色,可是少年依旧死皮赖脸,一脸调笑的问她好不好?最终,她怒极,索性转了身不再理会他。以往他们闹这样的小别扭,齐律是一定会哄了她的。可是昨晚他竟然自顾自睡了。 今早起身又一副什么事情都未发生的神情。 谢珂如何能不气?不是她小气,而是齐律之言委实过矣。他明知道她担心他,担心到恨不得便跟在他身边。可是她又着实放心不下女儿,正在犹豫之间。 他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竟然只是因为离不开女人,而让她相随…… 这话在谢珂看来,委实有些伤人。他便是想要她跟,便不能换个说法。为什么一定要将她说的那么无用,不堪呢。好容易耐着性子哄好了女儿。谢珂将自己关在屋中,半倚在榻上无精打采的胡思乱想着。 其实走到这一步,她早已没了退路。 未嫁给齐律前,她还曾大言不惭的说过……说她这辈子根本不在意有没有男人宠她疼她。她只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前世发生的那些凄惨之事。 便是最终结局依旧如前世,她也无悔。可是说与做从来都是两回事。 她和齐律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谁也离不开谁了。所以她希望在齐律心中,她不单单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姑娘,她希望自己在齐律心中是不可或缺的,是无人能替代的。 大多数时候齐律给她的感觉也确是如此。 可是有时候,男人的话又无端的伤人,就像昨晚那话,什么叫为了他着想,她该跟在他身边。他需要她,可需要的只是深夜她的陪伴,他并未当她是个可以荣辱与共,可以同进同退的伙伴。这让谢珂即气馁,又觉得委屈。 而伤了谢珂的齐律,此时正在书房与贺章等人商议出行之事。 贺章拿了大魏地图,上面勾勾画画的圈着大魏几个受灾最为严重的镇子。 此时齐律正被几个心腹围着,而贺章正在图上指指点点。“……我们走这条路,这路虽然难行些,可相信谁也想不到我们会这么走,到时可打那些官员奸商们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粮食,眼下先筹集一些。不够的话我们再从北境想法子,达亚也说他有法子可以迅速将消息送回北境。只是这一来一回怎么也需十数日,再加上粮食运抵,便是有粮,恐怕也得月余时间能抵达受灾的镇子。”所谓远水解不了近火,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齐律绷着俊脸听着,随后突然邪肆的挑唇一笑。 “不必那么远麻烦大鹰头领了。北境的粮那是北境百姓劳心劳力所得,还是留着自己填饱肚子吧。至于粮食,本少自然有法子……”见齐律说的这么信誓旦旦,贺章等人不由得一脸疑惑好奇之色。 “二爷难道已经有了应对之计?”贺章不由面露喜色的问道。(未完待续。) ps:感谢‘wendy111’亲亲的 和氏璧打赏。么么哒,这是这本书收到的第一个 和氏璧,意义重大。 今天太晚了,写不出加更,加更明天送,谢谢。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为爱‘自焚\’ 第二百四十九章为爱‘自焚’ 齐律只是莫测高深的笑着,却并不开口。这样子,倒真是像个胸有沟壑的……“爷既然心中有了计较,属下等自然尊爷的命令行事。兄弟们便先回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动身。这次出门前,和自家老婆孩子交待好,归期虽不定,可是一旦回来,我们便是大魏的功臣,是会名留千古的。” 贺章这话听着十分振奋军心。 屋中诸人不由得齐齐颔首,跪下举拳宣誓。 会誓死效忠齐律,不惜一切代价……齐律看着屋中一众自己的心腹属下,他虽然年轻,可这些人追随他的时间都不短的,长些的如贺章,已经有五六载,便是短的,也满三年了。这几年,因着他们相助,他一次次虎口脱险,北境之行,可以说是当脑袋别到了裤腰上。可他们连眼睛都未眨一下,此时亦烛。 “我齐律发誓,我若有一口气在,必定不让一个兄弟殒命。如何带了你们出去的,我一定如何带了你们归来。” “……谢主子。”众人山呼。 随后齐律挥手屏退诸人,只单独留下了贺章。少了属下,齐律脸上神情顿时一变,变得有些委屈,有些焦虑,似乎还有些不明所以……贺章不由得心一提,想着爷刚才的话莫不是安慰大家的,其实便是爷也觉得此得毫无胜算。 “爷,有何事但说无妨,属下总会站在爷身边的。” 齐律点点头。 在他心中,其实一直十分依赖贺章,相比齐涣,贺章才更像他的兄长。虽然他也知道以前待贺章太过苛责了…… 可是从小到大,谁又待他仁慈过。 似乎只有一个谢珂,那时候他年少轻狂,根本不知道如何与属下相处,所以在属下心中。他着实不是个好主子。难得他们一个个未舍弃他,而是一路与他风风雨雨闯了过来。这两年与谢珂相守,尤其是亲眼看着谢珂如何驭下。 虽然那在旁人看来,实是有些驭下不严了。 可是谢珂带出来的人。不管是丫头还是程劲……一个个都将她敬若神明,这初时让他不解,后来与谢珂相处日久,他渐渐明白了。与其说是驭下,不如说是谢珂当手下人是知己是好友。这样相处起来,当属下的觉得自己是被主子看重的,进而生出的忠心当真是无可比拟。便是一个丫头,也能生出股悍而无畏来。 他不由得深思自己如何驭下。 随后发现,他做的很遭。他的属下一个个畏他如神明,可是尊他敬他却皆由一个‘畏’字而起。两相一比,他实在不是个好主子。 这两年来,他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自己,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刚刚他的属下对他所表达的忠心。就是他从未见过的。刚刚贺章之言,若是放在以前,他是万不会这般开口的……齐律心下感慨,可是想到谢珂,不由得一声轻叹。“阿章,你说女人是不是一定要在男人的羽翼下活着?” 贺章疑惑,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只是主子即问,他自然要答。他想了半晌,这才小心的开口。“应该吧。” 答案是犹豫的,显然贺章并不能肯定。“……夫人离开我。是不是一样能过的很好?” 这话问的就委实诛心了,贺章再不敢轻意开口回应。虽然不知道自家夫人是不是和爷闹脾气了,可爷这样问,想来夫妻间有了些小摩擦。“爷这话说的便不对了。少奶奶对爷向来是十分在意的。 不管是未嫁给爷前,还是嫁进齐氏后。不管爷做什么,少奶奶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 而且为了爷,可谓是殚精竭虑。就说这趟北境的差事,爷办的十分圆满,这其中未偿没有少奶奶的功劳……所以要属下来说。不管是爷离开少奶奶,还是少奶奶离开爷,爷和少奶奶都不会高兴的。 这点爷该是心知肚明的。爷今日这样问,是否因着此行风险甚大。所以爷怕自己有个闪失……可是爷有没有想过,爷在外面固然有风险,可是少奶奶在府中同样日日提心吊胆。比起爷来,属下觉得少奶奶更加艰难。” 贺章说完很快垂首请罪,一幅自己胆大失言的样子。 齐律此时哪有心思理会他。他在想贺章的话,是这样的吗?他在外,宝姐儿比他还要提心吊胆。 他固然离不开宝姐儿,宝姐儿是否同样离不得他……他有些高兴,可心里又觉得酸涩难当。想到昨晚自己对谢珂说的话,齐律暗骂自己怎么能那么浑……什么叫在外面缺了女人如何?什么叫让她跟在身边,只因他离不开女人。 简直是污言秽语…… 可他竟然忍心对小姑娘说了。偏生自觉是为了她好。而且今早离开时,更是表现的一幅神清气爽,实则他心里十分不舒服……可是他告诉自己,让宝姐儿疏远他,实是为了她好。 若是……有个万一,她也好安然度日。 可是听了贺章一席话,齐律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浑*蛋呢。“阿章,你说人若是做错了事,该怎么弥补,我的意思是……宝姐儿若是生气了,我该做些什么哄她开怀。你知道的,本少爷不擅言词。”贺章听后嘴角抽了抽,心道爷忒自谦了,还不擅言词,在贺间看来,自家爷是有本事将死的说成活的,不过是哄哄少奶奶罢了,实是小菜一碟。 可是爷这样问,难不成爷当真将少奶奶欺负的十分凄惨。 贺章有些同情自家爷了。少奶奶是个好脾气的,可这好脾气也有个底线不是。爷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欺负了去……“属下愚钝,属下不知。”这趟浑水他才不趟。 “你怎么那么笨,连这个都不知,出去,出去。别让本少看了碍眼。”齐律这脸色当真是说变就变,不过贺章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施施然行了礼退下。 将闲杂人等赶出书房,齐律不由得皱着一张俊脸。 不知道‘美人计’这次好不好用?其实他真的是一片好心啊。他这人就是如此,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昨晚突然间便有了种若是他终是不归,也一定要想法子让宝姐儿好好过活的念头,而且这念头一发不可收拾,最终演变成那他那番‘金玉良言’现在想来,他实蠢矣。 他的小姑娘可是个专心了。 便是真的没了他,他相信以她的坚强,也一定能好好抚养明月长大,能撑起这个家。 而他失了她……相比之下,他这个大男人其实脆弱的简直不堪一击,因为他根本不敢想像有一天会失去她。他想,自己一定会先于她死去……想通这些,齐律不由得犯愁,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没事找事,昨天夜里明明好好的,可他偏要生事。现在好了,小丫头一定气极。而他在这里也是站不是坐不是的,所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 做错了事,他去陪罪便是。 只希望小丫头不要记仇…… 谢珂会不会记仇呢?答案是……当谢珂被丫头请进灶房时,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了。因为齐律这造型……“你这是做什么?”他堂堂齐二少,一个金尊玉贵的少年郎,此时这打扮,着实惨不忍睹的很。 一身灶上婆子专门穿用的白围布。 偏生那围布的主人一定是个矮个,体胖的。所以这本该垂到脚面的围布在齐律身上,不过堪堪过他的小腿。 而且围布的带子要绕过少年多半个腰身,在他身前打了结,而且这结打的乱七八遭,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少年自己的杰作。 对于谢珂的震惊,少年只当是惊喜。“没看到吗?本少今晚亲自下厨……”齐律颇有几分沾沾自喜的道。手中动作不停,正在拿了及腰的铁勺搅着铁锅中的东西,灶上火烧的倒是十分旺盛,只是这火都烧到了灶膛外,也不见少年向里拢拢。 眼见着火苗就要窜上少年那半长不长的白围布。谢珂实在不忍心再观了。“阿律,咱们有话好好说,实不必做这吓人的举动。”说话间,火苗果然不客气的‘问候’了少年那明显不合身的白围布。 齐律一惊。 竟然像惊弓之鸟般向后一闪。 他不闪还好,这一闪,火借了风势,更是‘呼啦’一声燃起。 少年有些傻眼,一幅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呆怔样子。谢珂叹气,抓起灶旁的水瓢,毫不犹豫的一瓢水直直泼了上去。 火自然是熄了,可是少的这造型更加的不能直视了……“阿律,自焚这种把戏着实不适合你。你不如……练练飞檐走壁,我其实挺喜欢看杂耍的。”谢珂十分‘委婉’的提议。齐律终于寻回了神智,他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明显忍笑的谢珂。 不由得十分的,委屈。 “宝姐儿……”少年声音暗哑的唤道。他明明计划好的,便亲自为小丫头下厨做一顿美食。 虽然他没做过,可是天下间有能难倒齐二少的事吗?答案一定是:没有。 便是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不过是下厨罢了,能难倒他齐律。不成想……[第二更,群么么。圣诞快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击掌为誓 第二百五十章击掌为誓 不成想……竟然是……齐律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脸的欲哭无泪。 “宝姐儿。”那声音,透着的委屈让谢珂无端的想到了女儿。女儿想让她抱时,脸上神情便像此时的齐律。 这人和小丫头不愧是父女,脸上神情神似的简直如出一辙。谢珂叹气,走向炉灶,看着锅里那简直分不清什么东西的……“天冷,快回房换件袍子。”“宝姐儿,你不生我气了。” “……我做什么要生你的气?”谢珂平静的反问道。 齐律那张俊脸立时垮了下来,他就知道昨晚他的话一定惹怒了宝姐儿。可他那时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满心里想的都是她们母女如何过活。 所以,他才屈尊降贵的亲自来到灶房,将灶上的婆子都赶了出去,而且不顾这里灶房的乌烟瘴气亲自下厨。可是事与愿违,他没想到下厨这种活计竟然比战场厮杀还要难,他齐律的名声也是威震八方,可是竟然被一个炉灶搞的这般灰头土脸。他便不信他齐二爷能解决北境之事,能让全京城的纨绔子弟不敢招惹他半分,而且闯了祸能让皇帝给他善后。 可是他竟然在一个灶台前败北。“你先回屋去,我就不信我堂堂齐律,还能败在这灶台之上。”说完,立时撸胳膊挽袖子,一幅要重新开张的架势。 谢珂是真的惊到了。 齐律下厨啊。 这一定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只是,她实在不忍心他继续糟*蹋粮食,要知道现在粮食便是在京城也是十分珍贵的。 “好了,不要胡闹了。”谢珂上前去拉齐律的衣袖。不想少年身子一转,便躲开了谢珂。“我不是胡闹,宝姐儿,我是真的想亲手给你做顿饭吃。”“府中难道缺银子用了?”齐律怔怔的摇头。“既然不缺银子,你何必要抢灶上婆子的差事?”齐律这次终于明白谢珂的意思了。原来,她当他闲的无聊来灶上捣乱。齐律心中自然是气的,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这般屈尊降贵的给谢珂下厨做饭,于他来说本就是极难得了。 他只是不想带着悔恨出门,也不想谢珂在心氏渐渐对他生恨。 他确是错矣,他不该伤了小丫头的心。 可是难道她看不出。他在极力的哄她吗?压下心头的愠意,齐律扯了唇角道。“本少这月给灶房上下通通结双倍的月俸,宝姐儿乖,回屋等着。” 谢珂心中惊诧,这次倒不是惊讶齐律下厨。而是惊讶他的话,他竟然没有发怒,刚才她明明看到他蹙了眉,脸上一幅风雨欲来的神色。这要放在以往,他必定是怒了的,只是今日,他竟然忍下了。 这在谢珂看来,可是十分惊奇之事。 堂堂的齐二少终于学会克制脾气了。这少年也就只有在皇帝面前才会些许克制自己,在旁人面前,从来是不管不顾的。想要杀人便杀人,想要放火便放火。她虽然从不过问他的差事和生意,可也知道齐律这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只是少年心中有气,她如果这时候离开,那才是个傻的。 谢珂再次伸手,这次少年没有躲开她。谢珂顺利拉住了少年的衣袖。 成亲近两年来,谢珂的身量变化不大,可是少年却像雨后的春笋,身量足足抽高了半头,此时谢珂站在齐律身边。二人身高差了足足一头,谢珂不由得抬了头望向少年,少年也正好低头看她,二人目光相对。谢珂不由得展了唇一笑。“我的错,我不该笑你的。有道是君子远包厨,这里本该是我来的地方,你且回屋等着,今天的晚膳由我亲自下厨。” “你亲自下厨?”齐律挑眉问道。 谢珂笑着点头,他有这份心。已经让她惊喜了,难道还真的让他下厨不成? 齐律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起来。 明明是他的错,可是最终小姑娘却开口认错。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宝姐儿,昨夜的话……”“阿律,我们不提昨夜了。”昨夜不管是他的真心话还是他梦中呓语,她都不想深究了。他马上便要离京了,便是她心中滋味难辩,此时也不是和他计较之时。他这次出行,安危难料,生死未卜,摆在他面前的简直就是条荆棘之路,她便是再不懂事,也知道此时不是与他生气的时候。 “宝姐儿,昨夜是我胡言乱语的。我只是……” 他只是害怕,只是想她一世安稳。可是他的话却是伤了她的。总之,他的错。“我只是担心自己能不能平安回来。我不由得想,若是我不能平安归来,你和明月要如何? 明月还那么小,你又是个娇弱的姑娘家。便是齐氏偌大的家业,也不一定保你一世荣华。 我便想着便是没了我,你也不能蹉跎一世,你该找个能照顾你的……我知道是我胡思乱想了,我其实根本受不得你这辈子还会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宝姐儿,你别气了,总之,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宝姐儿,你别哭啊,我本来就是个浑人,你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宝姐儿。”听着听着,谢珂的眼泪默默的淌下,齐律一见登时慌了手脚。 便是生明月时那般凶险,谢珂都未落泪,可是此时谢珂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的顺着脸颊淌下。 偏生她却哭的无声无息,这简直就像在凌迟齐律的心。“宝姐儿,你打我几下吧。要不我去给你找把刀,你砍我几下。这里的灶房,一定有刀的。我去找……”说着竟然真的转身要出去拿刀。 谢珂虽然在落泪,可是却被男人的举动逗笑了。这样又哭又笑的,脸上看起来着实一片狼藉。可美人就是美人,哭时梨花带泪,笑着含羞带怯。总之,在齐律眼中,便没谁比自己的小姑娘漂亮了。“又胡闹,你忍心让我砍,我还不舍得呢。你可是我夫君,你身上哪里都是我的,好好的皮肉砍上几刀,我可不舍得。”“不气了?”齐律向来是登了鼻子上脸的,见谢珂虽然红着眼睛可不是再落泪,不由得低下头腆了脸去贴谢珂的脸颊。 谢珂小脸上带着湿气的触感让他不由得眉头一蹙。他怎么这么浑,好好的小姑娘被他气得这般,若是真的气坏了小姑娘,这世上,还有谁对他好。他昨夜脑子真是被门夹了,怎么开口前不过过脑子。 “不气了,不气了,算是我怕了你了。”她哪里还会再气他。 他那番话,说的她简直肝肠寸断。他这人其实是个心大的,千难万难,他都不过一笑置之。可是这次在出门前,他竟然这般瞻前顾后。 竟然还胡思乱想到他若是不归…… 便连她的后路都打算提前安排了。怎么?他若是不归,她难道还能改嫁不成。 不会的,也不可能。与他做了夫妻,她如何还能去看旁人一眼。不管什么人,在她眼中不过一闪而过。与他一比,世上如何还有男人能入了她的眼。 可以毫不过份的说,她嫁了世上最好的夫君。 “阿律,以后哪怕是面前是绝路,你也不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好。”齐律轻声应道。 “便是绝路,我也和你一起走。这次不过是事情麻烦些,难办些,你怎么就整日的胡思乱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在我心中,齐二少可是个豁达的,是个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不过是奉旨赈灾罢了,小事尔,我家阿律怎么会惧?” 齐律被谢珂几句话说的热血沸腾。是啊,小事罢了,他竟然会惧。 当真十分无用。 小丫头这番话对他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 “谁说我惧了,我齐律这辈子便没怕过谁。你且看着,半年,不出半年,我一定回来。” “……好,我们击掌为誓。”谢珂眼里还挂着泪花,可是脸上却扬起小小的笑意。那是小小的,得偿所愿的笑。齐律被谢珂的话一激,十分痛快的伸出手掌和谢珂的小手轻碰。 ‘啪’的一声轻响,誓言即成。 这时候齐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也许,是被小姑娘‘骗’了。 他明明满心担忧的,可经此一番,心中不仅没了丝毫惧意,甚至还生出一股子戾气来。想着皇帝明显有意为难他。 他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吗? 自然不是,所以不管皇帝是想看他热闹?还是想干脆让他不要再回来。他都不会如了皇帝的愿。 他一定会回来。 而且会很快回来。他的小姑娘还在家中候着他,若是他回来晚了,宝姐儿一定会抹眼泪的。小丫头本来就娇娇柔柔的,若是日日落泪,那一定会哭坏了身子,所以为了宝姐儿的安全着想,他一定早日归来。 “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回来。到时候我便和皇帝告个长假,带了你和明月出去游山玩水。你不是想你外祖母吗?到时候我们便去望川……”(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离京 第二百五十一章离京 谢珂含笑点头,随后少年手臂加力,谢珂便被少年拉到了怀里。 她整个人都被少年环在怀里,虽然他身上衣袍还是湿漉漉的,被他抱的久了,连她的外衫都带了湿气,可是此时谁都没有在意。 谢珂便安静的匐在少年怀里。 她的耳边能清楚的听到少年的心跳,一下下,那么有力……她想,自己会一辈子记得这个声音,记得此刻的。在府上的小灶房,他们身边灶火依旧燃着,屋中烟气蒸腾,那铁锅里煮的东西几乎成了浆糊,可是不管是齐律还是谢珂,此时眼中都只有彼此。 他们清楚,这是离别前最后的一夜。 不知安静的抱了多久,齐律终于自嘲的勾唇一笑,这一笑中的滟潋,直让谢珂觉得小小的灶房瞬间蓬荜增辉。“宝姐儿,你说我们多傻。竟然在这里互诉衷肠。”谢珂轻捶齐律。“厚脸皮,哪个和你互诉衷肠。” “好,我们没有互诉衷肠,你只是被我几句话感动的哭了一场,而我……则觉得这地方是个有趣的,所以拐了你来谈情说爱。” 谢珂:“……”谁来告诉他,刚才那个感性的少年去了哪里?怎么片刻间,他又恢复这样一幅自大的神情。 而且脸皮厚的简直无与伦比。 这时候,齐律放开谢珂,然后捂了肚子可怜兮兮的道。“宝姐儿,我连午膳都没吃。”谢珂瞪他。“为什么不吃?”“吃不下。”少年继续装可怜。 “……怎么会吃不下。”明知道少年就是故意诱了她发问。 可是在少年那眨啊眨的目光中,谢珂还是没出息的问出口。 果然,齐律一笑。“因为怕你会真生我的气。” 得,最终还是在这里等着她呢。谢珂不生气了,她改叹气了。这人,明明就是他胡闹,怎么还能把源头引到她身上。 她算是见识了他的‘厚颜无耻’……“想吃什么?”“什么都行,只要宝姐儿亲手做的。” 不仅厚颜无耻,还改行‘打家劫舍’了。她不亲自下厨都不行了。谢珂又叹了叹气。然后不顾少年委屈的表情,将他赶出了灶房。做为谢家嫡女,女红她是自小涉猎的,洗手羹汤她虽然没有用心习过。可也难不倒她。 灶上有婆子做的手擀面,谢珂笑笑,另将小灶点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喷香的鸡蛋面已经摆在齐律面前了。他已经换了袍子,此时正襟危坐。他的面前,摆着谢珂亲手下的面。 蛋打的很漂亮,蛋上漂着绿菜和一层薄薄的油花。 还未入口,仅闻香味齐律便有种胃口大开之感。说起面来,实在算不得齐二少的最爱,谢珂没嫁进来之前,他喜肉,顿顿少不得肉菜摆满桌。后来为了照顾谢珂,他食素多些。可是要说正经吃面,倒还真的没有过。因为齐律一直觉得面这种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堂。 可是谢珂亲手做出来的自然不一般。 他轻轻挑起一箸,然后缓缓的送入口中。便像在品尝美味珍馐。那表神,便是看着都能让人心情愉悦……“好吃。宝姐儿,你还有这样的手艺?”“不过一碗面罢了,下人喜欢的东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谁说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看这面条白*嫩嫩的,汤色清亮,还有这蛋……竟然是圆的,还有这菜。入口即化,这香味便是闻一闻,便让我恨不得连碗都一同吞下肚子。谁敢说面登不上大雅之堂,本少就和他拼命。”吃面间。齐律还不忘‘口无遮拦’。 谢珂掩了帕子轻笑,只觉得男人这模样可爱的紧。 “喜欢便多吃些。” “我一定连吃三大碗。” 谢珂:“……”她和这少年计较什么?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性情。他在不在意她,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就像林长源曾经告诉过她的。 这少年亲情薄,所以谁若是真心对他好,他会回报十倍百倍的好。 而且若他是个喜好女色的。难道还会始终洁身自好?不会的,这人从来是个行事随心所欲的,虽然昨夜的话有些伤人,可是不得不承认,只要他招招手,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算不得难事。 他这人,出身高,模样好。便是脾气暴戾。可是自他从北境归来后,名声已大变。 据说现在京中不少人都向齐夫人打听齐律可会纳妾? 好在齐夫人做不得齐律的主,若是齐律是个任人拿捏的,恐怕这后院中,早已姐妹成群……所以昨夜的话明显便是说来让她生气的,至于原因,也许昨夜的夜色让少年心中郁结吧,所以他才失了平常心。而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少年…… 望着桌边大口吃面的少年,谢珂唇角缓缓扬起笑意来。 她得有多在意他,便是这样静静看着他吃她亲手煮出的面,便生出一种岁月净好的感觉。 她的眼前似乎闪过一个画面。 很多年以后,那时她已垂垂老矣,而他亦满头华发,他依旧坐在桌边,笑着对她说:‘宝姐儿,你的手艺越来越好的,面真香。’ “宝姐儿,真香。”这时少年的声音在屋中场起,谢珂敛了心思,对齐律温柔的笑着。“傻子,不过一碗面罢了,你若喜欢,以后我常做给你吃。”“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这一夜,齐律吃了他有生以来最美味的面。 这一夜,谢珂做了她两辈子以来最疯狂的事,那便是依偎在少年怀里,和他说了几个时辰的话。 其间絮絮叨叨,便连她自己都觉得话说的无趣,可是少年一直认真听着,不时的点头。直到东边天际露出淡淡的白……少年这才转身,一个浅吻轻轻落在谢珂额头。“宝姐儿,等我回来。” 随后起身,头也不回的拉开了房门。 房门拉开的那一刻,一道霞光照进,少年的身影瞬间矗立在霞光中,竟然生出一股凛然之气。 少年没有回头,便那般直直走进霞光中。谢珂眼睛都不眨的望着他,直到他整个人从她的视线中消失。[第二更,墨墨现在去写加更。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打上门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打上门来 许久许久,她才笑着起身。她想,齐律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而她能做的,便是替他守好这京城的府邸……让齐府光鲜的矗立在这繁华的京都重地。便是府中主人未归,整个府宅依旧光鲜亮丽,依旧让京城诸人远远一观,便叹一声齐府巍峨。 齐律领着属下众人,在京城初开之际已经策马而去。 魏豫久候不到齐律消息,不由得差人来问,那时齐律恐怕早已行出了百八十里……据说豫王脸色十分之精彩。看不出是怒极还是惊诧,总之,在多年以后,偶有一日,谢珂突然想到了今日之事。不由得出声问齐律。问他为何放了豫王鸽子。齐律答道……‘自然是气气那小子,让他一怒之下紧跟本少……’言下之意,不过是少年的意气之争。还有几分‘狐假虎威’。 过后想想当时他竟然便真的没有告诉豫王,甚至故意早早出城。 可见少年是个胆大妄为的,而且不甘人下。 待太阳升起来,谢珂抱着女儿立在廊下。小明月因为早上没有见到父亲,小嘴撅的几乎可以挂上个油瓶了,谢珂不由得觉得好笑。 小丫头人虽小,心眼倒不少。不过一日未见齐律罢了,小脸上竟然摆出幅大人才有的‘伤心失落’来。谢珂捏捏女儿的小脸。语气坚定的道。“明月乖,爹爹出门办事去了,爹爹很快便能回来。 到时候小明月一定要开口唤一声‘爹爹’。” 小明月似懂非懂的用小脸贴了贴谢珂的脸,全当安慰母亲了。因为她看的出,母亲心情不好。至于为什么不好? 自然是因为没有见到漂亮的爹爹。 她也没有看到爹爹,此时正伤心难过呢。 齐律这次离开,虽然没有声张,可是因着是皇帝之命,所以不过晌午前后,已经弄得京城人尽皆知了。 得知齐律出了京城,自然有看齐府不顺眼的前来找茬……齐夫人自然是首当其冲的。 谢珂一直想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能忍心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何况还是齐律那样一个漂亮的孩子。他几乎承袭了齐夫人身上所有的优点,比起齐家大公子来,便是见过齐律母子的,都会说一句二人不管是模样还是周身的气韵。其实都十分相像。 尤其是她生下女儿明月后,更是觉得宠爱孩子本就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所以对于齐夫人的所做所为,谢珂心中是隐隐带着怒意的……谢珂想着齐律不在,一定会有人来寻麻烦,也明白齐夫人早已忍了许久了。可是她还是没想到。齐夫人连多等一日都不愿。 齐律早上才离开,晌午过后齐夫人便来寻事了。 贺章随了齐律一同出门,齐律将林长源留下。只是林长源这几日忙着相看宅子,为着成亲打算。 所以今日林长源并不在府中。 府中虽然护卫家丁无数,可是没谁敢真的对齐夫人动手,所以最终还真的让齐夫人闯进了内宅。那时候谢珂正在哄了女儿明月午睡。 小丫头刚有些睡意,便被院中的喝斥声惊喜,小脸上带出几分惧意来,骨碌一下缩进谢珂怀里。小明月虽小,可就因为孩子小才心如明镜。她能辩出声音的善恶来。明显院中的声音带了恶意,所以她缩在母亲怀里。 谢珂轻轻拍着女儿,柔声安慰道。“明月不怕,娘不会让人欺负我的小明月的。” 这时候内室帘子被挑起,水青水竹二人面带忧色的急急迈步进来。“少奶奶,夫人来了,此时正在院中……”至于在院中做什么,其实不必二人多说了。因为齐夫人那不堪入耳的话已经传进屋中。 在谢珂看来,身为公主,涵养该是摆在第一位的。 就像玉阳长公主。一行一走间简直风华无双。 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非后天权势可以养成……可是相比之下,齐夫人这位汉阳长公主就委实差了些。不管是脾性还是气韵,都无法与玉阳长公主相比。倒不是谢珂因着齐夫人不喜她而说其坏话。实是她的所作所为,实在让谢珂对她难生丝毫敬畏之心。 她在院中大骂齐律是个不孝子。 骂她这个媳妇是个不知规矩的,竟然让他们母子失和至此。但凡有些脑子的都该知道,他们母子失和在前,而她嫁进齐氏在后,这账目无论怎么算似乎也算不到她头上。 可是院中齐夫人却骂的十分的上瘾。 若不是怕吓到女儿。谢珂真想出去和她理论几句。可随后想想,也不过是摇头一笑。便是被骂几句又如何,左右不会伤筋动骨,她终归是齐律的母亲。而她这个做小辈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长辈去针尖对麦芒的。 哪怕长辈有错,所以谢珂只示意水青等人无论如何拦下齐夫人。 齐律在院中安排了几个有功夫的婆子,平时便负责院中的扫尘洒水活计,关键时候却能护得谢珂周全。水青二人点头,出门去唤婆子。这几个婆子只认齐律和谢珂为主,可不会理会齐夫人。 所以无论齐夫人如何在院中叫嚣,婆子们把门护的紧紧的。齐夫人便是再气,一时也毫无办法。 她虽然也带了丫头婆子,可是她的丫头婆子不过是壮声势的,都不会功夫。对上这院中会功夫的婆子,自然吃了大亏。也不见那几个婆子动手,可是齐夫人带来的婆子丫头竟然倒了一地。 几个婆子自然不会对齐夫人动手。可是她若想闯门而入,也是不可能。 所以双方便这么僵持着。 因着齐夫人在院中一直未停口,小明月这午觉自然睡不成了。 小丫头眨着大大的眼睛望向谢珂,似乎不明白安静的院子怎么突然多了这样讨厌的声音,而且自己的娘亲竟然无动于衷。小丫头只知道这院中是没谁敢为难息娘亲的,便是爹爹在,也只会哄着娘亲。 谢珂似乎看出了女儿眼中的疑惑。不由得笑着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也不管女儿听不听得懂,只轻轻的开口道。“明月,孝道这种东西有时实在让人毫无办法。便是对方胡闹,可是碍于身份,娘也不能和她计较。你便和娘一起忍忍吧。左右她也进不来内室。 其实说起来,那可是你的祖母。 以前娘觉得自己的祖母已经够‘厉害’了,现在和你祖母一比,娘的祖母倒成了仁慈的。”所说以,这人啊就怕一个比字。 以前她是真的觉得谢老夫人无法和自己的外祖母楚老夫人相比。 同样是祖字辈的,可是楚老夫人待她那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便是给她的陪嫁,就足够她一生富贵了。 她可是姓‘谢’的,与楚氏亲缘上还要远些呢。可是楚老夫人从未因她不是楚氏女而疏远她。谢老夫人心中更多的则是得与失。她将得失看的太重,所以最终与祖父谢老爷子闹得那般不可开交。 不知祖父逝去后,祖母性子是否变了些。 是否能将亲情看的重些……胡思乱想间,齐夫人的声音透窗飘进屋中。“谢珂,我可是你的婆婆,你便这样当人媳妇的,便婆婆阻在门外?” 这个时候,齐夫人也就只有用身份压一压人了。 论人手,齐府虽然也有功夫高强的,便显然内宅相斗不适合运用那些人…… 齐夫人便是再生气,再想在谢珂面前耀武扬威,也还记得自己代表着‘齐氏’。关起门来闹一闹尚可,若是闹出人命来,她便是皇帝的亲妹也无法逃脱干系。可是不闹一闹,她又委实气难平。 齐律有什么本事?不过去了一趟北境罢了。 竟然便被封了巡察使,这次给的差事更重了,若是他将差事办好,皇帝论功行赏,岂不是要位列三卿了? 这在大魏历史上便没有过…… 相比之下,自己的长子同样去了趟北境,不仅未立寸功,竟然还被太子斥责一番,说什么因他以至太子府高手损失殆尽,太子府势力更是损失惨重。最终勒令齐涣回府反省。 竟然一幅不再重用齐涣的架式。 便连齐夫人亲自求见太子,太子竟然也有忙碌不由,拒不见她这个姑姑。 与齐涣的凄凉相反,齐律的女儿不仅被封了郡主,而且齐律竟然得了皇帝重用……小小年纪,竟然封了巡察使! 同样姓了个齐,皇帝怎么能那么偏心。 齐律在的时候,齐夫人确是不敢打上门来。毕竟那个儿子可是个胆大妄为的。 齐夫人又不傻,自然不会来寻晦气。可是现在不同了,齐律出京了……府中只有谢珂母女,她这时候若不来教教谢珂规矩,还等何时? 谢珂听到齐夫的指责,顿觉无语。 齐夫人明显便是来给她好看的,她若请她进来,才真的是个傻子。左右齐律这不孝的名声已经背了十几年,也不在乎再多背几年。 而她若是一人,倒还不惧。 左右是让她受些皮肉苦,齐夫人胆子便是再大,也不敢伤了她的性命。何况齐律在院中留了暗卫……暗卫也不会眼睁睁看她丢了性命。 只是此时她怀里抱着女儿。 小明月何其无辜,她才不会让女儿亲眼见到她被齐夫人整治。[和氏璧加更。感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强闯 第二百五十三章强闯 齐夫人所行,齐律在离开前已经早已预料到,所以院中所用的婆子一个个那可谓是精挑细选。 若是逼的急了,便是不对齐夫人出手,齐夫人也占不到便宜。所以谢珂并不担心齐夫人能伤到自己,她只是心中对女儿有些歉意。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家庭和睦是很重要的,只有长在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家里,孩子才会有个好性情。在这点上,她和齐律都不能给女儿当榜样。 她们夫妻都想将最好的给女儿,可是哪怕他们用尽了法子,很多事情也依旧无法如愿,就像齐夫人来院中生事。 在女儿幼小的心灵里,是一定会留下些阴影的。 谢珂能做的唯有将女儿紧紧揽在怀里……小明月不明所以,她心中根本不知祖母二字何意。 她只是觉得院中的声音让母亲伤心,所以在小明月小小的心灵里,祖母等同于坏人。虽然她还小,可是做为齐律和谢珂的女儿,她必定是个聪明早慧的。 齐夫人在院中骂了半晌,可是谢珂根本不理会她,这让齐夫人如何甘心。 她可是公主,便是皇帝都不敢对她这般视若无睹。还有这院中的婆子,一个个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拦了她进门。齐夫人最终唤了心腹的丫头上前,附耳说了几句,那丫头点了头,身影很快消失在院中。 而此时,林长源也接到消息,正急急赶回府中。 同一时间,也有消息悄然送进了一座富丽的宅子……宅子的主人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那妇人闻之,眉头几乎蹙成了一字。最终吩咐准备车驾。 谢珂很无奈的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 齐夫人可是公主出身,就这样的涵养?实让谢珂对皇家没什么期望了。 他见过帝后,见过玉阳公主,也见过宁王,一个个不管是面善心恶也好,还是面恶心软……总之。便没一个像齐夫人这般浑然不顾的。水青和水竹一直守在外间,生怕齐夫人闯进来伤了自家少奶奶的小姐。相比谢珂母女,她们二人脸上神情要焦急多了。二爷今天才离京,不过晌午齐夫人便强闯了进来。 守门的小厮不敢冒犯。只能任由齐夫人闯进了内宅。 还好几个婆子不畏齐夫人,此时还能挡在门外。只是若是齐夫人誓不罢休,几个婆子挡得了一时,如何能挡了一世。也不知道此时雨卉和丛蕊在哪里?丛蕊那丫头兴许还敢拦上一拦,至于雨卉。该是会使人去唤林长源了。 总之,不管谁来,一定要快。 要不真的被夫人闯了进去,若是伤了少奶奶和小姐,她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屋中的谢珂将女儿抱在怀里,柔声哄着,小明月脸上的畏意渐去,最终在谢珂怀里玩耍起来。 见女儿那无忧无虑的小脸,谢珂欣慰的笑笑。便在这时,突然院外一阵更大的喧嚣声扬起。随后有人在院中吆喝…… “夫人亲自来看望二少奶奶。谁若敢拦,家法伺候。”这声音落下,院外便一阵棍棒的击打声。随后是婆子和痛呼声和斥责声。“奴婢奉了二爷之命,誓死护佑少奶奶和小姐。”“……夫人莫要为难奴婢,便是将奴婢打死,奴婢们也能让开这道门。” “……这些个嘴硬的,给我打,往死里打。”最后这句,谢珂能听出是齐夫人的声音。 这时,小明月似乎感受到母亲的不安。 小脑袋从谢珂怀里抬起。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着望向门外。谢珂的心一拧,心中不由得升起怒意,齐夫人欺人太甚,她们回来时。她便来闹了,只是碍于齐律在,没敢闯进来罢了,现在齐律才离京,她便这般不管不顾的闯进府中胡闹。 难怪齐律提起他这个母亲来,一幅恨不得从不相识的态度。 以前谢珂还曾以为母子两个闹到这步田地。始终是齐律的错,少年那脾气,如何能受丝毫委屈,必定是他蛮不讲理在先,才有齐夫人不顾母子亲情在后。现在看来,她当真是冤枉了齐律。 齐夫人这歇斯底里的模样,倒真让她刮目相看。 水青这时候掀了帘子进来。“少奶奶,夫人唤来许多人都拿着棍子,守门的几个婆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夫人带着小姐从窗子离开……”水青急的团团转,最终竟然打开窗户,窗外是后院,稀拉着种着几珠梅,此时正是初冬之时,梅树上结满粉色花苞,看起来倒是个景儿,只是让她带着女儿跳窗逃离。 谢珂面容一沉,若是逼急了她,大不了她唤了暗卫下来。 左右齐律不孝的名声已经源远流长,所谓近墨者黑,倒不如再给齐律添上一笔。 谢珂抱了女儿起身。“慌什么,不是还没闯进来吗?”水青点点头,可是脸上依旧满是忧色,她可做不来少奶奶这般从容。她甚至想若是齐夫人真的闯进来,大不了她以下犯上。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少奶奶和小姐被欺负。 齐律离家前已经将一切布置妥当,她只是没想到第一日就要这般大动干戈。 院外一片混乱,叫嚣声,棍棒声,痛呼声响成一片。 半晌后,院中一静,那陡然来的静谧让屋中几人都心一沉,这时候水竹匆匆而入……“少奶奶,几个婆子都被打伤了。”水竹声音才落下,外间木门便被轰隆一声推开。接着齐夫人的声音便透过房门传进内间。 “打的便是你们这些不知道规矩的。今日本夫人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拦我?” 说完,似乎便要迈步进屋。 只是…… “夫人留步。”这时候,突然一道男声扬起,这声音不管是谢珂还是水青水竹都是熟悉的,是林长源,水青和水竹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喜色。林先生终于来了。下一刻院外响起齐夫人有些惊诧的声音。“林长源……” “是,还请夫人留步,二爷临行前吩咐属下,万要护好少奶奶和小姐。夫人这般强闯,岂不是陷属下于不忠不义之境。夫人若是执意如此,属下只能冒犯夫人了。” “林长源,你初入齐氏时,效忠的可是我齐氏。现在倒好,不过跟在二爷身边几年,便一门心思向着二爷了……我可是齐夫人,而且是当朝的汉阳长公主,陛下嫡亲之妹。你敢冒犯本夫人,你便不怕我到皇帝那里参齐律一个教不严的罪责。”齐夫人虽然有些胡搅蛮缠,可是她话里倒有几分意思,这虽然是在齐律的后宅,可是同样姓了个齐,齐夫人要说来教她规矩,倒也说的过去。 若真如此,林长源少不得要追究一个私进内宅的罪过。便是得了齐律应允的…… 后宅只有谢珂一个年轻夫人,总归会影响谢珂的名声。 只是显然在林长源心中,一切都不及谢珂母女的安危重要。尤其他是个郎中,而且还是个熟知齐律身体情况的郎中,他们能有个女儿也是难得。若是自家爷不在的时候,小姐或是少奶奶有什么损伤,也不必二爷出手了,他都没脸活在这世上,于是林长源硬着头皮道。“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为难你,本夫人可是公主出身,是堂堂齐氏的当家主母。 你一个小小府中郎中也敢对本夫人不敬。来人啊,这人私闯内宅,给我拿下他……生死不论。”一句生死不论,险些让水青水竹二人跳起来。“少奶奶,这可如何是好?夫人要对林先生下狠手了?” 谢珂将怀里的女儿交到水青怀里。 小明月自然不依,在水青怀里哭喊着挣扎。谢珂狠下心来,没有理会女儿的哭闹,而是大步走到门边。 最终立到厅中,与齐夫人隔门相望。见到谢珂,齐夫人一声冷笑。“你终于出来了,我以为你根本不敢出来见本夫人呢……”“夫人又非生了三头六臂,我如何会惧?不过是想让夫人当着一众丫头的面难堪罢了。” 谢珂淡淡的道。 谢珂不开口则好,这一开口便惹得齐夫人大怒。 “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市井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还想让本夫人难堪?就凭你?齐律那小子把你当成宝贝般的宠着护着,本夫人可不觉得你哪里好。从出身到教养,便没一样能让本夫人看在眼里的。 又生了狐媚脸蛋。把我好好一个儿子拐带着不敬父母,不尊兄长……我今日便好好替齐家列祖列宗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妇人。”说着挥手示意丫头婆子上前。看那样子,似乎便想将谢珂堵在屋内,然后闭门立规矩了。 谢珂脸上辩不出喜怒来,便那般目光沉静的望向走向她的丫头婆子们。 直望的那些丫头们步子迟疑起来,这时候不由得想起齐二爷的名声来……那可是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便是连亲生爹娘都敢不敬,亲兄长都敢下狠手的主……她们趁着二爷不在若是伤了少奶奶,待二爷回来追究起来。便是夫人,恐怕也难以护她们周全。 见到丫头步子迟疑,齐夫人身边一个心腹婆子怒声道。 “你们都不想活了,小心夫人气极将你们一个个卖到花楼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救援 第二百五十四章救援 婆子这样一吆喝,丫头们自然十分畏惧,一个个不由得围向谢珂。“二少奶奶,奴婢也是无法,还请二少奶奶不要怪罪。”有的丫头小声道。 此时若是有人进后宅,便会发现院子有躺着数个婆子,各个都被打得动弹不得。 还有一些受了轻伤的丫头婆子彼此搀扶着立在周围。 最外围,则是执刀的护院……此时刀的主人们正冷眼望向正门方向,只待一声令下,便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 而在屋门前,一个打扮贵气的妇人正一脸得意的开口道。“我谅你林长源也不敢对本夫人无礼。你且放心,我不会傻的弄出人命的,我身为婆婆,不过是教教儿媳规矩罢了。 至于我那个小孙女,好歹身子里留着齐家的血,我是不会为难她的。 只是这孩子,我是要抱走亲自教养的,万不能让齐家的长孙女被一个市井丫头教养,这若是养大了,岂不辍了我齐家的名头。 好歹是个郡主,怎么也得有些皇家做派。 还是由我这个公主祖母亲自教导吧。想必你们二爷回来,也不会怪罪于你的。”齐夫人十分自得的道。 想着齐律不在,此时便是将府中搅个天翻地覆,也无人再敢出面相拦。 皇帝既然封了这谢家丫头生的女儿为郡主,她便是不喜,也只得认了。好歹得了个郡主贵位,也算是长了齐氏脸面……想当年齐律成亲初,她便想寻机教训教训这个谢珂,可万没想到她竟然跟了齐律一同去了北境,这一走便是一年多,最让齐夫人生气的是,谢珂便这样不声不响的随了齐律远赴北境,这于妇德之上可是大错特错,哪有新媳妇进门不相告长辈便离家的。 便是跟了自己的夫君走也是不合规矩的。 可是最终皇帝不仅没有怪罪。竟然在谢珂祖父逝世之时亲自发了诏书。 上面言明谢珂赴北境乃是奉了圣意。最终谢珂没有祭奠祖父,竟然没丝毫错处,反而因着一道圣旨成就了谢氏一时的风光。 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都是让齐夫人生气的事。 此时终于寻到了机会。她若是不出一出心中恶气实会气坏身子。 便在林长源要不顾一切挥手让护院阻止那些为难谢珂的丫头,便在谢珂已经打了手势,只待一落便能唤出暗卫来救……便在齐夫人露出得意的笑,便在内室小明月哭的肚肠寸断之时。 突然间,一带含笑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这声音一到。林长源顿时松了一口气,而齐夫人,却不由得提起了心。“妹妹这是做什么?这般大动干戈的?”来人正是玉阳长公主…… 玉阳长公主和齐夫人与皇帝三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玉阳长公主为公,汉阳为次,皇帝为末。 自小这位玉阳长公主便颇得长辈喜爱,不仅矜持有度,而且她出嫁后夫亡,当时她们的母亲还在,见女儿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自然劝说女儿再嫁,可是玉阳长公主也是个倔强的。竟然当了一众贵妃的面,直言自己不会再嫁,谁若是相迫,她唯有一死。 这一下算是彻底断了其母的心思。 可却赢得了京中妇人们的敬重。那之后,玉阳长公主便一人带着儿子萧青芫,历时近二十载,终将儿子抚养成人。而玉阳长公主的名声也越发的如日中天,若是谁家姑娘出嫁前能得到玉阳长公主的教导,便是在婆家也会被高看几分。 若是能得玉阳长公主替其行簪礼。那更是祖上积了德。 可是至今为止,玉阳长公主只给一个姑娘行过簪礼,那便是谢珂……由此可见,她是真心疼爱齐律。同时也是真心喜欢谢珂的,虽说当时远赴建安是受了齐律所托,可是她也不是个轻易便能被说动的,她亲眼所见,看出谢珂是个好姑娘,这才屈尊降贵。 让玉阳长公主想不明白的是。 好好的一个儿子。自己这妹妹不喜。 好好的一个儿媳妇,她不认。连嫡亲的孙女,她也能当成为齐氏争光的‘东西’来抢。她这妹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玉阳姐姐怎么来了。”齐夫人敛了脸上神色,淡淡的道。她们姐妹向少来往,玉阳突然出现,自然不会是好事。 何况她这个妹妹,始终觉得她待齐律苛责。 一直暗中照顾齐律,据说齐律一求,她连谢家姑娘及笄礼也曾亲自出席,可见她这次来,定然是与她做对的。 “我来见见小明月。” “小明月?” “哦,妹妹不知吗?就是烁郡主,说起来,她得唤我一声祖母呢。”齐夫人从玉阳公主口中听出几分嘲讽来,脸上神情有些挂不住了。她可是那孩子的亲祖母,可是竟然不知那孩子还有个名字唤了明月。 “我怎会不知。姐姐既然来了,便随妹妹去府中坐一坐吧,我们姐妹也有许久未见了。涣儿总在我耳边念叨姐姐你。” “……涣儿,涣儿成亲也有两年了吧。涣儿媳妇肚子还没消息吗?妹妹,还是早些打算吧……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总要快些得个男丁的。律儿媳妇不能一举得男,便只能看涣儿媳妇的了。”玉阳长公主笑呵呵的道,可说的全是齐夫人不喜的话。 齐夫人强行忍了气。 “姐姐说的对。” “妹妹即觉得我说的对,便早些回去督促涣儿夫妻吧。我还要进去看一看小明月,便不陪妹妹了。”玉阳公主说着,迈步便向屋中而去,那份气势,倒真的惊得齐夫人后退了一步。 那些本要强行进屋的丫头也不由自主的迈步后退。 齐夫人握紧了拳,多好的机会啊,竟然被玉阳搅黄了。有她在,齐夫人深知自己今日无法如愿了。从小到大,她便没在这个姐姐面前争赢过。 唯一能让她在玉阳面前觉得自豪的便是自己夫君待她甚好。 而玉阳嫁人不过半年,其夫便亡故了。 可是便是这样,玉阳的名声竟然一日盛过一日,同样是公主,京城只知玉阳,又有几个知道汉阳。 “姐姐这是执意要拦着妹妹教儿媳规矩了?” “笑话,律儿媳妇的规矩是我亲自教导的,难道妹妹觉得姐姐教的不够好,还要劳妹妹再教一次?”玉阳这句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因着自小到大的畏惧,齐夫人竟然后退一步,本能的摇头。 做出这动作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气势瞬间全失。 “即如此,便不打搅姐姐去看烁郡主了。姐姐得闲了别忘了去妹妹府中坐坐。”齐夫人说完,脸上虽然做着扬眉吐气的神色,可那匆匆而去的身影,怎么看怎么有几分落荒而逃。 玉阳冷哼,随后迈步进屋。 林长源也悄然挥手示意护卫离去,而谢珂也收回了要唤暗卫的手势。 “玉阳姨母。”谢珂上前给玉阳公主见礼,玉阳公主亲自俯身扶起了谢珂,上下打量一番,见谢珂衣裙整齐,脸上神情一片云淡风轻,不由得赞许的点点头。“这便对了,便是她再闹,你自巍然不动,她也奈何不了你。你那婆婆自幼被宠坏了,总觉得谁都该顺着她依着她。 她的夫君顺着她,儿子依着她。 更是让她不知天高地厚,好在阿律是个拎的清的。 什么不孝?不过是被逼的无法罢了。你今日也看到了,你那个婆婆…… 算了,不说她也罢。只要我在,谅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快把小明月抱出来,让姨奶奶看看……”谢珂笑着点头,亲自转身将女儿抱出来。 小丫头哭的十分可怜,缩在谢珂怀里,大眼睛眨巴着,虽然不哭了,可是小眼圈泛红,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哎哟,我的小乖乖,谁欺负你了。快让姨奶奶看看。”也许是因为感觉出玉阳身上的善意。明月竟然真的展开胖胖的小胳膊,让玉阳抱进怀里。 “让姑母见笑了,小丫头胆小,有些被吓到了。” “我知,就汉阳那模样,像个泼妇似的。不吓到人才怪。明月乖,不怕。有姨奶奶在。姨奶奶这次可是有备而来……保准让你那祖母不敢再动心思。”明月小胳膊紧紧抱着玉阳的脖子,那小模样,真让玉阳公主稀罕的不得了。 “阿律模样好,宝姐儿模样也好,这生出的孩子啊就是漂亮。看我们小明月,将来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宝姐儿,姨母来晚了,险些让人被欺负了去。若是阿律那小子知道了,一定会来姨母府上大吵大闹的,那孩子,就是个无法无天的。” “怎么会,姨母来的正是时候。 总要让夫人闹一闹的,姨母若是早一刻到,夫人这口气不出,下次只会闹的更凶。”“你这丫头,倒是个看的明白的……阿律离开前,可是专程登门拜托我一定要护你母女周全。你且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不敢伤你们母女。”“多谢姨母。”谢珂屈身行礼。 玉阳点点头,暗赞谢珂是个行事有度的。 就刚刚那乱劲,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与汉阳大打出手的。汉阳这次实是欺人太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诸事齐发 第二百五十五章诸事齐发 若人敬之,必先敬人,自幼学的东西汉阳全忘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只会一味的指责旁人。喜欢乐文就上 齐律和她离心,此事与宝姐儿有什么相干。 宝姐儿嫁给阿律不足两载,而他们母子闹僵,那是自阿律年幼便开始的。一个小孩子,那时候懂什么,一心只想着母亲待他好,若汉阳那时候真心待阿律,母女又何至于此。可是汉阳便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总将错处怪到旁人身上……久而久之,阿律与她这个母亲自然更加离心。而汉阳也全当没有阿律这个儿子,不管做什么,只一心为着长子齐涣。 她便是阿律,也不会孝敬这样一个母亲的。 至于谢珂。 玉阳可不觉得谢珂有哪里做的不好,在玉阳看来,谢珂能不理会汉阳的无理取闹已是孝顺了。 “宝姐儿,你婆婆那个人……你不必和她一般见识。便是身为她的长姐,我都不知她为何自幼不喜阿律。阿律母子之事若想说清楚,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你心中不必自责。这事与你无关,你只管看好小明月,等着阿律归来便是,旁的事一概不必理会。” 谢珂点头。 “我知你是个心善的姑娘,一直希望阿律母子和好。可是你也看到了此事有多难。汉阳根本不听人劝,而阿律又是个倔强性子。这母子俩啊,让我说性子真是一样的。 我倒觉得阿律不管哪里都随了母亲。也许这就是母子孽缘吧……”玉阳公主感慨道。 又逗了一会小明月,玉阳公主起身告辞。 “我便先回去了,这个是王妈妈,是跟了我一辈子的。便让她留在这里。也好保你们母女平安。”玉阳公主说完,沉声对身边一个看上去四旬左右白净的妇人道。“你便累一累,便留在府里。以防了我那妹妹胡闹。”王妈妈自是笑着点头,屈身给谢珂母女行礼。 “妈妈快请起身……多谢姨母。”玉阳公主为何如此安排,自是不必多解释,谢珂心中明白的很。 齐夫人那性子,今次未教训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有玉阳公主的人在这里坐镇。齐夫人多少会有所忌讳。“和我客气什么,我没有女儿,又自幼将阿律当成亲子看待。你便如同我半个女儿。好了,不必远送了。得了空我便过来看小明月。” 谢珂笑着抱着女儿送走了玉阳公主。 随后吩咐丫头给王妈妈收拾屋子……这位嬷嬷即是自幼陪在玉阳公主身边的,周身自然带着一种贵气。那是长时间耳濡目染,渐渐形成的。就好比谢珂嫁进齐氏久了,性子多少也变得冷戾了些。那是因为长时间与齐律相处。 这位王妈妈亦是如此。 几十年如一日的跟在玉阳公主身边,一动一行间自然便带了玉阳长公主的气势…… “少奶奶不必多礼,奴婢在公主府始终服侍公主起居。被公主安排在这里,还算是奴婢得了清闲呢。少奶奶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便是。”王妈妈含笑道。“如此便有劳妈妈了。妈妈得了闲,便替我看一看明月。”谢珂笑着道。这话自然是客套话,府中丫头婆子成群。又哪里真的需要一个公主府的妈妈帮忙照看。不过王妈妈和谢珂都心知肚明。 王妈妈大方的点了头,便随着水青先去客房安置了。 这时候林长源才求见。谢珂本以为林长源是因着刚才齐夫人来闹之事而来。却不想在花厅见到林长源,林长源脸上的神色登时让谢珂心中一紧。 林长源是个从来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之人。可是此时,他衣袍上沾了土,袍子下摆也一片褶皱。似乎主人根本没心思整理。见到谢珂,林长源扑通一声跪倒在谢珂面前。“阿源,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在谢珂心中,林长源一直便是亦兄亦友的存在。名义里虽说是主仆,可是相处起来,却不似主仆那般拘谨。林长源这般什么都不说的便长跪不起,着实让谢珂大惊。 “少奶奶,出事了。” 一句‘出事了’,竟生生让谢珂生出一种毛骨悚然来。林长源是个遇事沉稳的,和贺章比起来,更多了分心细。 所以能让林长源失态之事,必定不会是小事。 只是不管发生什么事,终究得想法子解决。谢珂安了安心,随后声音平稳的道。“不管出了什么事,起来回话。”这个时候,谢珂的声音似乎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林长源握了握拳,最终缓缓起身。 “少奶奶,属下无用,二爷今早才刚离京,府中竟然便出了这么多事。先是夫人来闹……属下无能,不敢和夫人相争,险些让少奶奶和小姐受了委屈……”“这事与你有什么相干,难道你一个当人属下的,还能对当家主母无礼,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中,左右我和明月都好好的,而且玉阳公主还留了心腹的妈妈在府中,想必夫人有所顾忌,不必再来为难我们母女了。” “多谢少奶奶宽宏大量。只是不仅这件事……属下才接到消息,说是达亚几人在外闹事,已被衙门羁押。还有……” “还有?”达亚出事了?齐律不是在出门前,己经打发达亚回北境了吗?算起来,桃花快临产了,当初齐律便曾承诺过,会让达亚亲眼看着孩子出生。达亚明明已经离开四五日了,怎么会在外闹事,又怎么会被衙门羁押?而且还不止出了这一件事。“少奶奶可还记得那李占?” 李占? 谢珂凝神想了半晌才想起这人是谁。是‘暖翠’的父亲。当初他们前往北境时,曾途经那个村落,进而遇到了前世服侍她几载的暖翠。只是此‘暖翠’已非前世的暖翠。她竟然对齐律生了心思……最终又退而求其次,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委身了一个护卫。 若是她们父女不那么贪心,便是今生的暖翠与她并无主仆情份,若是暖翠一家求的只是温饱,她今生也必会照顾暖翠一家。只是暖翠一家最终选择跟她们同行。当时齐律只是冷冷一笑,便任由他们跟着,到了合乐镇后,更是将他们一家关在一个小院中。只是后来齐律传来北境遇险的消息,而她火急火撩的赶往北境,倒真的把暖翠一家抛之脑后了。 不想事隔近两年,竟然再次听到李占的名字。 “是我们去往北境途经那个村落收留的人。他发生了什么事?” 提起这一家子,林长源一脸的厌恶之色。“他们一家本在合乐,少奶奶吩咐看好他们。自然有人照管他们。一日三餐必不会少。只是那家人似乎并不满足,隔几日便要闹上一场,那个娶了李翠的兄弟也一肚子委屈,说当初不知怎么回事,只感觉脑子一晕,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和那个李翠躺在一起。 我们这些长年跟在爷身边的,自然不会做出让爷颜面扫地之事,所以那兄弟虽然觉得自己恐怕是被算计了。 可那李翠毕竟是个姑娘家,出了这等事,他也只好娶了那李翠了事。 而且李翠一家,便由那兄弟看管。只是赵嵩死后,我们在合乐安排的人手一夜间皆不知去向,这位兄弟也是其一。李占一家无人看管,不仅大摇大摆的占了那个院子。而且还打着爷的名号招摇撞骗……最终竟然与那合乐守将蛇鼠一窝将爷在合乐的产业尽数强占。 这还不算,竟然还胡言乱语的说什么爷当初途经他们村落时,一眼便相当了其女。 更以爷的泰山大人自居。”林长源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看了看谢珂的脸色,见自家少奶奶神色平静,这才继续道。“……最后李占与合乐守将等人竟然胆大的做出了买官卖官之事。 那李占更是大言不惭,说只要有爷这个女婿在……想要什么官职都不在话下,只要对方给的起银子。 不过一两个月,便收了十数万两银子。 那李占与合乐守将关闹商量了一夜,次日李占便带了半数的银子前往京城。说是将银子送来给爷……那银子被京畿卫拦在京城十里外。那李占一吓之下,更是满口的胡言乱语。 最后竟然一口咬定,这买官卖官之事皆是爷的主张。而他只是依命行事。” 说到最后,林长源的声音简直是咬牙切齿。当初那家人虽然贪心,可也没犯什么要命的事……少奶奶一番善心,却不想竟然是引狼入室。 谢珂听完,猛的吸了一口冷气。 买官卖官? “那李占何时被羁押的?又是何时招认的……你如何得知?”“该有三五日了,至于何时招认?想来以李占那无赖胆小的性子,恐怕被京畿卫吓上一吓便立时招认了。爷在京畿卫也有暗桩,只是那暗桩却是今日才有机会通风报信。” “……你有没有问京畿卫所这几日出了什么事?那暗桩为何今日才有机会?” “问下,那人说上面下了命令,据说是京畿卫出了内奸,要闭门排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御前 第二百五十六章御前 “那兄弟还以为自己身份暴露了,更是不敢有任何动作。︾樂︾文︾小︾说|要看书 便是知道李占之事,一时也无法送出消息。今天一早,上面又传出消息,说是内奸已清。这才开了大门。少奶奶是怀疑此事另有隐情?” 见谢珂蹙眉凝思,林长源突然心神一动,最终问道。 谢珂点头。 “事情不会这么巧的,刚巧二爷离京之日,京畿卫也抓到了内奸。既然那李占是三五日前便擒下的,皇帝那里如何没有消息? 是陛下故意隐忍不,还是对方根本没有上报? 抑或是便故意选了二爷离京之时难?还有那李占既然是来给爷‘送’银子的,怎么会在京城外被京畿卫擒下。是有人通风报信?还是这本就是个局? 或是有人通风报信?是谁要暗算二爷。以李占那胆子,他或许是真的来给爷送银子的。至于买官卖官,该是他牛皮吹大了,最后骑虎难下。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铤而走险来京城求二爷。 若这本就是个局?那谁又是幕后主谋?” 谢珂的问题让林长源眉头紧锁。“陛下该是不知,若是知晓,以陛下的性子,是无论如何要问问清楚的。对方该是故意选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二爷才离京,对方便急着难,想来是谋划良久了。” “达亚之事,李占之事,对方不管是谁,都注意齐氏许久了。”谢珂轻声道。随后想了想又开口。“对方之所以选在此时难,想必便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二爷不在,我们若是再乱了阵脚,便真的中了对方陷阱了。 先不要急,你且去细细打探达来到底犯了什么事? 至于李占之事,容我想一想再定夺。”林长源点头迅领命而去。谢珂回到内宅,直接让丫头请来了王妈妈。 将李占一家之事尽数相告。 谢珂可不觉得王妈妈只是个内宅妇人。她跟在玉阳长公主身边这么久,自然非等闲之辈。果然,谢珂语音落下,王妈妈不由得含笑点头。“少奶奶倒是个行事果断的,竟然将这种事告诉奴婢。 少奶奶既然相信奴婢。奴婢自然会替少奶奶想法子。 想来对方选在此时动手,便是欺负少奶奶和小郡主母女势单力薄。这局想来是做给二爷的…… 少奶奶先别急,听奴婢细细道来。 奴婢知道二爷已经离京,可是少奶奶要知道,二爷这趟差事可是九死一生……可因着有这一生。对方终是不能放心,所以才有了此局。这事最迟今晚,陛下必定知晓,陛下那人最是看不得有人打官场主意,对买官卖官之事更是深恶痛疾。 便是心中怀疑,可再加上达亚的事。也必定会大怒。便有心想要与二爷对质。可是二爷已经离京。陛下或许认为,二爷离京之时也是事先算计好的,为的便是躲避。 甚至严重下,陛下会怀疑二爷有了反心。 毕竟此次的差事,便是陛下心中也明白。实是难办……二爷因着记恨所以布了这样的局,在陛下看来倒也未必没有可能。 奴婢知道奴婢所言有些牵强了。可是少奶奶不要忘记,那是皇帝,是向来高高在上,不容人质疑亵渎的皇帝……李占的话皇帝也许只会信了三分,可是再加上‘达亚滋事’陛下或许会信了五分。 五分已经足够比下对少奶奶的小郡主出手了。 所以少奶奶要赶在对方入宫前,先行入宫请罪。” 请罪? “妈妈请继续,阿珂洗耳恭听。”这法子谢珂倒也动过心思,可是要如何向陛下解释她提前得知京畿卫的动向之事。这若是细究起来,齐律往京畿卫安插眼线。同样碰触了皇帝的底线。“少奶奶自然不能提京畿卫之事。只说今早突然收到合乐送来的消息。 消息里将李占之事道明。 少奶奶吓坏了,这才急急进宫请罪。至于消息如何由合乐传至京城,又传到少奶奶耳中?”谢珂眼神一亮:“我只说合乐有二爷的别院,并且将前赴北境。途经合乐,甚至丢粮之事都尽数相告。” “少奶奶当真聪慧。”王妈妈赞道。 “多谢王妈妈提点,还请妈妈替我想个法子,我得赶在京畿卫领见陛下前先行面圣。” “这容易,奴婢这里有玉阳长公主的令牌,少奶奶只要拿着这令牌。自然能入宫面圣……只是到时结局如何,奴婢却不敢妄猜。奴婢也会马上给公主传个消息。必要时候,让公主出面,定会保全少奶奶。” 谢珂接过令牌,随后郑重的收进袖袋中。 最后望了一眼在榻上酣然而睡的女儿,然后调头迈步而去。 王妈妈望着谢珂的背影,眼中带着几分欣赏……她自幼长在宫中,后又随玉阳公主出嫁。玉阳公主新婚丧夫,那可不是随便哪个女子都能接受的。玉阳贵为公主,便是想要再嫁也不算难事。 可是公主没有。 一个二八年华的花样女子,便守着自己的遗腹子,转眼便过了二十年。 在王妈妈眼中,自家公主就是个行事果断的。而在谢珂身上,她似乎看到几分与自家公主相同的果断决绝。 失神片刻,王妈妈很快出了门。 这个时辰,皇帝应该在小憩,她曾听齐律提起过,说是皇帝小憩过后,习惯去花园转一转。那之后才会接见朝臣……想必幕后之人一番安排,此时那京畿卫领恐怕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所以谢珂直接亮出公主令牌,随后直接吩咐内侍引着自己直奔皇后寝宫。 她一个外臣之妻,不得召见,自然是不能直接去见皇帝的。 可是皇后可以。 时间紧迫,谢珂见到宋皇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宋皇后一惊,赶忙问谢珂生了何事……谢珂哽咽着将李占之事道明,最后隐晦的提起齐律离京前,曾经说起过自己小时候和太子一同玩耍之事。 宋皇后看似十分关切,可是在谢珂说起齐律时,听的却是尤其仔细。 谢珂握了握拳,重重将头磕在地上。 宋皇后似乎有些为难,最终重重一叹。直言自己自幼便喜欢齐律,本以为齐律能成为她的半子,却不想造化弄人……这话明显是挤兑谢珂的,可是此时此刻,皇后便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也只能安静的听着。 她来求皇后,哪怕皇后其实眼巴巴的盼着她来相求。 可是终究是她有求于人。被皇后夹枪带棒的来上几句倒也不算什么……左右最终宋皇后是一定会带了她去见皇帝的。 她在赌,宋皇后同样也在赌。 若是此次宋皇后助她一臂之力,保不信齐律便真的真心辅佐太子。而宋皇后不需担什么风险,只需领着谢珂去见皇帝便可。 这可是笔合算的买卖,宋皇后如何会放过。 果然,宋皇后说了几句,便道了声‘摆驾御花园’……谢珂紧握的拳这才缓缓松开。宋皇后答应相帮,事情便已成了一半。谢珂和宋皇后到花园时,刚好皇帝正要回大殿。在这里见到谢珂,仁和帝自然十分之意外。 “臣妾无事可不敢来扰陛下清静。实是……谢氏有要事要面禀陛下,臣妾见她焦急便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帮一帮她。陛下若无事吩咐,臣妾便先告退了……”仁和帝挥挥手,宋皇后雍容的一笑,随后带了宫女转身离去。 “谢氏,有何急事,便说无妨。” 这是谢珂第一次一人面对皇帝。对于这个皇帝,谢珂虽然说不上畏惧,可皇权这种东西,便本能的让人心生几分胆怯……再加上仁和帝望向她的目光。似乎带着审视,又带着几分不喜。 皇帝不喜她自然是有原因的,原本皇帝便把齐律当成半个儿子在养在宠。 她突然出现,坏了皇帝的计划不说,还至齐律险些与仁和帝决裂。总之,自己绝对算不得受欢迎的…… 皇帝向园子亭子走去,身后内侍紧跟,谢珂见此,也轻轻的迈步上前,最终在亭外跪地行了大礼。“陛下,臣妻之所以此时求见,实是有要事……”随后将自己突然收到合乐送来的消息,消息里称合乐有人假借着齐律之名行那买官卖官之事。并且将李占恩将仇报一一道明。皇帝听后,沉默良久。最终沉声问道。“合乐送来的消息?合乐为何有人送消息给齐府……又是什么人送来的消息?” 谢珂心一沉,知道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 自己即将出口的话必然会让皇帝大怒。 可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认下错处。好歹有一线转机。 “……齐律在合乐本有个别院,臣妻上次和齐律一起赴北境,便是住在那别院之中……” 谢珂随后的话说的有些磕磕绊绊,似乎在回忆,又似乎不知如何开口。总之在皇帝看来,谢珂十分为难,可是又不得不说。这让皇帝觉得心中即有怒意同时又有几分酣畅淋漓。想着因着自己,便是齐律不愿相告之事,终究还是经由其妻之口吐出。 尤其是听谢珂说完丢粮寻粮之事,仁和帝突然‘啪’的一声将身上冒着热气的茶盏一把扫落在地。[么么哒,第二更,谢谢亲们有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先机 第二百五十七章先机 饶是谢珂早有准备,心房也不由得一紧。 帝王之怒,动辄浮屠千里……哪怕齐律再胆大妄为,面对皇权,同样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也不知道消息何时能传到齐律耳中,想必那少年知道后,一定会两面为难。 想归,归不得,不得旨意不能无故而归。可让齐律如何一心办差?他又如何能静下心来。 这一刻,谢珂甚至感觉豫王之所以执意同行,似乎也是有其深意的……那样东窗事发后,豫王便可以辖制齐律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存了异心?”仁和帝怒道。 他是真的盛怒,谢珂也许说者无心,可他却是听者有意。此时仁和帝倒是庆幸齐律娶了个没心没肺的妻子。因为谢珂说的这些,仁和帝竟然全不知晓。他甚至不知道齐律前往北境时走了合乐镇?那里紧邻湘王的封地,当谢珂说到粮食被盗时,仁和帝首先想到的便是湘王。 那粮食虽然是齐律自行筹集的,说起来他可是犯了欺君之罪的。可是粮食是用来赈灾的,皇帝想,齐律这小子倒是大方的很。 怕差事办不好,竟然自己带了粮食去。 既然走了合乐,想必湘王会有所耳闻,那可是用来赈灾的粮食,湘王竟然也不放过? 话又说回来了,湘王抢那么多粮食做什么?仁和帝可不觉得在合乐,除了湘王外,还有谁本事能一口吞下这么多的粮……后来那粮食又被寻回,更是能证明此乃湘王所为。 恐怕湘王一番算计,生怕齐律那小子不顾一切的闹起来。 所以最终大事化小,悄然无声的将粮食送还……自然,皇帝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谢珂将寻粮之事简化了又简化。 在谢珂所说的故事里,自始至张她便是个累赘。不仅没丝毫用处,甚至还拖了齐律后腿。不过皇帝显然十分满意谢珂存在的价值。至少在谢珂叙述途中。皇帝始终静静聆听,直到谢珂说到齐律的别院和私自购粮,皇帝才勃然大怒。 而这怒的是什么? 谢珂心中冷哼,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 “陛下。臣妻说错了什么吗?” 仁和帝摆摆手,示意谢珂继续……在他的认知里,谢珂自然没有说错什么,不仅没有说错,而且说的十分‘对’。可真的是为他答疑解惑来了。仁和帝的怒意完全是针对齐律和自己意想中的湘王,对谢珂倒是没有丝毫火气。 想想这谢珂也的确没做什么惹起皇帝怒意之事。 她今日所说之事,可以说是皇帝十分喜闻的,而且平日里可没这等机会听到。于是皇帝尽量和颜悦色的道:“与你无关,我只是气阿律那小子竟然瞒了我私下置产,谢氏,你继续说,今日进宫求见到底所为何事?” 终于到了重头戏。 谢珂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这才语带惊恐的将李占之事道明。 这事她可半句没有假话,完全是实话实说……尤其是买官卖官的那些。谢珂说起来话语时高时低,显然吓的不轻。总之,自始至终,在皇帝面前,她就是个遇事不知分寸,慌乱间无话不说的平庸妇人。 这也附和谢珂在皇帝心中的形像。 皇帝一直以来都觉得齐律娶谢珂,不过是图了谢珂这张漂亮脸蛋。 如今看来,倒真是应了那句‘徒有其表’。脸蛋自然漂亮,看起来也着实赏心悦目,可是却是个草包。齐律的‘秘密’都被她直言道出了。想必齐律那小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娶了个这样无用的妻子。 皇帝想到这里,暗喜在心。 对于谢珂所谓的买官卖官,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这事若是旁人来求情,皇帝真的要好好斟酌一番了。可是由谢珂这般说出,皇帝却丝毫未疑。在他看来,谢珂简直是慌不择路了,收到这样的消息,简直要吓得肝胆欲裂,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进宫求情。 那个李占着实是个无赖。 以阿律那眼光。能瞧上一个乡村野妇,那李占竟然还敢以阿律岳丈大人自居,胆子真是大的很呢。至于买官卖官,那小子才不屑干呢。 他齐家又不缺银了,何必铤而走险去做那行径,自然是那李占贪心,打着齐律的旗号行事,最终无法自圆其说,所以带了银子来京城欲‘嫁祸’齐律。皇帝心中一转,已经给此事安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眼下,他自然不会和谢珂多说什么。 只是让她回府候着,有消息自会有人告诉她……谢珂战战兢兢的谢恩,随后恭敬的告退离去。 仁和帝在亭中一人独坐了许久,平日这个时辰,他早己在大殿接见朝臣处理朝政了,可是听过谢珂的话后,他此时也说不上心情是好是坏,总之,五味杂陈的很。“你说阿律是不是有了异心?”仁和帝轻声对身旁的内侍道,那内侍看起来比仁和帝还要年长几岁,长相忠厚,看上去老实本份,可整个大魏皇帝,可没人会觉得这人简单。 这人姓林…… 是从小陪在仁和帝身边的,仁和帝未登基前,此人做为他的护卫。仁和帝登基后,这人净身入宫,做了仁和帝的内侍总管,这一做便是二十几年,可以说这位林公公才是整个大魏最得仁和帝信任之人。 “奴才倒是不觉得。所谓狡兔尚有三窟。二公子不过在合乐置了些私产罢了,在奴才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林公公笑着道。 仁和帝点点头。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了,可心中就是有种齐律那小子越来越无法掌控的感觉。“话虽如此,可那律那小子竟然背着朕行事,朕总是心中不快的。”林公公笑笑,轻声开口劝道。“陛下始终将二公子当成嫡亲的孩子,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 有些事想要瞒着家中长辈,这本是正常。 当父亲的自然感觉受了冷落,心中不喜是正常的。 可是陛下也听到了,二公子可没瞒谢氏……谢氏又是个没什么提防之心的。 这不今日都一五一十告诉陛下了吗?所以这样一想,二公子根本未存了欺瞒之心,若是真的存了异心,便是连谢氏,想必二公子也是要瞒着。” 仁和帝又点了点头,心中因着齐律隐瞒他在合乐置办别庄之事的怒意又祛了几分。 “奴才倒是觉得二少奶奶说的买官卖官之事要严查才是。 奴才是相信二公子不会如此的,二公子自幼便得陛下偏爱,可以说是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何会与那和乐守将勾结?这事奴才想,也许真如二少奶奶所说,是那唤李占的贪心,陛下只要打探清楚李占的为人,证明二少奶奶没有说谎,此案便不攻自破了。 而且那李占明明己被羁押几日了,可是京畿卫竟然没有消息报上。 若是他们挑了今日之机。 奴才倒是觉得有人想要暗算二公子呢。二公子那个人,是个行事胆大妄为的,也许无意中得罪了什么权势公子也未可知。陛下自幼便宠着二公子,这时候二公子不在,陛下可得为二公子担待一二。”林公公这明显偏袒的话非但没让仁和帝生气,反倒让仁和帝笑着看了看林公公。 “你啊,句句偏向他。”“奴才哪里是句句偏向二公子,奴才明明是说出了陛下心里想说之语……”林公公恭敬的道,仁和帝朗声一笑,随后道了句摆驾。 他倒要看看,是否真的有人暗算齐律…… 仁和帝才刚进殿,便有内侍在外唱报,京畿卫头领求见。仁和帝望了望一侧的林公公,主仆两个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随后林公公才缓慢的开口。 “召。” *** 谢珂直到轿子进了齐氏大门,这才终于将紧提的一口气缓缓吐出。她真怕走到半途,被皇帝再次召回去。 她说的那些看似皆是齐律的隐密,可是自从她暂留合乐,而有数泼人马在合乐镇里外寻她之时。其实齐律在合乐置产之事已经算不得隐密了。由她出口,不过是早些透露给皇帝知道罢了。 想必此时皇帝一定绞尽脑汁在想着失粮与送粮之事。 至于买官卖官的重罪,想必因她赶了先机,皇帝必定不会深究的…… 谢珂下了轿子,林长源便急急上前。“少奶奶,事情如何?”谢珂点点头。林长源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多亏少奶奶当机立断,要不然这事若是陛下追究起来,便是最终证实二爷无罪,可也得好一番折腾。于齐氏于二爷来说,着实是场无妄之灾。” “……长源,你去细细查一查豫王。看他和哪些大臣往来密切,看他是否暗中培植势力。” 查豫王? 谢珂能想到的,林长源也能想到。他也想到了豫王。平日里豫王可是十分低调的,在京城中,甚至名声还不如一些大臣之子。 此次竟然主动站出来请旨,竟然不顾危险,亲赴那些灾情最是严重之地。 确是与其以往所行大相径庭……他执意要走这一遭,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设法救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设法救人 他便是不涉险,以后也能当个闲散王爷。虽然掌不得实权,可是一世富贵却是轻而易举的。 若无所求,他何苦以身涉险。 “是,属下这便去查。” “李占之事暂时算不得威胁了。只是达亚……你且去探了探,达亚到底出了什么事?”一件事才刚刚有了些眉目,可是还有达亚之事呢? 今天才是齐律离京的第一日,事情便一件又一件的找上门来。 好似这些事情都是故意在今日发生的。这是针对齐律?还是针对京城齐氏?或是只针对他们这个‘齐氏’。眼下谢珂还不得而知,不过尽快救出达亚才是迫在眉睫的。林长源重重点点头,转身出门而去。 谢珂才进内宅,王妈妈便抱着明月迎了出来。 谢珂对她笑笑,王妈妈会心一笑。“看来少奶奶这趟一切顺利。少奶奶放心,公主殿下已经有所安排了,陛下不会相信二爷行那买官卖官之事的。倒是那李占,少奶奶实是心软,那样的人,委实不该收留。”谢珂苦笑,她心中也悔。 总是念着前世暖翠对她的相陪之恩。 所以今生哪怕是物是人非,她对暖翠也终究心生不舍。“妈妈说的是,实是我好心办了坏事。” “倒也不算什么坏事,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不经此事,少奶奶如何学会这个道理。” “多谢妈妈宽慰,此事确是我的错。平白给二爷添了场无妄之灾。”王妈妈笑笑,将明月交到谢珂怀里。“郡主一直闹着找娘呢。”谢珂接过女儿,和王妈妈相伴向院中走去。 这时候,丛蕊从后面追了上来。“少奶奶,建安来信。” 建安来信? 谢珂实在猜不出建安谁会给她写信?父亲谢年?除了父亲恐怕也没谁会写信给她了。 进到屋中,将明月放在榻上,让她在榻上玩着拨浪鼓,谢珂拆开了信笺。一看之下。心中倒真是一惊。竟然是……谢霞写给她的。 信中谢霞说其父谢延已经替她选了门亲事。 说是过了年,她便要来京中待嫁了。还说以前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嫉妒谢珂的。之所以写这封信,皆是因心中愧疚。还说建安一切都好。祖母渐渐不再过问家中诸事了,而是都交给自己的父亲谢年。 大伯谢松一家依旧如故。 佑哥儿和妻子依旧整日吵闹,不得消停。 洋洋洒洒写了四五页,最终才道明来意。原来,谢延虽然在京城有宅子。可是宅子委实小了些。 到时候宴请起宾客来实是不便,她知谢珂在京城有幢宅子,所以来京城后想直接在谢珂的宅子中落脚待嫁。 看完信,谢珂冷笑。 倒真是应了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在她的宅子中宴客,待嫁?谢霞着实好心机……这般明目张胆的利用她,当她是傻的吗?住上几日倒不算什么,左右她那宅子也是闲置着。只是若想在她的宅子中宴客待嫁,她却是万万不会应的。 这会让不明底细之人误解。 以为那宅子是谢氏给她的。那宅子可是外祖母楚老夫人相赠,她如何能用外祖父所赠之宅,却全了谢霞的脸面。 谢珂索性唤来了丛蕊。便直接让她去趟三伯谢延之处。将谢霞的信送去让三伯谢延亲自过目,至于如何回复,那便是他们父女间的事了。 想必三伯父对于谢霞打他脸面之事,必定会好好与谢霞计较一番的。 才交待完,林长源便在院外求见。谢珂将明月交给王妈妈,去外院花厅见林长源。 “……不必拘礼了,达亚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如果没记错,早几日他便离开京城了。怎么又被衙门擒下?”谢珂示意林长源不必多礼,随后连声问道。 “属下无能,运用了一切关系。也没能见到达亚。不过有个北境兄弟受了伤,在官差擒人时滚到了桌下逃了回来。据他所说,他们几人本来是和达亚一同回北境的。那天本已走出百十里,当晚露宿在驿站。却不想再睁眼时,人却不在那驿站中了。 便这样被关了三五日,突然间闯进来几个打扮贵气的年轻人。那些人对他们又打又骂,他们平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因为达亚时刻记着齐律交待的话。 这里是京城,不是他可以恣意之地……万事皆是一个‘忍’字,只是那一伙人见他们不还手。竟然拿刀子往达亚身下比划。 这种事,但凡是个男人便受不得。 达亚最终还手,与他同行的几个北境兄弟都动了手。明明只打算自卫的。可不知怎么的,达亚的刀竟然捅进了一个年轻人的心窝……然后官差便到了。将达亚几人擒下……” 听完林长源的话,谢珂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事情很明显,达亚一行人早就被盯上了。 而一切不过是对方蓄意安排的,意便在让达亚出手。至于达亚的刀是如何捅进对方心窝的并不重要。若是当日有个高手在,只要一个动作,便能让达亚‘杀’人。北境人虽然号称粗犷,可在谢珂看来便是头脑简单,四肢才会发达。 此事根本不必去问达亚,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对方对达亚出手又意欲何为?难道也是针对齐律吗?可是便是杀人偿命,伤的也是达亚的命…… 不对,不能这样直白的看。 达亚可是大鹰头领的女婿,他的安危其实十分重要。大鹰在北境地位举足轻重,当初之所以派了达亚一路护送他们归京,便是为了安齐律的心。 他的女婿都随齐律一同来京城了,他自然对齐律忠心耿耿。 可若是达亚出事了,此事便要另当别论了……或许因着此事,大鹰与达亚交恶也并非不可能。 对方明显便是因此而算计达亚的,达亚那个心直的家伙,一脚便踏进了对方的圈套。“出事的地方是哪里?”“……一间叫勾栏院的花楼。”“能查到花楼的幕后之人吗?”能在京城开花楼,自然不会是普通的生意。 背后是一定权贵支持的。 林长源摇摇头。“勾栏院在京城落脚有五六年了,京中权贵子弟都喜欢那里。那里的姑娘不仅多才多艺。而且模样周正。总之,勾栏院并不是单纯的青楼,那里的姑娘有的确有才色双全。便是很多文人墨客也时有涉足……” 也就是说这样的地方,是很难查出什么的。 因为背景太深了。不仅有权贵涉足。竟然还被寒门子弟所喜。将青楼做成这般,对方也是个有远见的。 这便为她们救出达亚添加了难度……可既然发生在勾栏院,便表示一定有勾栏院之人涉足其中,听林长源的意思,达亚几人是在完全昏迷之际被从驿馆运回京城的。而且在勾栏院中被关了几日,这才出事。 要运几个北境汉子入城。而且要做到不引人注目。对方一定人手充足。 而且和守城官恐怕也有些牵连。每个入城之人,不管是车马还是轿子,都要经过守城官盘查的。 这可以当成一条线索来查。 再则,勾栏院那种地方,毕竟人多口杂,也背不住会有人看到……虽然机会渺茫。可是总归也算有一线生机。“死者何人?”“据说是个商人之子。”谢珂点点头,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并吩咐林长源主要去守城官那里打主意。 这种事,只要有一个守城护卫肯开口,便能顺藤摸瓜……至于勾栏院。也要派人去查,而且要明目张胆的去查。 最好直接表现出齐氏很着急,做出一幅一定为了保住达亚性命,不惜银钱的假象。 “少奶奶,这是为何?” “有钱能使鬼推磨,便你按了我说的去安排,必定会有漏网之鱼的……”活了两辈子,谢珂知道银子有多好使,也知道银子花在哪里才最有价值。 她已经阻止了林长源派人去通知齐律,想必若是豫王此行是有意为之。自然会想法子杜绝消息传入齐律耳中。 虽然此时谢珂辩不出豫王是敌是友……可她倒希望豫王尽心尽力的拦一拦这些消息。她不想让齐律左右为难,也不想让齐律此时分心,齐律此行本就凶险,也许对方便是想要齐律分身乏术。所以才挑在这个时机动手。 总之,有她在,她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撑起这个家。 她是他永远坚定的后盾。用过晚膳,谢珂哄睡女儿,这才轻轻动了动手臂,下一刻。雨卉已经善解人意的在谢珂背后替她轻捶着酸痛的双肩……“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下去歇了吧。”“奴婢不累,奴婢陪少奶奶说会话吧。再说一下发生这么多事,奴婢也睡不着。少奶奶,您说到底是谁算计咱们齐氏,算计二爷。这事情一桩接一桩的。 奴婢都怕明早睁开眼睛,又有什么事发生?”雨卉叹气道。 “我其实也怕,不过怕也无用,事情要出终归是要出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还是少奶奶想的明白。换成奴婢,早已乱了阵脚。”(未完待续。) ps:[感谢亲们的月票和‘影子张shadow’亲亲的平安符。么么哒……突然发现墨妞来这里写文已经两年了。 两年时间,写了三本,没太监,不烂尾,从未断更。容我臭美一下,自我感觉真是个负责任的好写手。 这本文还能写一两个月,计划年前把新文开出来(唔,这还只是我美好的心愿,我新文才刚构思,还没时间动笔呢。)不过墨妞说到总能做到的,新文只要开,肯定不会断更,到时候请亲们继续支持,么么哒。] 第二百五十九章 当年的异象 第二百五十九章当年的异象 谢珂笑笑,不是她想的明白,而是她知道退无可退。 齐律不在京中,能让她依靠的都不在京中。父亲,小舅舅……便是担忧她,他们也是鞭长莫及,所以她除了让自己坚强外,实不知还有什么办法。 眼见着离上一世皇帝病逝,新君登基之期日近,她如何能不急?前世湘王早已展露头角,北境赈灾更是将他的威望推至极致,太子再也无法匹敌。可是今生……湘王自始至终没有‘出人头地’之机,太子也无甚大的建树,自然也没犯什么大错,可以说不管是言行还是理政都十分中庸。 前一世她并未闻豫王和宁王有什么夺谪之举。只知道新君登基后,前太子和几位王爷便死的死,发配的发配…… 今生谁会最终夺得储君之位,谁会登基为新帝,此时还未露丝毫端倪,实让谢珂忧心忡忡。 这一夜谢珂始终浅眠,直到东方天际露出淡淡的白光,她才沉沉睡去。 翌日谢珂睁开眼睛时,女儿宝姐儿已经被王妈妈和雨卉带出去喂饱了小肚子。小明月因为早上只有米糊糊吃,小脸绷着,见到谢珂掀了帘子出了内室,顿时啊啊的开口唤着母亲。 那急切样子,直逗得王妈妈笑眯了眼睛。 她和一旁的雨卉道。“咱们两个陪了这孩子一早了,也没见小丫头脸上露出这幅神情来。这一见到娘,你看那小模样……张牙舞爪的,这真是千好万好也不如娘的一个好。”雨卉附和的点头。“奴婢见少奶奶睡的沉,便没有吵醒少奶奶,王妈妈已经喂了小姐半碗米糊。少奶奶若是觉得累,便多休息会,奴婢和王妈妈会看好小姐的。” 谢珂走近,笑着握了握女儿的小手。 却恶劣的没有接过小明月,娃被母亲逗弄了,小嘴一咧。眼见着便要落泪,可是谢珂一瞪眼睛,小丫头这泪生生没敢落下,最终委屈的吸吸鼻子。兀自趴在五妈妈肩上,眨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谢珂。 王妈妈看的惊奇:“奴婢看少奶奶十分和气,倒不想一个眼神,小郡主便不敢胡闹。都道人不可貌相,少奶奶倒真让奴婢大吃一惊呢。”王妈妈含笑打趣道。一旁的雨卉笑着点头。“别看少奶奶待人亲切。可对小郡主却严厉的很。少奶奶常说,孩子要从小教,可不能过份宠着,会宠出个骄奢淫逸的性子。” “对,对少奶奶所言一点不假。我家公主虽然只有一子,可对青芫少爷自幼便十分严厉。外人还道公主不喜这个独子? 怎么可能,公主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何不喜?不过是怕溺爱过了头,反倒毁了青芫公子。相比之下,汉阳公主对齐大爷……便委实纵容过了头。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齐大公子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相比之下,二公子便……人老了,话便多些,少奶奶可别嫌弃。”话说到一半,王妈妈突然道。 谢珂笑着应道。“怎么会?妈妈多说些吧,我心中可是十分好奇的。” “对啊,王妈妈,多说些吧,奴婢正听的入神呢。”雨卉也在一旁搭腔。“既然少奶奶不觉得烦,雨卉丫头也喜欢听。奴婢便说说……其实当初汉阳公主生下大公子后,陛下也是十分喜欢的。经常让公主将大公子抱进宫中……只是大公子小时候身子弱,每次抱进宫中回来后少不得要生产小病,这样两三次后。陛下也便不再开口让公主抱大公子进宫了。 后来传出公主又有了喜脉的消息。 陛下知道后,也曾赏给公主许多补品……后来二公子出生。 说起来二公子出生那日,明明白日里阳光晴好,可是夜晚十分突然间雷声大作,那雨下的啊,在奴婢记忆中。似乎便没下过那么大的雨。倒真是瓢泼大雨,那雨足足下了一夜,而公主自从昨晚第一声雷声过后,便腹痛难忍。便这般足足痛了一夜…… 说也奇怪,大雨在天明前突然停了,停的毫无征召,明明前一刻还电闪雷鸣。可是下一刻那雨却是嘎然而止。 总之,十分的惊奇。 便是雨停之时,二公子落地。二公子的哭声中,几声闷雷过后,天气陡然转睛。” “王妈妈,这是真的吗?”雨卉好奇的问道。王妈妈点头:“自然是真的,这事在当时可传的神呼其神。当时长公主还冒了雨前来,奴婢自然也是跟着的,便是与公主坐在轿中,进了齐府衣裙也尽湿。 汉阳公主疼了一夜,叫了一夜。我家公主便在外间守了一夜…… 当时那几声惊雷后,二公子落地,还是奴婢亲眼所见呢。别人家的孩子出生都是皱巴巴的,可是二公子不同。 奴婢记的清楚,小人儿头发乌黑乌黑的,才落地,眼睛便睁开了。 那小模样,便是奴婢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稀罕呢。”王妈妈说话间,揉了揉小明月的头。小丫头生的也好,倒真应了那句养女随父了……见谢珂主仆听的认真,王妈妈继续道。“只是这雨委实大的稀奇,这雷也打的吓人,而且这雨来雨停,似乎就像二爷来人世的过程。 你们想想啊。 汉阳公主腹痛之时,雨便来了。 二公子落地之时,雷声雨声的便突然停了。而且汉阳公主那一夜叫的着实凄惨了……所以哪怕小人儿生的人见人爱,汉阳公主也觉得十分不祥。 只是陛下却觉得这正是云开月明,风雨尽褪的祥兆。 所以在二公子洗三那日微服亲临。只看了一眼,便对二公子生了喜爱之心,回宫当日,便有旨意传来。 虽未封王,可是却给了封地。当时倒也着实让一众朝臣眼红的紧……可是汉阳公主因此却越发觉得二爷乃妖邪之辈,因为陛下竟然给一个落地三日孩子赏了封地,这不是被蛊惑了,还能有什么原因。所以对二公子越发的不喜,渐渐的,母女之间便形如水火。 便是齐大公子对这个弟弟,也是防备提防的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料敌先机 第二百六十章料敌先机 说起齐氏过往,王妈妈连声叹息。 在她看来,二公子真是个难得的英才。小模样生的漂亮,而且聪明伶俐,得了皇帝欢心自然是正常的。 那样的可人儿,谁见了会不喜。 再说皇帝认为其降生为祥兆,所以破例给了他封地,也是因着这‘祥兆’。不过是图个国泰民安罢了。汉阳公主怎么就想不透呢。反倒觉得自己的儿子身有异法,能蛊惑人心。总之,汉阳公主着实是个想法偏激,而且还不听劝的个性。 以至最终母子闹成如今这般势如水火。 王妈妈说的这些,谢珂倒也曾听说过,只是听的皆是传言,而且是零散的,这还是谢珂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听了这所谓的‘异象’。虽然有些奇异,不过对于她这个‘死而复生’的人来讲,着实不算什么。 自己的儿子,不管生时刮风还是下雨,哪怕生来便带着不祥,可是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做为母亲,如何舍得歧视? 不仅不该把他当个怪物来看,而且因着他出生时身带异象,该给他更多的爱和关切。可是齐夫人所行却是大相径庭的……旁人倒是没谁真的因着齐律生时的异象而难为他,齐夫人这个做母亲的倒是一板一眼的执行着她的‘怪物’之说。 这样的母亲,让身为儿子的齐律如何爱。“……所以我家公主从小便疼二公子多些。”最后王妈妈道。谢珂牵强的笑笑,可是心却拧着疼。 如果可能,她真想去质问齐夫人……便问一问她,齐律是不是她怀胎十月所生?对于这个儿子,她有没在丝毫爱意? “少奶奶不必介怀,今日奴婢之所以说起这些,不过是觉得二爷命格是极贵极好的。便是汉阳公主自幼刁难,二公子终归平安长大,而且娶妻生女。奴婢看的出,少奶奶是真心待二爷的。若非看出少奶奶的真心,奴婢又怎么会对少奶奶说起这些。 其实人这一生,享多少福受多少难都是有定数的。幼时凄苦,成年后自然福泽深厚。眼下不就是了……”王妈妈望向谢珂。 雨卉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妈妈说的确是不错。少奶奶和二爷。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妈妈是没看到二爷如何疼我家少奶奶的?那样子,在奴婢看来,不像对妻子,倒像宠女儿。” “雨卉,不许乱说。”谢珂红着脸轻声喝斥道。王妈妈和雨卉不由得齐齐忍笑。 连一旁的小明月也拍着小巴掌来凑热闹。谢珂看看女儿。又看看一脸笑意的王妈妈,还有强忍了笑意的雨卉,最终自己也不由得露出浅笑。 这该是玉阳公主的意思吧。若非玉阳姨母有所交待,王妈妈如何会说起这些过往。这些该是齐氏的隐密,是不会轻易向外人道的……玉阳姨母之所以吩咐王妈妈讲给她听,是想让她多了解齐律一些吧。 连玉阳姨母都觉得齐律幼时太过凄苦了,所以希望他娶妻之后能幸福。 其实玉阳公主哪里知道,她对齐律的了解,原比任何人都要多些。她甚至知道他的前世。对于那个少年,她也是由初时的恐惧。到了解,最终情根深种的。自从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她便发过誓,会不惜一切的让他不要走上前世的歧路,会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寄予他幸福。“宠妻若女好,宠妻若女好。”一旁王妈妈一个劲的赞道。 一旁小明月同样拍着小巴掌,嘴里‘啊啊’的附和。 一时间,屋中倒是温馨十足。 只是……一旦离开后宅,那些烦心事便卷土重来。林长源直到近午时才进府。带来的消息算不得好。不过也聊胜于无。花厅中,谢珂静静坐在主坐上,林长源立在厅中,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之色。看样子昨晚似乎忙了一夜。 “少奶奶,属下连夜按了少奶奶的吩咐去办。倒是撬开了几个守城护卫的口。 据他们说,三日前深夜,城门曾经开启过,进来了四五辆马车,都未经盘查。直接入了城。余下的便没什么可疑了,都是白日入城,都被一一查看过。那几个人一口同声,都觉得那几辆车行迹可疑,只是守城官亲自开的城门,他们便是好奇也不敢多问什么。 至于守城官,属下使了银子,那人只是油腔滑调的说是花楼深夜运了姑娘进门,说这也不算什么稀奇,花楼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营生,深夜运进几个姑娘来,也是正常。总不能大白天的让姑娘们哭哭啼啼的入城。 至于是哪个花楼,那守城官倒也没有相瞒。”“勾栏院。”谢珂轻声道。 “是。就是勾栏院。属下觉得守城官不似作假……”“他何需作假,达亚他们便是在勾栏院出的事,左右这勾栏院一定脱不得干系。守城官说与不说没什么两样。他何不卖个顺水人情。” “看来便是如此了。所以属下说昨晚这消息实在没什么用。便是知道勾栏院与人勾结,陷害达亚等人,我们也拿不出证据。 而且对方似乎有意拦了我们去见达亚。属下是担心对方再用什么阴招,若是开诚布公的审案倒还好些……这案子能拖个三五月,就怕对方暗中对达亚屈打成招,若是报了陛下……达亚北境人的身份若是惹了众怒,便是陛下有心偏袒二爷,为了安抚群臣和百姓,恐怕也不得不顺应民心。 若真的三五日此案便尘埃落定……”林长源没有说完,可是谢珂心中明月,若是三五日便结案,真的将达亚砍了头。 那齐律千辛万苦争来的优势便都没有了,不仅没有了北境这个强大的后盾,也许北境还会与齐律为敌也未可知,所以救出达亚是迫在眉睫之事。一时间,谢珂思绪翻转。 沉思半晌,最终小声与林长源交待了几句话。 林长源听后,先是不解,随后是疑惑,最终恍然大悟。 “少奶奶这招看着凶险,不过也许真的可行。”林长源想了想道。“此时也没什么旁的法子了,一时间也查不出幕事之人,便是查明,对于救出达亚其实也没多大裨益。也许对方便是希望我们去按着他安排的查呢。 我们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便先将此事的结果闹得人尽皆知。同样是赌,对方拿百官和京城百姓来做赌,我们便拿整个大魏的安危来做赌。看谁输的起!”谢珂便是说这番话时,声音也是轻轻的,表情平淡的很。林长源却是心中打鼓。自家少奶奶似乎越来越像二爷了,不管是行事还是这神情。 看看少奶奶说的话。 拿整个大魏的安危来赌,这气魄,当真像极了自家二爷。 而且谢珂有一句话说到了林长源的心坎里。也许对方便是故意这样安排的,不管是守城官的话,还是勾栏院,都是对方故布疑阵,便让他们花时间去查,可就像少奶奶所说,便是他们查出幕后之人是谁又有什么用? 同样救不出达亚。 反倒被对方牵了鼻子走,倒不如就按了少奶奶所交待的。 破釜沉舟一番。 林长源带着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离开了。谢珂摇头笑笑,觉得事情不至如此。不管对方是谁,针对的只是齐氏,是齐律。他必不敢拿整个大魏的安危来赌。 她其实也不敢,可是她没办法。 与其被对方牵制。她更喜欢先行一步……就像这次李占之事,如果不是她料敌先机,也许皇帝此时便要开始捉摸如何置齐律于死地了。 最终因着她的‘识趣’,至少在皇帝眼中,她是十分识趣的。 让这场滔天大难消弭于无形。 谢珂相信,对方必定没有她的胆子大……因为对方有的顾忌,她没有。所以说这个时候她做为女人的优势便突显出来了。什么家国大事?什么百姓福祉?比起她的夫妻和女儿来,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 便是死后百世流芳又如何?她更希望活着和那少年白头偕老。 谢珂想的法子其实十分简单,一个词便能概况……‘流言’。其实说来说去,不过依旧是个料敌先机。 对方想置达亚于死地,目的无非是让齐律和大鹰头领决裂。而她要做的,便是让整个京城先一步知道达亚的重要性……让他们都知道达亚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北境人,实是维系北境做为大魏属地的扭带。 若达亚有个好歹。北境必不会善罢甘休。 并且道明达亚几日前已经回北境看望临产的妻子…… 这消息会在今天入夜之前传遍整个京城,至于如何传?还是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谢珂和齐律都不缺银子。所以当日入夜前。便是住在最偏僻角落的百姓都知道上次齐律从北境回转时,北境大头领为表忠心,谴了其女婿随行。明为护送,实是为了和平而来。 现在大鹰头领的女儿即将产子。其夫要赶回北境……至于什么勾栏院,自然是字未提。 这便是料敌先机了。 谢珂想对方打着一击必中的主意,自然不会提前放出什么风声来。更不会将达亚的身份说破,也许只会将他定义为‘北境来的流寇’……对于北境人,人们其实即好奇又恐惧,心底深处还有几分鄙夷。一个北境流寇,便足以激起民愤,可是大头领的女婿这个身份便全然不同了。何况谢珂还扯了‘和平’的大旗。 [谢谢投月票的亲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女子难欺 第二百六十一章女子难欺 不管对方是谁?都险些让她走了歧路,如果她真的傻傻的按了对方挖好的陷阱去行事。 恐怕此时还在努力去找那勾栏院的主事者呢,或者去和死者家眷扯皮……待终于理出些头绪来,恐怕达亚的脑袋也丢了。想必那些人对于达亚的身份,自然会做篇文章,便是皇帝或许也会被对方所利用。待皇帝一怒之下真的取了达亚性命,便是后悔,也无计可施了。 她如此这番,可谓是彻底打乱了那幕后之人的算计。 便是此时他再抛出什么,也终究是落于她后。想必达亚的身份便是对方想要隐瞒,也注定瞒不住了。 有人会觉得,她这样一番安排,岂不是将达亚置于人前,他一个北境人,又被衙门羁押,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反倒伤了达亚性命? 这便是她所说的‘赌’了。她赌对方是大魏权贵,赌对方便是十分迫切想让齐律败落,想置齐律于死地,却不会置大魏安危于不顾。所以此时达亚在他们手中,反倒成了烫手山芋,是用不得弃不得。自然,达亚的性命他们也是不敢伤的。 因为这后果,不管是谁,哪怕是仁和帝,也是不能承担的。 想通这些,谢珂微微勾了唇角,她便要让那幕后算计她们夫妻的人看看。便是齐律不在京城,便是齐氏只有她们母女,也是不可欺的。 翌日,达亚北境头领女婿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而这时,谢珂又让林长源去衙门击鼓,因为达亚不见了。 达亚本来是准备在回北境的,可是突然间,他连带着几个北境护卫突然间踪迹全无……林长源觉着滋事体大,最终只得求助衙门。 京兆尹衙门是治理京畿治安的,此时那年过五旬的老大人正哆嗦着,一脸想昏厥却又无法脱身的听着林长源的滔滔大论……林长源直将达亚的失踪从友谊层面上升到政治层面。而且他说的明白。若是达亚晚归,北境那位头领一怒之下也便不顾什么和平条款了,也许直接领了人马便一举攻举北辰关了。 北境人在旁人眼中,那可是不通教化。不懂礼数的。 也许真的能为了自家女婿而引兵来犯。若是真的如此,皇帝便是砍了他的脑袋也于事无补了……想到此,这位老大人的额头不由得浸出了冷汗。心中叹道真是世事多变,他来还想在新主子面前争个功劳的,眼下却是能保住小命便不错了。 “……大人。一切都仰赖大人了。若是达亚真的有难,那大鹰头领可是个浑不讲礼的。也许真敢引兵来犯。还请大人上达天听,求陛下加派人手,快些寻回达亚来,让他能及时赶回北境。”林长源一番长篇大论后,最终深深一躬。 直让那老大人抖了声音,半晌才回了句‘退堂’……林长源回到院子,将今日所行一本一眼的说给谢珂听。谢珂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一旁水青水竹几个丫头却笑的前仰后合,连王妈妈也忍不住的轻笑着。 雨卉眼中也带笑。只是她素来是个安静的性子,此时又抱着小明月,所以只能强忍着。 便是连许久未和林长源说话的丛蕊也掩了袖子轻笑。 “林先生这么一闹,想必京兆尹此时一定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只盼着新主子能给他出个主意。”“只是这次便是他的新主子恐怕也无计可施了。少奶奶这法子,倒真有那么几分釜底抽薪的意思……”水青和水竹你一句我一句的赞道。“这两个丫头今天倒是说的没法,少奶奶这法子即轻便,又管用,用的倒真是漂亮。”王妈妈也在一旁赞道。谢珂俏脸微红,平日里可没谁这么当面夸她。如果只是丫头夸她倒还好些,只是王妈妈这么一夸,倒真让她生出几分羞怯之意来。 “妈妈就别夸奖我了,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二爷不在,我总不能让人骑在齐氏脖子上面欺负。” “少奶奶就不必谦虚了。便是病急乱投医,也得对症下药不是……少奶奶这法子说起来简单,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罢了。可是这火候却要控制好。早一分无用,晚一分则迟。正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想来很快达亚便会平安无事了。 放眼京城,便没谁胆子大到敢挑起这样大的事。不管对方是谁。少奶奶这招都直接打到了对方软肋上。”王妈妈不吝赞道。 一旁几个丫头和林长源齐齐点头。 林长源心中十分赞同王妈妈的话……这法子说起来不难,可是就如王妈妈所说。‘火候’十分重要。一定要让敌人自觉占了先机,自以为此事必定能拿捏到齐氏,这时出手,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让敌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无。 原来该是对方牵着他们鼻子走的,一招过后,便成了他们牵着对方鼻子走。 而且也就只有少奶奶和二爷这样胆大心细的人敢这样施为。这何偿不是险中求胜……若是一个安排不周,恐怕便会适得其反。 林长源不是第一次见到谢珂的法子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哪怕再难再险的,在林长源看来,自家少奶奶都有法子……二爷离开的当日,先是李占,后是达亚。 两场大灾竟然都被少奶奶消弭于无形。虽然达亚还未脱险,可在林长源看来,现在便是他们将达亚送给对方,对方也不敢伤达亚分毫……这才是真正的‘阳谋’真正的兵不血刃。仅是谢珂这份心思,林长源已经十分佩服。 便在此时,程劲求见。 谢珂笑着点头,很快程劲便被婆子引起了花厅。见到花厅中这么多人,程劲有些惊诧,他先给谢珂行了礼,又和林长源互相见了礼这才开口。原来他也是因为达亚之事来见谢珂的。 程劲以为达亚的身份不小心被透露出去,生怕达亚有难。听完林长源的解释,程劲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少奶奶这法子当真是十分讨巧,而且透着那么几分赖皮……如果不是阿源相告,属下恐怕会觉得这是二爷想出的法子……”程劲委婉的道,只差直接开口说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达亚归 第二百六十二章达亚归 “讨巧?倒是有些。只是赖皮?哪里有,我倒觉得少奶奶这法子用的极其妙,这不叫无赖,这叫伺机而动,攻其不备……”雨卉突然笑着开口。 雨卉一开口,程劲没话说了。 头也低了,话也少了……林长源不由得同情的拍了拍程劲的肩膀。他们可是难兄难弟…… 即将娶的都是少奶奶身边的姑娘。丛蕊性子直,倒真没什么心机,便是心中曾经有贺章的影子在,林长源也是信心让丛蕊的心中以后只有他。只是雨卉……这丫头跟在少奶奶身边日久,那性子倒真有那么几分像少奶奶,想来以后程劲的日子过的一定十分之‘精彩’。“阿劲,你这还没娶妻呢,便开始事事顺着雨卉,若是将来真的娶了雨卉,岂不成了妻奴。” 程劲虽然因着雨卉的话而有几分不好意思。可不表示他应对起林长源来会弱上几分。 “我们彼此彼此,林兄看到丛蕊不是也言不及义吗?”他们是五十步笑百步。林长源苦笑,不由得偷眼去看丛蕊,不想丛蕊也正好抬目看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触即散。 可在林长源看来,人家雨卉虽然和程劲话上唱着对台戏,可看程劲的眼神那叫一个婉转,那叫一个欲语还羞,可是丛蕊看他的目光。 淡淡的,透着生疏。 林长源心中重重一叹,想着他也是个没事找打的性子,府中那么多姑娘,对他暗送秋波的也不是没有……可他就是看中了丛蕊这倔强丫头。而且因为她,和贺章的关系也有那么几分别扭。 虽然他自认行了正坐的端,只是不管是贺章还是丛蕊,对他似乎都有意躲闪……若非少奶奶谢珂在,丛蕊一定早就转身离开了。这样一想,他又觉得自己不如程劲幸运。 人家雨卉姑娘一心一意的待程劲。二人那眉目传情的劲儿,一看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可是他和丛蕊呢……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谢珂是个多伶俐的。自然感觉的到林长源心境的变化。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身侧的丛蕊,又抬头扫了一眼面色黯然的林长源,不由得微微蹙了眉。“阿劲既然来了,便在府中用了晚䲢再回吧。阿源你做陪。” 林长源点头,见谢珂端了茶,遂招呼程劲称兄道弟的告辞。二人其实真的像对难兄难弟,林长源有很多心事,苦于无人可说。今日程劲来了,又正逢了两大难题都有了眉目,林长源心神一松,不由得想将自己肚中的苦水倒一倒,而程功的到来正合时机。 谢珂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直奔林长源在府中的居处而去,这才轻轻一叹,将目光转向丛蕊。 “小丫头似乎困了,劳烦妈妈抱了她回内室哄一哄。”王妈妈是个多精明的人,自然知道谢珂主仆有话要说,笑着接过明月。 “奴婢也陪着吧。小姐闹起觉来奴婢怕王妈妈一人应付不来。”雨卉道。 谢珂点头。水青水竹对视一眼……“奴婢去灶房看看……”“少奶奶不是说要酿梅花酒吗?奴婢看看丫头们收了多少花瓣?”水青水竹也找了借口出去。 丛蕊轻咬着唇,见此如何还不明白。 她扑通一声跪地。“少奶奶,奴婢知道自己不该对林长源那么冷淡。只是……”“只是你怨着他,你怨他开口向你求亲?” 谢珂觉得自己真是个闲不住的。 达亚的事才有眉目,她便看不得丛蕊和林长源这般相处了。她给丛蕊的时间不短了。可是这丫头似乎由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林长源。在谢珂看来,林长源配丛蕊足矣。那样一个年轻人,而且医术高明。 而且是齐律的左膀右臂,便是为了齐律考虑,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丛蕊和林长源成了一对怨偶。 丛蕊不答了,谢珂目光淡淡的望着丛蕊。这个自幼跟了她,而且一直被她视若心腹的丫头。也许是因为她对几个丫头太纵容了,以至丛蕊明明是个丫头出身,倒养出几分小姐脾性来。 而且在谢珂看来。丛蕊这丫头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既然如此,倒不如……“你也不必怨他,这亲事终究是我和二爷应下的。你若不喜,我便替你做主回绝了便是。你且退下吧。我乏了。”谢珂冷声道。 丛蕊想要说话,可是谢珂突然的冷漠让丛蕊无所适应。 她竟然不敢开口替自己辩解什么……最终,丛蕊安静的退出了花厅,谢珂放下茶盏,眼中难掩失望。 当天傍晚,程劲留宿齐氏。据说林长源和程劲秉烛夜谈,第二天早上顶着大大的青眼圈应谢珂的召唤。 不知谢珂对他讲了什么,出门时,林长源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过答案很快便被谢珂无意中说破了……原来竟然是谢珂做主将丛蕊的林长源的亲事叫停了。 消息传开后,府中丫头就差张灯结彩了。 林长源在丫头们眼中可是风神俊美的很,而且擅医术,又是二爷的心腹。这样的人,谁不想嫁。 当初少奶奶做主将丛蕊配给林长源,多少丫头暗地里长吁短叹,现在好了,那丛蕊竟然是个不惜福的……“少奶奶,您这脑筋都动到丛蕊身上了。”雨卉负责将丫头们的流言一字不落的告诉谢珂。 最后叹道。 “那丫头是个有福的,只是她自己尚不知罢了,我总不能看着她错过这段好姻缘。”谢珂一边喂着女儿喝米糊,一边道。“丛蕊有少奶奶记挂着,确是个有福的。只是奴婢看那丫头一时半刻恐怕想不明白。”“那便由着她想,直到想明白为止,她若最终还是执迷不悟,便说明她们二人无缘,只是可惜了林长源一片痴心。”谢珂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薄情的。 可是直到此时她方知道,不是她薄情,而是上辈子没有一个人值得她痴情。 幸而今生他遇到了齐律。 那少年就像一团火,似乎沾染上,便只有被烧的粉身碎骨的份。可偏偏,她执迷不悟。“这些日子百事缠身,也不知道楚湘可好?”要不说雨卉是谢珂最信任的丫头呢。谢珂才一开口,雨卉已笑着回道。“咱们家二小姐那性子虽然霸道,可是湘小姐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奴婢看来,湘小姐那性子颇有几分绵里藏针……二小姐这次可是遇到了对手。” 雨卉为仆的原则是让自己成为自家少奶奶的一双眼睛。 但凡少奶奶没有注意到的,她都要替少奶奶注意。知道谢珂担忧楚湘,雨卉自然对权氏极为关注。也知道权少爷的两位平妻最近似乎闹的挺热闹,二小姐谢玉虽然看起来张牙舞爪,可是不仅没占到便宜,据说还被权老夫人和权大姑奶奶数落了。 楚家小姐看着似乎是个本份的。从来不言不语的。可是最终却死死压了谢玉一头。 总之,有楚湘在,二小姐谢玉最近恐怕没功夫来寻自家少奶奶晦气了。谢珂不由得想起幼时的楚湘……那个爱说爱笑的小姑娘,只是命运弄人,她如何也想不到楚湘竟然会嫁进权氏。 权笙那个人能娶到楚湘,实是幸运。 只望他今生懂得‘珍惜’二字之意。至于谢玉,是死是活与她何干……“前几日二小姐闹的过份了些,据说险些被休,二爷和二*奶奶亲自上门相求,这才平息了权老夫人的怒意。依奴婢看来,二小姐再这么胡闹下去,终有一日会被休的……对了,前两日二爷夫妻来府上求见,那时候少奶奶正好因着李占之事入宫了,奴婢便让门子回绝了。” “我那二伯和二伯母前来必定没什么好事。不是缺银子了便是想让我出面替谢玉周旋,以后不管他们何时来,都替我挡下吧。”谢珂冷声道。当初分家产的时候,自己那二伯和二伯母可是手下丝毫没有留情。 拿了银子连祖宗都不要了,便举家来到了京城。据说初时仗着有银子傍身,行事十分猖狂。 只是他们夫妇犯了个大错。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首富之地。 京城有银子的何止千百……最终分到谢鹤夫妻手中的银子似乎被他们败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他们来见,必定是有所求的。谢珂此时可没心思理会他们。“奴婢记下了。少奶奶最近劳心劳神的,还是早些歇下。也许明日便能有好消息传回来了。”达亚依旧没有消息,这让谢珂的心又不由得提了起来。 虽然她自觉算无遗留,可没有确切消息传回之前,她总是不能放心……“希望吧,不知道二爷到了哪里?可还顺利?”谢珂轻声道。“二爷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万事顺利。想必消息来回传送的慢了些。”谢珂笑笑,希望如此吧。 这一夜突然起了北风。 第二天谢珂睁开眼睛,只见窗外一片银白……下雪了。 谢珂的心也随之一冷。喂饱女儿,将小明月放到暖阁软榻上,任她爬来爬去,小丫头最近学会了爬,对于爬来爬去的新游戏乐此不疲,而谢珂则拿起账册翻看着。 这时候,雨卉一脸喜色的掀了帘子进来。 “少奶奶,达亚回来了。”(未完待续。) ps:感谢‘薄荷味的绿茶杯’亲的平安符,感谢投月票的亲们。么么,元旦快乐~~ 第二百六十三章 稀里糊涂 第二百六十三章稀里糊涂 谢珂放下账本,面上难掩喜色。“终于回来了,达亚可还好?”“受了些皮肉苦,看上去倒还精神。达亚说有要事要禀告少奶奶。”“你先引了他去花厅,我随后便到。”雨卉点头退下。 这时候小明月仰起头,小脸上神情竟然十分严肃。 这小模样,倒真真像极了那少年。谢珂将女儿抱进怀里,捏了捏她的小脸。“小东西学什么不好,学你爹爹绷着一张小脸。你达亚阿叔回来了,娘去看看,你乖乖在暖阁玩,不许淘气。”说完不顾小丫头可怜兮兮的目光,请了王妈妈来照顾明月,谢珂急急起身而去。 望着母亲的背景,小明月瘪了瘪嘴,最终绷着小脸去拉王妈妈的衣襟,那小模样,看起来像是闹着要糖吃,直逗得王妈妈忍不住的摇头失笑。她越看小丫头,越觉得小丫头小模样像极了齐律小时候。 那时候的齐律……王妈妈不由得眯了眼睛去想。 红扑扑的小脸,大大的眼睛,不管是谁,只要那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任谁都软了心肠,也便因着这小模样让自家公主疼进了心坎里。说起好笑,曾经青芫少爷还因着自己母亲偏爱齐二公子,而和齐二公子打过架呢。 别看二公子小时候模样生的俊,像个小姑娘,可打起架来可不含糊。 两个小东西掐到一起,最终弄了一身灰头土脸。便是青芫少爷年长些,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倒是二人齐齐被公主笑称‘土猴子’……想到过往,王妈妈不由得抿了唇轻笑,再低头看怀里的小姑娘,那眼神,那小模样,王妈妈不由得感慨了一声岁月为饶人啊。 小土猴子长大了,娶了妻,生了女。 终于。他能自己护自己周全了,自家公主再不必因着二公子而夜不能寐了。不仅娶了妻,而且娶了个厉害姑娘。别看生的文文弱弱的,可是做起事来倒是雷厉风行。与那漂亮的小模样简直南辕北辙。王妈妈想自家公主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便是汉阳公主,也休想欺了谢家姑娘。 “明月乖,你母亲去办大事去了,你便乖乖在这里等着。等将来你长大了,也学了你母亲。遇到一定要沉稳,行事一定要果断。还要学一学你父亲那股赖皮功。我们小明月长着这么一张小脸,想必赖皮起来,那可是无人能敌的。”王妈妈一脸笑意的‘教导’着。 *** 谢珂赶到花厅时,达亚正在牛饮。 所谓牛饮,便是捧了茶盏,一口气灌入口中,谢珂来之前,达亚已经连连牛饮了几茶清茶,连给他奉茶的水青都露出心疼的神色来。 不是心疼达亚。而是心疼这茶叶。 上好的供茶啊,被达亚这粗鲁汉子当凉水喝了。“你慢些,别呛着。”水青在一旁提醒。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达亚果然呛到了。 一边猛咳,一边断续的唤着谢珂。“少……奶奶。”“少奶奶来了,奴婢劝了让他慢些喝。只是看样子他喝的极了……”谢珂点点头。“你去吩咐灶上,做些清淡的吃食来。”水青点头而去。 咳了半晌,达亚终于顺过气来。想着自己这事出的,委实丢人。而且还连累少奶奶替他奔走。 达亚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差役擒下,又为什么突然被放了。 可是林长源说了。他之所以能保住上命,一切都要仰仗少奶奶谢珂,他们北境汉子都是知恩图报的。他的族人是被齐二公救活的,而他自己的小命又是被少奶奶救下的。 所以他达亚从今以后。便是为了这夫妻二人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达亚想起当初,他竟然还胆大包天的要‘娶’面前这姑娘,现在看来,那时候是她好脾气的没和他计较。她不仅不计前嫌,而且还在京城重地将他完完整整的救出来,即没缺胳膊。又没断腿,达亚觉得谢珂是个有大本事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也只有天神下凡的齐律才能相配。 虽然林长源说的不咸不淡,可是达亚知道,这里是京城,可不是他们北境……北境人虽然看着粗鲁,而且被关里人嘲笑为不通教化,可是他们讲理。 与这里的人不同。这里的人根本就不讲理。就像当初擒下他的差役,他一个劲的说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人也不是自己杀的,他一觉醒来,自己的配刀便捅进一个公子哥的肚子。 可是那些差役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将他直接下了大牢,而且还硬逼着他点头承认自己与人争风吃醋,最终失手误杀了那人。 他没做过的事,他如何能应。 那些人便饿着他,渴着他,而且一日打他三次。“……少奶奶,京城的人太坏了。我根本就没伤过人。我的刀只杀坏人,杀猛兽,可是他们不仅不相信,还一个劲的打我。多亏了我皮糙肉厚,虽然有些疼,不过还能忍住。少奶奶,我没有如他们的愿,便是他们日日打我,我也没有屈服。我们北境的汉子,没有一个孬种。”发生了什么,达亚自己都糊里糊涂呢。 好在谢珂听明白了。 达亚他们被人暗算了。然后被秘密带回京城送至勾栏院。 然后再安排一出‘争风吃醋,怒伤人命’的好戏……便是达亚被擒,被拷打,而且险些被屈打成招,可是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谁算计了他。“这次我得代二爷向你告个罪,不管对方是谁,之所以对你下手,皆是因着二爷。你这趟牢狱之灾实是受了我们的牵连。” “少奶奶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受牵连?我达亚之所以来京城,便是来保护少奶奶和二爷的。我这是替二爷挡了灾,怎么能叫受牵连呢?这是好事啊,二爷的灾被我挡了,二爷便安全了。”达亚心中自有一番道理,而且这道理颇有几分让谢珂哑口无言。 账能这么算吗?不等谢珂开口,达亚继续道。“这事不仅不怪少奶奶和二爷,我还得感谢少奶奶救我出来呢。我们北境人,受人恩情是一定要报还的。少奶奶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吩咐,我达亚万死不辞。”(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趁火打劫? 第二百六十四章趁火打劫? 谢珂眼眶有些发热,含笑望着达亚。直让这豁达的北境汉子红了脸……“你先在府中把伤养好,然后便快些动身回北境,想必桃花现在日夜盼着你呢。” 饶是达亚脸皮厚,被谢珂这样打趣,也终究露出几分腼腆来。“桃花若是知道我被人陷害,还险些连累少奶奶,也一定不会怪我失约的。少奶奶,二爷此时不在,府中虽然有护卫,可我这时候离开,若是被桃花和大鹰阿爹知道,一定会骂我忘恩负义。少奶奶,在二爷回来前,我便留在京城。”“这可使不得?桃花……”“我们北境女人,可没关里女人娇弱,没我在,桃花依旧能给我生儿子。”达亚浑不在乎的道。 谢珂想到身处北境时,那些女人一个个看起来似乎真的比男人还要坚强。 而且有的女人甚至肚中孩子到底是哪个男人的都搞不清,所以在北境,女人生孩子倒真的不算大事。男人也不会因着女人生孩子而患得患失的。在北境女人眼中,孩子是天神所赐。 孩子能否顺利降世,皆是天神的旨意。 至于生孩子时有没有男人陪在身边,还真的不那重要。而且达亚看起来憨厚,性子却是个耿直的。他既然说留下,她便是磨薄了嘴皮子也没法子让他改变心意。 留下便留下吧。 达亚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在京城中倒成了没人敢惹的主。 再说齐律那里,没准真的需要达亚相帮呢。“你先把身上的伤养好。”最终,谢珂道。 达亚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袍子黑一块乌一块的,露在外面的手臂青青紫紫,想必自己这张脸也十分难以入目,这样子真是即吓人又丑陋,难得少奶奶看着他眼神都没变一下。 这时候水青端了托盘进来,上面摆着一大碗白饭并着几盘炒菜,看到饭。达亚眼神火热。那样子,倒真像饿了几天的。 “……我后宅还有事情,你便安心养伤吧。” 达亚吞着口水点头。 回到内宅。将达亚的事三言两语和王妈妈说了,王妈妈一脸严肃的凝眉。“其实不管对方是谁,我们在明,敌方在暗。我们总是落了下风。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猜测对方的招术,不如料敌先机。少奶奶是个精明的,也不必奴婢多说什么。奴婢会将此事告诉公主,公主必定会暗中留意。只要对方有所动作。定然能窥出些蛛丝马迹来。” “妈妈的话我明白,只是我有些担心。二爷现在不知差事办的如何了。若是对方转而去为难二爷,我倒宁愿希望她依旧围着齐氏打转。好歹这里京中。而且有玉阳姨母照应。二爷那里必定缺衣少食的,本来事情办起来便缚手缚脚。若再有人添麻烦,我真怕二爷那里会出事。” 是不是相爱的两个人都会如此。想必齐律心中也是这般想的,宁可自己千难万难,也会希望女儿和她在京中一切平安。 她也如是。 宁可自己疼了痛了,哪怕再大的难题,哪怕再劳心伤神,只要他能安好,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奴婢明白少奶奶的心意,只是少奶奶该相信二公子。二公子也算奴婢看着长大的,二公子那性子可不是个吃亏的,倒是少奶奶这里,虽说京城看似平静,可也是风雨交加。一个没有防备到,恐怕这齐氏便要经历一场风波。何况小姐还在少奶奶身边,少奶奶万请保重。”王妈妈柔声劝道。 谢珂点头,望向女儿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似乎感受到母亲眼中的爱意,正在榻上爬来爬去的小明月坐直身子,然后向谢珂展开胖胖的小胳膊。 一幅让谢珂亲亲抱抱的姿势。“看小丫头伶俐的,才提到她,便赶忙表明心迹了。”王妈妈逗笑道,谢珂也笑,弯身抱起女儿。“妈妈所说的,我都明白,我和明月好好的,阿律在外面才能一心一意的替陛下办差。”“少奶奶是个通透的,这是二公子的福气。” “妈妈才真是个通透的,等阿律回来,我们夫妻一定要亲自登门感激玉阳姨母……” 一转眼,齐律离开京城半月了。 这半个月里,齐氏其实没有一天安宁,先是齐夫人来闹,后来又出了李占之事。 然后是达亚。好容易几件事被谢珂力挽狂澜压制的压制,解决的解决。可是谢珂又在齐氏的账目上发现了问题。与以前季妈妈所贪墨的一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那账目做的十分的精细,谢珂初看还真的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可让谢珂怀疑的便是太精细了……什么事情都有其两面性,所谓过犹不及大意便是如此了。 谢珂复看一遍,终于看出了问题。 每本账本都巧妙的隐去了一笔银两的出项,说直白点,便是只有进项,却无出项,只是账本做的巧妙,而且一出一入,一入一出,有时候很容易混淆视听。谢珂是一笔笔账目去对的,最后才发现破绽。 这就像在路边种树。 一丈种一棵,十丈却是需要种上十一颗的,这账目便是如此蒙混过关的。 一旦发现规律,这账本便不难查漏了。谢珂用了三天时间,亲自将近百本账目一一演算,最终发现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笔,一年时间竟然便能不动声色的吞掉几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其实对于齐律名下的产业,谢珂并不熟悉。 只是年头已至,过去都是季氏来审核……说起来,她未嫁进齐氏前,齐律也真是个心宽的。 便将产业都交给一个算不得精明的内宅妇人。放着贺章,林长源这样的精明人不用,却仰赖一个季氏。对于这点,谢珂着实想不明白。 即是夫妻,心中存疑便该相问。 她记得齐律是这样回应她的……谁敢打本少的主意,我便让他吃不了也兜着走不了……言下之意,齐律自认以其恶名,便没谁敢在账目上做手脚。 至于年终审账,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谁看都一样。 如果他身边养只狗,便是狗在上面按个爪印也是一样的。当时谢珂简直是瞠目结舌,直觉得齐律能安然活到如今,而且竟然还能守住这么一份庞大的产业,着实是老天开了眼。 谢珂嫁进齐氏快两年了。 却也没机会在京城过年,她和齐律不在的时候,账目名义上是交给季氏的,实则却是雨卉来查。 只是精明的雨卉却也没有看出其中端倪,想必那做了这账目之人一点十分沾沾自喜……觉得齐氏满门草包。想到此,谢珂冷笑。一挥手将案上数十本账册全部扫落。 动静大到惊动了屋外的丫头。 丛蕊和雨卉先后掀了帘子进来,看到满室的狼藉,不由得对视一眼。“少奶奶,这是怎么了,怎么动这么大的怒气。小气伤心。”雨卉轻声劝道。“就是,若是有事,少奶奶直接吩咐便是。” 听到丛蕊的声音,谢珂压了压心头的怒意。 抬头看了看,自从她做主把林长源和丛蕊的亲事解除了之后,丛蕊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再无平日的活泼,整日的闷闷不乐。谢珂看在眼中,却没有多说一句。 很多事情,得让丛蕊自己发觉。 丛蕊若是不想明白,她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自那之后,谢珂便免了丛蕊的轮职,不想今日丛蕊倒是主动来服侍了。“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不在屋中歇着?”“奴婢,奴婢已经大好了。整日呆在屋中,反倒闷出病来。少奶奶,求少奶奶让奴婢回来服侍吧。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丛蕊扑通一声跪倒在谢珂面前。 谢珂挥挥手,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吩咐丛蕊起身。而是指了地上账册对雨卉道。“把这些东西收下去,唤了林长源进来,连程劲也顺道唤来,你们几个人给我一起看,看看这账册有没有问题?” 雨卉忐忑了应了。 然后急急忙忙的将地上账册敛到一起,又唤了丫头进来和她一同搬出去。屋中只有谢珂和丛蕊二人了,谢珂这才一声轻叹。 “你且起来吧。”“少奶奶,奴婢……”丛蕊哑着声音道。 “不必说了,这世上,什么都能被掌控,唯人心不能尔。你即不喜林长源,便是勉强嫁了他,也会后悔了。与其悔恨终身,倒不如坚守本心。我倒不至于生你的气,只是气你不知道如何对自己才是好的。算了,人各有命,强求不得。你去和王妈妈一起看顾明月吧,我乏了,想睡一去。”谢珂面露疲惫的道。 丛蕊点头。 “少奶奶待奴婢的好,奴婢一辈子记着。”离去前,丛蕊声音坚定的道。 一辈子记着?谢珂笑笑……一辈子有多久?小时候觉得很长,可是直到濒死时才会发现,一辈子,其实真的很短。 短到让她每每想起前世来便胆战心惊。再加上眼前诸事,谢珂无奈的笑笑,所谓天将降大任,是不是一定先苦其身心?苦难她不怕,她怕的是,最终,她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如前世那般。 她想,便是她没有染病,也一定会是个短命鬼的。感谢亲们的月票,新年第一天,各种不想动啊……我现在做梦都梦到自己能存点稿,然后可以有一天不用打字。可是我发现,那真的是个梦。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五章 知足常乐 第二百六十五章知足常乐 谢珂起身掀了帘子出去,袖了手立在廊下。 长廊里挂着灯笼,一盏盏的光亮虽如萤火,却也将整个院子照得通透。透过光亮,片片雪花飘然落下,谢珂伸了手去接。雪花落在她的掌心,然后渐渐化成点点湿意。 下雪了。 阿律,你此时身在哪里?你那里是否也落了雪。如果同样落了雪,是不是表示他们离的其实并不远。 谢珂兀自立在廊下看了许久雪,最终还是女儿趴在窗棂上拍着小手唤回了谢珂。谢珂进了屋,搓了搓冻得冰冷的手,这才从王妈妈手中接过女儿。“小姐被少奶奶哄惯了,没有少奶奶在身边,小祖宗无论如何也不睡。”王妈妈作势拍着小明月胖胖的小屁屁,直逗得小丫头在谢珂怀里扭来扭去的闪躲。 谢珂捏了捏女儿笑的泛红的鼻头,语气宠溺的道。“都是娘惯的你。” “当娘的,哪个不惯女儿。要奴婢说啊,有娘惯着才好……”王妈妈虽然没有往下说,可是谢珂和她都不由得想到了齐律,那是个自幼但没娘疼的孩子。 “看我,年岁大了,话也跟着多了。少奶奶可不要往心里去。奴婢是真的心疼二公子,也真心疼爱小郡主。在公主府日子虽说闲适些,可却也寂寥。公主一直催青芫公子娶妻,可是青芫公子却说不想耽误人家姑娘。 每次都会惹得公主落泪。若是青芫公子能早日娶妻,早日生个像小明月这么可心的娃娃,公主府也会热闹些……奴婢说来说去,其实想说的是便是身为公主,受世人尊敬,可是心里也苦。 奴婢在齐府这段日子,得闲和少奶奶说会话,再帮少奶奶带一带小郡主。日子过的比在公主府还要充实些……害得奴婢都不想回去了。”“妈妈若是喜欢这里,便多住些时日,想必二爷也是乐见其成的。”谢珂笑着道。王妈妈笑着点头。“奴婢倒是想,只是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了,没了我这个老婆子,也不知道公主会不会习惯呢。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等二爷平安归来,奴婢便回公主府。” 王妈妈虽然满口说喜欢这里。可是就如她所说,她在玉阳公主身边一辈子。 如何舍得下玉阳公主…… 可是她还是依了命令留在这里助她一臂之力。便是玉阳姨母这份相助之情,谢珂已铭记于心。“妈妈的恩情,谢珂铭记一世。” 王妈妈含笑点头。还有什么比付出被人感恩铭记更让人心情愉悦的呢!王妈妈便真的不明白了,以前她没和谢珂接触前,不了解其为人,所以对于汉阳公主这般排斥谢珂,也不好多说什么。可和谢珂相处过后,她真的觉得这位谢家姑娘虽然出身比起这些京城权贵之女来有所不及。可是无论是行事还是言行上,都无可挑剔。 这样一个姑娘,谁家儿子娶到。当真是福气呢。 可想到汉阳公主便是连亲生儿子都冷漠以待,对谢珂不友善也便算不得什么了。不过王妈妈还是从心底怜惜谢珂。在王妈妈眼中,齐律便如半子,谢珂便如半女。“傻丫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哄了明月早点歇下。” 谢珂抓着明月的小胳膊向王妈妈挥了挥。王妈妈笑着点了点小明月的小脸。这才起身离去……屋中只有她们母女二人了,谢珂用额头碰了碰女儿,母女亲昵的很。 “乖女儿,我们睡觉了。” 小明月‘啊啊’的附和……谢珂不由得笑了。 其实生活不如意之时总会占了十之八九。之所以觉得不如心意,不过是人心过于贪婪了。只要将期望放的低些,自然便会觉得幸福。 以前她想用一已之力扭转所有人的命运,可她现在明白了。其实一个人便是拼心全力,又能有多大力量。 那之后,她学会了信任,信任齐律,信任小舅舅,信任一切值得信任之人……虽然一切并未像她设想的那般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也没有像前世那般…… 她可以说。因着她,因着他们,北境百姓伤亡减到了最底。间接的也救下大魏无数百姓。这便不是公德吗? 这算不算她重生的意义?谢珂不知道,现在她也不去深究了,她只想和齐律安安静静的过完这辈子,哪怕还有十年,八年,五年……只想女儿可以无忧无虑。“乖女儿,有了你和你爹爹,娘这辈子便没有白活。” 小明月自然是不懂的。只是抓了谢珂的衣襟,一幅不给饭吃便不睡的架势。 谢珂哭笑不得。 *** 再说程劲和林长源,程劲深夜被唤醒之时,便知道一定是齐氏出事了。 他心中清楚自己这里虽然有些麻烦小事,却无大事缠身,他程劲虽然书念的比不上弟弟,可是论起做生意来,他却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比谁差分毫。 他这里无事,而少奶奶深夜召唤,那出事的便一定是齐氏。 程劲赶到时,林长源正抓耳挠腮的翻看着账本。见到程劲,林长源仿佛看到了救星。 “阿劲,你终于来了,快点来帮帮我。这些账目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偏生少奶奶还不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只让我和雨卉自己翻看。雨卉抱走了一半,这一半是留给我们的。”程劲连身上的雪都来不及抖一抖,便被林长源接到长案边。一本账册不由分说塞进他手中。 “……这些都是少奶奶吩咐你们查的?” 林长源苦着脸点头。“是啊,据雨卉说少奶奶大怒,将这些账目全部扫落在地。雨卉说少奶奶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以少奶奶的性子,竟然这般大怒,想必这些账目问题不小,可我算来算去,也不见什么遗漏啊。何况年终交到少奶奶手中的账目,那是何等的紧要。想必各铺的掌柜做的都十分用心,让我看医药方子倒还尚可,看这些账目,我实在看的头痛欲裂,多亏了你来,你快些翻看翻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失银内情 第二百六十六章失银内情 林长源有心唤了大掌柜来问。 可是想着少奶奶竟然将账目给了他和雨卉查看,那表示账目一定有问题……账目有问题,自然大掌柜脱不得干系。 所谓抓贼捉脏,他总不能让大掌柜自己承认监守自盗。“……你都不知道雨卉那脸上神情有多伤心。她跟在少奶奶身边这么多年,办事还从未出过差错,这些账目她也查看过,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所以才交到少奶奶手中。却不想还是出了问题。你小子听没听我说话……我不过说雨卉有些伤心,你便一幅魂不附体的模样,人家雨卉还没嫁进你们程氏呢,你便开始疼老婆了。是不是早了些?” 林长源现在是酸葡萄心理。 虽然少奶奶说这叫‘欲擒故纵’,可是若是他放了,却没擒到,岂不是连老婆都没有了。所以见程劲一幅‘思*春’模样,心情自然十分低落。程劲闹了个大红脸。“林兄胡乱说什么,我倒没有什么,只是有损雨卉清誉,我们虽说是未婚夫妻,可是却是清清白白的。”“我又没说你们不清白,你啊,为人就是太死板了。我在雨卉面前提起你,人家可是次次抿了唇笑,可没见开口说什么清誉不清誉的。”林长源嘀咕道。 程劲索性低头翻看账目,一幅两耳不闻林长源闲话的样子。 林长源摇摇头,觉得自己颇有几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惆怅。很快,屋中安静下来,只闻到翻动账本的声音…… 刷,刷。一页一页,程劲看的认真,林长源也努力将账本上那一串串的数字看进眼中。只是,一本翻完算完,他还是没能发现什么纰漏之处。林长源叹气:“阿劲,可看出什么不妥之处来?” 程劲拧了眉。并没有回应。 他也将账本从头至尾推算了一遍,一笔笔记的都十分清楚。而且字迹清晰,并不见涂改做假之处。若是林长源看不出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人家是郎中。看账本算是副业,可他却是掌柜,手中执掌着数十铺面。 若是有谁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假,那岂不表示他这个掌柜当的不称职。 “你也不用急,我都看了一晚上了。也没看出什么错处来。你才看了小半时辰……”“我明白了。”突然间,程劲开口道。 明白,明白什么了?林长源一脸疑惑的望着程劲。“林兄,你来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一笔进项对应一笔买卖。你看这几笔,看起来没什么,可是算来算去,却是少了一比出项。”程劲在账目上指来指去的道。眼神中难掩惊讶。 竟然是这样的? 他算上学到了一招……林长源将手中账本也像程劲那般翻开,然后细细一算,心中一沉。 竟然真的如此? 这样算来?“便是仅这一本账目便少了近一千两银子。”林长源最终冷声道。仅是他这里的账本便有三五十本,那岂不是表示?便是他手中握的账本,便少了三五万两。 雨卉那里可还有一半呢。 这样粗算下来,仅这一年,铺面的收益便少了六七万两银子。 六七万两啊? 林长源觉得心已经不是沉了,而是止不住的上窜下跳了。 那老掌柜和他可谓是熟的不能再熟,他可是一直执掌着二爷的产业。而且每年进项都有添无减,不仅是他。便是主子也从不会怀疑那老掌柜。 可是不想账目竟然出了这样大的问题。 “阿劲,这里面,问题大了。”程劲点头。“何止问题大了,我看二爷所有铺面的掌柜恐怕都难脱干系。” “你说我明日如何回少奶奶?等二爷回来。又怎么和二爷说?” “……如实禀报便是,少奶奶怕是心中早有计较了。”程劲苦笑着道。在洞察先机这方面,他和林长源加起来也不及一个谢珂。虽然说起来有些丢面子,可是这世上能让程劲佩服的人不多。 谢珂和齐律二人皆让他从心底信服。 林长源苦着脸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我现在觉得都没脸去见少奶奶了。”这账目也经了他的手,然后才进的内宅。内宅先由雨卉过目,最终送到少奶奶手中。 可是他和雨卉都没看出问题来。 同一时间。雨卉的住所也发出一声轻呼……原来,问题竟然出在这里。 *** 第二日,谢珂喂饱了女儿,将明月交到王妈妈手中。 这才起身去外院书房。 雨卉跟在谢珂身后,始终沉默着。其实谢珂并没有怪罪二人的意思,说起来,也着实怪不得他二人,这账目做的太精细了,在旁人眼中或许这是完美,是无可挑剔,可谢珂却反其道而行,所以才看出其中纰漏来。 见到谢珂,林长源和程劲屈身行礼。 随后林长源扑通一声跪地。“少奶奶,都是因属下粗心大意,还请少奶奶降罪。”这时,雨卉也跪倒在谢珂身边。“奴婢也不够细心,所以没能看出纰漏,请少奶奶同样降罪。” 一旁的程劲见雨卉脸上神情,不由得面露忧色。 谢珂缓缓坐下,看着面前的林长源和雨卉,最终轻声道。“都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只望你们经此一事,以后行事能细心些。阿劲,你先说吧,你觉得此事如何解决?” 程劲一惊,倒没想到自己先被问到。 不过他能执掌这么多铺面,而且自认做得面面俱到,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属下觉得有些奇怪,便是偶有几个监守自盗的也不奇怪。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所有铺面行事都如此?这明显便是有异。至于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属下一时也猜不透,但是大掌柜肯定脱不了干系。” 谢珂点点头,目光转向林长源。 “属下觉得阿劲说的对。依属下看来,便将那掌柜的锁来一问便知。” “……奴婢觉得,便是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少奶奶,奴婢昨晚一夜未睡。便看着这些账本,不管笔迹出自何人,可是用的法子确如出一辙。这明显便是串通好的,似乎每个人都依此行事。奴婢觉得大掌柜便是手眼通天,也做不到收买所有铺面掌柜。此事,必有内情。”雨卉蹙了眉头道。 经雨卉这样一说,不仅是林长源,便是程劲脸色也是一变。 他们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若是按了这思路想下去,也许,这根本不是‘贪墨’二字可以概括的。难道,此间真有什么隐情? 谢珂脸上神色明显缓和了些,甚至带了淡淡的笑意。这几人,终究还是想通了。昨天看过这些账目后,她初时也是大怒,想着掌柜的委实胆大,竟然敢这般行事。 可是夜深人静时,她不由得将此事细细想了一遍。 齐律看人的眼光,向来不错。他如何会选用一个监守自盗的人当大掌柜。要知道这大掌柜,权利可是不一般。 铺子里的诸事,都由他做主。何况齐律是个大方的主子,更是将一切事情都交付于大掌柜之手。可见齐律对那人是极其信任的。 谢珂虽然还未见过大掌柜,所以也无法觉得那人是否可信,可是她信任齐律啊。 齐律选的人,如何会出这样大的纰漏?这事其实不难想通,既然不相信掌柜的手眼通天到可以安排这一切。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便是掌柜的之所以这般行事,是尊了吩咐行事。至于谁能吩咐大掌柜,自然是非齐律莫属。 既然林长源和雨卉都有这个疑虑,便表示她所猜想的虽然看似无稽,可确十分有可能。现在她只是好奇,那些银子都用做了什么? 每年这么多银子,而且不知道这般行事有多久了? 想来这可是比巨款。“……少奶奶,是否问过二爷再行定夺?”林长源最后建议到。 “此事暂且到此,待二爷归家后再行定夺。至于眼下……阿劲,北境有消息传回来了吗?”程劲点头。“四爷说北境的余粮可以周济几个镇子。只是若想尽解大魏之危。还得靠二爷从那些贪官奸商身上想法子。四爷还说北境已定,有大鹰头领坐镇,四爷不日便归……” 小舅舅要回来了? 谢珂心中难掩喜色。随后吩咐林长源:“想法子将消息送至二爷手中。” “尊命。”林长源表情凝重的应下。眼下京城尚算安宁,暗中算计齐氏的人也再未出手。 李占之事已经开始在京城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卖主求荣,背主敛财,李占可谓是臭名远扬。皇帝虽然还没有最终定夺,可李占这死罪恐怕是逃不脱了。 便是边他的亲人恐怕也要被牵连。这里面自然有前世的暖翠。 上一世,她便是在暖翠被卖进花楼之际将她救出火坑。这一世,不知暖翠还会不会遇到贵人相救。 这些谢珂已经不去理会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非暖翠一家贪才,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现在让谢珂绞尽脑汁想的是…… 那么一大笔银子,到底做了什么用? 她以为自己和齐律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看来……是她想的太美好了。那少年,不知还瞒了她什么。 [感谢亲们的月票。么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小气宝姐儿 第二百六十七章小气宝姐儿 这种感觉让谢珂越发的六神无主。 齐律离京十几日了,竟然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是怕她担心所以不传消息呢,还是不能传递消息回来?以谢珂对齐律的了解,那少年是做的出不想她担忧,所以索性不传消息的事的。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那少年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 就像她不知身在何处,明知那少年担心,却故意瞒了他自己的踪迹。这事情若是她来做,齐律定然怒极,然后不由分说绑了她回家。可是由他来做,他却做的坦荡的很。便是她怒了,他也不过涎笑了哄哄她,让她最终气也不是怒也不是。 在这方面,少年的脸皮尤其厚。 本就思念,这般一想,更是让她即忧心又挂念。 谢珂心中暗道,有本事那少年便再不归家,若是有一天他回来,她一定重重罚他。便罚他三月不准跨进她的房门一步。 便是齐律始终没有消息,日子依旧按步就班的前行着,离几个丫头成亲的日子越发的近了。 程劲已经接了程氏夫妻进了新购的宅子。 便是父亲谢年也差人送了银子来,说是程善才娶儿媳妇的所需一切由他来出,也算全了他和程善才主仆一场。 这还不算,谢珂竟然收到谢老夫人的信笺,信中说自从谢珂出嫁后,她老人家着实十分想念,她听说谢珂生了女儿……对此谢老夫人表示十分之惋惜。 而且直言若是男丁便好了。 一举得男,她们谢氏也算有了传承之人……这时候谢珂才忆起,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 谢氏的一切最终要交到她的长子手中。这事情以前谢老夫人可是万分厌恶的,恨不得所有知情人都将其遗忘,怎么突然间,谢老夫人又提起了这一茬?这让谢珂捧了信半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又一副庆幸的语气说生了女儿也不错。 先生个女儿,再生个儿子,也算是好事成双。而且对于其女竟然能荣封郡主。谢老夫人表示十分的欣慰。 虽然谢珂谢老夫人有什么好欣慰的…… 信中杂七杂八写了四五页纸,其实只有最后一句有用。 谢老夫人的意思是明年谢霞要出嫁,做为谢霞的祖母,她老人家还是得亲自相看相看孙女婿才能放心。看到这里。谢珂嗤之以鼻,谢老夫这性子,便是江山易败,本性难移。 明明就是她想来京城,想亲眼看着谢霞出嫁。前面那些长篇大论着实浪费纸张笔墨。 说白了,无非是想借用外祖母送她的宅子,而且最好她直接开口请了谢霞来小住。如果她大方些直接让谢霞在她的宅子里出嫁,想必谢老夫人会更加觉得她善解人意的。 信看完了,谢珂觉得身子有些冷,她不由得抱臂搓了搓,一旁雨卉细心的给谢珂披上了件厚裳。“少奶奶若是觉得冷,奴婢让婆子把暖阁烧的再热些。”谢珂摇摇头。“是我那祖母的信人,你也看看。”雨卉点头,捻起桌上的信细细看来。越看,雨卉的眉头拧的越紧,看到最近,雨卉的脸上已难掩怒意。 “少奶奶,老夫人真是欺人太甚了。当初少奶奶出嫁时,老夫人来京城里可是抱怨连连的,现在倒好,竟然不必相请,便已经准备动身了。况且老夫人既然是为了三小姐的亲事来的,理该住在三爷那里。老夫人向小姐要宅子,这是什么道理?那宅子可是楚老夫人送给小姐的陪嫁,如何能让三小姐在那里出嫁,若是让楚老夫人知道。岂不是误会少奶奶将楚老夫人送的东西转赠谢氏。 那可是楚老夫人一片心意,少奶奶无论如何不能将那宅子出借。”雨卉心中道,‘出借’二字都是客气的了。 以谢老夫人那性子,兴许真的要强行占了然后送给谢霞当陪嫁呢。 雨卉实在觉得三小姐哪里好?论模样,她及不是自家少奶奶和二小姐谢玉。 若说性格温婉,她自是不及自家少奶奶。便是大小姐谢芸都比三小姐谢霞温婉贤良。所以雨卉实在不理解老夫人真心疼爱的孙女为何只有谢霞。 自家少奶奶才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可也没见她多疼一分。 不仅不疼,竟然还时时提防,处处算计。便是连楚老夫人送给少奶奶的宅子,老夫人也要惦记。雨卉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评说谢老夫人了。谢珂轻轻一叹,自己的祖母,她又能多说什么,只是有事些,却是不能开了先河的。 因为谢氏人人都长了张厚脸蛋,有一就一定有二,有三,便是谢老夫人也不例外。 “我自然不会枉费了外祖母一番心意,那宅子,是无论如何不能出借给霞姐儿的。”她的三伯谢延想要女儿嫁的风光,所以想要女儿从那幢大宅子里出嫁,也好显得谢氏在京城威望日盛。 三伯想风光让女儿谢霞出嫁,这自然无可厚非。只是不该打她的主意。 她已经拒绝一次了,也不在乎再多说个不字。 想必自己这‘不’字一出,是一定会被骂市侩小气的,谢珂也只有叹息的份。她并不在意银子,前世为了银子所苦,今生她倒从未为银子发过愁,可她在意对方待她的心意,若是谢老夫人真心待她,她便在京中给谢老夫人另置个宅子也不算难事。 只是…… 谢老夫人待她向来防着戒备着,反倒对谢霞倒是实心实意的好。 为她人做嫁衣,这种傻事她谢珂不做。若是嫌银子多了,她拿出去让齐律购赈灾粮岂不是更好。还能换回个善名来,花在谢老夫人和谢霞身上,还不如石头落水,连个声响都不会有。不仅不会有响动,兴许那祖孙二人在背后还要道她一句‘傻’。“对了,你那未来公婆可是来了,你抽个空了去送些吃用过去。礼物不在精贵,想必奶娘更想见的可是她这未来儿媳。”谢珂话题一转,突然道。 雨卉闹了个大红脸。 “少奶奶。”跺了脚羞怯的道。 谢珂不由得轻笑出声。虽然齐律不在,可是因着几个丫头的亲事,又加上年关将至,府中倒也热热闹闹的。做为准新郎,最近程劲逢人便笑。便是在内宅中偶尔与雨卉打了照面,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未语先脸红,倒开始大大方方的招呼雨卉,反倒常常让雨卉红了脸,被丫头们轮番笑闹。 水青和水竹比起雨卉来,便好多了。 她们的夫君并不在府中当职,所以被取笑的机会大大减少。 齐律办事,谢珂自然放心。水青和水竹二人的夫家都是京城人士,家中都薄有些资产,两个丫头能嫁进那样的人家,已是高攀了。 只是与雨卉不同。 她二人出了嫁,恐怕留在谢珂身边的时间便不多了。 程劲是谢珂的陪房,雨卉嫁了程劲,留在谢珂身边自然顺理成章,只是水青和水竹二人未来要孝顺公婆,还是相夫教子。便是二人极力央求谢珂。谢珂也只是笑笑,只答应她们在没有身子前可以留在她身边,一旦怀孕生子,还是要长住夫家的。 对此,二人虽然不喜,可也明白自己总归是丫头出身。能在京城立足,已是幸运的了。 跟了四奶奶一场,又服侍了少奶奶一场,一晃她们都到了双十年岁,再不嫁,便真的难嫁了。越是临近出嫁的日子,几个丫头越喜欢围在谢珂身边。 今日外头又落了雪。 几个丫头索性都聚在暖阁中,陪着谢珂母女一边做着针钱,一边说说笑笑。“……我们几个姐妹,只有雨卉以后能常伴少奶奶身边,每每想起来,奴婢便恨不得这辈子不嫁人了。”水青正用心的给明月缝着一件小夹袄,听到水竹的话,不由得点点头。“奴婢也不想离开少奶奶,不想离开齐府。” “你们两个因为没嫁,所以才唉声叹气的。没准真的嫁了人,有人疼了后巴不得出门去做少奶奶呢。”雨卉逗趣道。 “你这丫头乱说,奴婢便是奴婢,哪里是当少奶奶的命,便是真有人服侍我,我倒不知道该迈哪里脚走路了。”“就是啊,我们生来便是奴婢,这也没什么好丢脸的,而且我觉得能服侍少奶奶,那才真是好命呢。当奴婢有什么,我就是喜欢服侍少奶奶。少奶奶请不要赶了我们出府,便是嫁了人又如何,我们嫁的可都是府中的护卫,以后我和水青便像雨卉那样,在府中当个管事妈妈。”水竹恳求道。 谢珂自然点头。 她早己答应过,让几个丫头去留随意。 说实话,丫头们舍不得她,她又何尝舍得几个丫头。“好,你们若想留在府中,我自然点头。你们夫君那里,自有二爷在呢。你们只管依了心意行事。” “真的?”“少奶奶说话从来是一言九鼎的,自然是真的。水青,我反正是一定要留在府中的,以后便在府中当个管事妈妈……”“奴婢也要留在少奶奶身边。”水青急急的开口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灵犀 第二百六十八章灵犀 谢珂被几个丫头的急切神情逗笑了。 一旁的小明月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见母亲在笑,她也拍着小巴掌笑的欢快。 “少奶奶,二爷的信。”这时,帘子被挑起,丛蕊手中捧着信笺急匆匆入门。几个丫头的笑容顿敛,便是连谢珂也突然间神情凝重起来。 连接信的手都有些颤抖。 谢珂不由得自嘲,真是越发的不经事了……她竟然紧张到这个地步。 “奴婢几个去廊下候着了,少奶奶有事便唤奴婢。”最终还是雨卉先行起身,随后几个人鱼贯出了屋子。 雨卉真是心细如发,知道谢珂有些情难自抑,也明白谢珂并不想丫头们看到她的失态,所以才带头出了暖阁。“女儿,爹爹的信,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娘盼着消息好久了,可此时竟然不敢看了。娘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小了。”谢珂自嘲的对女儿道。 小明月虽然不明白谢珂为何犹豫。可是‘爹爹’二字她还是听的明白的,便在谢珂忐忑之时,小丫头小胳膊一伸,一把便将谢珂盼了数日的消息抢了过去,谢珂一惊,慌忙去夺…… 夺过来后,立刻毫不犹豫的展开。 就这么一抢一夺,倒真的将她的紧张消去了大半。 齐律写信素来简洁,他的多话只在深夜,在闺房中,哪怕是当着外人在,他对谢珂也从来是直来直去的,并不会因着在意谢珂而表现出多亲密来。 所以谢珂压根没期望齐律这信中能写些什么安抚她的话。 可是她错了。 信展开,映入谢珂眼帘的便是……‘至爱吾妻’。至爱,至爱。谢珂的心一紧,再也顾不得心中的惶恐,赶忙看了下去。 随着信中字迹映入眼帘,谢珂脸上的神情时而喜悦,时而蹙眉。最终定格为一脸的凝重之色。她将信小心翼翼的叠起,然后像收藏宝贝般收到怀里。 被冷落了的小明月这时候拉了谢珂的衣摆。 她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母亲抢了她的东西不说,而且看了那东西后,便再不理会她了。小丫头是个喜欢热闹的,尤其喜欢所有人都看着她,围着她,按了齐律的话说,小丫头一看就是个多情风*流的。长大后指不定会伤了多少男子的心呢。 喜欢被人围着逗着的小明月,突然间没有搭理她了。 她自然不喜,于是口中‘啊啊’的唤着谢珂。谢珂回神,深深望了一眼女儿。 很多事,便是想要极力躲避,可终究避无可避。如果今生她依旧如前世那般早亡,一定要在临死之前,将女儿安置好。若是她同样活不过二十五岁那道坎,那时候女儿已经八九岁了。 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想来便是没了她。女儿也能活的好好的。 “明月,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便是爹爹和娘都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活着。要连着爹和娘的那份也一起活。”说着说着,谢珂觉得鼻子酸的厉害。 她赶忙揉了揉眼睛。 这时候可不是悲春伤秋之时……“雨卉,去唤林长源入府。”廊下雨卉扬声应了。 在等待林长源入府的功夫,谢珂将几个丫头叫到近前,最后又请了王妈妈。 “少奶奶,出了什么事?”王妈妈见谢珂虽然面容平静,可是眼睛却微微泛着红。她跟在玉阳公主身边几十年,自认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俗。何况谢珂这样子。一看就是出了大事。将丫头们唤到近前,自然是有要事交待。 “王妈妈,二爷来了消息,虽然信里二爷说一切安好。可我们是夫妻。他哪句话是真心,哪句话是幌子,我还是辩的出的。二爷那里情况虽说不明,可不出三日,一定有消息传回京城。到时,恐怕我要离开京城数日。郡主便托付给王妈妈照顾了。齐府算不得安全。还请妈妈将明月带回公主府。” 谢珂语气凝重,王妈妈自然点头。 只是照顾小郡主,相信公主一定不负所托。 随后谢珂转向几个丫头……“你们几个的亲事本该在半月后,只是我总预感着有事发生,所以你们的亲事提前到三日后。好在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一会我差了婆子去你们的婆家安排一番,想来也不算匆忙。” 雨卉猛然变了神色。 她心细,知道谢珂不是个妄言之人,而且成亲是大事,自家少奶奶一直十分重视。而且成亲的日子是少奶奶亲自选的,是黄道吉日。若非万不得已,少奶奶一定不会妄加更改的。“少奶奶,可是发生了什么?少奶奶和二爷的事情大如天,奴婢几个便是晚些成亲也可。” “雨卉说的对,少奶奶还是先忙大事吧。奴婢几个的婚期延后便是。”水青也开口道。 谢珂摆摆手。 “我不能再耽搁你们几个了。吉日便定在三日后,不过提前了十几日罢了。想必你们的夫君该是高兴的……能早一日娶了新媳妇过门,便能早一日当爹。想必他们几个会感激我这个主子的。”谢珂虽然语调含笑,可是屋中诸人谁也笑不出。 “少奶奶,要不要和公主商量商量,不管发生什么,公主总会出手相帮的。”王妈妈提议道。 “暂且不必,我还不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是错呢,便是遇到什么我无法解决之事,再去求了玉阳姨母也不迟。”王妈妈点头。 这时候,有丫头来报,说是林长源已经候在花厅。 谢珂吩咐水青水竹姐妹替明月收拾衣物,这才由雨卉陪着向花厅走去。 “少奶奶,是不是二爷有危险?”雨卉趁机低声问道。谢珂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雨卉不解……“二爷信中说他们一行很顺利,豫王殿下也在。所经的城镇不管是官员还是商贾都十分之配合。简直是要银子出银子,要粮食出粮食。”“这不是很好吗?”雨卉不解。既然官商都十分尽职尽责,还有豫王同行,雨卉实在想不透少奶奶凭什么便断定二爷有难。 而且连小郡主的去处都安排了。[感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继续求。最近墨墨太忙了,还要准备新文,所以好久没加更了。放心,加更会有的,新文也会有的,到时候还请亲们支持。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哪怕多看一眼 第二百六十九章哪怕多看一眼 自家少奶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郡主,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找了奶娘来带的,可是自家小郡主自从落了地,便一直由少奶奶亲自照顾。 养过孩子的都知道将一个孩子从呱呱落地养大得费多少心力。可是再苦再累,少奶奶都亲力亲为。 反而给小郡主雇来的奶娘整日闲在一旁。 可是少奶奶舍得将小郡主托付给玉阳长公主,可见事情并非少奶奶所说的那般轻松。 “……如果二爷所言句句属实,自然是好的。” “少奶奶的意思是,二爷信里说的并不属实?”“自然不属实,那些贪官会痛快的拿出银子?那岂不是让他们坐实贪官之名,还有商贾们,豫王亲临又如何,便是陛下御驾亲临,那些人恐怕也不会乖乖交出自己的存粮。无商不奸,这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便是如此,少奶奶又能做些什么?” 雨卉忧心的道。她能做些什么?她能做的就是当他坚实的后盾,就如齐律远赴北境时所做的一样。所谓夫妻同心,齐力断金,他既然不开口告诉她实情,她亲自去看…… 他这人从来报喜不报忧。 谢珂已经摸透了这个定律,他越是报喜,便证明现实越艰难。他信中说官员各个碍于豫王而十分配合他行事。也许真实情况是官员们根本不把他这个巡察使当回事。 至于信里说商贾们良心发现,捐粮捐银,那更是无稽之谈。 她有多在意他,便有多了解他。那少年一个人在外面步步荆棘,她如何心安理得呆在京城享受安逸? 至于她出行会不会被皇帝所阻…… 想来皇帝心中明白,小明月在他们夫妻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为了齐律,她把女儿送去公主府,一来可以安皇帝的心,二来可以保女儿平安。 想必皇帝不会多加阻挠的。 因为在皇帝看来,她便是去寻齐律。也不过是去送死的。“……便是什么都不能做,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谢珂柔声道,这一刻谢珂脸上的神情,让雨卉觉得很圣洁。 便是连多看一眼也是亵渎。 也许有人会觉得。她一个妇人家,便该留在府中看家带孩子,去外面凑什么热闹? 可是她是重生一次的谢珂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灾荒会造成怎样的生灵涂炭。 便是因着齐律收服了北境,灾情大减。 可是齐律并非真的天神下凡……他的所为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灾情,却无法根除。何况大魏内里也有其弊病。这也是造成这场灾难的原因,一个齐律,哪怕被皇帝任命为巡察使,哪怕身边跟着一个王爷,也不可能轻易便能将这场大祸消弥于无形。 所以她如何还能在京城安享太平。 有力出力,便是没本事帮她,最起码,她能陪在他身边。什么女人便该相夫教子?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重生一次,便只为相夫教子。 既然当初决定嫁给他,决定不惜一切阻他误入歧途。 自然和他便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别的本事没有,可是在银两上,灾粮上助他一臂之力的本事还是有的。可身在京城,她连齐律身处何处都不知,又如何助他。 谢珂想了许久,最终决定将女儿留在京城,而她去助齐律,这个决定有多艰难,恐怕只有那些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少奶奶一路小心。”雨卉最终道。 她知道自家少奶奶向来是有主意的。 而且她也相信少奶奶的决定都是对的,从小到大。似乎无论她要做什么,哪怕看起来毫无道理之事,可也有她的原因,最终事实证明。那件事情一定有其用深意。就像此次,雨卉是明白谢珂有多放心不下小姐,可还是将小姐托付给玉阳长公主和王妈妈,可见此事势在必行。 “不必担心我,我会带了林长源同行。至于府中一切,便交给你了。” “少奶奶放心。奴婢定然不负所托。”雨卉重重点头。 时间一晃过了三日,丫头们成亲,倒也不必太过铺张,不过因着水青,水竹和雨卉都是谢珂身边的丫头,所以陪嫁谢珂给的十分丰盛。一早花轿临门,几个丫头身着喜服拜别谢珂。 望着面前跪成一排的三人。 谢珂心情又甜又涩。这三人,雨卉是自她睁开眼后便陪在她身边的,水青和水竹是以前服侍母亲,母亲身故后又转而来服侍她的。一晃竟然过了这么多年。她都有了女儿,她们才出嫁,可以说几个丫头为了她,已经过了最好的出嫁年岁。好在老天有眼,她们的找到了如意郎君。 “我们主仆一场,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嫁了人后,好好和夫君相处,孝敬公婆,相夫教子……” “是。奴婢们谨尊少奶奶教诲。”三个丫头哽咽着道。 谢珂的眼睛也酸酸的,虽说她们嫁了人,还能回府中服侍,可是总归嫁为人妇,她便是想留也留不了她们几年了。随后谢珂望向丛蕊。 丛蕊端了托盘上前。 “这是我专门命人给你们打的几套首饰,算是给你们添抬嫁妆。” 托盘上金光闪闪,而且件件做工精良,这些首饰可不是她们这样出身的丫头能买的起的。恐怕一件都得花上她们几年的饷银。“少奶奶,这可使不得,奴婢们的嫁妆已经不少了。”雨卉赶忙推辞。她说的倒也不算夸张,谢珂待人向来宽容,而且出手大方。 几个心腹丫头,每月除了饷银,还有赏银。 逢年过节新衣首饰从来不落。亲事定下后,更是陆续给她们添了数抬嫁妆,她们几个虽是丫头出身,可那嫁妆抬出去,足以比得上小户小姐了。便因着这些嫁妆,夫家都会高看她们一眼。如今还要再赏……“打都打了,难道还能退回去不成,收着吧,留着将来给你们女儿当个陪嫁也是好的。”谢珂笑着道,然后示意丛蕊上前将几套首饰分发。 几个丫头再次俯首谢恩。 这时候,有婆子在外高喝……“吉时到了,请新娘子上花轿。” 随着呜咽声,喜帕罩在了几个新嫁娘的头上,随后由喜婆搀扶着,缓缓走了门。 谢珂含笑望着,她怀里,小明月也眨着大眼睛望着,小丫头似乎还没弄明白,为什么平日里陪她玩的几个丫头,今天都穿了红衣,然后被人扶着向外走。 谢珂见女儿竟然看的聚精会神,不由得失笑道。“明月,这叫出嫁,以后我家明月大了,也会出嫁的。到时候娘会给明月置办许多嫁妆,让我家明月风风光光的出嫁。” 逗玩了女儿,谢珂不由得望向一旁的丛蕊。 如果她不退亲,今日也会是个新嫁娘。“……丛蕊,可悔?” 后悔吗?丛蕊不由得望向谢珂,眼中一片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看到几个亲如姐妹的丫头身着喜服,一个个娇羞的样子,她不由得想起了林长源。 平心而论,林长源待她真的很好。 事情至此,他却从未怪罪过她一句。是她的错,是她贪心,是她痴心妄想。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她和贺章根本毫无可能。“悔也无用,万事皆有因果。”不必丛蕊回答,谢珂淡淡的道。 因,果……丛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当夜,谢珂突然觉得寂寞了。院中自然不会缺了丫头。有走的自然会有新进的。只是她们都不是陪了她数年的……所以对于新进的丫头,谢珂连调*教的欲*望都没有。 她只吩咐了丛蕊,让她从新进府的丫头中选几个老实的来内院服侍。 至于旁的,还是等雨卉过了新婚这几日回来后安排。而她,则要在离开前,亲自上玉阳公主府拜别……谢珂打算出去找齐律,虽然算是隐密,可在谢珂的安排下,还是很快传到皇帝耳中。 谢珂这次可没打算像上回那样悄然离去。 她要出城,也要堂堂正正的离开…… 至于原因,便以年底视察她名下和齐氏的产业。虽然算不得合规矩,可也没有明文规定当家主母不能因此外出。而她要亲去玉阳长公主府辞行,也正好大大方方将女儿托付。 便是皇帝心存疑虑也会看在玉阳长公主的面子上,不会出面阻她远行。一切确实如谢珂所料……她光明正大的拜访玉阳长公主,而且将女儿明月留在公主府中。 对于玉阳长公主,她并没有隐瞒此行的目的。 她的坦诚,换来玉阳长公主的一声长叹……玉阳长公主和她道出了自己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当年没有和其夫一同出征。 便是最终她的夫君依旧难逃战死。 可是好歹能多相守数月,而不是像她这样,新婚一别,便阴阳相隔。 玉阳长公主虽是妇德典范。可她却说,自己一点也不想当这个典范,若是哪怕有丝毫机会能让她多看一眼其夫,她也会拼了性命去争去博。玉阳长公主亲自送谢珂出门,临别前。 玉阳长公主语重心长的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第一站 第二百七十章第一站 “宝姐儿,便是世人都言女子该恪守妇德,可是妇德到底是什么?便是明知道夫君有难,还要躲在内宅粉饰太平?或是眼睁睁看着夫君涉险,而只能在内宅黯然垂泪?不,妇德该是……想夫君所想,急夫君所急。在知道夫君有难时,便该不顾一切前往相援,就像你说的,哪怕不能相助,便是多看一眼,多守片刻也是好的。” 这番话简直说到了谢珂心坎里。 她重重点头,便在玉阳公主忧心的目光中,踏上了出城的马车。 就如谢珂所料,谢珂远行的消息皇帝一早便知道了。对此皇帝十分的嗤之以鼻……在仁和帝看来,谢珂此举,无疑便是送死。 他也曾想过阻拦,可是宋皇后一句话打消了皇帝的疑虑。 宋皇后说,一个谢氏罢了,走便走了,小郡主不是在玉阳公主那里吗?还怕齐律他们夫妻会长了翅膀不成?虽然宋皇后说话的调子仁和帝十分不喜,可是仁和帝倒觉得那十分有理。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齐律子嗣艰难,这个女儿便是他的命根子。 谢珂舍得将女儿留在京城。 他还有什么可担忧的,皇帝甚至想,谢珂这一走,若是不回来才好呢。到时候他便将他们的女儿接进宫中,亲自教导。 想必长大后不仅是个漂亮姑娘,而且是个听活的漂亮姑娘。这可比留在那谢氏身边教养强上太多了。 皇帝越想越觉有道理,甚至心中觉得谢珂这明显送死的行为挺合心意……至于谢珂打了什么旗号出城?这重要吗?便是有人向他提起,说是谢珂恐怕是要去救齐律的,皇帝也没放在心里。 一个除了长相,什么本领都没有的妇人,说要去救人,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是去送死倒还应景。 皇帝为了能让自己在明月心里留个好印象,甚至还微服亲自去了玉阳长公主府。亲自屈尊降贵的逗了逗小丫头。只是小丫头昨夜没有见到娘,心情正糟糕呢。皇帝的到来,自然没能如预期那般在小明月心中留个好印象。甚至还因着小丫头心情不好,在皇帝手腕上留下了个‘标记’,小丫头最近开始长牙了,抓到什么总要用那两颗小牙磨上一磨的。 对此皇帝除了暗恨。也没什么法子。 难道他要和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计较不成。最终在玉阳长公主忍笑的表情中,灰溜溜回宫。 *** 谢珂本来只想让林长源随行,只是程劲知道后,却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他的理由是,他是谢珂手下的大掌柜。谢珂不管有什么安排。总要通过他才好施为。而且雨卉也回了齐府,他若是不跟在谢珂身边,自己的母亲程氏会骂得他狗血淋头。 谢珂此行轻车简行,只带了几十个护卫。不过皆是高手。 丫头只带了两个新进府的,唤了红叶和香叶,是对亲姐妹,十三四岁的年纪,香叶为人持重,红叶活泼爱笑。一路上倒是将谢珂服侍的十分周到。 几十个护卫,在这乱世行走自然不算安全。 只是齐氏的护卫。那个个都是沙场冲杀过的,身上自然带了股血腥气,一般小贼看到这样一个队伍,自然不敢招惹。便是人多的盗匪想要招惹,只要亮了相一过招,也皆败走而去。 何况达亚等十几个人还死活跟在了谢珂身边。 这十几个北境汉子走在队伍前,各个人高马大,一看就是杀神……谢珂还有最后一道保险,那便是齐律安排的暗卫。 便是连林长源都不清楚暗卫是如何一路相护的,可是林长源心中却清楚。自家爷对少奶奶的安危看的尤其重,自从少奶奶嫁进齐氏,便是远赴北境之时,也是有暗卫左右相护的。只是他却从未发现过暗卫的行踪。可见安排在少奶奶身边的暗卫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暗卫直接听命于齐律,非常时期,他们才会现身,除了齐律,他们只尊谢珂之令。 所谓的非常之时,便是谢珂遇险。性命不保之时。上次齐夫人强闯,顾虑到女儿,谢珂险些召唤暗卫……齐律临行前说的清楚,暗卫只会保护谢珂和小明月,旁人便是死在暗卫眼前,暗卫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的。 谢珂现在庆幸那时她没有召唤暗卫。 若是那时候让暗卫现身,她便没有这最后的依仗了。自然,她此行危险便更大。 上次齐律传消息时,说他身在桐镇。 那是大魏南方的一个小镇,距大魏南境仅百里之遥。 而大魏南境是有名的烟瘴之地,等闲之辈不敢涉足。 谢珂此行的目的是距桐镇几百里的一个叫做乌水的镇子。那里算是大魏南方一个重镇,以前人口近两万,不知经过此灾,还能有多少百姓幸存。一路上,处处可见拉家带口逃难的百姓,谢珂初见还觉得难过,看的多了,只想着快些赶到乌水,从百姓口中,着实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似乎齐律一行沿路并未停留,而是直赴南境。 南境确是大魏受灾最严重之地,可是齐律便这么不管不顾的直闯,谢珂越想越皱眉,救灾难道不该一步步徐徐图之吗?要让她来安排,她会从离京城最近的城镇一路南下赈灾,而不是无所顾忌的便直闯南境。南境不同北境,北境人性子直,而且崇尚武力。齐律初现身北境时,一人独战头狼便能让北境人敬佩,进而效忠,可是南境不同。 南境烟瘴之地,本就生活艰难。 南境人相比之下生的矮小貌丑,极难相交。 南境与北境同为大魏属国。平日里虽然岁岁纳供,可是与朝廷往来却是不多。 谢珂不知道齐律为何亲身涉险……难道他也想像北境那样,让南境百姓真心归顺……然后以南境之资解大魏南部之灾? 这在谢珂看来简直称得上痴心妄想了。按了她们的行程,日夜兼程赶到乌水大概需要六七日。随着越来越深入南境,关于齐律的传言终于多了起来。而有些听在谢珂耳中,直惊得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么么哒,感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行路难 第二百七十一章行路难 这次粮灾并非是一个镇两个镇受灾,而是整个大魏范围都被波及了。京城为中,其四个方向,东南西北,都有不同程度的灾情,最严重的地方,百姓整村整村的饿死,那些百姓自然也曾想过出来逃荒,可是几百上千里的范围内,便没有哪里有余粮。 便是勉强能饱腹的城镇,为了怕灾民进城哄抢夺粮,都是城门紧闭。 这种时候,什么大义,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都被人们摒弃了,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灾民们也曾集结冲击城门,可是一路跋涉,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又如何有力气冲破城门,最终还是眼望着城门,不甘的断了气。 直到临近乌水,谢珂才知道齐律为何选择桐镇这个地方。 因为桐镇是大魏南方最大的一个镇子,可是登记造册的百姓只有近万人。是典型的地广人稀。这样一个大镇,人口又少,在这种时候尤其占了优势。 而齐律来到桐镇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领自己的人手和那些逃难至此的百姓,冲击了桐镇城门。有齐律出马,桐镇便是铜墙铁壁也终究没有阻挡住齐律的步伐。 他不仅攻破了城门,而且直接下令桐镇接收一切来自四方的灾民,只要灾民进到桐镇,任何人不得驱之,一时间,桐镇俨然成了方圆数百里百姓们的避难之所。 这些消息是从灾民们口中打探出来的。 现在但凡谢珂一行能看到的活人,都拼死拼活的赶往桐镇。只谢珂一行人特立独行,谢珂要去的地方依旧是乌水。乌水距桐镇日夜兼程只需两日。 沿途那些饿极了的灾民看谢珂一行人身下的坐骑眼睛似乎都冒着绿光。 自然也有跃跃欲试的,只是灾民多是普通百姓,便是为了肚子不得不拼命,也终究顾惜着自己的小命。所以初时谢珂马车被冲撞了几次,以至灾民的血染红了车辕后,灾民们看到马车上的血,便再不敢冒失了。 他们之所以一路赶往桐镇,不就是想活命吗? 若是在路上丢了性命。真是得不偿失。而施粮这种事,谢珂刚离京之时倒也做过,可是一个馒头就能造成一场哄抢。最终谢珂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想救的孩子葬身无数灾民的脚下,她被吓到了。也被惊到了。那之后,她吩咐手下人看紧口粮。这时候,善心带来的反而是恶果。 初出京城时,达亚每日都要在谢珂车外絮叨半晌,说什么关里就是繁荣。关里女人就是漂亮之类的。可是经过几日跋涉,见多了路边的白骨,达来也变得沉默起来。甚至有一日,达亚语气凝重的和谢珂说。 这些都是天神降罚,罚的是君主无道,可是这些苦难不该由百姓承受。而应该由皇帝来受……自然,最后达亚是被林长源堵了嘴的。 便是心中如是想,也不能诉诸于口。 那之后,达亚变得沉默了,林长源更是从出了京便时刻戒备着。 生怕有不知死活的灾民上来惹事哄抢。这年头。便是良民都被逼得当了盗匪了,这些灾民几十人聚在一起,俨然便是一伙强盗。 随着南行,队伍变得越来越沉默,连爱说的小丫头香叶整日都蹙着眉头,一脸不忍的将目光从车窗处移开。 “少奶奶,饿死了很多人?”香叶抖着声音道,她们刚经过一个村子,整个村子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不是饿死了便是逃难离开了。而那些饿死的人。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便那么暴尸荒野。好在此时是隆冬,若是盛夏,恐怕早已爆发疫情。 “香叶。别看了。”一旁红叶叮嘱道。 香叶点点头,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蜷在车厢一角。 相比之下,看起来胆小话少的红叶倒是与平常一样给谢珂轻轻捶着背,添着水,一幅丝毫没被车外惨景影响的模样。对于这对姐妹花,谢珂倒是十分有好感。一路上多亏了她们二人的照料,莫非有她们,她这一路得添很多艰辛。对于这两姐妹的性情,谢珂也是放心的,这姐妹二人可是雨卉亲自挑选的,对于雨卉的眼光,谢珂自然十分信任。 “红叶,你不怕?”此时车行平缓,谢珂能安然的喝杯温茶。 “奴婢自然也是怕的。”“这倒稀奇,香叶吓得抖成一团,你倒平静的很,你们姐妹的性子,我以为香叶才是胆大的那个。”红叶笑笑,她为人话少平静,便是笑也是羞怯的。 “少奶奶有所不知,我们姐妹小的时候家乡曾遭过水灾,当时也是死人遍地,那时候是盛夏,景况比这个还要凄惨些。现在是冬日,前几日又降了雪,其实将吓人的都埋在了雪里。香叶比我小一岁,那时候还不记事。所以她才觉得这些可怕。”红叶说的平静,谢珂只是含笑倾听着,倒是一旁的香味闻言猝然睁大眼睛。“阿姐,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我告诉你这些做什么?左右爹娘也死了,我倒不如告诉你爹娘是病死的,好歹你心里不会胡思乱想。” “……阿姐,爹娘不是病死,而是被大水淹死的?”香味抖着声音道。谢珂不由得摇摇头,觉得这一路上看的多了,心也硬了,便是连此时两姐妹说起爹娘如何惨死,她听在耳中,也不过是叹句世态炎凉罢了。 “是。” “阿姐,这种事你怎么能瞒了我?”香味似乎有些生气,眼睛大睁着对红叶道。“香叶,少奶奶在呢,不要胡闹。我们姐妹自小相依为命,能进府服侍少奶奶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当时你还小,我们姐妹四处为家,你问我别人都有爹娘,我们怎么没有?我能怎么回你,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被水淹死了,我只能告诉你爹娘病死了。 让少奶奶见笑了,那时候香叶不懂事,我们四处为家,认识一个老乞婆,她便是病死的,香叶便问我爹娘是不是也是这么死的,我便点了头。”说起这些过往,红叶也红了眼睛。 “香叶,往事不可追,何况红叶也是为了你着想。”谢珂最终轻叹着道。 香叶点点头。“奴婢知道,其实爹娘死了那么多年,我哪里还真的在意爹娘是病死的还是被水淹死的,奴婢只是觉得这些年来奴婢太不懂事了,处处要阿姐照顾便罢了,竟然连阿姐心中装着这样的过往都不知。奴婢是觉得愧对阿姐。” 谢珂欣慰的笑笑。 她有些明月雨卉为何独独选中这姐妹二人了。 姐姐看似柔弱,其实性格坚毅,妹妹看似心无城府,活泼直率,其实心胸宽广,十分明事理。 “奴婢的家事,累得少奶奶劳心了。”最终红叶歉意的笑笑。“说的什么傻话,你们姐妹能将这事说开,也算是件好事,红叶,这件事你总归要告诉香叶的,这事装在你心中这么多年,你累了,心也该歇歇了。至于香叶,你该明白你阿姐心里的苦,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们姐妹都要一起同甘共苦。” “奴婢多谢少奶奶教诲。”两姐妹齐齐拜倒。 这时,车厢外林长源的声音场起。“少奶奶,我们是快马加鞭今晚便赶到乌水镇?还是在这里宿营,明日一早再赶路?”“阿源觉得哪个合适些?”谢珂轻声回道。 “属下觉得乌水镇灾情如何我们还未探查清楚,不如在此宿营,待探子探明乌水内情,我们明日再进乌水镇。” “即如此,便在此宿营吧。”谢珂最终吩咐道。车外林长源应下。 很快队伍停下,像以往地样安营扎寨…… 护卫在外围负责警戒。 达亚一行人则守在马车四周,负责谢珂的安全。余下的护卫埋锅造饭。 为了怕米香味引来大宗灾民,一路上一行人皆以干粮冲击。说是准备晚饭,不过是烧锅热水,把冻得硬邦邦的饼子泡软,再配上肉干佐食,一路上谢珂与大家一同吃用,倒让程劲和林长源心里觉是十分委屈自家少奶奶。 谢珂自小娇生惯养着,便是她性子并不骄奢,可被这么养起来,自然也是极娇贵的。 可是为了自家二爷…… 谢珂倒真的什么苦都吃得。独自赴京,亲赴北境,千里寻夫,这次又来个南境烟瘴之地一游。这次远行不同于那次北境之行。那时候灾情还没这么严重,一路上说是赶路,其实更像是出游,而且前半段路有二爷陪着,夫妻两个在马车中卿卿我我,倒颇有那么几分野趣。 便是二爷北境遇险消息传来后,少奶奶亲赴北境,一路上至少膳食可口。可这次出行,却连顿白米饭都没有吃过。那饼便是被热水泡软了,吃进口中也味如嚼蜡,便是加上肉干佐食,这么日日吃着,也着在伐善可陈的紧。他们倒是没什么,比这更艰险苦难的路程也经历过,可是谢珂不同。 总之,林长源觉得若是见到自家二爷,便是将少奶奶平安送到二爷身边。 自家爷也一定扒了他一层皮。[么么哒,第一更,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后手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二百七十二章后手 有人不由得要问了,便是知道会被齐律扒一层皮,林长源为何还要尊了谢珂命令,陪其远行。 这话题便要向前追溯了…… 自家爷自从和谢家姑娘相识,似乎无论谢家姑娘做什么,都从未出过错。换句话说,自家少奶奶不管吩咐什么,安排什么都是有其深意的。 而且事实证明,自家少奶奶向lái算无遗漏。这次远行,看似送死,其实林长源现在也觉得自家少奶奶这趟无yi送死大过于相助。 可是因着以往的经验,便是送死,他也会舍命相陪……便当舍命陪主子了。为人下属,便该听命行事,这点自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林长源因为跟在谢珂身边久了,总觉得自家少奶奶总能做些出出人意表之事。 或者说,会创造出一些奇迹来。 也许,在所有人眼中的‘必死’之行,真是能助二爷平复这南境之险呢。 安顿好了马驱,程劲前来。程劲来的时候,谢珂正坐在篝火旁凝神。谢珂生的漂亮,便是一路跋涉,比起他们这些汉子的满面尘土,自家少奶奶干净的仿佛天仙下凡。 何况她这幅手拄膝盖,半托香腮的模yàng。 只是这么漂亮的模yàng,竟然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心自卑怯之意。不仅是他,队伍中多数人都如此。自家少奶奶不能十二个时辰都在车中,总要下车透气的。他们每每看了,皆垂头躲闪,至于原因,过后程劲也曾相询。护卫们给的答案大同小异。 他们觉得自家少奶奶身上似乎镀着一层光,让他们无法直视。 程劲走到谢珂身侧,垂首直立。“少奶奶,不知唤属下来有何事吩咐。” 谢珂这才回神,侧身抬头望望程劲。“阿劲,才成亲三日便让你和雨卉分开,你心里可有怨言?”“无。一点也没有。”程劲回道。 其实他和林长源想法差不多。既然身为属下。主子上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哪怕刀山油锅。这是当人下属份内之事,有什么怨不怨的。 儿女情常之事怎能与这般大事相比。 “傻话。你该怨的。”谢珂悠悠的道。程劲实在不知道自家少奶奶为何有此问话,只得静默不语,任由篝火噼啪的燃着。烘烤着他。让他僵直的四肢渐jiàn恢复热度。 说实话。比起北境来,他更不喜南境。 队伍中所有都和他想法相当。北境是那种干冷的天气,若是赶上晴日。那真是万里无云,一望无垠,望上一眼,整个人都觉得心胸开阔。可是这里却是阴冷的天气,那冷气像把刀子,似乎无孔不入。哪怕穿的再多,被这冷风一吹,也瞬间冷彻全身。可是队伍中最该对此不适应的谢珂,却从未因此埋怨过半个字。他们可是汉子,如果还有怨气,那真是妄为男人。 “明天我们便能进乌水镇了。我不知道乌水镇等着我们的是什么?若是你有个好歹,雨卉要怎么办?你爹娘要怎么办?阿劲,我有些后悔带你出门了。” 程劲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女人就是女人,行事总归婆妈心软。“此事与少奶奶无关,属下是来视察铺子的,在乌水,可有几个少奶奶名下的绸缎庄子……少奶奶无需多想,我可是男人,难道胆子还不及少奶奶吗?便是真的身死,也不过是碗大一个疤,我爹娘和雨卉不仅不会怪少奶奶,反而会以此为荣,便是到死,属下也忠心护佑在少奶奶身侧。”程劲这话说的可谓是掷地有声。 可他说的也确是肺腑之言。为主子身死,本就是身为一个下属的本份。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听完程劲一席话,谢珂缓缓笑了。那笑让程劲本能的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虽然那笑很轻很柔很美。“你便是想忠心护主而死,我也没打算让你把命丢在这里。” 程劲:“……” 原来少奶奶是在吓他。 “少奶奶有什么吩咐,还请直言。”程劲跟在谢珂身边也有几年了,也算是深知自家女主子的性子。 她是个越遇到大事,性子越沉稳的。也许有人会觉得,他心中把自家少奶奶简直当成天神来崇拜。可是谢珂在谢氏时似乎也没做什么出人意表之事。 谢氏最终还是分了宗,谢老夫人依旧对她心存防备,而且谢家大公子谢佑最终也没娶到合他心意的姑娘。 其实程劲实在想站出来辩解一句。 自家少奶奶便是心有沟壑,便是算无遗漏,也终究有力所不及之处。若是换成几年前,她如何能亲赴北境,亲下南境。那是要被谢氏束缚的。未出阁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难迈,一道垂花门便能隔绝一切,还提什么施展…… 而如今她之所以敢行敢为,自然是因为齐二爷。 二爷不在府中,自家少奶奶便是一家之主,而且是有主事权的,这才是谢珂如今的仰仗。而自家女主子这样一番话后,等待他的必然是个难题,而且是个不得不为的难题。不如不管是他还是林长源等人,都甘之如饴便是。 谢珂笑笑,似乎突然间下了什么决定般,那笑容都轻松了几分。 “……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你且俯耳过来。”程劲一脸的无奈之色。通常少奶奶这样说的时候,交待给他的都是大事,就像她出嫁前,突然笑着吩咐他动用一切存银购粮。 当时她也说这不算什么大事。 还有后来赴北境之前,交待他让他将所购之粮分批运往北境,那时候自家少奶奶也说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随着谢珂的话入耳,程劲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面容竟然是决绝的。“……属下定不负少奶奶所托。”说完转身远去。 谢珂望着程劲的背景,突然间发现三年时间,已经让那个曾经青涩的男子,长成了如今这般行事稳重,遇事沉着的男人。谢珂对程功一直心中有几分愧疚,前世程劲也是有番自己的做为的,虽然不如程识那般金榜提名,可在谢氏遇难之时,因着程善才和程氏的关xi,程劲也曾倾力相助。 只是今生因做了她的陪房,让他一只本该翱翔天际的雄鹰,尚未展翅,已然折翼。 所以谢珂对程劲,从来是放任的……以其他另一番别样的作为。事情证明她的眼光是极好的,她的信任也是极正确的。 不过几年时间,小舅舅送她的产业,还有父亲谢珂陪嫁给她的产业,已经在程劲手中翻了几倍。就像滚雪球,交到程劲手中时,不过鸡蛋大小,可如今已然如西瓜般大小了。 她不傻,不会毫无依仗的便冒冒然前来。 也许在所有人眼中,她是来‘送死’的,这也是她极力营造的。只有越被轻视,她才越有机hui施为。这本就是一个战术,一种示弱,用以降低敌人的防范意识…… 她一路看似平安。 可是自从她出了京城,便有数道目光时刻盯着她。 这其中或许有皇帝的人,有皇后太子的人,也许还有几个王爷的人手,京城权贵,各处富户,各镇官员……总之,她的存在,就像面前的篝火,吸引了无数的飞蛾围在她身边,时刻想要咬上她一口。 可以说自从她出了京城,其实便已经开始助齐律一臂之力了。 因为她吸引的注yi力越多,此消彼长,关注齐律那里的人便越少。 明日她入乌水镇后,或许一路上潜伏的,尾随的,观望的,觊觎的,蛰伏的……都会现身。 那一刻,才是她出京城后第一次与对方正式的较量。今夜,虽然林长源步步危机,更是亲力亲为的守夜,可今夜,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安。因为哪方势力都不会允许旁人抢了先机。 可以说,现在的她便是身在一个圆中。 她是圆心,而一众紧盯她的诸方势力便是圆的边线。为了让这个圆保持完好,那些边线自然不能轻易动作……便是一处边线动了,余下的各处边线也会亲力亲为将‘犯规’的边线修理整齐,可以说,她们一路上之所以没有遇到险情。 护卫们虽然居功至伟,可那些‘边线’却也功不可没。 不是她坏心让林长源辛苦,实是即然已入戏,自然要将戏演个囫囵……林长源越是殚精竭虑,对方越是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越是轻视她,越是觉得她就是来送死的。 越是觉得她的到来无关大局…… 而她的‘后手’才越能发挥作用,这也是一种此消彼长……谢珂在篝火边坐了很久,才在红叶的劝说下进了车厢歇下。而林长源这一夜确是没敢合眼,便一直亲力亲为的四处查探的,生怕这在外面的最后一夜发生什么险情。 可是这一夜却是比以往都要安静。 连误闯过来的灾民都没见一个……谢珂一夜好眠,早shàng梳洗过后,林长源眼底泛青的前来禀报。“少奶奶,探子回来了,说是乌水镇城门紧闭……”谢珂丝毫也不惊yà,乌水镇做为富镇,自然在灾难发生之时被人惦记。被抢的多了,自然闭门自保……[第二更,继续求月票。](未完待续。)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二百七十三章 苦中作乐 第二百七十三章苦中作乐 “……少奶奶,探子回报,说是乌水镇城门紧闭。探子使尽了办法,也没能入城。”林长源简直要愁白了头发。一路走来,他不仅要统筹一切,还要时刻担心队伍被灾民冲撞。 那些灾民不是盗匪,说起来他们也是可怜人。林长源是真的不忍心对他们动刀动枪。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不予余力的救那些人。只是灾民太多了,数以千计万计……他是郎中又如何,他们缺的不是药石,而是一口饱腹之粮。 初时少奶奶也曾心软。可是结果却是惨烈的。那之后他隐约明白了,不管是少奶奶还是二爷,个体的力量都是渺小的。要想救他们的性命,只有集众人之力。可是这时候,家家自扫门前雪,谁又会在意旁人的死活。 好容易到达了目的地乌水镇,却又被城门所阻。 林长源简直头痛欲裂。 谢珂却像是早已知晓,只是点点头,脸上并没有为难之色。林长源突然福至心灵。“难不成少奶奶早已有了计较?”谢珂笑着点点头,接过红叶递过来的温热帕子,轻轻拭了拭脸,这才缓缓的道。“稍候半日,半日后自然见分晓。” 谢珂说这话时,表情十分的轻松,似乎一路跋涉对她来说,不过是前行路上小小的障碍,迈过了,自然海阔天空,这种神情连带着林长源也跟着轻松起来。“少奶奶竟然瞒了属,害属以为咱们真的进不了这乌水镇了。属甚至想着此时转道去桐镇不知道晚不晚。” 林长源其实想不通自家少奶奶为何执意要去乌水。 去桐镇不是更好吗?二爷兴许还在那里。他们一行的目的不就是来寻二爷吗?能帮便帮,不能帮便是看到二爷,陪二爷一同吃苦也是好的。 夫妻,便该同甘共苦。这不是少奶奶此行的初衷吗? 可最终为何少奶奶舍了铜镇而选了乌水。乌水这地方,以前虽然十分繁荣,可是如今也固步自封,人人自危,便是进了城门又能有什么做为?“少奶奶,属一直想问,少奶奶为何要来乌水。我们沿途碰到了灾民都奔向铜镇。很可能二爷也在那里,我们为何不直接去寻二爷,而要来这里落脚?” “你觉得此时我们去桐镇。能帮到二爷什么?”谢珂望着车外薄薄的晨雾,轻声道。 “虽然不能帮二爷什么大忙,但看到少奶奶,二爷终归会高兴的。” 谢珂不由得笑了? 此时齐律见到她会高兴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他会怒,而且是大怒。因为她的不知死活。 他之所以将她留在京城,不就是因为担忧她的安危吗?在他看来,这次可比北境之行更加凶险,所以他压根便没打算带她同行。若是他想带她同行,便真的毫无办法吗? 以他的心计,想要带了她在身边reads();。便是皇帝恐怕也拦之不及。 可是他没有。 更何况她此时出现在他的面前。桐镇虽说被齐律掌控,可那里却是最危险之处。数以千计的灾民蜂拥而来。谢珂不知道齐律是否能弄到足够的粮食?是否能应对那越来越多的灾民。 这样的桐镇。其实更像个炮仗。 只差有人引火。只要沾上火星,立时炸得面目全非。 旁人的死活谢珂已经无暇顾忌,可是齐律却是她的命。她便是用命相换,也一定会保齐律平安。 “高兴?你觉得二爷看到我来‘送死’会高兴?”谢珂挑眉反问。林长源:“呃……会生气。”林长源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道。 他怎么忘记自家爷可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当初出门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无论如何护好少奶奶和小姐。可是他此时却陪着自家少奶奶来此险地,而且随时身处险境。林长源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齐律谢珂二人的,若非如此,这辈子他怎么总给这二人收拾烂摊子。 “少奶奶,若是见到二爷,您可一定要给属求个情啊。属对主子您和二爷那是忠心耿耿,对少奶奶的吩咐不敢有丝毫异议啊。若是因此惹怒了二爷,少奶奶可一定要护佑属一二。”林长源可怜兮兮的道。谢珂不由得点点头,觉得自己所行是挺过份的,而林长源,确是个忠心不二的属。 “你放心,到时候二爷的怒意只会冲我来。” “那少奶奶岂不……与虎谋皮?”想到自家爷的怒意,林长源身子不由得一抖。 谢珂:“二爷若是老虎,那我呢?”自然是母老虎,好在林长源还没彻底的丧失神智,还知道有些话尤其不能出口。例如女儿如老虎这种说辞。“少奶奶自然是天仙凡……”“阿源,我觉得你医术不见长劲,这嘴皮子功夫可着实见长。次见到丛蕊,便自己游说一番吧,也许丛蕊脑子一晕,便点头答应嫁呢。” 虽然情势紧张,可谢珂一直觉得越是紧张之时,越该谈笑风生。 所以哪怕所有人都一脸戒备,连跟在谢珂身边的红叶和香叶两个丫头都左顾右盼的,生怕有意外发生。可是谢珂却十分有兴致的和林长源说着闲话。 林长源原来十分忧心,可是几句闲话过后。 倒不由得心神放松起来。尤其是谢珂最后一句话,直接将他砸了个头晕眼花。“少奶奶,您可手留情啊。属的未来可都系在少奶奶身上。”他虽然和丛蕊退了亲,可是心里压根便没放丛蕊。他是信了少奶奶那‘欲擒故纵’的说辞才会点头的。 程劲和两个护卫兄弟都高高兴兴的娶了媳妇,入了洞*房。可怜他,孤身一人。 连个嘘寒问暖的都没有,只有一室的冷寂。 “你啊,哪里都好,可这追姑娘的胆子,委实不如程劲。你别看程劲平日里文质彬彬,可是和雨卉相处起来那是有说有笑,哪里像你,只要见到丛蕊,平日里的机灵劲便都没了,一脸木讷,难怪丛蕊不愿嫁。”“是,是,少奶奶说的都是,属一定改,一定。只求少奶奶给属留几分面子,不要在小丫头面前揭属的老底了……”二人的话终于让服侍谢珂的红叶和香叶暂时放紧张,有滋有味的听着,最终用袖子强掩了笑意reads();。 谢珂也不由得笑了。 “好,你既然开口相求,我自然得给你几分薄面……去准备吧。很快便有消息了。” 林长源毫不犹豫的转身,灰溜溜的远去。 “少奶奶,林郎中真的那么胆小?着实看不出啊。平日里奴婢们见到林郎中,觉得他挺健谈,而且性子随和,府里的姑娘便是没病,都想装病多见一见林郎中呢。”香叶笑着道。“……他不是胆小,而是近情心怯。”谢珂缓缓敛了笑,调子平静的道。 一旁的红叶扯了扯香叶的衣袖。 随后二人齐齐望向谢珂,只觉得前一刻还谈笑风声的少奶奶,此时突然间脸色变得十分之凝重。而她们姐妹顺着谢珂的视线望去。只见远远的一片尘土飞扬。 那飞场的尘土中,隐隐有马蹄声。 林长源的声音在四响起。“兄弟们,戒备。”随后整个队伍瞬间‘活’了过来。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将谢珂安然的护在中间。达亚几人也抽了腰间长刀,眼神半眯,一幅随时拼命的架式。 这阵仗他们在路上也曾遇到。 多是悍匪出动…… 可是此处距乌水镇这般近,怎会还有悍匪盘旋。要知道这年景,便是当盗匪也是极难的……没粮啊。 更别说有马匹代步了,所以若来者不善,他们务必要全力以赴的应对。 “……兄弟们,放刀剑,是我。”这时候,一骑迅速出列。 而从声音中,有人已经听出来者何人。“少奶奶,是程劲。”香叶难掩激动的道。 她们只知道少奶奶交待了差事给程劲,程劲接了差事后连夜离队,却不知程劲到底去做什么了。在这人生地不熟之处程劲竟然能引了这样一队人马前来,也难怪护卫们和丫头兴奋了。 这代表着变数,而且看样子,是好的变数。 林长源打马守在谢珂的马车边,另一边是紧绷着脸的达亚。“少奶奶,阿劲这是在哪里搬的救兵?”林长源望着眼前一幕,不由得心惊的道。 对方足有数百骑,马蹄飞奔起来,尘土简直遮天蔽日。 这样一队人马,在这满是灾民的南部,简直是让人闻风丧胆。 也不怪林长源满心疑惑。因为一路行来,谢珂都十分低调,程劲和他也商讨过如何助二爷一臂之力,可说的多的还是粮食的银钱方面的。 他从不知道程劲竟然还能引来这样一队人马。 “……自然是从乌水。”乌水镇?怎么可能?林长源脸上惊讶的神情几乎定格。他可是亲自派了属去探的,乌水镇城门紧闭,无论什么人来对方也只当看不见。叫的急了,城墙上还会有人扔石头驱人。 可是自家少奶奶竟然能从乌水引来这么多人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入虎穴 第二百七十四章入虎穴 林长源觉得便是他再跟在自家少奶奶身边十年,二十年,脑子也无法跟得上自家少奶奶所思所想。 看起来,谢珂真的生的娇弱的很。 不管是样貌还是神情,都十分柔弱,让人一见便不由得想要心生呵护之意,可是行事……却越发的酷似二爷了,果断,犯辣,而且出人意表。 片刻间,程劲已经到近前,他翻身下马。跪倒在谢珂马车旁。“少奶奶,幸不辱命。” 车门打开,谢珂的目光从程劲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那队十丈外的人马上。 随后缓缓笑了,有他们在,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苍蝇’不管是跟踪的还是窥伺的,都不得不偃旗息鼓了。“辛苦了,阿劲,让兄弟们休息半个时辰,然后我们进城。”谢珂的调子算不得激昂,可这话听在诸人耳中,只觉得心潮澎湃。 终于能进乌水城门了! “是。”程劲和林长源齐声喝道。 队伍一扫数日的颓废,人人抬头挺胸,便是连红叶和香叶小身板也在车中端坐的直直的。 然后谢珂的马车在层层的护卫中,缓缓动了。 与探子来探时不同,他们人还未至,远远的乌水镇城门已经大开……林长源看的眼睛一跳,他实在弄不清为何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的乌水镇,为何独独为自家少奶奶大开城门。 此时乌水城门外十分的喧嚣。 城门大开,自然有想趁机混进城的灾民。 所以乌水镇出动了大批的兵士相拦。可以说谢珂一路上便是被灾民‘夹道欢迎’着驶着城门的。 待谢珂一行入得城中,那厚实的城门轰然闭合,将那些想要进城讨个生路的灾民关在了城外,谢珂的心也随着城门轰然关闭而一颤。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了……也许,这里连修罗地狱都不如,她死过,死后的世界其实并不可怕,至少在谢珂看来,死后是平静的安详的。 可这里。却永远是血腥喧闹的。 谢珂不怪这里的兵士出手拦下那些灾民。若是真的放了那些灾民进城。恐怕死的便是乌水百姓了。那些灾民已经饿红了眼睛,可不会守规矩。 烧杀抢掠,无所不敢。 便在这时,一个急匆匆的声音由远及近。“姑娘来了。恕在下失礼,竟然不知姑娘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姑娘恕罪。”不必谢珂开口,程劲已经回道。“先生不必多礼,姑娘必不会怪罪的。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已是累极……”“请姑娘到在下府中安置吧。在下府中虽然寒酸,好在尚算干净。姑娘请,程掌柜请……” 林长源及达亚诸人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选择了沉默。 若说达亚这性子,放在以往,必会当下问个明白。可经此一路,他也算是长了见识。这一路的艰辛,还有那些明明前一刻还活着,可是下一刻便倒地而亡的灾民,让达亚感触良多。 他是真的觉得齐律夫妻救了他们整个北境。 若说粮食。北境比大魏还要缺。可是最终大魏百姓这般落魄,而他们北境竟然能有余粮。当真是白衣阿郎一人引领着整个北境百姓逃离了死亡。 都说经一事长一智。 一路的经历足够达亚长个三五智了……于是他聪明的选择了缄默。 至于林长源,他本就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一见对方‘姑娘’的称呼,便知道此事另有隐情,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出来坏事。于是一行人便被引领着,在乌水镇大街上巷穿梭着。 虽是灾年,可乌水镇内看上去倒是井然有序的很。 开门的铺面虽然不多,但也不会像途径的城镇那般铺子几乎全部荒废。 街上行人很少。这点倒也正常。这种时候,谁还有闲情逸致在街上闲逛,都闭门不出,想着保命呢。 那人打马走到谢珂马车旁。林长源悄然向后退了退,将自己护卫的位置让给了那个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 能伸能缩方是为人之本。 林长源可不会因为对方未理会他而有什么负面情绪。这种时候,步步惊险,便是眼前这人看上去对自家少奶奶十分敬重。可是谁又知道这人到底是谁?至少对这人,他是即不知根又不知府。 “姑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乌水?一路上可还顺利……” “先生这问题有些逾越了。”始终走在这人身前一步距离的程劲轻声道,那人脸上神情微变。随后很快歉意的道。“在下确是逾越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姑娘的,姑娘想什么时候来,自然便什么时候来。” 林长源竖了耳朵听着这人的话。 对这人所说十分的疑惑。 什么叫这里的一切都是少奶奶的?这可从何说起? “无妨的,所谓国难当头,匹妇亦有责,这个时候我才最是该亲赴险境。这里的一切都仰仗着先生,说起来,该是我对先生说句‘辛苦’……”这时,车中的谢珂突然轻声道。 谢珂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调子虽然平静,可在这寂寥的乌水街头场起,竟然有种淡淡的,让人眼前一亮之感。“不敢当,实不敢当,姑娘请,程掌柜请。”这人因着谢珂的话倒是越发的客气起来。 随后的路程变得十分安静。 这人虽然说家舍简陋,可是他带着谢珂一行人进的却是这乌水镇最大的宅子。 单从院门那两尊丈许的石狮子便能窥出一二来。 这两尊石狮子雕的好生威武,便是连齐府门外的那对也有所不及……林长源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而程劲则目不斜视,似乎根本就没看到这些,只一味的走在那人前头,倒真的一副视察下属的倨傲模样。 林长源心中疑惑渐深。 不过他知道此时不是发问之机……“姑娘便往暂且住在客院吧。这客院自从建成,姑娘还是第一个贵客。”那人最终将谢珂一行引到一个单独的院落。至于随行的护卫,自然另有住处安排。“有劳先生。”车中谢珂柔声道。 那人拱了拱手。随后对程劲道。 “程掌柜便住在隔壁院子吧,也好和姑娘有个照应,至于余下的护卫。外院尚有几个闲置的院子,兄弟们便在那里栖身吧。” “任凭先生安排。”程劲也十分客气的道。 那人笑笑,吆喝着府中下人带着护卫们去安置。而林长源和达亚数人,则被程劲留下与他同住。这时候那人似乎才看到林长源,又拱了拱手。 “在下眼拙,此时才看到这位兄弟……不知这位兄弟?” “林长源,是随行的郎中。”程劲开口道。“原来是林兄弟,兄弟能跟在姑娘身边,医术自然高明。在下这腿一到刮风下雨之时便酸痛难当,还要麻烦兄弟有时间帮在下看看……”“举手之劳。”林长源学了程劲的模样,有礼的回道。 那人笑笑,目光又从达亚诸人身上一一扫过。 达亚等人身上明显带着北境蛮族的气息,那人也不理会。最终以备膳之名转身告辞而去。 见那人行远了,林长源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对站在他身边的程劲道。“什么人?我心里怎么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这人给林长源的感觉十分奇怪,初时他对自家少奶奶似乎十分敬畏,可是随着进了乌水镇,那种敬畏似乎渐渐少了。 虽然他不管言语还是动作上,还是十分尊敬的。 可是林长源就是有种这人有些惺惺作态之感。这种人,说不上好与坏,只是若是遇到,敬而远之方是上上之策。因为这种人心中是非观念不重,更多的是恣意而为。 也许前一切他还敬你,下一刻便会翻脸。 “……与虎谋皮,自然战战兢兢。”程劲回道。 与虎谋皮?这词他早上才和少奶奶说过。怎么这时候便用上了……而且虎?便是那人吗? “既然这么凶险,我们为何还要入这乌水城门?”林长源小声嘀咕道。程劲目不斜视,只微微动了唇。“富贵险不求。” 林长源显然栽倒。 这种理由要不要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啊。“……想问什么,晚些时候问少奶奶吧。”程劲最终道。 林长源点头。 他自然是要问的。怎么感觉进了这乌水镇,似乎更是刀尖舔血呢。 在城外突然看到援兵的兴奋荡然无存,林长源觉得周身冷飕飕的,最终随着程劲转身进了他们栖身的院子。 再次见到谢珂,是在晚膳后。 程劲和林长源结伴而来……进了花厅后,程劲身子似乎才一松,面上露出苦笑来。“少奶奶,这人似乎不好相与啊。” 此时的谢珂已经梳洗完毕,上身着了一件碧色比甲,下身是湖蓝的杭绸百褶裙。头上簪着几颗错落的明珠,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贵气,少了几分娇柔,可那张脸蛋,便是无论怎样装扮,都难掩丽色。 “自然不会好相与。若是好相与,如何守得这乌水镇?”谢珂不以为意的道。[第二更,感谢投月票的亲,继续求~~~感觉越写越血脉喷张,明天墨墨争取多码几千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与虎谋皮 第二百七十五章与虎谋皮 林长源瞬间变了脸色。他以为他们一行人终于化险为夷了呢。这怎么才逃出那灾民随时袭击的狼窝,又入了这乌水镇的虎穴。 “少奶奶,那人到底是谁?看他那样子,初时对少奶奶还是尊敬的,只是进了这宅子后,明显神情有变?还有他为何唤了少奶奶‘姑娘’?难道他不知道少奶奶的身份?”林长源一叠声的问道。 “林兄莫急,现在我们虽然算是身陷乌水镇,但好歹是进了城门,而且也躲开了那些灾民和隐在暗中的杀招和探子。”程劲安慰延,只是这安慰实在没什么安抚人心的作用,林长源甚至听得眉头直跳。什么叫身陷乌水镇……这和之前有什么分别。同样是身处险境,在外边好歹还知道如何防备,可在人家的地盘上,那简直是防不胜防。 “阿劲这话何意?难不成我们若是不进城,还会有人暗中加害不成?”一路上虽然偶有意外,可是自始至终,都未伤及根骨。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不需旁人,他们自己的护卫便能应付,达亚等几个北境护卫一路上都没有动手的机会。 怎么听了程劲的话,似乎他自始至终都在轻敌。 “林兄,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一路走的太过顺遂了吗?”林长源点点头,心中疑惑,难道一路顺利不好吗?难道损兵折将才正常?“不是不好,而是大大的不好。林兄该明白,我们这一路走的可不是坦途,虽然途中也遇到了些不知死活的流民敢挑衅,可是这么几百里走下来,却没有遇到流民结成的盗匪,林兄觉得正常吗?” 程劲不提,林长源倒真的没有多想。 一路上他只希望此行顺利。果然他们此时虽然也遇到些小波折,可是兄弟一个未伤,他还道老天庇佑呢。难道其中另有隐情?“阿源的意思是。我们一直被监视着,或者说……我们一直被‘操纵’着?”林长源也不傻,程劲一提,他只要脑子一转。便想明白其中关键。 不想不知道,这一想,顿时惊出了林长源一身冷汗,如果真如他们猜测这般,那实在是太可怕了。那只能说明他们此行是被人有心算无心了。对方为了他们能顺利南下。竟然不惜大动干戈。连前路都为她们扫平了。 所以这一路走来,他们才无一人折损。 程劲表情凝重的点点头。林长源脸上神情顿时大变,二人齐齐望向谢珂。再观谢珂,虽然眉宇间也有忧色,不过那忧色也只是一闪而过。她脸上的神情更多的是恬静。 就好像面前所有的难题在她眼中都算不得什么。“少奶奶。”二人齐声轻唤道。 谢珂挥挥手,示意二人不必急躁。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问题总是要一个个解决的。眼下虽然算不得安稳,可是终于把跟在她身后的尾巴全部甩掉了,这点谢珂还是挺欢喜的。 那些人虽然沿途没有出手,并不表示到这里还不出手? 不管幕后之人都是谁,沿路那些安排都只为了能让他们顺利到达目的地。如果谢珂要去的地方是桐镇,也许更合对方心意。 可是谢珂却来了乌水。这显然与对方所思不同。 所以谢珂才说,乌水是她的南下的第一站,亦是对方眼中的最后一站。她才不惜让程劲出面,哪怕与虎谋皮,哪怕明知进了这乌水镇,如同进了虎穴,可她还是义无反顾。想来那些想要寻她晦气的,此时正气红了眼睛。可是他们进不来乌水,这才是谢珂如今的依仗。 总之。那些人的目的是利用谢珂,不管是乱了齐律心神也好,伤了谢珂让齐律乱心也罢,或是最终将谢珂当成筹码逼齐律就范。总之他们不管打了什么主意,都因着谢珂进了乌水镇而夭折。 这才是谢珂不惜与虎谋皮的真正原因。 还是那句话,她吸引越多人的注意,齐律那里风险便能减上一分。 依旧是简单的此消彼长。 “不必惊慌,对方还在观望。一时间并不会有什么动作。”“话虽如此,可我们不得不防啊。少奶奶。对方到底是谁?”林长源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程劲看看谢珂,见谢珂似乎并无瞒着林长源的打算,不由得开口道。“那人姓颜。”“颜?”林长源心中一动,惊讶的问道。 程劲点头。“林兄知道这‘颜’姓?” 林长源答道:“自然知道,‘大魏南颜’谁能不知道‘颜’姓人。”大魏南部‘颜’姓乃是大姓,这个大,并不是说姓颜氏族人多,而是颜氏权势大。 便是皇帝对于颜姓人,也有那么几分敢怒不敢言。 甚至在极南之地,百姓只知‘颜’姓而不识皇帝。 总之,颜这个姓氏,着实善恶难辩。只是这颜氏虽然势大,为人却十分低调,颜姓子侄从不出仕为官,而且不管朝廷派了哪个官员来南部任职,颜氏与其都十分之融洽,便是皇帝明知道颜氏在南部可谓是只手遮天。可不管是官员还是士绅,说起颜氏来,都十分之推崇。 可以说颜氏在南部可谓是久负盛名。 林长源以为如今南部这般混乱,颜氏恐怕早已遁走或是隐入山林,以保存实力了。却不想这乌水竟然出现了颜姓族人,而且观那人的谈吐,在颜氏似乎地位不低,再加上他们身处的这宅子,比自家二爷在京中的宅子还要华贵几分。可在那人口中,似乎这宅子不过尔耳。 “少奶奶怎么与颜氏族人有牵扯?”林长源蹙了眉问道。这实在太出乎林长源意料了。颜氏,南部颜氏,这是个颇隐密的家族,没谁知道颜氏的本家在哪里,只知道他们活跃在南部,似乎南部哪个镇子都能见到他们的踪迹,可你要问颜家大门到底在哪里?却又无人答的出。 颜氏,颜氏,自家少奶奶怎么能让颜氏之人亲自出迎? “少奶奶并不认识颜家人。”程劲在一旁回道。 不认识?林长源觉得自己脑子似乎不够用了,不认识颜氏人,颜家人怎么亲自出城相迎,而且夹道将自家少奶奶迎入城中。 “是楚四爷,四爷刚出江湖时,曾有恩于颜氏家主,曾得了颜氏家主一个承诺。便是只要四爷有难,颜家会不惜一切相助。”程劲在一旁解释道,林长源听的眼睛几乎都直了。竟然还有这种事? 楚四爷年纪并不大,数年前初出江湖便能有恩于颜氏家主?而且还得了对方不惜一切相助的承诺。 可是…… 既然对方不惜一切相助,今日所见之人为何对自家少奶奶却又诸多试探,一脸戒备。 “林兄一定好奇既然有承诺在,为何今日那颜氏族人对少奶奶又是这样一个态度?” “阿劲快些讲。”林长源一边点头一边催促。 “这个承诺虽然有效,可坏就坏在颜氏家主去岁离世了,在离世前惦记着偿还四爷的这笔恩情,最终将颜氏在乌水的产业相赠。”林长源大惊,竟然还有这种事。 “如今的颜氏家主却并不想履行这个承诺,可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毁约,毕竟这是老家主的遗愿。再加上我们来的时机不对,颜氏自然对我们即戒备又试探了。” “你是说乌水镇中隶属于颜家的产业,皆在楚四爷名下。” “……四爷早已转赠给少奶奶。” “我们脚下站的,是少奶奶的地盘?”惊诧已经不足以形容林长源的心情了。自家少奶奶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般惊喜连连啊。 “既然少奶奶名正言顺,为何对方唤少奶奶姑娘。阿劲也随着对方这样称呼。”“……颜氏和齐氏乃是世仇,难道林兄不知?” 林长源摇头。 他虽然投奔齐氏几载,可一直在齐律身边。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齐家两位公子不和。连带着齐氏那些旁系长辈也显少理会二爷,所以齐氏早年的恩怨他不知道并不奇怪。“总之,如果对方知道少奶奶是齐二爷的妻室,事情会越发的难办的。” “……难道颜氏会不知?毕竟二爷娶了谢家姑娘之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颜氏既然能长立南部而盛名不衰,自有其本事。 何况与齐氏有仇,对于齐氏之事自然会留意的。 “颜氏只知道二爷娶了谢家姑娘。而少奶奶此时是楚家姑娘。林兄可莫不认错。” 林长源终于明白了,原来对方当谢珂姓‘楚’,是望川楚家的姑娘。可是一个姑娘不惜跋涉千里远赴乌水,自然难免让对方怀疑。 这一切林长源终于知道谢珂为何说他们这是‘入虎穴’了。 *** 谢珂几人在说话之时。 宅子中一坐单独的小院中,那个负责接待谢珂的中年男子正在毕恭毕敬的回话。 “……属下并未看到那姑娘真颜,不过他的属下对她都十分恭敬。而且他们有一队护卫看样子竟然像是北境人。各个生的五大三粗,为首的那个看起来目中无人的很,想来该是北境权贵之子。至于余下的护卫,看起来也都是高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谢珂所想 第二百七十六章谢珂所想 这人正对着一个年轻人说话。 此时那年轻人负了手立在院中一株老梅旁。“北境护卫?” “是。属下看的真切。” 那年轻人回身,如果说他身后的梅开的艳丽,这少年的面容与这梅比起来,竟然毫不逊色。 “她手中既然有地契,便是此间的主子。你且好好服侍吧。”那年轻人最终道。那中年汉子虽然一脸不解,可还是点头应了,随后拱手告退。 院中再无旁人,那年轻人才淡笑的勾了勾唇角。 楚家小姐;高手环绕;北境护卫……真是一件比一件有趣。楚家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一位有胆识,有魄力,又有手段的姑娘。他为何不知? *** 将事实告诉林长源,让他慢慢去消化。程劲也被谢珂派出去和那接待的中年男子交接。谢珂得了闲…… 这院中只有她和红叶姐妹。她已经吩咐过不需旁人服侍。 当初离开北境前,小舅舅与她道别时,塞给了她一包东西。这里面便有乌水数间铺面的地契。还有一封信,信中道明了这一切。 最后一句却是叮嘱她。 信中小舅舅说,他担心齐律回京后事情有变。所以多给她些保命傍身的东西。 毕竟那时整个大魏都一团混乱,尤其是南部灾情更是严重。楚晔倒没想到皇帝会封了齐律为巡察使。不过未雨绸缪,他那时暂时了不开北境,总要多给谢珂一些傍身的东西。 颜氏在大魏南部可谓是翘楚。 若是真的有个万一,乌水也算是个落脚处,虽然他也清楚颜氏老家主仙逝后,恐怕新任家主不会甘心将整个乌水拱手相送。只是毕竟那时想着多一物总好过少一物。 于是索性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了谢珂。 信中自然也有提及颜氏的齐氏的旧怨……所以谢珂才以楚家姑娘身份出现。 至于楚家哪房的姑娘,楚家也算是家大业大,旁枝无数。楚家哪位姑娘一时间颜氏便是想查,也无从查起。关键的是她手中握着地契。 只是连小舅舅都不能肯定能否顺利收归这些产业为已用。何况是她?所以她这借力打力也着实担着挺高的风险。只要能真的将手中铺子收归己用,何愁不能助齐律一臂之力。 小舅舅虽然正从北境赶回。 达亚也给大鹰头领传了消息。可是就算北境真的有粮,由北境运来大魏南部,也着实是个浩大的工程,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办到。所以谢珂还是觉得应该从南部内里想法子。 如果她有幸见一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颜氏家主。如果能说服颜氏出面调停……也许南境之危真的能解。只是颜氏神秘,颜家家主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她这般大刺刺的找上门来,说起来确有几分挑衅之意。 “少奶……姑娘,院外有个俊俏小厮。说是奉了主子之命,来给姑娘送几间铺子的账目的。”香叶吐了吐舌头,突然间变了称呼,她十分不适应,好在自家少奶奶现在梳了少女发鬓,只要一看到少奶奶的新发饰,她便能瞬间反应过来。 “香叶,你行事总是这般毛躁,现在可是非常之时,小心一个称呼唤错。给姑娘招来大祸。以后一定要小心。”一旁红叶担忧的道。 香叶乖乖点头。 红叶这才对谢珂道:“姑娘,账目怎么送到姑娘院中来了。不是说一切交给程管事吗?” “是啊,奴婢也是这般回那小厮的,可那小厮说这是大事,程管事也是要回了姑娘了,不如直接送来给姑娘,也省了道程序,他还说姑娘越早将账目审查清楚,才能早日达成心愿。”最后一句,香叶脸上神情十分之疑惑。 她不明白那小厮此言何意……可是谢珂神情却是突然一凛。“那小厮还说了什么?”香叶摇摇头。“旁的便没有了。只是那小厮模样生的十分俊俏,奴婢怎么看都觉得他当小厮着实委屈。这院子不是姑娘的吗?姑娘不如便让那小厮跟在程管事身边……”“香叶,休要胡言乱语。”红叶沉声道。 香叶这才发觉自己放肆了,立时住了口。 随后用眼角余光望向谢珂。见谢珂脸上并没有怒容,这才放下心来。谢珂并未在意香叶的话,她在想那小厮的话。 这话是那小厮所想,还是他只是个传话的。 想来,自己有些自作聪明了。 颜氏既然能在这里‘作威作福’可竟然口碑还颇好,不仅官员护佑。便是百姓都交口称赞,想来自有其厉害之处。 也许她的所为在旁人眼中有那么几分不解深意。可在聪明人眼中,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既然如此……“香叶,请了那小厮进来。红叶,去备茶。”二人应下。 而此时,在隔壁院子的程劲和林长源面前,皆摆着厚厚一沓账册。而接待他们的那个中年汉子也在左右相陪。 那人自称姓颜,单名一个‘福’字,据他称,他只是颜氏原乌水的管事。 既然新主子来了,他这个旧管事自然要卸任了。 与初见时大相径庭,他此时表现的似乎十分的急不可耐。一定要程劲和林长源快些审核账目,然后择日交接。 程劲想着谢珂的吩咐,也知道时间紧迫,初时他还担心对方并不想将权利移交,虽然自家少奶奶手中握着地契,可是这里毕竟是乌水,是颜氏的地盘。对方若是蛮不讲理,他们也真找不到说理的地界。 不想对方竟然配合的很。 本想先去将这个消息告诉谢珂的,可是这颜福却说不如将账目算清后再行告诉谢珂,也算是个惊喜。 林长源觉得可行,这一路上自家少奶奶也是舟车劳动,再加上时辰不早了,何必去吵谢珂休息,何况便是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不如先将账目算清。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幕,林长源和程劲一左一右,那个颜福在中间。三人偶尔交头接耳,偶尔埋头奋笔疾书…… 此时一墙之隔,谢珂听到脚步声,抬了头去看。 而那人迈步进了花厅,也微抬了头。[还是两更吧,没写出加更来。555~~~](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南颜;颜南 第二百七十七章南颜;颜南 花厅中布着数个烛台,直将花厅照的十分明亮。便在那明亮的烛光中,那刚刚迈步进来的年轻人觉得自己眼前一亮。 他喜梅,极喜reads();。 他觉得梅是花中最清贵的,是兰花菊花无法相比的。梅在最冷的时节盛开,傲梅迎雪,那才是高洁。面前这姑娘竟然给他一种遗世独立之感,模样自然漂亮的无可挑剔,年轻人自诩阅尽世间美色,美貌于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所以这姑娘生的再美,也不过让他叹一句造物主的神奇罢了。也并不会心有所感。可面前这姑娘不同…… 那眼神,望向他,淡淡的,不喜不悲。 可又不是超脱一切的悲天悯人。 总之,年轻人心神不由得一晃,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他迅速敛神,举止优雅的迈步跨进花厅,哪怕他仅着样式最是简单的青衣,可谢珂也不会像香叶那般将他错看成一个小厮。 天间哪有这等小厮? 谢珂一直信奉气质这种东西多数还是先天带来,后来便是金玉堆积,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面前这人……谢珂实难用言语形容。 俊,自不必说。比起齐律来也不遑多让。 自他入得门来,每走一步,都让谢珂有种心神微恍之感。那是一种在绝对的贵气面前自己身不由已的由心而生的胆怯。 谢珂不由得咂舌,便是在皇帝面前,她都没生出这样的感觉。 这种胆怯,她只在齐律身上感受过。可那是因为她深知齐律的‘恶名’所以才会心生恐惧。可面前这人,她只是初见。却已经让她生出一种无法与之匹敌之感。 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谢珂的心中不由得生了些许退意。 一旁的红叶和香叶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年轻男子,尤其是香叶,眼神大胆的几乎让身旁的红叶替她脸红,不过红叶抬眼望了望那个徐徐走近的男子。心中暗骂香叶有眼无珠。 这哪里是小厮? 便是穿了同小厮一样颜色的青袍,可这举止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香叶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己少奶奶的吩咐。“小姐,奴婢这便去沏茶来。”并且拉走了脚几乎生了根的香叶。 到了院中,香叶甩开红叶的手。“阿姐。你拉我做什么?”他还想多看一眼那个小厮呢。生的那么漂亮,以前她见二爷时已经惊为天人了,不想这乌水镇一个小厮生的竟然都不比二爷差。 “你胡闹什么。那花厅是你能长留的地方吗?” “我为什么不能留?我可以在小姐左右服侍。”“小姐和那公子是要谈大事的。能由得你留在身边。不要胡闹了,和我去灶上烧水沏茶。还有那个公子,一看就是好人家的,你可不准胡思乱想。” 做为自幼一把将妹妹拉扯大的长姐。素来温柔的红叶数落起香叶来,可是丝毫不留情面。 香叶年纪虽然不大。可好歹是个姑娘家。姑娘家都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的,被长姐这么不留情面的指出来,香叶面子自然挂不住。“不过就是个小厮罢了,能有什么好人家出身。” 红叶简直想敲开妹妹的脑子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怎么就一口咬定人家是小厮reads();。 小厮如果有那样的气度。那他的主人又当如何?“哪里是小厮,一看就是个公子爷。好了,随我去沏茶。” 红叶懒是再和妹妹纠缠。强拉着香叶去了灶上烧水。 花厅中只有谢珂及那个男子,男子走到谢珂丈许前的位置。驻足,随后拱了拱手。 谢珂起身,笑着还礼。 “我该称呼姑娘什么?楚姑娘还是……” 谢珂虽不知道这人姓甚名谁,可看这人的气度和谈吐,心中隐约有了些端倪。“颜公子。” 那人笑笑,这一笑倒真有种百花齐绽,落英缤纷之感。好在谢珂看惯了对她撒娇加耍赖的齐二公子,所以对于美男子的笑容免疫程度十分强大。这才让脸上神情勉强保持着平静。“姑娘怎知在姓颜?” “……猜的。”谢珂脸上笑着,偏生调子一本正经。 那人脸上神情一怔,随后再次摇头失笑。“姑娘猜的很准,在颜南。” 听完这人自报家门,谢珂再也笑不出了。南颜;颜南…… 为什么颜家新任家主会这么年轻,而且竟然屈尊降贵来给她‘送账本’。“颜家主。”一刻谢珂敛了脸上笑意,郑重的唤道。 颜南脸上的笑不由得又加深了些。 他觉得面前这姑娘十分有趣……漂亮,聪明,而且是个十分识时务的。 整个大魏南部,提起他颜南名字,便没有神情不变的。他虽然自觉得性子十分和善,可是奈何颜家势大。他便是在院中咳嗽几声,都能被绘声绘色的传成他一日三怒。对此颜南也十分之无奈。 难得面前这姑娘知道他是谁,还能保持这般波澜不惊的神色。 便因此,他不由得又高看了她一分。 “姑娘知道在是谁,在尚不知道姑娘芳名……”谢珂心中十分犹豫。她没有自信自己在颜南面前还能伪装多久? 若是换了旁人,她倒想大着胆子一试。可对方是颜南啊。 这名声,与齐律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少年成名,文武双全,而且身为颜家长子,颜南可谓是集世上所有优点于一身。更是在成为颜家家主后名声大振。谢珂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颜南竟然在乌水,而且竟然亲自来见她。 她以为他早该避世到一个安静之所,静待灾情平复。 继续说自己是楚家姑娘,继续欺瞒?这委实不是个好主意。 所谓君子之交,理当坦诚……他即此时出现在她面前,必然是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的。便是没能证实,也所差不远矣。 而她的决定,也许会影响大局reads();。 说?还是不说?如何说?怎么说?说了的后果又会是什么?谢珂心中十分忐忑。这一刻她竟然隐隐生出后悔进乌水镇的决定。 可是世上什么都能买到,唯后悔药无处可求。 罢了,在谢珂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路上林长源劝了她许久,让她直赴桐镇与齐律相聚。可她只想着将乌水的势力收归己用,然后再从旁相助齐律。 这才是两全齐美之法。却不想竟然会碰到她最不愿碰到的颜家这位新任的家主。 时运不济啊。 “颜家主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何身在乌水?”颜南挑眉,脸上始终挂着十分温和的浅笑。“姑娘这话问的奇怪,我不在乌水,应该在哪里?”“在哪里都好,除了乌水,公子难道忘记了,我才是此间的主人。”说这话时,谢珂觉得脸有些发热,因为这实在有那么几分强盗行径。不过事关齐律,她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 这话似乎颜南没料到,他脸上的神情一滞,随后失笑的摇摇头。 “姑娘这话倒也不错。我之所以身在乌水,自然是因为这里眼尚算安定。姑娘到来,是否要破坏这仅有的安定,将乌水拖入乱世?” “安定?乱世?哪里又真的安定。大魏本就处于乱世,乌水如何能独善其身。颜公子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颜南有些意外的望向谢珂。有些想不到这些话竟然是从一个小姑娘口中吐出的。 姑娘家,不都是养在内宅,平日习习女诫,描描花红的吗?有几个姑娘会在意天大事,会明白何谓大势所趋。颜南越发觉得面前这小姑娘不简单。 之所以加个‘小’字,是他观谢珂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能有这番见识,已是不凡。何况她还敢独闯乌水,而且是在此时……这份勇气便已是当世难寻了。 颜南对面前小姑娘的身份越发的好奇起来。 “姑娘此言倒也不错。只是眼乌水尚算安定。所以姑娘如果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怪我要食言了。便是姑娘手中握着地契,我若不点头,姑娘在乌水也毫无作为。姑娘可信?” 她信,她自然信。 于是谢珂很诚实的点了头。 这又惹得颜南不由得失笑。这小姑娘,倒也实在。其实颜南说不出面前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说她聪明吧,可她在此时亲赴乌水,这在颜南看来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说她妄为吧,偏生自始至终她的行事都十分有度。 说她不知天高地厚吧,偏偏她的言行又十分的清楚而且说出的道理连他也不得不认同。 这样的姑娘……真是让他不由得心生好奇。“其实我来的目的很简单,想必颜公子也猜测出了一二……眼整个大魏都被粮荒所苦,我一路前来,亲眼见到路边饿死人的尸骨便那么无遮无挡的曝尸荒野,亲眼看到有人易子而食,这里是大魏南部,是只知颜氏而不知皇帝的‘南颜’之地……颜家主,你便不该觉得无颜见这里的数万百姓吗?” 不等颜南开口。谢珂调子软了些的继续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败露 第二百七十八章败露 “我知自己所言犯了欺君大罪,不过我始终觉得让百姓身陷这样境地的皇帝,并非明君。我们不去管皇帝施政如何,那自有史书评说。我们只管我们能做到的……颜家主,扪心自问,你可有愧?”便是质问,谢珂的调子依旧温和。 颜南再也笑不出了。 非但笑不出,他竟然有些无颜以对面前的姑娘。 愧?自然是愧的。 大魏粮荒,尤其是南部,死者无数。他眼见着,如何不心疼,可是身为颜家家主,他便是不忍又如何?颜家并非他一人之家。那可是族众千百,所掌产业更是无数。 因着粮灾,颜氏同样伤筋动骨。 如果他再任性施为,颜氏岂不迎来灭顶之灾,所以他才蛰伏在乌水,想着眼不看心不烦。谁想面前这姑娘毫不犹豫的揭开了他的遮羞布,这让他一时间脸上神情变幻,最终面露苦笑。 颜家便是富可敌国,可南部百姓何止万万。一个颜氏要如何施救? 而且救得一时,救不得一世。谁知道粮荒何时能平复。与其将颜家耗尽争那不知能否被人赞的寸功,倒不如守得颜氏一族平安。 只是这些都是颜南极力想隐藏在心底的,便是他自己都不会轻易去碰触,今日却被面前这小姑娘一语道破。 偏生对着一个小姑娘,他如何也不能动怒。 因为她说的没错。 “姑娘有何打算?”最终,颜南问道。 听到颜南的话,谢珂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其实没什么信心能说服这位颜家主的。毕竟外面传闻,这位也是个恣意而为的主。可是真的见到其人,谢珂倒觉得传言有假,因为这人初时虽然震慑住了她,可是自开口后,便给了谢珂一种他与齐律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的感觉。 齐律是个真正霸道不讲理的。 而这人。却像个君子。真正的君子……所以她才开口说了那番话,现在看来,她运气尚算不差。对方既然这般开口,她如果再藏着掖着。便着实不对了。 于是,谢珂笑着开口。“颜公子刚才问我的名姓,刚才不便相告,现在却可以如实相告了。” 颜南挑了眉,一幅附耳躬听的神情。 谢珂这才不急不忙的道:“我姓谢。家居建安。”“建安谢氏?”颜南轻声问道。 谢珂点头。 “建安谢氏有女四人。大小姐嫁了王氏嫡次子,二小姐嫁入京城权氏……四小姐尚在闺阁之中,据说明年出嫁,夫家同样是京城人氏。这三位皆是庶出,谢氏仅一位嫡出的小姐。乃是行三的小姐,名字唤了‘珂’字。谢珂?” 谢珂,谢氏嫡女。于两年前嫁入京城齐氏,嫁给齐家次子为妻。 颜南脸上难掩惊诧之色。 面前这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竟然已嫁为人妇。 伤心倒尚不至于,他此时不过觉得这小姑娘有趣。只是有些失落倒是真的。这世上姑娘,难得有能入他眼的,竟然早已名花有主。至于为何断定她是谢珂,其实不难,跟在她身边的护卫都是高手,谢氏庶出的姑娘自然没这实力身边环绕着这一众高手护卫。 还有那队北境护卫。 这可是有银子都请不来的。 也就只有齐律有这本事……颜南虽然没有见过齐律,可这一刻不得不佩服齐律的本事,还有他看女人的眼光。 颜氏虽然与齐氏有些嫌隙。可并不表示他颜南和齐律便是仇人。 知道了她的身份,便不难猜出她为何不顾危险南下了……因为齐律,她的夫君此时身在南境。谢珂这个名字。颜南是知道的,而且算是姑娘中,难得被他记住名字的。 这姑娘以谢氏嫡出之女的身份远嫁京城齐氏,本是桩谁人也不看好的姻缘。 毕竟那位只闻名未见面的齐二公子据说生的俊美无双。乃是皇帝一早便看中的,自幼诸多照顾,偏宠更是无双,以至那齐二公子养成了纨绔性子。 更传齐律是皇帝给自己女儿相中的夫婿。那将来可是要当驸马爷的。 所以齐二公子突然娶了个建安谢氏的姑娘,可谓是让人十分之意外……都以为谢氏嫁进齐氏后,一定会被诸多刁难。不想皇帝和皇后见过这位谢氏后。似乎都十分喜欢。 便是当朝的长公主玉阳对这位谢家姑娘,也欢喜的紧…… 自然,这些都是传言。颜南自然不信,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谢氏嫡女,实在难以坐稳齐律正妻的位子。毕竟那位齐二爷子的美名和无赖之名,都让人想不知道都难,那可是‘名扬千里’连远在南部的他都知之甚详。 那样的性子,又如何会善待一个远嫁京城的姑娘。 只是随后发生的事,让他再次深感意外……齐律竟然去北境赈灾,而且把新婚的小妻子也带在了身边。这倒在谢氏的美名上又添了一笔。据传这位谢家姑娘美的简直人神共愤,连俊美无双的齐二公子都舍不得离开半步。 连去北境那样的险地都带在身边。 可见其貌美程度。 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这位素来以纨绔自称的齐二公子,竟然真的安抚了北境,最终凯旋而归。 以前颜南倒没在意过谢珂在其中占了几分重量,可此时,他不由得凝眉想着,北境大捷,这位谢家姑娘是否如此时这般,不惜身处险境,只为助其夫功成。 想通这些,他心中竟然隐有怒意。那齐律是如何保护妻子的?这样一个娇弱的姑娘,齐律竟然忍心让她身赴险境! 被猜中了身份,谢珂丝毫没感觉意外。 如果颜南猜不出她的身份,那真是有损他‘南颜,颜南’的名声。“颜公子厉害,我名字确是唤了‘珂’。”谢珂笑着道,一幅并未看到颜南微变神色的表情。 “我该称呼你谢姑娘,还是齐二少夫人?” 敛了心思,颜南神色淡淡的问道。 “颜公子勿怪,初时我确是想掩藏身份的,至于原因想必颜公子知晓,可我却未存欺瞒之心。一切……不过是想助我夫一臂之力罢了。于颜公子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谢谢亲们的月票和打赏。么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合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七十九章合作 见颜南虽然神色不渝,不过脸上倒并无怒意,谢珂的心安了安。←百度搜索→继续道。“我虽不知道颜氏与齐氏的过往,可我知道一个道理。 人命关天。 眼下重要的是颜公子暂且将世仇放一放,与齐律协力将南部灾情平复,那才是首当其冲之事。至于世仇,颜公子可过后再与齐律清算。”谢珂一番话说的十分平静,这份平静自然也感染了颜南。 他心中甚至有股不顾一切点头的冲动。 好在他还不至于被美色所‘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帝是封了齐二公子为巡察使的,这南部赈灾之事可是交由齐二公子的,若是齐二公子无法圆满平复灾情,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少夫人即知我颜氏与齐氏有仇。敢问少夫人,我此时为何要助齐二公子?我合该眼看着他倒霉的。至于‘人命关天’之言,敢问少夫人,是人命重要,还是齐二公子性命重要?” 谢珂很少遇到这种与她针尖对麦芒的人…… 便是与她意见相左的,似乎也不必她多费唇舌,总能得成所愿,所以她在这方面并没什么急智。若非仗着重生一次,谢珂觉得她是只个普通的姑娘。 便是比旁人多活了一世。她也只是在处事上沉稳了些。 前世和今生加起来,她也从未遇到过像颜南这样咄咄逼人的,不管是最初的齐律,还是随后认识的宁王和萧青芫,似乎都不屑和姑娘计较,所以她从未领教过被一个男子质问到无言的窘境。 只是想到齐律,谢珂只能咬牙坚持。 走到这一步,她已没了退路。这几日她听到关于齐律的消息越来越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那人不会真的胆子大到进了南境吧? 南境与北境情况大至相同。 多年前都属于异族,被大魏开国国君征讨,最终臣服。北境民风如果以彪悍著称。 那么南境人则是凶险。狡诈的。他们仗着南境穷山恶水,而且多烟瘴之地。似乎一直未真心归服大魏。若要问南境到底如何?其实没谁能回答。 总之,南境便是凶险的代名词。相比齐律入南境寻得事情转机,谢珂倒宁愿相信面前这位年轻的颜家家主会被她说服。最终。在颜南针刺般的目光中,谢珂点了头。“是,我确是有私心的。在我心中,没什么人能有我的夫君重要。” 这话一出,谢珂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结果如何。她总是问心无愧的……颜南心中虽感意外,可是脸上神情却是十分平静的。他看着面前这个姑娘……看上去真是便是个小姑娘,二八年华,模样袅袅,而且行事有那么一股子狠劲,他是真的没想到也竟然会承认。 她该失口否认的。 也许在她那冠冕堂皇的理由下,他兴许一个心软真的应了她呢。 可她竟然选择直言不讳,是该说她傻呢还是实在呢。颜南心中轻叹……对于面前这姑娘,他是欣赏的,而且有种相见恨晚之感。可是她却是齐律之妻。 这点让他十分之不喜。 见颜南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更怒一分。谢珂再次缓缓启唇……“我确是有私心的,我想帮我的夫君,我想保住他的性命。颜公子该知道皇帝这次实是强人所难了,以齐律的年纪和阅历,都不该出任这个巡察使。皇帝这样安排,明显便是不想我夫君囫囵着归京。 我如何能甘心? 我总要想尽办法助他一臂之力的。而整个南部,还有比颜家更好的选择吗?我刚刚所说无半句夸大其词,我这样做,也确是为那些终日不得饱腹的百姓。看着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看着他们眼中那股寂寥绝望之色。我心痛。我了解齐律,我知道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所以我才劝颜公子摈弃恩怨,与齐律联手一同先救人。若是百姓都饿死了,大魏南部也是名存实亡了。相必颜公子也不愿看到那样凄惨的一幕。” 颜南继续沉默着。 他其实并不怪谢珂初是隐瞒身份。如果换做他,站在谢珂的立场,也同样会隐瞒的。 毕竟这里是颜氏的天下…… 可她竟然选择坦诚相告,这份魄力便足够颜南敬佩了。何况她所言没错,如果南部人皆死于粮荒,那他们颜氏倒也真是名存实亡了。而且整个天下都会诟病颜氏。他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而且若是他想施为,与齐律合作确是一条捷径。 前提是他要抛却了颜氏与齐氏的旧怨。 “与齐律合作,颜氏有什么好处?”最终,颜南问道。 谢珂缓缓的笑了。 *** 再说林长源和程劲,他们两个初时倒真的用心比对账目,可是渐渐的,他们都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个颜褔初见时,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十分的自傲,颇有那么几分自命清高。而且他竟然姓了‘颜’,颜氏可不会轻易便会赐家仆姓氏,那些能姓了主家姓氏的,一般都是在颜氏服侍了几十年的,而且深知主家信任。 这颜福看上去四十岁上下。 他虽然极力掩饰,可是言语间还是带出了几分轻狂之色。 所以程劲和林长源二人断定。这人在颜氏必定地位不低。也许便是颜氏家主的左膀右臂,这虽然是猜测的,可是林长源和程劲暗中却觉得有七八分把握。 这就有问题了。 昨日这颜福还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今日怎么这么热情。而且这些账目其实只是出入账目,即有要交接之心,为何不拿了详细账目过来。 “福伯,这账目?”颜福抬头看了看天色。 随后找了个借口。“今日时辰不早了,我明日会带了详细账目过来。今日便先告辞了,告辞。”说完不顾程劲和林长源瞬间变了的神色,急急出门而去。 林长源和程劲对视一眼。 最终程劲脸色一变。“莫不是对方打了少奶奶的主意?”林长源表情凝重的点点头,现在看来,那颜福根本就是来拖住他二人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强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章强援 待程劲和林长源赶到隔壁院子时,谢珂已经在红叶的服侍下另梳洗打扮过了。←百度搜索→ 她又换回了以往的装束和头饰。见此,林长源心中一紧,而程劲毕竟跟在谢珂身边时间长些,从谢珂的神色上便能窥出一二来。 “少奶奶莫不是已经见过颜氏主事之人了?” 谢珂点点头。 脸上平静的神色终于让林长源心中的忧虑和缓了几分。 “对方竟然趁人之危,少奶奶,我们是不是要早做打算。”林长源心中计量着自己和对方的势力。自己这边数十护卫外加达亚等十人,那可都是能以一敌十的主,所以真的要打起来,自己这方虽然人少,可也不一定会败。 “林兄,莫急,先听少奶奶如何说。” 林长源点头,按捺着心中的焦急。“刚才颜家家主来访……”只一句话,便让林长源和程劲几乎齐齐喊出声来。颜家家主?那个传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颜家家主。 “颜南?” 谢珂点头。“确是颜南其人。” “传说那人十分的难说话,少奶奶,他可有为难于你?”程劲忧心的道。便是此时谢珂脸上神情不见有异,可程劲敢实在无法往好的那面去想。 颜家,那也算百年世家。 颜氏一直盘旋在大魏南部,说起来,在南部颜氏的盛名恐怕连皇帝都有所不及。这于皇帝来说,自然如鲠在喉,可是皇帝便是再怒,也不敢轻易对颜氏出手。 那可不是随便安个叛国罪名便能打压的了的。 所以谢珂提起颜氏家主来,他二人才会神色大变。“你们当颜氏家主是何许人,他如何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程劲二人脸色才和缓了些。颜氏既然能在南部立足百年,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虽然世人将颜南传的不近人情,可想着自家二爷的名声比起颜南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家二爷实际上性子虽然倨傲了些。 可本性却不坏。可见,以讹传讹这种东西。确不能尽信。 不过,颜家家主既然在此,相必少奶奶在乌水便要举步为艰了。“少奶奶不必介怀,此路不通。我们再换条路便是,不如我们收拾收拾,早日赶往桐镇?”林长源已经在心中计划对方若不放行,他们强闯离去损失会有多大。 一旁程劲也点头,他们都觉得颜氏家主既然在这里。不管自家少奶奶心中有什么计划,都是要夭折了的。 对方不会傻傻的将整个乌水拖入泥潭吧。 哪怕少奶奶手中握着地契。对方只要来个拒不承认,他们也是莫可奈何的。 望着两个属下脸上的忧色,听着他们强颜欢笑的安抚,谢珂觉得自己便是再被颜南多‘敲诈’些,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离开?我们确是要离开的,只是想多等一日。” 林长源二人脸上不由得满是疑惑。“我和颜家主已经定下协议。颜氏会助二爷平复南部灾情。”谢珂这话说的十分平静,调子和神情都一如既往。可是这话中的意思却让林长源和程劲瞬间怔在当场。 少奶奶说服了颜氏? 颜氏会出面相助? 这根本就是他们不敢去想的事。这其中的林长源知道的相对多一些。自家二爷在出京之前,有幕僚曾开口提议,让二爷去寻颜氏相助。 可是二爷毫不犹豫的否了。 只一句颜氏必不会相助。那之后他才隐晦的打探了些。似乎这仇。结了几十年了,至于到底如何结仇,他却打探不出。 随后又紧锣密鼓的安排这趟行程,他便将此事置之脑后了。 不过自家二爷既然言之凿凿,想来颜氏和齐氏的旧急一时三刻无法化解……连二爷都断言不可能的事,自家少奶奶怎么就能将事情办成。 这一刻,林长源对谢珂都不是佩服了,他简直觉得谢珂就是天女下凡,是下来相助自家二爷的。 有了颜氏一族,便是灾情一时三刻不能平复。可是想要保得二爷性命应该不难。 毕竟自家爷在南部,不仅要赈灾,而且要时刻提防颜色的算计,可谓是步步为艰。 “少奶奶怎么说服的颜家主?属下可听说那人不是个好说话的。” “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颜家主很年轻,而且是个心系百姓的。我只说颜氏和二爷合作,才能平复灾情,才能保住百姓性命,他便点了头。” 这么简单? 林长源和程劲对视一眼,觉得自家少奶奶似乎并没有说出全部真相。“颜氏自然也有所求。不过颜氏所求,在我看来并不算难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和颜南商定好后续事情,然后我们赶往南境。” “南境?我们不去桐镇吗?” ‘南境’二字直接将林长源的注意力转移开了。虽然都带了个‘南’字。可大魏南部和南境那可是两个地方。 南部毕竟世代是大魏的子民,可是南境却是异族。 “二爷已不在桐镇了,我们去桐镇不过是耽误时间。倒不如直接入南境。” “可是……”林长源想说南境极险。甚至比北境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一趟北境之行已经够让人殚精竭虑了,此时还要入南境,而且连二爷到了南境哪里都不清楚,如何去寻? “颜家主会同往。”谢珂最后一句话,轻松堵了林长源和程劲的口。 “南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逃不开颜氏的耳目。二爷十日前入了南境……”谢珂此时其实忧心忡忡,可她是主子,是她带了一众属下来此。 哪怕心里再是担忧,她也不能将忧色尽显于脸。 因为主子的言行,时刻影响着属下,她影响着林长源和程劲,他二人的神情又会连带着影响着一众护卫。 所以哪怕心里极苦,谢珂也得撑着。 至于为何她一定要入南境,就如颜南所说,那地方,十去九不回。 便是齐律在南境没有性命之忧,想要有所作为也不是件容易之事,颜南的意思是,既然他和谢珂已达成了合作意向,他自然有义务入南境助齐律一臂之力。 而之所以耽搁一日。 是因为颜南要安排赈灾事宜…… 粮荒最最紧缺的便是粮食。颜氏确有存粮,只是颜氏的存粮都在极隐秘之地。需颜南亲自调停,才能当先运往桐镇。 至于这粮,自然算是齐律用赈灾银两所购。 这样一来,颜南也好像族中长老交待。 这也是颜南最终应承下来的原因之一,颜氏大量的粮食,不能平白的拿出,总要有些回报的。而颜氏要的回报,银子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名声。 一个大大的善名。 所以谢珂要安排人将颜氏的善名传扬出去。 而且只字不提银两之事。看样子似乎谢珂吃了亏,毕竟这粮可是用银子买来的,可却要宣称是颜氏所捐……可是细想之下,谢珂也没做亏本买卖,她此行意在助齐律一臂之力,颜氏在南部名声本就鼎盛,她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至于齐律,那少年向来不在意这些的。 何况少年身上的光环已经足够,无需再锦上添花罢了。 倒不如‘送’给颜氏……而颜南要随她一同入南境,倒让谢珂吃了一惊,不过颜南的理由十分充分,他说自己曾三入南境,都全身而退。 仅是这点,便足够谢珂点头欢迎了。 谢珂拣了重要的事情交待给林长源,林长源连连点头,下去安排了。程劲此时才一脸凝重的开口。“少奶奶,颜氏是不是不仅要‘善名’?他们是不是还有旁的要求?” 谢珂看着面前这个跟了她几年的属下,觉得十分的安慰。 他再不似初时的鲁莽的程劲了,他行事越发的稳重,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当着林长源发问……“也不算什么难办之事,待二爷安全后,我自会和二爷商量。”谢珂并不想多说,程劲点头也不再多问。 他总是相信自家主子的。 第二日,乌水城门开了一道缝,然后有几骑快马加鞭驶出。 同一天,灾民中开始广为流传颜氏出粮赈灾的消息。只是灾粮却只在桐镇提供,一时间,灾民大批赶往桐镇,围了数日乌水镇的灾民也陆续散去,乌水镇终于再次恢复平静。 隔天,天还蒙蒙亮着。乌水城门大开。 一辆马车伴着几十骑轻骑,出了城门扬长而去,见者无不唏嘘疑惑。 因为那队人马所去的方向竟然是南境。 南境,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便是离南境不算远的乌水人,也不会轻意涉足南境。在百姓心中,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地界。 若非一坐大山隔开了南境,他们恐怕会日夜生活在恐惧中。 听说南境人生的貌丑,只见到都会做噩梦的。 而且南境人喜欢养虫子,那东西若是沾惹到,会被咬得肠穿肚烂。还有那南境境内,据说水洼子都会陷人。只要人不小心踏到,片刻间便会没顶。 总之,南境,那就不是人能活的地界。 可那队人,竟然直奔南境而去……莫不是嫌活的太长久了。[感谢亲们的月票。感谢‘浴火冰宸’亲的平安符。](未完待续。) 第第二百八十一章 未根除的隐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一章未根除的隐患 南境,南境。 便是生在长在大魏南部的百姓对于这个名词所代表的地界,也是闻之而色变。 所以那乌水及南的官道自从修好,几乎就是人迹罕至。以至路上杂草丛生,积雪并着枯草,可谓是步步难行。谢珂便是心急,可望着前面渺无人烟的官道,也只能望路而叹。 “少奶奶,这路怎么这么难走?简直一步一坎……”一旁的香叶说者无心,可是这话入得谢珂耳中,却让谢珂平白的怔了半晌。 一步一坎。 说的真贴切,自然不是说这路,而是说她和齐律的日子。真可谓是步步荆棘。有时候她不由得想,也许此时越是艰难,以后的日子才越是坦途,可这话也不过是说来安慰自己的。 她连曙光都见不到,何来坦途之说。 便是此次齐律侥幸重回京城,也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会不会是皇帝再一次的刁难。 可便是要离开,却也艰难,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家的。所以他们只能等,等到皇帝大行。等到新君继位……可那新君是谁,如今连苗头都未露。每每想到此,谢珂便觉得脑子疼的厉害。 她恨不得便直接闭上眼睛,待新君继位之后再睁开。 到时不管谁是新君?不管齐氏如何?不管齐律如何,她也好落个清净。 北境闯过,南境再闯上一闯。所幸大魏东西没有蛮族,若是也有,她和齐律岂不是得奔波一世。这一刻,谢珂心中盈满沧桑之感,她想家了,想女儿,想齐律,想父亲。想小舅舅,甚至连她那只一心想要为了谢霞争些好处的祖母,她也想见一见了。与父亲一别两年余,也不知道父亲此时如何…… 身边有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以前是她想不开。 一个人活在世上本就艰难。便是有错,难道还要一生为了这个错而蹉跎。那个算计了母亲的女人自是不可取,可是父亲若是寻个女子照顾他的起居,她现在不会再不喜了。她想要人陪在身边,想时刻与齐律相守。将心比心,父亲也是寂寞的。 胡思乱想间,始终跟在谢珂马车一侧的颜南轻叩车窗。“少夫人,前路恐怕会更加艰难,少奶奶可有心生退意?”谢珂虽然看不到颜南的神情,可谢珂能听出颜南话语中的关切之意。颜南这个人,实在是让人无法看透。 初见颜南时,林长源和程劲可都是看直了眼睛的。 倒并非因其美色,实是颜南这人周身的气度让人难以猜渡。即像个如水君子,又像个善于发号施令的主宰者。偏生这两种气度同时在他身上,非便不让人觉得违和,而且还奇异的透着股让人舒服的气息,总之,这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 自然,他此行的目的也让人不得而知。谢珂可不觉得颜南只是好心,所以当了回‘向导’这南境的向导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那可是动辄便有去无回的。 颜南也曾劝阻过谢珂。 让她留在乌水,而他代她走这一遭。自然被谢珂拒绝了,她的夫君。自然由她来助。 颜南相助,那算哪门子事。 若不见她,只见颜南,恐怕齐律那人看到颜南的第一面。就得用刀剑问候了。那人心眼可从来算不得大。 让颜南跟随,在谢珂看来已足能惹起那少年醋意了。 若再牵扯的深些…… 谢珂不敢想了。所以对于颜南一路的关切,谢珂的回应都十分之平静。“多谢颜公子关照,为助夫君,有何艰难!”“少奶奶对二公子真是一往情深的很,在下十分羡慕。”这话若是换个旁人说。那都有轻薄嫌疑了。可从颜南口中吐出,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无理。反而有种他是真的羡慕的感觉。 便是车上陪在谢珂左右的红叶和香叶姐妹也听不出丝毫旁的意味来。 甚至私下里香叶对于颜南的身份还十分的介意,倒不是怀疑颜南的身份,实是不相信一个小厮怎么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颜氏家主。 不过这不妨碍香叶对于美男子的喜好之情。 “听颜家主这样说,难道家中还未娶妻?”这话却不是谢珂问的,而是一旁一直在听颜南说话的香叶。 香叶这话一出,不仅红叶变了脸色,便是谢珂脸色都阴沉了几分。 这话确是逾越了。 哪有小姑娘家家去问男子可曾婚嫁的。那不是明显意有所指吗?“香叶,胡言乱语什么,少奶奶和颜家主说话,岂有你插嘴的道理。还不快些向颜家主致歉。” 香叶却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 所以倔强的撅着嘴,对于红叶的话根本不予理会。红叶为难的望向谢珂。“少奶奶,是奴婢的错,没有教好妹妹。”相比香叶,红叶经历了更多世态炎凉,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是万不能出口的。 以往便是穷苦之时,对于这个妹妹,她也素来照顾周全。以至香叶养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红叶此时十分后悔,想着若是妹妹真的有个好歹,便是她这长姐的错了。 “红叶,你是个好姐姐。”是个好姐姐,却不算是个好老师,在谢珂看来,香叶这性子虽然不坏,可着实有些不知人间疾苦了。若是养在深闺的小姐自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香叶不过是个丫头。这便有些过矣。 谢珂是个宽厚的主子,对于两个小丫头从来不会苛责,以至香叶觉得在谢珂面前便没什么不能做的。 这倒是她这个当主子的不是了。 “颜公子不必挂牵我,若是马车行不得,走路骑马也是可以的。”谢珂还是先回了颜南,颜南是个多精明的人,一听谢珂这话,便知道她有事要办,自然应了声然后打马远去。 红叶脸上神情明显带着失落。 谢珂脸上亦露出失望的神色。出门在外,她代表的是齐氏…… 可一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却坏了齐氏的门风。若是不让她知道些深浅,便是将来丢了性命,恐怕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你们姐妹二人是卖进我府中为奴的,便是打杀了你们,也不过是损失几两银子的事……”谢珂说话从来温和,突然间变了脸色,红叶一惊,已经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香叶不知其中轻重,可见姐姐跪地,也随着跪在谢珂面前。 “少奶奶,奴婢的错,是奴婢教妹无方,还请少奶奶处罚奴婢,便饶过香叶这一次吧。”红叶哭着道。 她并不怪谢珂发怒,她带着香叶在外几年,看透了人情冷暖,买她们姐妹进府的管事也是看她们姐妹可怜,这才给了她们几两卖身银子,使得她们不必身陷火坑。入得府中,她更是战战兢兢,雨卉姑娘选了她们姐妹服侍少奶奶后,她更是没有一日能得好眠,生怕遇到一个不好服侍的主子。 她庆幸自己遇到了少奶奶。 可是香叶实在太不争气了。她教来教去,她却不当回事。这次终于闯了祸。 “红叶,有时候便是同族姐妹,也要适可而止。”谢珂淡淡的道,对于她们的姐妹情深,已经懒得多说。这一路上因着这姐妹情深,红叶已经替香叶背了多少次黑锅,只是那时香叶犯的都是小错,她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可若是她再纵容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颜氏岂不笑她们齐氏主不主,仆不仆。宽厚最终换来的却是颜面尽失,谢珂心中冷冷一笑,觉得自己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奴婢晓得,可是我们姐妹自幼相依为命……”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出事。“少奶奶,奴婢哪里错了吗?如果奴婢错了,还请少奶奶指点。”一旁的香叶终于看出些端倪来,不由得开口道,可她那神情,哪里是认错的样子。 红叶大急。低声喝斥道。“香叶,闭嘴。” “阿姐,我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向少奶奶磕头求情。少奶奶不是说过,同而为人,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便是了,不必每日活的担惊受怕的。少奶奶,奴婢,奴婢是真的觉得颜家主平易近人,这才开口相询的。奴婢只是想……” “闭嘴。”红叶忍无可忍的喝道。 谢珂最终抬了抬手,红叶不敢再开口,只躬身跪在谢珂面前。 而香叶,则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们姐妹若想离去,我给你们些银两。”“少奶奶,奴婢不走。”红叶哽咽着道。这样的好主子,她上哪里去寻。 进内宅前,雨卉姐姐可是说的清楚。 只要她们好好服侍少奶奶,将来定然有好处。雨卉和水青水竹姐姐,最终都嫁了合心意的人家。只要她们老实本份,将来少奶奶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们。 “你若不想离开,便做个决定吧……”谢珂语气冷淡的道。 红叶身子一颤。几乎瘫软在车厢中。 车中,谢珂任由红叶选择着去留,车厢外,林长源和程劲并骑,并且小声议论着颜南。 “你说这颜家主何意?对少奶奶嘘寒问暖的?”总之,林长源十分看不惯颜南…… 一个大男人,生成那模样。 他忘了,自家二爷模样比颜南还俊俏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第章 示警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八十二章示警 “颜家主不过是君子风度。咱们此行只少奶奶一个女眷,他自然会关切些,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坏心。”程劲十分诚恳的道。 在程劲看来,颜南十分有风度。 做为一个男子,而且是个出身好,教养好的公子,关心队伍中的弱者本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说颜南不知道少奶奶身份,他倒还担忧些。可是颜南清楚自家少奶奶是京城齐二公子的正妻。 齐律的名声,便是在南部也是人人耳濡目染的。 谁不知道齐律不能惹…… 天下间,谁又敢对少奶奶生有异心。那真是嫌自己活的长。“阿劲,你心眼就是太实在了。颜南是什么人?他可是颜氏家主。颜家啊,整个南部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颜家啊。你说他好好的家主不当,跟着咱们一路跋涉去南境做什么? 南境又不是什么好去处。 我们去,那是情不得已,可是他呢?明显……心怀叵测。”林长源最终总结道。 “……敢问林兄弟,在下心里到底有什么叵测啊?”突然间。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林长源二人身后扬起。 林长源吓得双腿一踢,险些惊了跨下马儿。 “林兄弟可小心些,若是惊了马,可着实危险。”颜南笑呵呵的道,丝毫不在意林长源背后非议他,而被他听了个正着。 林长源有些脸红。 他其实就是看颜南不顺眼。可是细究之下,颜南似乎又没有惹到他。他归结为自己看不得比自己长的俊的男子,当然,自家主子除外。 “在下……颜公子,在下就是好奇颜家主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要说什么结成了同盟,所以要同进同出这样的借口。”林长源脸色十分不好看,程劲笑笑,打马先行了。 林长源暗眼程劲不仗义,只得硬着头皮和徐徐打马上前,与他并肩而行的颜南没话找话说。 “林兄弟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直让在下觉得与林兄弟相见恨晚。”颜南继续脸带笑意的道。 林长源那脸色。绛红绛红的。被挤兑的……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了。比起自家二爷那混不讲理的性子,这位讲理的颜南似乎也不是好相与的。 “那个,在下前去探路,探路。”林长源说完。十分没种的打马……跑了。颜南摇头笑笑,觉得谢珂这个主子有趣,连带着她的下属也十分有趣。 倒真为这平淡的路途平添几分趣味。 再说马车中。 红叶沉默着,香叶此时终于感觉到了危机,以往她不管做错什么。只要红叶替她向少奶奶求情,少奶奶都会笑着摇摇头,让她莫要再犯了。 她自然点头。 不过心中并不把谢珂的话当回事。 谢珂虽是主子,可没一点主子派头。便是以前她们讨饭时遇到了老乞婆,都比谢珂要厉害呢。所以香叶倒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少奶奶,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少奶奶原谅奴婢一次。” 香叶是真的知道错了。 她错在太不把谢珂当回事了……以前二爷在的时候,她是怕二爷的。可是自从二爷离京,她就像脱缰的野马。觉得整个齐氏没谁管着她了。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少奶奶便是气了,也只是摇摇头,让她安份些。 她以为少奶奶是个不会发怒的人呢。 谢珂并不理会香叶,她喜欢香叶的性子,是因为她和丛蕊有几分想像。可是丛蕊便是再不知轻重,也不会像香叶这般肆无忌惮。 而且马上便要入南境了。 那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等着她,带了这样一个丫头在身边。 便是她不在意,可却不能因为她的不在意。而给整个队伍带来灾难。所以,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姑息香叶了。 红叶其实清楚谢珂的心思。 只是…… 看着嘴里嚷嚷着错,可脸上神情不明所以多于愧疚的妹妹。红叶第一次觉得自己简直是大错特错。 “还请少奶奶赏香叶些银子。便让她……回乌水去吧。” 香叶一脸的不敢置信,阿姐这次竟然不帮她了。“阿姐,你说什么?你让我回乌水,阿姐,你怎么这么狠心。乌水那地方可正闹粮荒呢,你要眼睁睁看着我饿死吗?”红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这么决定。是在救妹妹的小命。 可是竟然被自己的妹妹这样诟病。“少奶奶,红叶誓死追随少奶奶。”红叶说完这句,便闭口不言,也不理会一旁一脸委屈的香叶。 “你即然决定了,便不要后悔。”谢珂轻声道,她知道红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红叶果然红着眼睛点点头。“奴婢,不悔。”就像少奶奶对她说过的,便是同族姐妹,她也不能一世替香叶善后。 而且香叶这样的性子,终归会招来大祸的。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她才真的退无可退了。此时她放手让香叶自力更生,尚不算晚。而且少奶奶不是个心狠之人,她既然开口,便不会伤了香叶的性命。 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一会我会吩咐程劲安排人手,送香叶回乌水。”事情即已定下,谢珂便不再理会姐妹二人,兀自闭了眼睛休息。 可是香叶却是不甘心的。 她才不要回乌水,那地方穷山恶水的,她要跟在少奶奶身边。 将来才有机会嫁个好男人……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实在让香叶绝望。少奶奶怪罪她,便是连阿姐都放弃了她。 为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问了问颜家主有没有娶妻罢了?算什么大事……想到颜南……香叶有了个大胆的决定。“少奶奶竟然要赶奴婢走。红叶你也狠心眼睁睁看着,即如此,奴婢自请离去。也不需少奶奶派人相送了,奴婢自有去处。”香叶说完,不顾红叶陡然而变的神色,一把推开车门,不顾马车尚在行驶中,便突然跳下车去。 驭夫一勒缰绳。一见是服侍谢珂的丫头…… 虽然心有怒意,可也只敢嘀咕几句‘小丫头不要命了’的话。 “不必理会她,继续前行。”车厢中,谢珂轻声道。驭夫应了,再次挥鞭。除了驭夫,对于香叶的突然跳车没人在意。跟在谢珂身边的护卫可都是精挑细选的,谁会在意一个丫头闹不闹脾气。 全程听了过程的达亚更是一声长啸。 然后对身边的兄弟道……“看到没有,那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猜啊,那丫头以为自己是人间绝色,这是要向那颜公子自荐枕席呢。兄弟们信不信?不信我们打赌。输的今晚搭营帐,做晚饭。” 达亚身后一众北境护卫凑热闹的附和。 直让车厢中的谢珂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达亚,什么事都能让他当成笑谈来说。 因着路难行,一天只赶了百十里路程。 按着这样的速度,她们需要三日才能赶到那坐将大魏南部和南境隔离的大山。 翻过那坐大山,便算进了南境境内。颜南提醒过谢珂,一旦进了南境,万事需听他安排。谢珂当下点了头,这种事上,她自然不会拿属下的性命胡闹。 颜南既然有入南境的经验,他来指挥,她自然毫无异议。 当晚,他们在一处密林旁安营……才歇下来,颜南便来了。而且脸色算不得好看,谢珂正由红叶扶着在马车旁散步,坐了一天马车,她的双腿都是僵直的。一见谢南的神色,谢珂不由得在心中叹气。 “……给颜公子惹麻烦了。还请颜公子勿怪。” “少夫人此言过矣,这麻烦,可是颜某自己惹来的。谁让在下长了这样一张脸。”颜南自嘲的道。说完目光望向一旁扶着谢珂的红叶。 “那姑娘自称是红叶姑娘的妹妹。那样一个品行的姑娘,着实入不得颜某的眼。而且在下觉得让她跟在少夫人身边,实有损少夫人名声。便将她打发了,在下只是过来告诉少夫人一声,想来少夫人这般不动声色,该是早已预料到了。红叶姑娘,无需伤心……” 红叶张了张口,想要问一问颜南是如何打发香叶的。 可最终亦没有开口。 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左右这十几年姐妹情分,今朝便算断了。“多谢颜公子,奴婢无事。奴婢明白万事莫要强求的道理。”颜南点点头,看向谢珂的目光带着几分钦佩。 当舍则舍。 当断便断。 实是成大事者的风范。而且教导属下自有其高明之处。 这样训练出的下属,才是最忠心,用着最顺手的……而像香叶那样的,便是为了这一刻的弃而存在的。 想必谢珂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所以今日才放任着那丫头言行。 “马车只能到山脚下,余下的路,便需少奶奶用脚来走了。” 谢珂笑着点头。 “我知。”“那山看着险,其实爬起来不算难,而且这里比起南境来,可谓是人间天堂了。少奶奶心中要有个准备。”颜南心中还是有些担忧谢珂的。毕竟是养在内宅的姑娘,便是吃过苦,那苦楚又能有几分。 而南境,才是真的集世间所苦。[么么哒,感谢投月票的亲~~~](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入南境(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三章入南境(一) 对于谢珂亲赴南境救其夫君,颜南是即佩服又羡慕。 可是说与做从来都是两回事。 谢珂便这么前往南境,实是让颜南觉得她将南境想的太过美好了,所以他才不得不出言提醒。“多谢颜家主。南境多烟瘴之地,每走一步,都要谨慎,也许便会身陷其中殒命……南境人矮小貌丑,不过也许南境人看我们还觉得貌丑呢。至于旁的还有什么是需要我提前知道的,还请颜家主告知。” 谢珂翻过书本,只是书本上对南境记载的并不多。 不过这已经够让谢珂明白,她去的地方是比北境还要凶险之地。 北境人崇尚武力,只要你功夫比他好,他便对你有着从心底升起的敬佩。书中记载的南境人却是多狡诈。 这也让谢珂对齐律更加的担心。 因着对齐律的了解,她知道那少年便是明知道寻找颜氏合作是条捷径,也不会去做。少年有少年的尊严,他不会去祈求,只会强取。也许豫王会有所动作……想到这里,谢珂不由得开口将心中疑问道出。 颜南点头。 “确有朝臣之人在各镇寻找颜氏踪迹……至于是不是豫王所谴,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想来以齐二公子的脾性,他自是不会做这无用之功的。” 颜南说的明白。在未见到谢珂前,他根本不打算插手此事。 所以不管谁寻他,都不会有结果的。 想必齐律是清楚的,所以那人根本没费力气寻他,而是最终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这也是他佩服齐律的地方。 现在看来,他们夫妻性子竟然十分相像,都是那种明知不可为,可一定要为的性子。颜南想,也许只有这样的性子,才能创造奇迹。 因为便是颜氏出手。于南境灾情只能缓解,若想根除却也十分艰难。 似乎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寻求南境相助。前提是,南境人会出手相助……这也是他冒险与谢珂同行的原因之一。“少夫人不必这样看我,在下初时确是没打算插手的。少夫人心中应该清楚。便是倾尽颜氏之力,也无法平复南部灾情。所以我见与不见朝廷之人,于齐二公子赴不赴南境没什么因果关系。” 颜南心道他什么时候向旁人解释过自己的所为。 可是面前谢珂这个小姑娘……原谅他习惯称她为小姑娘。因为在他眼中,面前这姑娘实在不像个已经做了娘的样子。 何况她年纪本就不大。 他在心中唤她声小姑娘也不为过……这小姑娘脸上神情淡淡的,可就是那么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却让他不由得出声辩解。 这可是他活了二十几年都没发生过的事。 谢珂歉意的笑笑,她知道齐律南境之行与颜南没有关系,便是齐律真的派人去寻颜南,而颜南避而不见,也不是颜南的错。 他现身与否是他的自由。 她只是……“抱歉,我有些关心则乱。”“……虽只闻名,未得见面,不过在下真的十分羡慕齐二公子。”颜南笑着道。 *** 前往南境的第一夜,过的十分平静。 谢珂的护卫和颜南的护卫轮流守夜,翌日天色微明。谢珂已经梳洗完毕,这时候林长源上前。“少奶奶,刚才颜家主说,进了南境后,属下等都要听从颜家主的调遣?”不知道是不是林长源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个颜色针对他。 这种事他明明可以和程劲说的。可是程劲在时,他偏不开口。 程劲才去巡察队伍,颜南便开口告诉他这个,还说什么是自家少奶奶应允了的。 林长源心中有气,自然不相信颜南的话。这才急急前来相问。谢珂见林长源一脸怒意,又见远处颜南笑的十分开怀,不由得心下轻叹。 也不知道林长源哪里碍了颜南的眼,那颜家主竟然几次三番捉弄他。 “确是我应允了的。” 林长源闻言满脸的不敢置信。随后是黯然。心道若是到了南境皆听那人差遣,他若是一个坏心,自己一行人岂不身陷南境。可是他心中其实也是相信颜南不会害他们的。只是……他就是不甘心啊。 “少奶奶,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也是不可无啊。少奶奶……”林长源做着最后的‘挣扎’。 最后只换来谢珂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他这才不甘心的决定去和颜南好好理论一番,好歹得换来自己在南境的行动自由权啊。 队伍继续上路。 跟昨日相比。队伍明显寂静了些,便是连昨日满口胡言的达亚等人今天也变得十分的警觉。人骑在马上,可是眼睛却四下扫视着。许是这种紧张的气氛同样感染了所有人,总之,整个队伍给人一种肃杀之感,便在这时,颜南打马来到谢珂的车旁。 透过车窗对谢珂说道。 “今天的路比我预想的要好走些,我们行快些,争取今晚便在山脚扎营,明日一早便翻山,翻过山便真的入了南境,少夫人可要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这时,不知何时凑上前来的林长源问道。 颜南侧身看了一眼林长源,随后淡淡的开口。“……自然是准备随时赴死。”“你!颜家主,你少吓唬人,南境便是洪水猛兽,我林长源也不惧。至于我家少奶奶,那是有大富贵的,更是洪福齐天。你死了,我们都不会死。” “……既然不会死,你紧张什么?” 林长源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回应。最后索性头一扭,与达亚大眼瞪小眼起来。达亚眨着眼睛,有些不理解明明性情很好的颜公子怎么一见到林长源,说话便那么恶毒呢。 他刚才逮到机会还曾问过颜家主呢。 人家十分和气的告诉他……不过注意些不要陷入泥沼里便是。 那南境的泥沼和旁的地方不同。看着似乎是汪清潭,实则只要人一踏入,便会身陷其中,最终没顶而亡。 不过听到颜南的话,达亚十分聪明的调转目光。 决定无论如何不与颜家主为‘敌’。人家可是能保他们安全往返南境的…… 还是要尊敬些的好。 谢珂十分头疼。林长源明明不喜颜南其人,可是颜南去哪里,林长源又偏生要跟。 美其名曰:监视。 便这么一路‘打打闹闹’,至少在谢珂和程劲眼中便是如此的。当日倒真的赶到了那坐南境与大魏南部分界的山脚下。 车停稳,红叶扶着谢珂下了车。 谢珂不由得抬头去望,山即高又陡,看上去十分难攀爬。红叶则在一旁声音发软的道……“少奶奶,这山怎么那么高。”大魏少山,红叶虽然流浪到过几个镇子,可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直入云霄的山峰,想着要翻过这座山才算正式进入南境,双腿不由得有些发软。 “不高如何挡得住南境蛮族。”谢珂淡淡的道。 “这山倒是挡了南境蛮族,可也阻了我们入南境的路。少奶奶,奴婢有些怕。”红叶小声道。 谢珂安抚的拍拍红叶搀扶着她的手臂,声音轻柔的道。“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意在寻人,何况还有熟悉南境的颜家主领路,在我看来,这可比北境之行还要安全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谢珂的信心不是因着自己有多金贵。 而是因为颜南十分金贵。 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遇险的。所以跟在他身边,才是最最安全的。至于颜南说他只是出入过南境?这点谢珂十分怀疑。 不过颜南是否据实以告此时无关紧要。 她求的不过是让自己安心,自从得知齐律入了南境后,她的心便始终没有安稳的跳过。这种感觉十分不好,谢珂将它当成预警。所以她才急急入南境。 而颜南的出现,正好能助她。 她自然不会拒绝…… “少奶奶所言不假,在下也觉得跟着颜家主,一路上十分安全。我们要担心的是如何快些找到二爷的行踪。”一旁程劲安排完护卫轮守来给谢珂请安。听到谢珂的话,不由得点头。 “既然程管事也这样说,想来是没错了。奴婢还是少了见识,所以才诚惶诚恐的。”“你莫要这么说,我最初跟在少奶奶身边时,也是个没有见识的庄家汉,若非少奶奶悉心栽培,我哪里有今日。少奶奶,属下还未感谢过少奶奶的栽培大恩。” 程劲屈身行礼。 谢珂挥挥手,并不喜欢程劲此时说这种话。 “哪里要这些虚礼。阿劲能有今日,皆是自己努力。红叶只要勤恳,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阿劲,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程劲不动声色的上前。“少奶奶请吩咐。” *** 京城。 皇帝再次来到公主府。对于皇帝的数次到访,玉阳长公主如何不得其意。只是她心中对于皇帝将巡察使一职交到齐律,始终有些耿耿于怀,所以皇帝屈尊降贵来了几次,玉阳长公主应对起来始终是淡淡的,并不见热络。 对于这个长姐,皇帝还是十分敬重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入南境(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四章入南境(二) 所以他并不愿和长姐撕破脸面,可是他几次圣驾亲临,不过是想接了小丫头进宫玩耍几天罢了。可是次次被拒。这使得皇帝的脸面有些难堪。 “我不过是想抱了小丫头进宫给皇后看看罢了。阿姐也知道,皇后向来喜欢孩子。尤其是阿律的女儿生的这般漂亮,简直是人见人爱。阿姐便暂且放松几日,过几日我便将小丫头送回来。” 通过皇帝孜孜不倦的努力,小明月终于不再对他‘动口’了,不过改动手了,皇帝的玉带,皇帝的‘龙须’都成了小明月的新玩具,小丫头玩起来毫不手软。常惹得皇帝‘吹胡子瞪眼’可是小丫头是谁啊? 那可是齐律的女儿。 她爹就是个让皇帝头疼的,做为女儿,小明月自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皇帝虽然被折磨的十分之不耐,可也只能耐着性子哄着小丫头,顺便还得和颜悦色的和玉阳长公主商量。 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会端出皇帝架子。 可是玉阳不是旁人,是他的长姐,当年他登基之初,若非玉阳新婚的夫君披挂上阵。 他这皇帝的宝座恐怕也坐不稳。只是玉阳的夫君最终战死杀场。 这也让皇帝所剩不多的良心觉得十分之愧疚不安。所以对于自己这位长姐,皇帝向来都十分宽厚。 玉阳面上带笑,心中却一声冷哼。 想将小丫头从她身边带走,便是皇帝也是妄想。以为她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吗? 治不住小丫头的爹爹,便想在小丫头身上做文章。她这个皇弟,可越发的心狠手辣了……“皇后若是想小丫头了,本宫亲自抱着小丫头进宫去给皇后解解‘相思之苦’便是,何必劳得陛下亲自登门。”“不必劳烦阿姐了,朕抱了小丫头回去便是。” “这实在不合规矩。陛下万金之躯,抱着这个小东西在怀里,那像什么样子。而且小丫头这脾性。像极了她爹,你看这么会没看住,便将陛下弄得一身……狼狈的。明月,来我这里。” 小丫头一听到玉阳的声音。高高兴兴的舍弃了皇帝,张着一双胖胖的小胳膊便往玉阳长公主那里挣……皇帝心有怒意,有心强抱了孩子回宫,可是想到自己这位长姐成亲不过几日,夫君便一去不复返。留了个贵腹子,可是那孩子却整日的不着家。不是去修佛,便是去习道。 一走便是几载,便是他这个舅舅此时见到他,恐怕都认不出来了。 皇帝心中又升起不忍来。 “阿姐,你何必防备朕到如此境地?”玉阳长公主抱过小明月,这才淡淡的开口。“陛下说的什么话,本宫怎么听不明白,防备?陛下说的哪里话。” “阿姐,你还在怪朕当年让驸马出征吗?” 玉阳长公主脸上神情大变。不过最终,她再次恢复了平日的端庄。“陛下想多了,小明月乏了,陛下请回吧。皇后若是想见小丫头,改日本宫亲自抱了明月入宫请见。” 皇帝最终一脸落寞的出了公主府。 直到皇帝的背景消失在玉阳长公主视线中,玉阳才淡淡的开口。“……怪罪又如何,不怪又如何。都是命啊。明月啊,以后你可不要像姨奶奶这样胆小怕事,不敢跟着夫君远行。你要学你娘的样子,便是世人都言女子该恪守妇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如何?便该遵从。然后让自己后悔一世吗?小丫头啊……你有个好爹娘啊。” *** 自从出了乌水镇,路上诸人提心吊胆,生怕有什么险情,可是一路走到与南境相隔的界山。一路上竟然十分安全,夜里连只猛兽也不见。 对此达亚觉得十分之无趣。 因为他手痒了,想要猎只野味尝尝,可是他趁着安营的功夫深入林子,最终竟然两手空空而归,要知道达亚在北境可是族里年轻一辈中的翘楚。狩猎的本事自然不差。 可在林子中寻了个把时辰,竟然连只兔子也未见到。 达亚不得不感慨大魏百姓真是‘无不可入口’啊。因着粮灾,将林子里的活物吃了个一干二净。 达亚抱怨之时,颜南脸色似乎沉了沉。 那时几人正围在一起用晚膳,这可是入南境前的最后一餐,吃的自然好些,肉汤泡馍……出门在外,为了方便行动,谢珂换了身长袍。 这种袍子窄袖修身,男女皆可穿着。 谢珂这样一打扮,倒真有几分谦谦君子的模样……谢珂吃的很稳,便是肉汤有些膻,馍也是他们从乌水带来的,便是泡软了,味道也着实平常的很,谢珂还是一口口的将这些咽下肚子。 她的身子虽然历经北境之行后大有好转。 就连林长源都感叹她的‘否极泰来’,直叹谢珂是个遇到不仅逢凶化吉,还能连带着遇到好事的。可是一旦进入南境,在那烟瘴之地,谢珂会不会身子有损谁也不知,所以她能做的便是极尽所能的让自己强健些。 谢珂将颜南的神色尽收眼底,可见颜南似乎并不打算开口……谢珂看了看身侧的林长源和程劲,最终只安静的继续用着晚膳。 饭后,程劲去调配护卫。 要留下一队护卫在这里接应。按了颜南的话说,南境那种地方,便是去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因着人多坏事。 只需带几个高手跟随保护便可。 颜南自己也是这样安排的,只带四五个近身护卫跟随,余下诸人皆在此处相候,若是他们十日不归,这些护卫兵分两路,一路入南境,一路回转乌水搬救兵。 至于能不能救得他们…… 颜南只是说,一切看天意。 谢珂闻言只是沉默。晚膳过后,不等谢珂去寻颜南,颜南已经主动来寻谢珂。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的担忧道出。 “达亚说林子里连只兔子也没有,这不合常理。灾民便是宁愿饿死,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来的。这里直通南境,在人们眼中,南境便是黄泉地狱,他们不会往这个方向寻活路的。” “颜家主的意思是?” “有人赶在了我们前面,而且对方人数不少。可是一路上我派了属下细心查看,却没有看到蛛丝马迹。”“……那只有一个解释了,对方并非由北而来。”谢珂想了想道,颜南点头。“这是我最担心的,我想,也许南境人不甘寂寞,终于打算越界了。” “便是南境人翻过了界山,可是林中走兽为何一个不剩?难道南境人真的像书中所载那般,可驱万虫?若是如此,岂不转眼间便取人性命?”“驱万虫倒不至于,不过南境人却有擅驱虫的。想必走兽比我们人要更善于趋利避害。” 谢珂握了握拳,突然觉得周身遍布冷意。 可想到齐律便这样不顾一切的一头扎进南境。 她身边好歹还有一个颜南,可是齐律身边恐怕连个知道南境内里如何的向导都没有。那人,胆子恁的大,行事也从来随心。 谢珂越想越心惊。 “既然寻不到痕迹,想必便是南境人真的越过界山,人数也不会多。而且习惯驱虫伤人的,恐怕不会选择明目张胆的和我们对峙。我们依旧照计较翻山。至于对方是敌是友,走着看吧。” 颜南笑着点头。 “少夫人好气魄。” “哪里是气魄,明明是退无可退。颜家主就不必给我留面子了,你直接说我不知轻重,不尊妇德也无妨。为了齐律,便是刀山油锅,我也敢闯一闯。”谢珂自嘲的道,直惹得颜南摇头失笑。 他倒盼望着有个姑娘能为他不顾一切,不顾刀山油锅呢。 可是他没齐律那般好福气。 “在下真的觉得少夫人行事果断,是个女中豪杰。至于那些虚礼,少夫人在意它做甚,想必二爷也是不在意的,所以少夫人何必为了那劳什子的妇德固步自封。想必二爷若是知道少奶奶亲临,定然会喜极的。” 喜极? 谢珂不敢想,不是怒极,她便烧高香了。 “不瞒颜家主,我早就发现这异样了,也命程劲布置了一番,想必今夜会有所收获的。”至于如何布置的,谢珂没有说,颜南也没有问,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 不必相问,该知道的对方一定如实相告。 不该诸诉于口的,便是问了也是无用。 颜南最终抱拳。 “即如此,在下便等着看热闹了。” 当夜,谢珂为了养精蓄锐,早早便睡下。达亚带着几个北境兄弟负责戒备,只是前几夜都平安无事,所以达亚有些松懈了,几个北境护卫围着篝火,说着家乡趣闻,达亚感慨着不知桃花给他生了个啥。 一旁人有起哄,说生个女儿最好。 以后又是部族一枝花。连名字都不用费心了。 便叫杏花。 都是三月开的,好记。达亚笑骂……便在这时,突然间一阵细琐声缓缓在营地四周扬起,只是达亚几人的声音太高了,将细琐声压下。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颜氏的护卫。[感谢亲的月票~~么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入南境(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六章入南境(三) “有东西咬我?什么虫子大冬天的咬人……”“你长虱子了吧。”一旁有人暗笑。 “你才长虱子了。我可是洗的干干净净的才出门,哪里有虱子?不对,是虫子。好多虫子。快去通知家主……”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达亚。待达亚发觉有异时,放眼望去,篝火四周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虫子。 便是达亚这个胆大的北境汉子看了,都不由得觉得全身汗毛竖起。 “少奶奶,少奶奶。虫……虫子。” *** 谢珂一行至南境界山,颜南已经计划好,明日清晨一行人便翻山过境,只是今晚,不仅是颜南,便是谢珂也觉得不会太平。所以她先前吩咐程劲布置了一番,至于布置了什么,谢珂没有说,颜南也没有问。 他和谢珂同为主事者。谢珂的手段自然不会都诉诸于口,相同的,颜南的本事也不会对谢珂倾囊相授,不是怕对方学了去,实是人与人的脾性不同,所以用出的手段自然有异。 当颜氏护卫和达亚都发现异状后。 很快营地便突然‘活’了过来,确是活了过来,因为前一刻还黑咕隆咚的营地,突然间火光冲天。也不知道这之前,营地的人有没有真的熟睡? 便在达亚震惊的目光中。 突然间,眼前蒸腾而起一条……火蛇。 这条‘火蛇’十分粗壮,以篝火为中心,将他们几个护卫摈弃在外,然后以圆形向外扩散,只一瞬间,达亚面前便一片火海。那些刚才如潮涌的虫子被火烧的噼啪做响,很快四周便遍布烤虫子独有的腥檀之气。 若不是前一前那密密麻麻的实在太过让达亚震惊。 这一刻他其实觉得颇有那么几分那些酸秀才喜欢说的:月朗星稀,对月小酌的氛围。如果再配上这烤虫佐食,想必滋味十分醇厚。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便是再馋肉食,他也不敢吃这些虫子。 若是一般的虫子,他自然不会惧怕,别说虫子了。这天下便没有他达亚不敢入口的东西。 可这虫子来的诧异,而且跟潮水似的。一看就有问题……他可听了兄弟间的谣传,说什么南境有人喜欢养虫子,而且养的都是毒虫子。 达亚想,真要命。养什么不好。哪怕养个肥狗呆猫的,也比养虫子强上千百倍啊。 最终达亚得出结论,南境的人都不是‘人’,根本就是未开化的蛮族。 相比南境人,他们北境人可谓是承进化之大成。 明明前一刻十分恐惧的,达亚甚至有种即将在虫潮的冲击下迎来灭顶之灾的感觉,可是下一刻,满眼的虫子便被烧的噼啪作响。 似乎不仅他们这里,不远处颜氏那边情况和这里相差无几。也是火光冲天。 冲天的火光中,有人声音镇定自若的吩咐着护卫行动……达亚突然恐惧全无。“兄弟们。我们北境可没这么多虫子,可看不到这壮观的火烧虫潮。如今跟在少奶奶身边,倒真的开了眼界。”达亚这没心没肺的一吆喝,跟在他身边的北境护卫一个个敛了惧容,倒真的有滋有味的看起热闹来。←百度搜索→ 直让守在谢珂车旁的林长源和程劲对视一眼,最终齐齐骂了一句‘缺心少肺的’。 “还真不出少奶奶所料,对方真的忍不住出手了。”谢珂坐在车中,此时车门大开,以谢珂的马车为中心,马车四周也正烧的欢快。与达亚的没心没肺不同。谢珂和林长源程劲主仆三人则面色凝重的望着这几乎烧红了半边天的火焰。 最终林长源语带疑惑的道。“这么一把火,可是与那暗中之人结了仇。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怎么一路都毫无动静,到了界山才发难,就这虫潮。若是在我们没有准备之时催动,我们岂不是防不胜防。便是功夫高强,恐怕也难及时全身而退。” “……这你便不懂了吧,少奶奶说,这一手不过是警告多些,如果想取我们性命。我们连招架之功都没有。还说什么防守之力?”程劲在一旁应道。 林长源面露惊恐。 对于谢珂的话,他是从不疑的。 自家少奶奶既然暗中吩咐程劲这样布置,对于对方的身份,便是不清楚,恐怕也猜测出了几分。在这点上,林长源自愧不如,他压根便没发觉有人一直暗中跟在他们左右,自然也不会想到这样一番布防。 在他看来,让护卫们警觉些便可。 可是面前这一幕,哪里是戒备便可以护佑周全的。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少奶奶,可猜测出对方是何人?”谢珂摇摇头,她便是真的能‘未卜先知’也只限于她前世知道的。 她前世可没机会踏出除了谢氏和权氏的大门。 便是嫁到京城数年,也没机会看一眼京城的繁华。哪里像这一世,自从嫁进齐氏,几乎便没过几天安生日子。 不是北境便是南境。 初时她觉得身子吃不消,也不习惯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可是久而久之,她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才算是不枉此生。不是整日呆在内宅,让男人想起她时来怜惜怜惜,而是与男人并肩而立。 她喜欢这种可以助心爱之人一臂之力的成就感。 “猜不出,不过很快你便会亲眼见到了。”谢珂轻声道。 似乎是附和她,也或许是时辰到了。火蛇缓缓熄灭,这时候颜南也带着护卫来到谢珂马车旁,与此同时,一道声音由火圈外传来。 听声音,竟然是个女子,只是那说话的调子听在诸人耳中只觉得十分奇怪。 “……请手下留情。”一个女子声音说道。 谢珂此时已被红叶扶下马车,与颜南并肩而立,听到声音,二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些笑意来,随后才齐齐将目光调向黑暗之处。 随着声音,一个黑影缓缓现身。 因在火光之外,诸人看不清此人的面目,不过乍看之下,那人身形似乎又小又瘦,在大魏,这样的身形更像个八九岁的孩子。 诸人屏息。 然后耳边响起奇怪的脚步声。 似乎是趿拉着鞋子的声音,嘶啦,嘶拉。以林长源为首,护卫们不由得抽出长剑。 反观谢珂和颜南二人,倒是面色如常,似乎这人的出现是二人的预料之中。“来者何人?”林长源喝道。 那黑影向前迈的步子瞬间一顿。 随后也不回应,再次缓缓上前,林长源有心上前喝止,可是侧目看了看自家少奶奶,见谢珂脸上并无阻拦之色,这才安下心来后退一步,摆出防护的架势。 渐渐的,那人走进光亮中。 借着篝火,诸人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不由得在心底齐齐‘啊’了一声,那是怎样一个人?看身高似个孩童,可是观其面,却是个成人,只是这人的长相委实怪异。 小鼻子小眼睛,而且面目借着火光看起来,泛着乌青之色。 她若是再长一双寸许的指甲,整个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模样。丑,便从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 应该是女人,观其身形虽然瘦小,但隐约可见腰身。何况她刚才开口说过话了,虽然调子奇怪,可确是女子声音无疑。 谢珂身后一众护卫似乎倒吸了口冷气。 齐齐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污染了。以往他们还对府中小丫头挑三拣四,评头论足的,现在想着那些小丫头与眼前这位一比,个顶个的美若天仙。 这时,颜南上前一步。 语气十分温和的开口。“姑娘可是南境人?为何夜半来搅我等营地?” 那人闻言,步子顿住。然后抬头环视一周,视线在谢珂和颜南身上尤其顿了顿,最终定格在颜南身上。 这才缓缓的开口。 “……手下留情,不要杀我的虫子。”依旧是怪异的调子,不过这次她说的话,诸人都听懂了。林长源不由得搓了搓手臂,和一旁的程劲咬着耳朵。“她的虫子,我听了怎么那么惨得慌。” 程劲小声回道。 “我想着也觉得胃里闹腾。” 随后二人齐齐抖了抖身形,果断的将目光从那女子身上移开。 “好,我们不伤你的……虫子,只是你要领我们翻过界山。若不然,这些火……”谢珂这时候淡淡的开口,最后用手一指篝火。 那女子身形明显瑟缩了一下。 随后似乎低头考虑了半晌。最终点头。“好。” 诸人惊疑,不过谢珂和颜南对于女子的决定似乎并不吃惊。随后颜南挥手屏退了护卫。谢珂也随之挥挥手,护卫们迅速将剑收入剑鞘,随后身形很快隐入黑暗中。 那女子最终远离篝火坐下。 将身上似黑似乌的袍子拢在身下,最终呆怔的望着火光。谢珂被红叶扶着转身,在即将跨上马车之时,谢珂突然转身,然后开口问道。 “数日前,你可曾引了一个漂亮少年翻界山,入南境?” 那女了回头望了望谢珂,脸上神情平板,看不出丝毫除了冷淡外的神色。就在谢珂以为那女子不会回应她之时。 那女子缓缓的点点头。 “漂亮男人。翻界山,入南境……”(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漂亮男人的话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七章漂亮男人的话 漂亮男人,翻界山,入南境。 谢珂的心一紧,心中一时滋味难辩。齐律也发现了这人,最终不知利用什么手段,也让这人点了头。 其实这人到底是谁谢珂并不十分清楚。 不过她和颜南私下商议过。觉得这一路上,似乎都有个身影跟在他们左右。可不管是颜南及其属下,还是自己手下功夫高强的护卫。都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谢珂突然想到了书中所载的关于南境人擅驱虫之事。 莫非跟在他们左右的并不是‘人’…… 最终还是颜南告诉她,其实现在的南境人,是甚少习驱虫之术的。南境只有一个古老的分支,依旧保持着祖先的传统,自幼便习那驱虫之术。 要知道与蛇虫为舞,任何一个小姑娘或是小伙子都不会喜欢。 所以那个分支人数越来越少,最后种族难以维系,便在这时,被南境旁的族群联合起来打压,最终不得不避世而居。 也就是说,南境真正会驱虫的人并不多。 这样一想,谢珂哪有不明白的,所以她才敢与这姑娘‘对峙’,敢用一把火诳了她当他们的向导。 那姑娘,姑且唤她姑娘吧。谢珂从女子那张脸上,实在难以辨明她的年龄,除了确认她是姑娘外,那张脸实在无甚大用。那姑娘口中所说的漂亮男人,一定便是齐律了。 那人竟然也想透了这其中的弯弯绕,谢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口气又紧紧的提了起来。 也就是说,齐律平安的到了南境。 那之后呢?他会何去何从……与北境不同,北境人好歹通教化些,她还能从北境的地理上猜测出齐律的路线。可是南境便压根没个地形图。 也不知道占地多广,境里又分几个镇几个城。 至于谢珂为何相信这姑娘…… 如果一个小种族,被自己的‘家人’抛弃,她便是心中不恨。对过往的家人也必定没了爱。 而且这姑娘一路虽然跟了她们,可是即没伤他们一人,也没趁机强夺他们的吃食。一路上都是自力更生的,可见这人本性不坏。 之所以今夜出手。就如谢珂先前猜测的,恐怕是警戒居多。 在上车前,谢珂最终还是笑着和那女子道:“谢珂,我的名字。你呢?” “谢珂。”怪腔怪调,不过这两个字倒是念的不差。便在谢珂点头之时。那女子又开口道:“宝姐儿……”一句‘宝姐儿’让谢珂将要迈上车辕的腿迅速退了回来。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谢珂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道…… 那女子似乎不明白谢珂怎么突然间神情大变,不过她还是开口了。“漂亮男人,说的。他说,谢珂,宝姐儿。他的姑娘,最心爱的女人。”这句话,那女子说的十分不顺畅。 谢珂听的却十分的认真,而且听得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睛。 那人,当着她的面倒不见他这般油嘴滑舌,在一个异族姑娘面前倒是胡说八道起来。 “少奶奶。风大,还是回车里吧。”红叶自始至终都跟在谢珂身边,自然也听到那姑娘口中的话。她心中大惊的同时,突然间觉得自家少奶奶十分之不易…… 二爷便这么不管不顾的闯进了南境。 便不怕少奶奶知道会担忧吗?而且那南境是什么地界,据说有去无回的。二爷便是再没法子,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啊。 要知道京中还有少奶奶,还有小郡主呢。 可是从女子说完这句话后,红叶突然间觉得自家二爷是个做大事的。 便是明明心时记挂着少奶奶,记挂着小郡主,可为了国之大义。为了那无数百姓的死活,他还是毅然闯了南境。 谢珂点点头,被红叶扶回了马车。 这一夜谁又能睡的安稳? 翌日天还未明,谢珂已经梳洗完毕。依旧是那种短袍,谢珂面带浅笑和颜南打了招呼,一扫前几日脸上的忧虑,反倒像个突然间将一切看开的姑娘。 似乎连他们即将去的地方是南境都一同忘记了。 “少夫人昨夜睡的可好?”颜南见谢珂精神十足,不由得笑着问道。 “尚可,颜家主呢?” “不错。有这姑娘带路,我们可以省去许多麻烦。我自然觉得心情舒畅,睡的自然不差。只是……少夫人心中担忧着齐二爷,还能这般沉稳,倒真让颜某佩服。” 林长源和程劲在整理带在身上的行装。 余下的护卫做着自己的事,倒没人注意谢珂和颜南二人。 “家父曾经教过我,越是紧要之时,越要摒弃杂念,只是我愚钝,总也做不出,昨日见过这姑娘,我突然间明白了这个道理。昨晚我可是早早便吩咐了程劲布置,不想颜家主也一早有了防备。”“说到这个,在下和少夫人倒真有那么几分无师自通的默契。” 谢珂笑笑,不再开口多说什么。 再次上路,便是真正的轻装简行了。一人背后背个包袱,里面装的吃食。马车是无法翻山了,便将马解开,将重的行事放到马背上,最终由护卫拉着跟在队伍后面。而昨晚那个奇怪的姑娘,便走在队伍前面。 昨晚见这姑娘,只觉得长的丑的很。可是白日里看,才发觉‘丑’这个字眼用在她身上,都有些浪费了。何止是丑,简直有些无法入目。 脸色乌青,偏生嘴唇红的过份,似乎接近绛紫之色。 头上头发生的稀疏,隐约可见青白的头皮。 而且接近她周身丈许,便能闻到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闻之简直让人做呕。所以那女子一人在前带路,余下诸人便隔了几丈跟随着。 “貌丑,却心善。”这是颜南给那姑娘的评语。 谢珂赞同的点头,心中已经确定这姑娘并无坏心,之所以驱了虫潮来闹他们营地,不过是示警。 她虽然话说的不清楚,可也在出发前简单和谢珂等人沟通过。 据她说,南境人很坏。所以见到翻界山的人,若是被她发现,她都会出来示警一番。齐律一行人也如是,可是他们和谢珂等人一样,都没有因为她的示警而改变初衷。 至于谢珂追问她南境人到底怎么个坏法? 那姑娘却又说不出。 至于名字,那姑娘说她本没有名字。是漂亮男人,也就是齐律夸她是个好姑娘,最终给了她一个名字。 ‘阿善’。她的名字,对于她这个名字,她似乎十分喜欢。 只要谢珂开口唤她‘阿善’二字,她都会笑的十分开怀,虽然她的笑同样十分吓人,可这不影响谢珂感受到她喜悦的心情。 由阿善带路,他们走的虽然缓慢,一路上却没有遇到丝毫危险。 阿善在前面开路,至于她所驱的虫潮,应了谢珂所求,阿善让她们隐形了。关于阿善的出身,谢珂问不出多余的东西,只知道阿善自幼无父无母,有记忆以来,便自己一人生活在这界山上,与虫蛇为舞,时间长了,这些虫蛇皆听由她驱使。 “宝姐儿,我们休息一会。”直走到日头升到头顶,前面的阿善回头道。 谢珂一行人,她只和谢珂亲近。 而且亲切的唤她‘宝姐儿’,据她说,那漂亮男人说过,宝姐儿是世上最好的姑娘。谢珂点头,吩咐属下找地方吃些东西,歇息片刻再上路。 见谢珂寻了块青石落坐,一旁的红叶赶忙递上清水。 而颜南则被下属簇拥着,坐在不远的地方,阿善想了想,最终迈步走向谢珂。 林长源和程劲对阿善还是有些防备……见此不由得起身。阿善面露惧意,谢珂见此,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不必如此草木皆兵。 “阿善,你有话对我说吗?过来说吧。”阿善用力点点头,笑着走近谢珂。 林长源和程劲都露出痛苦的神色,实是阿善身上的味道实在让人胃口顿消,红叶也想躲远些,可她见自家少奶奶面露浅笑,就那么温和的看着那个异族姑娘走近,只得在心中轻轻一叹。随后后退一步,立在谢珂身后。 “宝姐儿,你怎么会来?”阿善调子奇异的道。 谢珂不知道该如何和一个南境姑娘解释自己‘千里寻夫’的壮举,只得避重就轻的道。“我担忧我的夫君。就是你口中的漂亮男人。”“你是怕他有危险,所以来救他吗?”阿善继续问道。 谢珂点点头。 “……我送他过了界山,本想跟着他上路的。可是漂亮男人说……我该留在山的那一边……去阻止那些想翻山入南境的人……因为危险。”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谢珂怀揣期望的问道。 阿善迟疑了片刻,点头。 谢珂按捺着激动与喜悦。调子平和的道。“你能告诉我吗?”她发现阿善似乎因为自幼一人,所以并没那么多心思。她只能感受到敌意与善意。 若感受到敌意,她自会驱百虫。 感受到善意,她便是个十分温和之人,虽然面容丑陋。“他去往南境最大的部族……” 谢珂想再细问,可是阿善便答不出了。谢珂对她笑笑,表达着自己的善意。“你不必想了,你自小在这山中长大,哪里知道如今南境状况,你能知道他去了南境最大的部族,已是帮了我的大忙,阿善,多谢。”[第二更,求支持。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齐律的行踪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八章齐律的行踪 南境最大的部族? 这个消息听在颜南耳中,只觉得心头突突的跳着。 他是越加的佩服那位只闻名未曾得见的齐二爷了。倒真是喜欢挑战,而且专挑难的,要人命的来做。 南境名义上虽然是大魏属国,可是南境却是自成一体,是那种散民依附着小部落,小部落依附着大部落的格局。 在南境,没有所谓的贵族尊卑,只有部落间的较量。 胜者为王,败者为奴。 小部落不断的被大部落吞没,大部落又不断的分裂成数个小部落,又被大部落吞没,然后周而复始。 也许此时的大部落,到了明年便再无踪迹可寻。 “据我所知的,整个南境,只有一个巫族部落始终据守着南境最富饶的一片洼地。也许那姑娘口中所说的‘南境最大的部落’便是那里……”颜南蹙眉道。 “巫族?”谢珂声音轻轻的重复着。 “是的,那个部族全族都姓‘巫’,据说掌握着南境不为人知的巫术。至于到底什么巫术,甚至有没有巫术,便不得而知了。至少我是没有亲眼见过。巫族与旁的部落不同,巫族很齐心,从不内讧,以至外族没有机会吞并巫族。所以近几十年来,巫族都始终在那片土地休养生息,勉强也能称为南境最大的部落。” 谢珂观颜南的神色,见他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心中对于得知齐律可能的动向的喜悦瞬间散去。“颜公子,巫族……很难说服?” 颜南面有忧色,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一时间倒弄得谢珂不知其意。 “少夫人这问题恕在下实难回答。自古以来,在下便没听过哪个人与巫族有所往来。更不要说让巫族出面接济大魏南部了。所以在下实觉得二公子行事……当真是洒脱,无所畏惧。”斟酌了片刻,颜南才找出这么两个适用的词来。 谢珂沉默着。 颜南的话说的十分客气。其实他更想说,齐律行事胆大包天,而且不用脑子。 听颜南话里的意思。似乎这巫族之行,结果必定不会喜人。 谢珂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家颜南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她再深问。那便是自寻无趣了。心中虽然觉得颜南的话并不适用于齐律。 那人并不是个没脑子的。相反的,他其实很会趋利避害,很会利用形势。 他既然前往巫族,那就表明他有信心。 至少他不会盲目的去求助。他一定有自己的依仗,不过这话她却不便和颜南深谈。 “我有阿善姑娘领路。颜公子若觉得此行不祥……” “少夫人说的什么话。我即开口应承,自然会有始有终。不就是一个巫族吗?在下定然陪少夫人走上这一遭。”颜南面容深沉,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听到谢珂的话头,不由得直言拒绝。 见谢珂面露犹豫之色。颜南面上神情不由得放缓了些,这才再次轻声开口。“少夫人不必多想,此行如果能成,于我颜氏也大有鄙夷。我并不是为了少夫人才甘愿冒险的,我为的是我颜氏的百年盛名,在下可不想九泉之下无颜见我颜氏的列祖列宗。” 就在谢珂和颜南商量巫族之行时。 林长源的声音突然在一旁扬起。“……姑娘。你怎么了,很冷吗?要不要我给你寻件袍子御寒。”谢珂和颜南不由得顺着声音望向一旁缩在一块大石旁的阿善。只见她身子抖的不像样子。 虽然她生的貌丑,但此时的阿善,看起来便像只受惊的兔子。 如果不看她的脸,让人很容易心生怜惜。阿善咬着牙摇摇头,谢珂几乎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谢珂面露疑惑,这山上虽然冷,可也不至于冷的人颤抖成一团吧。再说前一刻阿善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这幅样子。 倒像是犯了什么隐疾。 倒是一旁的颜南看了阿善片刻。 随后突然对阿善道。“你在怕?怕什么?巫族吗?”巫族二字一出,只见阿善抖的更厉害了。她那双有些混浊的眼睛恐惧的望向颜南。随后在所有人关切的目光中,突然间小兽似的冲向了一旁的矮丛,身子不过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诸人的视线中。 “少奶奶。属下不过是关心她。”林长源傻眼了,自己不过是关心她冻坏了无没给他们引路,所以才好心的打算送她件袍子,怎么就能把她吓得……落荒而逃。 “不关你的事。”谢珂摆摆手,示意阿善的举动与林长源无关。 “这姑娘,想必父辈或是她小时候曾受过巫族加害。所以哪怕一人久居界山,对于巫族的恐惧仍在。我们提起巫族来,才能让她吓到那般模样。”颜南不无感慨的道。 谢珂轻轻一叹。 “少奶奶,要不要派人去追?”林长源眼见着阿善身影消失在林间,不由得焦急的道。这人忒没责任心了,他们一行人可是要靠她领路的,她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跑路了。“不必了,她不过是一时害怕,过后自会回来的,我们便在这里多休息片刻等一等她。” 林长源点头,一边嘀咕着山高林深,那女人可别走丢了,一边吆喝着兄弟们席地而坐。 “过了界山,我们便直奔巫族?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待打探清楚再行定夺?”“……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打探一番再做安排。颜家主觉得呢?”“少夫人英明。”颜南笑着道。 谢珂看着身侧这个贵公子。 突然觉得这人是介于小舅舅楚晔和齐律性子中间的那样一种人。 他行事稳妥,似乎比小舅舅多了些矜持稳重,又有着齐律骨子里带着的那种大胆。看上去是个矜贵的公子,可是行起事来确颇有那么几分不管不顾。他从与她相识,到决定与她同赴南境,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 显然这人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只是偏生就那么一身让人信服的儒雅气质。 果然如谢珂所言,一个时辰后,阿善又从矮丛中钻出。然后一脸忐忑的看向谢珂。“宝姐儿……”“阿善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谢珂满脸含笑的道,脸上没有丝毫谴责。阿善忐忑的表情不由得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了笑。 “我们启程。”随后怪腔怪调的道。 接下来的行程,阿善都十分沉默。这样一直到当晚宿营。 界山绵延数十里,他们翻的这座山峰,是几座山峰中坡度最缓的一座,如果没有阿善领路,他们很难绕到这里,恐怕会直接翻越她们看在眼中的陡峭的那座山峰,那座山非但陡峭难行,而且丛林密布,简直寸步难行。 这时候谢珂庆幸他们碰到了阿善。 选好了安营之地,林长源和程劲吆喝着护卫们安营埋灶准备晚饭。谢珂则由红叶陪着坐在一株老树下伸展着双腿。这样行路一天,对谢珂来说可是不小的磨难,谢珂咬着牙,任由红叶给她按着发酸的腿脚。 这时候,一直在角落蜷缩的阿善突然走近。 对于阿善的靠近,红叶明显不喜。倒不是因着阿善貌丑,实是阿善周身的味道委实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谢珂面上丝毫不见异样。 见到阿善靠近,亲切的招了招手,这让阿善原来踌躇的步子瞬间迈的稳了些。 “少奶奶,这姑娘身上都是虫子。”红叶忧心的道。 谢珂淡淡看了一眼红叶,红叶身子一僵,不由得后退一步,再不敢多说什么。“阿善,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阿善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在离谢珂丈许的距离便驻足,然后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谢珂。见此谢珂温和的问道。 阿善点点头。 “宝姐儿……你们是要去巫族吗?”谢珂犹豫的片刻,最终点点头。 阿善的表情瞬间变了,恐惧与不安在她泛青的面孔上一闪而过。半晌后,她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巫族,我便是出身巫族……”随后的一个时辰,阿善磕磕巴巴的将自己的出身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谢珂。 谢珂越听脸上神情越是凝重。 阿善说完最后一句,眼中似乎有了湿意。“如果宝姐儿要去巫族,请带上我。”最终,阿善请求道。“阿善,你父亲千辛万苦带你逃离巫族,你若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宝姐儿,我不能总是逃,我要回去。回去面对……”最终阿善道。 谢珂重重一叹,在阿善恳切的目光中,点点头。阿善笑了,虽然她面容丑陋,可是这一笑起来,却让人能从心底感受到她的喜悦。 最后,她身子躬下,重重给谢珂行了礼。 望着阿善轻快离去的步子,谢珂不由得对一旁早已听傻了的红叶道。“现在你还觉得那姑娘惹人厌吗?” 红叶摇摇头。 “少奶奶,阿善姑娘明明恐惧巫族,可为什么执意要随少奶奶同行?”红叶不懂,她是真的不懂。 白日里‘巫族’二字便将阿善吓的躲了起来。可此时,她却前来救少奶奶带她同赴巫族。(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熟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八十九章熟人? “……便是再难看的姑娘,心中也有她的‘如玉少年郎’,你家二爷……罢了。她即要与巫族做个了结,便由着她吧。”谢珂发现最近她叹息的频率尤其多,而且次次事关齐律。 那人,便生了张招祸的脸。 翌日,一行人早早起身,草草用了早饭,便继续上路。 按了阿善的话,他们当日午时便能翻过这界山,进入真正的南境。 与界山接壤着的是一片面积足有数十里的沼泽,可谓是入南境的第一个‘鬼见愁’以前也不是没有胆大的翻过界山想一探南境,可是最终十之八九都被沼泽吞噬了性命。 这也是在没有阿善领路前,颜南最担忧的一段路程。 巫族便占据着距沼泽百里的一片高岗。 翻越界山的一路,走的十分顺利。有阿善领路,界山是便是有猛兽都不敢靠近半分。阿善那虫潮可不是等闲东西敢招惹的。 果然,当日午后,谢珂的双腿果然站到了沼泽前。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谢珂第一次看到沼泽。书中虽然记载着‘沼泽食人’,可到底如何食人法,光靠臆想还真是难以想像。见到沼泽的第一眼,谢珂倒是觉得眼前景致不错,放眼望去,一片坦途,间或夹杂着几个水潭。 实在看不出凶险在哪里,还是阿善不知用什么法子唤来了几只兔子。然后眼看着它们直直跳进了水潭中,那潭中看似清澈的水,瞬间翻滚起来。 不过片刻间,几只兔子便已踪迹全无。 “水,不能碰。”阿善指着水潭道。 林长源看的腿有些发软。这还是水潭吗?明明便是吞人性命的魔沼。“阿善姑娘,那些看上去硬实的地方,可以随便踩吗?”林长源不耻下问的指着那些看上去绿油油的草地。 放眼望去,似乎除了水潭便是绿地。 如果水潭不能碰,绿地再不能踩,他们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如何过了‘鬼见愁’…… 阿善果然摇摇头。 “危险,不能踩……”这下不仅是林长源了,几乎所有人都瞬间变了脸色。他们虽有功夫在身,可是几十里的沼泽。谁也没本事长了翅膀飞过去。 再加上刚才亲眼见到水潭的威力,一边感慨造物主的神奇之时,一边骂着造物主不尽人情。这种地界,便不该存在于世。 动辄便要人性命啊。 “阿善姑娘,这里不能碰。那里不能踩,那我们要怎么过去?难道长对翅膀飞过去?”林长源苦哈哈的道。 他发现自己这个郎中反倒成了队伍中最无用的那个。 护卫还能仗着一身好功夫,可他除了医术似乎没什么拿的出手。尤其是面对南境,他几乎吓的腿软了。 想到此,林长源不由得侧目望向谢珂。 只见谢珂端庄的立在水潭边,竟然还有心思低头去看那兔子消失的地方,而且脸上神情十分的镇定。丝毫不见急切……林长源十分想捂脸,他怎么感觉一路上自家少奶奶是越来越持重,他则越来越登不上台面。 颜南看了看林长源,最终笑着开口替阿善解释道。←百度搜索→ “有阿善姑娘引路。林兄弟不必担忧。”林长源瞪向颜南,十分不喜自己的脆弱被他看在眼中。 “不必颜家主多话,在下自然知道,阿善姑娘,有劳了。” 阿善虽然不理解这个跟在谢珂身边,被唤了林管事的人为什么和那个看上去十分漂亮的公子总是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 不过颜南的话她还是能明白的。 “不必多礼。”只是她自幼感受到的善意太少,突然间被颜南和林长源这两个看上去十分俊美的男子郑重的道谢,一时还有些无法应对,只得红了脸摆手,然后当先一脚踏上绿地。这才回头对诸人道。 “……我会……探路。你们跟着我,不要随便乱走。” 这时候,可没人敢随便乱走,那可动辄要命呢。不管是颜南带的人手还是谢珂的护卫。功夫都不弱,整个队伍中,唯三的弱者便是谢珂和红叶主仆,还有林长源。 这时候林长源才知道,程劲和颜南的身手竟然都不错。 为此,他又郁闷了。 阿善在前。谢珂和红叶相扶着走在阿善身后,随后是颜南和林长源程劲,他们身后便是鱼贯跟随的护卫从属。 几十里。 谁试过几十里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迈错便葬身水潭泥沼? 林长源甚至有种这条路没有尽头的感觉,他真不知道做为弱女子的谢珂是如何坚持下去的? 当晚他们没能走出沼泽,露营是不可能了,只能三五一群背靠背的席地而坐。睡觉?林长源想,除非没心没肺的,要不然这种地方,谁也无法安睡? 最后他发现,没法入睡的似乎只有他。 便是连谢珂都与红叶背靠背的沉沉睡去。 第二日继续上路,林长源觉得头重脚轻,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身子一歪葬身水潭之时,终于,阿善回首道。 “前面便安全了。” 谢天谢地!这是所有人的感觉…… 谢珂此实其实身子已经发软了,若不是被红叶撑着,她或许早已累的倒地。想她一个娇养在内宅的姑娘,自从嫁进齐氏后便开始这么没日没夜的奔波。 便连谢珂自己都觉得她今生是个劳碌命。 可是又无法眼睁睁看着齐律涉险…… 最终也只能在心中重重一叹,然后第二天咬牙坚持。她告诉自己,也许过了沼泽便能打探到齐律的行踪,如果她运气好些,也许会在路途中碰到那人也说不定。 要知道,做为夫妻,他们其实还挺默契的。 谢珂便在这般自我催眠中,终于跨过了沼泽最后一步,脚踏实地。地,是真的实地,脚下触感是硬的,再不是那种一脚踩下去,如同踩在烂泥上的感觉。 “宝姐儿,巫族,那个方向。”阿善在前,抬手指了个方向。 “阿善,我们先找个安全之处落脚,修整一日,派人打探一番,再决定是不是马上赶往巫族。”阿善点头,低头想了想。 “有个林子,不远。” “好,就去你说的那个林子。” 若要问北境之行和南境之行在谢珂心中有什么异处,谢珂可以足足列出数十条来。 他们在北境住了一年多,在北境生了女儿,甚至与北境人几乎不分彼此。那种感觉让谢珂十分喜欢,她想,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着女儿再去北境。 让小丫头亲眼看一看她出生的地方。 可是南境? 她连看上一眼都不愿了。若不是齐律在这里,她发誓会立时调头回转。这里,倒真像林长源所说,根本就不适合生存。 很难想像南境人如何在样恶劣的环境下一代代繁衍下来的。 “这里是不是来一次,便此生再不想涉足?”趁着休息,颜南问道。谢珂点点头,便是强掩着脸上的疲惫之色,可比起这些功夫高强的护卫,她毕竟身子柔弱。 在颜南眼中,谢珂此时的模样,倒有了那么几分我见犹怜的娇弱。 凭白给她添了几分病态之美。 “其实你被这里的表相所欺了。你便不想一想,若是整个南境都如此,齐二爷如何会冒险来这里求助?” 谢珂终于提起几分兴趣来。 “愿闻其详。” “其实越往南境内里行走,环境越是正常。我们这么走上几日,那里的土地几乎和大魏一般无二。南境比起大魏来,即少旱灾又少涝灾,可以说那里可是真正的鱼米之乡,所以齐二爷才会冒险前来。” “可是书上说?” “书上的话自是不可尽信。写那些书的人也许从来未踏足南境一步。他们不过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罢了。南境其实是一个初来吓人,而后惊人之处。想必少夫人遇到齐二爷后,二爷会详细告诉少奶奶的。” 道听途说,人云亦云。 谢珂有些懂了,可是心里还是难免犯嘀咕。 颜南是因为亲自来过南境,所以知道的比旁人多些,可是齐律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南境所谓的鱼米之乡呢。 是她傻了。一直以为南境恶劣,南境人狡诈。 却没想过齐律之所以冒险前来,初衷还是筹粮……阿善选的这处林子,树木生的极密,人隐在其中,倒真的难以从林外看出丝毫端倪来。本来诸人以为这里十分安全,便是颜南也丝毫没有防备。 可是突然间,一阵马蹄声从远处急驰而来。 颜南当即变了脸色,阿善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整个人偻佝着,似乎准备随时扑上前去。 林长源和程劲提剑上前,左右护卫住谢珂。 近了,那马蹄声更近了。透过林木,已经隐约能看到马蹄在林外不安份的刨着土。 这时,谢珂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翻身下马。 诸人不由得摒弃凝神,阿善更是从喉咙深处发生类似小兽的咆哮…… 就在诸人几乎心弦要绷断之时。一个谢珂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扬起。“敢问,诸位可是自大魏而来?”[感谢‘无智731’亲的打赏。](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重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章重生 这声音…… 谢珂在想自己在哪里听过?开口之人明显是京城口音,而且所出之言倒是十分的有礼,听上去不含丝毫敌意。可是她们才趟过沼泽,对方怎么就寻来了?而且阿善明明说,这里十分隐密的,依谢珂的眼光看来,这里也确实隐密,不想还是被旁人寻到。 颜南明显不识来人,眉头微蹙,可见谢珂脸上神情只有疑惑,倒并无几分忧色。提起的心不由得放下了几分。在这里碰到南境人可极为不妙,可听声音,来者却是大魏人。 只是大魏人怎么能这么快寻到他们? 颜南颇有种出师不利之感。 对方开口问询过后,程劲看了看谢珂,得到谢珂示意,最终开口应道。“我等确是大魏人,敢问兄台来此何事?”得到答案,对方迈步跨进林子,便不顾谢珂一行人满脸戒备,便只身进了密林。 对方既然敢只身入林,难道他们这么多人还会惧怕了不成。 便是对方真是敌人,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这里临近沼泽,对方若是苦苦相迫,他们暂且退进沼泽便是。有阿善在,谢珂并不担心沼泽会吃人。 “放下刀剑。”谢珂轻声对自己人道,出身齐氏的护卫对于谢珂的命令无有不尊。颜南看了看,也对身后护卫摆了摆手。 一时间,以颜南和谢珂为首的人马最终展露在对方眼前。来人目光一扫,随后脸上露出笑意来。 谢珂也觉得世界之大,当真无奇不有。在遥远的南境,她竟然能遇到‘熟人’。这位可是真的熟人,还未等谢珂开口,一旁的达亚早已热情万分的扑上前去,抱着来人一幅‘哥俩好,相见欢’的模样。那神情,倒像是在南境看到他老婆。 总之。让谢珂十分之不忍直视。 “青芫公子。”林长源和程劲一脸惊讶,连出口唤人的调子都一样。 那人,也就是谢珂熟悉的萧青芫。玉阳长公主的独子,齐律的兄长。也是与她自幼便结了‘缘分’的在大福泽寺出现‘点化’她的人。 对于她,这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只是每次她认真的开口相问,他总要顾左右而言它,时间久了,谢珂也便不期望从他口中听到真相了。 她出京前。还听玉阳长公主抱怨,说是自己这儿子从来不着家。 那时候的萧青芫据说依旧逗留在北境。 怎么转眼间,他竟然现身南境,而且出现的十分之诧异。不过在此时遇到这个人,谢珂觉得自己的运气尚算不错。这人虽然看着十分不着调,而且行事那股不羁劲与齐律匹敌,可毕竟一路闯进北境,谢珂对萧青芫还是十分信任的。 “青芫兄长。”谢珂上前屈身行礼。 萧青芫好容易安抚好达亚的热情,这才抬眼去看谢珂。对于在此地遇到谢珂,萧青芫似乎并不意外。上下将谢珂打量了个遍,视线最终定格在颜南身上。 颜南其人,便是站在那里不开口。周身的气度也让人无法忽视。 萧青芫觉得自己可是有义务对于出现在谢珂身边的男子多加注意的。这人是谁?观那模样,出身必定十分良好,对于他不算礼貌的打量,对方竟然回以浅笑,然后一幅任君随意观赏的从容模样。 光是这份气度,就堪称风姿无双。 大魏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佳公子,他怎么不晓得? 说起来,谢珂也是有本事。身边总会出现些出色的男子,以至让自家那个兄弟总是‘忧心忡忡’。“这位是……” “颜氏,颜南。”颜南抱拳道。 既然谢珂开口唤兄长,想必是相熟之人。而与谢珂相熟的。必定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公子,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在颜南眼中模样虽然算不得倾城,可周身那股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气息却是不容忽视。一路行来,对于那北境出身的达亚,颜南便是日日对他和颜悦色的,也不见达亚对他亲近半分。 那几个北境护卫似乎自成一圈。 除了林长源和程劲。他们只与谢珂看起来亲切些。 可是这人的出现,却让达亚喜的几乎跳起来,可见这人该是曾入过北境,无端的自然没谁会去北境,颜南能想到的便是这人也许曾与谢珂等人一同前赴北境,就像此时他和谢珂一同入南境。 仅凭‘青芫公子’几个字,他着实辩不得此人的身份。 不过他出身京城,而且是贵胄公子这点,他还是能确定的。 所以颜南开口直接自报家门。对于颜南的坦承,萧青芫确是十分欣赏的。颜南,颜氏的家主!萧青芫越发的感慨谢珂的本事。 怎么竟然能请了颜氏家主随她一同入南境。 这里可不是观光圣地,这颜南……颇有那么几分舍命陪红颜。“颜家主,幸会,在下萧青芫。” 萧…… 萧这个姓,在京城算是十分罕见的。据颜南所知,姓萧的京城富贵人家,似乎只有一户。 “兄台是玉阳长公主之子。” 对于能用一个姓氏辩别出他的身份,萧青芫明显十分的意外,他点点头,看颜南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几分赞赏。能这样年纪轻轻便当上家主,可见其本事了得。 只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不顾性命的来到南境。 萧青芫发现自己越发的好奇了。“阿珂,你胆子真大。”和诸人见过礼,萧青芫才一本正经的对谢珂道。谢珂垂了手,乖乖立在萧青芫面前,一幅虚心接受教诲的模样。因着玉阳长公主的关系,谢珂是真的把萧青芫当兄长的,何况在北境时,他助他们夫妻良多。 不被被他‘训’上几句罢了。 “想必阿律一定不知道你竟然敢来南境。我那傻弟弟啊……还以为他娶了个胆小怕事的姑娘,实则这姑娘可十分有本事。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连前世今生的故事都能写上个话本子……”最后一句话,让谢珂脸上神情顿变,一双望向萧青芫的眼睛带着几分不解问询之意。 萧青芫笑笑,似乎不在意谢珂用什么目光看他。 自顾自的继续道。 “前世倒真是胆小懦弱的很,只是今生吗?胆大妄为,行事恣意,不计后果。而且敢选了个前世最惧最恨的男子下嫁。阿珂,我心中其实十分佩服你。”萧青芫笑着道,他似乎脸上从来都是带了笑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 他虽然目光依旧含笑,可是谢珂却从中看出几分冷洌。似乎下一刻,他的目光便会幻化成刀子,毫不留情的刺向她。 恐惧似乎是油然而生的。根本不受她的控制……有那么一瞬间,谢珂甚至觉得自己不管是前世之事,还是今生之事,在萧青芫的眼中都像个笑话。 “……你……说什么?” 谢珂抖着声音问道。 难怪刚才萧青芫示意她屏退左右,原来他要说的是她的隐密。她便是死,都不想让齐律知道的秘密。 “怎么,吓到你了?”什么叫佛缘?真正的与佛有缘,便不无需修行,也自能看透世间诸事。 虽然有些事着实离奇,可是既然发生了,便有其发生的道理,在这点上,萧青芫从不会较真。遇到谢珂,是偶然。点拨她,算是他小小的善心。当然,也可能当成是他穷及无聊。毕竟寺庙里过活,除了吃和睡似乎便没什么事情可做。 他的师傅之所以收了他当关门弟子,自然是有原因的。 便是他的师兄也从不知道,他其实可以看透很多东西……那时候他不明白谢珂为何会出现在他面前,万事万物的相遇,都自有因果。 那天,他怎么就无聊的走到客院……怎么就会看到那小小的姑娘。 现在萧青芫算是明白了。 这小姑娘可十分不简单,她的存在,可以说起着本质的作用。她看似是个无关紧要的姑娘,出身虽然不低,可比起京城那些贵女,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似乎自从齐律和她有了牵扯,大魏不管发生什么大事,似乎都与谢珂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北境,南境,一路走来,她看起来是个不算重要的存在,可是细究下来。若是没了她,很多事情似乎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境或许会一路打过北辰关? 也许大魏的粮荒会因此更加的严重…… 没了她,他那个纨绔弟弟齐律,便真的会成了京城纨绔子弟的翘楚。最终会累极整个京城也未可知。 还有与谢珂同行的这位颜家主,没了谢珂,颜南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那表示大魏南部依旧没人会出面稳固灾情。 没有齐律这个巡察使。谁会傻傻的敢闯南境寻粮? 这样直接的结果会是,大魏百姓会枉死,无数人的性命会因此失去。这样说来,谢珂的存在,间接的救下无数百姓。 这样的功德,便是佛祖与菩萨生前似乎都无法达成。 这个时候,谢珂又出现在这里,想来……转机将至。萧青芫虽然脸上神情算不得好,可是他此时的心情却与脸上的神情截然相反。 他其实十分欢迎谢珂来南境。这小丫头,是个创造奇迹的姑娘。 似乎每件与她有关的事,最终结局都十分圆满。[下章男女主见面,然后到结文两人都没有分开的剧情了。么么哒,谢谢亲们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福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一章福星 谢珂确是因着萧青芫的话心中涌起俱意。 那是她极力想要隐瞒的,是她无论如何不想让齐律知道的。若是被那少年知道,会不会觉得她是怪物?会不会因此而怒极,然后走上那条她极力阻止的歧路? 齐律的小舅舅楚晔不同。 楚晔是亲人,是那种她可以在他面前现出丑陋之态的亲人。小舅舅会包容她,或者说的直白些,她并不在意小舅舅会不会把她当怪物。当初之所对小舅舅直言不讳,不过是心中一时的决绝之意。 事后她也曾自责,前生之事是她的隐密,她一人背负便够了。 何苦接了小舅舅进来。近两年,小舅舅都因为她的事而无法脱身,前些时候急急赶来京城,说到底也是因着她。 她自责,她悔恨。 为此她更将这个秘密深埋心中,发誓在有生之年,绝对不透露出半句。可是此时却被萧青芫那般毫无遮拦的道出。可是俱意过后,谢珂的心又缓缓平静下来。 她该相信他的。 小时候因着他的一句话,她将一切想开看透。难道此时,他还会害了她不成? 何况他出身大福泽寺,而且被大福泽寺前任主持收为弟子。这可不是随意是谁都可以办到的。那一定是有真正的佛缘,有大智慧之人,才能被收为前主持的关门弟子。 事已至此,她似乎没有恐惧的必要了。 最终,在萧青芫深沉的目光中,谢珂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语气平静的问道。“兄长今日这番话,自然不会无端说起,想来是有事情要吩咐。青芫兄长不必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事情要我办,请直言便是。” 萧青芫挑了挑眉毛。 越发觉得谢珂这人真是个奇人。 前世那么胆小怕事,活的那么窝囊。今生却仿佛勇气突然暴涨,而且脑子也变得这么聪明伶俐。和她说话,他竟然觉得十分的舒服,而且还要时刻提防着。小心被这姑娘看穿心思。 这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天可怜鉴,他对谢珂根本提不起丝毫防备之心。想来那个混小子今世败在谢珂手中,也算是有福气的。 像这样要模样有模样,要银子有银子,要脑子有脑子的姑娘。可是凤毛麟角。 萧青芫清了清嗓子。 “……阿律遇到了难题,正苦寻解决之道,你即来了,便快些去助他。可是千万不能让他因为见到你,一喜之下胡乱行事。” 谢珂眼睛一亮。“兄长知道阿律在哪里?” “我自然知道,我可是和那小子一同来的南境。”说起齐律来,萧青芫脸上明显露出无奈之色。“你也知道,那小子倔的像头驴,我根本劝不住。我之所以在外乱逛,还不是因为想不出法子阻止那小子。没想到竟然遇到你。当真是老天开眼啊。宝姐儿,我其实还有一句没有说。你可真是‘福将’有你在,福星总是高照的。” 谢珂听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萧青芫说了半天,也没说出重点来。如果不是碍于男女大防,谢珂真的想亲自上前摇一摇萧青芫,让他将重要之事说完再感慨。 可是也许萧青芫‘寂寞’太久了。要知道在这南境,他认识的人不过那么小猫两三只。而且还因碍着身份,能和他搭上话的便更少了。 他和齐律明显意见不合。 好容易见到谢珂,他自然要大吐一番苦水了。最终,谢珂实在忍无可忍。一字一顿的问道。“兄长,阿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青芫神情一怔,明显一幅被谢珂打断长篇大论的呆怔神情。 他拧眉想了想,这才开口。“我没说吗?看我这记性……”谢珂心道。是啊,您这记忆都用来‘威胁’她了。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就能被人看中,还能收为入室弟子,而且听了那主持了空的话,他这师弟。可是有大本事的。 现在谢珂算是亲眼所见了。 除了‘用人短处威胁’外,不知道‘絮叨’算不算个本领。 “……说起这南境,其实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凶险。我们来时遇到一个女子,她好心送我们过了界山,然后又一路助我们过了沼泽。我和阿律的意思一样,既然来南境碰运气,自然直接找南境最有势力的,最后打探到‘巫族’。” “你们便直接去了巫族?”谢珂蹙了眉接道。 萧青芫点点头。 “自然,难道还要挑什么良辰吉日,所谓救命如救火,我们能等,那些百姓也是等不得的。阿律想法子弄来的粮食,也不过能支撑月余罢了。而且四面八方的灾民不断涌进桐镇,恐怕支持的时日更短……” “这倒不必担心了,颜家既然出面,自可保桐镇一时安宁。” “我就是你是福星,你看……我们最是担忧的事情,你一到,便帮我们解决了……阿珂,你当年怎么就点头嫁给阿律了呢?”最后一句,颇有那么几分悲怆。 谢珂一脸无奈。 只得任凭萧青芫感慨完。“何况以我和阿律的出身,去个小小巫族罢了,难道还用左想右想,那巫族头领倒也知深浅。只是终究不甘心,所以给我们出了几个难题。阿律此时正往那难题的一处赶去……” “什么难题?阿律此时又身在哪里?”谢珂追问。 “……枯木蓬春。”萧青芫颇为古怪的吐出一个词来。在谢珂不解的目光的,这才开口解释。听完他的解释,谢珂的眉头不由得拧成了一个‘川’字。 “巫族明显便是为难你们。” “我们知道啊,可是人家说这是规矩,我们能如何?打?便是打赢了,我们也没法子让巫族就范啊。他们那性子,当真是又倔又强。” 谢珂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萧青芫说,齐律便在那里。离此不过数里…… 心情是激动的,谢珂努力压抑着。 最终,她对萧青芫轻轻一笑。“走,我们去见阿律。”萧青芫口中的女子自然便是阿善了,此时阿善也正在远处偷偷打量萧青芫。 一时间脸上神情又喜又怒的,委实难辩的很。 萧青芫是个多精明的,自然早就看到阿善了,只是对那姑娘,萧青芫实在没什么兴趣。于是便假装没有在意,他们马上便要启程这时,阿善突然从角落走出。 然后不顾萧青芫明显左顾右盼的神情。 声音断续的问道。“……漂亮公子……可还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相见‘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二章相见‘欢’ 萧青芫脸上神情明显一闪,随后有些心虚的看了看谢珂,见谢珂似乎没有听到阿善的话,不由得心下赞了一声谢珂大度。说起这位丑姑娘,萧青芫着实没什么替齐律辩解的。 这么丑的姑娘,他们来的一路上,齐律竟然难得的没有绷了俊脸。 以前他在京城时,哪个姑娘敢近他身前丈许,他可都是要变脸的。以至京城的姑娘们虽然想看一看这位‘京城最漂亮的公子’可也只敢每次宫宴时跟了父亲,小心翼翼的瞄一眼罢了。 对这丑姑娘倒好,竟然一路轻声细语的,以至萧青芫怀疑齐律被这丑丫头下了虫蛊。 好容易打发走了这丑姑娘,不想这姑娘又跟着谢珂进了南境。萧青芫不由得拿眼角余光扫向谢珂,他觉得谢珂是个聪明姑娘啊,怎么会看不出这丑姑娘对齐律的‘关心’呢,怎么还能一直将这丑姑娘留在身边呢? 萧青芫的脑海里不由得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好的很,好的很。”可阿善是个死心眼的,你若不回她,她的双脚便像生了钉子,死活赖在原地不动,萧青芫只得敷衍的道。阿善得到了回应,笑的十分开怀。 虽然这笑看在萧青芫眼中,只觉得心肝都抽了抽。 他告诉自己,佛祖说过众生平等,这姑娘就是生的丑了些,可好歹也算是众生中的一个,不能歧视,不能歧视。←百度搜索→ 可是好难啊。 谢珂自然听到阿善的问话了,不过与萧青芫所想不同。 谢珂清楚齐律对她的心,自然不会担忧齐律……变心。便是真的变心,也得找个比她美貌的啊。怎么也不会对阿善这样的姑娘有什么想法。 阿善这么在意那少年。 想必一路上,少年对阿善十分友善。齐律看似跋扈,可本性是个心软的。 他自然从阿善的话中隐约猜出她的出身,对这样一个姑娘。任何一个人都会心生怜悯。想来齐律也不会例外,谢珂倒是意外于萧青芫对阿善的态度,竟然十分的敷衍。 这个险些皈依佛门的,竟然以貌度人?他修的佛法都还给了其师吗? “阿珂。你别误会,阿律想必是同情这姑娘。” 萧青芫觉得做为兄弟,该帮还是要帮的,齐律为了那几道难题已经绞尽脑汁了,谢珂来了。自然是件好事。这来南境的路途虽然凶险,可是谢珂毫发无伤的到了这里,而且还带了强援来。这也是天意啊…… 天意要助他一臂之力啊。 可万不能让这丑姑娘坏了好事。谢珂笑着点点头:“我知,我家夫君最是心善。”谢珂这话说完,萧青芫身子不由得颤了颤。 心善?她说的是齐律?齐律那小子,从小到大跟了他的词,不是无赖便是胆大包天,行事鲁莽之类的贬义诩,心善这样的词,压根便没和齐律沾过边。 是那小子在谢珂面前虚与委蛇? 还是谢珂在说反话。 不是有句话叫女人心。海底针吗?这一刻,萧青芫十分庆幸自己没娶妻。和女人斗智斗勇,可比侍奉佛祖难上千倍万倍哩。 萧青芫见谢珂笑,脸上也不由得讪讪一笑。 可是心中却越发的紧张起来。别看他刚才‘威胁’谢珂,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若是谢珂和他翻脸,他还真的能肆无顾忌的将一切说给齐律听?先不说齐律信或不信?便是这样的事,他萧青芫也是做不出的。 可是自始至终,谢珂的神情都十分难测。 他看不出她是否怒了,也看不出谢珂是否真的担忧自己的‘身世’暴露……所谓远近亲疏,也许齐律更相信谢珂的话呢。 毕竟这样的姑娘…… 便是他遇到。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更何况压根就没和女人相处过的齐律。 缴械投降不过是旦夕间的事。“阿珂,你不会因此生阿律的气吧……” 谢珂觉得自己对萧青芫终于有了个新的认识,那便是婆妈……“兄长。我现在只想快些见到阿律。” “啊……好好,去见阿律。” *** 此时的齐律与谢珂相距不过几里的路程。 他正站在一株足有四五人合抱的老树前。南境与大魏仅一个界山相隔,可是却仿佛相差一个时节。这里不仅不见枯草落雪,相反的,草木茂盛,周围遍布绿意。 四下的绿意更是衬得这株老树充满沧桑之感。 若是老树枝繁叶茂。想必会给人一种欣欣向荣之感,可它偏生寸叶不生。 枯木逢春…… 齐律已经在这树前徘徊两日了。这是巫族给他出的第一道难题,他如何不知这是对方蓄意刁难。可是即已来到南境,他如何能空手而回? 非但对不起南部百姓,也对不起在京中盼他早归的谢珂母女。 想到谢珂,齐律心中一热。恨不得生了双翅,立时飞回京城……他出来许久了,也不知道小姑娘有没有日日念他,还有他的宝贝明月。 他离开时,小丫头刚要长牙。 每日里总喜欢将他的手指扯进小嘴里咬一咬,磨一磨,也不知道他不在时,小丫头用了什么磨牙。 他是真的想她们,想的心都在拧着疼。 枯木,逢春。 他又不是花匠,如何能让这将死的枯木再长出新枝?依了他的性子,会不由分说与巫族动手,先打得他们怕了再议。 只是这里是南境,真正的南境人虽然生的胆小,而且一幅怕事的样子。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他们拼个玉石俱焚,他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到南境几日了,他依旧没什么收获。这让齐律的心情一日坏过一日,每日里也只有在想起谢珂和女儿明月时,心情能好些。 余下的时候,连萧青芫都不敢近他周身一丈距离。 担心会被他的怒火波及。 齐律望着面前这老树,有种想将它劈了当柴烧的冲动……而且这冲动几乎难以克制。就在他抽出腰刀,打算给老树来个‘剪剪’更凉爽之时。 一个声音突然窜进他耳中。 ‘阿律’…… 声音熟悉的简直让他脸上瞬间露出痛苦恍惚之色。这声音是谢珂的,是他每日都会在心里想上几想的。他对小姑娘的思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以前她不过是出现在他脑海里,现在竟然出现幻听了。 齐律晃晃头,手中长刀加力,似乎要将所有的怒意都由着长刀宣泄出来。“阿律。”又一声,齐律觉得自己或许快要疯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不是因为他对谢珂日思夜思,所以才会幻想他出现在她面前。 可这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皇帝会不会放她离京,便是小明月,谢珂也不会舍得将她留在京中的,孩子尚小,为了孩子的安全,谢珂也不会忍心带孩子离京。 所以谢珂不可能出现在南境。 至于他耳中听到的声音……许是忧思即将成疾吧。 谢珂随着萧青芫一同赶到这里时,看到的便是那少年手中握着他的腰刀,脸上神情凝重,却又带着股决绝之色。似乎对于他要做的事,已经下了决心。 可是萧青芫却瞬间变了脸色。就在萧青芫抢步上前阻止之时。 谢珂连唤了齐律两声。 可那少年只是身形怔了怔,却并不看她……谢珂的心不由得一片酸涩。她丝毫不怀疑他想念她,可是听到她的声音他依旧无动于衷。 是以为她的声音是他幻想出来的吧。 他的心中,压根没想过她会来南境,会出现在他面前吧。 他还未到及冠的年纪,很多像他这样年纪的公子哥,还整日的呼朋唤友,花天酒地,可是他已经背负起重任。不仅要护她们母女周全,还要忍受着来自于皇帝及其父母的刁难,明知道是刁难,可还要背负起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 她想,他活的真的很累。 前世之所以最终投到湘王麾下,是不是因为太累了,因为无法负重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管有多累,总有她和他一起背负的。 这个时候,萧青芫已到了齐律近旁,强行拦下了他挥刀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谢珂的方向…… 齐律身子僵在原地,然后缓慢的转身。脸上带着一幅生怕自己在做梦的惶恐神情。当他看到谢珂,眼睛甚至是僵直的,下一刻,他似乎用力眨了眨眼睛。 然后眼中迅速蒸腾起神彩。 那是一双多么漂亮的眼睛,晶莹剔透的仿佛世上最上等的琉璃。那眼中流转的情意,让谢珂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宝姐儿……” 齐律开口唤着,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怕声音哪怕重上一分,谢珂都会从他的面前消失……如果这是一个美梦,便让他的美梦永远不要醒来。 谢珂点点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哭鼻子让男人觉得她是个只会哭的姑娘,于是脸上强行带出了浅笑。随后轻声道……“是我。”齐律脸上的神情迅速变化着,先是迷茫,随后是不敢置信,再然后,则是狂喜,狂喜过后,却是极怒。(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惹怒了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三章惹怒了他 怒? 谢珂眨了眨眼睛,想着是不是能用用美人计之类的,将自己擅自离京之事圆一圆。生气事小,若是累得少年气坏了身子,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她还没准备好如何自圆其说之时。 齐律已大步向她走来……他每走一步,谢珂的心都要颤上一颤的。少年那张玉似的面孔,此时紧紧绷着,明明极美极明媚的五官,竟然遍布戾色。 一直跟在谢珂身边的林长源和程劲一看这架势,不动声色的退后。 他们可不想代少奶奶承受自家爷的怒火。 一旁不知发生什么的颜南见一个漂亮少年直奔谢珂而来,已经猜出这人或许便是齐律了。如玉少年自当如是。这位齐二爷,生的确是没有辜负那谣传。 确是真真的‘人比花娇’…… 只是这脾气?还有林长源和程劲一路上对谢珂简直恨不得便是以命相护了,这个时候怎么一幅马上要转身而逃的神色。 还有那个齐律? 他想做什么?样子怎么这么的……吓人。颜南做为一个谦谦君子,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谢珂被欺负,何况他一直十分敬佩谢珂,自然而然的,便想出面拦一拦明显一脸怒意的齐律。 只是他才要动作,林长源已经不动声色挡在他面前。随后低声道。 “夫妻间的事,颜家主还是不要插手的好。”颜南见此也低声反问:“你家二爷这是要做什么?打他夫人?” 林长源一幅你真没眼力的神色。“怎么会打夫人?我家爷宝贝我家夫人还嫌来不及呢。不过是……小情趣,小情趣尔。颜家主,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风景……绿野缤纷,当真好景,好景。”颜南便这么被林长源诳走了。 “阿律。”谢珂轻声唤道,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眼见着齐律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然后在她面前一臂处站定。随后一双眼睛难辩喜怒的望向她。“……回京,马上。”最终,一字一顿的说出四个让谢珂脸色苍白的字眼。 “阿律。你小子闹什么脾气,人家谢珂大老远来到这里,称千里寻夫也不为过了吧。你竟然这么不近人情,你小子不是对她日也念。夜也想吗?连说梦话喊的都是‘宝姐儿’现下人来了,你怎么还耍起浑来了……”一见齐律这架势,萧青芫赶忙上前。 他真是个劳碌命。 劝完这个劝那个。 他还怕谢珂会因着丑姑娘的事怪罪齐律呢。却不想事情反了过来,齐律竟然不问青红皂白的便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 他要是谢珂,恐怕会气的马上号啕大哭。 可是谢珂只是伸了手。然后怯生生的拉了拉齐律的衣袖,那样子,便是站在一旁的萧青芫也不由得心软了。 谢珂这张脸,真是保命神器啊。 漂亮姑娘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哪怕是哭,也哭的让人心碎,何况这般强忍着泪意佯装坚强的小模样……可是齐律竟然冷漠的一把挥开谢珂的手,随后依旧冷冷的道。“回京,别在这里碍了我的眼。” 谢珂是真的不知所措了。 在她看来,她刚才所为是无往不利的。以前不管齐律多怒,她只要柔声唤他一句阿律,他只会一脸无奈的捏捏她的脸,然后颇无力的道一句……前世欠了她的。 可是此时…… “我不回去。齐律,你若真的不想见我,大可不理会我,我虽然本事不济,可在南境也不至于饿死。”软的不行,谢珂小脸一绷,决定来硬的。 “就是。阿珂,你不必理会齐律,一会兄长带你去吃山珍海味。你还别说,这里看着荒凉吧。可是那百虫宴还真的挺美味的。” 谢珂嘴角扯了扯。 觉得萧青芫这哪里是劝架,根本就是火上浇油,果然,萧青芫话音落下,齐律的目光缓缓移向萧青芫。“兄长,你很闲?” 那眼神。那语调,萧青芫条件反射的摇摇头。 “忙,我很忙,忙的四脚朝天……”萧青芫囫囵着说完,很没品的跑路了。 他还是去回去睡一觉,顺便帮齐律想想怎么过关吧。至于齐氏的护卫,他们一个个可都是人精,跟在齐律身边比跟在谢珂身边时间久,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该闭眼。 于是,护卫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看景的看景,望天的望天。 所以不过片刻间,那些围在齐律和谢珂四周的闲杂人等,已经自动自发的被清理干净……四周没人了,齐律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谢珂。 随后用力的,在谢珂的脸颊上捏了捏。 谢珂吃痛,可因着理亏,不敢痛呼出声,再加上若是喊痛,岂不丢人丢到南境了。“阿律。”见少年有些松动,谢珂不由得笑着又去拉男人的袖子,这次,没有被甩开。 “阿律,阿律,你还好吗?” “我还想问你呢?胆子怎么这么大,竟敢一路跑来南境?也不怕自己被虫子啃个尸骨无存。”齐律还在气谢珂的自作主张,俊脸臭着,声音也十分的刻薄。谢珂假装没听到,有句话叫‘秋后算账’,她不急。 “我这不是一连做了几天噩梦,不放心你吗?”谢珂委屈的道。 齐律的眉毛几乎拧成了川字。 明明心中极怒的,自小到大,没谁敢这般公然违他之命。可是对于谢珂,他是打不得骂不得,哪怕她落滴泪,最后心疼的还是他。 所以他总说,自己一定是前辈子欠了她的。 这辈子老天才会安排他们相遇。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倒是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出了京城?皇帝便没有拦你?还有明月呢?你把她托付给谁照顾?” 齐律脱口而出一串疑问。 “拦?皇帝巴不得我们做对苦命鸳鸯,如果一同陨落在这南境,也许我们的葬礼会很盛大。”“休得胡言。”听不得谢珂说什么死不死的,齐律立时喝止。 谢珂点头,再开口时,说的便是女儿明月了。 “……有玉阳姨母照顾,想必便是陛下打了明月的主意,玉阳姨母也能护得小丫头周全……其实我出京,明月反而更安全,我们母女住在家中,便是安排再多的护卫,对于有些人……也是防不胜防的。”[感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快过年了,各种忙。最近没啥时间加更,亲们见谅。](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解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四章解谜 谢珂又简略将齐母强闯内宅,险些当着女儿的面‘教导’她之事告诉齐律,齐律听完,脸上神情阴沉,他就知道自己的亲人一定会趁他不在之时为难宝姐儿,可没想到,他离京的当日,母亲便发难了。 便是再怒,可对方是他的母亲。 难道要他噬母不成?他便是再敢大妄为,也从未想过真的与母亲动手。 可他的亲人却一再的逼迫于他。 还好玉阳公主来的及时,若是晚上一刻,他的小姑娘岂不身陷险境。他虽然在谢珂身边安排了暗卫,必不会让谢珂有性命之忧,可暗卫却是谢珂最后一道保命屏障,未到绝境,他希望那永远是一道杀手锏。 “还发生了什么?”既然自己的母亲按捺不住,在他离京的当日便当先发难。 想必那些看他不顺眼的,自然不会错失这个良机。 谢珂轻咬着下唇,在犹豫要不要在齐律火烧眉毛之时,将京中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他……少年眼中虽明显透着几分戾气,可乍见她时,她清楚的看到少年眼中那抹安心。 他从来不是个弱者。 便是困难当头,也从不需要她的怜悯。这个少年,自从与他相识至今,压根便是她的顶梁柱。 “……还有两件事,一件是李占,李占你可还记得?就是我们去北境途中遇到的那个人,他的女儿李翠你想必记忆犹新……便是那李占,胆大包天,竟然打着你的名号在合乐镇买官卖官……”谢珂尽量将事情说的轻描淡写。 可是买官卖官是何等的重罪。 皇帝若是知晓,如何能轻描淡写的处置。齐律握紧了双拳,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便不管不顾的将谢珂拥进怀里,然后什么都不管了,便带着她策马而去。 什么大魏,什么灾荒。都去见鬼吧。 为了大魏,他做的还少吗? 他冒着性命之危收服了北境,这才保全了北辰关,保下了关里无数百姓的性命。可他最终得到了什么? 皇帝的猜忌? 真当他是傻的吗?不明白皇帝这次看似重赏。实则不过是打一棒子前先给了颗甜枣罢了。便是女儿那郡主封位,恐怕也是为了把他永远留在南境而封赏的吧。 若是他未归家。 齐氏一切顺理成章的交到女儿手中。可自己的女儿年幼,而且又是个女娃。 又是皇帝亲封的郡主。 收回封地,给女儿建座郡主府,将来再给小丫头寻个说的过去的郡马……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的很。 齐律不想这样诟病那个自幼宠他的皇帝舅舅。可是皇帝所为。却一再让他寒心。 同样唤声‘舅舅’……楚晔可以因为谢珂一句话而不远千里远赴北境,甚至不计较他们之间的私怨,与他通力协作,最终安定了北境。 可他这个舅舅。 却被权势冲昏了头脑,已迷失了本心。 他从未有过异心,也从未妄想过那九五至尊之位。齐律是真的想不明白,皇帝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缓缓吐出一口气,齐律尽量压抑着怒意。“想来此事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以皇帝的性子,定会生疑……”“确是。不过我没给他生疑的时间。”谢珂又将自己先一步进宫见驾,最终皇帝相信了她的话,将李占严惩之事道出。 “还发生了什么?”刚才谢珂说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李占之事。另一件呢? 京城里那些人真是欺人太甚,他在京中时,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自己的母亲,没谁敢登门挑衅,他才离开,那些人便迫不及待的为难他的小姑娘。 这个仇,他记下了。 谢珂又把达亚的事一五一十告诉齐律。 “……最终我只得将达亚的身份透露出去。逼得对方碍于北境,不得不将达亚安全放回。”对于达亚事情的处理,谢珂觉得自己有些草率,可那时候。谁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让她想了。 不管任何事,一定要抢在对方加难之前应对。若是一个迟疑,让对方牵了鼻子走,那才真是前行无路,后退无门呢。哪怕她在所有人眼中是个除了长相毫无长处的女人,也誓要在齐律不在时。将‘家’护好。 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没他在家中,他的小姑娘会不会怕? 便是怕了,没有他在身边,谁又能安慰她。这一刻,谢珂十分后悔当这个见鬼的巡察使,当初便该不顾小命的据理力争的。 管他什么皇命可违不可违。他就不信便因着他坑命,皇帝还能真的要了他的小命。 若是早能料到他的小姑娘要吃这么多的苦,便是丢了小命,他也必定不离她身边半步。 可就在刚刚,他竟然对她那般狠戾。想到刚刚自己赶了谢珂回京的一幕。 齐律想,自己真是个浑人…… “宝姐儿。” 眼见着少年从冷戾迅速转变成柔情似水,谢珂轻轻一叹,随后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口。 他们之间,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什么谁对谁错有什么关系。 眼见着他好好的,她便是再多吃些苦,也是甘愿的。谁让她在意他呢,在意到根本不敢去想他会出什么意外。 在意到便是明知道此地极险,也毫不犹豫的来寻他。 “不说我的事了,有林长源和程劲相随,一路上并不艰难,到了乌水镇后,我又认识了颜氏的家主,最终说服他出面与你协作赈灾。来南境这一路,也多谢了他的相护。阿律……还有一事,那个唤了阿善的姑娘,最终决定要和我们同路。” 谢珂说完最后一句话,齐律脸上神情不变,可是望向谢珂的目光却含着笑。 初遇那丑姑娘时,她连名字都没有,是他怜她可怜,替她取了个阿善这个名字,当时萧青芫还说,若是他的小姑娘知道他对旁的姑娘那么温和,一定会怒极的。 萧青芫不知的是,他的小姑娘是世上最懂他的人。 她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与他一样,怜惜那个姑娘……“好了,旁的话不必多说了,你性子如何我能不知。我们还是说说巫族出的难题吧?” 齐律点头,紧紧握着谢珂的手。 无论如何不舍得放开。 便是被人看到又如何,他的女人,他想如何便如何……只是小姑娘终究脸皮薄,在林长源带了颜南回转时,还是挣脱了齐律的手。 齐律有些不甘,所以看向颜南的目光多少带了些不喜。 再加上这位颜公子生的委实人模人样,这让齐律心中更是升起了危机意识。 他的小姑娘便是嫁为人妻,已为人母,可那小模样还是勾人的很。这位颜家主又为了什么一路相护? “齐二少。” “颜家主。”二人假惺惺的互相见礼。 与齐律不同,颜南对于齐律的印象倒是出奇的好。 这位齐二少看上去十分年轻,与其说是男子,不如说是少年……偏生便是这样一个少年,竟然屡创奇功。 至于齐律这张脸。倒真的没有污了其美名。 ‘京城第一美男子’……倒真是名不虚传。与齐律一比,颜南觉得自己这张脸也就堪堪能入眼。 男的俊,女的丽。齐律和谢珂这对夫妻,当真是绝配。 “多谢颜家主一路相护吾妻。” “二少不必言谢,不过是举手之劳之事,何况我与少夫人有协议在先,即然联手赈灾,在下自然有义务护得少夫人周全。” 这话齐律十分不喜。可是对方似乎说的也不错。 齐律看不出颜南是否别有所图。不过他既然‘送’上门来,他没道理将颜氏拒之门外。“颜氏既已出面,想必桐镇的百姓不会饿肚子了,在下的时间也能宽裕些时日,如果说来,颜家主可谓是活人性命无数。在下在这里先行恭喜颜氏盛名更上层楼……” 颜南脸上虽然挂着谦逊的笑。 可心下却是一惊。 齐律这般年轻,而且性子看起来也不是个稳重的。仅观刚刚他见到谢珂时脸上那怒极之色,便知道他是个急脾气。 可就是这样一个性子急躁,而且传言敢大包天的少年。 竟然一语道破他的所求。不仅将他的心思看透,而且只见了他一面,便能将桐镇的现状猜想了七七八八。 明明是他颜氏出面,才能保桐镇百姓性命的。 可到了他口中,却像是他早已知晓,而他们颜氏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这人,便是言语上也不肯吃半分亏。 这少年,性子真是高傲,便是有求于人,也不眀低人半分。 颜南活了二十几年,从来也是个不看人脸色的,可是面对齐律,他竟然本能的觉得自己在少年面前该谦逊些。 与颜南打过招呼,齐律招手唤过谢珂,随后夫妻二人并肩立在那颗古树前。 “枯木逢春?便是让这树长出枝叶来?”谢珂拧眉问道,齐律丝毫不意外于萧青芫的大嘴巴。 那人明明出身尊贵,却愣生生把自己活成市井小人模样。 “……我不是花匠,实在没本事给这半死不活的老树变出新枝来。”齐律气哼哼的道。 别逼急了他,逼急了,他连这老树连根拔起。 然后架把火,将它烧个干净。(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逢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五章逢春 “便是花匠,也没本事让这枯木逢春……”颜南也缓缓步上前来,他从萧青芫那里听来了事情大概,再看到面前这棵看上去十分枯干的老树,何为‘枯木逢春’自然不言而喻。 谢珂看着这树也十分头疼。 即是巫族蓄意刁难,问题自然不会简单。 谢珂一直不相信世上有‘枯木逢春’这种事,树即然死了,又哪里还能逢春。 这老树…… 谢珂上下打量着,见这几人合抱的老树树干干枯,周身遍布灰暗的枝丫。 谢珂甚至觉得,只要小小的火星,这树瞬间便会大火吞噬。这哪里还是树,根本便是干柴了。 能称为‘树’的地方,也就大树根部那堪堪尺许长短的一截,这老树之所以没有沦为干柴,便是那里看上去似乎还没干透…… “二公子,看来这是巫族蓄意刁难于你。←百度搜索→”颜南转身齐律淡淡说道。齐律点头,他如何能不知。只是便是明知道对方是蓄意刁难,可他有求于对方。 便是他开口承诺事成之后,巫族会得到莫大的好处。可是南境人行事谨小慎微。一句‘祖宗不许’便能直接将他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 所以他才耐着性子去应对这所谓的……‘考验’。 “难道颜兄能仅靠一张嘴,便能说服巫族?”齐律不咸不淡的回问。 颜南摇摇头,仿佛听不出齐律话中的敌意。其实这位齐二公子完全没必要对他心生敌意的。谢珂确是十分漂亮,而且聪明伶俐,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姑娘。 可她即已嫁了人,而且明显整颗心还都在她的夫君身上。 他也没兴趣掺和他们夫妻间的事。 如果说一路上他对谢珂确有几分异样心思,可是亲眼看到齐律后,他所有的心思都淡了。←百度搜索→ 明显必输之争,他何必涉足。 何况对方还是齐律,那可是举国闻名的‘齐阎王’。 与其招惹一个强敌,他宁愿多一个强援。他是齐律的援军。齐律何尝不是他的同盟。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所以齐律实在没必要对他怀有敌意…… 所谓红颜祸水。大体便是指谢珂这模样的了。 “我自然没这个本事,不过也许有一个人,可以。”颜南说完,回身望向一旁几乎将自己缩成一个团的阿善。 齐律和谢珂也顺着颜南的目光望过去。 阿善一直偷偷的在看齐律。此时被抓了个正着,一张脸迅速缩进腿间。 齐律和谢珂不由得摇摇头。“阿善虽然和巫族必定有很深的牵扯,可我不想让这姑娘为难。她那张脸,似乎并不是生来便如此的,应该是近几年与毒虫为舞所致。所谓以毒攻毒。大体上养虫子也是如此。 我实在不忍心在这姑娘心上再添条口子。”谢珂柔声道。 颜南虽然觉得谢珂妇人之仁。 可他抬头看了看阿善。那张丑脸泛着青色,白日里看起来都十分瘆人,想必夜里更是吓人。 这样一张脸,确像谢珂所说,并非天生,倒像是后天因什么原因导致的…… 再想到攻进他们营地的那些虫子。颜南竟然心中也隐隐同情起这丑姑娘来。“你们夫妻既然不愿,便当我没说过此话。”强迫一个丑姑娘的事,颜南也确是做不出。 何况这姑娘也许并不像他想的那般,也许真的将她牵扯进来,事情不喜反坏呢。 便在这时。阿善缓缓抬起头,她的视线始终定在齐律和谢珂身上,就在谢珂转回身,再次望着这老树冥神苦想之时,阿善却一步步上前。 她有自知之名,自然不会走的太近。 何况她自己那张脸,她经常在水潭中看见……丑,吓人。便是她自己都不愿多看。 她其实不懂什么叫喜欢,她只是觉得这个漂亮的公子对她好,给她起名字。从他的脸上,她看不到他对她的厌恶。 旁人看到她,一定会骂她‘丑八怪’的。 还有人用石头丢她,可是他不会。 所以在阿善心中。齐律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是待她最好的人。自然,谢珂也待她好,可是她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心中还是觉得那漂亮公子更好些。 他们夫妻都是好人,她希望她们能好好的。然后白头偕老。 眼见着齐律遇到难题。 阿善虽然胆怯,可也咬了牙走上前来。“公子……也许我有法子。”阿善伸手指了指几人背后的老树。 谢珂闻言,转身对阿善笑笑。“阿善,我虽不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想来与这巫族定然有关。你若是不喜,不必强迫自己。你不是不放心这位‘漂亮公子’吗?你现在亲眼看到了,他很好。我很幸运,一入南境便寻到了他…… 你可以放心了。 这里于你来说似乎并不安全。你还是快些回界山吧。” 阿善能听了谢珂话中的担忧。 她知道谢珂确是真心为她好的。可是……“我不怕。我看看……”阿善坚持。 谢珂还想劝,可齐律却点了头。“好,你看。”随后拉着谢珂让开了身形。 阿善怯怯的对齐律笑笑,随后缓步走向那老树…… 片刻后,谢珂便看到有虫子蜂拥而至,它们似乎被指挥着,绕过他们几人,然后迅速爬上树干,身形很快隐没在树干的褶皱间。 足足半个时辰,阿善便直直立在树前。 谢珂几人便安静的候在一旁…… 终于,阿善睁开眼睛。“神树,快死了,只有那里,能活。”阿善抬手一指,指向一块看起来与与枯枝没什么两样的枝丫。“阿善,你是说,那个树枝,并没有死?”谢珂犹豫的开口问道。 阿善点点头。 “看着像是死了,可是它是活的。” 谢珂又看了看那树枝,突然间便笑了。 她想,她能救活这颗‘神树’了。 *** 又耽搁了片刻,谢珂将心中所想说给齐律的颜南听。二人觉得法子虽然奇异,可除了这法子一时三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之道。 “枯木蓬春不是一时三刻能办到的。那巫族便是蓄意刁难,也不敢这般毫无道理。我们现在便回巫族……至于阿善,你便先回界山吧,我们回去时再去界山看望你。”齐律轻声吩咐。 可是阿善依旧摇头。 “不,我也去巫族。”(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猜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六章猜测 谢珂看了看齐律,见少年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心知齐律看上去大大咧咧,可是却能看透人心。 他自然明白阿善的心思。 也知道阿善此举有相助之意。谢珂以为齐律会阻止的,毕竟阿善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喜欢巫族。 “你即决定了,便跟着吧。”齐律最终调子十分平静的道,阿善脸上一喜,可想到自己这张脸,不由得自卑的退后,极力将自己隐在暗处。 齐律说完,转头吩咐林长源去给阿善寻件能穿的袍子,她这样子跟他们同去巫族,还没进人家寨门呢,便会被一眼认出来。林长源心中叫苦,可是对于自家二爷吩咐之事,可从不敢摇头,最终林长源从一个身材矮小的护卫处借得一件袍子,又亲自操刀将袖口下摆切了个齐整,这才交到阿善手中。 齐律拧着眉,林长源心里打着鼓,反倒是阿善颤抖的接过袍子。然后感激的看向齐律……“这里不便,你且将就些。”齐律最终轻声道。阿善连连点头,在她看来,这袍子已是极好的了,她从小到大,便从未穿过这样干净的袍子。 谢珂看向身侧的红叶,红叶会意。 虽然觉得自家爷和夫人对这位丑姑娘太好了些,可是林长源都能亲自给这姑娘裁袍子了,她不过是领着这姑娘清理一番,似乎也不算什么。 “阿善姑娘,请随奴婢前来,奴婢帮姑娘更衣。” 阿善一脸的忐忑,最终还是齐律对她点点头,她这才垂着头跟在红叶身后离去。 “二爷真要带了阿善姑娘同行?”颜南这才开口相问。 在颜南看来,带了阿善,其实有挺大的风险。刚刚他倒真的动了心思,可是细想之下,觉得并不妥。阿善说自己是被族人驱赶至界山的,再加上提到巫族时阿善那明显瑟缩的神情。 颜南不由得想。将阿善驱逐出家门的是不是便是巫族?若是巫族,他们和阿善同行,岂不是会惹得巫族不喜。 南境人心思难测,若是一个弄不好。事与愿违便坏事了。 “自然。她既然想回‘家’,我们带了她便是。”齐律满不在乎的道。一个家字,让颜南觉得自己多虑了,齐二公子明明心如明镜,他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青芫兄长说巫族出了几道难题。除了让这老树长出新枝,余下的还有什么?” 齐律既然已经决定了带阿善同行,谢珂便不多想关于阿善的事了。 齐律先入南境,对于南境所知自然多过她,他既然觉得可以带了阿善同行,她何必疑他。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应对巫族的‘考验……’ “看到那坐山了吗?据巫族长老说,那山十分神奇,不管在山上种什么收成都颇丰,可是有一点。每到雨季,山中洪水都会决堤。不管种了什么,都被毁得七七八八。而且奇异的是山洪总是一年有一年无,巫族的第二个题目便是……如何不让山洪将山上所种的粮食药草冲毁,并且给他们找到为何山洪会时隔一年暴发一次的原因。” 谢珂顺着齐律手指的方向望向那坐山。 离的有些远,看的并不真切,可是不难看出整个山面向她的一面确是颜色不一,细辩之下有深有浅。深的大多是各种绿色,而浅的似是泛着土黄之色。 “那些暗淡的黄色痕迹,便是山洪留下的吗?”颜南望了望那山。随后问道。“正是。”齐律点头。 “宝姐儿觉得呢?可有什么想法?”齐律见身边的谢珂望的仔细,不由得笑着道。其实能见到谢珂,于齐律来说已是天大的喜事,虽然乍见时难免因着她的自作主张生愠。 可初时的怒意过后。心中余下的便全是欢喜了。 小丫头把女儿看的十分重,可她竟然忍心将女儿托付旁人而来南境寻他,可见在她心中他有多重要。 他如何能不喜? “山洪既然隔年必至,想必山中有什么山泉水源吧……也许攒足了两年的雨水才会决堤……也许雨水自有去处,只是有时候雨下的多了些,所以才会冲毁了巫族的粮田……只需巫族派个熟悉地形的族人细细去找。不是找地上。而是地下……水自然泄了出来,表示一定有出口。只要找到,答案自然便有了。”谢珂想着以前小舅舅楚晔教过她的道理。 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既然爆发山洪,充毁了粮田,自然是这个道理。 齐律点点头。其实巫族长老当初将这些话告诉他时,他心中便隐约知晓的症结所在。 只是若是立时便给出解决之道,便难以显示出这道题目的困难。所以齐律这几日只是四处查看,并没有将答案告诉巫族长老。 “少夫人所言有理。想必那与外界连通之处极为隐秘,巫族数年来寻找无果,这才将其将了题目,用来考验二公子。” “颜家主所言甚上,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想着将余下的题目解完,然后亲自进山一次。”南境人性子胆小,而且对于鬼神尤其迷信。他们觉得那坐山之所以物产颇丰,是先祖庇佑,而每隔一年便会被山洪冲毁一次,也是祖宗的降责,便是明知道今年会有山洪光顾,他们在山上也从不偷懒。 不过这样经久的入不敷出。 最终让巫族长老决定将此事当成了考验…… “到时候我随二公子同往。”颜南一旁道。齐律定定望了一眼颜南,随后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谢珂才要开口,下一刻,齐律已经冷声道。“你不许同往,乖乖在寨子里等着我。” 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凌厉了。 齐律不由得偷眼望向颜南,见颜南正仔细的去望那坐山。 这才轻声在谢珂耳边道。“我们一准得去钻洞,脏的很,你乖乖留在寨子里。等回来后我们便能动身了……我可不想我家漂亮的小媳妇变成一团黑乎乎的……我家小媳妇还是干干净净的漂亮些。” 最后一句话,自然让谢珂又是脸红又是羞怯。(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丑姑娘,大来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七章丑姑娘,大来头 最终轻轻应了。 齐律赞赏的揉揉谢珂的头,这才敛了脸上调笑的神色,一本正经的对颜南道。“到时还要仰仗颜家主。”“二公子客气,该是在下说仰仗二公子。”二人又好一番客气。 谢珂在一旁听的十分无趣。 好歹没过多久,红叶便带了阿善回来了。所谓人靠衣装,换了身干净袍子的阿善看起来倒是干净利索了几分。 原本泛着青色的脸也在红叶的巧手下,显出了几分白皙。 周身那股让人恐惧的气味终于消散了些……不过想着阿善长年生活在山里,若想做回正常的姑娘,恐怕是没有机会了。阿善有些新奇,抬着手臂打量着自己……“公子,夫人,这袍子……漂亮。”然后一脸高兴的道。 谢珂有些心酸,一个好好的小姑娘,最终却沦落到与蛇虫为伍…… 便是一件旧袍子,都能让她这么欢喜。这姑娘,多容易满足。“漂亮吗?等我们回去,我派人给你送一车这样的袍子。”谢珂点点头。“真的吗?少奶奶,你真好。” “好了,即已收拾妥当便动身吧,阿善,你跟在林长源身后,没我的允许,不得开口。” 齐律叮嘱好阿善,又吩咐林长源一路相护,诸人这才上马。 而谢珂也得到了和齐律同乘的机会……齐律将谢珂紧紧揽在胸前,当先挥鞭……“兄弟们,你家爷先行一步了。”说完,双脚一夹马腹,身下马儿一个长嘶,随后当先冲了出去。 谢珂何曾经历过这些,她可是个规矩姑娘。 出入不是乘车便是坐轿。 便是马儿走着让她来骑,她都要心惊胆颤的,何况齐律这般所为。 随着谢珂的轻呼,齐律大笑着揽着谢珂扬长而去……吃了一嘴土的林长源十分不满。“……真是的。不就是想和少奶奶私下里亲热亲热吗?兄弟们只当看不到便罢了,何必这般兴师动众。”一旁颜南似乎十分意外,见此林长源终于找到了些优越感。“颜家主怎么这样一幅神情,怎么?没见过我家二爷和少奶奶这样的夫妻吗?今天便让颜家主开开眼界。我家爷啊……”颜南突然摇摇头。 林长源的声音一滞。“我不是没见过二爷这样有胆色的公子。我只是没见过像阿源你这样胆大包天的属下,连自家爷也敢非议!颜某佩服……” 林长源突然一声惨叫。 他这话怎么便让颜南听到了呢? 当真是……流年不利啊。“颜家主,颜家主,我们这一路好歹是同甘共苦,还请颜家主手下留情。”颜南笑着一夹马腹。林长源苦哈哈的紧随其后…… 至于阿善,则一脸不解的望着前面一脸的不知所云。 随后她才缓缓轻挥马鞭。 巫族,她的‘家’,其实记忆中,那里也曾有过温馨之时。小时候,她也曾被长老抱在怀里,也曾胆大包天的揪了长老们的白胡子。只是……终究是物是人非。 *** “阿律,慢些。”谢珂吓得紧紧抓着齐律的衣袖,生怕一个颠簸,自己便会被甩下马去。可是少年似乎以见她紧张为乐,不仅没有放慢马速,反而笑着急急催马。 谢珂小脸渐渐苍白,这人,便是用这样的法子惩罚她的‘不听话’吗? 别说,还真狠。 便是打她几下骂她几句,也没有这样记忆深刻。 她胆子不算小,可是这样在马背上颠簸,尤其是南境这里多水多坑的,马总会跃起……远处看起来也许少年纵马十分之潇洒。可是身处其中的谢珂却觉得度日如年。 直到谢珂的小脸白的毫无血色。齐律终于良心发现,缓缓变疯跑为缓行。 “知道错了?”少年冷了声音道。 谢珂点头捣蒜。“……知道了,以后再不会自作主张了。”谢珂声音嘶哑的道……齐律侧头细细看了看谢珂,终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份了。小姑娘终究是小姑娘。这几日他看多了南境女子纵马,便理所当然的觉得他的小姑娘也能如此。 “……不舒服?” “你试试在马背上荡来荡去的会不会难受。阿律,咱不带秋后算账的,刚才明明你都不气了……”谢珂委屈的道。 齐律:“……”他有说自己不气了吗?他只是当着外人的面给她几分薄面罢了……或是由着他处罚她,他一定让她三日内都下不得床。 “好了,我不气便是了。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们停下歇一歇。”齐律才不会承认他是故意纵马想带着谢珂远离属下的……他堂堂齐二少,能说自己想媳妇了吗?自然不能说,所以他从来不说,都是直接做的。 “不必了,巫族除了那两个难题,还给你出了什么难题?” 对于谢珂的不解风情,齐律已经无力纠正了。多好的氛围,她便不能说些他喜欢听的……偏偏要纠结在巫族的难题上。 也罢,他的小姑娘,他总是明白的。她是因着担心他,才迫不及待的想替他分忧。即如此,他如何能不随了她的心意。“至于第三关……便是受巫族长老委托,寻回他们的‘圣女’。” “圣女?” “……这得追溯到十年前,据说那时候老寨主尚在。而巫族也分为两个分支,一个善于驱策百虫,一个精于问卜。可是十年前,一个擅卜卦的长老在替巫族行例行卜卦测吉凶之时,却卜出了大凶之卦,卜相上显示,巫族会出现一个‘大凶’之人,其人于驱虫和问卜上都是奇才。可是若干年后,那人却会连累整个巫族,会将整个巫族带入‘黑暗’。” 谢珂听了个一知半解。 齐律耸耸肩。“其实我也听得云里雾里,可是巫族长老们相信,那个人不能留,若是留下,会给巫族带来灭顶之灾,于是在寨子中寻到最有才能之人……那时候阿善不过七八岁,本是卜算一脉的子嗣。可她却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驱虫之术……” “所以,所谓的大凶之人,是阿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美梦中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八章美梦中 齐律表情冷凝的点点头,继续道:“……结局可想而知,阿善一家被驱逐,虽然他的父亲是卜算一脉的头领,可也没能卜出自己和亲人的结局。” 谢珂可不可以说,她觉得阿善所谓的族人,尚算有几分良知,没有要了阿善一家的性命,而只是驱逐。“傻姑娘,你不会以为‘驱逐’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吧?”谢珂傻傻的点头,难道她和理解能力有误,还是齐律的话没有说清楚。 “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啊。不管是北境还是南境,但凡用了‘驱逐’二字,便表示会赶尽杀绝。”齐律轻飘飘的道,谢珂闻言脸露惊诧之色。 赶尽杀绝? 他们不是阿善的亲人吗?再说便真的能因着一个卦相而定了族人的死活。 何况阿善的父亲那时还颇有势力。 “阿善的父亲不是头领吗?也没能保住家人性命吗?”谢珂觉得通体发寒,她一路来南境,虽然说起来也算艰难,可有林长源等人和颜南的同行,她除了劳累些,并没什么苦痛。←百度搜索→这让她以为南境并非书本上所载的那般…… 南境人未开化,而且性狡,擅谋。 可是到达南境的第一日,齐律便给她上了一堂别开生面的‘噬亲’课程。 所谓鬼神占卜之事,不可尽信。可是南境这里竟然因为一个卜相而累得一个头领最终被‘驱逐’。“若非他是卜算一脉的头领,如何能保住阿善性命。”齐律冷声道。 对于南境,对于巫氏一族,他本能的不喜。 尤其是当巫氏那位长老找到他,并且将这‘难题’丢给他时,他可是按捺着脾气,才没有当面与那老东西撕破了脸面。 现在他们想找回阿善了。 当初又做了什么?若非被逼无奈,谁又会愿意住在界山,终日与那些蛇虫为伍。 那巫族长老曾经形容幼时阿善的容貌。 自小机灵,生的亦是十分漂亮。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玉似的白皙。可看看现在的阿善,泛青的脸孔。迟钝的反应,便是与人正常对话都十分困难,整日缩在那糜烂的袍子中,见到人先被吓得瑟缩成一团。 这简直和巫族长老口中的‘圣女’判若两人。 若不是清楚阿善的身世,若不是亲眼见过阿善只随便在地上扔几块石头。便能知道未来几日是晴是雨……齐律当真难以将那个丑姑娘与巫族的圣女联系起来。 “事情还是说不通啊,既然当初断言阿善便是那大凶之人。时到今日,又为何寻了阿善回来?还以‘圣女’之名?” 齐律冷哼。“……自然是巫族发现自己怪责错了人。”“你是说巫族卦相上所说的大凶之人其实另有其人?”齐律点头。 谢珂理清楚这一切,不由得替阿善觉得委屈。同时也对尚未见过面的巫族部众生了厌恶之心。当初既然根本证明不了阿善的身份,他们竟然也下了狠手,恐怕是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现在发现自己错了,竟然还想着寻回阿善,让她继续为那些道貌岸然的族众行卜问卦,驱吉避凶…… 他们的脸皮也真是厚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 “若是我没有带来阿善,你打算如何向巫族交待这圣女之事?” “……要什么交待。人是他们杀的,与我何干。”齐律一幅你怎么那么笨的神色。 谢珂吸气,呼气。随后不由得被自己的小性子逗笑了。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齐律,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到男人浑起来那幅六亲不认的嘴脸。怎么竟然还会因此与他置气。 那她便真的没事找气受了。“你啊,总是有理。” “那是因为本少行的正。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半夜敲让别人都心惊,本少从来心不惊。”齐律是那种登鼻子上脸的性子,谢珂不过一句话,便让男人再次变成了大尾巴狼。“是。你行的正,你即行的正,那便护好阿善。那姑娘对你可是好深的一番心意。” 齐律挑眉。“怎么?醋了?”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很闲吗?” 齐律竟然真的上下打量起谢珂来,只是他们的位置十分的……尴尬。她在前,他在后。他的双臂从她腋下穿过,操控着身下的马。 所以他这么直白的由上及上的一看…… 谢珂俏脸一红,她今日这身短打装扮虽然便于行动,可是样式相对贴身些,这样只隔着一层衣服的相偎,实在颇有那么几分让人脸红。齐律果真十分坏心的细细将谢珂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摇摇头。“我家媳妇儿怎么会闲,你可是忙着千里追夫呢……你先别怒,这话可是萧青芫亲口说的,可不是为夫的杜撰而出……脸红什么?我觉得这话说的颇对,可不就是千里寻夫吗?”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便是了。 她来到南境,可是立时帮他想到了如何让那老树再生新芽。而且她还在无意间带回了阿善,这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她一路艰辛,这男人倒好,还在说风凉话。 谢珂觉得阿善不委屈,毕竟那姑娘心中虽然对巫族有俱,可是似乎一人独居界山日久,以至脑子里将那些家恨背叛之事早已忘记。阿善之所以跟着他们入巫族,可不是为了给自己的亲人报仇,那明显就是意在……齐律。 她还没因着他‘拈花惹草’生气呢,他反倒戏弄起她来。 “好了,怎么那么爱生气。不过是玩笑罢了,宝姐儿。其实你能来,我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 便是懂事后明白何谓封地,便是与齐涣打架,自己被皇帝亲自抱在膝上,而那时齐涣只能坐在殿下大哭……便是皇帝一口一个‘当他是半子’,过去所有的荣光加起来,也没有此时快乐。 此时他将她在意的小姑娘抱在怀里。 他们一路上聊着知心话。哪怕说的是巫族这些让他倒胃口之事,可在齐律心中,时光也是幸福的。 谢珂的突然出现,直到现在依旧让他觉得自己是沉浸在美梦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入巫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百九十九章入巫族 他怕,梦醒了,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没有他的宝姐儿,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所以他才逗了她,他想看她脸红,看她一双眸子因为生愠而变得熠熠生辉……他承认自己性子别扭,承认自己甚至喜欢看小丫头生气,那样的谢珂,在齐律看来,十分有生气。 只是万事不可过矣,若是过了,真的惹哭了小丫头,他还得费心思去哄,那便真的得不偿失了。 “傻姑娘,不过几句玩笑话罢了。好了,言归正传,前面便是巫族的寨子……现任巫族的族长是个年龄不及三旬之人,是十年前驱虫一脉头领的长子。那人性子难测,入寨后,你便时刻跟在我身边。自十年前阿善一家被驱逐,卜卦一脉在寨子里便日渐没落。若非如此,那位长老恐怕还不会急着寻回阿善。” “当初即是驱逐,巫族人便该知道阿善活命机会渺茫,那巫族长老如何还会以此为题考验你?” “这才是上乘的刁难啊?那老东西明显想利用这个机会,寻不回,巫族自然毫无愧疚的袖手旁观。寻到,卜卦一脉便有了强援。这对巫族那个老东西来说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这算盘可是打的十分精明。反倒是那个族长动机不明?他一定不会喜欢我寻回他们的圣女,要知道在巫族,历来的圣女身份都颇为尊贵。那是可以威胁族长威信的……” 谢珂点点头,抬眼望着视线尽头出现的那片寨子。 竹子围成的围墙。围墙四周设有角楼,上面安置着瞭望台,每个台子上都有巫族族众时刻扫视着四周。 整个寨子,从谢珂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几坐瞭望台和几间二层的竹楼,齐律顺着谢珂的目光解释道。←百度搜索→“二层高的竹楼是巫族族长和长老们所住之处。至于普通族众,不过住简陋的竹屋。” “这里很动荡吗?怎么四角都安排了人?” “这里是大鱼吃小鱼的布局,巫族虽是势力大,可也架不住几个小部族联而攻之……若是一个大意。也许便有覆族之危,他们自然戒备森严。”齐律十分不屑的解释道,在他看来,安排几个人站岗实在于安危无甚大的作用。谁也不会傻傻的白日来偷袭。 至于夜里,这些角楼不是瞭望台,而是敌人的指路明灯,也不知道巫族怎么还能守着这块富饶之地而没被旁的氏族侵占,只能说。比起巫氏来,那些更是愚笨。 巫族守门的族人显然认识齐律,齐律还未到近前,那用竹子扎成的大门已经缓缓开启。 看门人还十分规矩的给齐律行了礼,口中唤着贵客。 “贵客?” “自然,以本少的身份,不管到哪里,都是贵客。便是南境这种蛮荒之地也不例外。”在谢珂面前,齐律说话从来张扬。谢珂笑笑,觉得齐律还是这样飞扬跋扈的模样好看些。 若他有一日真的变成个谦谦君子。她反倒无法适应了。对于齐律的胡言乱语,谢珂直接选择无视,只仔细去望这巫族的寨子。 进了寨门,一条笔直的青石小路,路的尽头,是寨子里最高的竹楼,楼高三层。“那便是族长所居之处,也是巫族的议事厅。说起来,这个巫族实在无甚见地,连个后花园都没有。你说族中女眷若是想逛逛园子,八卦八卦族中密辛,都寻不到个合适的去处……”谢珂斜了眼去看齐律,心道他最近是不是孤枕难眠。所以翻了她的话本子。 还八卦,还密辛……“你别小看这后花园,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坏在这后花园上,你可知道,前朝皇帝便是因为皇宫女眷多,而且女眷多喜上后花园赏景。这赏来赏去,有位宫妃便被一位异族皇妃的兄长看中了。最终生了觊觎之心……这才惹得前朝动荡,最终亡了国。” 还有这种事,她怎么不知道? “因着一位后妃,而惹得异族来攻吗?哪个异族?与我朝有何相干?” “……笨姑娘,异族自然是我朝开国之君。那位皇妃,便是我朝开国皇后。”齐律说的那叫一个风淡云轻,可是谢珂听的却是心下大惊,本朝还有这样一段秘闻吗?她怎么从未听过。 不容谢珂开口,那竹楼中已经有数人鱼贯而出。 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叹子,这是谢珂第一次正经除了阿善以后的南境人。 这些南境人比起齐律的身量,生的确是矮小,恐怕身高只及齐律肩头。至于面貌……谢珂实在很难用言语形容南境人的面貌,要说丑字,似乎他们也未难看到要动用那个字眼。 相貌,也就堪堪见人。 眉眼乍看上去竟然颇有相似,都生了张小眼睛小鼻子的猥*琐模样。 他们见到齐律,齐齐弯身行礼,口中唤着‘二公子。’调子除了怪异些,吐字倒算是清楚。 给齐律行过礼后,几人分左右而立,这时候齐律才矜持的翻身下马,而谢珂依旧被他安置在马上,由他亲自牵着缰绳,双目直视的越过诸人。谢珂虽然看不到几人微垂的神情,可是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却听到了他们的抽气声,似乎齐律所为,让他们太过惊诧。 直到楼前,谢珂才小心的抱了谢珂下马。 “阿律,你刚刚……”“不过是个下马威罢了,你合该受的。”齐律轻声道,随后转身面前诸人。“让诸位久候了,诸位所出题目,在下已有答案了。诸位是打算立时便随在下去解惑呢,还是……”“二公子今日辛苦了,还是等明日吧,待下人召集了族众,再听公子金玉良言。”那个为首的年轻男人开了口。 谢珂不由得顺着声音看去。 心道那男人倒是个伶俐的,难得他将话说的这般圆满,而且吐字清晰。 齐律也不坚持,点点头。“即如此,本少便先歇息了。”说完,揽着谢珂转身,一幅累极的神色……“二公子,您即用了这样的贵礼,下人等理当给贵客行大礼,还请二公子告诉小人等贵客的身份,以免小人们冲撞了贵客。”(未完待续。) ps:感谢‘我与我心’‘xingyun0586’亲的月票。多谢~~~ 第三百章 闺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章闺趣 齐律冷笑。 这人说话真是动听。即然知道他用了贵礼,便该知道他的心思。他这般不依不饶的…… “本少即用了贵礼,尔等不该立时跪地吗?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知吗?难道还要本少教?”齐律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那些个子矮小的巫族人似乎被吓到了,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几个老者当先拜倒行礼,最后那个族长才面有不甘的跪倒在齐律夫妻面前。 谢珂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看样子似乎是齐律在替她立威。这种地方,身份高贵些自然好处多多。至于他们口中所谓的‘贵礼’谢珂实在是一头雾水。“贵客见谅,是下人等罔顾了规矩。我等给贵人行礼。”说完,几人正正经经的给谢珂磕了头。 谢珂与齐律并肩立的很稳,脸上神情乍看之下与齐律竟然如出一辙。 几个巫族人前一刻还揣揣的心,此时突然安定了下来。能让这位贵公子以贵礼相待的,其身份自然十分高贵。 这位…… 该是个姑娘,这位漂亮的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南境,又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几人自然好奇,可是其中最最好奇的便是巫族族长。 齐律的到来,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族长的权威。可是除了他,余下几位长老对于京里来的贵公子都十分欢迎,甚至觉得这是天意。 是老天让他们有机会一展雄图……再不必龟缩在这小小的界山之畔。巫族虽说在南境占了一席之地。可历年来纷争不断,每年都有小帮派来挑衅,虽然最终都被巫族打退,可是每次族众都死伤无数,可以说次次都是险胜。 几个老东西都想摆脱这样的境地。 所以最终他们否定了他回拒齐律所请之说,而是主张给齐律机会,最终决定进行……考验。 “本少乏了,诸位既然不急于一时知道考验结果,那便明日一早再议吧。现在本少要与贵客歇息。诸位请便……” 这下几个人再没谁开口相留了。 便这么目送着齐律携着谢珂扬长而去…… 齐律所居之处,是塞子中为数不多的二层竹楼中的一座。齐律直接将谢珂领上了楼。关上房门,齐律脸上才再次露出笑意来。 “刚才本少的样子威风不威风?有没有被本少的风姿折服?”当着外人,他是个地道的矜贵公子。可在谢珂面前,他便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谢珂被他晃着头晕,只得附和的点点头。“威风,威风的很。风姿无双,无双的很。” 语气敷衍的。直接让男人敲了她的头。 捂着痛处,谢珂定定望向齐律……那小模样,齐律最终轻轻一叹……小声嘀咕道。“又没用几分力气,怎么这么娇气。”虽然嘴上腹诽着,可还是动作熟练的将谢珂揽在身上,伸手轻轻的揉着谢珂的额头。 谢珂这个小姑娘,让他养的越发的娇贵了。不过,小丫头可显少在他面前撒娇,还别说,突然来这么一次吧。倒让齐律觉得整个身心都是舒畅在。在他眼中,小丫头行事太过稳妥了,总让他觉得少了些小姑娘的矫情,现在谢珂这样,刚刚好。“……你不是说姑娘家,生来便该娇气吧。” 这是齐律养女儿奉行的教条…… 齐二少宠女,那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就如当初都知道齐二少有个‘齐阎王’的称号。 现在齐阎王改头换面了。 人家不在外面折腾了,改在院子里折腾了。至于折腾的原因,竟然都是为了他那宝贝女儿。 什么女儿要骑木马,他就购了木料。亲自操刀给女儿做木马,至于是不是他那几个月的小女儿要玩木马,还是女儿的爹这位齐二少年幼时没玩过,所以打算重温儿时旧梦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据说齐府院子里乒乓一阵乱响,最后便是齐二少冷着脸将那做得缺蹄子少尾巴的木马直接顺着院墙抛了出来…… 隔天,齐家姑娘又要玩秋千,于是齐二少又亲自上阵。 这个据说是做成了。只是玩的人最终成了二少夫人……不管如何,齐律宠女的名声还是不径而走。 谢珂有时候觉得齐律宠女儿有些过头了。 小丫头才几个月大小,就已经穿金带银的。不过一件小夹袄,用料竟然寸缕寸金。 而齐律最终回了一句……姑娘家,生来便该娇气,该娇养。 齐律倒没想到,谢珂在这里等着他呢。他还有什么话说……“好,好,我的错,我以后一定温柔些。不过话说回来,宝姐儿,你说我晚上待你……够不够温柔?”其实这句话,如果齐律只是平述的发问,谢珂倒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毕竟以前在府中时,用过晚膳后,齐律都陪在她们母女身边的。 可他偏生用那种粘腻的调子来发问,而且眼神……晶亮亮的,炙热的很。 谢珂的小脸‘腾’的一下便红了。 “……你再胡言乱语,我便不告诉你怎么让那老树长新芽。”谢珂出口的威胁,显然没有威胁到齐律。他笑笑,一幅不可一世的神情道:“长不出便长不出,大不了本少一把火把那神树烧了。我倒想看看巫族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族长如何向他的族众交待。” 齐律是真的不在意。 他来了几日,之所以没有动粗,不过是觉得巫族除了那个族长,其余的人都尚算良善,虽然都传南境人心眼多,而且攻于心计。 可是也得看看他们遇到的是谁。 在他齐律面前,他们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他们便是真的会巫术,也不敢施展到他身上,他可是京城来的贵公子,他若出事,整个巫族,甚至整个南境都会跟着陪葬。他也非信口雌黄,便是皇帝不替他撑腰,豫王也不会坐视不理。 何况他还有北境那个强有力的后盾。 所以他在巫族,颇有那么几分有恃无恐……这里的人终是有几分欺软怕硬。他若想成事,一定要压过那个族长。这也是他之所以留在南境,没有第一时间发难的真正原因。(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所谓贵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零一章所谓贵礼 “你啊,怎么到了哪里都这幅天老大,地老二,第老三的无赖性子。而且说起话来这么有恃无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面对齐律的‘胡言乱语’谢珂只能缴械投降。 在这点上,她是永远说不过厚脸皮的齐律的。 “风再大,本少也不惧。好了,我们言归正传。萧青芫说你是福星,现在看来,倒有那么几分道理……那颗破树半死不活的,你若真有法子让他长出新芽来,也许收服巫族便不必诉诸武力了。要知道人伤的多了,终归有伤天和。本少现在可是有妻有女的人了,得为妻女积福。” 他以前从不在意这些。 什么人在做,天在看,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屁话……若真的有神明,为何神明不降个雷劈醒他的父母。 他可是他们的亲子,他们竟然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日日被自己的兄弟陷害,几乎隔三差五的便去次鬼门关……神明?神明是什么东西……他齐律即不信神明,也不敬神明。 可是自从有了女儿。 齐律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开始相信命运……这一生,他一定会与谢珂相守,可是下一世呢? 谢珂是个菩萨性情,因着她的先见之明,一度救下无数的北境人,更是数以万计的大魏百姓因着北辰关未失守而活了下来。这样的姑娘,如果有来世的话,该会有个好出身。而他……亲情薄,脾性恶,似乎是个鬼见愁。 这样的他,若是将来有一日身死,是不是要入十八层地狱。 到时他的小姑娘安稳的去投抬,而他被羁押在十八层地狱……这是齐律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 既然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他从现在开始行善积德,是不是可以换来与谢珂……缘定三生。他所求不多,并不奢求生生世世,他这性子。嫁了他,小丫头肯定是要受些委屈的。 如果生生世世受委屈,他于心不忍。他只要她的三辈子。 难得听齐律这样郑重的说起福气来…… 谢珂的遭遇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点点头。“放心,今日因着阿善所言,那老树许是命不该绝。你不是说那是颗神树吗?也许它真能有些神迹呢。” “它便是没有神迹。我媳妇也能给它弄出些神迹来。”齐律时刻不忘把谢珂夸成一朵花。 “刚才进塞子时,那所谓的‘贵礼’是什么?前来迎你的人中,那几个年长的该是巫族长老,他们是不是对于你的所求欣然应允。 至于那个族长,所谓面由心生,他生就一副刻薄面孔,想必你的到来必定是让他察觉到了危机,所以他才想出那所谓的‘枯木逢春’的难题。” 齐律点头,看向谢珂的目光满是赞赏。 他的小姑娘不过初到南境,只凭了匆匆一面。竟然将他来巫族几日的局面判断出了七七八八。而且她之言竟然都直中要害。 “所谓贵礼,是南境的礼仪。我那样做,便表示甘愿屈居你下……” 谢珂一声轻呼。 实在没想到那贵礼竟然还有这样的深意。“不必惊慌,你是我的女人,便是屈居你下也没什么,其实我倒挺想体验一番那个……姿势。” 谢珂初时听的认真,可是直到最近,她才听出男人话中的不怀好意。 这人,似乎从来不分轻重。 他们前一刻还在议论巫族局势,下一刻他却又说起这般浑话来……“言归正传。我虽不是南境人,可由我做出,更显示出我的郑重。他们自然觉得惊诧……南境有所谓贵客不问出身的说法……大意便是一个尊贵的人,如果他对一个人行了贵礼。那这个人便立时成了比那人还要尊贵之人。只是这所谓的贵礼。一生只能行一次。而且讲究颇多,似乎还含了些巫法在里面,据说若是反悔,还要伴着诅咒,所以轻意不会有人施为。” 齐律说这些时,表情颇为不以为意。 谢珂却听得瞠目结舌。 这里是南境。自从见到擅驱百虫的阿善,谢珂便不再怀疑南境真有其奇异之处。 巫族既然以‘巫’为姓,想来是有些门道的。这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百无禁忌的?巫族人都不会轻易做出的‘贵礼’他轻轻松松伤给了她。“你初来乍到,不明白巫族到底是什么?有了我这个贵礼给你撑腰,也可保你平安。放心,不会有什么禁忌的,我可是真心实意甘愿居于你下的……” 谢珂:“……”能不能不要说这个谁上谁下的问题。 很羞人的。 晚膳是由一个年纪颇大的巫族长老亲自送来的……他顺便求见了齐律,齐律自然带了谢珂在旁。那人见到二人,倒没忘记规矩,先给谢珂行了礼,随后是齐律,随后才缓缓开口。“公子明日是打算先通过第一道试炼吗?” 齐律摇摇头,在那巫族长老不解的目光中。 用手指比了个‘三’。“三?公子难道要三个试炼一日通过?”“难道不行吗?” 那巫族长老连连点头,表情还是颇有那么几分难以置信。“行,行,自然行。在下只是惊诧……我巫族立足也有百余年了,其间也曾有人上门相请。可是没谁能通过三次试炼,便是有些本事的,也不过通其其一二,而且用时颇久,不想二公子竟然只用了几日,便要同时挑战三个试炼,在下只是期望公子还要量力而行……毕竟族长……似乎并不想掺和其中。” “他想独善其身?” “独善其身自然不可能。没谁真的能超脱一切独自存活。族长毕竟年轻些,而且他性子颇有几分刚愎自用,见不得谁挑战他族长的权威……想当年,老族长,也就是现任族长之父。老族长性子也是如此,所以才酿成那场惨祸……自从之后,卜算一脉彻底被打压下去。”老人家唏嘘着。 突然间,谢珂想到了阿善被驱逐的原因。 既然已经证明阿善不是那大凶之人,那真的大凶之人是谁? 此时那人又在何处? 为何巫族长老们确信了阿善不是大凶之人?是如何确信的?难道是真的大凶之人做出了那卦象上所言之事?[感谢投月票的亲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大恶之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零二章大恶之人 谢珂望向齐律,齐律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谢珂随后看向那位巫族长老轻声开口问道。 “我有一事不明,还请长老解惑。” “贵客请讲。”那巫族长老对于谢珂倒是十分客气,他也算了解了几分这位京城来的主子爷的脾性。那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便是身边尽数是南境人,也没见过这位爷露出丝毫胆怯的神色。 巫族人初时对这位京城来的贵客倒也没有这么恭敬,可这位爷愣是用了几日时间,便将巫族上下整治的服贴。 可是细究之下,也不见他动刀动枪。 这份本领才真让巫族几个长老后怕…… 以至现在巫族名义上依旧尊族长和长老之令行事,可是这位齐二爷如果振臂一呼,也许族长的长老的话也不尽好用了。所谓后浪推前浪,他们几个老家伙闭门一合计,终究还是放任了这位公子的所行。 巫族闭门造车几十年,十年前更是犯下了大错。 若是这般继续下去,离巫族灭族之日不远矣。 此时是个机会。 也许经由这位贵公子之手,他们巫族不仅不会灭族,反而会蒸蒸日上呢。所以对于齐律以贵礼相待之人,这位长老自然恭敬的很。 “你们有一道试炼,是让齐律寻找你们巫族的‘圣女’。可据我所知,十年前,你们已经将其驱逐?原因是其是‘大恶之人’。十年前你们即已认定,怎么十年后反而尊她一声‘圣女’。她若非那卦相上所说的大恶之人,那大恶之人又是谁?难道已经出现在族中?抑或……你们已经吃过了那大恶之人的苦头?”谢珂蹙眉问道。 她觉得巫族似乎还有很多事是隐晦的。 面前这位长的尚算慈眉善目的长老,看样子是真的希望齐律能通过考验,从而巫族出面赈灾,以此来巩固巫族在南境的地界,或是还有些谢珂眼下还未想通的好处。所以谢珂才直白的开口相询,不管齐律对阿善最终有什么打算,总要将一切内幕弄清。 那长老似乎没想到谢珂会问这件事。 神情登时一变。他看了看齐律。见齐律含笑望着发问的姑娘。 那长老心中一凛。 有种天意难违之感……这算是他们巫族的隐密,他们是不会轻易对外人道的……只是面前这二位,可是他们巫族的救星,何况求人寻人。总要给个理由的。 片刻后,那巫族长老似乎下定了决心。 这才缓缓开口。“……此事说起来,是我们全族族众对不住前任卜卦一脉的头领。我们巫族,分卜卦和虫蛊两脉……虫蛊一脉负责保护塞子,严防小部族的攻击。卜算一脉则负责卜吉断凶。趋利避害。十年前,前任卜卦头领为巫族卜算吉凶时,定然得到大凶之卦,卦相上显示巫族会出现一个奇才,那是个即擅卜卦,又通虫蛊之术的奇才。” 说到这里,老长老一叹。 “本来这是件喜事,卜卦和虫蛊之术历来不能同时习得。总之,习两种术法的,最终都会不得善终。所以历年来。卜卦一脉和虫蛊一脉都分的极其清楚,并且二族从不通婚……可是卜相同时预测到,那个奇才会给巫族带来灭顶之灾,所以被称为‘大凶之人’,便在这时,卜卦头领的女儿却被人发现,她不仅精通卜卦之术,竟然也无师自通习得了虫蛊。” 想来那段回忆算不得愉悦。 巫族长老说的断断续续……谢珂静静的听着,这些与她猜测的没什么大的出处。 紧接着那巫族长老继续道……“这可非同小可,立时引得了整个巫族的恐慌。最终。当时的族长,也就是现任族长的父亲,他下令,将卜算一脉头领一家驱逐。可那人总归是头领。素来在族中威望颇高,终是有人通风报了信,那人这才带着一家老少逃离了塞子,深夜进了界山。 所谓斩草除根,族长下令追杀。最终那一家人五去其四……只有其女未被寻到。当时族众们十分恐慌,生怕那姑娘回来报复。 那几年巫族十分动荡……可就在驱逐了卜卦一脉头领一家的四五年后。族长的幼子突然间被人发现不仅精通虫蛊,而且也精于卜算之术……后来人们才发现,那孩子并非族长正妻所生,而是族长和一个族中女子有染,最终生下了那孩子,那时正好族长的妻子也产子,只是产下的却是个死婴,族头最终便将那私生的孩子李代桃僵……而那与族长有染的女子,却是卜卦一脉所出。” “你是说,前任族长本是虫蛊一脉,却与一个卜卦一脉的姑娘有染,最终生下了孩子。而那孩子,才是真正的大恶之人?”巫族长老愧疚的点点头。 “前任族长便是死在其幼子手上,那时候那孩子才十几岁,可下手及其阴毒……那孩子最终在所有族众的围堵下,还是逃离了塞子。那之后,塞子隔三差五便会被小部族攻击,我们曾抓到俘虏,据他所说,他们部族里突然来了个年轻人……那之后,他们的族长便决定攻击巫族。而那年轻人的模样,像极了那逃跑的族长幺子。” “所以你们终于确定,你们先前是杀错了人。” “是……” “你们觉得便是现在寻回那个即擅卜又精通虫蛊的圣女,她真的会不讲杀父弑母之仇,帮你们抵御外敌?” “这无论如何也是她的族众,她如何能见死不救?”在谢珂鄙夷的目光中,那巫族长老声音渐低。“……便是她恨我们,大不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将命还了她便是,可是巫族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啊。若是由着那大恶之人继续行恶,巫族早晚会亡族的。” 齐律这时候挥挥手,示意自己听腻了这套说辞。 “长老要不要陪本少一同用晚膳?” 巫族长老摇摇头,他如何不知道这是齐律在下逐客令,他表情沉重的告辞而去…… “怎么?心软了?便因这老东西几句话,一段故事?” “我从来信服因果报应,当初他们对阿善一家下狠手时,可没见心软……”谢珂淡淡的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幕后人的猜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零三章幕后人的猜测 齐律不由得笑着捏了捏谢珂的小脸,觉得真是没有白疼自家的小姑娘。 小姑娘以前性子可是那种愚善的,似乎不管谁在她面前露出苦情的脸,她都会心生同情,这让他不由得想,若是遇到了个会演戏的坏人,他的小姑娘可如何应对。 现在看来,是他小看了谢珂。 “我还担心你一个心软,将阿善的身份说破呢。” 谢珂瞪向少年……“阿善的命已经够苦了,我如何会雪上加霜,只是你即然已经让阿善悄悄入寨子,难道是打算将阿善的身份道破,让她当那劳什子的巫族圣女?” “为夫是那么心狠之人吗?”齐律挑眉反问,谢珂丝毫不给面子的点点头。 他这人,便没什么不敢为的。 “你怎么能这么看为夫?为夫可是一门心思为阿善打算的。你想啊,她一个人在界山,整日的与蛇虫为伍,好好一个姑娘,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倒不如回到巫族,你也看的出,那几个老东西是真的后悔了。所以必然加倍对阿善好……何况若是阿善重得圣女之尊,我们也许能早几日回转……我想女儿了,你难道不想?” 齐律提起女儿明月。 谢珂不由得沉默了,她如何不想,她是日也想,夜也想,想的心都拧着疼。 可面前的局面,他们一时也着实难以脱身……相比之下,齐律这里明显更需要她。她能感觉的出,齐律的脾气似乎已到了爆发的边缘,若非她及时赶到,这少年不知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也许一怒之下,与那‘大恶之人’合作也非没有可能。 可南境人也并非那般好相与的,到时齐律如何脱身?也许他那条小命便真的断送在这里了。 总之,谢珂觉得自己能在今日赶到,简直是老天怜悯。 “可是阿善?” 她想说。阿善那性子,心中根本辩不出善恶。也许十年前,她是个天才。可如今,却只是个心智有些缺憾的姑娘。而且整日与蛇虫为伍。她之所以战胜了心中的恐惧踏进巫族的寨门,为的竟然还是身边这个男人。所谓红颜祸水,可不仅是女人能胜任,在谢珂看来,她身边这位。其实也颇有那么几分红颜祸水的样子。 “……想必在达成那几个老头子心愿的同时,出能让我达成所愿。阿善自然会愿意。她不过是一人孤僻日久,等回了巫族,性子会渐渐好的。” 齐律话说到这里。 谢珂想了想,似乎让阿善返回巫族,真的比她一个游荡在界山要好上太多。 至于能助齐律达成所愿的话,谢珂知道少年根本就是为了宽慰她。二人用过晚膳,直接吩咐守在门外的巫族护卫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以至林长源和程劲都未能如愿见到自家主子…… 至于齐律的谢珂关在屋里做什么? 不要想歪了,齐律便是再急色,也不会在这里对谢珂做什么……这里怎么说也是巫族的地盘。他便是极想与谢珂亲热,也终究有几分心理阴影。 二人在屋中将齐律离京后,京城发生的事又细细思量了一遍。 最终齐律冷笑着总结。 这般难为他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一是皇帝,意思就是一切都是皇帝暗中布置的,什么买官卖官,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至于为何最终他选择在齐律不在时发难,自然是想让谢珂吃些苦头,可是谢珂机灵,而且有玉阳长公主相助。皇帝因其身份,行事不便随心所欲,所以谢珂这才脱身。 至于达亚之事,想必皇帝一早已经知道达亚的身份。 他那般施为。目的自然是想让齐律的北境交恶,更趁着齐律不在京城之时,将事情做实,所以便是日后齐律侥幸从南境囫囵着回来,到时候为时晚矣,齐律也不能补救什么了。 齐律北境的势力一直是皇帝忌惮的…… 只是最终依旧被谢珂破坏了。一个小小的顺水推舟,便让皇帝再不能打达亚的主意。 毕竟他还不敢明面上与北境交恶。 听完齐律的分析,谢珂登时出了一头冷汗。 “……便没可能一切是湘王所为吗?”在谢珂的记忆中,湘王从来是个强势之人。可是这一世,湘王似乎太安静了。 都到了此时,湘王依旧默默无闻。难道这一世的湘王变了性情?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也许吧,毕竟我们与湘王兄虽然明面上没有交恶,可是对彼此的厌恶是心知肚明的。” “你似乎觉得一切更像陛下暗中布置?” “不是我觉的,而是我们的陛下从来喜欢连环计,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总要达成目的的。而他的目的便是……最终名正言顺的让我无存于世。”说到曾经他几乎视若亲父的皇帝,齐律的声音不见起伏,只是明白他的谢珂还是从中听出了几丝黯然。 “你说想置你于死地的不会超过三人?最后一个……是谁?” “……我的父亲和兄长。” *** 翌日一早,林长源和程劲早早起身候在楼外。望着那被巫族护卫围着的竹楼,林长源不由得轻叹道。“你说主子怎么有本事到哪里都住最好的地方,吃最棒的美味,还能顺带着让夫人荣光一把?”他们可是从巫族人口中听到了些关于‘贵礼’的传闻。 施贵礼之人身份越高,这贵礼越有分量。 所以自家少奶奶初到南境,什么都不必做,已成了巫族的贵客,而且是贵上加贵的那种。 程劲拔冗望了望林长源,安慰般的拍拍他的肩……“所以二爷才是主子,我们只能是下属。”程劲觉得林长源因为没娶到丛蕊,似乎心灵受到了伤害。 所以才会一味的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自家主子爷和少奶奶行事,哪次不是出乎人意料的。如果哪天他们夫妻二人在外寂寂无名,那才是该担忧之时。 这时,只见竹门缓缓打开,二人望眼欲穿的齐律与谢珂并肩而出,朝阳下,那二人均面带笑意,那样的笑,似乎不仅能安抚人心,同时还能振奋人心。林长源和程劲焦虑了一夜的心,突然间便平静下来。 他们觉得,便是面前有天大的困难,自家爷和夫人也依旧能含笑解决。[感谢投月票的亲们,墨墨在这里拜谢。顺便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话贵于精 第三百零四章话贵于精 正在这时,那个让人生厌的巫族族长一幅趾高气扬的模样走向竹楼,他看到齐律,虽然恭敬的尊了声贵客,可是从调子里实在听不出有几分出自真心的恭敬。可是他望向谢珂的目光,却明显带着几分热度。 齐律冷哼,上前一步,将谢珂挡在身后。 “族长可知我们大魏有句口口相传的话……”“哦,不知何言?齐公子也知道我们自幼便习南境语,便与虫蛊为伍。 大魏的文字博大精深,我倒听我父亲提起过,说你们有句话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知齐公子要说的是不是这样的话。”齐律闻言笑的十分开怀,随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大同小异,大同小异。”巫族族长身后跟着一众的南境人听得十分受教,不由得齐齐点头。觉得这位京城来的贵公子真是个有学问的。 可是林长源等护卫却是越听味道越不对。自家爷是个什么脾性,他们会不知? 自家爷何时这般咬文嚼字过? 一般这种时候,都表示自家爷又要使什么招术了,这样的结果通常会是,有人会吃亏。果然,下一刻齐律笑呵呵的拍了拍那巫族族长的肩膀,然后一幅语重心长的调子说:“我们京城人最喜欢说的一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完,拉上谢珂,直接越过那巫族族长,向几位长老点点头。 几个长老恭敬的回礼,对于谢珂,他们行的礼甚至比对齐律所行之礼还要恭敬。 齐律点点头,对于几个老家伙的识抬举比较满意。 而那巫族族长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意思?癞蛤蟆……他是知道的,长相十分丑陋。至于天鹅?一种会飞的鹅吗? 可是这两样东西有什么联系。 难道是吃与被吃的关系?癞蛤蟆想吃会飞的鹅,结果自然不言而喻,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自认为想明白其中精髓的巫族族长洋洋得意的跟上了齐律的步子…… 他甚至活学活用的想到今日这位齐二公子的试炼,那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自然是痴心妄想。 巫族族长与数位长老。还有十几个巫族族众一同跟着齐律赶赴那古树之处。他们要亲眼见证神迹。 巫族族长心中自然十分清楚,这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当初便是有意为难齐律的,所以才出了这样的题目。枯木逢春?那真是天大的笑话。那老树都早已死的透透的。如何逢春。 至于除了巫族族长外,其余的巫族人脸上神情都十分凝重。 那颗树是他们的神树,可是几年前突然开始枝叶枯萎,到如今已经彻底干枯了。 族中卜算一脉的长老为此不知道卜算了多少次。可是结果都是……天意如此,无能为力。这位京城来的贵公子。一不会巫术,二不通卦术,可要如何让神树起死回生? “齐公子难道真的有法子让我们的神树起死回生?”一旁相陪的卜卦一脉的长老表情凝重的问道。他们卜卦一脉,素来讲究个天人合一,历代卜算一脉的子弟,都要在这棵树下静思,以期求得老天眷顾。可自从这棵老树枯萎后,卜卦一脉再未出过一个有才干的。这位卜卦一脉的长老自然觉得皆是因着神树已亡。 老天因此怪责,所以再不眷顾他们卜卦一脉。如果齐律真的能让这老树起死回生,他们卜卦一脉便有救了。 当然。如果能将卜卦一脉的圣女寻回,那对他们巫族来说,这位齐公子可谓是真正的贵人。 这位公子所求,皆为救人性命,他们巫族自然责无旁贷。不仅出粮,便是出人出力都不在话下。前提是,齐律得完成这几项试炼。 “起死回生?我家爷又不是神仙……”不必齐律回应,林长源已在齐律身后嘀咕道。那发问的长老不由得老脸一红,想着自己所求确是过矣。 他们巫族竭尽所能,也没能救下神树。 他一个远道而来的贵公子。如何能成事。“起死回生自是无法,我听说巫族卜卦一脉信奉自然之力。认为一切事情都该顺理成章,长老觉得让神树起死回生?是否遵循了自然之力?”这话是谢珂轻声问出的。 见谢珂开口便直接道出他们卜卦一脉的本原。 那长老十分意外,表情可谓是诚惶诚恐……“自然不是。不管是神树还是普通的树木。该死便当死,该活便当活。那般强行逆转,自然是逆了本原。”他话音才落下,一旁的巫族族长便狠狠的瞪向了他。 卜卦一脉的长老才哎呀一声闭上了嘴。 他们自己心里明白,那树根本救不活,却还这般为难人家……这同样是逆了伦常啊! 可是自从前任卜卦一脉的头领被驱逐。卜卦一脉便渐渐式微。老人家便是同情齐律,可也是敢怒不敢言,并且心下暗暗发誓,若是这位公子爷真的能通过试炼,他们卜卦一脉一定竭力相助。 齐律见到巫族族长的神情,冷冷一笑。 握着谢珂的手却是微微加了力。 他十分喜欢谢珂行事,不过一句话,便让卜卦一脉和巫族族长生了嫌隙。所以说,人不在多,而在精。 巫族有族众数千又如何? 还不敌他家小姑娘一句‘无心之语’。 那卜卦一脉的长老虽然不再开口,可是望向谢珂的目光却是越发的恭敬了。一个姑娘,能一语道破这些道理,可谓慧极。 齐公子虽然未介绍姑娘身份,可是这姑娘摆明了便是为了齐公子而来。一个姑娘能这般义无反顾的远赴南境,可见这个姑娘骨子里便有着几分男人也似的坚毅。 再加上这姑娘不管是说话还是跟在齐公子身边一动一行,都十分的规矩有教养。 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 能让这样一个漂亮精明的姑娘俯首帖耳之人,才是真正厉害之人。 那老长老不动声色的向身侧几个人使了使眼色,几人轻轻点点头…… 很快便赶到了那老树旁,与昨日看起来毫无二样,老树依旧光秃秃的,干枯的树干随着微风轻轻浮动着,像极了裸露在土外的枯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试炼 第三百零五章试炼 被四周的绿意一衬,更显得古树颓败,诸人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凄凉之意。 便连一路看不惯巫族人,而嘀咕不停的林长源也沉默下来。齐律与谢珂并肩立在树下,望着头上数十丈高的老树,那种扑面而来的沧桑感几乎让二人想不由自主的俯首参拜。 都言南境乃蛮荒之地。 可是这棵老树见证了南境,见证了南境人一路蹒跚而行,最终成就了这般诸多氏族瓜分,却又奇异的保持着一种祥和的南境。 齐律未至南境前,心中还有几分出身京城的优越感,可是真的踏足南境,他才发现,世上都传南境是未开化之地。可是真正的南境,又岂是那些根本从未踏足南境,只看过几分杂文,便以为自己了解一切的书生笔下所能展现出的。 真正的南境,有着不输大魏的瑰丽。 真正的南境人,有着不输大魏百姓的善良与勤恳。 他们信奉着良善,他们对于大魏困苦的百姓愿意出手相帮,他们的心其实与大魏的子民没什么不同。 “齐公子看够了吗?是否可以开始了。小人等盼着能早一刻亲见公子大显神迹?”那巫族族长调子不阴不阳的道。 “神迹?我若有那本事,还会来南境?还会有求于族长?”齐律淡淡的道。一句话,让那巫族族长瞬间拉下脸来。“公子何意?难道在耍弄我等不成?”他也不自称‘小人’了,而且语气颇有那么几分飞扬跋扈。 其实飞扬跋扈这种神情,也得分出现在谁的脸上。 这神情若是由齐律所做,不仅不会惹人生厌,反倒能引来桃花一片。便是男子们,恐怕也会觉得眼前一亮,因为齐律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气质。那是一种骨子里带着的贵气。 那种贵气再搭配上齐律那张人面桃花似的俊脸,威力立显。 使得他哪怕做着强盗行径,也能做的大义凛然……可这巫族族长不同。 他生的本就矮小,脸上五官更是皱巴巴的。与丑字几乎相辅相成,所以这样的一张脸,做出飞扬跋扈的神情,委实难以入目的很。 便连他带在身边的巫族族众。似乎也不忍多看一眼。 皆微垂下头去。 本以为自己的话能惹来同族附和,不想他声音落下,竟然一片寂静,除了风拂枯树的声音,最终只换来齐律的一声嗤笑。 “刚才长老已言。枯木逢春本就是逆了本原。难道族长想要与老天一辩不成?”这话齐律是含笑而出,可是说出的话,却十足让那巫族族长没法应对。 难道他还能与天一争不成? 一路上,这位齐二爷和那姑娘,每人只讲了一句话。可看似无关紧要的两句话,却似乎掐住了他的七寸。让他争也不是,不争却心有不甘。“在下自然不敢与天去辩。可是当初明明言明‘枯木逢春’的,公子难道要食言?” 齐律这才一脸和气的笑笑。 “食言而肥!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下虽然年纪轻了些。可也不会食言。既然是枯木逢春,自然需经一个春。现在我便在神树上施为,待经历一春,神树若是不能生出新芽,在下任凭族长处置。族长觉得如何?” “公子真的能让神树长出新芽?”未等族长开口,一旁卜卦一脉的几位长老已经神情激动的问道。 齐律点头。 “如此还请公子施展神通。” 只要能让神木复生,别说一春了,就是等个三年五载也可。“几位,此事是否要斟酌一番。毕竟这一春,可要足足等数月?”巫族族长虽然不知道齐律打了什么主意。可本能的想要开口阻止。 他总觉得一路行来,不管是齐律还是那个姑娘,他们的话似乎都颇有深意。 虽然他不相信世上真有什么神迹,不过他为人素来谨小慎微……“不过一季罢了。我等愿意等。”“就是,不过百来日罢了。如果能让神树复生,别说几百日,便是几千日又如何?”卜卦一脉的几个长老你一句我一句的,直说得巫族族长心中怒意大盛。 可是有道云强龙难压地头蛇。 他毕竟任族长不过几载,再加上这几年他有意打压卜卦一脉。这几个老东西一寻到机会,自然会与他唱反调。 可叹他们虫蛊一脉无人。 若是他的兄弟尚在…… 别说几个老东西了,便是整个巫族又有谁敢与他为难?也许那所谓的‘大恶之人’,整个巫族都恐惧厌恶。可是身为巫族的族长,他却不惧。 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他相信他的兄弟不会害他性命。至于他的兄弟联合别的氏族来攻巫族…… 如果不是巫族这些老东西对其赶尽杀绝?他的兄弟如何会下此狠手。“即如此,丑话先说在前头,若是一季之后,神树未活,齐公子可要长留我族亲自赎罪。” 齐律爽快的点头。 “自然,到时候要杀要剐,全凭族长心意。”齐律说的轻松。可吓坏了身后的护卫。 “爷,不可如此。”林长源急声道。 一直跟在诸人身边,却始终沉默的颜南见此也不由得拧了眉开口。“二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路不行,我们再想法子便是,这里是南境,不可轻意许下承诺。”南境人重诺,而且相信若是失信,会有老天罚之。 “不必多言,大丈夫言出必践。” 巫族族长冷冷一笑,随后后退一步,挥手示意齐律上前施为。 齐律回以浅笑,随后侧目望向身边的谢珂。 其实走到这个地步,他心中早已无惧。不管是生是死,他知道总会有人相陪的。便是所有人都不信他,可谢珂相信。 这便够了。 “在此等我。”齐律柔声道。 谢珂含笑点头,她的笑很轻很柔,并不见丝毫妩媚之色。可是站在树边的诸人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种惊艳之感,似乎在谢珂的笑容映衬中,那枯黄的老树看起来竟然也有了几分灵气。 齐律抬手示意林长源等人不必急躁。 随后稳稳的迈步走向那枯树…… *** 直到回到塞子,诸人还有种恍惚之感。 便那样削掉一断枯枝。然后从旁边的树上砍下一段新枝强行‘接’到那神树上,神树便能‘死而复生’? 可是他们自始至终都亲眼所见。那位京城来的公子爷真的只是轻飘飘一挥剑,然后三两下将从旁边树上随意砍来的新枝‘接’到神树上,又用细纱包上。 然后他回身。拍拍手。 “……结束了?”诸人怔怔的发问。 “成了,过了这一春,便能长出新枝来,只是在新枝未出之前,任何人不可近前。”齐律大大咧咧的道。 “公子放心。老夫等派人日夜轮守。”卜卦一脉的长老立时明白了齐律的意思,拍了胸脯保证道。 然后……然后便打道回府了。 至于第二个试炼,在回塞子的路上,齐律三言两语便道明了。并且定好明日由他亲自带了人去山中搜寻。不出三日,必能找到山洪时隔一年必定来袭的元凶。 至于最后一个试炼。 在几位长老殷切的目光中。 他道……‘佛曰:不可说。’然后在几个长老由渴望到失望的目光中,心情十分愉悦的带了谢珂回竹楼。 三道试炼,两道己解,至于最后一道……不过需要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关上竹门,将一切探究的目光隔绝在外,齐律这才笑呵呵的揽了谢珂进了内室。“宝姐儿。你家夫君我今日威风不?” 今天他可是把那族长挤兑的无言应对;而且他认为自己挥剑砍那神树的动作,真真是十分的威武的。 试问那可是巫族,甚至是整个南境人眼中的神树啊。 恐怕从来没谁敢用剑招呼它。 古往今来,他恐怕是唯一一人对神树挥剑的了,想想便觉得自己十分厉害……况且他连巫族的神树都敢砍,还有什么是他齐律不敢为的。 谢珂见男人一幅自大的神情,如果有尾巴,他的尾巴一定翘到天上去了。 这人…… 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威风,威风的很。” “宝姐儿,你敷衍为夫……”他家小姑娘总是在他最高兴的时候。泼他一盆冷水。 今日之举,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等过了这个春,那老树生出了新枝。想来他的‘神迹’会在整个南境传颂的。 这是件多伟大,多值得记住,多有意义的事,可他家小姑娘竟然一幅意兴阑珊的神情。齐律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谢珂头大。 不过在齐律‘指责与委屈’并存的目光中,还是伸出小手,在男人脑袋上拍了拍。“我家阿律最最厉害。厉害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齐律讪笑,觉得谢珂的表现勉强算过关。 “宝姐儿,还是你最知为夫的心。” “那是自然,谁让我们是夫妻。‘夫君’……我们是不是该商量怎么应对那‘大恶之人’了。”在谢珂甜溺溺的一声夫君下,齐律颇有种晕头转向之感。 不过‘大恶之人’几个字还是让他瞬间找回了神智。 “你如何猜出我心中最是忌惮的便是那‘大恶之人’?” “……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吗?他喜欢。“我观那族长,无论如何不像个愿意拱手将势力相送的……”谢珂对齐律淡淡一笑,然后在齐律又复晕呼呼的神情中,缓缓的开口。(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160117174828497’亲的打赏。感谢‘meimeidenu’‘woshiivy’的月票。么么~~] 第三百零六章 本心 第三百零六章本心 对于那个巫族族长,谢珂初见心中便生起几分寒意,除去他的相貌不提,那人的眼神,似乎一汪寒潭,而且是那种淬了毒的寒潭,便是盛夏时节站在那样的人身边,也会觉得周身遍布凉意。 面由心生这句话并非老生长谈,是有几分道理的。 族长的长相,便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心阴毒,所以面容同样丑陋。 何况其父是阿善父夫弑母的仇人,其弟是‘大恶之人’,这位族长的为人又能好到哪里? 除了这位族长,巫族的族众给谢珂的感觉尚算好相处。 只是像巫族族长这般的人品,又如何能成为巫族的大头领,何况他的兄弟还是可以给全族带来灭顶之灾的大恶之人?这点让谢珂觉得匪夷所思。“阿律,那人怎么能成为族长?族长不该是品德优良,一心为族众打算的吗?” 齐律表情嘲讽,冷冷一笑。 “其父手段冷血,可却打着为全族族众打算的大旗,便是最终发现他们杀错了人,可是上至族长,长老,下至寨子里的妇孺,哪个又敢挺起胸膛说自己当初怀疑过那‘大恶之人’并非卜卦头领之女?不过一群道貌岸然的败类罢了。”齐律调子十分不耻的说着,自从他踏进巫族,便十分不喜那个头领与十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这些长老在巫族部众眼中也许是劳苦功高的,可在齐律看来,他们一个个都是助纣为虐的无胆匪类。 哪怕他们此时一幅翻然悔悟的神情,齐律对他们也十分的不耻。 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不过是安慰人的……如果杀了人后扔了染血的刀,那杀人的事便不再追究,那这世上岂不道德败坏,善无善报,恶无恶报,谁还愿意当个良善之人。都去打家劫舍好了。 “是啊,此时满口的当初被人蒙蔽,便是一叶障目,难道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不过是脱罪的借口罢了。”谢珂也轻叹道。 越是置身巫族。谢珂越是同情阿善。 如果当初没有巫族族长与长老的丧心病狂。阿善现在该是个漂亮活泼的大姑娘了。 也许她会被寨子中的小伙子爱慕,也许她早已嫁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夫妻二人感慨完,齐律继续道:“当初犯了错,所以人人心中都有不可示人之处。最终上任族长又死于亲子之手。族众本能的对现任族长丧父心生同情,也许长老们又各自藏着心思,最终这位族长也就登了位。他登位的几年中,渐渐开始打压诸长老,长老们心生怨怼,尤其是卜卦一脉的长老,更是不见天日。 你真当你夫君是天上神人,不过三言两语便能说服那些老顽固。我不过是正好出现在长老们想要求变之时罢了。” 真当他生了三头六臂呢?领着几十个便敢强闯数千族众的巫族?他不过是比别人胆子大些,心细些,看问题看的透彻些罢了。 他不是傻大胆。而是十分自信。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是那几个老顽固望眼欲穿的…… 最终,他们不得不与他结盟。 这才是他不为人知的必胜利器。至于那几个所谓的试炼,不过是调剂尔。“能在绝境寻得出路,那才是本事。”谢珂笑着赞道。 齐律笑的见眉不见眼,觉得旁人赞他千百句,都不如小姑娘一句来的实在暖心。 “……绝境逢生,那也多亏了我家夫人。若无夫人相助,为夫如何敢夸口让那枯树重生……” “行了,就你话多,我们还是赶忙商量如何应对族长的报复吧……明日你便要带着人前往山中。便是顺利。恐怕也得用时两三日。我想,那族长一定会趁你不在时发难的。而我这位‘贵客’,是他最好的泄愤之人。” 谢珂的话让齐律脸色一沉,随即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趁人之危?他若是做了,我便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对于敢打谢珂主意之人。齐律从来下手无情。 更何况那个族长即将做的事,可不仅是打谢珂的主意,恐怕他的大事,都会败于此人之手。 “宝姐儿,你且近前……”谢珂闻言将头靠向齐律。在被少年偷了个香吻后,少年这才俯耳在谢珂耳边缓缓说道…… *** 翌日天刚蒙蒙亮…… 便有人叩响了木门。“齐公子。我们要动身了。”是一直对齐律示好的那位巫族长老。竹屋内,齐律早已收拾妥当,他最后与谢珂对视一眼,最终留恋的摸了摸谢珂的脸颊,这才起身。 与谢珂相对时,少年面容恬静,眼中更是有种似水的柔情。 可是打开木门之时。 少年脸上便只余冷戾,这神情竟然让候在屋外的巫族长老心下一惊。心道这位公子年纪不大,可是周身的戾气却着实让人心惊。好像个长年游走在战场上的杀神。 甚至他觉得四周都蔓延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请。”齐律脸上神情虽然称不得和善,但调子尚算恭敬。 长老点头,与齐律一前一后向那族长的竹楼而去。原计划巫族族长亲自相随的,毕竟寻找山洪的原因于巫族来说,实是件关乎生记的大事。 可是那巫族族长昨日受了凉,竟然高热不退。 齐律露出遗憾之色。最终只得由几位巫族长老相陪,又挑了几十个巫族身强力壮的男子相随,这才上路。 谢珂目送着齐律远去,打算关门之时,突然间感觉一道视线定定望着她。谢珂陡然回身,便看到不远处,属于那巫族族长的竹楼二层木窗大开着,从谢珂的位置,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鬼祟的立在窗边。 谢珂不由得冷冷一笑,随后将门闭严,将一切探究的视线阻挡在外。 同一时间,巫族族长阴沉的勾起唇角,也缓缓关了窗。 他倒要看一看,一个姑娘家,没了那齐律撑腰,她能有什么本事应对即将发生的事…… 今夜。 无星,无月。(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出击 第三百零七章出击 从巫族可以看出,大多数南境百姓,其实性子还是淳朴的。 并没有那些杂书上所说的那般狡诈圆滑。 至少谢珂看到的更多南境百姓都是像阿善那样性子和善之人……便是阿善也是如此。哪怕她自幼被族人所弃,哪怕她的亲人为了护她的性命,死伤殆尽,可她的本性里,依旧未种下仇恨的种子。 谢珂不知道阿善父亲在世时,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她想,便是换成她,被族人‘驱逐’而且又眼见着亲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心中终究也会生恨的。 可是阿善没有。 自从进了寨子,阿善变的十分沉默。她出入都跟在红叶身边,而且听了谢珂之令,白日里呆在屋中,只有日落后会来见谢珂和齐律。只是今日不同,齐律才离开寨子,红叶和阿善已经推门而入。 “少奶奶,阿善姑娘来了。” 阿善这几日跟在红叶身边,也学会了京城的礼仪。她学了红叶,屈身给谢珂行礼,谢珂笑着拉了阿善起身。“红叶,将我昨晚交待之事,逐一吩咐下去。”红叶点头,像个舍生取义的壮士般,雄赳赳的转身离去。 谢珂不由得摇头失笑。 阿善见谢珂笑,也不由得面露笑意。 她喜欢谢珂,真心喜欢,而且越和谢珂相处,她越觉得谢珂和齐律真的是天作之合。 她现在已经知道漂亮公子姓齐名律。乃是大魏京城人士。 也明白了一个姑娘家,对一个男子,是不该表现的那么在意的。因为这是那男子的妻子才享有的……所以阿善因着过往自己对齐律的在意,心中对谢珂觉得十分的愧疚。 以至最近她见到齐律,再不敢直视。 这些谢珂自然都看在眼中,不是她坏心,实是阿善这姑娘该明白些道理。以后她若回归巫族,总要经事的。 有她和齐律在,自然无人能欺她。 可他们若是离开,阿善一人要如何在这诺大的巫族生存。这是齐律和谢珂都迫切需要教给阿善的。可阿善这样的性子。若是强加于她,她本能的会反抗,也许最终闹得不可收拾。倒不如让红叶陪在一旁,循序渐进的教导她。 现在证明她的法子还是奏效的。 此时的阿善站在她面前。已没了初时的狂野不羁。 眼睛也不再像小兽般,对人满是防备。她已学会了克制,已明白了若是想融入人群,便不能随心所欲的行事。 而她的虫蛊也同样不能轻易示人,因为那是她的底牌。是她制胜的招术。 “阿善,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谢珂满脸含笑的缓缓开口。阿善脸上满是惊诧之色。“少奶奶,我真的能帮你?”跟在齐律夫妻身边的,不管是护卫还是丫头,都是有本事的。 她跟在红叶身边,亲眼见红叶将谢珂服侍的十分周到,而且不管谢珂吩咐什么,红叶都能迅速办好。 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多余的。 虽然谢珂不嫌弃她,可她不想当个吃白饭的。眼下谢珂竟然开口求她相帮。阿善自然十分开怀。 “能。阿善是个有本事的姑娘,自然能助我一臂之力。” “好,少奶奶吩咐。只要少奶奶开口,阿善一定办到。”阿善不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她只会告诉谢珂,只要她开口,她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做到。 “今晚寨子里会来一个大坏人,那个坏人也会驱百虫……阿善,你要不要把那坏人赶出去?” “坏人?有多坏?”阿善心中。对她不好的,便是坏人。这寨子里,除了齐律一行,都算不得好人。所以如果同样是坏人,阿善才不想理会。 谢珂笑笑,觉得阿善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只是对她一分的好,她便还十分的信任。“……会来害我们的坏人。”“他想害少奶奶和红叶吗?”谢珂点头。“好。我会把他赶出寨子。” 阿善说的信誓旦旦。 可是谢珂却突然犹豫起来,此次若是让阿善现身,她的身份也便昭然若揭。这本是她的齐律商议好的。这样的出场于阿善来说,也是最适合的。 可是若是阿善身份败露,她便再也不会有这般安宁的日子可过了。 便是她不喜欢,也没了退路。 见谢珂并未因她的点头而开怀,阿善不由得怯怯的拉了拉谢珂的衣袖。“少奶奶,二爷出门前告诉我……我需要找回身份,只有找回身份才能帮二爷和少奶奶。少奶奶,我不怕。” “阿善。” “少奶奶,奴婢按了您的吩咐已经告诉了程掌柜和林护卫。”这时候红叶叩门而入。阿善放开谢珂的衣袖后退一步。规矩的立在谢珂身边。 红叶因得了谢珂吩咐,这几日时时与阿善呆在一处。 初时她确是觉得这姑娘又丑又脏,不愿与她同住,可是几日相处下来,红叶倒觉得阿善是个好姑娘。而且她一人住在山里那么多年,无亲无故的,着实是个可怜之人。那之后,她几乎把阿善当成了妹妹在照顾着,虽然阿善比她年长数岁。眼见着阿善眼睛泛红,红叶不由得轻轻开口。“好端端的怎么红了眼睛?” “没事,我在和少奶奶说故事。少奶奶,我先回屋准备。不管什么坏人,一定将他赶出寨子。” 阿善说完,垂着头跑了出去。 红叶一脸疑惑。“少奶奶,阿善这是怎么了?”阿善可是个万事不愁的,怎么突然间多愁善感起来。 那个姑娘啊,她终于要去接受外面的风雨了。 在巫族的日子在谢珂看来十分的无趣,白日里除了在竹楼翻看翻看齐律闲暇时给她收集的话本子,便是枯对着竹楼外的风景。所谓登高远望,谢珂立在二楼的窗前,望向视线尽头那坐连绵起伏的山峦,有种那山许真的得到上天庇佑的感觉。远看起来确有种仙气缭绕之感。 便在她收回目光之时,正好看到一个人也像她这般立在二层竹楼的窗前望向她。 因着日头西移,这次谢珂看清了那人,是那个巫族族长。 那人眸子里的阴冷,谢珂便是离他足有几十丈都能感觉的到。 便在这时,那人似乎冷冷一笑……夜,将至。(未完待续。) ps:感谢‘玲珑承影’亲的月票。 么么~~ 第三百零八章 痴心妄想 第三百零八章痴心妄想 时至冬末,南境的冬天实在称不上严寒。 虽然外面传言南境气候恶劣,根本就不适合生存,可在南境人看来,那实在是酸葡萄心理。 南境不过是入口的沼泽吓人些,其实境内还是鸟语花香的。若非如此,齐律也不会大动干戈的来南境求援。 做为南境最大的部族,巫族族长显然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虽然名义上南境是大魏的地盘,可是大魏对南境向来是鞭长莫及的。别说派官员来此了,便是给那人十倍的饷银,也没谁会甘愿来南境做官,可总不能直接回绝圣意,于是南境遍布瘴气,南境人貌丑,不通教化之说不径而走。 这这样以讹传讹,南境在大魏百姓眼中,俨然成了绝地。 这对于南境百姓来说,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尤其是巫族的族长,以前还有南境人向往大魏腹地的繁荣,想不顾一切闯过沼泽前往大魏,可饶是他们勉强通过沼泽翻过界山,进入大魏,也被大魏百姓当成怪物喊打喊杀的。 那之后,渐渐的,南境人似乎也忘了自己实则同样是大魏子民。 便真的当自己是异族…… 这次齐律的到来,其实激起了南境人心底最深沉的愿望……而这是巫族族长不能忍受的。 子时至。 巫族,头领的竹楼内。 竹楼中没有点灯,一切都黑乌乌的一片。这时,突然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屋中角落响起。“你这次终于想通了?”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嘶哑中透着几分阴冷嘲讽之意。 之后,那巫族族长的声音在屋子另一边扬起。 “……我们可是亲兄弟。便是当年……我也从未怪过你,是父亲不好。杀都杀了,后悔有什么用?还要大张旗鼓的找那个女人回来?找回来做什么?取我而代之吗?做梦,我才是巫族新一任的族长,谁都别想抢走。”族长的声音听起来与那个声音别无二致。 似乎声音是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的。 带着怒火与恨意。 “兄弟,别急着发火。当年之事虽然是我下的手。可你也没有阻止啊,你可是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我将老东西弄死的。可是结果呢? 你成了新任族长,我却成了人人喊要喊杀的‘大恶之人’。 公平?什么是公平? 这便是公平吗? 你今日请了我来,不是只想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吧。若是如此,兄弟可不奉陪了。我的小宝贝们可是饿了……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填饱它们的肚子,可休想它们乖乖离开这里。”对话依旧在黑暗中进行。 似乎兄弟二人都不想看到对方。 片刻后。 巫族族长复又开口。“今天请你来,便是想给你送份大礼的。也算是对你当年之事的补偿。 那里…… 就在那幢竹楼里。 有个从京城来的漂亮女人。兄弟从小到大,活了三十几年,便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那真是,只见一面,便恨不得弄瞎所有人的眼睛……”说到这里,那巫族族长似乎吸了吸口水。这话似乎终于让屋中另一个人有了几分兴趣。“哦?有那么美?兄弟怎么不自己享用,怎么会让给兄弟我?” “……美人多刺,兄长自然是没了法子。那姑娘身边跟着几十个功夫高强的护卫。 今夜唤了兄弟来,便因着那个京城来的齐公子不在,这可是个难得的良机。兄弟先用神通将那女人擒下再说。 待兄弟看过那女人模样。想必便会感激为兄了。” 南境确实少美人,也许是南境人总与蛇虫为伍的原因,南境女人生的普遍矮小貌丑。 让人一见便倒尽有了胃口…… 如果美人不能刺激那个人,‘齐公子’几个字终于让那男人冷笑出声。只是那笑在暗夜中听起来实在瘆人的紧。“……齐公子?她是齐公子的人?” “不知,不过这姑娘进寨之时,齐公子可是用了贵礼相待的。” “贵礼?”那人调子终于有些变了。 “为兄亲眼所见。”那族长道。 “……现在兄弟我终于有兴趣见一见那姑娘了。至于兄弟所求,不过是几十个护卫罢了,便是能飞檐走壁又如何?在我百虫面前,还不是只有吓破胆的份。兄弟且候着,最多一个时辰。我们兄弟一起品评美人。” 那人说完,角落中有个黑影迅速移向门边。 木门随即被拉开,黑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见到黑影消息。那巫族族长身子一软,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这才算安下心来。 他嘴上虽然说着亲兄弟,可是他能狠心对自己的生父下杀手,他这个兄弟……不过如此罢了。 好在自己说服了他。 那巫族族长越想越兴奋,想着谢珂那样的美人。一会便会被送进他的竹楼,便是不能亲近,多看几眼也是好的。也许他那个喜怒无常的兄弟一个高兴之下,能让他也亲近亲近那美人呢。 说起来也怪那姑娘,好好的京城不呆,偏生跑到这南境来。大魏那些酸书生书里将南境描写的还不够吓人吗? 这女人胆子怎么那么大? 活该她走霉运……也不知道那女人是齐公子的什么人?是不是妾室?他知道京城的贵公子们,出行之时可是十分喜欢将自己宠爱的小妾带在身边服侍的,可如果只是妾室,似乎又说不通? 有哪个人会对妾室用了贵礼。 那就像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个小妾的手中? 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难道是妻室?可以齐律的出身,他的妻子必定是大家闺秀,哪个富贵人家教养出的姑娘敢冒冒施的领了几十人便闯到南境来? 可是那姑娘确是与齐律同室而居。 说毫无关系又不可能? 不想还好,这一想巫族族长觉得自己的心简直像有只猫爪子在挠,心痒难耐的很。 胡思乱想间,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的兄弟可是号称奇才,不仅卜卦精通,而且对于驱虫之术更是炉火纯青……那种虫潮来袭的盛况,便是想一想,也足够让人心惊。 可是为什么屋外一点声音也没有。静,简直是死寂的静。 不仅没有那些护卫们惊恐的呼救声,似乎连寨子里的人也都沉沉睡去,整个寨子似乎都‘死’了。这不正常,见识过虫潮如何袭人的巫族族长再也坐不住了。 他不由得急匆匆的起身。 然后三步两步奔下竹楼,当推开大门之时,他愣住了。 月亮不知何时出来了,而竹门前,那个漂亮的姑娘便那般袖了手立在月光之下。 她今晚穿了件淡青的长裙,裙子的下摆十分的宽大,这样的衣裙让月光下的姑娘显得越发的袅袅婷婷。他一喜,想着自己的兄弟果然有本事,便这般不声不响的将这女人擒了来。对了,他的兄弟呢? 巫族族长四下环顾,终于在暗处看到一个身影。 “……弟弟,是你吗?数月不见,兄弟的本事更厉害了,便这样不动声色的便将事情办成了。我们快些进屋,所谓灯下看美人,我都迫不及待了。”那巫族族长搓着头,一脸垂涎的道。 这时候,那月下的美人突然间侧身,然后淡淡一笑。 “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想看看你怎么……死!”瞬间一个让巫族族长觉得头皮发麻的声音突然间扬起,而且那说话之时动作似乎十分迅速,不过片刻间,身影已经由远及近,当他一句话收尾之时,人已经站在美人身畔。 美人仰首,柔声唤了句‘夫君’。 夫君! 怎么可能?这人怎么会出现,他不是去往山中探查山洪之谜了吗?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回转?便是他中途返回,他的人怎么没有给他传递消息?这不可能! 他自己养出的心腹,他还是相信的。 不可能背弃他。 还有他的兄弟,这时候,巫族族长才注意到,自己仰赖的兄弟之所以直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是因为他的背后有人……他的兄弟已经受制于人。怎么可能?百虫一出,无往不利,他便没看到自己这兄弟有败北之时。 便是当初亲手杀了父亲,被数百族众围堵,他也能轻松逃离。 今日怎么? “怎么?奇怪自己这无往不利的兄弟怎么败北?虫蛊?虫潮?你真当你这兄弟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吗?不过是你巫族人丁凋零,所以把只癞蛤蟆当成能驱百虫的天才了。癞蛤蟆终究是癞蛤蟆,休想吃到天鹅肉。别说吃了,便是连闻一闻,你们都没那个命。 阿善,出来。 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能驱百虫!”齐律冷声说完,轻轻将谢珂揽在怀里,随后二人头也不回的转身向竹楼走去。 真正的主角已经上场,不需他们这些闲杂人等掺和了。 “阿善将来会如何?”暗夜中,谢珂的声音柔柔的扬起……片刻后,男人用微微含笑的声音回应道。 “……阿善啊,会成为守护巫族,守护南境的强者。”也许很多年以后,在南境,在巫族,会开始流传一个被驱逐的姑娘的故事。 故事中,那个姑娘最终不计前嫌。 用自己的一生绵延了南境百年兴衰……(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朝圣 第三百零九章朝圣 而在那个决斗之地……该是这样称呼吧。巫族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因为他们今夜经历了有史以来最让他们难忘的一幕。 虫潮。 那才是真正的虫潮…… 巫族人虽然分为卜卦和虫蛊两个支系。可毕竟不管是卦术还是虫盅之术,都不是等闲之人能习得的。便是他们隶属两脉,多数也不过只懂些皮毛罢了。 卜卦,多数巫族平民根本连一个卜相都解不出。 至于虫蛊一脉,能驱一类蛇虫便算是佼佼者了,何况百虫齐现。那根本就不可想像……似乎自巫族有记载以来,便没有出现一位能驱百虫的高手。便是族长之幺弟,那所谓的‘大恶之人’,也不过能驱动几十种罢了。毕竟这种事,并非后天勤奋便能习得的,那是先天带来的……可是今夜,他们真的见到了百虫齐现。 数不清的蛇虫蜂拥而至,偏生寂静无声。 好像所有的蛇虫都严尊命令般,不扰民,不伤人,便那般悄无声息的将暗中潜进宅子中的蛇虫围堵。 人们被吵醒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盛况。 最中间,有无数的蛇虫躁动不安的嘶鸣着。外围,则是更多的,多的几乎数不尽的蛇虫安静的匍匐在地,一只只虽然看不出表情来,可如果这些东西有表情的话。那该是安静的,闲适的,似乎它们只接到了围住敌人的命令。 不仅没有丝毫紊乱,而且人们还从这些蛇虫身上看出一种肃然来。 仿佛在它们面前,一切的阻拦都形成虚设……只要它们的主人一声令下,它们会将整个寨子夷为平地……这种感觉是那样的强烈,以至许多族人打开门,见到这样一幅情景,瞬间吓得腿软。 可他们明白,这时候若是怕的大喊大叫,惊到了虫潮。等待他们的便是被虫子啃噬的尸骨无存。这是祖宗告诉他们的,虫,本是世上最难驱策之物。 可终是有女人吓得几乎喊破了天际。 就在人们诚惶诚恐的,生怕下一刻自己便会被虫潮吞没之时。 可那些蛇虫竟然仿佛不闻。依旧恪守着自己的位置,只一门心思围着中间那些蛇虫,对族人的嘶喊视若无睹。 渐渐的,他们发现了异常,最终。有人看到暗处之人。 “……大恶之人。” 随着第一个认出之人,随后接二连三的声音都开口道破此人的身份。发生了什么?不仅无数被吵醒的巫族人不知,便是身为巫族的族长,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相信有人能在虫蛊之术上赢了自己的兄弟。 他那弟弟,可是号称百年难见的奇才……怎么这般不声不响的便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是谁?”巫族族长指着暗处那些身影道……这时候,在族长的竹楼前,形成了一幅奇怪的画面。远处,百虫躁动,近处,那大恶之人被人所制。而族长则一幅震惊的神情望向四下。 “你害我?”被人所制这人尚能接受。毕竟技不如人。可是自己的蛊术竟然会败,这让他始料未及。这人能想到的便是自己这所谓的兄长设了陷阱加害于他。 “你看中了那姑娘,就想着让我来替你扫除障碍,然后再将我擒下,好在族人面前扬威,我知道自齐律来了以后,你族长的位置岌岌可危。你是想靠我抬一抬你的威望。”这人越想越气不管不顾的指责道。 巫族族长怒极,心中恨极这个幼弟。 当年噬父,如今他这是要拉着他这个兄长一起死啊。按他所说,别说族长威望了。便是他的小命恐怕也难保。“闭嘴,胡乱说什么。你看看清楚……这是我能布置出的吗?”族长指向那虫潮。 那人被吼得寻回了些理智。 是啊,他的亲兄,他最是知道他的本事。 不过能驱几种虫蛊。根本就弄不出这样一番声势来。 “……是我。”这时候,暗处一个小小的身影缓步走出。她走的极慢,似乎每一走,都要费了全身力气才能踏出。 可是没有开口催促她,而那原本平静的蛇虫,随着她的出现突然间沸腾起来。 原本对于圈中之虫只是围而不攻的。 可是突然间。它们似发了狂。嘶吼着直扑那圈中同类。 啃咬,吞噬,很多人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不……”那被制之人声嘶力竭的吼道。那些蛇虫都是他的心血,是他赖以在南境横行的资本。“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大哥,快阻止她,快点阻止她,不能让她将我的宝贝都毁掉。我若是没了宝贝,大哥族长的位置也休想坐稳。” 阻止? 他有什么本事阻止她。 族人此时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吩咐,眼睛都眨也不眨的看着那姑娘。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我一直住在界山里。我的爹娘和兄长都为护我而死。”阿善声音低沉的道。 阿善一席话后,突然间,一个年长的老者颤抖的上前,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阿善面前。“圣女,这是圣女。” 圣女,圣女! 巫族的圣女,有史以来最有慧根的卜卦一脉的传人…… 而且无师自通习得了驱虫之术。 是她,一定是她。放眼整个南境,便没谁能有这般驱虫的本事,便是那大恶之人亦有所不及。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人带头,便会出现无数人相随……见那老者跪倒在地后,陆续的又有人拜倒,一个,两个……阿善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辩不出是痛是喜。 她隐约还能记得小时候,记得一个个伯伯抚着她的头,赞她聪慧,赞她会是巫族最有本事之人。 可是那些人同样翻脸无情。 他们驱赶着,追逐着她和亲人。他们一个个变得面目可憎,他们说她是妖怪,是大恶之人,说她会连累整个巫族。 便是她的亲人,也全部是被她牵连的。 血,满眼的鲜红。 父亲将死时眼中的担忧,母亲的死不瞑目,还有兄长眼中的不甘。 一切的一切,都在阿善脑海中回放,这一刻,她忆起了过往。[感谢投月票的亲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拥立 第三百一十章拥立 齐律和谢珂并肩立在窗前,望着这一幕。 月光下,阿善的身形显得十分的瘦弱伶仃。“阿律,阿善似乎有些不妥。”阿善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她知道今晚要做什么,而且会依了安排进行。 她一直做的很好。 她的虫蛊比那所谓的‘大恶之人’要厉害……虫蛊之术上她是当之无愧的翘楚。 那人便是担了那大恶之人的恶名,也不敌阿善的虫潮。 只是这之后,阿善该功成身退了。 她的名字,理应在第三道试炼时揭晓。可她却开口说出了那句话。阿善,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没什么不妥,这样的露面也算是没有辱没了她的身份。”齐律不以为意的道。他本就希望阿善摆脱这种有些痴傻的状况,恢复以往族人口中称赞的聪慧。 只是她受的创作过重。 按了林长源的诊断,她该是不由自主的将心中最悲痛之事忘记了。 因为选择了遗忘,所以她成为界山上一个无忧无虑,只知道与蛇虫为伍的山野姑娘。 如今…… 在无数巫族族众的簇拥下,在月光中,她再次做了选择。 人生总是在选择的,齐律想到了自己。他这不足二十年的生命中,唯一一次坚定的选择,便是身边的姑娘。 那之后,她被他所累,总在跋山涉水,总在为他忧心。这是他和谢珂的命运,而阿善,亦有她自己的命运。阿善足够强大,并不需要他过多担忧。 最终,齐律拥着谢珂,轻声道。“宝姐儿,我们只要祝福她便好。” 谢珂点点头。 月光下,那张算不得漂亮的脸似乎也现出了几分清秀……便在这时。阿善似乎心有所感,她抬首,望向窗口。 阿善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纯粹,并未因为那一下涌入的不堪往事而改变分毫。与齐律和谢珂的目光对视片刻。阿善唇角扬起了笑颜……“诸位请起,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商量……族长与大恶之人勾结,意图侵袭寨子之事。”阿善收回视线,随后用南境特有的调子清清楚楚的说道。 阿善话音一落,族长顿时双腿一软。 陷阱。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这个不知哪里钻出来的女人怎么能是那个丫头。当年他的父亲明明说已将他们一家赶尽杀绝……怎么此时突然冒出一个‘圣女’来。这女人便是能驱百虫又如何? 这能证明什么? 事实证明,能驱百虫,便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一切尊圣女之命。大恶之人悄声进了寨子,若无内应,实难办到……”有人出声道。 “族长看中了那位贵客姑娘,所以才放了大恶之人进寨。意图趁齐公子不在时欺负那姑娘……好在齐公子看穿了族长的把戏,并且将圣女寻回,这才挽回了大错。若是族长的目的达成。 岂不连带着我们整个巫族与大魏为敌,与齐公子为敌。 这便是卦相预言的……遗祸全族。”一位留守的巫族长大声道。 他这番话,可谓总结的恰到好处。一时间,族众一片嗡嗡议论之声。“驱逐族长,驱逐族长,驱逐族长。”最终,这四个字几乎震破人的耳膜。 齐律缓缓的关了窗,一切,已成定局。 外面依旧喧闹一片,有庆幸圣女回寨的,有大骂族长狼心狗肺的,自然间或也夹杂着族长的自辩声。最终,那些声音归于平静…… 竹榻上,齐律半躺着,谢珂半倚在他怀里。一时间二人都没有睡意。“这里‘改朝换代’可真容易。”不必证明出身。甚至连怀疑之声都无。阿善只露出那手驱虫的本事,便已经被人当圣女供了起来。 “容易?你也不想想你家夫君不把一切安排好,如何敢让阿善露面?” “这样说来,这完全是你安排的?而目的是……最终将阿善推上族长之位?”如果真是如此,谢珂不得不感慨齐律的未雨绸缪了。至少她从未想过让阿善当巫族的族长,那姑娘无论怎么看。也不是个当族长的人选啊。 “自然,她不当族长,我何必费这些心思。只有她当上巫族族长,才能让巫族成为我们在南境的补给之所。”齐律丝毫不觉得自己所为有什么不妥的。 既然选择回巫族,自然得坐上那最尊贵的位置。一个空有虚名的圣女要来何用? 至于阿善能不能胜任,有他在,便是她不能胜任又如何。一个小小的巫族族长罢了,还能难倒了他。这世上,从来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 事实证明,他最具慧眼,现在都不必他操心了,想必阿善会做的很好的。连带着还把那个碍眼的族长踢出巫族,齐律觉得自己真的是算无遗漏。 *** 翌日一早,谢珂是被锣鼓声吵醒的。 她缓缓支起身子,红叶正好满脸含笑的捧了衣服进门。“少奶奶醒了,二爷去和巫族长老议事了。说是要定下新任族长接任的吉时……奴婢今日见到了阿善姑娘。 不过时隔一日。 阿善却像变了个人,奴婢看了,觉得心里酸的很,奴婢也知道这是阿善姑娘原本的性子。 奴婢该恭喜她的,她可是巫族下一任的族长。 可这恭喜的话,奴婢无论如何说不出。少奶奶,奴婢实在无用的很。”红叶牵强的笑笑,可是眼圈却微微泛了红。谢珂轻轻一叹,拉了红叶坐在身旁。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谁也不能替谁决定。 这是阿善选的路,她便一定要走完。哪怕她不甘了,后悔了,我们也帮不了她。”“奴婢知道,奴婢只是觉得阿善像小时候的香叶,香叶小时候特别讨人喜欢,不管奴婢说什么,她从来都点头,谁想到后来。少奶奶说的对,一切都是命……奴婢服侍少奶奶梳洗吧。” 谢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谢珂再次见到阿善,已过了晌午。 阿善站在谢珂面前,还是像以往那般恭敬的行了礼。“以往这礼行便行了,以后你身份不同了,这礼数也该改一改了。”谢珂笑笑,招呼阿善近前。 阿善见谢珂待她依旧亲切,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她听话的上前,最终坐在谢珂身旁……“我今日来,是和少奶奶说声谢谢的。谢谢少奶奶一路上的照顾。” “说的什么话,明明是你照顾我们,没了你引路,我兴许现在还在界山里乱转呢。哪里能那么快见到齐律……若是我迟上几日到达南境,也许那人真的敢不顾一切的与巫族闹僵。 别说求助了,巫族不下令格杀他便是幸事了。”说到最后,谢珂和阿善不由得相视一笑。 “少奶奶说话向来有趣,二爷娶到少奶奶,实是二爷的福气。” “他是个好人,能嫁他,是我的福气。阿善,昨夜之事?”“少奶奶不必多说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能逃避一世的。我承认,我心里对巫族有恨,可哪怕是我杀光了巫族的人,我的爹娘和兄长也不能起死回生。与其冤冤相报,我宁愿昔事宁人…… 我小时候,族人对我还是很好的。 我只要多想想那些好,便不觉得为难。” “阿善,是我们的错。”如果不是她和齐律,这姑娘还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大山中,虽然是与蛇虫为伴,可毕竟活的轻松自在。可是以后,她要背负起整个巫族的重担。 而且这些人中,还有当年害得她和亲人阴阳永隔的仇人。 阿善笑笑。“我很喜欢现在这样,以后我是族长,而且我的卜术和虫蛊术都无人能及,他们不敢不听我的话。我说帮二爷,他们就一定会点头,这样不是很好吗?少奶奶,我真的不觉得苦。 相反的,我还要谢谢少奶奶。 若不是少奶奶心善,如何会将我这个累赘一直带在身边。 二爷便是怜我痴傻,也没有将我留在身边,反倒是少奶奶不计较当时又脏又丑的我……少奶奶,这一辈子,我都感激你和二爷。 是你们,让我寻回这一切,让我明白,这世上,仇恨爱憎都不算什么。 只有活,才是最最重要的。 少奶奶,你和二爷要好好的,若是在京城有人胆敢欺负你和二爷,你便给我送个消息,我一定带着我的蛇虫大军荡平欺负你们的坏人,将他啃得骨头都不剩。”恢复以往性子的阿善,说起话来实在是大大咧咧的很。 谢珂笑着连连点头。 最终二女相视一笑,一笑,泯了恩仇过往。 那些朦胧的爱幕,那些深夜的臆想,那些自以为是的情意,不过换来二人相视一笑。 这世上,如果一定要说谁配得上谁。阿善觉得,只有谢珂,才配得上齐律。那个在别人眼中恣意妄为的男子,实是这世上最最痴情,最最深情,又最衷情的男子。 她记得,与他同行的那几日。 他说的最多的便是‘我的小姑娘’‘我的宝姐儿’……那样一个男子,她如何忍心去染*指,她也不配。她不过是个南境的蛮女,她能做的,唯愿他心想事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功成 第三百一十一章功成 据说那夜,族中的长老商议过后,最终决定驱逐族长兄弟。 要将他们押解到神树旁,要在神树的见证下,将这对狠毒,背弃族人的兄弟正法。 只是未等处置,关押二人的石牢中,却不见了二人的身影。羁押之人最终在石牢的角落寻到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这事成了巫族长老们的心病,尤其是两日后,亲赴神山,寻得洪水根源的卜卦一脉的几位长老更是整日的长吁短叹,叹自己错过了百虫噬虫的好戏,错过了圣女回寨。 而最让长老们叹息的却是。 三个试炼,齐律皆已通过。那神山内确实如齐律推断的那般。有个诺大的地下水潭,雨水从山间的缝隙中淌入水潭。 最终潭水满溢,才造成山洪之灾,寻到了源头,长老们集体不耻下问。愣生生将第二道试炼提升了难度。不仅要寻到洪灾的源头,还要想法子解决。 这惹得齐二爷冷笑连连。 便在诸人提心吊胆之时,齐二爷给了答案。 其实答案十分简单,便是在水潭缓流处开个口子,让水时时流淌,这样不仅能在夏季旱时灌溉山间粮食药草,还能避免山洪。长老们听得连连点头,觉得这法子行起来虽然困难些,毕竟那口子开在哪里,如何开,都是难题,不过再难之事,只要有心,便能成。 至于第三道题目,便是寻回圣女。 人家竟然当初来南境时,顺手便完成了…… 巫善,也就是阿善,以前的名字她不愿再提,长老们心中都是一松。觉得这样也好,以前之事,还是少提为妙,毕竟当初。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有对不住这姑娘的地方。 取了个善字为名,实则是安了他们的心。 既然试炼全部完成,相助自然要提上日程的。 而且据说要经历一季才能重生的神树,竟然已冒出了新芽。这样一来。长老们便是想搪塞也没了理由。何况还有阿善,长老们在议事上推脱了两次,第三次再想开口寻由头时,突然间,议事大厅中蛇虫蜂拥。 坐上。他们的新族长笑的十分平和。 然后笑着问他们给大魏赈灾的粮食筹办的如何了? 还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了……阿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也不见什么动作,那些蛇虫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长老们抹汗。 想着当初族长的父亲,也就是卜算一脉的先长老,那是何等的慈祥之人。可是他们当时竟然被猪油蒙了心,愣生生将那样好的一个人驱逐。若是圣女始终有父亲教导,性子也许能和善些。 不过厅中也有长老觉得新族长的性子好。 软硬兼得,恩威并施,实是个天生的族长人选。因着新族长,他们巫族和齐律的关系十分亲厚。若是此次助齐律平复大魏灾情。可整个大魏来说,都有相助之恩,想必以后南境能与大魏通商,南境会更加的繁荣,越来越多的大魏人亲身来到南境,也便不会腹诽南境人是蛮族了。 到那时,南境才算真的成了大魏属国。 若是此事办成,他们巫族在南境可谓是一枝独大。想必那些小部族眼红之下,也不会连年征战了,会选择归顺。 巫族最终成为南境翘楚指日可待…… 心里想着这番美好的前景。再加上阿善从旁灌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不过十几日,南境的粮队已经准备妥当…… 齐律的谢珂行装也已收拾完成,不日便可启程。 在离开前。阿善以族长的身份,设宴款待诸人。宴席便设在族长的竹楼内,现在这二层的竹楼,已成了阿善的家。林长源和程劲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的开怀。 他们可没想到南境之行竟然这般顺利。 他们当初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跟了自家少奶奶启程的。想当初,他们还以为南境遍布烟瘴,动辄便会要了人性命呢。可是亲自踏上南境后才知道。 世人的以讹传讹有多可怕。 “阿劲啊。这南境的蛇酒不错,你可以多带些回去,想必能赚得盆满钵满。” 程劲喝的满脸通红,却不忘一个劲的点头。“林兄,这里的药草种类齐全,你也多捎带些。到了京中,转手卖给那些药铺,想必也能赚上一笔。” 林长源一幅程劲的话正中下怀的神色。举杯道:“早准备好了,我这些宝贝一亮出来,一定让那些药铺掌柜争破了头。” 他们身边是巫族几位长老,听完二人的话,几位长老对视一眼,最终比邻着林长源而坐的长老凑上前来……“二位,我们南境可不止蛇酒和药材,还有很多宝贝。你们二位得了闲,要不要随老夫去转转。保准你们将东西运到京城,能换来大笔的银子。” 说到银子,程劲眼睛一亮。 林长源则不动声色的笑笑。 最终似是不胜洒力的道……“什么宝贝?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次是赈灾,带的银子可算不得多,你们那宝贝若是太贵,我们可买不起。” “不贵,不贵。”原本想着大赚一笔的几位长老只得咬着牙,想着底价还是报低些的好。 可别把这些财神爷给吓跑…… 阿善坐在主位上,她的下首便是齐律的谢珂。此时的阿善,与当初界山时初遇的傻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原本泛青的脸色恢复了几丝红润。据阿善说,是族长擅药的长老帮她调理的,她的脸是因为长年与蛇虫相伴,所以被蛇毒和虫毒侵蚀,好在那些蛇虫都受她驱策,所以只要细心调整,这些余毒还是可以排清的。 到那时,阿善虽然算不得美人,可也是个清秀的姑娘。 这样的相貌,在南境已算是难得的佳人了。何况阿善巫族族长的身份,仅是这几日,向来求亲的巫族小伙子便不下十数人……想到阿善提起那些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小伙子,开口便是‘山盟海誓’时脸上惊讶的神情。 谢珂除了感叹南境男子的直来直往,也为阿善高兴。 这样的氛围,这样受尊敬,被爱戴,她想,齐律的安排终究没有错。[感谢亲们的月票,谢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颜南之求 第三百一十二章颜南之求 阿善执起酒杯,笑着望向齐律夫妇。 齐律大大咧咧的对她举杯示意,然后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随后不由分说又拿起谢珂面前的酒杯,又一口饮尽,谢珂不好意思的对阿善笑笑。 对于齐律的霸道,实在不知怎么开口辩解了。 “你一个姑娘家,喝什么酒。这酒为夫代劳了。”齐律还记得自己在人家地盘上,行事总要有那么几分顾虑的。 放下酒杯,这才后知后觉的对谢珂道。 谢珂心想,这人也只有对她细心周到,对旁的姑娘,那是粗心大意的很。他一句‘姑娘家’阿善难道不是姑娘家。谢珂总怕事情再节外生枝,阿善对齐律的心思虽然从未言明过,可同为女人,谢珂还是能感觉的出,其实阿善心底对齐律还是有好感的。 而且这里毕竟是南境,阿善又是个驱虫布蛊的高手。 她相信阿善是个本性良善的姑娘。可是权势终究迷人眼啊……她看了太多因为权势而变了心性的了。 对于谢珂的心思,齐律总是能迅速洞察的,他见谢珂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由得心中叹了句小女儿心思。 他难道看不出阿善对他的心意…… 可那又如何?阿善心中是喜欢一个人,还是憎恶一个人,是她的自由。 他才没心思理会,如果哪个在意他的姑娘他都要理会,他早就累死了。所以他压根没在意阿善对他是不是有什么旁的心思,他心中只有谢珂一个,只在意谢珂一个,至于旁的女人怎么样,他压根不在意。 他也相信阿善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打他的主意。 知道这些便已足够。他的小姑娘,就是想的太多了……不过谢珂越是多想,便表明越是在意他。这样一想,齐律心里美滋滋的。对于谢珂是越发的温柔呵护了。 不仅替她挡了酒,还亲手给谢珂布了菜。 谢珂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简直如数家珍。片刻功夫。谢珂面前已经装了满满一碗各色菜式,看那架式,她若是不拦,齐律还会继续发挥他的‘热情’。“……夫君。”谢珂只得柔声唤着,那夫君二字。咬的那叫一个‘柔情蜜意’齐律眨眨眼睛,随后‘恍然大悟’。 “怕吃不下吗?没事,为夫帮你。”说着,十分屈尊降贵的在谢珂碗中夹了口青菜放进自己口中,不紧不慢的嚼着。 那样子,实是让谢珂无力的很。 她还能如何,他这人,行事从来百无禁忌的。说他不通事理吧,他偏偏将事情看的十分通透,他难道看不出阿善脸上那极力掩饰的苦涩……答案是。他一定看到了,所以他才如此。 若是换了谢珂,便会极力避免这一幕,生怕阿善见了心中伤感。 这种事,毕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忘情的。可齐律倒好,干脆就下了猛药,便亲眼让阿善见到他对她诸般温柔。以此绝了阿善的心思。 这虽然是最果断的法子,可谢珂心软,自是做不出,齐律便没这么多顾忌。做的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阿善唇角却是难掩苦涩,可是她脸上的神情更多的却是动容和祝福……男人女人,能像齐律和谢珂这般长相厮守,实在运气。可这般幸福却也是经历了许多磨难才得来的。 齐律曾经讲过他和谢珂的过往。 虽然那时候。她还是那个愚钝的阿善。可齐律说的话,阿善每一句都记得。他曾说……他和谢珂这桩亲事,便没谁看好。 皇帝不喜,他的爹娘不喜,他的兄长甚至为此还对他下过杀手。 可他齐律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便是皇帝不喜又如何。他亲自登门求娶。以他的身份,谢珂的祖母不得不点头。以权压人又如何?为了谢珂,没什么事情他不敢做。 最终,他如愿如偿。 说到这里,阿善记得当时齐律笑的十分开怀,很难想像那样一张俊脸,竟然能笑成那幅有几分痴傻的样子。 到了如今,阿善依旧庆幸。 庆幸自己那时候是傻的,她那时若不是一幅傻怔的神情,齐律又如何会开口向她诉说那些过往。 他不过是因着路途寂寞,加之他思妻心切,所以才将她当成了听众,将他和谢珂的过往如实相告。知道了这些,阿善无论如何不会对齐律再生旁的心思的。 那样一对相爱之人,谁若是插足其中,都是犯了滔天大罪。 所以,他真的不必如此的。阿善苦涩的想着……“二爷,少奶奶,阿善在这里祝二位一路顺风。” 齐律笑着举杯。“我们夫妻也愿你在南境一切顺心如意。” “……会的。”阿善用力点点头。 主位上称得上是宾主尽欢,席下林长源和程劲与几位巫族长老聊的也十分投机,并且达成了长久合作意向。至于颜南,则含笑望着眼前的一切,最终将目光定到了林长源身上。 林长源喝的有些微醺,也许是因为一路上与颜南斗嘴斗的太多了,所以颜南一看他,他立马就察觉了。 立时转头望向颜南,也许是酒壮怂人胆吧。 他竟然颤颤威威的起身,然后不顾一旁程劲的阻拦,晃晃悠悠的来到颜南面前。“颜家主,你一路以相护之名,跟了少奶奶一路来到南境,到底有何企图?” 谢珂拧眉,程劲扶额。齐律面无表情的望着…… 巫族几位长老则一脸疑惑,不知道这位林管事闹的是哪一出。至于阿善,她和谢珂一路由界山而来,自然对于颜南的目的也十分好奇,所以不动声色的望着厅中那一幕。 颜南放下酒杯。 先环顾四下,见诸人望着他的目光或疑惑,或不解。而谢珂脸带歉意,齐律那张俊脸上则无甚表情,不过想来以这位齐二爷对于谢珂那霸道的心思。颜南想,其实这问题不该由林长源问出,应该由这位齐二爷相问。 “林管事想多了,当初即然我颜氏承诺会助齐二爷一臂之力,护少奶奶一路平安到达南境,是在下份内之事,实在不敢有什么目的。”“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没目的?没目的你颜家会即送银子,又送粮食的,最终你颜家主会亲自涉险。”酒虽然喝的多了些,可难得林长源脑子尚算清楚。 其实一路上,他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若不是有什么险恶的目的,颜南何需跟他们涉险一路至南境……一时间,大厅变得十分寂静。 便是不明真相的巫族人,此时也终究觉出几分蹊跷来。 一个个装醉的装醉,卧倒的卧倒,一时间,大厅中除了齐律几人尚算清醒,余下诸人都倒成一片。颜南见此不由得微微一笑,他目光最终绕过谢珂,与齐律对视。 “齐二爷也觉得在下别有所图?” 齐律却是十分闲适的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这才缓缓开口。“以颜家主的为人,自然不屑如此。” 颜南神情一松,脸上微微带了笑。“二爷英明。” 林长源见自家爷话头竟然是向着颜南的,自然不甘。“爷可别被这人蒙蔽了。他若非对少奶奶心有歹意,如何会一路舍命相护。属下不是以小心之人度他的君子之腹,实是……想不通。”他是真的想不通其中缘故。 什么为了颜氏的百年盛名。 只要颜氏出了银子赈灾,百名盛名自然无损。 颜南又何必冒了性命危险一路跟着南境,总之,怪异,十分的怪异。 林长源可不觉得自己是因为颜南一路总与他‘针锋相对’,所以才怀疑他。便是颜南看他不顺眼,不过他人微言轻,这也算不得什么。可是林长源看不得颜南整日端着一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可是望向自家少奶奶的目光偶尔却带着深意。 总之,他不将这问题弄清楚,休想让他回程再和颜南同路。 颜南笑了,被气的。 他确是欣赏谢珂,他是男人,谢珂又是个漂亮姑娘。他多看几眼实属正常,他若对谢珂的美貌熟视无睹,那才是真的糟糕。 可是欣赏并不等于别有用心。 林长源的话,过矣。 “二爷也觉得在下对尊夫人……‘心存歹意’?” 颜南索性不再看林长源,而是抬首去问齐律。齐律虽年纪不在,可却似生着一双洞察人心的眸子。颜南迎上这样一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心中无端的一怔。 随后不由得摇头苦笑。 同为男人,他欣赏齐律的妻子,这其实也算是犯了忌讳,只看齐律是否真正是个有胸怀的。 他该能辩明,他是善心还是恶意。 果然,齐律似笑非笑的摇摇头。随后望向林长源……那目光,颇有那么几分恨铁不成钢。“阿源,你的问题不必颜家主回答,我便能回。颜家主确是别有用心。不过不是对少奶奶。而是对你。” 齐律话音一落,颜南神色骤变。 而谢珂则若有所思的望了望林长源,又看了看颜南,心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可听了齐律所言的林长源,却是瞬间被吓得一脸惨白。 因为自家爷这话实在太过模棱两可,太过……让人产生误解了。这让林长源想起了京中那些纨绔子,那些人里有的可不仅喜欢女人,他们还喜欢……男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颜氏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颜氏子 难道颜南对自己? 林长源瞬间吓出一身冷汗来,这样一吓,酒也醒了几分。 他不由的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脾气,明明程劲也疑惑于颜南执意相随,可看人家程劲,依旧八风不动的喝他的酒,吃他的肉,自己怎么就那么嘴碎,偏生问出来。 他可不可以收回刚才的话? 他不由得心虚的望向自家二爷。可自家二爷正柔声和少奶奶说话,哪里有心思理会他。 他将目光转向程劲,只见刚才还和身边的巫族长老推杯换盏的程劲,此时却趴在小几上睡的沉沉的。林长源在心中骂了声程劲不厚道,最终只能悻悻的将目光望向颜南。“颜家主,在下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可是……可是也做不来那些鸡鸣狗盗之事,还请颜家主……高抬贵手。”最后几个字说的那叫一个……难以启齿。 颜南闻言,脸顿时黑了。 他生的极好,平日看起来便是个谦谦君子。逢人露笑是他的宗旨,任谁见了他,都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 可此时他阴沉着一张俊脸,也颇有几分齐律身上的冷戾之色,林长源不承认自己是个没胆的,可此时也因颜南身上散发出的怒意而不敢有所动作。 难道是他……自做多情了? 不仅颜南脸黑,齐律脸色也不算好看,他怎么能有这么一个呆笨的手下。 颜南好男色?亏他敢想。 一旁的谢珂并没有听明白其中的深意,只是觉得林长源脸上那惊恐之色似乎有些过了,至于颜南的齐律的黑脸,谢珂只当是因着林长源所言不当呢,毕竟其中那‘鸡鸣狗盗’一词,着实算不得好听。 “阿律,长源在怕什么?” 齐律脸更黑了,他如何能告诉他的小姑娘,林长源以为颜南看中了他的‘男色’。 别说颜南不好男色。便是好……就林长源那模样,冲其量不过是清秀小生罢了,还不至于倾国倾城到让颜南看上眼,毕竟谁也不愿意找个模样还不及自己的意中人。如果颜南好男色。只要对着铜镜自己看自己便好了,何必招惹林长源。 真是,朽木啊,实不可雕。 “他是觉得自己模样没有颜家主耐看,所以心生愧疚。”齐律勾着唇角。丝毫不介意自己当着林长源的面,对他的人品进行了诋毁。林长源听到齐律的话,也只能是欲哭无泪。 “颜家主……”林长源最终只得望向颜南。 自家主子当他是笑话,自家少奶奶一脸的不解,林长源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让少奶奶明白其中深意,自家爷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颜南并不看林长源,而是直接迎上了齐律审视的目光。 “颜氏不惜一切相助二公子,在下只求……二公子割舍爱将。林长源。” 林长源这下是真的傻眼了。颜南什么意思?什么叫颜氏不惜一切代价相助二爷,只求……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自家爷和程劲都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而两个女人,一个便是巫族新任族长阿善,一个便是自家少奶奶,这二位虽然脸带疑惑,可是却没有开口,脸上也没什么好奇之色。 这还是女人吗?女人不都是满心好奇的吗? 林长源心底在抓狂,他期望着谢珂或是阿善问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那便是…… 颜南此话到底何意?他小小一个郎中,怎么就入了颜家主的眼。 如果不是他所设想的那般。那颜南又为何这般笃定的开口。而且竟然说出了‘不惜一切’的话……林长源发现自己快疯了,被逼疯的。 “爷可不能薄情寡义啊,爷可万要顾惜属下啊。”林长源就差上前去抱齐律的大腿了。 一旁装醉装的十分辛苦的程劲险些破功,他忍笑忍的十分辛苦……唉。林长源平日看起来也是个精明的,怎么在这件事上这么迟钝呢,他难道便看不出……他的相貌其实和颜南有五六分的相像。 齐律瞪向林长源。 那目光,赤果果的嫌弃啊。林长源自省,他做了什么让爷厌恶之事吗?似乎没有……便是刚才质疑颜南,不也是为着自家爷打算。男人嘛。心里总挂念着自己妻子是不是被别的男人惦记,总归伤神,他是个郎中,自然急自家爷所急,解自己爷所惑。 怎么到了最后,话题竟然绕到了他的去留上。 他这辈子便没打算离开齐府啊。 他这辈子一直打算给自家爷和少奶奶当牛做马的。他平民出身,偶得福缘,习得一身医术,可是若无自家爷的赏识,他还在小山坳里给穷苦百姓熬药根呢,哪里会有如今的日子。 他便是千里马,也只认自家爷一个伯乐。 这时,齐律似乎忍无可忍,终于淡淡的开口。“如此,甚好。”林长源傻眼了,什么叫如此甚好?甚好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被自家爷‘卖’了吗? 一旁颜南已经笑着拱手。“多谢二爷成全。” 成全?成全什么……林长源傻在那里。“时辰不早了,散了吧。”见事情告一段落,齐律挥挥手,示意自己乏了,随后扶起谢珂……“爷,少奶奶。”发生了什么?林长源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被卖了。 谢珂这时候也品出几分味道来了,她隐约间察觉了什么。见林长源这模样着实可怜,于是轻声道。“放心,颜家主必不会害你的。” “可是……”可是他不想跟在颜南身边啊,他管颜南对他有什么企图,他都不想。 “怎么那么多话,乖乖随了颜家主去。你若是坏了爷的好事,爷抽你的皮,扒你的筋。”齐律冷声哼道。 他这话一出,林长源倒觉得自家爷是正常的…… 可是颜南似乎不喜欢听。于是淡淡的道。“二爷口下积德。” “颜家主,你信不信我一句话,阿源这辈子不会踏进你颜氏大门。”齐律丝毫不理会颜南脸上的不悦之色,心情十分开怀的挑衅道。颜南沉默了,信,他如何不信。现在不就是吗? 看林长源那幅离开齐律就像死了爹娘般的神色,颜南实在是心中有气却无处发啊。 颜氏,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感谢投月票的亲。感谢‘haha11122’亲的平安符。](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真相 第三百一十四章真相 “还请二爷……手下留情。”最终颜南低声道。齐律这下满意了,这才转向林长源。 “阿源,我们主仆一场,我总不会害你的。跟了颜家主去吧,你会感谢我的。”随后齐律淡淡交待道,林长源点头,他跟在齐律身边几载,知道自家爷不是在说笑。 他即然让他跟了颜南去,一定有其深意。 只是…… 他是真的不情愿啊。不知道为什么?林长源从初时看颜南便不顺眼,哪怕他生着张漂亮脸蛋,哪怕他那脾气人人喜欢,可他就是不喜欢。现在自家爷竟然把他‘卖’了,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多谢二爷成全。”颜南再次出声感谢,听的出,他此时的神情似乎十分激昂,虽然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来。“颜家主,阿源性子直率,有什么事,你慢慢和他说,切不可操之过急。”谢珂还是有些不放心。 自从她和齐律成亲以来,林长源跟在她身边的时候更多。 理由自然是,她身子弱,有林长源在身边时常调养着,齐律才放心。 不知不觉间,她倒是习惯了时不时的被林长源灌些汤汤水水……乍闻林长源要跟在颜南身边,谢珂心中不由得升起不舍来。 “多谢少夫人。”颜南轻声道。 随后望向林长源的目光颇带了那么几分意味深长的无奈…… 齐律随后不再说什么,拥着谢珂出门,向自己所居的竹楼而去。途中,谢珂轻声问道。“阿律,长源是不是与颜氏有什么关系?”齐律点点头。 “阿源,本姓颜……”一句话解了谢珂的疑惑。 谢珂心中难免惊讶,可是想着一路上颜南对林长源的关注,想着二人乍看上去,有那么几分酷似的面孔,她如何还不明白。 又是一出高门惨剧。 堂堂颜氏子。怎么会流落在外? “阿源的出身我曾经查过,可是似乎被人动了手脚。我根本查不出阿源十岁前的情况……便是十岁过后,消息也是亦真亦假的。只是阿源小时候似乎脑子受了损,并不记得自己的出身。只知道自己被其师收留,然后习得一身医术。 直到看到颜南,我心中隐约有了眉目。 只是没想到阿源竟然出身南颜氏……” “是啊,真的想不到。南颜氏,南颜氏。难怪颜家主会不惜劳苦,一路跟随了,他是想与长源相认,却又因着长源的性子……他知道长源只尊你之命,所以才一路跟来了南境。” 齐律点点头,颜南一路护送谢珂平安抵达南境,也算是占了林长源的好处。 颜南也算是……爱屋及乌了。虽然这话齐律并不喜欢。不过他是个恩怨分明的,颜南即然真心照顾谢珂,他自然不会恩将仇报,再加上他也希望林长源认祖归宗。 所以那提议。不过就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他难道还会真的‘卖’了林长源?自然是不会的,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找回自己身世的借口罢了。 *** 最终林长源还是在程劲颇有那么几分同情的目光中,跟在颜南身后去了颜南暂居的竹楼。 虽然自家爷说的分明,不会害他。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颜南为什么执意‘要’他。他始终觉得十分怪异。被一个男人开口称‘要’,着实别扭。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林长源安慰自己,也许因为这里是南境,毕竟南境在大魏人口中,便是个人鬼不喜之处,所以在这里发生些怪异之事。也不算什么。 他一步步,挪进了颜南的屋子。 颜南颇有那么几分无奈的望着他堪比乌龟的速度。最终摇头失笑。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你让我跟着你,便已经是为难我了。”林长源小声道。 现在敌我不明。他不知道颜南对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所以还是不要捋虎须的好。林长源十分努力的收敛着自己的脾气。 “阿源,齐律待你当真那么好?好到你宁愿留在他身边,一世为仆。” “一世为仆?你不必故意说的那么不中听。不管是二爷还是少奶奶,都从未把我当仆从看待。他们真心待我,我无以为报。只有忠心。” 颜南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最终在林长源坚定的目光中,还是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他和他说什么,此时都是无用的。 毕竟他们分开…… 太久太久了。 一路上,他也曾打闹般的和他说起身世,据他所说,他并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似乎是曾经受过伤,以至记忆缺失。他问起他可想寻回亲人,他当时毫不在乎的告诉他。 这么多年不见,便是亲人,也无情意了。 寻与不寻没什么两样。 颜南当时险些脱口而出,险些便告诉他……他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他们一母同胞,他自出生,便被他这个兄长一日日看着长大,只是后来家中突发变故。 最终连累到了他。 他想告诉林长源,他寻了他十几年…… 他便没有一日忘却过他。可是他的兄弟,却早已将他遗忘。颜南知道事情怪不得他,可是心中终是不悦,所以一路上才和他斗来斗去…… 可迎上他的目光,颜南却觉得千言万语都不重要了。艰难险阻其实也不必多说了。 他终是寻回了弟弟。 他的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最终,在林长源疑惑的目光中,颜南轻声道。“你本姓颜,你是我嫡亲的兄弟。” 林长源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你这玩笑开大了的神色。“颜家主,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姓颜? 南颜?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南颜是什么人家?那可是整个大魏极南之地最最显贵的人家。如果他是颜家子,如何会姓了‘林’。“阿源,我没开玩笑。你姓颜,名颜北。一南一北,这是父亲给我们取的名字。” 颜南的神色十分凝重,林长源握了握拳,脸上再也没法子露出轻松的神色了。 *** 时间紧迫,虽然有颜氏相助,可是齐律依旧归心似箭。 便在他们约定离开的前一日,萧青芫回来了……对于这人的神出鬼没,齐律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倒是谢珂,颇有兴致的看着萧青芫在齐律身边转来转去。 只为了让齐律听一听他游了几日南境的见闻。 齐律自然不屑一顾。萧青芫最终十分黯然的望向谢珂。“我们好歹算是有缘人,你忍心拒绝我这个请求吗?我不过是想将我的见闻和人分享一番罢了。这么个小小的愿望,难道都要胎死腹中。” 谢珂被萧青芫最后四个字刺激到了。 这人,当真是她记忆中那个高风亮节,满口佛理之人?看来不是她记错了,便是萧青芫长残了。 “兄长请说。”齐律在一旁处理各项公文,谢珂相陪,见萧青芫打定主意,一幅不说不罢休的神色,最终谢珂柔声道。“还是宝姐儿心善。” “宝姐儿也是你叫的。叫弟妹……”一旁齐律冷声道。 萧青芫撇撇嘴,并不在意齐律的冷漠,那个死孩子,如果哪天对他热情了,他反倒不习惯了。 “你们不知道,南境当真是个好地方,地肥水美的,如果把北境的牛羊弄些过来,一定养的比北境还要肥美……粮食也要移植些来,还有各种绿菜……你不知道南境绿菜种类有多么贫瘠…… 至于肉菜,除了虫子还是虫子。难怪这里的姑娘个顶个的长得像虫子。 头大身子小的…… 话说回来,宝姐儿,你真是慧眼识人啊。我和阿律也与那傻姑娘相处一路,怎么就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巫族的圣女。 如果我们早知道她的身世,何必与那族长定什么试炼之题。干脆便抢了那族长之位,直接让傻姑娘将一切送给阿律便是了。 你也知道,那傻姑娘对阿律,可是情深意重的很。” “……萧青芫,闭嘴。”一旁齐律终于忍无可忍。 不过齐律的冷脸能吓到旁人,可吓不到萧青芫。他会闭嘴,也就不是他了。“宝姐儿,我说到阿律痛处了,你可万不要生气啊,你该知道,其实不是阿律的错,就他那张脸,以后这种麻烦事还不会少……”谢珂笑的十分和善,眼见着萧青芫说的口渴了,还亲自斟了杯茶给他。 萧青芜一脸感动,觉得自己当年真的没看走眼。 看这姑娘多大气…… 只是,茶杯里是什么东西?怎么还长了腿,而且还在茶口里踢着腿。萧青芫觉得有些反胃。“宝姐儿,这茶里?”谢珂声音淡淡的道。“阿善送我的,放心,不是毒虫,不过是不小心误食会让人舌麻,嘴麻,三天说不出话罢了。” 谢珂说的轻松,可是萧青芫险些吓出一身冷汗来。 谢珂以前是个多么温柔的姑娘,怎么和那傻姑娘相处几日,竟然变得这般……心狠。竟然给他下毒虫,亏得他是个谨慎的啊。“阿律,我想起来我和一个姑娘有约,便先告辞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话中话 第三百一十五章话中话 “哎呀,看我这脑子。险些把要事忘了。阿律,那日我和一个南境姑娘在城外乱逛……”说到这里,萧青芫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睛,可是齐律脸上神情未变,一幅他爱说不说的神情,萧青芫只得怨声载道的继续。 “……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想必你对他十分感兴趣,对了,他身边还有个漂亮姑娘。南境也有那么漂亮的姑娘?当真让本少意外的很,意外的很。” “熟人?那个族长?”齐律淡淡的道。 萧青芫点头。“只有他一个男人?”“是啊,难道还要兄弟二人行不成?”萧青芫才回巫族,对于巫族发生了什么还是一知半解的,他只知道齐律使计让那个阿善当了新族长。 有了新族长,旧的自然没用了。 所以在城外看到那个族长,萧青芫虽然意外,可也没往心里去。可此时听了齐律的话,不由得心头一跳。 谢珂轻轻一叹,将那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萧青芫听。 萧青芫听后,表示十分惊异。 “……这人得有多笨,好好的族长不当,偏要和那么个兄弟夹缠不清。这又不是表达兄弟同心的时候。再加上齐律这个……外人。他想保住位子都难啊。 阿律啊,我们可是兄弟,你便告诉我句实话。 那族长怎么就好死不死的那夜找了他兄弟来?是不是你的手笔?” 齐律被烦的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册子……“你觉得呢?”“我觉得,事情太凑巧了,巧合的让人不疑都难。不过你放心,巫族那些笨人是看不出来的,也就你兄长我这聪明才智才看的出。 对了,那个林长源怎么回事,怎么那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难道他看中巫族哪个女人,然后那女人非要让他入赘?所以他才一脸为难?” 说到林长源,齐律不由蹙了蹙眉。谢珂则轻叹一声,又将林长源的身世说给萧青芫听。萧青芫听的眼睛几乎都直了。“你是说林长源竟然姓了颜。南颜的颜……” 谢珂点头。 “世间之大。当真无奇不有啊…… 那个穷小子竟然是贵公子。当真让人意外,意外啊。堪比有人死而复生了。” 谢珂听到萧青芫的话,不由得抬目看向他。萧青芫似乎毫无所觉,依旧啧啧的品评着林长源的好运气…… 至于齐律。只是轻轻一斥。“什么死而复生,又在胡言乱语。” 萧青芫讪笑,望向谢珂的目光颇为玩味。是不是胡言乱语?眼前便有一个知道答案。“我们明日便要启程了,兄长回来的真是时候……” 顾左右而言它。萧青芫也不点破谢珂的小心思。 “那是,本少神机妙算。” “哦!神机妙算。那算一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喜当爹?”齐律十分坏心的道……萧青芫脸上神情一顿,十分哀怨的望向齐律。“阿律,你真是个坏心的。” “……这是临出门前,姨母让我问的。我是不是这么直接回了姨母?” “阿律,你真是个善心的。你便告诉我娘,我正在物色,正在物色。” 谢珂:“……”原来萧青芫的软肋在此,她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萧青芫的让谢珂和齐律都十分在意,那兄弟二人不除,终究是个隐患。虽然阿善的虫蛊之术高于那二人。可是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阿善便是恢复以往的性子,可是论起阴险来,终究不敌这兄弟二人。 还有那个漂亮姑娘。 齐律只当萧青芫是无意间看到,所以顺口一提。 可是谢珂可不这般想,萧青芫虽然看起来让人不放心,性子更是胡闹的很。可是他那佛缘也不是做假。 那样一个有慧根的,只会随着年龄渐长而慧根深植。所以谢珂觉得,那个漂亮姑娘,或许便是关键所在。 如果她是那兄弟二人中的一个,她会如何行事? 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路平安离开南境? 想必不会。他们会不甘,也许遇到这种事,有人选择蛰伏,可是那兄弟二人不会。那兄弟二人都是小人心性。这样的人是有仇必报的,断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远离南境。 所以…… 谢珂想,齐律一定会想法子将阿善的后患根除了。 到了齐律一行人启程的日子。 阿善亲自将他们送出寨门,做为族长,她再不能亲自给齐律一行人引路了。对此,阿善只是无奈的笑笑。“二爷。少夫人,一路顺风。”齐律轻轻颔首,谢珂则不舍的道。“你也是,若是巫族遇到什么事,可千万别忘了给我们送个信,便是离的远些,我们也一定想法子相助一二……” 阿善笑着点头,近前拉了谢珂的手,柔声道。“一定会的。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到京城看望你们。”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谢珂是真的心有不舍。巫族待客虽然算不得多热情,可有阿善在,巫族族众对他们倒是十分恭敬。 况且谢珂十分感激阿善。 或许不仅是感激,她是在心底佩服阿善的。 一个受尽苦楚的姑娘,最终选择将恩仇放下,而是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担起了整个族群的重担。 何况她对齐律的这份洒脱,也着实让谢珂有几分汗颜。 最终谢珂是被齐律冷了脸拉着上了马车的。阿善见此,不由得摇头笑笑。其实不是她不想争,而是争也无用,便是她生就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孔,在齐律面前,似乎也形成虚有。 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他的心,已被谢珂占了个满当。 说起佩服来,阿善其实十分钦佩谢珂,一个姑娘,能被一个男人珍若性命。 这本身就说明这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何况还是齐律这样的男人……别了,齐律,别了,谢珂。别了,她二十年来唯一……心动过的。 以后,她的性命,她的一切,都是属于巫族的。 *** 终于能离开南境了,离开南境,便表示离归京之日不远了。 毕竟齐律寻得了同盟,大魏南部的灾情虽然不会一夕间平复,便有了颜氏和南境的介入,赈灾之差,大局己定。所以一行人神情都十分雀跃。 也许,诸人中唯一一个脸带忧色的便是林长源了。[感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变故 第三百一十六章变故 自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简直没有一夜能安寝。自己本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突然间有人告诉他,他出身富贵人家,而且还被亲哥哥寻上了门。 而且他这个当人家兄弟的,看起来比那个当兄长的还要年长几岁。这样的结果,一时真的让林长源难以接受。 可是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似乎已成了既定事实。 似乎谁都知道他林长源本姓了颜,名字该唤颜北。原本与他称兄道弟的护卫们一个个看到他,也是挤眉弄眼的,他心中本就十分憋闷,这下更是让那口气在心中憋了个实在。 他虽然整日与颜南并行,可是看颜南的神情却是越发的冷漠。 颜南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盼着日子久了,他们兄弟感情能恢复小时候的亲切。 齐律对此一直冷眼旁观,以他看来,林长源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虽然一时难以接受,可是追根究底其实也怨不得颜南,出事的时候颜南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何况这些年来,颜南一刻也未停止寻到他这个失散多年的兄弟,在情义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少比起齐涣来,颜南足以称得上是个好兄长了。 林长源平时性子挺开朗的,怎么遇到此事就偏偏钻了牛角尖。 “阿律,长源这样子继续下去,恐怕会出事。”山路难行,阿善派了几个巫族汉子当向导,不过这山路对于谢珂来说,走起来还是十分要命。好在有齐律时刻陪在她身边。来的时候明明也是走过的,那时候谢珂脑子里一门心思想着齐律,倒不觉得山路如何难行。 果然人都是有惰性的,现在齐律陪在她身边,她这心神稍微一松便顿觉步子凝滞了。 知道谢珂辛苦,齐律一路上想尽办法减轻谢珂的负担。 如果不是碍于人多眼杂的,他想索性便背了谢珂翻山。他倒是不在意被人指指点点。可谢珂脸皮薄,当着一众护卫,自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没法子,齐律只得紧紧握着谢珂的手。尽量让谢珂借着他的力气,这样谢珂自己能轻松些。 颜南一行人走在前面,谢珂和齐律则走在队尾。 齐律没说原因,谢珂也没问,二人便这么偶尔说话。偶尔安静着翻着山。只是眼见着林长源始终沉默着,而一旁的颜南则一脸的无奈之色。谢珂不由得蹙眉着道。 在谢珂看来,寻到亲人不是件幸事吗? 她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可从颜南口中隐约得知,是颜氏族内发生了大事,所以才使得颜氏主家逢难,最终累得林长源这位颜氏二公子不知所踪。 而自始至终,颜南做为兄长,从未有一天忘记寻找自己的兄弟。 这难道还不足以平复林长源心中的怨气吗? “能出什么事,阿源那性子。倔的跟驴似的,他不过是觉得自己……被亲人遗弃了。要知道便是颜氏出事,按理说他做为颜家二公子,也必该有人时刻看护着,如何会被歹人掳出了颜氏?”齐律对于林长源的心思看的十分通透,只是通透归通透,这事情却不是他这个当主子的一句命令便能让林长源看透的。 不论他最终选择回归颜氏,还是继续留在他身边端看林长源自己了。“……兴许,是一时没有顾忌到,或是歹人收买了颜氏的奴仆。越是大家族,下人们越是难以管教,这本就是平常之事,只是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能怠慢了孩子。这点上颜氏确有不足,也难怪阿源会钻了牛角尖。”谢珂倒是十分理解。 她幼时失母,虽然父亲待她甚好,甚至将对母亲的愧疚全部补偿到她身上。 可是父亲毕竟不长居内宅,有些事总归会疏忽的,这时候她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母亲。想着母亲若在。不管什么事,总有个商量之人。后来久居楚氏,外祖母楚老夫人待她至亲,楚家几个舅舅对她也如同己出。 可她还是会想起母亲。 人便是这样贪心。便是所有人都宠着纵着,可是缺了父母,这宠与纵总归有了缺憾。 何况林长源脑中对父母没有丝毫记忆。他一直以为自己出身贫苦之家,可是突然间,有人告诉他,他出身极贵之家……这种喜从天降的感觉,也不是谁都喜欢的。 齐律和谢珂正轻声感叹着,前面林长源和颜南果然又闹出了事。 也不知道颜南说了什么,总之,惹得林长源当即变了脸色,也不管颜南如何呼唤,便那么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林子。 这下不仅是颜南变了脸,齐律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林长源一个大男人,遇事竟然这般夹缠不清,他难道不知道这里可是界山,若是一个大意跌落山崖,抑或迷失了方向,他的小命恐怕会断送在这里。 他齐律驭下何时这等无能了。 竟然纵出一个林长源这般不知轻重的……齐律一气,谢珂立时察觉,虽然齐律没有言明,可是谢珂还是感觉的出,齐律的神经似乎绷的很紧。 一路上他虽然和她谈笑风声,可是眼底深处却藏着几分担忧。 谢珂不由得想到萧青芫所言之语。 族长兄弟二人很有可能逃进了界山,因为只有这里显有人至,而且易躲难捕。虽然阿善派了不少巫族护卫四处追捕,可始终没有捉到二人。这二人不除,于阿善来说,始终是心腹大患。 离开巫族前,齐律的萧青芫商量了许久。似乎有了什么计划。 只是齐律并没有透露太多的消息给谢珂,在齐律看来,有他这个一家之主在,谢珂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谢珂扯了齐律的衣袖轻声问道。 齐律摇摇头。 一旁程劲看过来,目光似在询问。“继续赶路。”齐律神情淡淡的道。程劲点点头,吆喝着队伍继续前行。片刻后,颜南到了齐律近前。“二公子,你看阿源之事?”颜南也没想到林长源竟然这般不讲情面。 在巫族时还好些,终归顾虑着齐律夫妻。 谁想到进了界山竟然仿佛变了个人,脾气十分暴戾,刚才不过问了他句翻过界山,是否随他一同回家祭拜爹娘。他便怒了,而且不顾阻拦,头也不回的便钻进了林子。 他委实太过胡闹了。 这里可是界山,界山之中蛇虫遍布,他又不识那些巫族之术,若是有个万一。 颜南想到此,脸色十分的难看。 一路跟随着谢珂赴南境,对于林长源的性子,他也算看出了几分,那是个颇讲义气的男子,而且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途中,他们倒也有过和平共处之时,阿源曾说过,他之所以有今日,皆是因为齐律,若没有这位齐二爷,也许林长源早已死在灾荒战乱中。 随着他知道林长源越来越多的过往,他对齐律夫妇越是感激。 感激齐律曾经的相救,感激谢珂这几年都将林长源带在身边,这才有了如今的林长源。 至于林长源的性子吗? 坦率,真诚,缜密,对待医术十分痴迷,这证明他有一颗济世救人的仁者之心。 可是谁想到,那样的林长源,自知道了他是他的兄长后,仿佛变了个人般。 颜南甚至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便不该强求他认祖归宗。可是母亲直到将死之时,口中还念叨着这个二子……他有生之年若是寻不回自己的兄弟,母亲在九泉之下都无法安息。“……赶路事大,不必理会他。”齐律冷声道。 颜南知道自己这话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们一行其实十分急迫,毕竟桐镇那里有不知多少灾民等着他们归来呢。 他们带着的可不仅仅是粮,而是整个大越南境百姓的希望。所以他们的时间真是片刻也不能耽搁。 他如何还能恳求齐律停下来,只为了他那不让人省心的兄弟。 “少夫人,还请替在下美言几句。” 见齐律只冷着脸赶路,颜南只得求了谢珂求情。谢珂望了望身边的少年,少年唇角抿的紧紧的,看样子心情十分糟糕。 之所以还回应颜南,已算是给足了颜南面子了,若换了旁人,齐律恐怕早就翻脸不认人了。“颜家主,阿源不是小孩子了。” “少夫人何意?阿源确实不是小孩子了,此时若非界山,在下也不会求了二爷和少夫人。若是阿源有个好歹,二爷可别怪我颜氏食言。” 颜南也是有脾气的,这几日因着自家兄弟,他本就心情恶劣。 再加上齐律这般直白的拒绝和谢珂变相的婉拒,颜南最终变了脸。他颜家虽然不如齐氏势力在,可在这大魏极南之地,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他颜氏之所以要粮给粮,要银子出银子。其实最终不过是因着他对齐律有所求。 他欣赏谢珂确是不假。可他颜氏又没有金山银山,他不会因着一个姑娘便将颜氏败光。他皆是因为感激齐律和谢珂这几年对林长源的知遇和照顾之恩。(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分崩 第三百一十七章分崩 他颜南是个知恩图报的。 既可以让颜氏百年盛名不坠,又能替自己兄弟还些数年收留之情。 何乐而不为? 可前提是,他的兄弟得完好的和他回归颜氏,得在颜氏列祖列宗面前三跪九叩……而不是任其在界山乱闯,若是有个万一,他发誓,他便是不顾颜氏百年盛名,也一定会捣乱齐律的赈灾之举。 齐律驻足。 随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十分之冷,唇角更是微微勾起,似乎觉得颜南的话十分有趣。 “食言?那颜家主便食言个试试吧。”对于颜南的威胁,齐律却是浑不在意。颜南深吸一口气,知道此时不是和齐律闹僵之时。 “二公子,我既然可以为了兄弟不计我颜氏与齐氏的宿怨。还请二公子多些诚意。”“……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与本少有何干系。你若是计较,我们此时大可以立时分道扬镳。”齐律却是咄咄逼人。 颜南便是好脾气,此时也实难按捺。 这齐律,太过气人了。便不能好好说话吗? 他和林长源主仆数载,便没些情份吗?便不能担待几分……想来阿源只是一时想不开,待他想开了,自会回来。他们只需稍做修整,他并非要求队伍苦等多久,他行事也是有分寸的,他自会派了自己人去寻,少则半个时辰,多则半日,便是寻不到人,他也会开口让队伍前行的。 “分道扬镳?二公子话既然说到这份上,颜某若是再留,反倒是颜某厚颜无耻了。即如此,二公子……保重。”颜南做为一家之主,平日里行事也是个说一不二的,被齐律这样挤兑。他如何继续留在队伍中,倒真是厚脸皮了。 齐律不愿为了林长源耽搁片刻。 那么他自去寻他。 他身边也带了近百的护卫,何必强求旁人相助。 “好走,不送。”齐律冷声道。 随后拉了谢珂不由分说迈步便走。谢珂傻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不过一件小事罢了。怎么竟然闹到分道扬镳的地步。“阿律,有话好好说……颜公子。”被齐律拉着,谢珂回头去唤颜南,可颜南也是有脾气的,招呼着自己的人。不过片刻功夫,好好的一队人马便分成了两队,一队继续前进,另一队留在原地,随后随了颜南转身钻进了一侧的密林。 “阿律,齐律。你胡闹什么?” 见颜氏诸人当真走的一个不剩,谢珂用力甩开齐律的手,白着脸问道。 齐律冷哼。“我哪里胡闹了,林长源胡闹便罢了,堂堂颜氏家主竟然也跟着胡闹。 难道让整个桐镇的灾民饿着肚子。便为了等一个林长源。 他林长源便是再精贵,也贵不及此。”齐律的声音十分冷淡,见谢珂不让他牵着,索性负手向前走去。谢珂头有些发晕,不知道齐律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齐律便是再胡闹,也当知道此地不宜分开行事。 毕竟这里林密山险,加之有那擅驱虫布蛊的巫族兄弟,他们理应团结互为守望才对。 若是敌人分而袭之,岂不是通通遭殃。这道理她都明白,齐律如何不懂。可他即明白。为何还要惹恼了颜南,谢珂承认齐律所言有理。 可是当真差了那么几个时辰吗? 便是等一等林长源又如何?后面的路他们行的急些便是了。“……阿律,你那日和青芫兄长到底说了什么?我们既然同回南境,为何独独不见青芫兄弟。他去了哪里?” 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 虽然乍看之下,似乎是齐律与颜南因意见不合而分道扬镳。 可是不管是齐律,还是颜南,似乎都不该是这样不顾一切的性子。便是脾气再大,这里也不是乱发脾气的地界。 可是颜南竟然真的带了自己的人马离开了。 而齐律。却一副不痛不痒的神色。虽然他似乎依旧满心怒意,可谢珂和齐律相处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何看不出少年是真不是真的怒气冲天? 齐律脚下步子一顿。 脸上不由得带了两分无奈来。 娶个与自己心心相印的妻子也不是全无坏处,就像此时,他刚才的举动便是能骗过天下人,可唯独骗不得她。 她刚才两个问题,都问到了关键之处。 “宝姐儿,你可信我?”齐律步子不停,声音放柔的问道。谢珂不动声色望向四下,只见护卫们一个个微垂着头,一幅噤若寒蝉的模样,一旁的程劲虽然极力吆喝着,可是整个队伍似乎还是弥漫着一股黯然的气氛。 平日里爱说爱笑的几个护卫,也都低着头闷声赶路。 谢珂的心神不由得一闪,隐约间明白了些什么。她迎上齐律的目光,郑重的点头。“信。”“好,即信我,那我们便快些赶路。” 齐律并不解释自己刚才为何发难。 谢珂只得按捺着心中的忧色,快走几步跟上了齐律。 几个年轻的巫族青年走在队伍前面引路,他们走的似乎与阿善所引之路不同。 相比之下,似乎阿善引的那条路行起来还容易些,可是几个巫族青年领的路却是步步荆棘,有时候甚至要停下来,由人砍了杂草清出一条路来,这样速度自然不会快。 何况他们这队伍,蜿蜒数里。后面跟着的是粮队。 越往前行,谢珂心中越是惶恐,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虽然齐律陪在她身边,可她依旧觉得心神越发的恍惚。“宝姐儿,哪里不舒服?”齐律终于发觉了谢珂的异状,语带关切的问道。 谢珂摇摇头,她并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心中感觉沉甸甸的,而且队伍四周静悄悄的,谢珂总有种山雨欲来之感。“阿律,这路怎么越发的难走了……” 齐律将谢珂半揽在身边,几乎是支撑着谢珂前行。“这条路近些,可以早几日赶回桐镇。” “话虽如此,可这里毕竟山高林密,我总感觉队伍拉的这样长,实在不妥。” 要翻越界山,其实也是有大路可走的,只是大路多在山峰间迂回,毕竟陡峭之处,开路难如登天,只是那条路用时颇多,得一连绕过几坐山峰。最终那领路的巫族青年提议,不如走小路。 只是这小路……(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偷袭 第三百一十八章偷袭 “没什么不妥的,这里除了走兽,连个人影都不见。”齐律毫不在乎的道。 谢珂点点头,心中始终觉得齐律似乎瞒了她什么。便在这时,程劲一边抹着脸上汗湿一边上前道。“二爷,那几个领路的巫族人说前面的路太险,他们要先去探看,若是可行,队伍再继续。” 齐律闻言点点头。 竟然没有多问一句,程劲觉得有些不妥。“二爷,要不要派几个兄弟跟他们同去?” “不必,阿善亲自选的人,自然不会有失。” 齐律话说到这份上,程劲只能点头,转身又快步上前安排。谢珂却从中听出了些异样,齐律这人从来不会轻易相信旁人,哪怕是阿善。何况这几个巫族青年只是阿善派来的,便是阿善相信他们,可是阿善才回巫族几日,如何便能肯定他们对她这个新族长没有异心? 这样的情况下,齐律如何会毫不怀疑的便信了那几人。 而且任由几人独自离队去探路。 这明显就有问题……可是谢珂并没有当即开口,她沉默的跟在齐律身边。齐律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只是将谢珂揽在身前,原地打量着四下。 林密山险,放眼望去几乎遍布绿色。谢珂辩不出身边都是些什么树木,只知道这些树木生的即高且大,是她以往从未见过的。这倒也不稀奇,她自幼养在内宅,不管是幼时前往楚氏,还是后来赴京远嫁,其实都长坐车中,大魏河山便是再瑰丽,她也只在嫁给齐律后的远行偶有远瞻。 她们来时所行之路,景致远没有此时来的壮丽,这也是谢珂存疑的原因。 相比之下,该是久居界山的阿善更擅于识路。 所以阿善所领之路该是最快捷的那一条。怎么反倒回去时。被这几个巫族青年领到了这仿佛绝路的路上? “宝姐儿,想不想看出大戏?”这时候,齐律似乎突然来了兴致,调子竟然微带笑意的和谢珂耳语。谢珂斜了眼睛打量少年。只见少年刚刚紧绷的俊脸,此时唇角已扬起浅浅嘲讽的弧度。他说这话时,调子很低,可是他脸上的神明,分明又是早已知晓般。总之。这让谢珂不由得心中一紧。 她不喜欢此时的气氛,也不喜欢齐律这般似笑非笑的神情。 少年便该是个立在阳光上,笑时璀璨,下狠手时满脸狠戾。“阿律,我有些怕。”谢珂轻轻的道,细听之下,还能从她的调子中听出几分颤抖来。齐律环着谢珂的手臂加了加力,似在安抚。 “傻姑娘,有为夫在,你怕什么?” 问完不等谢珂回应。继续道。“便是怕,也该是那些见不得光之人……”这句话,齐律说的声音不算小,与刚刚的耳语完成不同。散在四处的护卫闻言,表情瞬间一凛。随后手握腰刀,一幅戒备的神情。 而这时…… 一旁的密林中,突然一阵细琐拨动树枝的声音。 随后,眼见着两个黑色身影迅速的从密林中窜出……最先映入诸人眼中的却不是二人的相貌,而是他们那双冷戾的,仿佛淬了冰渣的目光。 是他们?谢珂身子一怔。紧接着便感觉少年环住自己的手臂似乎又紧了紧,然后眼睛一暗,却是少年用自己的披风将她大半个身形掩住。 那突然出来的二人似乎让诸人十分意外,护卫们刷刷的抽出腰刀。场面似乎有瞬间的混乱,还是程劲连声喝斥,护卫们才冷静下来,摆出戒备的姿势。 “是你们?”这时候,齐律冷声道。 对面,那兄弟二人在诸人的包围中。表情竟然闲适的很。“是我兄弟二人,齐公子没想到吧?” 齐律点头。“确是没想到……本少没想到两条丧家之犬竟然不找地方躲起来,还敢这般大摇大摆的露面。也不怕被擒,最终落得在神树前被挫骨扬灰。可别怪本少没提醒你们,那可是神魂俱灭啊,你们便是想下十八层抵御尝尝味道,都没机会了。” 齐律这话说的那兄弟二人脸色沉的仿佛能滴水。 都怪这个齐律。 他们本来过的好好的,一个是巫族族长,一个和族长里应外和,日子过的倒了舒坦。 不仅能诳得那些巫族人对族长更加信奉,并且能借巫族族长的威名,将自己的身份抬高几分,让他这个所谓的‘大恶之人’在外行走起来,永远被人敬畏。 什么银子,美酒,女人,都是唾手可得。 可此时,他们就真的像齐律所言,如同丧家之犬。处处隐藏,时刻提防。生怕行踪败露,最终被烧死在神树前。反观那个曾经被驱逐的女人,却坐上了族长之位,不仅卜卦一脉那些老东西,便是曾经效忠他们的族人,一个个也在那女人的手段下投诚,反过来追击他们。 好在他们还是有些手段的,终于等到了机会。 在这兄弟二人看来,齐律与那个颜南发生了内讧,最终二人分道扬镳的举动简直是自毁长城……那颜南在,他们行动起来还有些忌讳。 毕竟他们再有手段,对方人数过多,也终究有几分凶险。 可是对方一分为二。 再加上这里的地形,可谓是专门替他们准备好的战场。 他兄弟二人如何能放过。再加上……这兄弟二人与其说在与齐律对峙,不如说在看谢珂。因为他们终于知道那女人的身份了。 她竟然是齐律的妻子。 光是齐律妻子这条还不足以让他们动心,毕竟再美,她不过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女人。 不过这女人掌握的财富足以让此时如丧家犬的他们心生觊觎…… 那可不是万八千两的小数目啊。那可是坐根本数不清银子数目的金山。仅是那女人名下的店面,庄子,茶园子,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了,据说那女人还有个私库,库里的东西件件珍贵。 若是他们兄弟得了。 还算什么身处南境还是大魏,有银子万事足……所以眼下,谢珂在他们眼中是块肥肉。而齐律,就是吃到那块肥肉最大的阻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围攻 第三百一十九章围攻 总之,那女人便是个取之不尽的金山。只要他们将那女人弄到身边,还要做什么巫族的族长,有银子,有漂亮女人,过的岂不是神仙也似的日子。 而那兄弟二人中,那个做弟弟的望向谢珂的目光带着几分疯癫痴迷之色。 那夜,时间仓促,他并没有看清谢珂的模样,虽然听他的兄长说起过,说那女人美若天仙。只是夜深,再加上他才出手便被制住了,压根便没机会好好看看那女人的模样。 今日,终于得到了机会。 虽然那个齐律将那女人半掩在身后。 可是此时毕竟是白日,他还是将谢珂的模样看了个七七八八。 美,确是美的很。 他便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没仔细看到谢珂之前,他还曾嫌弃过谢珂是个嫁过人的,当真细细看过后,他才发现,那女人无论怎么看,也是个漂亮姑娘,丝毫看不出嫁了人还生过孩子。总之,他们兄弟对谢珂满意的很。 这样一个即漂亮,又有大身家的女人。简直便像是专门为他们兄弟量身打造的。 他兄长也不必时刻记恨着自己族长的身份被夺,他也不必整日辗转在各个小族,以期安身之地了。前提是,只要他们将这女人弄到手。 至于齐律。 他便是出身显贵又如何,这里可是界山,附近又被他们兄弟做了手脚,谅这个齐律便是插翅也难逃。他们将齐律一行留在山中,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带着这漂亮女人回大魏。 以他们兄弟二人的手段,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女人不乖乖就范。 到时美色与钱财双收……这样的美事,简直打着灯笼也寻难。“齐律,你还是少说些轻佻话吧。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从我们兄弟二人手中逃出去。二弟,看你的手段了。”巫家大兄。也就是前巫族族长阴冷的说道。那个被他称为二弟的点点头,眼中闪着异样的光亮。 谢珂看着全身汗毛瞬间竖起。 这人的目光,像蛇。 看她的目光更是让谢珂欲呕,就好像蛇吐着信子。似乎随时会扑向它看中的猎物,而做为‘猎物’的谢珂心情可想而知。 看那样子,那对兄弟似乎并不是冲着齐律而来,虽然是齐律安排了这一切,最终将他们兄弟扫地出门。可是他们兄弟二人望向齐律的目光明显要少于望向她。 谢珂蹙着眉,将身子缩了缩,下一刻,齐律的披风便完全将她遮住了。 虽然齐律替她掩披风的动作还算温柔,可少年起伏的胸膛还是告诉谢珂,他怒了,而且是盛怒。 如果有人问谢珂,齐律这人什么时候不要招惹,谢珂会回他,便是此时。 哪怕他疼她宠她。其实盛怒下的齐律,谢珂也不太敢招惹。对面那对兄弟放肆的目光,终是惹恼了少年……“阿律,别气。”谢珂轻声道,虽然那对兄弟让她同样怒意上涌,可是她心中清楚,也许是那对兄弟故意为之。 激怒他们,以期他们自乱阵脚。 最终的目的却是将他们留在此处……若真让那对兄弟如愿,也许她的结局,会是比死亡还要恐惧。 因着有齐律在旁。她心中的恐惧同样转成了怒意。 可是她又不能动怒,因为人一旦动怒,行事往往冲动。而此情此景,明显不适宜冲动行事。齐律没有回应谢珂。只是揽着谢珂的手轻轻拍了拍谢珂的肩膀。那一刻,谢珂知道,少年还是将她的话听进了耳中。 “大哥放心,这里正是兄弟我的天下。”说话间,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小鼓。 那鼓很是小巧,不过巴掌大小。 也不用鼓槌。那人便用手指轻敲,小小的一个鼓,声音竟然十分的沉闷,而且辩不出什么鼓点来,可这声音却让谢珂本能的觉得不太妙。 这鼓声响起后。 不过片刻功夫……密林四周便响起细碎的声音。同一时间,有人惊呼出声。“蛇……”“虫子,好多虫子。”各色蛇虫当真如潮涌。 这样的盛况,大家其实都经历过。 在来南境的路上,阿善露面前,也上演了这样一出。那时候谢珂和颜南都有所准备。所以当时护卫们只是初时被吓到了,过后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可此时不同。 那些蛇虫不由分说,便直扑护卫们。 护卫们一阵慌乱,拔剑乱砍,可是双拳难敌百虫。最终,有站在外围的护卫还是被蛇虫缠身,痛呼声渐至不闻。 那巫族兄弟见此,哈哈一阵狂笑。 相反的,齐律一行人却是面目阴沉,表情凝重。护卫们依旧执剑以待,哪怕充满恐惧,可心中也清楚,此时不能乱,一个慌乱便是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虽然他们心中确是有些怨怼自家二爷。 为什么要和颜家主闹僵。 如果颜家护卫尚在,想必这对兄弟还会有些顾忌,可单凭着他们百十个护卫和几百号雇来运送粮食的普通南境人。 实难应对这虫潮。 对付蛇虫,最好的办法便是火攻,可眼下又哪里施展的开。再加上这里是密林。没准一个弄不好,不仅烧不死虫子,反而把他们自己围死烧死。而那对巫族兄弟似乎在刻意的折磨着齐律一行人,那兄弟手中的鼓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每响一下,蛇虫们都会躁动一番…… 而那对兄弟则会恶趣味的哈哈大笑。 最终,巫族前族长上前一步。“我们也不想与诸位为难,齐公子,我知道你是京城来的贵公子。我们兄弟只想好好在南境谋个生路。我们可并不想与朝廷为难。我们兄弟可以让你带着那些粮食离开。可是……” “可是什么?”齐律冷声反问。 “可是,你得把那女人留下。”这时候,巫家二弟等不及的开口。这时候,诸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真是毫无廉耻啊。 巫氏兄弟的话,在场诸人没谁会信。 放他们归去? 岂不是认虎归山……傻子都不会做的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意外之人 第三百二十章意外之人 齐律想,自己在这对巫族兄弟眼中,难道是个傻子。 “你们这对丑八怪,休想打我家少奶奶的主意。”不必齐律回应,程劲已经气的按捺不住的开了口,程劲开口后,所有护卫齐刷刷的将长剑横在胸前,一副那巫家兄弟再敢胡言乱语,便立时与他们拼命的架势。 倒是齐律并没有动怒。 反而还挥手让属下们稍安勿躁。随后他挑了眉问那对兄弟。 “你们想留下她?” “对,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兄弟看中了这女人。你只要将这女人留下,我们兄弟自然不会为难齐公子。齐公子,一个女人罢了,以公子的出身难道身边还会缺了女人? 一个女人,换齐公子及属下百十条性命。这个买卖可算不得亏本。齐公子以为呢?”巫家大兄‘和颜悦色’的道。 齐律似乎真的在思索,至少脸上神情确是如此。 程劲急得手握成拳。他也知道他们的处境十分不妙,可是用自家少奶奶换他们活命的机会?他宁愿立时便死。 便是他们都死在这里,也万不能让少奶奶受些侮辱。 “二爷,属下便是拼了性命,也必不会让他们碰少奶奶一根头发。” “……属下等亦是。”左右护卫齐声喝道。 声音掷地有声,气势如虹,让巫家兄弟不由得退了一步。可想到自己占了先机,那二人又堪堪稳住身形。“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洒,便休怪我兄弟二人手下无情了。二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取了他们的性命。”巫家大兄阴恻恻的说道。 那巫家二弟闻言点点头,手上鼓点敲的明显急了些。 围着诸人的虫潮似乎被‘唤醒’了,蛇吐着信子,毒虫们举着前螯,似乎下一刻,这些蛇虫大军便要将诸人一网围尽。齐氏护卫们一个个手握长剑。一脸的凝重之色,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便要不顾一切跟这些蛇虫相拼,虽然知道胜算渺茫。可也没谁临阵退缩。 反倒是齐律,一脸的平静之色。 面对这个境地,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的左右看了看。 随后在巫族兄弟发起总攻前,轻飘飘的开口。“你们留下谢珂,打算如何安置她?娶她为妻?你们谁来娶?还是打算二人共争一女?” 这个问题吗? 巫族兄弟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几分狠意来。“我为兄长,此女自然归我。”巫族大兄随后道。他们之前虽然说过共享此女,可那不过是计谋未成之前,毕竟那时候还需他们兄弟齐心协力,眼见着事情有了眉目,人的私心自然占了上风。 “……此事我出力多,该归我所有。”巫族大兄的话音才落,那二弟的鼓音便一顿。 他没想到自己的兄弟过河便要拆桥,应该是,河才过了一半。他就要拆桥了。这怎么行?明明说好共享的。便是非要争出个输赢来,也是他这个当弟弟的更胜一筹。 “二弟,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这些人解决掉,我们再商量如何安置那女人。”巫族大兄不欲在此时争执。 可是他们兄弟毕竟聚少离多,便是兄弟相称,其实二人间更多的确是防备和算计。“解决这些人不忙,不过我一声令下的事。反倒是那女人到底归谁,还是事先说明的好。大哥若是和兄弟争,兄弟便要收手了,余下的事交给大兄自己处置吧。” “……你想娶她?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已经有了一个。你便不怕那女人与你为难?” “一妻一妾,正合适。”那二弟丝毫不以为然。 “二弟,那女人可也是个狠的,你让她当妾?她会应?” “她不应。我还不愿意娶呢?那女人和这谢珂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而此时,不管是齐律还是谢珂,都安静的听着那兄弟二人的争吵,哪怕他们吵的是她的‘归宿’。谢珂初时是真的怒气翻涌,这二人竟然在打她的主意。 她堂堂谢家嫡女。京城齐氏二公子齐律的正妻。 烁郡主的母亲。岂是他们这样一对无耻兄弟可以肆意妄想的……可是身旁的齐律一句话便让谢珂将怒意渐渐压下了。 他说…… ‘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言下之意,这百虫围困,他们身陷绝境竟然都不算这出戏里的一幕。 那这出戏,到底要上演的是什么? 便在这时,一声冷笑从林中响起,而这声音一出,不仅是齐氏护卫侧目,便是那争吵的两兄弟也瞬间变了脸色。便在所有人的注目中,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人前,看清那人,谢珂脸色瞬间一沉,而始终站在谢珂身后的红叶脸色则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她呐呐的开口,仿佛不敢置信。“香叶……” 没错,从林中信步而出的那人不是别人,确是在进界山前被谢珂谴回的随身婢女之一的香叶。她的长相确是香叶无疑,虽然她此时一幅南境姑娘的装扮,可她看起来又非香叶。香叶确有几分姿色,只是当婢女时的香叶便是再刻意打扮,也总有几分青涩之意,可此时的香叶。 却是周身妩媚,南境特有的小铃铛围在她的腰间,行走间铃声轻扬,而香叶脸上的神情却是一派妩媚中又带着那么几分阴霾。总之,这个香叶,不仅让谢珂觉得陌生,便是红叶这个当姐姐的似乎也不敢相认了。 香叶没有理会红叶的呼唤,而是缓步走向巫氏兄弟…… 这时候不仅是巫家大兄,便是刚才还满口鄙夷香叶的巫家二弟似乎也神情变了变。 “你怎么来了?”随后才仿佛被惊醒般轻声开口质问,虽说是质问,可是明眼人都听的出,他这调子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惊讶意外。前一刻他还满口的不以为然,可此时他的神情可全非如此。 香叶只是缓缓走向他们,便让这兄弟二人步子微退,脸上强撑着狠戾之色也渐渐退却。仿佛下一刻,这兄弟二人便要不顾一切的夺路而去。诸人惊疑,不知何故。香叶不过是个弱质女流,难不成有什么诸人不知的大本事。[第三更。感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恶念 第三百二十一章恶念 香叶将巫家兄弟上下打量一番。这才缓缓转身面向诸人…… 她见到齐律,眼睛似乎一亮。她进齐府时间不长,被调进内宅服侍谢珂时,齐律早已离京,所以香叶压根没机会看到过齐律真颜,如今一看,确有种惊为天人之感。 与颜南比起来,这位齐二爷也是不遑多让的。 看到齐律,香叶又想到了颜南。进而想到谢珂所为,不过瞬间的功夫,她望向谢珂的目光已带着浓浓的恨意。随后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问道:“少奶奶,一别数日,可安好?” 因着红叶语调的放肆,齐律周身瞬间蒸腾起一股戾气。 便在齐律发怒之前,谢珂轻轻拉了他的衣摆,随后在齐律强忍着怒意的目光中,缓缓松开了齐律的手。她缓缓走出,当她整个人显在人前之时,那巫族兄弟口中瞬间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谢珂的相貌,极盛。 若是没有谢珂做比,香叶这样薄有几分姿色的,确实能在南境称美。毕竟比起南境那些姑娘的模样,香叶确实算个美人了。可是与谢珂一比,便有种萤火不可与日月争辉之感。 便是那巫族兄弟此时看着红叶,目光中也带了嫌弃。只是那嫌弃在香叶转头看他们时,被很好的掩藏了。“我自然是极好的,倒是你……数日不见,怎么沦落到与巫氏兄弟同流合污,香叶,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管结局如何,不要怨天尤人。” 谢珂这话,自然是触到了香叶的痛处。 ‘同流合污’一词尤其让她变了脸色。“我落到这般结局,全是少奶奶逼迫的。是你不讲情面在先,若是你但凡对我讲些情面,我如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谢家嫡女,齐二少奶奶……出身好又如何。嫁进京城齐氏又如何,最终还不是与我一样。 嫌我下*,你又能干净到哪里? 一会等你的随从全死了,你的结局恐怕还不及我。” “香叶。闭嘴。”最终忍无可忍的,不是谢珂,而是红叶。红叶上前几步,一脸心痛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妹妹? 这个怪物还是她的妹妹吗? 她竟然不顾廉耻,与那巫氏兄弟混在一起。而且不仅不以为耻。反而还用此编排自家主子。这件事上,红叶知道谢珂没有做错,她当时将香叶送回乌水镇,确是为她好,如果继续让香叶同她们前往南境,恐怕香叶会犯更大的错。 那时候,便是少奶奶有心饶她一命,恐怕二爷都不会轻饶了香叶。 红叶一直以为自己的妹妹能感受到她和谢珂的一片苦心。只要她修身养性,自家少奶奶不会不讲情面的……便是她最终不能回少奶奶身边服侍,给她找个人家配个老实本份的男人。少奶奶必定能办到。 可是。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香叶,你不是回乌水了吗?怎么来了南境。还有你和那巫氏兄弟? 你有没有廉耻,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与两个男人混在一起。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你以后还怎么嫁人?香叶,听姐姐一句劝,回头是岸,回头是岸啊。”说到最后,红叶已经哽咽出声。 听到红叶的指责,香叶把目光从谢珂身上移开。 最终定在姐姐红叶身上。如果说她恨谢珂是三分,那么她恨红叶便是七分。如果不是红叶放弃了她。谢珂如何会不顾她满脸泪痕相求,最终决定将她送回乌水。 她们是姐妹啊。她不该处处照顾她这个妹妹吗?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谢珂谴回。 她犯了什么大错? 不过是心直口快的回了句话罢了……便是她属意颜南又如何?她未婚,颜南也未娶。便是颜南娶了妻她也不在意,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可能嫁进颜氏。便是当个妾,她也甘愿,谢珂凭什么阻止她,凭什么坏了她的姻缘。 如果谢珂肯为她出面说项,也许颜南便不会拒绝她了。 所以她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皆是谢珂和红叶的错。“回头是岸。我又没做错,回什么头。姐妹?你哪里把我当妹妹。如果你当我是妹妹,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赶走,你明知道我喜欢颜公子…… 为什么不帮我求谢珂成全。反而骂我痴心妄想。 ‘姐姐’你放心,巫家兄弟是不会杀你的。你和谢珂一样,在这南境可是十分值钱的。 ‘姐姐’,妹妹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那语气里的阴狠,是任何人都听得出的。至于何谓‘人家’想来也不难猜测。红叶的脸已经不仅是苍白了,而是白的瞬间毫无血色。“香叶……”她抬手指向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妹妹,最终颤抖的不能成言。 见红叶如此,香叶的眼中满是鄙夷,随后她转身面向巫氏兄弟。 “巫二公子,你刚才说了什么?我离的远,没有听清楚。不如巫二公子再说一遍?” “我……我刚才说了什么。啊,我说一定替你报仇雪恨,你不是说那个谢珂是你的仇人吗?我这不正打算杀了所有人,只留下谢珂让你泄恨吗?” “是啊,叶姑娘,我和二弟没有骗你,你且在一旁稍候,待二弟收拾完这些人,一定会将谢珂交到你手中。”巫家大兄也一脸讪笑的开了口。 眼见着那巫家兄弟在香叶面前仿佛变了个人般。谢珂一脸诧异…… 看巫家兄弟的神情,似乎十分惧怕香叶。 可香叶一个小姑娘,在南境不被这巫家兄弟随意拿捏已是极好的了,又有什么本事震慑住这兄弟二人?“……少奶奶,香叶她?”这时候红叶也发现了异样,不由得一脸疑惑的望向谢珂,谢珂摇摇头。 这时,身边的齐律一声冷笑。 随后以香叶及巫家兄弟都能听到的声音嗤笑道。 “不过是把自己卖给了那些旁门巫术罢了。有什么稀奇?” 齐律容颜也是极盛的,这般一脸鄙夷的开口,瞬间让香叶有种无地自容之感。可是想到自己的遭遇,退路?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根本就不会有退路。(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蛊上有蛊 第三百二十二章蛊上有蛊 南境人擅巫术,可是你要问南境到底有什么巫术?其实大多数南境百姓是答不出的。就像他们雇来的替他们运粮食的这些南境百姓,他们都是普通人,只是生的比大魏人矮小些,可是本质上来说,他们与大魏人一样,同样靠力气吃饭,这次齐律银子出的十分大方,又有巫族新族长的力保,所以才轻松的便雇来了几百人…… 归根到底,南境真的通巫术之人不过是小小一部份。 这部份人占的比例对于整个南境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便是那些有些本领的,仗着巫术傍身,通常在南境横行,而这其中,又以巫族为最…… 巫族占卜,驱虫之术,在南部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是出于对巫术的崇拜,大家是即恐惧又好奇,一些小的氏族便想将这些不为人知密术据为已有,所以才有那连年的征战。 至于那些普通百姓,他们不过是闻风而动,谁掌了权,他们便投奔效忠谁。 南境以巫族的巫术最是神通,所以巫族在南境才位居第一大族。南境除了巫族的驱虫卜卦之术,还有一些神奇的术法存在。而这些术法,通常修习起来都十分困难。 很多人便是修习一世,都无法触及到术法的精髓。 所以南境人便绞尽脑汁的想法子让术法变的容易些……只是这通常都有弊端。有的折寿,有的损德,千言万语化做一句话,不是努力得来的,终归算不得自己的神通。 有一些小部落便用想出一些旁门左道的办法,有的以身伺蛊,有的用活人炼蛊,总之,那都是些损阴德的法子。 这些谢珂也不是没有耳闻,只是没有眼见为实。终究难以相信。 她想不通为了得到那所谓的神通,而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到底值或不值?人活一世,几十载转眼匆匆而过。很多事情何必强求?便是用了旁门左道的法子得到了所谓的神通。可是却成了短命鬼,这到底是得还算是失? 所以乍听齐律的话,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二爷是说,香叶……没救了?”十几年的姐妹,红叶是真的看不得自己妹妹最终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她不怕疼不怕死。不辞辛苦的把妹妹一手拉扯大,却不想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误入歧途。 最终落个施救无门的结局。 “是她不愿被救……”齐律冷声道。对于香叶的搔首弄姿,齐律连多看一眼的**都没有。谢珂倒是和他提起过这个香叶,对于谢珂的处置,齐律只觉得轻了。 那样的丫头,便是立时打死都算不得冤。 那种性子偏执的女人,她们从来不会自省,她们觉得这世上人人都欠了她们……人人都该无条件的宠着纵着她们。说白了,就像他那个养尊处优的母亲。 她母亲终究是公主出身,被娇惯坏了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香叶一个丫头。却养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着实离死不远了。齐律只是没想到,还有人这么不知死活,竟然上赶着来南境送死? 不必多问,他就知道这女人一定是得了些什么机缘,只是却不是好的机缘,而是要命的机缘。最终才能和这巫氏兄弟蛇鼠一窝。 “二爷,少奶奶,奴婢求求您二位,求二爷高抬贵手。救一救香叶吧。救一救我的妹妹。”在红叶眼中,齐律谢珂夫妻是无所不能的,虽然现在看起来似乎他们被困,巫氏兄弟占了上风。可是不管是二爷还是少奶奶。都面不改色的。可见事情还没到绝境。 别看巫氏兄弟叫嚣的厉害,可红叶觉得还是自家二爷胜算大些。 所以她才开口去求齐律。“救?救了她让她反过来加害旁人……”齐律看都没看红叶,冷了声斥责道。红叶无话可说,她心痛的看向香叶,最终一步步退回到谢珂身后。 香叶冷眼看着,见到红叶最终回到谢珂身后。她唇角的笑更疯狂了几分。 “巫大公子,巫二公子,还不出手?” 香叶说完,退到巫氏兄弟二人身后。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对于香叶的突然出现心下确是十分的不喜。可便如齐律所言,他们现在并不敢真的惹怒这个女人,明明最初遇到时,这个女人本事平平,不过数日功夫,他们兄弟也不敢招惹了。 这女人的手段…… 想到这里,巫家两兄弟身子抖了抖,刚才的豪言壮语顿时成了笑语。巫家二弟再次催动小鼓,随着鼓声,齐律这边再次紧张起来。 而这次巫家两兄弟明显打算速战速决,再没心思在言语上挤兑谢珂。 这女人再美又如何?再富贵又如何?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惹怒了那个疯女人……他们兄弟性命恐怕都难保。 便在那小鼓有节奏的敲击声中,齐律竟然还有心思侧头对谢珂笑笑,随后耳语道:“这出戏精不精彩?” 谢珂无语的很,可是她无语,少年却不放过她,一双眼睛定定望向她,谢珂只得点头。“精彩。精彩绝伦的很。”“宝姐儿,你又敷衍为夫……”齐律十分的不满谢珂的态度,不过他也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 只是…… 事情真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吗?显然是……没有。 巫家兄弟此时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尤其是巫家二弟。他的小鼓击的越发急切了,可是他那些蛇虫兄弟却是动也不动,一堆堆的在地上滚成一团,无论他鼓声击得多么急切,那些东西也似乎没有听到般。 这? 巫家兄弟脸色登时大变。“二弟,怎么回事?”这些蛇虫怎么突然不服管教了。 巫家二弟摇摇头,脸上神情仿佛见了鬼。 他自幼习驱虫之术,手中蛊虫便从没出过这样的问题。这些东西没什么灵智,全凭本能在行动,而他这鼓声,于它们来说,便是催命符,它们根本不会反抗。可是……“大哥,我也不知。”说话间,他的额头已满是冷汗,两只手更是玩命般的击打着小鼓。 鼓点越来越急,可是没用。[感谢投月票的亲~~~文写到这里,马上就要进入最后一卷了,最近妞比较颓废,下周墨墨会努力万更。求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班门弄斧 第三百二十三章班门弄斧 不仅没用,鼓点打的急了,那些蛇虫最后反倒仰起头,最终呼啦一声向他们兄弟二人包围来。而且看那架式,可不是来‘认主’的,却是来弑主的。 “蠢货,别敲了,再敲我们兄弟命就没了。”巫家老大制止了巫家老二的自杀之举。 果然,鼓声一断,那些蛇虫再次三个一群,五个抱团的在四下游走着,它们仿佛失了味觉与嗅觉,辩不清人在哪里。全凭鼓声而动,只是那以往杀敌的鼓声此时却成了催命符,催的却是他们自己的命。 发生了什么? 巫氏兄弟面面相觑。这时候香叶上前一步,别看她生的清秀,可是出手打起人来可毫不手软。她将巫氏兄弟打得两颊高肿,两兄弟却是敢怒不敢言,最终怏怏的退后几步,将香叶的身形让了出来。 到了这时候,如果谢珂还不知道齐律这番费心安排到底所为何人,那她真是个傻子了。 谢珂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香叶。 这算什么,时隔数日刮目相看?她是真的没想到,当初的一念之仁,竟然造成了这样大的祸患。本以为困难重重的南境尚算平安,可是问题却出在回程时。 如果不是萧青芫偶然发现香叶的行踪,他们是不是最终真的会命丧香叶之手? 她是真的想不通,她待香叶也算是不薄。如果香叶看中哪家男子,只要男方与香叶门当户对,谢珂并不介意成全她,便是当不成主仆,总有几分情分的。 可她却相中了颜南。 堂堂南部大族颜氏的家主? 这玩笑开的大了些。为了香叶好,她才谴她回去,却不想这姑娘执念如此深。竟然不顾一切的入了南境,而且习得一身便是连巫族人都恐惧的邪术。谢珂当真是悔不当初,善心这种美德,看来并不适合随便用。 前有前世的‘暖翠’今有丫头香叶。这两个姑娘,算是颠覆了谢珂心中女子温婉的形象。 谢珂不再看香叶,表情那仅有的怜悯也渐渐消逝。最终,她只是淡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香叶。休要一错再错。”红叶眼见着对方竟然是香叶压阵,不由得嘶哑的喊着,可香叶如何听的进? 红叶越喊,香叶越恨。 最终,她的身子一阵扭曲。这种扭曲在谢珂等人眼中,是奇怪的,仿佛这个人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可是香叶的脸上却挂着疯癫的笑。 紧接着,随着一阵嗡嗡声响,一种肉眼可见的飞虫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它们并不直接袭击谢珂等人,而是所有的飞虫都向香叶飞去,最终狠狠的撞到她身上,不过片刻间,香叶俨然便成了一个虫人。 这一幕不仅让人胆颤,更多的是挑战人的承受能力。 只看了一眼。谢珂便移开了视线,不愿再看。而红叶,身子早已软倒成一团,在地上哽咽着。 嘴里隐约还唤着‘妹妹’。 “二爷,这是什么招术?”程劲拧眉道。“……南境毒蜂。据阿善说这是南境最厉害的毒虫,真是意外的很,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学会了这样的邪术。”齐律冷笑道。 驱虫之术,越是速成对已身的伤害越大。 阿善的驱虫之术修习了近二十年,可那些蛇虫引起的反噬还是让阿善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可见虫蛊之术,本身就是一种有违天和的存在。 有得必有失。得到力量的同时,必定要失去什么。 这便是命运的不可逆之处。 而香叶不过数日功夫便习得这门邪术,同时也可以推断,她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既然阿善口说这毒蜂是南境最厉害的蛊虫……想必这也是那对巫氏兄弟惧怕香叶的原因所在。一个不如她意。这些毒蜂会瞬间取了这对兄弟性命。 那些毒蜂在香叶身上蛰伏着,似乎在听候着她的差遣,也似乎是在休息进食。 总之,现在场面十分怪异。 那对巫族兄弟躲在香叶身后,看面前‘虫人’的表情也是恐惧多过惊讶。可见这东西确实难以应对。 “阿律。”谢珂轻声唤道,哪怕是齐律早有准备。可香叶这招术也太过邪门了些。这毒蜂若是不由分说扑向他们,便是生了三头六臂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有我在。”齐律一脸戒备的同时,还不忘温柔安抚谢珂。 他齐律压根便不是鲁莽的性子,之所以敢引出香叶来,自然便有应对之策,哪怕香叶的本事委实出乎他的预料。不过……香叶习这控蜂术不过数日罢了,难道还真能炉火纯青不成。 便在这时,随着香叶一声‘去’字。无数的毒蜂冲天而起。 诸人只觉得眼前仿佛刮起一层烟雾,烟雾中,无数的黑点向他们兜头盖脸的扑来……这已不能称之恐惧了,简直就是让人神魂俱灭。 便是再悍然不畏死之人,也本能的发出惊呼。 哪怕护卫们功夫高强,可心中竟然升不起丝毫抵抗之心。 这根本就是无解的困境。 来的并非蛇虫,是毒蜂,那东西长了翅膀,而且一来便是一群,一只两只自然不会让人产生恐惧。可是千只,万只呢。 那会给人一种将死之感。毫无出路……绝望几乎瞬间笼罩向诸人。 香叶冷笑,只是她的笑声才起,只闻一句喝斥……“班门弄斧。”随后四下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随着笛声起,她的毒蜂飞扑的动作瞬间一顿,然后满天的毒蜂竟然在空中盘旋飞舞起来。 它们罔顾香叶的命令。只一味的在低空盘旋着,似乎突然间失去了方向。 “谁?”香叶喝道。随着她的呼喝,一道身影从齐律等人身后缓缓走出。 那人最终站到诸人面前,瘦瘦小小一个女子,身着巫族族长的白色曳地长袍……“怎么是你?”巫家兄弟几乎是同时认出了来了。 这一刻,巫家兄弟如何不明白刚才的蛇虫为何不受自己控制?一定是因为这个女人在。这女人的驱虫术简直神乎其神。(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因果报应 第三百二十四章因果报应 那一夜已然见了分晓,便是再对决一次,也不会出现什么让人意外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这女人的本事竟然能阻止毒蜂,南境人都知道,毒蜂是最难操纵的一种蛊虫,它们每次出来都是成群结队,不管盯上什么,不死不休。 所以当他们兄弟发现那个他们以为软弱的大魏女人竟然能驱策毒蜂时,他们是真的吓坏了。 兄弟二人本想收个玩物,不想最终却被对方反制…… 本以为这次行动他们安排的十分隐密,而且他们出门前,那女人正在以身饲蜂。却不想还是被这女人发现了踪迹,最终将这桩好事搅黄了。 本以为这女人的出现算是助他们赢得了胜局,可是谁想到真正厉害的……终究是那个丑女人。 那个自称巫善的新任族长。“你做了什么?我的毒蜂怎么会这样?”到了此时,香叶依旧不相信自己的必胜法宝突然间失去了功用。 阿善目光怜悯,她望向香叶的目光带着几分欣赏,可更多的却是同情。“毒蜂明明是南境最厉害的蛊虫,可是南境却无人敢养,你可知道原因?”阿善的调子依旧有些怪异,拖着南境人特有的尾音。 可这样怪异的调子听的多了,反倒觉得有那么几分悦耳。 想必这种感觉香叶一定不会有。“为什么?”她只是怔怔的问道。毒蜂确实十分厉害,可是她来南境后,竟然从未发现有人驱蜂。 香叶只当是自己天赋高。 所以哪怕被毒蜂覆体时痛苦难当,她也咬牙忍受着。 只要能变得厉害,只要能杀了谢珂,便是再痛她也无惧。可是?结果怎么会这样?她饱受饲蜂之痛,她忍受着毒蜂在她身上撕咬,可结果却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一脸轻松的便打断了她毒蜂的攻击。 “……因为毒蜂,弑主。”阿善话音落下,那原本在诸人头顶盘旋的毒蜂突然间转身。然后闪电般的向香叶冲去,这次它们可称不上‘温柔’数以万计的毒蜂齐齐撞向香叶,瞬间,香叶发出让人心悸的痛呼声。下一刻,她人已经在地上翻滚。 只是毒蜂依旧前扑后继的向她飞去,她便是再翻滚,也无法躲开毒蜂的蜇咬。 几乎是瞬间,胜负易主。 而这时。谢珂身旁的红叶不顾一切的向妹妹冲去。便是香叶此时已被毒蜂‘包’成了一团。她丝毫不顾自己会不会落得与香叶同样的下场,上前不顾死活的拍打着香叶身上的毒蜂。 红叶这般几乎是自裁的举动,倒真的将香叶头上的毒蜂拍掉了一部份。最终,露出香叶的脸…… 她的脸此时早已面目全非……青青紫紫的十分吓人。 “妹妹,妹妹……”红叶声嘶力竭的唤着。香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中似乎闪过往昔的光彩,谁也不知道她此时脑中想的是什么。 也许是幼时与姐姐相依为命的苦,又或许姐妹二人共同进入齐府的喜悦。 最终,她牵强的笑笑,断续的唤了声‘姐……姐……’。那之后。她的眼睛永远的闭上了。 红叶傻在那里,便是毒蜂的蜇咬似乎都无法让她回神。阿善见此摇摇头,谢珂最终也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是她们姐妹两个的选择,她,无能为力。 巫族两兄弟被这一幕吓傻了,眼见着那毒蜂越来越不受控,竟然向他们蜂拥而来。两兄弟吓的几乎是屁滚尿流……只是最终,他们依旧没能逃脱那数以万计的毒蜂。 齐律一行人只是看着,看着毒蜂瞬间将巫氏兄弟‘裹’在中间,然后便是惨叫声…… 阿善望着蜂群。目光十分凝重。也不知道那个姑娘从何得来这个驭蜂邪术,这东西,在南境几乎是如诅咒般的存在。可一切都随着香叶的闭目而成了不解之谜。 巫氏兄弟最终也倒地不醒。看样子已然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而那群毒蜂还是没能得到安抚……竟然嗡嗡的向齐律等人飞来。 亲眼见到了毒蜂瞬间夺人性命,便是胆子再大的人也不由得心生胆怯。 便在诸人屏息之际。突然间。有道调笑的声音由远迅速及近……“本少来的永远是那么合时宜……”听到这声音,齐律紧抿的唇角不由得缓缓勾了勾,便是心痛于红叶姐妹结局的谢珂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便不能赶早一次?”齐律冷声回道。 “早到?早到如何显出阿律你沉稳。便是眼看着小命不保,依旧稳坐中军帐,这才方显大将之风。”来人不忘与齐斗嘴。 “萧公子,我们还是快些动手吧。”随后。一道平静轻柔的声音插入其中。 是颜南。 “还是颜家主会说话,动手。”动手二字出口之时,那群毒蜂也正是俯冲向诸人之时。突然间四处出现数个颜氏护卫,只见他们齐齐的一抖手。一道细密的网便被布到了半空中。那群毒蜂一下子扎入网中,迅速被网‘粘’住,竟然脱身不得。 便在毒蜂挣扎之时。 萧青芫十分飘逸的一甩手…… 将一个火折子甩到了网上,只闻‘腾’的一声,霎时火起。 毒蜂在火中扑腾着翅膀挣扎着,只是那网并非凡品,它们越挣,粘的便越紧……而且看起来薄薄的一张网,竟然结实的很,数以万计的毒蜂蜂拥而来,竟然没有一个漏网之蜂。 诸人头上火光冲天,那看似薄薄的一张网,竟然烧了小半个时辰。 最终,火光熄灭……而那数以万计的毒蜂已经尸骨无存。 诸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都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惊险,十分惊险,只在旦夕间,萧青芫晚到片刻,也许他们一群人便通通‘喂’了毒蜂。 现在诸人如何不得自家二爷与颜氏家主分道扬镳,实是掩人耳目。 一是为了让那巫族兄弟放松警惕,有胆子出现。再则便是颜氏隐入暗处,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不时之需显然不仅指的是巫族兄弟。 只是齐氏的护卫们谁也没想到。 最后出场的竟然是香叶。(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真的惜别 第三百二十五章真的惜别 一路上服侍谢珂,爱说爱笑的香叶。一个小小的丫头,最终竟然落了个身死界山的结局,也实是命运弄人了。 这时候颜南和萧青芫上前。 二人齐齐望向地上几具尸身。香叶和巫氏兄弟已经面目全非。至于红叶,竟然还有一口气在,最终阿善决定将红叶带回寨子救治。 “……世间之大,当真无奇不有。未来南境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一个小姑娘,不过数日功夫,竟然真的能以一敌百,敌千。”萧青芫手支着下颌感慨道。 “是啊,南境驭虫驱蛊之术,当真神奇。”颜南也在一旁轻声叹道。 “颜家主,我可听说这姑娘对你一见倾心。现如今这姑娘死了,颜家主可曾有片刻后悔?”萧青芫这话说的十分唐突,可是偏偏他出口却十分顺溜,而且让人无法生出厌恶之感来。 似乎颜南也是这样的感觉。 这话确是有些过矣。 他堂堂颜氏家主,与一个丫头出身的姑娘……当真是八竿子也打不到的关系。 不过萧青芫就是有这个本事,明明有些不合时宜的话,可是由他问出,诸人却觉得理所当然。“感情这种事,是双方面的。我不觉得这姑娘对我有心,我便得回应她。 至于这姑娘最终身死……是她的性格决定的。 但凡她有一分善心,执念不这样深,她都能好好的过活。想必齐少夫人是不会亏待府中丫头的。” 萧青芫点点头。 “是啊,性格确是能决定命运……人的命运并不是恒定的。 它会随着一件件事情而改变。此时收的果,不过是前昔所种之因。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那些说什么命中注定的人,不过是胆小懦弱罢了。 宝姐儿,为兄说的可对?” 萧青芫最后一句,明显带了调笑之意,一句‘宝姐儿’更是让齐律瞬间横眉冷对……萧青芫却十分高兴。丝毫不介意齐律的臭脸。 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和阿善道别。 “阿善姑娘,我等这次可真的要离去了……”“萧公子,一路保重。” “多谢。阿善姑娘珍重。请谨记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阿善姑娘性子直爽,想必能参透其中深意。” 阿善点点头,她想多看一眼齐律的,可是最终。她握了握拳,唤人抬起红叶,头也不回的进了密林。 别了,这次是真的别了。 就像萧青芫所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诸人傻傻的望着阿善的身形,这位巫族族长走的真潇洒啊,当真是头也不回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女人,京城有的是美人。 兄弟们。启程。 咱们回家喽。”萧青芫喝道,还别说,本来离别的气氛经他一搅和,倒真的全散了。 有的只是喜悦,即将归家的喜悦。 颜南对齐律夫妻点点头,当先迈步。他的身后,跟着林长源和一众颜家护卫。 林长源抱歉的笑笑…… “爷,少奶奶,一切都是萧公子安排的。爷和少奶奶若是有气,去找萧公子。属下先去兄长那里了。”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 萧青芫干笑。 他提前没有告诉齐律,是有些不厚道。 可这小子运气那么旺。娶了谢珂这个大美人不说,而且谢珂的陪嫁还那么让人眼红…… 这都算了。谁让齐律那小子生的花似的。连他母亲都喜欢的不得了。最最让萧青芫气氛的是。那个谢珂似乎吃定了他不会将她的‘秘密’如实相告,所以对他这个兄弟越发的冷淡了。 要知道,他可是她的恩人。 当年小丫头在大福泽寺,小脸上满是疑惑,如果不是他开解她。小丫头哪里能平安长到如今这般…… 总之,他们夫妻都是‘薄情寡义’的。不吓一吓他们。难以平复他受创的心灵。 所以嘛,开个玩笑罢了。“玩笑,玩笑。阿律,脸别拉这么长,多漂亮的一张脸蛋,愣生生让你扭曲成这样!宝姐儿,我好歹是你们兄长,给个面子,别气了。 救命啊,齐律杀人了。”便在萧青芫的‘哀嚎’声中。 队伍再次启程。 那些‘探路’的巫族青年自然没了踪迹,最终给他们引路的是巫族一位长老。 那长老一路上与齐律和颜南倒是相谈甚欢,间或夹杂着萧青芫的插科打诨,直让那长老一会吹胡子瞪眼,一会又笑的前仰后合。 最终过了界山,那巫族长老回转巫族时。 已然成了萧青芫的说客。 他答应萧青芫,会说服阿善放开氏族观念……南境不要拘泥于小小的巫族一统,而是要大一统…… 就是摈弃巫族的门户观念,让所有南境的百姓都成了他们的‘族众’。到那时,南境简直是一呼百应。再加上程劲和林长源与其达成的‘互买互卖’协议。 不出五载,南境必定改头换面。 过了界山,路便易行了。 他们先到了先前的宿营之地。那里有上好的马匹。 颜南似乎早有准备,竟然趁着他们身处南境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调派来大量的马车和人手。 粮食到了,马上装车,安排人手运往桐镇,一刻也没有耽搁。对于颜南的‘高瞻远瞩’萧青芫大力的称赞了一番,简直把颜南夸成了朵花儿。 一旁林长源看着,十分的不服气。 心道自家少奶奶也曾暗中吩咐过程劲,不过最终少奶奶想了想,最终说道……这里是南颜的‘地盘’还是让颜氏略尽‘地主之谊’,所以才没有越俎代庖的准备这些。 不过一番小小安排罢了,竟然被萧青芫赞成了先知似的。 不服气归不服气,便是他心底再不甘。 也必须要承认,他其实也是想随颜南回颜氏去看一看的,好歹去祭拜一番自己的父母。少奶奶曾经说过,欺人便罢了,可是若是自欺,那人生岂不是百无聊赖。 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一赴南境之行,最终到了分别之时…… 对于颜南,齐律便是表面上冷颜冷语的,总有种一山不容二虎之势,可是谢珂知道,齐律的颜南却是彼此欣赏的。男人与女人不同,女人很难有所谓的过命之交的好友,便是再好的姐妹,便是出身同族,可是在夫家人选或是在嫁妆多寡上,总归会存些私心。 女人出嫁后,更是以夫为天。便是金兰姐妹,情谊也终究变得寡淡。 男人的情谊却十分奇怪,也许两个一个目光相对,便生出种惺惺相惜之感。 谢珂知道齐律欣赏颜南的豁达,明明是公子如玉,偏生做起事来却又雷厉风行。而颜南则觉得齐律性子坦率,虽然看似有那么几分喜怒无常,可在明眼人眼中,这更显得弥足珍贵,因为如果齐律若把颜南当做外人,他是不屑于对颜南摆脸色的。 谢珂不知道齐律和颜南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只知道分别时,颜南对齐律说了‘放心’二字。最终,颜南抱拳向诸人告别,随后策马而去,林长源看了看齐律和谢珂,最终同样抱了抱拳,终是策马向颜南追去。 做为颜氏子,他要回家祭祖。 至于他会不会从此留在颜氏。便如齐律所说,看林长源自己。 如果他喜欢做回颜北,从此后,他便是颜北,世上再无林长源这个人。 目送着颜氏一行人离去,齐律收回目光,随后侧身望向齐律。“那些碍眼的终于都走了,我们夫妻终于可以独处了。”调子那叫一个庆幸啊。 程劲十分有眼色的自却安排运粮。 只挑了十几个功夫高强的护卫留在齐律身边保护。 而他则带着余下的护卫与颜氏运粮队当先启程了……直到走出了谢珂和齐律的视线,程劲才露出笑意来。 心道自家二爷的目光用不用那么……哀怨啊。 不就是最近外人多了些,二爷便是想一亲芳泽有些不便吗?男人嘛,他理解的,可是比起他这个媳妇远在京城的,二爷已经够幸福的了。 所以说,人的命天注定啊。他这个当人属下人,就是个劳碌命啊。 翻过了界山,终于算是安全了。二爷可以和少夫人慢行回桐镇,一路上便当游山玩水了,虽然景致差了些,不过有少奶奶陪在二爷身边,想必二爷也不会在意什么景致。 可他还得苦命的赶回桐镇,去替自家主子善后。 命苦啊。 来的时候好歹有林长源,他们算是一对难兄难弟,一趟南境之行,竟然让林长源认祖归宗了。 所有的事便都着落到他身上了。 他也‘哀怨’啊!他其实也想媳妇。 好在跟了粮队,他身队没有自家爷那含怒的目光了,就这点来说,程劲终于松了口气。 程劲望向桐镇的方向,也不知道那里的百姓现在如何了? 不过想来有颜氏出面,再有二爷从南境‘借’来的粮食,该是能解眼前燃眉之急,阿善姑娘在南境还会继续筹集粮食,想来这次南境之危,必可解。自家爷这趟差事办的不仅漂亮,而且还在南境有了靠山,这次总算是不虚此行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矛盾 第三百二十六章矛盾 只是不知回京后,陛下如何‘论功行赏’。 想来以二爷的功劳,若是再有心让二爷身陷险境,便是天下百姓恐怕都会怨声载道。 盛名与威望这种虚而华丽的东西,可不是皇家可以随意掌控的。 *** 前一刻还人声鼎沸,被几百个护卫簇拥,转眼间便走的走,散的散,南境人回转南境,颜南带着颜氏护卫回转颜氏主家,林长源也跟随颜南一道而去。 程劲则负责押送粮食前往桐镇。 她和齐律身边,只留了十几个护卫。这些护卫许是因着齐律在,一个个绷着脸,全无与谢珂同行时的自在神情。 齐律在护卫们心中,可是十分有威信的。便是此时齐律看起来人蓄无害的紧,护卫们也丝毫不敢怠慢。 谢珂轻叹一声,转身上了马车。齐律招来护卫低声吩咐几声,也纵身上了马车。他和谢珂可是许久没有亲近了,每日里只能拉了谢珂的手聊以自*慰,实是让齐律觉得他根本就是望梅止渴。 只是车中谢珂的脸色明显算不得好,齐律挑眉…… “怎么?不舍得颜南?还是不舍得林长源?”其实齐律心中何尝不知谢珂不过是心中有些感慨罢了。毕竟前一刻大家还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突然间便各奔东西,小丫头是个心软的,一路相处总有些情份,离别时她心生几分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齐律觉得这一路谢珂的注意力放到旁人身上太多了。 此时,此刻,她只能看他。 谢珂收回望向车外的目光,对于齐律的调子自然不喜,不过她也知道少年是个什么性子。她才不会在此时和他置气呢。 气来气去,最终气的还是自己。 恐怕齐律根本不知道她为何而气。总之,吃亏的很。“有什么好不舍的,不过是人突然少了,不些不适应罢了。阿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睡一会?” 齐律最受不了的便是谢珂这样。 明明有心事,可却显少对他说……明明他误会了她,她也不气。甚至不辩解,只是淡淡将话题引开。这样的性子固然是好的,只是,齐律苦笑。 也许是她对他太好了,以至他越发的贪得无厌起来。 他希望自己在谢珂心中。便是她的全部。只要有他在她身边,她便什么都不必想,只一心依靠他便可。 只是啊。 齐律轻叹,他最终还是累得谢珂从京城远赴南境,虽然传言中危险万分的南境并非如此,可是那些蛇虫,那巫氏兄弟,还有最终一死一伤的红叶姐妹,终究让齐律觉得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可以让谢珂无所顾忌的依靠。相反的,谢珂反倒成了他的‘依靠’。 没有谢珂。他那暴戾的脾气便是他自己有时都会控制不住。齐律可以肯定的说一句,若是谢珂没有赴南境,此次南境之行,便是胜,也是惨胜。最终他只能以武力挟制巫族族长。 而这样的胜利下,便是对方依了他的要求准备粮食,在见识了南境的虫蛊之术后,恐怕这粮食也没谁敢吃进口中。 现在不同了,南境有阿善坐镇,而且谢珂还助他完成了巫族的试炼。 最终又与南境达成了通商的协议。于南境人来说。他可是他们真正的恩人,是南境当之无愧的‘贵客’。这趟南境之行,可谓是收获颇丰,而这一切。皆因着他身边的姑娘。这样一想,他觉得自己太过小气了。 谢珂不过心有感慨罢了,他竟然还……吃味。自然,齐二少是不会亲口承认的。 可是他认罪态度却十分良好。 他将谢珂身子扳正,让谢珂漂亮的眼眸与他对视,然后柔声道。“傻姑娘。心里有什么便说出来,我们可是夫妻,我知道自己性子不好,总是惹你生气,你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就是个粗人…… 你若真的气了,便上来打我几下。 可别一个人闷在心里,若是闷出病可就糟糕了。宝姐儿,你告诉我,我刚刚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谢珂一脸诧异,眉毛都挑高了一分。 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向来我行我素的齐二爷竟然开口说这番话。谢珂是真的意外,齐律这人初时给人的感觉十分霸道,甚至不相识的人或许会觉得他行事招摇,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所以上一世,有那么多人误解他。最终将他的名声传的那样恶? 真的和他患难与共后会发现,其实齐律是个心地善良的少年,只是因着出身与自幼的遭遇,性子难免有几分跋扈。若想与他相处,总要适时让着他几分的。 也许旁人会觉得谢珂受了委屈,可是谢珂并不觉得。 她是‘过来人’。多活的那一世让她再不会一味的顾惜着自己的小性子了。这世上,本就没什么谁该对谁好。便是亲生爹娘又如何? 同样会厚此薄比的。 所以自从她嫁进齐氏,嫁给齐律,便早已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受‘委屈’的准备。 刚刚少年的语气她确实不喜,可是若说气吧。却也不至于……“我哪里便那么小气了?不管是颜家主还是林长源,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过是觉得他们和我们夫妻二人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想来你对颜家主的为人也十分敬重。 你身而为男,自然不便表露什么,我是个妇道人家,你的不舍,便由我来表露。”谢珂声音轻柔的道,齐律觉得眼睛有些发热,他望着身边的谢珂。 便是己为人母,岁月在谢珂身份似乎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反而随着时间的沉淀,让她变得越发的俏丽了几分。 那眉,那眼,那一颦一笑,难道巫氏兄弟看到她,如见天仙,几乎争的头破血流。娶到她,他何其有幸。 “傻姑娘,我对他们哪有什么不舍?我巴不得他们快些滚回颜氏……”齐律嘴硬道。谢珂的红唇缓缓勾起。“是,你没有不舍,是我不舍……”对于齐律,谢公完全是当成另一个‘明月’在看的,便是言语上吃些亏又如何,只要齐律高高兴兴的,她便从来不会觉得委屈。见谢珂笑的开怀,齐律心情也是大好。 至于刚才自己那小小的吃味,齐律觉得那完全是因为自己在意谢珂。 眼见着小丫头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他哪里还会再气。 见气氛这么好,齐律那心思不由得活络了几分。 离京至今,他已经几个月没和谢珂亲近过了,在南境二人虽然住在一起,可是齐律心里总有些忌讳那南境……不是他的地盘,便是和谢珂亲近些,他都觉得仿佛有人在观摩,总之,齐律忍的很辛苦。 眼见着闲杂人等皆已退去。 他若是再等,那便真不是个男人了。 这里环境虽然差了些,好在身下马车宽敞,而且是他专门下令为谢珂打造的。车厢里铺着厚厚几层毡子,又在毡子上铺了锦被,总之,这车厢躺上去,可比南境的竹床舒服多了。 而此时的谢珂小脸微红,让齐律心头那只小兽越发的难以自抑了。 于是,齐律也就心动不如行动了。 这可着实吓坏了谢珂,青天白日的……她的脸皮可没有那么厚。“……阿律,不要胡闹。”只是她的拒绝在齐律看来,不过是添几分情趣罢了。齐律想,谢珂如何能敌? “这是胡闹?为夫的明明表达的很清楚了。” 齐律百忙之中回应。 谢珂左躲右闪,模样十分狼狈,可便是如此,也没能躲开齐律的魔爪。总之,车中十分凌乱,而谢珂的心情是……一言难尽。 “……白天……有人……”最终,谢可只能勉强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刚下了令,让护卫避到十丈外……”齐律断续的道。 谢珂:“……”她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这男人,怎么这般不管不顾。青天白日的,他让护卫避到十丈外。车中发生什么岂不是昭然若揭。 最后,齐律有没有得逞呢? 答案是:没有。 至于原因,因为谢珂哭了。 谢珂最后真的急得落了泪,面对谢珂一张泪脸,齐律那几分热切的心思终是淡了。其实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夫妻敦伦,实是人之常情。 大家同是男人,谁还不理解谁。 以前他和护卫们混在一起时,也时常说些出格的话,不过是调侃罢了。可是谢珂竟然因此,落了泪。他发过誓不会再让谢珂落泪的。最终,齐律只是静静看了谢珂片刻,随后整装出了车厢。 他其实有些不解谢珂为何如此? 而且谢珂这般,明显让他丢了脸面……他可是齐二爷,他不过是想和她亲近些,最终却被迫下了马车。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了他齐律没本事,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 可面对谢珂的泪脸,齐律便是有气,也无法宣泄出去。 她是他的宝姐儿,他最在意的姑娘。 最终,齐律只得冷了脸出了马车,骑马在前面开路,随后的路程,齐律十分沉默,再也没有上过马车,而谢珂也安静的呆在马车中,除了必要的吃喝,一步也未出马车。护卫们私下里面面相觑,最终得出了结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教夫 第三百二十七章教夫 自家爷和少奶奶闹矛盾了。 至于矛盾的原因…… 护卫们私下笑笑。佛曰,不可说。 齐律生闷气,其实谢珂也不好过。她一直知道齐律行事向来恣意妄为的很,而且喜怒从来摆在脸上……身在南境,他们便是同床共枕,他也未越雷池一步,有时夜里她醒来,发现少年一人睡在窗边的榻上,她问其原因。 他说,离她太近,他怕自己忍不得……而他们身在南境,他在入南境前曾打探过,据说南境有些蛊虫十分怪异。至于如何个怪法,齐律也说不清楚。总之,最好的法子便是与谢珂离得远些。可他又不放心她独处,于是齐律只得苦笑着说自己有媳妇却抱不得。 终于盼着离开南境,在界山又上演了那惊人的一幕。 谢珂也知道齐律于夫妻之事上确是忍了许久。 只是…… 在车上,而且一众护卫远远……守护,与其说是守护,在谢珂看来,更像是围观。便是他们看不到,可若真的依了齐律,她以后还如何在护卫面前坦然自处…… 谢珂虽然明白齐律忍的辛苦。可是在那荒郊野外,青天白日的与他行那事…… 谢珂终究做不出。 若是齐律因别的事生愠,她并不介意上前哄一哄劝一劝,可这件事,谢珂觉得本就是齐律的错。 若是这次她轻易屈服,这种事以后可能还会发生。 这个先例,万不能开。 她可以惯着少年任何事,哪怕他把天捅个窟窿,她也愿意与他共同背负,可是这种明显不尊重她,而齐律又不自觉之事,谢珂定要将它扼制在萌芽。 于是谢珂沉住气,便整日呆在车中,别以为她无所事事。谢珂其实很忙,她脑子一刻不停的思索着…… 上一世,皇帝因着这次举国大灾而贤名大失,那之后便长期缠绵病榻。最终在她出嫁那年的初春驾崩,随后便是湘王登基,五年后,她病故。 这五年里,谢珂身在权氏。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她所知道的也都是从奶娘程氏口中零星听来的。 只知道湘王登基后,大魏不仅没能迎来另一个盛世,反而国力渐至凋零,湘王重赋税,轻农商,一味的敛财敛权。以至大魏诸地怨声载道。而京城,以齐律为首的一帮纨绔子弟更是无所顾忌,便是打家劫舍王法也不能将他们如何。 以至整个京城,闻齐律之名而色变。 所以权笙在结交上齐律后。才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飞黄腾达了。 权大姑奶奶对于齐律所保的那门亲事,自然热情……对于她这个正妻,自然越发的不喜。这些上辈子她没想明白,只以为自己谢氏嫡女的身份,嫁进权氏那样的人家为妻,已是委屈了。便一味的自艾自怜,怪自己有眼无珠。 现在想来,其实事情的最初,她便被人有心算了无心。 她堂堂谢家的嫡女,却不如谢玉那个庶出的受宠。而她与父亲的关系也是日渐疏远,她总以为自己嫁了人,便与娘家谢氏无关了。 却没想明白,她之所以娇贵。皆因着她是谢氏嫡女,若是没了谢氏,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所以权氏才想欺便欺她,想辱便辱她,最终,她连女儿瑛姐儿都没有保住。 她的女儿。上辈子最终是认了‘贼’做母的。 今世,她想尽办法保往自己谢家嫡女的金贵…… 只是,想到这里,谢珂不由得笑笑。其实嫁进齐氏后,她是不是谢氏嫡女,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若是真的论起门当户对来。 齐律明显和和乐公主更般配些。那才是真正的龙子凤仪。她和齐律这门亲事,放在谁的眼中,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与前世嫁进权氏不同,这一世,是她高攀。现在想来,最终这门亲事能成,倒真是让无数人为之惊叹。 而她最终能扬眉吐气,能将谢玉一压再压,也皆是因着齐律。这少年在她还未嫁进齐氏前,对她已是处处相护了。 他们认识之初,他便又送方子又送药的替她调理身子。 嫁进齐氏后,更是让林长源时时在侧,生怕她身子出现任何意外。有了喜脉后,对于她的身子,他比她还要紧张。几乎要日日问询林长源,生怕她身子有丝毫伤损。这样一个少年……想起齐律的好,谢珂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可是少年那脾气…… 若是不冷上一冷,这种事若是一而再,谢珂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在她点头同意这门亲事时,小舅舅曾语重心长的说过。 这本就是一赌,赌她能否真的让齐律‘改头换面’。上一世之所以有那样的传闻,虽然不排除以讹传讹,可是齐律若非那样的性子,便是夸大其词,也不会把人‘夸’成那般,俨然便成了鬼见愁。 谢珂当时点头同意嫁进齐氏是抱着赴死之心的。 想着自己若是不赌上一赌,最终落得与上世一样凄惨的结局。 那她这重生还有何意义。 所以,当初嫁进齐氏时,她的心情其实是十分低落,心中根本就没有期望的。 嫁给他后,她才发现他的好。而且那好是一点点累积的,以至现在她可以十分郑重的说上一句。 上一世齐律的声名狼藉,一定有原因,齐律并不是个坏心之人,相反的,齐律其实是个心善的。只是生而不被父母所喜,所以性子里终究带了几分跋扈。可究其本心,他并不是个坏人。相反的,他会为了无辜的大魏百姓而以身犯险,这样一个人,上一世怎么会成了那般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想来,上一世一定还发生过很多她并不知晓的事。 齐律在大事上行事有度,可在很多小事上,他恣意妄为惯了,就像他将护卫驱赶离车,然后欲在车中与她…… 说起来并非什么大事,可这种事他却一定要弄得人尽皆知。便不能忍一忍,等到了桐镇,总之,谢珂觉得齐律很多事情上都太过恣意妄为了。若是她不加以制止,他行事当真无法无天了。 这之后的几日,谢珂依旧沉默着。 可是齐律却有些绷不住脸面了。说起来这事是谢珂让他失了脸面的,虽然护卫们不敢妄言什么,可是齐律总感觉护卫们看他这个主子的目光。 多少带了那么几分同情。 这让齐律几次欲走向马车的脚步都不由自主的换了方向。 他一个大男人。却主动给女人低头认错。这事若是传出去,可比求*欢不得还丢脸。 于是,齐律只得日日望着马车,而且还是趁护卫们不注意的时候……护卫们真的没看到自家爷那求而不得的表情吗? 笑话,十几双眼睛,怎么可能看不到。不过想到自家爷那脾气,护卫们还是聪明的选择了视而不见。可是私下里,护卫们编了首‘怨夫歌’…… 大意是自家二爷好男儿,京中称霸无人敌,只是遇到谢家女。风流无敌全消弥。 所以护卫们私下里看自家爷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在护卫们眼中,可不是自家爷闹脾气,而是自家少奶奶将爷赶下了马车,而且还严令其接近,所以爷才一脸的哀怨,就差找根竿子挑上大旗,上书‘怨夫’二字了。 夫妻二人便这样僵持着,一直到了桐镇外…… 如果第一日齐律是气,第二日便是怨了,第三日是悔。到了今日,便是悔不当初了。他明知道谢珂脸皮薄,怎么那日便不顾谢珂心意的欲行那强掠之事。他在南境那么多日子都强忍下了,怎么就不能多等几日。只是齐律终究拉不下脸皮去哄谢珂。毕竟他是一家之主,这种给女人赔理之事,他哪里做的出。 可是眼见着桐镇在望。 这可是个良机,若是不趁此机会与谢珂和解,一旦进了城,他恐怕会忙的分身乏术。到时候和谢珂的关系岂不是雪上加霜。 只是…… 齐律望着马车,一脸的纠结。 一旁的护卫们也暗暗握拳,心道:爷,冲啊。 在女人面前低头,才是真汉子。女人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哄的。何况以他们眼见之实,那日确是爷过份了。 那种事,便该花前月下时才行的。在那荒郊野外的,虽然有那么几分野趣,可女人家嘛,哪里有那番见识,所以自家少奶奶生气也实在情理之中。 只是…… 护卫们望啊望,齐律也望啊望,护卫们望他,他望马车。 最终,他还是一拉马缰……护卫们十分失望。想当年自家爷行起事来,那可是毫无顾忌。 什么王孙公子,只要敢惹到自家二爷,爷说打便打,说砍便砍,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的纠结的神情。所以说这男人啊,万不能陷入那温柔乡中,一旦娶了妻,不管是戾气还是脾气,都从豹子变成了家猫。而且还是那种只要女人顺顺毛,便一个劲的凑上前去的品种。 眼看着便要到桐镇了。 突然间,谢珂的马车缓缓停下,齐律自然也调转马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时候,车门打开,露出谢珂含笑的脸。 齐律望着谢珂,目光有些发怔……他有好几日没看到谢珂的笑脸了,突然间看到,竟然有种阳光瞬间照到身上的感觉。 这几日的烦闷,暴躁似乎瞬间淡去了几分。 只是齐律硬撑着面子,冷声道。“何事?” 谢珂依旧满脸带笑,然后对齐律招招手…… 齐律唇角微微扯了扯,只是俊脸还努力绷着。“……何事?”谢珂轻叹,心道少年脾气真别扭。 那唇角明明都带了笑,却偏要硬撑。他以为她不知道这几日他总是徘徊在马车四周,可又因着面子不进车中。其实呢,他心中一早便后悔了吧,只是他素来不是个开口认错的,所以硬撑着那张冷脸。 如今马上便要到桐镇了。 做为妻子,她的小脾气也该有所收敛了。 她可不想让齐律带了情绪进城……一旦进了桐镇,想来少年会忙的分身乏术。 他便是自己不在意,她可是会心疼的。最终,她只能轻叹一声,主动招呼少年。至于齐律那强撑面子的别扭样子,谢珂只当不闻。“阿律,我不舒服。”谢珂面带痛意的轻声道。 果然,下一刻,诸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然后自家爷便不见了遗迹。下一刻,马车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驭夫摸了摸鼻子,缓缓催动马儿……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露出放松的神色。 别扭的主子爷终于进了马车。他们也可以放松几分了。要知道与爷同骑,再加上自家爷那张神鬼也俱的冷脸,当真是十分之要命的。 左右离城门不远了,想来爷也不急着回城,慢慢行便是了。 于是驭夫轻声哼着小调,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护卫们则用力勒着马缰,害得身下马儿十分之暴躁。这叫什么?望着城门而不入吗?不过只要自家爷和少奶奶合好如初,便是马儿们辛苦些也是无妨的。 其实……这附近风景也还不错。 虽然树不够绿,草不够嫩,但好在天蓝地广的,看多了倒也有那么几分野趣。 对于护卫们的口心,齐律这个时候可没心思理会。 他一进车中,便马上急急的问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路赶的太急了?”然后不由分说的拉了谢珂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见谢珂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上,倒没见旁的异常,焦急的神情这才缓了些。 谢珂摇摇头,就在齐律要放开她手的时候,反过去握紧了齐律的手。 “阿律,别气了。”随后声音软糯的道。 谢珂是属于那种生的秀气,声音秀气的姑娘。所以她这么软锦锦的一说话,齐律当时心神情闪了闪……有种自己便是此时与谢珂共赴黄泉也甘愿的感觉。 这女人,当真是他的劫。 当真是让他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中,时刻带着,又能不被旁人看到。“……我没气。”只是不得不说她这番‘示弱’之举挑的时辰刚刚好。 便是她不开口,齐律最终也会屈尊降贵的进车中哄她的。[今天一万更新。墨墨还是很勤奋的。自吹一下下,求收藏,谢谢支持的亲们,谢谢投月票的亲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万人感恩 第三百二十八章万人感恩 “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在护卫面前失了面子的……阿律,我以后不会了。”谢珂随后轻声道。齐律脸上神情变了又变,最终摇头笑笑。今日便是谢珂不开口,他最终也会前来哄她的。 可那情形与此时的情形却又大相径庭。 毕竟谢珂示弱和他示弱,是完成不同的。谢珂这么软糯糯的一句,让齐律觉得心头十分的妥帖。 心中几日的烦闷一扫而空。 他甚至觉得自己因着那种小事和谢珂置了几日的气,实是不值。 他的宝姐儿是个多好的姑娘。 漂亮,大度,稳重,金贵……做为姑娘来说,他的宝姐儿为了他敢不顾一切以身相陪。这样一个姑娘,他竟然还惹了她生气。齐律觉得自己真是个浑蛋。 “宝姐儿,那事……是我考虑不周。”齐律也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事后他想了又想,确是他考虑不周。 他觉得不算什么,可是谢珂是个姑娘家,自然脸皮薄些。说起那事,谢珂登时红了眼睛,她也不哭,就是红着眼睛望向齐律,这可比谢珂直接落泪还要让齐律心如刀绞。他最最见不得谢珂受委屈了,可这委屈却来自于他,齐律恨不得自己打自己几巴掌。 “宝姐儿,莫伤心,是为夫的错,为夫以后再不会逼迫你了。若是我以后再行那混账之事……便咒我天打雷劈,不得……”不得好死二字最终被谢珂用小手堵在了齐律口中。谢珂眼中含着泪,声音微哑的道:“乱说什么,那种誓也是能随便乱发的。我不气便是了,阿律,那种事,实不好在那荒郊野外,你以后不要那么胡乱行事了好不好?” 好,哪有不好的? 谢珂都这么说了,齐律哪有摇头的道理。“好。为夫以后行事自然以此为戒。” 谢珂红着眼睛,闻言小脸上终是露出了羞怯的笑意。 这一笑,让齐律更是心中大骂自己胡闹。这么好的姑娘,竟然被他逼得几日闷在车中。回桐镇一路。他明明打算带着谢珂好好放松一下了,却因着他的小心眼而告吹,眼看着便要到时桐镇了。“宝姐儿,为夫的错,这一路本打算带你赏玩一番的。最终却是……”“我坐在车中一样看到了,所以你并没有食言。”谢珂轻声道。 谢珂越是这样事事迁就,齐律越是觉得自己是个浑蛋。 “宝姐儿,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行这般混账之事。”齐律郑重的道。 他这人说话向来算数,他若说出,必会遵行。 以前不觉得是大事,可经由谢珂软糯糯的调子一说,齐律觉得这事还真是他的不是……谢珂笑着靠向齐律,齐律展臂将谢珂揽在怀里。 终于在到达桐镇之前。二人合好如初。 谢珂设想过齐律回到桐镇时,场面会如何?对于这个救下他们性命的齐二公子,他们该会夹道欢迎。可是想像是想像,现实却是…… 人山人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齐律今日抵达的。 在离桐镇还有五里的地方,便有百姓结成了人墙。面对齐律一行,百姓们陆续下跪拜倒。 山呼‘恩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虽然看起来依旧瘦骨嶙峋,可是人们的脸上再不是那种既然直面死亡的默然,而是眼底满含期望。马车行的十分缓慢。车帘半挑。车外的百姓看车里是朦胧的,可是车中齐律谢珂二人看向车外的视线却十分清楚。 二人眼睁睁看着一路上无数百姓俯倒,参拜。 一拨人起来,一拨人拜倒。便这般直直将他们送到城门。 便在这时,一个老翁颤颤巍巍的上前。在其晚辈的搀扶下,最终跪倒在城门前……“齐公子,老叟代表这桐镇数万百姓,与投奔来此的几万灾民,多谢公子的活命大恩。若是没有公子。我等早已饿死路边,恐怕尸骨都难存……请公子受老夫及全城百姓一拜。”这人说完,将头重重磕在黄土地上。 老者拜倒后,无数的百姓也随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头重重磕下。 “……谢公子活命大恩。“ “谢公子活命大恩。”山呼声不绝于耳。 齐律始终沉默着看着,这时候,他缓缓松开谢珂的手,一步步走出马车。 最终,齐律只身立在百姓身前。 “老人家,请平身,诸位,请平身……”齐律亲自上前,将老者扶起。随后在老者感激的目光中,缓缓的道……“救人性命,本就是吾之责任,在下不才,舔为巡察使……接的皇命便是平复南部灾情。 只是在下人微言轻,终究没能保住所有百姓的性命。 那些在灾荒中死去的百姓,实是我齐律的罪过。在此,在下向乡亲们赔罪了。”齐律说完,向着诸人深深一礼。 随后,百姓中响起哭泣之音,那哭声一声接着一声,最终连成一片。那老者也抹着泪痕道。“怎怪公子,一切与公子何干……本是天灾,公子的出现,却将天灾扼杀,保住了我等性命。我等对公子满心感激,若没有公子,死伤怕是更多。 这里的百姓,恐怕十之八九会死于饥荒。 公子为了我等,不惜以身犯险,亲赴南境求粮。公子大恩,吾等再拜……”老者话音落下,百姓们再次俯首跪拜。 而齐律,便一脸凝重的望着百姓。 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中,似乎有着湿意一闪而过。 谢珂看的心中也是酸涩难平,这些百姓有什么过错。可是最终这场弥天大灾却是连累了他们几乎丧命。 齐律前赴南境虽有风险,可事成后,救活的不仅是这些无辜百姓,同时齐律还能获得这些百姓的真心爱戴,民心所向,这可是金银都无法换来的。这种万人来迎的场面,恐怕连皇帝都无福消受。可是齐律做到了,而他同时还与南境达成了协议,人们眼中凶险万分的南境,齐律已经如履平地。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可喜的。 相比她和齐律的‘私心’。百姓们才是最公正无私的。所以谢珂心中难免酸涩,而且有几分惆怅惭愧。 谢珂不知道齐律心中做何感想,不过想来齐律此时,心情也难以保持平静……齐律此时面向城门而立,谢珂只能看到他的背景,不过仅一个背景,便让谢珂有种苍凉之感。齐律一身蓝衣随风而动,显得其身形越发的挺拔,清瘦。 便是这样一幅瘦弱的肩膀,肩负着却是大越南部数万百姓的生死。 朝中并非没有能人,可是皇帝却将这样要命的差事给了他。 谢珂实在不知这是皇帝真心的考验,还是嫌齐律命太好了,所以巴不得他将命断送在这里。 不管皇帝如何做想,最终,齐律终究是不负这南部数万的百姓。 有颜氏仗义出手,再加上南境相助,南部百姓定然可以活命……而齐律,也因此功,名扬整个南境。 “乡亲们,在下保证,这场灾难终会过去的……在下已经与颜氏家主达成共识,颜氏会不惜一切相助。 还有南境的巫族…… 巫族是南境第一大族,巫族的族长与在下已成至交,有颜氏和南境相助,我们一定会战胜这场粮灾……只要我齐律身在桐镇,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在下必不会让一个百姓饿死……” “二公子大恩,吾等,代代铭记。”那老者再次深深弯下身子,语带哽咽的道。 “吾等,世代铭记。”老者话音落下,无数百姓齐齐山呼。 这一刻,谢珂的心房砰砰的跳着,便是肩负着无尽的责任,这一刻,亦无怨无悔。 这时,齐律回首,隔着数丈距离, 二人目光遥遥相望。齐律唇角缓缓勾起,随后,他对谢珂伸出了手…… 谢珂定了定神,便在无数百姓好奇与惊诧的目光中。她站起身,然后缓缓的,一步步走向齐律。无数双眼睛看着她,无数人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她以为自己会胆怯,可是没有。 她便这般一脸浅笑的走向齐律,走向这个她今生最最在意的男子……最终,她将手掌轻轻置于他手。 那一刻,周边似乎响起无数声轻呼。 不过,这些不管是惊呼还是疑惑的声音,都没有入谢珂的耳朵,她只是含笑望着齐律,不知这少年要做什么,可是不管他做什么,她总会与他并肩而立的。 她要谢谢他,谢谢他给她机会,给她与他并肩而立的机会。 “诸位,这是在下的妻子。此次南境之行,多亏吾妻相伴。若没有吾妻以身涉险,亲赴南境,恐怕此行会功亏一篑……我齐律在此当着数万桐镇百姓。 要和我的妻子说一句话。 这一生,齐律只娶一妻。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便在这桐镇城门前,便当着这数以万计的百姓,便这般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这样的誓言,这样的誓言!四周有瞬间的凝滞,随后知是谁带头喊道……“愿二公子和少夫人白头偕老。”“……愿二公子和少夫人白头偕老。”[今天还是万更,求月票。看在妞这么勤劳的份上,亲们请支持下下,么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真谛 第三百二十九章真谛 那一声声,一句句,似祝福,可更多的却像是期许。谢珂有些木然的望着这些虽平凡,却活的坚强的人们。 突然间觉得自己对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们的命,齐律要护,而她,也同样肩负着与齐律相同的责任。甚至比起齐律来,她肩上的责任恐怕还要更重。 因为她终于明白老天待自己确是不薄。 重生。 重生一次的机会自然十分渺茫,老天给了她,便是让她改变上一世的惨状……救下这些无辜百姓的性命。 相反的,不是她在帮齐律,而是齐律帮了她。是齐律的出现,挽救了无数将死之人,从北境到南部。数以万计的百姓因着齐律而活命。 “阿律,看着他们,便是再凶险一些,我也会陪在你身边的。”谢珂望着那一张张感激的面孔,轻声道,齐律握着谢珂的手加了加力,随后笑着开口。 “有美相陪,便是再凶险的地方,本少也敢闯一闯。”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 *** 待最终入得桐镇,已到了傍晚。 程劲气喘吁吁的将齐律和谢珂二人送入一个偏僻的小院,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程劲叹道。 “我的好二爷,您那誓便不能迟些再开口。偏要在城门说那誓言,以至百姓滞留,属下怎么赶那些人都不走……”不是程劲抱怨,实是现在桐镇之危虽然已解,可自家爷南境之行毕竟太过招摇了。还有刚刚那万民空巷的迎接……总之,这虽然是件好事,可是若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一传,事情可就大了。 一句自家爷有不臣之心,便会将此行之功全部抹煞不说,也许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自家爷便该悄悄回城,低调行事。 怎么会弄个万人来迎? 可是不对啊。谁将爷的行踪透露同去的?想到这里。程劲脸色登时变了。“爷,属下并没有将爷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可是今日却有数万人去城门相迎。爷,这是不是有人蓄意安排的?”至于目的。自然是造成这般万人空巷出迎的一幕,然后…… 程劲越想脸色越难看。 那些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以为仅靠赈灾二字还和陛下给的那巡察使名头便能将灾情缓解?便能救万民于水火吗? 便是手中捧着朝廷给的赈灾银两,这时候的大魏都无处购粮……若非自家爷果断的前往南境,又如何能救活桐镇万民。而且南境一行的凶险又有谁知? 这些没人在意。可是自家爷才从南境归来,便已经中了旁人的算计。 对方到底是谁?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暗算。 谢珂听完程劲的话,脸色也有些苍白。刚才她只当是程劲走漏了风声,虽然觉得程劲办事稳妥,不会犯这样的过错。可是也许桐镇之危已解,程劲一个大意说漏了呢。不想此事程劲竟然也不知。“阿律,豫王殿下呢?他不是和你一同赴南境赈灾吗?” 与齐律同赴南境的是萧青芫,谢珂倒将豫王那个重要人物忘到脑后了。 想必齐律和豫王该是有联系的。毕竟二人共同领命,算是荣辱与共……“我负责筹集粮食。他负责游说各地官员,他现在身在哪里,我也不知。宝姐儿,你怀疑咱们的行踪是豫王透露同去的?” 齐律蹙眉道。 谢珂点点头。“除了豫王,谁还会弄出这样一幅局面?今日这一幕,若是传回京城,恐怕御使又要参你一本了。” “几个老匹夫罢了,本少会怕?至于豫王,为夫可不觉得他有这个本事。”齐律倒是浑不在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一个大意。恐怕这次南境之行没有功劳不说,或许还会招惹杀身之祸。阿律,不可不防……”“少奶奶所言及是,二爷。还是提前做好打算。” 齐律点点头。 他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今日之事,他虽感动,可也不会被那万人山呼迷了本心。 “……唯今之计,你立时写道请赏折子,派人连夜送往京城。”谢珂想了想道,程劲闻之一脸疑惑。“请赏折子?不是该上道请罪的折子吗?怎么反而求赏?这样岂不是火上浇油?若是让陛下怒上加怒便遭了……” 齐律看向谢珂。谢珂笑笑。“请罪折子?二爷有何罪?” 程劲这下倒是被问道了。 若说这万人相迎,其实也不是齐律的错。谁让自家爷做了件惊大动地的大事。 而且救人性命无数。 被这般夹道相迎,其实也不为过。只是怕有心人添油加醋,明明是百姓义举,却被说成自家爷别有居心。 想来想去,自家爷确是没犯什么错事……“想不到吧。二爷既然没犯错,何必上请罪折子。相反的,南境一行,二爷寻到了粮。不仅解了桐镇之危,同时商定了大魏与南境通商之事。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壮举。难道不上道折子向陛下报喜,并且求些赏赐吗?”谢珂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程劲点头。 虽然乍听觉得惊讶,可是经由自家少奶奶之口说出,倒确是这个道理。 自家爷此次南境之行可谓是收获颇丰,不仅寻到了粮,而且还商定了与南境的通商事宜。这确是桩大事……求些赏赐,以自家爷在皇帝心目中的性子,倒也正常。 “宝姐儿说的对,我若是上道请罪折子,反倒让皇帝疑心,倒不如依宝姐儿所言,便上道肆无忌惮的请赏折子。”齐律冷笑着道。 谢珂点点头,只听齐律继续道。“而且要把今日之事写个清楚,越是夸大自吹皇帝越是不疑。我们的皇帝总喜欢以己度人……既然他喜欢,便让陛下好好揣测一番吧。” 程劲不由得想着自家爷会如何写今日之事。 必定是…… 归来时,见万民相迎,大悦。 南境之行,不仅得粮,而且商定与南境通商,大功,遂求赏。 皇帝看到这样的折子会如何反应? 该是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完后将折子摔下龙案。再然后……便会怀疑那个同样将此事密报之人。[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争执 第三百三十章争执 这便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爷此法甚妙。”程劲赞道,齐律脸上露出沾沾自喜之色。“自然,也不看本少是谁,会坐等被人欺负。”“二爷还是快些写折子吧。属下立时派人送至京城……” “急什么,总要让别人先将折子送到。这样才显得本少行事高风亮洁……” 程劲望向谢珂,不解此事与高风亮洁有何关系。 不是他笨,实是自家爷说话实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实难测也……“对方折子送到,二爷的折子才不慌不忙的抵京,方显得二爷胸怀坦荡。”谢珂解释道。 程劲含笑点头,原来拼的不仅是心计,还有缜密啊。 程劲抱拳,口中叹着受教。 谢珂看着齐律和程劲二人,一个唱一个喝的,只得摇了头跨进院门。 院子不大,收拾的却十分干净,程劲还专门挑了几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放在院中服侍谢珂。齐律安置好谢珂,便和程劲匆忙离开了…… 齐律这一走,直到第二日晌午过后才回来。 他一脸的疲惫之色,眼睛泛红,谢珂赶忙替上前,亲手替他解了外袍。“……昨晚一夜没睡吗?看你眼睛都熬红了。也不知道注意身子……”谢珂嘀咕道,齐律大步走到床边落坐,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谢珂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傻姑娘,你以为为夫要做什么?不过是和你说说话罢了。便是再急……也得等夜里啊,省得你又脸皮薄,与为夫的翻了脸。”齐律取笑道,谢珂粉拳直接打上了齐律胸膛,不过谢珂那劲头,打在齐律身上便和挠他的痒无异。 二人闹了片刻,齐律敛了颜,一本正经的道。 “三日后。我们回京。” 谢珂一脸惊讶。她以为齐律得多留些时日,毕竟南境的第一批粮只够用上十天半月的,若是南境第二批粮迟来,恐怕桐镇还要横生枝节。 “这便回京?不等南境的第二批粮送到吗?” “……本少急着回京受赏。哪有闲心管第二批粮。宝姐儿,为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至于天和地……它们待我薄,我待它们自然不会厚。此次南境之行,私心里。我只想保命。至于救人,不过是顺水推舟。 事情到了如今这步,已算是圆满了。 再好,便过矣。 休忘北境之时皇帝之疑……”齐律说这话时的神色,让谢珂不由得心一拧。 是啊,当初北境之时,齐律一门心思想着如何阻止那场战事,如何化干戈为玉帛。当时齐律自己也险些命丧北境……可是最终,皇帝因为猜忌,不仅没有对齐律有什么封赏。反而给他一个空有其名的巡察使之职,又将他‘发配’到极南之地。 若不是齐律胆大心细,若不是有着那么几分运气,少年如何还有命在。 谢珂始终想不通,皇帝为何如此对齐律,难道皇帝那些所谓的偏宠皆是做假?“阿律,皇帝为何如此?” 齐律脸上的神情一凛,随后冷笑着开口。“无非是怕我图谋他们魏氏的江山罢了。还能有什么原因?如果当初……罢了,不提那些过往了。总之,我们这次回京后。我会想法子带了你和明月离开京城,前往封地……只是在那之前,恐怕要委屈你们母女二人了。 大魏律文写的清楚。 及冠后方能前往封地……我们还得在京城熬上两载。” “有什么委屈的,只是。我担心……”谢珂欲言又止,齐律只当谢珂是担忧,不由得轻轻抚了抚谢珂的脸,柔声安慰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有我齐律在,难道还能让你和女儿受了委屈不成!”那调子。自傲十足。谢珂笑笑,觉得齐律这神情当真是十分霸道,可他这模样神情,她却看着十分顺眼。 这少年,便该时时如此。 低迷,茫然那种负面神情,皆不适宜出现在这样一张俊脸上。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便是他及冠那年恐怕会正逢了皇帝驾崩又如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管他什么京城还是封地,黄泉还是地狱。“那是,堂堂齐二公子如何能让妻女受了委屈!我只是想着二公子在城门前那番誓言若是传回京中……却不知有多少姑娘要流泪了。” 齐律:“……” 当时那氛围,那话他不由自主的便说了出来。现在想来……若是皇帝知道,定然要斥责他一句胡闹。若是自已那爹娘知道,许会觉得他走趟南境,被蛊虫所迷吧。 不过他齐律的话,既然说出来,便一定会做到的。 这世上,能让他所喜,并且喜他之人,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一个谢珂了。 他何必再弄些女人进府让自己烦心。 有那功夫,他宁愿多陪陪谢珂和女儿。“说便说了,本少会惧!便是皇帝问起来,本少也敢将当日之话在朝堂上再说一遍。至于旁的女人,是死是活与本少有什么相干。 宝姐儿,你莫不是在……试探为夫?” 谢珂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试探? 有吗?她才不会承认。“有什么好试探的。你齐二少向来是言出必践的。我只是奇怪你怎么那么急着回京?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齐律眼睛定定望向谢珂,在谢珂不解的目光中摇摇头,轻声叹道。“……我家女儿啊,真是个小可怜。你母亲连你周岁的生辰都忘记了……” 谢珂恍然大悟,她怎么会忘记女儿的生日。 只是女儿远在京城,而且在玉阳长公主府中,自然会被照顾的十分周到,离开女儿几个月了,她如何能不想。不过是不想齐律感伤,将思念装在心底罢了。 “我怎么会忘,只是比起明月来,你更让我忧心。”谢珂这句话,齐律只当没有听到。 他还不如明月让谢珂放心,这点齐律自然是不承认的。“再过十几日便是小丫头周岁生日了,女儿抓周,我这个当爹的如何能错过。”齐律笑呵呵的道,提起女儿,他除了笑还是笑。而且笑的傻呼呼的,全无平日的跋扈样子。 “我自然也不愿错过女儿周岁生辰,只是这里?” “……有魏豫在。当初他既然主动请命,想来他十分看重这个机会。不如便将好处送他几分。也好让陛下少些猜忌。”齐律毫不在乎的道。丝毫不认为自己这份人情有多大? 南部赈灾啊。 那可是活人性命无数的大功德。他便这么轻飘飘的便送几分好处给豫王。 “也好,便是猜忌,也由着他们皇家人去猜忌。至于将来谁掌权谁被贬,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好,我马上吩咐丫头收拾行装,我们回京。” 回京去给她们的女儿明月庆生。 当日傍晚,有贵客至…… 程劲亲自领了贵客前来。来人还没进院子,争执之声已然传进院中。谢珂和齐律对视一眼……“这个萧青芫,到哪里都能和人吵起来。”齐律按着额头,起身出门。谢珂立在窗前,听着墙外隐约传来的争执之声。 一个自然便是萧青芫,另一个,便该是今晚的贵客。 大魏的豫王殿下了。 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连进院再争执都等不得。再说萧青芫,虽然行事看起来十分不着边际,不过那只是他给外人的感觉。 不管是北境还是南境,萧青芫都陪在齐律身边……看似萧青芫不过是穷极无聊,可是他玩笑般的话语,往往都一语成谶。这次在南境,他不过说偶然看到巫家兄弟和一个漂亮姑娘。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最终却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且萧青芫这人,性子洒脱,并不是个斤斤计较之人。 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好相处的。 可是今日他竟然不顾脸面,便这么和人在院外争执起来…… 想来豫王所为,实是让萧青芫怒极。 片刻间,争执之声由院外至院内。透过窗棂,谢珂看到几人鱼贯入院,走在前面的是个生面孔,该是豫王,随后便是齐律的萧青芫。萧青芫伸着手指,嘴不停歇指着豫王说着什么,齐律在一旁劝阻着,最后是程劲,他回身关了院门,这才引着走在前面的豫王向正屋走去。 谢珂栖身的院子并不大,小院收拾的干净利索,不过只有正房三间,并着几间给丫头所居的耳房。 程劲将豫王请进正屋,随后萧青芫和齐律也先后进了屋子。“……阿律,你看魏豫做的叫什么事?什么分工合作……他做了什么?游说官员……你和同在南境之时,他游说了几个官员? 再说,这里是大魏属地。 官员拿的是大魏的饷银……游说?有什么好游说的,不过是怕死惜命罢了。”进到屋中,萧青芫的怒意似乎还未消,指着豫王连声道。 “青芫兄长。” “少唤我兄长,我没你这样的兄弟。”萧青芫怒气冲冲的道。 “萧青芫,闹够了没有?”见此,齐律终是冷声道……[继续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推心置腹 第三百三十一章推心置腹 这声音,不仅让萧青芫瞬间瞠目结舌,便是豫王,似乎也被惊到了。 颇有那么几分惊疑的望向齐律…… “齐律,你是不是被南境蛊虫迷了心智? 魏豫既然主动请缨,自然不能光拿好处不办事,可是他倒好,什么留在这里游说官员。好酒好菜他是没少吃喝,可是那些官员呢? 哪个被他游说的出面赈灾了。 便是赈灾银,也没见多了一两出来…… 那桐镇的镇守更是举家外逃。说起来,幸亏谢珂说服了颜氏出面,若是没有颜氏相助,你不在的时候,桐镇恐怕也是十室九空。 现在见你平安回来了,魏豫倒敢进这桐镇大门了。 他便不怕那些灾民将他大卸八块。”萧青芫气呼呼的道。 谢珂在内室听到萧青芫的话,倒觉得心神一松。原来萧青芫是在为齐律打抱不平。别看萧青芫平常说话总是不着四六,刚才那番话说的倒是掷地有声的很,萧青芫话音落下,外间霎时一静。 片刻后,魏豫开口。“青芫兄长,阿律,我心实是不甘,当时提出与阿律同赴南部赈灾,也确是诚心……太子哥哥是嫡出,他一出生便被定为国之储君,这点我自是无法相争,可是湘王和宁王……湘王还未及冠,便有了封地。宁王弟长年在外闯荡,父皇说起宁王弟来,总一口一个小幺儿,小幺儿的宠着赞着。 宁王弟的母妃不过是妃位。 我便是争不过太子,争不过湘王,却被年幼的宁王压在底下,我确是不甘。” 豫王这番话,算是大逆不道了。豫王这样实实在在的开口,反倒让萧青芫安静下来。“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大本事,只想着与阿律一路同行。便是帮不了大忙。有我这个皇子在,官员们看在皇家脸面上,也终究要有所收敛的,未成想……”未成想这里的官员竟然这样胆大包天。虽然表面上对他恭敬,可是背地里却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 行事亦是阳奉阴违。 当面答应筹粮筹银,可是背地里却是将家产转移,举家逃匿。 那些富户们虽然因着产业不便离开,可一个个不是闭门不出。便是主家不在。 他便是皇帝亲封的豫王又如何。 人家根本就不理睬。 不是他不想帮齐律分忧,实是这里跟他所想简直是天差地别。 至于颜氏…… 他不是没想过,可是颜氏大门开在哪里他都不晓得。整个南部都知道颜氏富可敌国,可颜氏主家在哪里?却无人知晓。 他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又谈何相商。 便这般拖来拖去,直到齐律由南境回转……魏豫已经清楚在京城时,他是高估了自己。 来这里三月余,他早已明白一个道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除了一个魏姓,一个皇帝亲封的豫王头衔。实是贫瘠的很。当初他确是私心没和齐律一起去南境,想留在这里多拉拢些势力,可是这里是‘南颜’的地盘。那些官员一个个与他只会虚与委蛇。 根本无从拉拢。 最终,弄得现在这幅局面,齐律南境之行解了桐镇之危。齐律之妻谢氏又说服了颜氏出面赈灾。 可以说整个南部的灾情最终通过他们夫妻二人携手,已然告破……他们很快便可以回京复命了。可是魏豫实不甘心,所以才急急进城打算与齐律相商,却未想到,在街上巧遇萧青芫。对于这个青芫兄长。豫王向来便能躲多远躲多远,因为萧青芫每次见到他,都少不得一通数落。 今次也如此。 便是萧青芫说的再难听,事情确是如此。魏豫也是无可奈何。“你还委屈,你别的本事不见涨,这种争风吃醋的本事倒是闻风而涨啊。怎么,嫉妒太子,羡慕湘王,连小宁王你也吃味。 太子是皇后所出。他落地即为储君,这点你只能怨你自己没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至于湘王,其母受宠,皇帝偏爱,这是他的造化。 你便是羡慕又有何用。 至于宁王,他母妃确是妃位最低,可人家在宫中老实本份,与皇后和几位贵妃情如姐妹,便是陛下都要赞一声‘温柔贤淑’……人家深明不争才是争的道理。” 萧青芫越说,魏豫的头垂的越低。 他的母妃在后宫素来喜欢拈个酸吃个醋的。与皇后暗中争斗,与湘王之母,宁王之母明争暗斗的。虽然皇帝向来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可在朝堂中对他却越发的冷淡。 “……你之所以请旨南下赈灾,不就想争些功劳吗?小事罢了,青芫兄弟还是消消气吧。我和谢珂商量过了,我们三日后便动身回京城,这里确需要一个人留守,不如便请豫王殿下留守吧。” “齐律,看来你真的被南境蛊虫伤了脑子。这时候回京城?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萧青芫立时变了脸色。 “……谁会嫌自己命长,我是真的有要事急需回京。”齐律轻声道。 “什么要事?”听齐律这样说,萧青芫立时发问。“我女儿周岁生日。”然后齐律用一种十分自傲的语气道。 萧青芫脸上神情一滞,便是一旁的豫王也一脸的莫明其妙。女儿生日事大?还是南境赈灾事大?“阿律,不过是一个生辰罢了,不必急着回京吧。这里还是你留守合适。毕竟不管是南境还是颜氏,他们都同你亲厚。”魏豫道。 留守虽然是个机会,可想到自己在这里处处碰壁,魏豫争位的心思越发的淡了。 他现在倒是越发的羡慕宁王了,游走在外,不受功名利禄所限。不必向他这样满心不甘,又苦无机会。 “殿下说的什么话。我女儿生日,对于我来说,便没什么事比女儿更重要。殿下休要推辞了,事情便这般说定了。青芫兄弟,你可愿与我们一同回京?” 萧青芫望向齐律。 齐律神情未变,便任由萧青芫望着。最终,萧青芫扯唇笑笑。“即然你决定了,我便随你们一同回京,我许久未见母亲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便将行程敲定了。 一旁的豫王根本插不上话。最终,豫王被萧青芫以移交诸事宜为由请出了院子。程劲接到齐律的暗示,随豫王一同离去。 魏豫离开后,萧青芫才似笑非笑的对内室方向道。“出来吧,出来说说你们夫妻到底怎么想的。天大的功劳说送便要送出去。既然不想要这功劳,当初便该死赖在京城……何必冒这风险。” 萧青芫话音落下,内室帘子被挑起。 谢珂缓步而出。 看到谢珂,萧青芫不由得叹气。这是尊泥菩萨,总是面露浅笑,让人迎上这张脸,心中便是再有气也无论如何发不出。 萧青芫觉得自己这般劳心劳肺的为这夫妻两个着想,奈何人家根本不领情。 几个皇子中,豫王是最没建树的一个,可是齐律却偏生要将这天大的功劳相送……萧青芫实想不透,若是有这功劳在身,京中谁还会说齐律出仕全凭了皇帝喜欢。到时候他便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 一切皆靠他的本事。 京城齐二公子声名狼藉的名声也会渐渐淡去,人们再不会提齐律这个名字而色变,相反的,提起齐律,人人都会赞上一句少年英才。 难道齐律所求不是如此吗? 若他不求这些,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萧青芫自认慧眼识人,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看不透面前这对小夫妻了。 齐律不相信命运,谢珂对于未来可是一知半解的……便是齐律执意让出功劳,谢珂呢?她为何不劝阻?“青芫兄长觉得我争来那些虚名,争来高位,便是未来被封了王拜了相,又能如何? 我连个承继子嗣之人都无。 要这些又有何用?与其殚精竭虑争来那些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东西。我宁愿多花些功夫陪宝姐儿和明月。”齐律淡淡说完,望向谢珂。 谢珂握了握拳,眼中有几分挣扎。 可是迎上齐律平静的目光,最终谢珂选择了沉默。 无声的支持齐律一切的决定。“什么叫没有承继子嗣之人?你和谢珂还年轻,头胎得女正合心意,以后再生便是了。生他十个八个的,还怕没个儿子继承家业。”萧青芫不屑的道,他觉得齐律懒的过份,便是连找个理由都是这般敷衍。 又不是不能生。 拿没儿子当借口,实在过份。 齐律笑,苦笑,萧青芫何曾在齐律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他不由得微蹙着眉,觉得齐律之言许有隐情。 “齐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且说清楚。” “……青芫兄长,我实说不出口。” 萧青芫见此,脸上不由得带出几分焦急之色。齐律可不是个因着面子便这般推脱之人。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由…… 最终,还是谢珂轻声开了口。“这事情,我亲身经历,还是由我说吧。阿律,此事虽然有损你颜面,只是青芫兄弟不是外人,我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相告。你莫要怪责……”[第四更,一万+字。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添乱 第三百三十二章添乱 齐律点点头,可神情是萧青芫从未见过的……落寞。 萧青芫是真的满心疑惑,他和齐律自幼相识,这家伙脸上不是嚣张便是跋扈,要不就一脸无赖样子。何曾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萧青芫不由得敛神听谢珂的话。 “……那时我们的亲事初定,阿律总是给我去信。而且必定准时,从未耽搁。突然间,那信迟了数日,随后林长源找上门来,说是担心阿律出事了。 我便求了大福泽寺的主持。 他便以前往京城祈福的名头,带了我同行……我最终将阿律安置在城中,原本隶属于楚氏的院子。那个院子青芫兄长也知晓,便是我出嫁时,外祖母送了我当陪嫁的那个京城宅子。”萧青芫点点头,因着刚才谢珂的话而有些失神…… 原来,竟然还有那样一出。 他只能看出齐律的命格极贵。可这显贵的命格中又夹带着早夭的命相。 也许有一句口口相传的话是说的……颜盛必折,越是漂亮的东西,存世时间越短。其实这种早夭的面相不仅仅是齐律。萧青芫曾与楚晔共事。在萧青芫看来,楚晔其实也是个短命鬼。不过他和楚晔的关系还没亲近到能对他讲这番话的地步。所以这话他始终藏在心中。 今日听谢珂之言,倒让他想了起来。 只听谢珂继续道。“……毒最终虽然解了,可是阿律于子嗣一事上,却是极难,北境时,林长源诊出我身怀喜脉之所以那般高兴,实是这孩子,乃老天眷顾。 若无上天垂涎,便是一个女儿,我们命中也是没有的。”谢珂调子极轻的将齐律中毒,最终虽解。可终究伤了子嗣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萧青芫听。 这种事,实是隐密。 不过齐律已经认命,所以齐律听谢珂的话,不过是稍微回忆了一番那时的心情罢了。 颓废。黯然,觉得老天待他太过苛刻。甚至想着他本该生于世间,想着不如就那么一日日耗尽精力而亡。是谢珂最终的不离不弃让他重拾信念。 从那刻起,他便发誓。 这个姑娘,他要一世。不,要生生世世对她好。 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什么京城齐氏该娶个显赫出身的姑娘,方显尊贵。屁话,他齐律娶媳妇,当然自己说了算。便是皇帝也不能相拦。 齐律虽然不觉得如何,不过谢珂这番话是真的让萧青芫神情大震……绝人子嗣!这样歹毒的心肠。在萧青芫看来,这与杀人性命无异了。而且所用之法,竟然是下毒,若不是齐律命大。面前这精明的小子,也许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早夭,早夭,见鬼的早夭之相。 他虽然不想娶妻,可并不表示他能容忍自己一生无子。人就是这样,尤其是男人,生不出儿子会被世人所唾弃,甚至说这人上辈子造了孽,所以今生注定无子。 这种话便是萧青芫自诩看透世间百态,也是接受不了的。 何况齐律这性子。现在倒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们有了个女儿。可是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呢。 到那时齐律依旧无子,其实最为难的恐怕是谢珂。 皇帝本就不喜她。便是皇帝明知齐律无子的根源不在谢珂身上,可以皇帝的心性,也保不定将一切借机怪到谢珂身上,取了谢珂性命倒不至于,不过让她离开齐氏却大有可能。到时候皇帝再做主让齐律娶个合皇帝心意的姑娘…… 那时,面前这恣意妄为的少年要如何? 萧青芫突然发现自己非常不喜欢心中的猜测……这小子。还是无法无天的样子更招人喜欢。 无子! 一世无子。萧青芫想不到皇帝竟然这般狠心。得不到便毁掉吗?因为齐律最终娶了谢珂,而没有依了皇帝心意娶皇帝的女儿,所以他便对齐律下狠手。 那个看起来对齐律视如己出的皇帝,似乎齐律闯了什么祸,都一笑置之的中年男子。 他如何忍心对这样一个漂亮少年下手?如何忍心。“……所以你便自暴自弃,任魏豫拿走属于你的功劳?”萧青芫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后,抬眸问道。 齐律一脸无伤大雅的神情。 听了萧青芫的问话,更是大大咧咧的摇摇头。“自暴自弃?兄长是说我?兄长如果这样想,实是大错。 不过是一世无子罢了。 我便当自己命中注定无子。 老天待我终究不薄,给了我一个女儿。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我决定,要好好的活着,起码得看到我家明月嫁个好人家,生一堆小娃娃……”“那你还将功劳拱手相送,没了功劳,你便不怕陛下找你的麻烦。”萧青芫几乎要上前去揪齐律的耳朵了。 这小子,嘴上说着一套,可做出来却是另外一套。 还有谢珂,将来恐怕最最艰难的会是她,她倒好,便那么一脸纵容的看着齐律,任他在屋中大呼小叫。 这纵容法? 哪里像是纵容夫君,反倒像纵容孩子…… 不过萧青芫心中突然有些羡慕起齐律来。不过羡慕归羡慕,他可不想找个女人管束着自己。不过要是有个像谢珂这样的嘛……他跑题了。萧青芫敛回神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齐律,便是皇帝出手狠毒,可齐律也不该如此行事啊。 皇帝越是想借题发挥,齐律行事便该越稳妥。 平复南部灾情可是大功,回京后便是皇帝想要寻他晦气,都要再三掂量了。 可是这功劳齐律做完了大半,却在将尾巴送给魏豫来收,平白的将功劳分出几成给魏豫那小子。这不是明摆着给皇帝找理由寻他晦气吗?“青芫兄长,你真的以为陛下想看我立功吗? 以前我总觉得,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便是我那个皇帝舅舅了。我自幼不被爹娘所喜,便是出身齐氏又如何,一个不被主子在意的孩子,活的就像根野草。若非自幼便被陛下另眼相待,哪里会有如今的齐律。 可经历了那件事,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没谁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陛下待我亲厚,自然有他所求。我一旦做出让他不喜之事,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对我下了狠招。 青芫兄长,相信我,与其看我功劳加身,被天下人所赞。陛下宁愿看我继续当那个齐阎王。行事越是肆无忌惮,陛下越是放心。” 齐律苦笑着说完,那黯然与心殇也随着调子渐渐平复。 那种浑不在乎的神色却让萧青芫沉默良久。 齐律所说之事他并不知晓。他一直以为皇帝是真心疼爱齐律,是希望齐律扬名立万的……所以才将齐律谴往南境,可是从齐律口中却得知。 皇帝对他根本就是欲除之而后快。 萧青芫也是个伶俐的,齐律这般一说,他如何还不明白齐律为何执意回京,为何要将到手的功劳拱手送给魏豫。 “阿律,谢珂,是为兄的疏忽。”他以为齐律这极贵之相是因为有皇帝真心照抚。被皇帝视如己出,命理上自然显贵。却不知皇帝心中对齐律竟然是猜忌提防的。现在想来,那早夭之相恐怕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与其显贵之命相和的。 难道是因为皇帝? 齐律摆摆手,示意此事与萧青芫无关。 “今日将此事告诉兄长,便是希望若是有朝一日……我和宝姐儿有个万一,还请兄长代为照顾明月。” 萧青芫点头。 向来爱的脸上难得的紧紧绷着,相比之下,齐律和谢珂脸上神情倒是平常的很。 “谢珂,据说大福泽寺的主持方丈曾赞你佛缘深厚。却不知你这佛缘能否护佑你们夫妻二人度过难关。”这话看似萧青芫只是随意而言,可是谢珂却明白,萧青芫是意有所指。“……这两年该是没什么大的风险。阿律说他及冠后便带着我们母女前往封地。” 谢珂此话透露了两个意思。 至少这两年,大魏朝堂并没有什么大的风浪。 两年后,不管是齐律还是朝堂,都会经历一番腥风血雪。齐律倒没从谢珂话中听出什么异常来,毕竟他和谢珂便是这般商量的。可是萧青芫听完后,却郑重的点了点头。“也好,你们若能离开京城那是非之地,也是福气。” 齐律的封地在大魏西北方向,虽然贫瘠了些,可总比留在京城随时丢了小命要强。 只是…… 皇帝既然已经对齐律下了手。还能让他有命离开京城?“不过这两年你们可以小心行事,时时提防。” “至于魏豫,你们觉得我们将他推到陛下面前,又有顶几分事?” 齐律干脆摇摇头。一旁谢珂轻笑道。“陛下虽然不相信豫王殿下能成大事,只要几个王爷相信便可。” “你们夫妻二人啊。真是鬼见愁。”萧青芫最终走的时候声音低沉的嘟囔着。 *** 三日后,齐律夫妻二人果然动身回京城。而豫王留守桐镇坐镇。 临行前一晚,齐律那张声情并茂的请赏折子也送了出去。齐律夫妻二人入城时,场面十分热闹,离开时却十分冷清。齐律陪着谢珂坐在车中,回首望向桐镇城门。百姓们进进出出,虽然面上依旧有着难掩的忧色,可是他们至少保住了性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同盟? 第三百三十三章同盟? 而这些,便是他们夫妻的努力得来的。 行事但求无愧于心,齐律收回目光。 “宝姐儿,我们回家。”谢珂笑着点头,回家,多温柔的字眼。 回家…… 他们身后,魏豫负手立在城墙上,看着齐氏护卫簇拥着马车渐行渐远,他不由得回想起昨夜那一幕。 齐律与萧青芫结伴来寻他。 便是二人来寻他之事,便已足够上魏豫胆战心惊。更别提二人来的原因……竟然是来告诉他。他们会暗中支持他去争那储君之位。 魏豫顿时有种喜从天降之感,可他好歹生于皇家,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喜从天降。于是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平静的问齐律和萧青芫有何所求? 最终他又被萧青芫斥责了。 说他有贼心没贼胆,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都不敢去接……尔后还是齐律道明了缘由。 说是他怀疑有人暗中栽赃陷害他,而那人便是湘王。 同时他还有证据,证明宁王暗中投诚了湘王。 至于太子,行事优柔,不堪大任。说到最后,似乎整个大魏,只剩他这个豫王殿下了。 萧青芫最终总结,说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便是他们不想过早抉择,可有人逼着他们不得不选择。而他们,最终选择了他…… 与其说魏豫被说服了,不如说他的争储之心终于被齐律的萧青芫的话引燃了。 同时皇子,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比太子差,比湘王差。何况有齐律和萧青芫二人在他背后替他谋算,那二人在京城可是权贵公子中的翘楚。想必将来新君继位,定然是权贵之臣。 有他二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魏豫越想越觉得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唇角不可抑制的扬起弧度。 *** 马车中,齐律也在笑。 他笑昨夜与魏豫见面时,魏豫脸上的神情。“……你是没有看到我们的豫王殿下那张脸。像开了染布坊。简直五颜六色的。一会怀疑,一会暗喜,一会又一脸凝重。好像这储君之位,他立时便能走马上任。 我和青芫兄长忍笑忍的十分辛苦。 豫王也不想想。便是我们暗中助他,他又有什么倚仗去和太子斗,和湘王争。 不过是推了他出去,让陛下怀疑,让太子和湘王头疼罢了。储君之位?储君之位是那么好夺的? 若是轻意便能夺来。大魏早已改朝换代几次了。” 谢珂有些不放心。“若是豫王败了,会不会送了性命?”“宝姐儿,你这是妇人之仁。便是我别有居心,可是魏豫若无夺位之心,便是我和青芫兄长说破了嘴皮子,他岿然不动便是,何必趟这浑水。他一早便有争夺之心,只是苦于无人相助,现在我和青芫兄弟助他成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便是败了,也不过是他没有那富贵命,与我等何干。 你记得,这世上,想要得到,一定要有所付出。 世上从无不劳而获这种事。”谢珂何尝不知,若不是豫王贪心,他完全可以置事世外。只是夺嫡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之路。 “……与其让太子和湘王一个劲的盯着我们。倒不如将豫王和宁王都拉进来。左右是场豪堵,自然越热闹越好。”齐律丝毫不以为意的道,他现在的心情可是十分雀跃的,马上便能回京了。立时便能看到女儿明月了。 这时候,什么事情都得往后排。 太子,湘王,宁王,豫王……便是几人加起来,也没一个明月重要。 萧青芫和程劲二人骑马走在队伍前面。对于齐律和谢珂一起挤在马车中的行为表示了鄙夷。 一个大男人,却整日的缩在马车中,也不怕骨头缩软了。 “阿劲,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便在谢珂手下当个小管事,不觉得委屈吗?”萧青芫一边策着马,一边闲聊般的问道。程劲笑笑……“若是心里没一点委屈,也着实骗人。 开始时爹娘告诉我,我以后便是三小姐的陪房。 我因此生了许久闷气。萧公子也是男人,该明白屈就在一个女人手中,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在面上无光之事。 我们兄弟二人明明已脱了奴籍,实不必再做人陪房。 只是我娘坚持,说我若不跟着小姐出嫁,她实不放心。我父亲也说我们一家受谢氏和四老爷大恩。无以为报,而四老爷只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把恩情报还在小姐身上,最合适不过。”说到这里,程劲不好意思的笑笑,萧青芫耸耸肩,表示这个想法实在正常,但凡一个男人有几分抱负都会这么想的。 “……真的追随小姐后才发现,姐儿并不是个娇生惯养,不识柴米贵的姑娘。 而是个心有沟壑的姑娘。我追随小姐后所操办的第一件事,便是购粮。当时小姐并没有交待清楚,只说将能动用的款项全部用来购粮。那时候还没有旱灾的征召。也没听到大魏哪个镇子缺粮。 便这样不顾一切的购粮,实让我费解。 可我一个当人属下的,自然不能追着主家问原由……于是便咬着牙,听了小姐吩咐。”说起过往,程劲脸上带着回忆的神色。现在回想起来,初时他和谢珂互不信任,谢珂所言他并不当真,而他的话谢珂也并不理会。 总之,主仆二人能走到如今这般生死不疑地步。 也实是难得。“所以你便咬了牙,干脆便听了谢珂吩咐。心里想的却是……事成,证明谢珂有眼光,你跟着这样的主子也不算委屈。事败,你便是不顾爹娘反对,也要另择名主?”萧青芫顺着程劲的话头道。 程劲点点头。 “没想到随后北境之役便爆发了。二爷奉命赴北境赈灾。那些粮食最终有了重用。” 提起谢珂,程劲有无数的话可说。在程劲心中,谢珂似乎无所不知。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怎么能这般料事如神。谢珂的神奇之处自然不止购粮一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归途 第三百三十四章归途 细细想来,不管是大事还是小情。 只要自家姑娘开口预测,几乎件件说中……萧青芫看着程劲提起谢珂来满口赞赏,不由得心中轻叹。 那姑娘,便是个异类。 齐律娶了谢珂后,不知能否改变其早夭之相。“好好跟着谢珂,你会有个好前程的。”萧青芫最终说道。 程劲连连点头。 齐律回京的时间十分充裕,从界山到桐镇的一路二人发生了小口角,以至谢珂没什么心思看景。此时南部旱灾已解,活下的百姓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朝廷的赈灾银两已至,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人们在地里劳作的身影。 齐律那道请赏的折子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齐律想着无论如何也得给皇帝些时间,想一想如何‘奖赏’他,如果走的太急,皇帝一个没想好,便太过不敬了。 做为一个忠君之忧的良臣,他得明白皇帝的心思。 所以队伍走的不快,哪里有好风景,齐律总要停下带着谢珂四处看看。这时候,齐律通常都会眼睛狠狠瞪向萧青芫……因为不管到了哪里,伉俪二人的身形都会变成三人行。 对此谢珂只是摇摇头。萧青芫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越是不想他跟,他越要跟着凑热闹。所以齐律越气,萧青芫越是高兴。 不管两个男人如何斗嘴,谢珂自顾自看着风景。 最终齐律说累了,萧青芫也看够了,三人回转……一次,两次,三次……次次都如此,齐律再不妄想和谢珂过过二人世界了。不管去哪里,都会冷着脸喊一声萧青芫。 萧青芫便会笑着跟上前去。 便这样行了十来日,眼见着路程过半……齐律见谢珂望着一个方向出神,不由得低头想了想。 随后他主动去找了萧青芫…… 谢珂并不知道齐律的想法。所以第二日见队伍改道,谢珂十分惊诧。 “阿律,这不是回京城的方向?” 齐律笑的一脸的莫测高深……“我们不急着回京,我先带你去的地方。你猜一猜?”对于猜地方这种事,谢珂虽然不精通,可是齐律这人在这方面心思并不多。看了看马车前进的方向,再想想那方向有些什么。谢珂也便猜了个大概。 “……我们这是去建安?” 齐律笑着点头,心道萧青芫说的不错。这种小事,他家宝姐儿一猜必中。 “此时回建安?”“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陛下也没规定我回京城的日子,我们便转道去谢氏转一转。你已经两年多没看到父亲了。难道不想见一见?” 想,如何会不想? 不过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是真的没想到还有机会回建安。 毕竟京城距建安几百里,往返一次得用时月余。 至于父亲谢年,她确是时时惦念。父亲待她的好数都数不清。也许父亲当年确实对不住母亲,可是时过境迁,人谁无错。难道一个错,便要背负一世。 其实父亲谢年恐怕一世也放不下母亲。 可是逝者己矣。 只余追忆……“这时候你祖母该是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我们回去只是见一见你父亲,最多住上两日,便得回京。”若不是齐律提醒,谢珂几乎要忘记了。是啊,谢老夫人此时该是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谢霞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初夏。谢老夫人是要亲自送嫁的。 自己上次拒绝了谢老夫人将她位于京城的宅子暂时相借于谢霞的提议。 谢老夫人便再未寻过她。 说起谢老夫人,谢珂也只能无言一笑。论起亲疏来,她才是谢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可是不管是前世的谢玉,还是今世的谢霞,她们在谢老夫人眼中。似乎都比她来的重要。 谢珂自省哪里做的不好? 为何谢老夫人待她,始终有些生份。 可她着实想不通,如果上一世她不讨谢老夫人欢心,倒也情有可原。上一世她性子木讷,总觉得自己谢氏嫡女的身份高人一等,以她的出身根本不必曲意逢迎。谢老夫人是她的祖母,理应待她亲切。 其实人和人相处,又哪有那么多的应该。 今生她吸取教训,努力让自己讨喜些。可是似乎也没能真的讨到谢老夫人欢心。 说实话。知道谢老夫人不在谢氏家中,谢珂是松了一口气的。自己宅子的事,谢珂并没有和齐律说,既然齐律提起谢老夫人,谢珂索性开口将谢老夫人书信所言之事一五一十告诉谢珂。 “……一座宅子,我倒不是舍不得。只是那是外祖母送给我的。我若是让谢霞从那里出嫁,总感觉会伤了外祖母的心…… 其实我的很多产业,都是外祖母想要留给母亲的。 只是母亲命薄,最终外祖母将那些都给了我。 外祖母既然相信我一定能将那些产业掌管好,我自然不会让她老人家失望……还有小舅舅,小舅舅待我,便如父,如兄般。 她们想必不会愿意属于楚氏的东西,被谢氏任何人沾染。” 外祖母楚氏其实是恨着谢氏的,在外祖母眼中,她好好的女儿,嫁进谢氏后,年纪轻轻的便没了。而原因是父亲谢年在外惹的桃花债……这种事情,相信任何一个母亲都难以接受。 谢珂便无法想像她的小明月被男人和婆家所欺,最终撒手人寰…… 她想都不敢想。 外祖母却是亲身所受。自从生了女儿,谢珂越发的心疼楚老夫人,所以任何让楚老夫人不喜之事,谢珂都不会去做。 让谢珂头疼之事,在齐律看来压根不算什么大事。 “傻姑娘,这种事值得你头疼……我自去找个人,让他向谢霞的夫家透露透露谢霞的身价便是……”这才叫一劳永逸。 对方清楚谢霞在谢氏的地位,知道谢霞的根底,若是谢霞真的厚脸皮再次开口,最终失的也是谢霞的面子。做这种事,就该被打脸,而且打的越狠越好。谢三既然没那么大的身家,何必把自己女儿捧的那样高,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疼了活该,自作自受。 谢珂转念一想,觉得这法子终究有几分不留情面。“暂且缓一缓,若是谢霞再开口,你再寻人去说也不迟。” 这种事上,齐律自然不会和谢珂争执。他点了头,随后夫妻二人说起给谢年准备礼物的事上。 谢珂回娘家,同时也是齐律自娶了谢珂后,第一次去见岳父大人。自然得隆重……大魏毕竟刚经历了一场大灾,要想恢复以往的繁华,恐怕没个三年五载实难办到。 所以一路上齐律便是吩咐程劲去采买礼物,也着实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齐二爷为此十分恼火……最终干脆飞鸽传书,让留守京城的护卫从齐氏私库里挑了几件珍贵的,快马加鞭送往建安。务必要在他们一行进建安时,将东西送到他手中。 礼物问题解决了。便该是想着如何与岳父大人交流了。 对于和长辈说话,齐律其实有些抵触的。 从小到大,他的长辈似乎只有皇帝。以前他见皇帝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总之,小时候的齐律是个话唠。渐渐的,他开始明白皇帝不是普通人,在皇帝面前是不能什么都说的。 惹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圣颜,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那之后他说话行事都开始小心。 虽然因着性子,他还是时常惹怒皇帝,不过皇帝只当他是小孩子。这样的相处直到……那些他中毒。 那之后,便是和皇帝说话,他也从来不敢肆无忌惮了。而且因着皇帝所行之事,他越发的厌烦与皇帝说话。所以突然间发现自己要和谢父相谈,齐律还真有几分不知所措。 少年那明显忐忑的神情被谢珂看在眼中。 谢珂笑着安慰他,说自己父亲是天下最最和善之人,便是齐律什么都不说,父亲谢年也不会怪罪的。 谢珂这样一说,齐律更是如坐针毡。在离建安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便开始与萧青芫就‘如何与岳父相谈’之事进行了友好的探讨,最后程劲也加入了探讨行列。 三个男人,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便那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如何哄岳父开心。而且说的还十分热闹。 谢珂挑了帘子望去,只见三人在马上笑的前仰后合…… 不由得摇头叹息,任由齐律去胡闹。 第三天午时,一行人走到大福泽山脚下……谢珂挑起帘子望向山巅,大福泽寺在阳光上隐约可见。这时候,萧青芫不声不响的策马走到马车近旁……“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便是在那寺中,你不知道你小小样子,偏生一脸的苦大仇深,那模样,当真让我十分难忘。” “什么叫苦大仇深,那是早慧。” 萧青芫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然后取笑道。“早慧,早智,谢家小姐六岁时,已经明白世上很多道理了,确是早慧的很。” 谢珂也笑了。 现在想起那一幕,还觉得仿佛如梦。其实重活一世,最先进了谢珂心中的并不是齐律,而是面前这男子。 虽然生的不如齐律花颜月貌,可他却有一颗博大的心,虽然看似玩世不恭,可是性子里却有一股‘救赎天下一切可救赎之人’的信念。 这样的人,实让谢珂敬佩。(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缘分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缘分啊 这时候齐律也打马上前。 见谢珂和萧青芫都望向大福泽山,他不由得也露出回忆之色。“宝姐儿,我们算是在那寺中结缘的。”当年他被兄长齐涣暗算,险些丧命,狼狈的逃至大福泽寺中,寺中主持直言无法护他周全,最终求到了谢珂那里。 结果他藏身木箱,便在谢珂屋中静养了几日。这才躲过齐涣的追捕…… 那几日虽然伤重无法动弹,可回想起来,却是他少时难得的平静日子。眼前虽是一片漆黑,可是谢珂的声音却又向盏指路的明灯…… 让他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谢珂不是个多话的姑娘,每每只在她的奶娘相问之时才会开口轻声吩咐几句。渐渐的,他发现了这个规律,每日里便期盼着那奶娘的到来。 那时他只叹时间苦短,让他渐渐陶醉其中。 只是好日子总不会长久,最终谢珂用计送他出寺…… 也许便是因着那一箱之隔的共处,让他心中装进了这个叫‘谢珂’的姑娘。 “哟,还有这等事,阿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来听听。”回忆被打断,迎上萧青芫好奇的脸,齐律索性将头一转。轻声问谢珂:“累不累,要不要去寺中讨杯水喝。” 他这是想要……旧地重游? 谢珂摇摇头。“我们时间不充裕,还是有机会再上山叨扰吧。” 齐律露出遗憾之色,点头招呼护卫继续。“阿律,你这人忒没意思,话总说一半,为兄一直好奇你小子这样的性子,怎么就非谢珂不娶。原来症结便在那大福泽寺。我与那寺中主持可是莫逆之交,你便是不说,等我闲下来也自会去问。 与其从别人口中听到,我倒宁愿听听你这当事人的话。阿律。你便同情同情为兄,解解为兄这疑惑之渴吧。” 若问齐律萧青芫最大的本事是什么?齐律一定答:缠字诀…… 这门功夫按理说该是大姑娘小媳妇们精通的,尤其是一些声乐场中的姑娘。那些姑娘便有只要进了屋,便能将人死缠到底的本事。与那些人比起来。萧青芫实不遑多让。 但凡他想知道的,是无论如何也要弄明白的。 便如萧青芫所说,便是他不说,他也有法子知道。只是若是从别人口中传出的,也不知道与真相差了几何。 齐律轻叹。只得捡了紧要的说给萧青芫听。 直听得萧青芫一个劲的叫好。 齐律实在不知道自己那时中了暗算,险些丧命有什么好的……“傻小子,那是缘分。若非你受了重伤,最终流落大福泽寺,你与谢珂又怎么成了夫妻。这世间啊,只有缘份最是难测,而且可遇而不可求。” 齐律看了看谢珂,随后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还别说,先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听了萧青芫一席话。他倒真的觉的自己和谢珂那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便是老天都有意让他们相遇,进而结为连理。 谢珂则含笑听着萧青芫神神叨叨的嘀咕。 对于她和齐律的缘分,还有谁能比她知道的更清楚。 那可是结怨在前世,结缘在今生。若非今生她不愿向前世那般寂寂无名,她与他恐怕也没有今生这场缘分。 缘来,缘去,拥有过后才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不能失去他。“……这是我和阿律的缘份。青芫兄长的缘份又在哪里?玉阳姨母整日的念叨,说青芫兄长年过二十,却始终不能定下心来娶房妻室,实是让玉阳姨母记挂。”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萧青芫落荒而逃。那一定是其母玉阳公主。 果然。谢珂话音落下,萧青芫赶忙抱拳。“为兄去前面探一探路,你们夫妻慢聊,慢聊。”说完不顾齐律嘲笑的神情,打马远去。 “还是你有法子,萧青芫这人啊。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只怕他的母亲。” 谢珂挑眉,对于齐律说别人天不怕地不怕觉得十分新奇……“天不怕,地不怕?你确定你说的是青芫兄长。在我看来,你这明明是自夸之言。” 这次打马离去的是齐律了。 因为她觉得与谢珂继续这个话题,他根本毫无胜算。谁让他那名声……全国皆知呢。 ‘赶’走了齐律的萧青芫,谢珂不由得摇摇头,脸上神情颇有那么几分无奈之色。这一路上,有萧青芫在,她可以说是一刻也不得安宁,这般吵吵闹闹的,倒让她对于回建安的几分忐忑尽收。 她压根便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建安,是她出生的地方,她在建安谢氏大宅里长到六岁,然后随了母亲前往楚氏。 然后一住七载。再次回到建安,她颇有那么几物是人非之感。 对于谢宅,对于自己的亲人,哪怕对父亲谢年,她也始终有些生疏之感,她觉得自己与谢氏格格不入……前世她出嫁后,压根便没想过回建安。 何况京城距此路途遥远,权氏也没那份财力让她回建安省亲。 其实便是前世有机会,她也从没有过再回建安的想法。因为前世的建安,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的。 不想今生竟然有机会再次重返建安。许是有几分近乡情怯吧。谢珂最后望了一眼大福泽山,她想起山上那信慈眉善目老和尚的话。 他说,她是个有大机缘的。而齐律,则是有大作为的。所以,当初他才不惜欠下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也要救下齐律。之所以寻她相助……现在想来,也许这真是一场机缘呢。 机缘巧合,成就了她和他。 *** 齐律早已命人快马加鞭前往谢氏送信。收到信的谢四爷自然喜出望外。这次谢老夫人前往京城,是想要他同行的。 可想到出嫁的是谢霞,他便少了几分兴致。 便是看女儿,他也不会因着谢霞出嫁这个由头。他谢年的女儿,他要去看,便光明正大的去看。 只是楚晔送来消息,说这场旱灾闹得整个大魏人心惶惶,不适合远行。 好容易盼着四下渐渐安定,又到了谢霞出嫁的日子。谢年的心情可想而知,最终还是谢松夫妇陪了谢老夫人上路,而谢年则执意留在了建安,现在谢年十分佩服自己的远见。 看,老夫人前脚才出门,自家女儿便回来探望他了。 对于谢珂能和谢老夫人错开,谢年是举双手赞成的,若是自己母亲在,总会找女儿麻烦。虽然自从父亲先去后,母亲变得好说话了些。可是对于谢珂……谢年实不知自己那花颜月貌,而且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就不如谢霞。反正让女儿受委屈的事,谢年是无论如何不会点头的。 这样也好。 省得女儿受委屈,也省得自己母亲寻衅滋事。现在的谢珂可不是以前随意能被拿捏的谢珂了。 自己女儿现在可是京城齐二公子的夫人,烁郡主的母亲。 只是女儿这次来没有带来小外孙女,这是谢四爷唯一遗憾的。可想着女儿这是陪了夫婿南部赈灾归来,想必这趟南部之行,也让女儿和女婿吃足了苦头,能转道来建安看看他,也算是他那高人一等女婿有心了。 于是一大早,谢四爷便负手立在院中,一脸焦急的望向大门。 做为长辈,他虽然该稳居中堂,等着女儿女婿来请安。可他实在太想念女儿了。 一眨眼,女儿嫁进齐氏已经两年多了,连外孙女都要满周岁了。谢珂初嫁之时,谢年觉得度日如年,可一晃,竟然便过了两年多。 两年时间,他眼中的小姑娘已经当了母亲。而他,已渐老。 见自家四爷这般急切,程善才索性去了城门处相迎……直到晌午过后,才见程善才一脸喜色的进得门来。“四爷,来了,小姐和姑爷回来了。”程善才语带喜色的道。 谢年急急看向大门。 只见双开的大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稳,然后车门打开,她的女儿被夫婿搀扶着,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父女隔门而望。 谢年先是上下打量女儿一番,见谢珂面色红润,一张小脸并未与齐律经历了一趟南境之行而显出半分憔悴来,相反的,两年前还一脸稚嫩的女儿,此时脸上那眉梢眼角似乎都是掩饰不住的风华。 谢年知道,这两年,女儿虽然赴北境,奔南境,可是齐律并未慢待女儿分毫。 相比谢珂出嫁前,她的神色似乎更好了几分,未嫁之前的谢珂,虽然漂亮,可总嫌小脸太过白了些,身子也十分娇弱,动不动就有个头疼脑热的,可此时的谢珂,一身风华尽显。 当年他也曾犹豫,以他们谢氏这样的出身,若是嫁个普通的富贵之家,他自不必担忧女儿会受委屈。 可是谢珂不管是相貌还是才气,都让谢年不愿委屈了女儿。只是齐氏……他终究迟疑过。 还好,他眼光尚算不错,或者说齐律慧眼识人……在谢年眼中,自家女儿那是无可挑剔的。 谢年压抑着激动之情,立在门内,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女儿。此刻,他终于可以大声的告诉亡妻。他们的女儿,很好,真的很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翁婿 第三百三十六章翁婿 一晃妻子离世十几年了,每年的清明时节,他甚至不敢到妻子的坟前去给妻子上柱清香,谢年总怕妻子楚氏依旧怪罪着他。 妻子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女儿谢珂。 如今,女儿嫁了个好人家,而且也当了母亲。他终于可以在妻子坟前郑重的说上一句‘放心……’了。 相比谢年的心中激动,面上震惊,谢珂难得的失了平日的沉稳,她看到谢年的瞬间,眼中的泪便止不住了滑了下来。没见到父亲谢年时,还不觉得有什么,想着自己上辈子至死都再未见到父亲,日子不是也照应在过吗? 可真的见到了,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那是她的父亲啊。 便是小时候记恨着,怨怼着,可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父亲啊。就像她的小明月之于齐律,那便是宁愿自己碎尸万段也要护得周全的至宝啊。其实父亲谢年待她,也是如此的。 她那小山般的嫁妆,都是父亲一样一样寻来,收到私库中,她出嫁时一股脑的给了她。 她唯一怪罪父亲的只有母亲之事。 现在她嫁了人,生了女儿,很多事情再不似小时候那般钻牛角尖了。被心爱之人背叛固然痛苦,可是母亲便那般沉默的接受了,没有质疑,没有挽回,甚至没有亲口问父亲一句,心中至爱为谁? 便那般不留情面的拒绝了父亲…… 连个改错的机会也没有留给父亲。 因为相爱,所以眼中揉不得沙子,其实她也如是,可是不管发生什么,她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相信自己所爱之人。 而母亲,没能做到。 最终狠心的扔下幼小的她撒手人寰。 现在想来,父亲,其实也是个可怜人……“父亲。” “岳父大人……”夫妻二人齐声唤道。 谢珂步子微乱的冲向谢年,谢年伸开手臂。扶稳谢珂,随后笑着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宝姐儿,律儿……随父亲进屋。”齐律退后一步。他有些不喜谢珂见到谢年竟然落了泪,可想着谢珂许久未见父亲,也许心中欢喜,所以才喜极而泣,这种感觉。也许他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到,少年心中不由得有些惆怅。 对于谢年,齐律是从心底敬重的。 不为别的,仅因他生养了谢珂,他便值得他齐律尊敬。 谢年虽然不是个喜欢应酬的,而且对于看人脸色也不算精通,可是齐律脸上那即忐忑,又有几分怯色的神情,还是让谢年的心一软。 他虽然对于京中局势毫无兴趣,可是对于自家女婿的处境。却是有着十二分的兴趣,左右他闲来无事,便想着法子派人去京中打探关于齐律的消息。初时他只知道齐律和其爹娘不睦,和兄弟似乎也有些分歧。可是他前后派了几泼人去京中打探过后,他不由得暗骂那齐氏夫妻混账。 自己的儿子,不管出生时带着什么异象。 好的,坏的,吉祥的……哪怕是恶象。都是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疼不爱的道理。 可是齐氏夫妻竟然因着齐律出生时带了异象,自幼便对这个孩子不理不睬。据闻,齐律小时候几次三番遭遇险境。小小年纪。几次经历生死……若不是这孩子命大,此时哪里还有命在。 他哪里有机会找个这样好的女婿。 既然那齐氏夫妇不在乎这个儿子,他谢年在乎,都是女婿如半子。他便当齐律是亲子。 他谢年也终于是个有儿有女的人了……“阿律,便把这里当家,不要客气。缺了什么便告诉父亲,或者告诉善才,以后这里的一切,都是你们夫妻的。”谢珂眉毛微挑。有些疑惑自己的父亲对齐律怎么这么热情。 “父亲,阿律是您的女婿,理该阿律对父亲嘘寒问暖的。” 于是谢珂摆出一副吃味的神情道。谢年纵容的望着女儿,嘴里的话却带着几分深意。“一个女婿半个儿。你父我此生即然注定无子。便拿阿律当儿子看待,怎么,当父亲的对儿子亲切些,难道不该。这么大个人了,都是当母亲的了,竟然还吃味。 你这丫头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阿律,我这丫头自幼养的娇气。难为你处处让着她……”齐律的神情难得的有些发愣,实是欠缺与长辈相处的经验。 他的爹娘不喜他,所以他也不去寻那晦气,而唯一与他亲近的长辈,就只有他那个皇帝舅舅了。便是当年与皇帝亲近时,皇帝也从不会像谢年这样慈眉善目的对他说话。 更不会说视他若亲子这种话了。 这让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齐二公子,有些难以招架。一路上他和萧青芫就如何与谢年共处认真的探讨过。 萧青芫之意是齐律多做少说话。 越是当着谢年的面,越要对谢珂好,这样谢年一定不会挑剔的。 只是,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呢,自己的岳父大人已经将他视若亲子了。齐二公子不由得想,他还要不要继续上演‘关爱’大戏。“……父亲言重了,是宝姐儿一直迁就我。”想了想,齐律最终舍了那个‘岳父大人’的称谓,而是直接唤了父亲,这父亲二字,直唤得谢年眉开眼笑。他是越看自己这女婿越顺眼。 生的好,性子好,出身好,而且对女儿那是呵护倍至。 当真是无可挑剔。 以前还有人说他谢年的女儿虽然攀了高枝,可那高枝又高又细的,他女儿定然站不牢固,最终的结果一定是从高枝上摔下来,而且跌得断胳膊断腿的。 当时他听过,虽然生气,可也无法反驳。毕竟齐律的名声,委实算不得好。 可是如今再有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他一定把那人的舌头拉出来,然后用刀剁剁剁。 “夫妻啊,就得互相迁就。宝姐儿,你先回你从前的院子梳洗歇息。程氏在院中等着你呢,她可是在我面前念叨了许久。终于盼了你回来。 我带着阿律去书房一叙。放心,对于自己的儿子,哪个当父亲的会为难。”谢年笑着道。 谢珂的心却是一颤。 她有些担忧的望了望齐律,和齐律在一起时,她向来不会提齐律的爹娘。 父亲谢年的话倒也没错,正常的爹娘确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儿子。不仅不为难,而且会千方百计对儿子好。可是齐律的爹娘……最终齐律对她笑笑,然后很是乖觉的跟在谢年身后。 谢珂的心这才缓缓放下。 她任由丫头扶着,向她的闺阁走去。离得还远,便见一个有些发福的女人向她急急走来。 “姐儿,真的是姐儿。姐儿回来了,转眼姐儿便离家两年多了。奴婢是日也想夜也想的。”程氏上前,不由分说的拉了谢珂上下打量着…… 年前她为着儿子劲哥儿的亲事,她们夫妻倒是亲临京城。 只是谢珂不便出府,而且那时候齐律出京办事,再加上齐氏诸事不断。谢珂也着实没什么心情,最终她并没有出府去见程氏夫妻。 听程劲说,他和雨卉成亲后,程氏夫妇便回转建安了。 说起来,这是她出嫁后第一次见奶娘程氏。 程氏似乎更富态了些,面前的程氏不由得和谢珂记忆中的程氏重叠。 上辈子,程氏始终陪在她身边,随着她嫁进权氏后,她的日子难捱,程氏的日子也不好过。以至富态的程氏,最终弄得骨瘦嶙峋的。而且一直与夫程善才聚少离多,便是和两个儿子,也是大半年见不到一面。 所以今生谢珂才执意将程氏留在了谢氏。 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 程氏脸色红润,可见日子过的十分舒坦……“奶娘,我很好,这两年奶娘可好?”“好,好,哪能不好。多亏了姐儿啊,奴婢知道劲哥儿能娶到雨卉丫头,多亏了姐儿暗中照顾。 要不劲哥儿那么个木讷性子,雨卉如何能看中?” 程氏这话自然是客气的,在当娘的心中,儿子在别人眼中便是千百个不是,在自己眼中,那也是好的。何况程劲本就上进用功,生的也青秀,他和雨卉互相生情,实是情理之中。 “奶娘怎么这么客气,要论起恩情。奶娘对我可是有大恩的。我自幼失母,多亏了奶娘照顾……若没有奶娘,也便没有宝姐儿的今日。” 程氏因着谢珂的话顿时哽咽出声。 当奴婢的,照顾主家是情理之中,可是谁不愿自己的善心被认可。 谢珂的话,是真的说进了程氏心坎里。 “姐儿说的什么话,走,咱们回屋去,先去梳洗梳洗,晚上四爷安排了晚宴,说是要给姐儿和姑爷接风呢。” 再次回到幼时的院子,谢珂发现院中什么都没有变。 依旧是花丛锦簇,依旧是老树环绕。唯一变的也许便是那树更粗了几分,那花那草更广茂了几分。顺着谢珂的目光,程氏解释道……“是四爷吩咐的,说是姐儿院中的东西,谁都不准乱动,奴婢便负责看护。 老夫人倒是打过这院子主意,说是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四小姐住进来。 说是三房院子年久失修,怕四小姐一人住着害怕。 还说这里离老夫人的院子也近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故态复萌 第三百三十七章故态复萌 谢珂蹙了蹙眉,她倒没想到谢老夫人连她旧时的院子也惦记。 “四爷当时便摇了头,说这院子谁都不准动。里边的一草一木都是姐儿的,四爷要留着当个念相。老夫人气得病了一场,最终把四小姐接到自己院中,这才了事。” “……一个院子罢了。何必惹得祖母生气?”谢珂轻声道。 “这可不是一个平常的院子,这院子可是姐儿自幼所居的。姐儿也知道,四爷就姐儿这么一个女儿,姐儿出嫁后,四爷每晚总会来院中看一看,有时候一站便是一个时辰。奴婢看的出,四爷是想姑娘了。可是我家善才劝四爷去京中看一看姑娘,四爷又摇头。 说是嫁出去的女儿,哪有当父亲的巴巴去见的道理。” 程氏说到此,不由得轻叹一声。 “好在姑娘回来了,姑娘不知道,四爷收到姑娘会回府省亲的消息时,高兴的几乎彻底难眠。 翌日一大早便吩咐丫头们收拾院子。姑娘屋中的被子垫子,全是姐儿当年所用的。四爷叫人小心收着,前两日拿出来洗晒过。保准姑娘睡在上面,想起小时候。” “父亲有心了。” 谢珂轻声道。程氏点点头。“姐儿难得回来一次,便多住几日。也好一解四爷思女之情。” “……此次时间紧迫,齐律还得回京复命。”谢珂无奈的道。 “唉。姑爷做的是大事,自然耽误不得。算了,我们不提那些烦心事,姐儿快进屋,奴婢吩咐丫头们给姑娘备热水,姑娘先沐浴……”谢珂点点头,程氏转身吆喝院中丫头。 便是院中景致一般无二,可依旧是不同了。 几个服侍她的丫头此时都在就中。院中的丫头全都是生面孔,除了程氏,她竟然一个不识。 物是人非啊。 谢珂沐浴过后。又小憩了片刻……傍晚前。程氏一脸喜怒不明的掀了帘子进来。“姑娘,大少奶奶求见。”程氏口中的大少奶奶,便是谢佑之妻姜蕴…… “我大兄和嫂嫂这两年?” 谢珂既然问起,程氏自然知无不言。“唉。说起这桩事啊。真是造孽。大少爷性子敦厚。其实是个过日子的实在人。大少奶奶性子却十分强势……总嫌大少爷没什么本事,做不成大事。 二人成亲之初便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的。 如今也没见好转。 依旧是日也吵来夜也吵……以前大少爷偶尔还能见个笑模样。现在整日绷了张脸。造孽哟……” 听程氏话里的意思,似乎十分不喜姜蕴。 其实谢珂也不喜姜蕴,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姜蕴似乎都不得谢珂欢心。倒不是谢珂小气,实是这姜蕴脸上似乎都带着几分刻薄相。只是当初,她终是无力阻止谢佑娶姜蕴进门。 如果换成现在,也许齐律能有法子。只是当初她人单势弱,便是知道谢佑和姜蕴会是对怨偶,也无法可想,总不能告诉她的大伯母,说谢佑娶了姜氏便家无宁日吧。 她有大伯母可不是萧青芫,也不似她的小舅舅。 若她真的说了,她的大伯母一定以为她疯了……“对了,怜姐儿呢。我怎么没见她。” 提起那个孩子,程氏不由得再次轻叹。 “那小丫头越长越像那贱蹄子。哪里还能瞒住大少爷。四爷虽然一直不让大少爷见怜姐儿,可是毕竟是父女,那份骨肉亲情,便是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自从大爷和大奶奶随着老夫人前往京城后,大少爷行事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昨日便将怜姐儿接到自己院子中了。 大少奶奶的来意,恐怕也与此有关。” 谢珂沉默半晌,最终道。“请大少奶奶进来吧。”程氏点头下去通传…… 姜蕴来的很快,她进屋后,眼睛定定望向谢珂,一时间似乎有那么几分不知所措。真要论起身份来,姜蕴自然是比不得谢珂的……只是这是在谢氏,若按了谢氏相论,她是谢珂的长嫂。谢珂也没有为难姜蕴的意思,笑着道。“大嫂请坐,两年不见,嫂嫂可好?” 可好? 姜蕴苦笑。她如何能好? 当年初成亲时,她还敢闹一闹,不管是谢老夫人还是她那对老实本份的公婆,还都忌讳她几分。 毕竟她堂堂姜氏嫡出之女,嫁给了谢氏庶出的长子。 便是姜氏大不如前,她好歹是嫡出。而谢佑,虽然占着长子的名头,可却是个丝毫本事都没有的。 读书读不好,学问做不好,做生意不是被人骗,便是高买低卖……似乎他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脾气尚算敦厚了。可这年头,说的好听是敦厚,难听些,便是个没本事的,是个窝囊废。 她如何能不急。 她之所以急,之所以和他吵,只是希望他能有所长劲……可他倒好,竟然越发的颓废起来。 最近一年更是家门都不出。 这些还不算姜蕴最气的,她最气的……是那个叫怜姐儿的孩子。那孩子明明是四叔外室所生,被四叔抱进院子养着。可是下人们私下里却说,那孩子的模样活脱脱像极了谢佑屋中一个丫头。 她怒极,去问公婆。 她那平日老实的婆婆竟然劝她……息事宁人。还说什么那丫头早就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 岂不是不打自招。谢佑别的本事没有,倒在娶她之前便和丫头暗通款曲……最终还弄出个女儿来。 每每想到此,姜蕴都气得满脸通红,咳声不断,甚至有几次咳出了血丝。今日听闻谢珂回府,她想谢佑平日对谢珂这个妹妹诸多关照。想必谢珂的话,谢佑也能听上几分。 “……宝姐儿,嫂嫂是实在没了法子。才想到来求你。我不求佑哥儿大富大贵。只希望他找个营生糊口。 谢氏便是家大业大,也经不得这般坐吃山空啊;至于怜姐儿那个孩子。”说到怜姐儿,姜蕴咬了牙道。“若是佑哥儿真心喜欢,我便把孩子收在身边,亲自教养。” 谢珂难掩惊讶之色,不管姜蕴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能说出这番话来,倒让谢珂刮目相看……[第三更,感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怨偶 第三百三十八章怨偶 姜蕴初嫁入谢氏时,压根便没把谢家几个姑娘看在眼中,她的小姑谢芸是个性子软弱的,在姜蕴看来,那样的姑娘不管嫁到什么人家,也是个受气包。 最终倒没想到谢芸能嫁进王氏。 而且据说谢芸的夫君,王家那个嫡次子,对谢芸竟然十分深情。成亲几载也未纳一妾。 不过姜蕴只当谢芸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听说当时谢芸落水,被那王家次子所救,男女授受不亲,若那王家次子不开口求娶,谢芸恐怕只能在谢氏当个老姑娘了。 姜蕴想不通,那样木讷的谢芸,怎么有本事得到男人的真心? 再有便是面前这个谢家嫡女了。她是谢氏最尊贵的姑娘,而且生的模样也是谢氏几个姑娘中最出挑的一个。这样的姑娘……按了姜蕴的认知,十有**会嫁个纨绔子,然后眼看着夫君在外花天酒地,而她在内宅整日郁郁寡欢。 她的母亲和嫡出的长姐便是如此,虽然是一家主母,可是压根便看不到自己夫君的身影。 据说谢珂的母亲便是因着‘情’之一字最终想不开,以至百病缠身而亡。 想着谢珂自幼失母,性子难免有些偏激。最终恐怕会落个和母亲同样的下场……所以姜蕴便是明知道谢珂嫁进了京城齐氏,也压根也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求到谢珂这里。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谢珂竟然能让将那人人提起来都敬畏三尺的纨绔公子齐律收心。 据说自从谢珂嫁进齐氏后。齐律的名声那是日渐转好,现在俨然已是京城这一辈中的权贵翘楚。 同样是嫁男人,她姜蕴最终嫁个这般没本事的,可是谢珂却嫁了那样一个对她情深,出身富贵又有本事的……姜蕴心中自是不甘,可眼下,便是再不甘,她也毫无办法,初时她送信回家,她的兄长还会过问一二。现在。便是她送消息回去。不是杳无音讯,便是兄长回信让她息事宁人。 说什么他们也是无法,总不能接了她回娘家。 姜蕴想来想去,最终无法。这才不得不来求谢珂相助。 谢珂却是沉默着。对于姜蕴和谢佑夫妻间的事。她不欲插手。 姜蕴固然算不得个温柔良淑的姑娘,可是谢佑那人性子也算不得好。敦厚?敦厚的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枉费他还是个自幼念族学的。便不知道男女大防……他们两个这对怨偶,可以说是……相得益彰了。 “宝姐儿,嫂嫂知道以前是我对佑哥儿不够关心。我以后一定改,我已经不求佑哥儿出人头地了。我只希望和他好好过日子。 怜姐儿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总放在四叔院中也不合适。那孩子毕竟是小辈,以后若唤了四叔为父,岂不是乱了纲常……” 谢珂听着姜蕴喋喋不休的话,最终淡淡问道。“嫂嫂希望我如何?” 姜蕴见谢珂开口,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来。“嫂嫂只望佑哥儿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好怜姐儿。只是佑哥儿那脾气……我的话他是一句也不听的,只求了宝姐儿你去劝一劝佑哥儿,让他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若是佑哥儿依旧不听,可否请了姑爷去劝一劝?”姜蕴小心翼翼的道。 谢珂恍然大悟,原来是打了齐律的主意。 谢珂十分不喜有人算计齐律,哪怕这算计不伤筋动骨。可是姜蕴这番话,明显便是把她当个傻姑娘。不是她不近人情,实是姜蕴这人实在没什么信誉可言。 眼下佑哥儿与她闹了别扭,她所求无门,最终才……‘屈尊降贵’的来求她。 一旦让她得了势,她真的能善待怜姐儿,谢珂十分怀疑。“我自然会去劝一劝大哥的,只是嫂嫂和大哥毕竟是夫妻,你们夫妻间的事,外人不好插手。 不管我如何劝,总是外力,还是得靠嫂嫂用些心思,哄一哄大哥。 不是有句话,叫以柔克刚吗?嫂嫂不妨效仿。”谢珂话说的十分客气,而且只字不提齐律。姜蕴便是心中不甘,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总不能哭着喊着让齐律出面吧。 此刻,姜蕴再次暗悔自己有眼无珠。 “那是,那是,总之,还望宝姐儿多多在你大哥那里美言几句。” 姜蕴这才起身告辞。程氏随后掀了帘子起来,对着姜蕴的方向吐了口口水。“真是个马不嫌脸长的,来烦姐儿便是了,竟然还妄想捎带着姑爷。姑爷可是做大事的,如何会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姜氏也太厚颜无耻了。”谢珂回府省亲,本该高高兴兴的,偏生这姜氏来搅局。 程氏骂完犹不解气,转身对谢珂道。“姐儿,不必理会她。整日里闹啊闹的。便是老夫人在府中时,也不太理会他们夫妻之事了。大爷和大奶奶更是对姜氏避如蛇蝎。这次之所以上赶着陪了老夫人前往京城,未尝不是因为想躲这姜氏远些。 只是为难了佑哥儿了。娶了这样一房媳妇。 虽说佑哥儿也有不对这处,可这样的女人,恐怕是个男人都受不得吧。让奴婢说,佑哥儿还算仁义的。没有将她休回姜氏。” 对于程氏的话,谢珂不置可否。 程氏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这番话也着实算不得能让自家姐儿高高兴兴,于是她很快扬起笑脸。 “……四爷让奴婢来请姑娘,说是宴席开在花厅,四爷和姑爷已经在花厅候着姑娘了。” 谢珂不由得摇着头起身,程氏一脸惭愧,明明是来报信的,却将正事忘了,反倒说起府中八卦来。不过程氏不会知道,便是程氏这样满口八卦之言,谢珂也是喜欢听的。因为她对于前世的了解,都是程氏像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拼凑而来的。“奶娘,我们走吧……大哥在不在府中?一会儿会不会出现在席上?”“大少爷很少出府,此时该是在院子中逗怜姐儿玩闹呢。 奴婢不知道四爷是不是唤了大少爷。要奴婢去问一问吗?” 谢珂摇头。“不必了,若是大哥有心,不必去唤。”若是无心,唤来也不过是应个景,实在无趣。程氏不知道谢珂的想法,不过谢珂既然摇头,她便不会多事。 私心里,程氏是希望谢珂的姜氏都不要露面的。 那对冤家啊,一露出不是吵便是闹。 最终程氏的如意算盘拨错了。谢珂还未进花厅,已经听到花厅中响起谢佑的声音。谢珂迈步跨进花厅后,看到谢佑和齐律比邻而坐,此时,谢佑不知对齐律说着什么。看到谢珂,不由得停下了话头,起身唤道。“宝姐儿。” “大哥。”谢珂屈身行了福礼。 与两年前比起来,谢佑行事似乎镇定了些,再不像两年前那样见人先露怯意了。至少谢珂看着他和齐律倒是一副交谈甚欢的模样。 这样的谢佑,实在让谢珂看不出丝毫异样来,他便真的像是个妹妹远道回家省亲,而他出面坐陪的兄长。 “刚才二公子说了你们一起赴北境,闯南境之事。听得为兄心惊胆战的……虽然有二公子相护,可你一定要小心。”谢珂笑着点头,一旁的齐律唇角也挂着浅笑,看样子不管是和自己父亲谢年,还是和兄长谢佑,都相谈甚欢。 谢珂这才放下心来,别以为她不知道齐律一路上和萧青芫暗中推演什么。 萧青芫甚至还给他们的议题起了个名字。叫什么……‘应对泰山大人三十六招’。想来少年虽然没对她说什么,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近乡情怯的她,其实齐律比她还要忐忑紧张,毕竟他自幼便没和‘父亲’正经相处过。 此行,也确实难为他了。若非为了她,他如何会多此一举。 这样一想,谢珂的心就像喝了蜜般,甜到了心坎里。便是连姜氏哭丧着脸来寻她之事,也被她暂时踢出了脑子,她可不想在这样融洽之时,去提什么姜氏败兴。 谢年坐在主位,左右分别是谢珂和齐律,他是左看看,右看看,脸上那笑便没收起过。 程善才立在谢年身后,望着谢珂和齐律,也是一脸的欣慰之色。 想当年谢珂出嫁后,他和媳妇两口子可没少背地里祈祷,便盼着那齐二公子不要像传言里那般是个纨绔子。 只是齐律的名声委实不太好,便是建安这里也有所耳闻,什么无法无天啊,什么能止小儿夜啼啊。总之,四爷知道后,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三夜,然后不顾一切的派了人前往京城打探。 同时将楚四爷骂了个昏天黑地。 当初这门亲事,楚四爷可是点了头的。并且对齐律大力赞扬。 要不自家爷也不会那么快便点了头。总之,往事不堪回首啊。 程善才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觉得自家姑娘命真好。人人眼中的纨绔子,娶了自家姑娘后,便成了人人交口称赞的权贵少年。 他们谢家姑娘旺夫的传言同时不径而走。“宝姐儿,律儿,为父的所求不多。不管如何,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谢年望着女儿女婿,声音郑重的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适得其反 第三百三十九章适得其反 “父亲放心,我齐律以性命为誓,今生定然将宝姐儿视为至宝。这辈子,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任何人休想伤宝姐儿分毫。”齐律沉声道。 许是因着出身,许是因着自幼恶名,齐律这般郑重的调子,让谢年不由得对齐律的话深信不疑。这样一个人,不出口则罢,一出口必定不会食言。 将谢珂交给他,谢年终于放下心来。 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谢年是从小忧心到大。小时候想着女儿快快长大,长成健康的漂亮姑娘,而后又忧心她的亲事,终于成了亲,又因着齐律的名声而日夜不得安眠。 终于,他可以放心了。 齐律这少年,是个说到做到的。这样的男子,才堪配他的宝贝女儿…… 虽说是接风宴,可谢年准备的多是些谢珂喜食的清淡菜式。 对此谢年特意注意了下自己这个宝贝女婿。 发现齐律脸上不仅毫无不悦之色,还很习惯的在自己食用前,要替谢珂布菜,观那动作,必定是做习惯了的。而不是刻意在他面前才表现出的。谢年对自己这半子更加满意了。 不骄不躁,外刚内柔,心思缜密…… 齐律的优点简直数不过来。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少年郎,怎么就被传的那般声名狼藉的?都说耳听为虚,这真是至理名言。若是错信了流言,自己岂不错失了一个好女婿。 “律儿。多用些,为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便按了宝姐儿的喜好准备。若是吃不惯,我再吩咐灶上另做……”这是试探,纯粹的试探。 不过在这点上,谢年实在不必多心。 因为齐律……“不必麻烦了,在京城,厨子也是按了宝姐儿的喜好准备膳食。” 看,多平凡朴实的一句话,可听在耳朵里。怎么觉得那么妥帖。心里真是热呼呼的……谢年将自己这几日苦思的试探题目在心中打了个叉。这女婿。不必试了,是真的把宝姐儿当成至宝的。 谢珂夹着面前的菜,小口小口的吃着,不用说。都是齐律夹到她面前的。而且通通是她所喜的菜式。对于她的喜好。少年恐怕比她自己还要清楚。而父亲谢年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谢珂也看的一清二楚。 这就像角逐……齐律这边十分努力,父亲谢年那边却是尽量发难,想来齐律前几关应对的十分漂亮。所以自己父亲终于放下心来。 这下,她可以安心的用饭了。要知道一心二用,其实十分伤身的。 有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初时齐律倒是遵从,只是谢珂出嫁前,也只有晚膳时父亲谢年才能相陪,所以久而久之,父女两个都喜欢在吃饭时闲话家常。“……父亲,我离开前想到祖父坟前给祖父上柱香。” “难得你有心了……”谢年脸带意外,毕竟自己的父亲晚年沉迷享乐,对他这个唯一嫡出的孙女也是爱理不理的。实在算不得好长辈。 齐律侧眸看了一眼谢珂,见谢珂脸上神情平静,于是没有开口反对。 而一旁的谢佑则提出由他引路。谢年和谢珂都点了头,谢佑憨厚的笑笑,倒让谢珂想起了小时候的佑哥儿。 因着是长子,虽然谢佑不是嫡出,可自幼在谢氏倒也颇受尊重,许是因着并非嫡出,所以大伯父和大伯母总怕谢佑的存在招人记恨,于是行事越发的低调,以至谢佑的性子也越发的沉闷,谢芸自不必说了,简直是大伯母的翻版。 难得王家次子待她真心。据说她因生了长子,她那挑剔的婆婆待她也尚可。 只是谢佑的性子,明显太过软弱了些。也难怪姜氏心生怨怼,再加上谢佑竟然无所顾忌的将怜姐儿抱回了院子…… 谢珂有心开口问一问怜姐儿,可眼见着谢佑和齐律你一言我一语的相谈甚欢,谢珂便没有出声打搅。只是她不打搅,并不表示旁人不会打搅……便在此时,程氏进了厅堂。 她虽面露不喜之色,可还是调子平平的禀道。 “四爷,大少奶奶在厅外请见。” 大少奶奶四字一出,谢佑登时变了神色,说不上是怒气还是忧心,谢佑起身。“四叔,她定是来找小侄的,小侄便先告辞了。”谁想谢年却摆了摆手。 “不必躲了,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吗?便让她进来吧。”后一句话是说给程氏听的。程氏点点头,转身去传话。 片刻后,姜蕴便迈步进了花厅,她似乎是刻意打扮过的,穿了身湖绿的褙子,那绿色在阳光上该是十分鲜翠欲滴的,只是在烛光下,不免显得颜色有些沉闷。她先恭敬的给谢年行了礼,又屈身给齐律行了礼,最后才柔声唤了声宝姐儿。 谢年点点头。指了谢佑身旁的空位。“即然来了,便一道用饭吧。” 姜蕴用眼角余光瞄向谢佑,可是谢佑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身前的酒盅,并不理会她,姜氏咬着唇,缓缓落坐。 她先是望向谢珂,谢珂忙着消化面前那满满的,齐律亲手所夹的菜,哪里心思理会姜氏,至于齐律,眼中便压根没有别的女人。姜药心中越发的委屈,心道她已经这般屈尊降贵的相求了,可是谢珂竟然毫不理会。而齐律,更是没将她看在眼里。 她好歹也算是个漂亮女人,虽然比不得谢珂,可也不至于入不得男人的眼啊。 一定是齐律没眼光。至于谢佑……“夫君。”姜蕴轻声唤道,谢佑置若罔闻。姜蕴的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她亲自来这里,便已经是自降身价了。谢佑竟然连个台阶都不给她。 姜蕴努力压制着火气,十分不自然的对望向她和谢佑的谢年笑笑。“四叔,我来寻夫君的。” 谢年微微颔首,随后开始认真用饭。 那样子,明显是不打算插手他们夫妻的事。只是这事若是没人插手,又如何解决。 姜蕴的拳头握了松,松了握,如此反复几次,她终于沉声开口。“谢佑,咱们今日当着四叔和宝姐儿的面,便把话挑明了。你若是执意要将怜姐儿接回院子,我们这夫妻也算做到了头。”谢珂说什么以柔克刚。 可是谢佑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这几天她在谢佑面前已经极尽容忍之能事。可是谢佑呢?竟然当她不存在,便是见到她,也会绕路而行。 她嫁进谢氏数年,始终无子,这也是娘家与她关系越来越疏远的原因之一。无子将来便没有依靠,谢氏的家主之位与产业便与她无关。这是姜蕴最最不能接受的……所以,哪怕她恨极了谢佑,也一定要有个孩子。 谢佑放下筷子,目光平静的望向姜蕴。“这是四叔的院子,你要闹,等回我们院子再闹。” 这顿晚膳吃的,真是多灾多难。 谢珂放下筷子,看着与白日所见截然不同的姜蕴,这便是白天那个信誓旦旦的告诉她,要将怜姐儿收在院中的女人……不是谢珂不信她,而是姜蕴自己便将自己逼到了死路。 这时候她这般行事,无疑是逼谢佑将此事了断。 而以怜姐儿在谢佑心中的位置,谢珂想,姜蕴恐怕会大失所望。 果然……谢佑轻轻将竹筷放下,随后漠然的望向姜蕴,那目光,姜蕴从未在谢佑眼中看到过,她本能的觉得不安,她们好歹夫妻几载,她不信自己便比不上一个母不详的小丫头。 她是有依仗的,不管是谢老夫人还是谢大爷夫妇,都不会坐视谢佑做出糊涂事。而将怜姐儿收归已养,无疑是件蠢事。 只是……她是不是错了。 “我哪里胡闹了,我是和你讲道理,你把怜姐儿抱回院子是何意?她可是四叔的孩子。理应养在四叔院中。你若喜欢孩子,我们生一个便是。你何必要抢四叔的女儿。” 姜蕴觉得自己是在给谢佑找台阶上。谢佑如果聪明些,便该知道怎么应对。 可是,谢佑显然不想再按了姜蕴的意思行事。“姜蕴,你不必惺惺作态了,你明明一早便知道怜姐儿是谁的孩子,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什么伦理纲常。我但是罔顾礼法了又如何。我的女儿,我一定要亲自教养。” 所谓物极必反。谢佑觉得已到自己忍耐的极限。 他不是没想过和姜蕴好好过日子,便当自己从未有过女儿。怜姐儿放在四叔这里,无疑是最好的。 可是,姜蕴这女人贪心过矣,有一两她想要二两,有二两她又想要十两。他经商,她嫌商人市侩,他入仕,她又嫌他要从底层做起,说是机会渺茫。她要的,他从来满足不了。 他没法子,他本就不是个能成大事之人。 她要过锦衣玉食的日子,想要像谢珂那样当个人人羡慕的少夫人,他无法满足她。 她便哭,便闹,便逼着他永无宁日。 既然他怎么做,她都不满意,他索性便什么都不做了。 便一心哄着女儿玩耍。以前他或许不敢提休妻二字,可如今,他现在一穷二白,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他唯一有的,只有怜姐儿了。 为了女儿,谢佑心中有了决定。便在姜蕴颤抖着用手指指着谢佑,惊讶的不能成言之时,谢佑起身,给谢年行了大礼。随后道。“四叔勿怪侄儿借了四叔可料理些家事……侄子要休掉妻子姜氏。”(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家事 第三百四十章家事 这真是出集悲情,决绝,伦理为一身的大戏。 休妻!谢珂对谢佑倒真的刮目相看了几分。前世如果谢佑有这份魄力,也许便不会那般郁郁寡欢了。姜蕴已经僵在那里,便是二人吵和最凶之时,谢佑也从未说过休妻二字。 姜蕴以为,以谢佑胆小怕事的性子,万不会有休妻想法了。却不想,他竟然当着谢年还有谢珂夫妻说出‘休妻’二字。 “休妻?你凭什么休我?” 谢珂真的很想开口替姜蕴解答一番,她其实犯了不止一个七出之罪。 不说什么嫉妒不侍公婆那样浅显的事,便一个三年无所出,便足够谢佑将姜蕴扫地出门……虽然有句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只是谢佑这门亲事,谢珂实觉得没什么相劝的必要。 有姜氏在,大伯母一家便家无宁日。 至于怜姐儿……此事固然是谢佑的错,只是错误已铸成,难道将怜姐儿溺死不成? 与其姜氏这般不依不饶的闹得谢氏永无宁日,谢珂倒觉得谢佑今晚所行颇有几分男子气概。只是姜蕴却不甘自己最终结果与期望背道而驰。“宝姐儿,求你帮帮嫂嫂,劝一劝你大哥。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动不动便提休妻的道理。” 谢珂对姜蕴的厚颜无耻实在佩服的紧。 刚才还口出威胁,说什么若是佑哥儿执意养怜姐儿。他们这夫妻便算做到了头,现在谢佑让她‘如愿以偿’她反倒怪责起来。好像一切错误都在谢佑身上似的。夫妻吵闹这种事,从来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不必谢珂开口,一旁的齐律已经一脸嫌弃的开口道。 “佑兄,如此粗俗之女,你不休她,留之何用?” 谢年在一旁闷声咳了咳,有些心惊于自己的女婿的‘心直口快’虽然他心中十分赞同齐律的话,可这么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好吗?如果说谢珂和齐律不了解姜蕴,谢年常居谢宅。对姜蕴可谓是知之甚深。 这女子。生就一幅刻薄性子,而且掌控欲十足。 凡事都喜做主。 与谢老夫人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倒不愧是姓了一个‘姜’姓,连这性子也十分酷似。 若是任由这姜蕴继续留在谢氏,想必若干年后。又一个‘谢老夫人’会诞生。而谢年。十分不喜自己母亲的强势。自然的,对于姜蕴的强势和自大,也十分厌恶。可毕竟是侄儿媳妇。他这个当人叔叔的也不便说什么。可今日他们闹到他面前来。 而且还是当着他的女儿的女婿。这事,便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收场的了。 “四叔,求四叔为侄儿媳妇做主啊。” 姜蕴眼见着谢佑仿佛铁了心,心里终于开始怕了。不由得出声求了谢年。谢年清了清嗓子,不过不等他开口,齐律已然起身,然后作势扶起了谢年。“父亲大人今晚多饮了几杯,小婿还是扶了父亲大人回屋歇息吧。”一旁程善才见缝插针,接过齐律手中的谢年。 然后郑重的道。“还是由奴才送四爷回房吧。姑爷还是陪在小姐身边吧。夜风凉……姑爷定要小心相护,若是一个大意,吹了夜风,小姐可要害病的。”这里是花厅,而且关着门窗,实在没什么夜风有本事吹到谢珂。程善才之言,深意啊深意。 齐律十分洞察程善才的心意。 不由得换到谢珂身边落坐,然后将手臂展开搭到谢珂的椅背上。 一幅半护着谢珂的模样……姜蕴几乎气红了眼睛。谢年什么意思?还有他那个叫程善才的奴才,最后那番话又是何意? 齐律这幅神情又是为何?难道真的以为她姜蕴是个疯妇,会不顾一切的伤人? 谢氏这些人,一个两个,全都不讲道理。偏帮着谢佑,她在谢氏,根本就无人相帮。枉费她白日里还去求了谢珂,不想那谢珂竟然狠心至此,根本就不欲帮她。连那齐律,都与谢佑同流合污,说什么她是‘粗俗之女’。 “谢佑,你不是男人,竟然与外人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妇道人家。”姜蕴见谢珂夫妻不仅不帮她说话,还在一旁看戏般的神色,尤其是齐律,生着那么漂亮一张脸,竟然在一旁看一个女人出丑,实是心至狠。 谢佑觉得姜蕴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这样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再过了。休妻二字在他脑海中翻转了无数次,今日终于有机会出口,本以为他会恐慌,可是没有,他发现说出这句话后,心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刚才他和齐律说的便是‘为何而活?’ 为了自己?为了家族?齐律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说活着便是为了高兴,为了愉悦,如果觉得活着如同身置炼狱,那不如去死。 话虽粗俗,谢佑却觉得在理。 他现在便如日日置身炼狱。至于摆脱的时日,便是他身死之时。 他既然连死都不惧,这世上又有什么是值得他畏惧的。姜蕴吗?只要心中无所畏惧,姜蕴不过是个内宅妇人罢了。 他何必惧她……“外人?这里谁是外人便不必我直说了吧。你回去吧,明日我会把休书送到你院子。” “谢佑,你胡闹,你便不怕爹娘回来大怒,不怕老夫人回来气坏了身子?”这时候,姜蕴才发现,其实她的依仗真的少之又少。平日里这些足够她拿捏谢佑,可是今日,姜蕴心里竟然没了底。 谢佑笑了,笑的简直是前仰后合。 “他们都不在意我,我何必在意他们。为了家族我娶了你。可是家族待我如何?二公子说的对,若是生不如死,还不如不活。姜蕴,我意已决,你若还顾惜着自己的脸面,便回院子去吧,不要在这里将脸面丢尽……” 姜蕴自是不走,她如何能走?被休!若是真的被休回娘家,她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阿佑……” “滚。”谢佑粗声粗气的喝道。 最终姜蕴是被院中婆子搀扶回去的……随着姜蕴离开,谢佑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他牵强的扯了扯唇角。“让二公子见笑了。” 齐律摇摇头,对于谢佑的性子他也是了解几分的。谢珂对自己这个兄长,颇有那么几分恨铁不成钢。[感谢‘haha11122’亲亲的打赏。感谢亲们的月票。第三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酒不迷人人自迷 第三百四十一章酒不迷人人自迷 所以刚才他才和谢佑说了那样一番话,他倒没想到谢佑竟然活学活用了。↑頂點小說, 若要问齐二公子对于自己间接毁了一桩婚事做何感想? 感想?那是什么东西?能吃能用吗?如果不能的话,他要来何用…… 如果有人问谢佑可曾后悔今夜的决定。谢佑一定会笑着告诉他:永不后悔。 与其与姜蕴那样的女人蹉跎一生,他宁愿孤独一世,便守着女儿过活。对于怜儿的娘亲,他几乎忘了她的模样。 她那般心思,也实不配他挂念。只是孩子,终是无辜的。既然给了她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他便有责任教养好她……就像四叔谢年,四叔独自教养宝姐儿不是很好吗? 女人! 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谢珂最终轻轻一叹。“宝姐儿,多谢你和二公子,若非你们回府,我恐怕还是没胆量写那封休书。现在我终于决定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我先回院子了,怜姐儿还在等我。宝姐儿,麻烦你替我向四叔说声抱歉,恐怕老夫人回来后,会连带四叔一同怪罪。” “父亲若是反对,一定会开口阻止大哥的。想来父亲也认为你的决定没有错。大哥,你不必放在心里……我父亲虽然从不多说什么,可他心里也是十分疼大哥的。” 谢佑笑着点点头,是啊。虽然四叔对他算不上热情。 可是他每次来院中看望怜姐儿,四叔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老夫人和他的爹娘在时,姜蕴每次大闹,四叔都会把他唤到书房中,与他大醉一场。现在想来,自己那位四叔倒真的从没有开口劝过他一句息事宁人。 送走了谢佑,谢珂和齐律对视一眼。“傻姑娘,不许胡思乱想。那姜氏一看就是个尖酸恶毒的,谢佑若是不休掉她,这辈子便没有出路了。你也不希望他便这么蹉跎一生吧。 虽然谢佑那性子委实是个不讨喜的。不过看在他是你兄长的份上。为夫的不介意提携他一二。” 谢珂瞪向齐律。 这人。说话一定要以贬低他人,抬高自己为结尾语。 “……我其实一早便感觉他和姜氏不是良配。只是当时,佑哥儿也确实行事糊涂,再加上姜氏是老夫人的娘家人。我实在没有办法……”说起佑哥儿。谢珂一脸无奈。“傻姑娘。这事和你有什么相干。那是佑哥儿的命。你一个小姑娘,你的亲事都由不得自己,你有什么本事去管旁人。别多想了。这样也好,佑哥儿既然决定了,对他来说也算是经一事长一智吧。”齐律自然不能理解谢珂心中的歉疚。 不过他也不需要理解。 便是谢佑的亲事谢珂能左右,而没有理会又如何?谢佑既然心有不甘,便拼死搅黄了那门亲事便是。谢佑既然默认了,事情至此便是谢佑的责任。有本事学一学他,便是皇帝,他都敢先斩后奏。 所以说不是人的命,天注定,而是人的命,由已定。 至于他的小姑娘……谢珂需要为谢佑的一生负责吗?自然是不需要的。所以齐律觉得不管谢佑未来过的如何,都与谢珂无关。 “你啊,就是心眼太实。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便不能学一学为夫。 管它明日天榻还是地陷,今朝有酒咱们今朝醉。至于明天的事,想它做甚……”谢珂抬眼望向齐律,十分难得齐律竟然能说出这番似是而非的道理来。齐律这人啊,行事素来随心所欲。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似乎都能迅速应对,而且能在最短的时间寻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解决之道。 这番本事她自是没有的。她背负着两世的记忆,所思所想又怎能轻松。 不过齐律说的也有道理,多思无益,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谢珂这样一想,便任由齐律他一杯,她一杯的将美酒送进肚子。谢珂不胜酒力,饮了两三杯便已无力。齐律却像个嗜酒如命的,饮光了一壶犹不甘心。 正要扯了嗓子唤丫头拿酒来。最终他的口被谢珂用小手挡了个严实。 “阿律,我头晕。” 齐律晃晃脑袋,便看到身侧的谢珂一张小脸绯红,眼神迷离中又带着那么几分强撑的清醒。眼眸似水,樱唇绛红……总之,谢珂此时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 诱惑…… 齐律突然觉得热,热的瞬间口干舌噪。 什么美酒珍馐,瞬间被齐二爷鄙视了,或者说齐律感觉自己瞬间升华了。那些俗物怎能入眼。而眼前唯一能入眼的,也就只有谢珂了。 便是成亲两载有余,对于谢珂,齐律发现自己根本就疼不够宠不够。 小姑娘平日里端庄矜持,何曾有过这般猫儿也似的神情。齐律不由得生了几分坏心,眼见着谢珂就要将眼睛闭上了,不由得上前摇了摇。 “宝姐儿,宝姐儿。”谢珂眨着迷茫的眼神,好半晌才定定望向齐律。 “……阿律。” “乖宝姐儿,唤声好哥哥。”男人都有些恶趣味,都喜欢女人这般唤他。倒不是他稀罕妹妹,只是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这般称呼,难免会有种飘飘然之感。谢珂便是醉了,也是醉的清醒的那类。她眨着眼睛,巴巴的望着齐律,目光和神情都是齐律期许的,可那樱桃般的小嘴就是不按了齐律的心意行事。 “阿……律。” 齐律气馁,不过不管做什么,一次就成功的,终究少了些趣味。齐律于是再接再历。“宝姐儿,叫声好哥哥,为夫便带你回房,而且亲自给你宽衣解带……”这诱惑的调调哟,如果谢珂是清醒的,小脸一定红的晚霞似的。不过谢珂现在介于清醒和醉酒之间,心中对于齐律的话,反应不由得慢了几拍。 不过眼下谢珂确实感觉乏的很,头又晕,她想回房。 只是。“夫君。”她还是没能如齐律所期望的那般,叫出来的夫君二字虽然婉转,让齐律听了心中也挺妥帖的。 可是,齐律性子中带了那么几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过看谢珂酡红着小脸,而且大大的眼睛中仿佛隐隐要浸出水光来。齐律的小心肝还是拧了拧。后知后觉的认为自己这样算是‘威逼利诱’了。 若是谢珂明日忆起,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定是他。 再说,他也不忍心看着谢珂可怜巴巴的神色。“……我们回房,为夫便不信今夜让你唤不出‘情哥哥’三个字来。”相比这花厅,齐律发现闺房其实更适合‘威逼利诱’。于是,他将谢珂小心的揽在胸前,然后夫妻二人扬长而去。 这时候谢年才从花厅的后门转了出来,一旁程善才笑着道。“姑爷对小姐真是极好的,四爷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谢年含笑点头,虽然觉得自家女婿‘欺负’酒醉的女儿着实不够仗义,可最终还是宝姐儿占了上风。便是喝醉了,都没让齐律那小子占到便宜。 小丫头这么精明,想来便是身处京城,四周充斥着尔虞我诈,他们夫妻二人联手,也定能何个平安。 为人父亲的,所求并多。 他只求女儿女婿和他那素未谋面的小外孙女,平安喜乐。 “姑娘这里四爷总算放下心来了。只是佑哥儿……”程善才迟疑的道,难道四爷真的眼睁睁看着佑哥儿休妻。 那个姜氏便是千百个不好,也终究是谢家的媳妇。休妻这种事,说出去可不光彩。 而且休书一写,可就把姜氏得罪了。而姜氏可是老夫人的娘家,是自家四爷的外祖家。颇有那么几分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意。 “佑哥儿休妻之事。我其实想让你给佑哥儿传句话,这种事……便该趁着老夫人不在时快刀斩乱麻。”谢年说的那叫一个语气平静。可是程善才听得却是心惊胆战啊。四爷这番话,若是被老夫人知晓,会被老夫人大骂‘不孝子’的。 不过,细细品之,这话也有道理。 若是老夫人在府中,这妻是无论如何也休不成的。不仅休不成,而且谢佑还会被老夫人迫着去姜氏面前讨饶认错。 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谢氏的长子。做出那般偎妻如命之事……那姜氏,还是休了的省心。 *** 至于齐律有没有让谢珂唤出‘情哥哥’三个字呢。 那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一旦回了房,放下了帷幔,齐律亲自为谢珂宽衣解带后。他发现,谢珂的小嘴还是发出另一种声音更加惑人……直让他欲罢不能。 翌日,谢珂是被院中的吵闹声音惊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睛,下一刻,眼睛便被一只手捂上了。身边响起齐律带着困意的声音。 “时辰还早,再睡会。” “院子里?”谢珂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周身酸软难当。真的仿佛被车轮反复撵压过。 这种感觉她自然不会陌生,何况男人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正真切的提醒着她,身边男人是没有穿**的。“……无非是那姜氏不甘,在后院闹上一闹,我们继续睡,为夫的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对于昨晚努力耕耘的齐律来说,这个时候被打搅,他有股想将捣乱之人大卸八块的冲动。(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闻香识美人 第三百四十二章闻香识美人 他不说,谢珂也便将此事揭过了。n∈, 他竟然好意思提起昨夜。别以为她当真醉的不省人事。 她只是手软脚软没力气反抗罢了……该记住的事,她可一样没忘。 齐律因为想让她开口唤‘情哥哥’而对她做出的事。在谢珂清醒时,必定不会让他得逞的。“阿律,昨晚……”齐律的瞌睡虫因为谢珂意味不明的话而祛了七八分。想起昨晚,齐律有些口干舌燥。昨晚啊,说起昨晚,可着实让齐律沉醉其中。 他从不知道谢珂竟然也可以那般,妖娆,妩媚,总之,昨晚的谢珂让齐律欲罢不能。 “昨晚你多饮了两杯,为夫的亲自抱你回的房。然后一夜……好眠。” 一夜好眠?一夜好眠她身子会这般酸软无力。骗鬼吗?不过这种事,发生便发生了,多说无益,她只要下次小心些,不要被男人以品酒之名,行灌酒之事便可。至于昨晚,记忆虽然有些凌乱,可是便是那些凌乱的记忆,便足够谢珂小脸发烫了。这人,怎么会那么多折磨人的招式……“不过在好眠前,为夫的确是一番辛勤耕耘。 前些日子我得到一套话本子,十分珍贵的那种,里面便有昨夜为夫施展的几个‘招式’……如何?为夫是不是饱学之才。”这种荤话,也就只有齐律厚了脸皮说的这般坦然自若,她若是再和他对质。他指不定还说出什么来。这方面,齐二爷向来是没脸没皮的。 就在谢珂想着如何回应齐律那明显不正经的浑话时。 院中突然响起一阵妇人的谩骂。“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们谢氏却连脸面都不顾了。连出嫁的姑奶奶都要掺和娘家的事。谢珂,你出来,我倒要问问你,你既然嫁进了齐氏,便是齐氏的人,谢氏的事,你凭什么插手。 你不仅插手,竟然还怂恿着谢佑休妻。你居心何在? 你这么诡计多端。这么蛇蝎心肠。齐二爷可知道?二爷,您若在屋中,还请仔细看一看你身边女人的真面目,谢珂根本就是条美女蛇。凭借着那自诩漂亮的脸蛋。行那神鬼也弃之事。 老天啊。你开开眼。降个雷,将那些坏心女人尽数劈个干净。” 谢珂冷笑的听着,以前她便是被骂。别人也只敢背后道她是非,倒真没哪个敢当面这般诋毁她。姜蕴,她是该赞她一声胆大呢,还是愚蠢呢。 这里可是谢氏,而且属于谢家嫡系,这里的一切,哪怕一花一草都是属于谢年的。 可这个姜蕴竟然在这里诋毁谢家唯一的嫡女,整个谢氏谁人不知,她谢珂可是父亲谢年的至宝。 甭说被骂了,便是对她说话,都没谁敢高声。 姜蕴,这是自寻死路…… 谢珂起身,慢条斯理的穿衣,院中姜蕴已经安静下来,想来院中婆子们终于回过神来了。一旁齐律半倚在床柱上,眼神十分莫测高深……“宝姐儿,你不气?” “气啊,只是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愿意骂,便让她骂个尽兴。左右我又不会少一两肉去。”她自然也是气的,可是与姜蕴那种人生气,岂不是自找罪受。“你可以受得,为夫的可受不得。宝姐儿,不出三个月,姜蕴必定为自己所行悔青了肠子。” 至于如何惩治姜蕴。 打她?骂她? 太小儿科了。齐律决定直接给姜蕴上盘主菜。想必那菜色,不仅姜蕴,便是连姜氏也难以‘吞下’。这时候,房门被叩响,程氏的声音门外响起。“姑娘,起身了吗?” 谢珂应了,程氏这才推门而入。 她服侍着谢珂梳洗,其间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谢珂的神色。确定谢珂脸上并不见怒意,这才开了口道。“……毕竟曾是大少奶奶,婆子初时不敢动粗,以至姜氏闯进了院中。 姑娘莫气,四爷已知道此事了。 其实那姜氏之所以这般疯癫,实是因大少爷今天一早便将休书送去给姜氏了。姜氏自然不接,可这种事,如何能是姜氏不接便能了事的。 大少爷命人给姜氏收拾行装,要送姜氏回娘家。姜氏这才闹起来……” “不提姜氏了,平白的坏了心情。我昨日给王家去了贴子,请大小姐回府。奶娘去准备一番吧。我听说芸姐儿家的小子已经能满地跑了。多准备些孩子吃食。”程氏连连点头,一脸喜色的下去安排了。这时候齐律才挑起帷幔,便那么直愣愣的望着谢珂。 经过昨夜……他连番的滋润。谢珂现在简直是面若桃李,那小模样,便是小脸上毫无表情,似乎也透出几分春意来。 “是谁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看我家宝姐儿那是一门心思的为谢氏打算。宝姐儿啊,为夫的昨日见了谢佑,今日便不见那王家二少了可好?” 齐律一扫昨夜的雄风,脸上神情十分萎靡的道。 谢珂秀眉一挑。“阿律,你身子这么虚,我要不要吩咐灶上专门给你炖些补品。” 这是嘲笑,赤果果的嘲笑,他齐律如何体虚了,如何需要补品来补身了,昨夜他可是……罢了,与小丫头斗智,他似乎便没斗赢过。“不就是见一见那位素昧谋面的‘姐夫’吗?为夫的一定好好招待,务必尽那地主之宜。”谢珂不由得抿了小嘴轻笑。 对于能帮之事,她自然不会吝啬。 那王家主母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虽然眼下谢芸日子尚可,那是因为谢芸嫁的是王氏次子,而且又一举得男。再过几年,王氏会日渐衰落。那时候王家主母刻薄的本性会全部暴露出来。 以谢芸那绵软的性子,一定是个受气包。 所以她才给谢芸下了帖子,想来以王家主母的心机,是必定会让谢芸夫妻同来的。 “我就知道我家夫君最是热情周到。阿律,我去看一看姜氏,你再多睡一会。毕竟昨晚……你可是辛苦的很。”谢珂说完含笑起身。 而齐律则一声长叹。 娶妻如此,他还能如何。他那些小心思谢珂看的一清二楚。偏生她还不点破,任由他胡搅蛮缠的。最终,还那么‘善解人意’的让他补个眠。 只是怀里没了她,他如何还能入睡? 所以。他是真的中了她的毒。而且毒入肺腑,已经无解。 齐律懒洋洋的起身,梳洗换装用餐,他才刚放下碗筷。程氏已经满面含笑的推门而入。 “姑爷。大姑爷来了。四爷将大姑爷安排在花厅。”程氏虽然面上带笑的,可对上齐律那张难辩喜怒的脸,心中也着实惶恐。毕竟齐二爷的名声中。可不包括平易近人这一项。 不想今日的齐二爷却十分平易近人的点了点头,然后真的起身去花厅迎客了。 而且还不忘对程氏展颜一笑。 程氏的小心肝啊,哎哟喂,那个乱跳啊。姑爷还是不要轻意对人笑了,还是冷面煞神更适合些。 谢珂接到谢芸回府的消息时,人还在谢佑的院子。姜氏那番谩骂,谢佑自然也知晓了。 如果说他还有那么半分的迟疑忐忑,也全因姜氏的胡为之举而退去了。这个姜氏,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纵容了。谢珂出门之时,正好看到了谢佑,谢佑是来为姜氏的话道歉的,谢珂想了想,想着还是去谢佑院中看一看,顺便瞧一瞧怜姐儿。那孩子小时候她可是亲自抱过的。 谢佑和姜氏自成亲之日起便分院而居。姜氏住的主院,谢佑则把以前的书房改成了卧房。所以谢佑所住的院子很小,谢珂才跨进院门,便看到不大的院子中,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正由丫头陪着玩耍。 丫头似乎在哄着怜姐儿玩躲猫猫。怜姐儿的眼前绑着一条手指宽的红布条,正伸展着小胳膊,四下摸索着。 谢佑一看到怜姐儿,脸上瞬间露出笑意来。 “我还没多谢你当日救下怜姐儿之恩。”若没有谢珂,也许他的女儿根本没机会来到这世上。那女人……那女人竟然用怜姐儿来要挟,而且丝毫不顾女儿的安危,小小的孩子,在娘胎里便受了苦楚,所以怜姐儿落地后,身子算不得强壮。好在虽然小痛小病缠身,可也平安长到如今。 “那算什么恩,不过是举手之劳。便是大人有什么错,这孩子终究无辜。”谢珂摆摆手,也定定望着院中那个小人。 怜姐儿穿了件绛红色的小袄,头上用大红的发绳勉强挽了个小包头。一张小脸倒是圆圆润润的,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院中丫头看到谢佑和谢珂,俯身刚要开口,谢佑摆了摆手,丫头们悄声退下,怜姐儿自然不知道,依旧伸展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四下摸索着,最终,她摸到了谢珂。 怜姐儿许是觉得奇怪,因为谢珂的衣裙与丫头们自然不同。小丫头或许觉得摸起来手感奇怪,于是歪着小脑袋,又抽了抽小鼻子。随后竟然奶声奶气的唤道。“是姑姑。” 随后小丫头拉下蒙了眼睛的布条,努力抬起小脑袋打量着谢珂。 谢珂惊诧,这小丫头不过三四岁,竟然能认出她来。“不必奇怪,我和怜姐儿说过,说她小时候是在姑姑院中长大的,如果没有姑姑,便没有她。”“……怜姐儿能明白?”“不管她明不明白,我都要从小告诉她。她昨晚还问我姑姑什么模样?我告诉她,姑姑是世上最漂亮的姑娘,而且味道香香的。你别笑,怜姐儿小鼻子灵验的很,而且她喜欢玩闻香识人。”[今天六千更,快过年了,表示忙着准备。提前道声新年快乐!!!顺便打劫下月票推荐票啥的。再求个打赏~~~最后感谢投月票的亲们。你们最可爱了……么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姐妹情谊 第三百四十三章姐妹情谊 闻香识人?谢珂不由得笑着捏了捏怜姐儿白*嫩嫩的小脸。 怜姐儿昂着头,一脸好奇的打量谢珂,父亲最喜欢说起三姑姑了,父亲说三姑姑是世上最漂亮的姑娘,最善良的姑娘。父亲还告诉她,以后她要做个像三姑姑那样的姑娘。 怜姐儿心里的父亲,指的自然是谢佑。 谢四爷压根便没打算让怜姐儿管他叫父亲,毕竟怜姐儿是谢佑的女儿。 如果真的认了谢四爷为父,当真是乱了伦常。 当时那样安排,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谢年初时的打算是等怜姐儿大些,将一切告诉她,不是谢年心狠,实是除了谢珂,谢年心中压根便再装不进别的女儿,便是身子里流着谢家血的也如是。 若非那姜氏闹的过矣,谢年是不会这么轻意便让谢佑将怜姐儿抱回院子的。 那姜氏嫁给谢佑足有三载,那胡闹的本事却是与日俱增,常常还仗着与老夫人是本家,便是连谢大爷夫妇也不放在眼中。 所以谢四爷对于谢佑认回怜姐儿一事,便睁只眼睛闭只眼睛……现在整个谢氏都已知道怜姐儿本是谢佑之女,姜氏自然觉得颜面无光。于是与谢佑动起手来,谢佑便是再气,也不会动手打女人,反倒被姜氏把脸抓成了花猫,谢佑怒极,这才一气之下索性将怜姐儿抱回了院中,而且告诉怜姐儿,自己是她的父亲。 怜姐儿虽小,可也明白父亲二字何意了。 以前养在谢四爷院中时,没谁告诉她父亲是谁。 所以怜姐儿很轻意的便接受了谢佑这个父亲……而谢佑口中,称赞最多的便是谢珂了,他是真的希望怜姐儿将来如谢珂那般…… 美貌只是陪衬,那颗心,才是真正惑人之处。 齐二爷便看透了这颗心,所以对谢珂宠若至宝。“怜姐儿。一会大姑姑会带着小弟回来。怜姐儿想不想大姑姑?”怜姐儿眨了眨眼睛,想着大姑姑是谁?“芸姑姑,每次回来都给你带点心。”怜姐儿小大人般的点点头。奶声奶气的道:“想,想大姑姑的点心。” 一句话不仅逗笑了谢珂和谢佑。便是连刚刚回来,听了个话尾的谢芸也轻声笑了。 听到声音,谢珂回身。 谢芸手中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公子,正一脸笑意的望向谢珂。“大哥,宝姐儿。珩哥儿。那是三姨母。”那生的白净的小公子乖巧的开口唤道。“三姨母。” 谢珂招手,珩哥儿看看母亲,谢芸笑着点点头,珩哥儿才怯生生走向谢珂。 珩哥儿是春天生的,已经满两岁了,据说对这个宝贝孙子,王家老夫人十分疼爱。虽然这孩子并非王氏长孙,可在王氏十分受宠。谢珂今日亲眼得见,想着这么漂亮的孩子,当祖母的哪有不喜欢之理。 谢珂从袖兜里拿出一早准备的玉锁片。 端端正正的套到珩哥儿头上。谢芸一见那玉锁片上面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麒麟。麒麟这种东西,乃是祥兽,戴在身上有驱邪安神之用。 抛开这雕功不说,便是那玉锁片的颜色,碧中绿,一看便是玉中上品。再加之玉上麒麟。这礼太重了。“宝姐儿,怎么使得,他一个小孩子,哪里便用的着麒麟护身。”谢芸赶忙上前推脱。 “芸姐儿,这东西我一早便准备好了。这才有机会送出……一个玉锁片罢了,戴着好玩。护不护身的不重要。” “可是……”谢芸知道谢珂这话是说来让她宽心的。 只是这东西,她还是受之有愧。先不说出嫁前谢珂有多照顾她,便是她这门亲事。若是没有谢珂相劝,恐怕她因着想不开,早已香消玉殒了,哪里还能有如今的日子。如今夫君敬她,公婆待她也亲厚,珩哥儿还这么招人稀罕。她能有现在这一切,与谢珂脱不得干系。她如何还能拿谢珂这样的贵礼。 “这东西虽说是送给珩哥儿的,可也不是……你便只管让珩哥儿戴着。” 谢珂轻声道,随后笑着将珩哥儿牵到怜姐儿身边。“怜姐儿是姐姐,能不能带了小弟去玩。” 怜姐儿笑着点点头,拉着珩哥儿去寻丫头继续玩躲猫猫了。 珩哥儿似乎也很喜欢怜姐儿,在院中跑的十分欢快。 谢珂的谢芸并肩而立,望着院中的怜姐儿和珩哥儿。“哥哥,我进府便听说你写了休书?”谢芸抬眼问一旁的谢佑。谢佑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怜姐儿。闻言点点头。“……滋事体大,大哥该等了爹娘回来。”“等了爹娘回府?你觉得我还能休掉姜氏?我便是要趁着爹娘不在,休了姜氏,等爹娘和老夫人回来,便是大怒,也没有挽回的机会。总之,我宁愿被爹娘赶回家门,也一定要休掉姜氏。”谢佑坚定的道。 谢芸轻叹。 对于长嫂姜氏,她也着实不能昧着良心说她的好话。 似乎自从嫁进谢氏,谢佑夫妻二人除了吵便是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母亲常常在背地里抹泪。说是佑哥儿还年轻,这般吵闹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只是休妻。 谢芸知道,谢佑所言及是,若是等了爹娘和老夫人回府,怎么容谢佑行休妻之事。 罢了,与其看着自己兄长一日日这般颓废,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爹娘若是赶了你出门,你便去王氏寻我。”她在王氏虽然算不得有头有脸,可是拿些私房银子给兄长安置还是可以的。 “傻丫头,你好好过日子吧。 你这性子啊,为兄总是担心。宝姐儿比起你来,就让人放心的多。你看那麒麟玉,宝姐儿哪里是给珩哥儿的,那分明是给你的。想必王家长辈看到,自然会追问出处,你到时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说是族中妹妹所赠。 想必宝姐儿的身份,足够让你在王氏扬眉吐气了。”谢佑这个时候倒精明了,竟然一语道破谢珂的用心。 谢芸面露诧异,见谢珂抿了唇轻笑。不由得心中一热……“宝姐儿。”“不必露出这么感激的神色来,我们可是姐妹,姐妹间哪里讲究那么多。我这次回谢氏,也不过是忙中偷闲,想着既然来了,总要能帮便帮一帮。刚才佑哥儿说的对,你那性子,将来肯定是要受欺负的。这麒麟玉可以让你在王氏老夫人面前争来几分脸面。你不必推辞。 我一早便差人给你公婆备下了礼物,你走时我差人直接送到你们马车上。” “宝姐儿……”谢芸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自她出嫁,一别三年,再见谢珂,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仿佛昨日她们还在暖阁中相偎着挑选花样子。 她还是笑意盈盈的,可是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有道理。而她,还是那样愚钝,什么事都后知后觉。谢珂难得回一趟谢氏,竟然还要为她的将来打算。 姐妹,这才是姐妹。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总会替对方打算。“……我也给小明月亲手裁了几身新衣,只是不知道合身不合身?下次你有机会回谢氏,一定要带了小丫头回来。我这个当姨母的,一定要亲自下厨给小明月做一桌好吃的。” 谢珂点头。 谢佑见谢珂姐妹二人相谈甚欢,不由得悄悄退了出去,将院子留给谢珂姐妹谈心。 二人便站在廊下,一边望着院中玩闹的孩子,一边说着家常里短。“……老夫人向我借宅子的用意竟然是给霞姐儿撑门面。老夫人该知道,外祖母楚氏并不喜谢氏诸人。 便是我父亲,外祖母虽然没有怪罪,可是但凡有人提起,老人家立时便会变了脸色。 若是外祖母知道谢霞在那宅子出嫁……我怕她老人家会气坏了身子。”谢珂和谢芸说起了谢老夫人借宅之事。 一个宅子罢了,谢老夫人如果要住,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是外祖母知道,也该明白她的难处。可是如果借来是为谢霞出嫁所用,谢珂觉得谢老夫人行事过矣。 谢芸拧着眉。 她自幼不得谢老夫人欢心,虽然是谢氏长孙女,可着实说不出谢老夫人什么长处来。她感觉谢老夫人喜欢刁难人。 以前她最怕的便是每日的请安,她总要被数落一番的。 几个孙女中,谢老夫人最宠爱的是谢霞。 现在为了谢霞开口管宝姐儿要宅子,也不算让人意外。只是那宅子可是楚氏给宝姐儿的陪嫁……谢芸想不通谢老夫人如何有脸面开口? 便为了一个谢霞,不顾一切。 四叔才是嫡子,才是谢老夫人嫡亲的儿子。谢珂是谢老夫人嫡亲的孙女,这般舍了自己孩子而顾旁人孩子的所为,谢芸实在无法理解。“‘借’。有借有还才谓借。有借无还是为强占。宝姐儿,你那宅子若是借了出去,恐怕便不是你的了……我知一个宅子对齐氏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她们所行,太过了。万不能让她们如愿……” 谢老夫人虽然是她们的长辈,按理说她们做晚辈的实不该背后非议。 可是谢老夫人这做的叫什么事? 同样是孙女,这般厚此薄彼……她便不怕宠女的四叔一怒之下,与其翻脸。(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春意无边 第三百四十四章春意无边 “我也这样认为,虽然齐律觉得一个宅子不可九牛一毛。≧頂點小說,可若是我松了口,下次老夫人想要的便不是一个宅子了。 至于霞姐儿……我实无话可说。 我以前倒觉得三伯为人坦荡,颇有几分君子风度。可上次京城相见,实让人大失所望……”以前谢延回府时,曾经将谢霞托付给她。让她多加照顾。那时候她觉得谢三爷比起谢大爷和谢二爷来,倒有那么几分风韵,至少看起来是个高风亮洁的。可这次谢延登门质问她,齐律到底要效忠谁以后,她心中对三伯谢延便有了几分反感。 那之后更有谢霞之事。 他明明给谢霞选定了人家,却还要假惺惺的说什么要听了齐律参详……不过是贪心罢了,想着鱼与熊掌兼得。 “我们谢氏里的男子,除了四叔确是个有风骨的,旁人都差些,便是我父也是如此。”嫁进王氏后,王家二公子时常和谢芸说些风趣见闻,渐渐的,谢芸也有了几分见识。 以前她觉得爹娘的为人那叫老实敦厚。可现在看来,她的父母却是太过老实了,老实的几近木讷了。 便是因为涨了些见识,又深知夫妻情深的重要。所以她对于兄长休妻之事,虽然惊诧,不过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夫妻相处,本就是冷暖自知。 二人又聊了一会,程氏便亲自来请。说是宴席依旧设在花厅,因着自家姑爷和大姑爷相谈甚欢,这会子大公子又去了。几个男人大吃大喝,便不唤谢珂和谢芸过去了。 “姑爷吩咐专门给两位姐儿设了席面。便摆在姑娘院中。”程氏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最后才笑着道。 谢芸不由得抿了唇轻笑。随后凑到谢珂耳边道……“你不在的这两年,程妈妈实在太无趣了。终于逮到机会,她是一定要将话说个够本的。” 谢珂听完谢芸的话,不由得摇头失笑。 姐妹两个带了怜姐儿和珩哥儿用完饭,又哄了两个孩子午睡。 这才说起谢佑休妻之事。“我倒不觉得大哥有错,只是老夫人回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大哥又是个性子软的。别看现在说话掷地有声,可是在老夫人面前,他便连说一句囫囵话都难。再加上我爹娘那性子……宝姐儿,我真的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没看大哥和齐律相谈甚欢吗?”谢珂话里有话的道。 谢芸眼睛一亮。 “你是说?” “齐律那人向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他即然和佑哥儿这般相谈甚欢。自然有其深意……你便不必担心了。”“齐二公子的为人和传言可谓是大相径庭,宝姐儿,我一直没好意思开口相问。 齐二公子对你……可好?” 说起齐律。谢珂脸上的神情柔的简直能滴出水来,那瞬间的变化,几乎让谢芸觉得自己面前的谢珂仿佛像变了个人般。 那么漂亮,漂亮的简直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谢珂自幼便生的漂亮,母亲说因为四婶是个美人,所以做为女儿的宝姐儿自然漂亮。只是在谢芸眼中,谢珂的漂亮总有那么几分缥缈,有的时候谢芸甚至感觉谢珂漂亮的仿佛是尊瓷娃娃。眉眼自然无可挑剔,可是脸上神情却太过中规中矩,实在让人辩不出她是真心笑还是习惯在笑。 可是此时,其实不必谢珂回答了,谢芸知道,那位传言中恣意妄为的齐二公子,待她,当真如珠似宝。 传言齐二公子宠妻,确是不假。 “自然是极好的。”谢珂最终笑着回道。 “其实不必开口相问,看你脸上神色,便知道齐二公子待你定然不薄。宝姐儿,你远嫁京城,便是有事我也是鞭长莫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若是真的有事,便想法子躲一躲,忍一忍,万不能意气用事。”以前谢芸一直觉得谢珂远嫁京城齐氏,便已注定一辈子荣华富贵。只是其夫和她分析了京城形势后,谢芸反倒觉得嫁个小门小户些的人家更好些。 齐氏,势大。 势大便会招风。一些别有居心之人自然便千方百计的想要算计齐氏……再加上齐二公子与其父母兄长不和已经不是秘密。 所以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谢珂小夫妻自己担待着。 比起自己将来会不会受委屈,谢芸更忧心谢珂的未来。“是,我一定听了你的话。”谢芸一番好意,谢珂自然听的出。 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想不到谢芸嫁进王氏后,竟然长了这番见识……京城局势瞬夕万变,她竟然能出言提醒她,已是极难得了。 齐律在天下人眼中,无疑是权贵子弟,将来一定位高权重,甚至权倾朝野也未必没有可能。谁都会觉得齐律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谁会去想这样一个即得皇帝宠爱,又有本事才干的年轻人会有性命之忧? 仅观谢芸的变化,谢珂便觉得王家那位二公子,是个可用之才。 这次建安之行,齐律或许会有番际遇。 傍晚十分,谢芸领了珩哥儿告辞。珩哥儿怜姐儿玩的开心,离开时小脸绷的紧紧的,直让谢珂忍不住上前捏了捏。“珩哥儿以后有机会去京城,姨母带着珩哥儿去护国寺求平安符,听说护国寺的平安符最最灵验。 还有那里的素斋,好吃的要连同舌头一起吞下去。 芸姐姐,今日一别,望来日还有机会再见。” 谢芸红了眼睛,拉着谢珂的手好半晌不忍放开。最后还是程氏在一旁催促,谢芸才一步三回头的辞别谢珂。 谢珂既然想要帮一帮谢芸,自然准备周全。 她送给珩哥儿的麒麟玉虽然贵重,比起给王家长辈准备的礼物,那麒麟玉也不过是抓人眼睛罢了。 想必这番见面后,谢芸能在王氏扬眉吐气一番,以谢芸的性子,便是有‘靠山’也不是招摇过市的性子。这样王家长辈自然会觉得谢芸虽是庶出,可却是个有涵养的姑娘。 眼前的谢芸与前世的谢芸,简直是天差地别。 前世谢芸命运多羁,最终红颜薄命,今生……她会是个有儿有女,有夫君疼爱的女子。 将怜姐儿送回了谢佑院子,又宽慰了谢佑几句。在回自己院子之时,谢珂正好看到婆子扭送着姜氏出门……那姜氏看到她,目光简直像淬了毒,虽然没有谩骂出口,可那眼光极尽恶毒之能事。 似乎她的不幸,是谢珂一手造成的。 对于姜氏这样的人,谢珂连多看一眼都嫌污了自己的眼睛。 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凡事怪责别人,却从不自省的女人?从小到大,她真的遇到数不清的这样性子的人…… 像是楚家大奶奶,也就是她的大舅母,还有谢玉,李翠,怜姐儿的生母惜玉……还有眼前的姜蕴。在她们心中,她们的不幸都是旁人造成的,自己便是世上最无辜之人。 这样的性子啊,实在让人敬谢不敏。 谢珂没有理会姜氏,便那般带着丫头扬长而去。姜氏似乎想开口,最终被婆子捣住了嘴巴。 这便是现世报,谢珂不仅是谢氏嫡出的姑娘,还是京城齐氏二公子的妻子,她的女儿被皇帝亲封郡主……在整个建安,也寻不到一个比谢珂金贵的姑娘了。而姜氏呢? 姜家次女,谢氏庶长子之妻。 嫁进谢氏三载没有生个一儿半女……而且性子跋扈,在府中不得人心。 两厢一比,姜蕴只被捣住了嘴巴,对她来说,实是好运了……一个马上便要被送回娘家的女人罢了,便是被婆子教训几下,也算不得什么。 *** 当晚,谢珂缩在齐律怀里感慨着姜氏的下场。 谢珂只说一个女人落到那样的下场,实凄凉的很。便是回到娘家,姜蕴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齐律则是似听非听。他觉得谢珂最近太闲了些,竟然有闲情逸致去同情那恶毒的姜氏。今早姜氏谩骂的每一句,他都记得清楚。 便是姜氏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睛。便是有人骂他,他都不至于这般气。 诋毁谢珂,谩骂谢珂的,找死。 他已着手安排好戏了……“宝姐儿,你若是不累,我们不妨再试些新招式。为夫的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最终,谢珂喋喋不休的小嘴被堵上了。至于用什么堵上的? “……齐律……疼……不准咬人。” 咬?齐律坏笑。既然不让咬她的樱桃小嘴,那咬一咬别处……其实,谢珂全身上下,他都受不释手。 谢珂最终晕晕乎乎的被男人‘咬’了一遍。其实她之所以喋喋不休,便是怕男人又像昨夜那般……可是,似乎她被欺负的比昨夜还要惨几分。 昨夜她神智始终迷茫,所以便是齐律再折腾,她也不过是当做了一场梦罢了。 可是今夜…… 她很清醒,十分清醒。而齐律明显便因着她的清醒,而越发的……肆无忌惮。 他在咬哪里? 谢珂惊呼,不过她的呼声最终被齐律吞入腹中。 不知过了多久,齐律终于善心大发。“乖,累了吧,快睡。” 累?什么是累?她现在根本就是一片麻木,身子似乎连疼的感觉都没有了……此时她唯一能动的似乎只有眼睛了。于是谢珂狠狠的瞪向齐律,不过这含着水光的眸子在齐律看来,那可谓是春*情无限。 他想,要不要再来一次?[谢谢投月票的亲。](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回京 第三百四十五章回京[两章一起上传,亲们新年快乐。] 三日时间转眼便过,离开前,谢佑引路,谢珂夫妇祭拜了祖父及先祖。 让谢珂意外的是,临行前,他们的队伍竟然多了一个人。 “大哥,你这是?”望着自己怀里的怜姐儿,还有马车外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谢佑,谢珂的神情难得的呆滞了一下。谢佑看了一眼身边的齐律,见齐二公笑的十分开怀,似乎觉得终于让谢珂大吃一惊这种事十分有成就感。 这位齐二公子,虽然处事果断,行事缜密,可是有时候这性子倒真如宝姐儿所言。 便像个孩子。 此时不过占了小小便宜,便一脸的沾沾自喜。见齐律只顾自鸣得意,谢佑只得自己开口解释。 “二公子邀我京城一游。大哥想着与其老夫人和我爹娘回来后押了我去姜氏请罪,倒不如去京城开开眼界。”谢佑看着谢珂怀里的怜姐儿笑着道,既然已经决定休妻,谢佑便打定主意不会因着长辈的意图而就范,只是怜姐儿却是他的软肋。 老夫人若是一个狠心,将怜姐儿他身边夺走,谢佑怕自己最终还是得乖乖尊了长辈之命。 与其行那让自己悔恨之事,倒不如听了齐律的建议。 去京城闯荡一番。 左右他在建安也没什么牵挂,倒不如放手一搏……便是自己这辈子注定默默无闻,好歹给怜姐儿寻个好归宿。所以那日饮酒时,齐律开口相邀,谢佑没有犹豫,便直接点了头。谢佑只是意外于齐律竟然没有将此事告知谢珂。 “真的?太好了。”谢珂惊诧过后,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你不会感觉为兄这是明显惧怕老夫人,所以携女潜逃?”队伍已出了建安城,走上前往京城的驿道,谢佑神情终于放松了几分,有了心思和谢珂逗趣。一旁齐律也凑上前来。甚至连进了建安城便失去踪迹的萧青芫也围了上来,谢珂坐在车中怀里抱着怜姐儿,马车速度不快,驭夫将车赶的十分平稳。怜姐儿新奇的扒着车窗四下看着景儿。谢珂一边照应着怜姐儿,一边和车边几个人闲话。 “感觉到了。兄长就是胆小怕事。” 谢佑闹了个红脸,他本想打趣谢珂的,最终却反过来被谢珂打趣了。这时候自来熟的萧青芫上前与谢佑并行……“这位兄弟,你万不能被谢珂的表相所迷惑。你别看她生的花容月貌,看起来是个脸蛋比脑子好用的……实则……”“实则相比之下,她的脸蛋确实比脑子管用。”这时候谢佑也反应过来,话接的十分顺溜,萧青芫与谢佑对视一眼,最终二人目光齐齐望向身旁一脸惬意,唇角带笑的齐律。 虽然不知道战火怎么便绵延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齐律可不觉得‘败’在谢珂身上有什么丢脸的。他自己千挑万选的媳妇,他不宠谁宠。 再说,被心爱的姑娘所迷,所以对其无有不应。非便不丢脸,而且是件十分有面子的事……他们几个男人,只有他有此殊荣,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于是齐二爷轻飘飘一句话,登时便让谢佑和萧青芫决定‘同气连枝’。 车中的谢珂则笑弯了腰。 真好,这样真的很好,曾经那个一身戾气的少年,现在却笑的分外开怀。 尤其是那双曾经幽深,仿佛一汪寒潭的眸子,此时荡漾着浅浅的笑意……面前这少年。早已非那个‘声名狼藉’的齐律,他是她的阿律,她一生想要相伴的男人。 因着转道去了建安,谢珂掐指一算。离女儿的生辰不过数日了。 如果路上再有事耽搁,恐怕会错过女儿周岁的生辰,这事可了不得,齐二爷登时下令,快马加鞭……至于路上遇到的那些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事情。统统视而不见。 于是齐律一行在数次‘见死不救’数次‘投怀送抱’后,终于遥望城门。萧青芫作势抚了一下额在并不存在的冷汗,对车中的谢珂道。“宝姐儿,你可得时时刻刻看着你家阿律……若是一个大意,你便会多出数不清的姐姐妹妹。”谢珂淡淡扫了一眼萧青芫,直让他在谢珂的目光中不自在的转开目光,谢珂才作罢。 这一路上她亲眼所见,很多事确是与齐律无关。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便是齐律性子薄凉,可是事情却都能与他扯上。 难得二爷善心大发,救个落水孩童,那孩子上来却死拉着齐律唤‘爹’。明明看着路边有个老妇饿的只剩半口气,齐律冷眼看着程劲给了那老妇一个馒头,那老妇转眼间便生龙活虎起来,并且正逢老妇女儿寻来,那女儿生的如花似玉,为了感谢救母之恩,自然是要以身相许的……然后眼见着那姑娘绕过救人的程劲,直接走向齐律。 齐二爷自然甩袖便走。那姑娘便跟着马车后一个劲的挥着帕子……一些看热闹的便会用即羡慕又嫉妒的目光,目送着一行人扬长而去。可奇怪的是,齐二爷一路上都保持着缄默,而且没有动怒。 仿佛他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以至使得萧青芫平白少了许多乐趣。眼见着便要进城了,萧青芫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挑拨一下小夫妻的关系。 只是……为什么谢珂竟然对齐律毫不怀疑。这一路上又是孩子,又是漂亮姑娘的。谢珂怎么就不能像个正常姑娘那般哭一哭闹一闹,也好给他找点乐子啊。一旦回京,母亲必日日将他拘在身边,哪还有乐子可言。 萧青芫接连又叹息了三声。眼见着城门在望,谢珂转身吩咐程劲,让他安排府中一切,他和齐律与萧青芫同赴玉阳长公主府。 谢佑则与程劲一路,同往齐府。 程劲点头,谢佑从马车中抱过怜姐儿。随后打马先行…… 程劲和谢佑走后,萧青芫神紧立时一凛。他这人便是如此,有外人在时,行事说话从来无度的很,眼见着他变了神色。齐律不由得也神情一紧。随后齐律侧身对萧青革芫和谢珂道。“这一路上的‘怪事’,想必是陛下有意试探。若是旁人安排的,不会这般轻松让我们过关。对方的意图只是拖慢我们的行程…… 恐怕对于明月的周岁生辰,陛下是自己的打算。 我们即然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是要入城的。 青芫兄长,玉阳姨母那里便麻烦兄长说项了,我先入宫复命,宝姐儿便由青芫护卫去公主府接明月。”“放心,有我在。宝姐儿可保平安。 倒是你,快去快回。万不要在殿上和陛下争执。便是陛下真的有什么安排,你点头便是。 这个时候,可不能意气用事。无论如何,先保全自己,此为重中之重。” 齐律点点头,向谢珂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这才策马向皇宫疾驰而去……“宝姐儿,你不必这么忧心吧,你心中清楚。阿律这个时候不会出事,又何必让自己整日陷在水深火热中。你当知道,若是齐律真的会出事,你便是整日呕心沥血的为齐律谋算,事情还是会出。 倒不如放下心来,平心静气的在一旁看热闹。”萧青芫倒是十分看的开,跟在马车边小声给谢珂讲着道理。 谢珂苦笔,她何偿不知。只是……今生与前世大相径庭。 谢珂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她的出现,所以改变了齐律整个人生的轨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湘王早已权倾朝野。便是皇后一脉蝇营狗苟经营了十几年,也终不敌湘王威名。 虽然皇帝病逝后,该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继位。 只是那时候太子的名声早已无法和湘王相比……所以湘王才轻而易举将大位揽于手中,而齐律。便是那个为虎作伥的…… 今生湘王始终未曾露面,倒让谢珂有种无处着力之感。不管怎么应对,力气似乎都打在棉花上。 激不起丝毫涟漪来。 “我何尝不想?只是大局一日不定,我都无法让自己安下心来。” “你便是劳心劳力的又如何,大局何时定,自有定数。非人力可以更改。”萧青芫轻飘飘的道。 谢珂挑了挑眉。觉得萧青芫这是话中有话。“……兄长之意。难道是?”萧青芫摆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兄长这是无声胜有声。”谢珂在车中声音轻轻的道。萧青芫脸上神情立时变的十分奇怪。 他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可最终只是摇头笑笑。 在谢珂面前,还是少言为好。 这姑娘,当真是个伶俐的,他不过随口那么一句,便被她听出了些什么。所谓说多错多,有些事,便是明知道无法改变,也要拼尽全力。 这点,他其实是佩服谢珂的。 随后的路程,不管是谢珂还是萧青芫都不由得沉默起来。 谢珂想着齐律,想着女儿明月。她这一走便是三四个月,小丫头这时候是不是已经蹒跚学步了。她会不会将她这个母亲忘记了……这样一想,谢珂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 随着驭夫勒马,公主府大门洞开。 随后几个青衣小厮一溜烟的跑了出来。他们竟然不由分说,直接将萧青芫围在中间。 为首的一个小厮对萧青芫行礼后规矩的道。“奴才等奉了公主之命,来迎少爷回府。” 迎? 这算哪门子迎?明明是强行绑进府中吧,萧青芫又叹了一声气。他这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太小题大做了些。 他不过就是过家门而不入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了十岁后,他经常一人出门,走个一年半载的实属平常,差别只在于这次走的远了些。 先是北境,后是南境。 唔。这样一想,他确实有些过份。 不过当着谢珂的面,这样被‘迎’进府中,当真有些丢人啊。这时,门内又走出几个青衣丫头,她们恭敬的立在车旁,恭请谢珂入府…… 区别对待。赤果果的区别对待啊。 他这里上纲上线,就差绑了去见母亲了。谢珂那里却是贵客相迎……萧青芫实在想问一问母亲,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谢珂缓缓下车,随着丫头跨进府门,对于萧青芫的遭遇,她只能深表同情。 望着扬长而去的谢珂,萧青芫喝斥道。“还等什么,不就绑了本少去见母亲吗?快些动手,休要耽搁本少时间。”小厮们闻言,齐齐出手。片刻功夫,萧青芫便被缚了双手,然后由一左一右两个小厮挟制着,去拜见他那许久未见的母亲,玉阳长公主。 谢珂直接被领到了玉阳长公主的居所。 远远的,便听到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不等谢珂开口相问,引路的丫头已经笑着道。“公主又在逗小群主玩乐呢。少夫人不在的这段时间,小郡主都是由公主亲自照顾的,从不假她人之手。 期间陛下来了几次。 陛下见小郡主生的漂亮,几次想将小郡主接进宫中,公主都给搪塞过去了。 明日便是小郡主的生辰了。 公主正愁再没理由搪塞了,少夫人便回来了。这时间赶的刚刚好。”“陛下要接郡主入宫?” 谢珂轻声反问,丫头边走边回道。“是啊,来了几次,说是皇后娘娘想念小郡主了,想接小郡主到宫里住上几日。后来又说自己极喜小郡主,想接小郡主进宫相陪。总之,都被我家公主拦下了。少夫人不必忧心,小郡主很好,没病没痛,这几日总想下地。公主怕小郡主摔了,总拦着,依奴婢看,小郡主很快便能学会走路了。”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谢珂听了那丫头的话,脸上止不住的露出笑意来。 想想也真是惊奇,她的小明月转眼间便到了蹒跚学步的年龄……想必齐律心中比她还要急着见女儿,要知道小丫头可是齐律的命根子。只是齐律只能按捺下对女儿的想念,先去宫中复命。 不知道皇帝又会想了什么招术为难齐律? 说话间,谢珂已迈步跨进了院子。 才绕过照壁,谢珂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看院中的景致。 一个小身影竟然歪歪扭扭的‘扑’向谢珂。谢珂的身体先过脑子,身子本能的半蹲,然后不由分说将那团小东西揽进怀里…… “这真是母女连心。小丫头吵着闹着要下地,才放到地上,便不由分说往门边扑……”(未完待续。) ps:亲们新年快乐哇!!! 本文不会断更,可素过年这几天家里事多,只能保证不少于四千字。 墨妞没有存稿,都是当天写当天更,所以比较悲催。 在炮声中写文真的特别痛苦…… 我春晚也没看成,虽然都说没啥看头。 最后感谢‘小p悠悠’‘haha11122’亲的平安符,么么哒。 新年新气象,新年行好运。 新的一年,墨妞会更加努力。 新的一年,亲们请继续支持~~~ 第三百四十六章 归府 第三百四十六章归府 “这真是母女连心。小丫头吵着闹着要下地,才放到地上,便不由分说往门边扑……” 一旁,玉阳长公主笑着道。 谢珂这才仔细去看怀里小小的一团。一身浅粉的小裙子配上玉白的小脸,眼前活脱脱便是个玉娃娃。 还有那眉,那眼,细看之下俨然是个小阿律……都说女儿随父,这在自己女儿身上表现的尤其明显。只分别了几个月,她记得自己离开时,还看不太出来小丫头长相竟然像齐律多些。 “玉阳姨母。”谢珂强自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强自镇定的唤道。 玉阳公主点点头。 对谢珂怀里正在扭来扭去,又不由自主的打量谢珂的小丫头道。“真是个小冤家,这是你娘,你刚来这里时,可是夜夜哭闹着吵着找娘的。” 随后又对谢珂道。“宝姐儿,你们可算回来了。这下我终于放心了,可以专心去管一管我那不孝子了。这小丫头,总算完璧归赵了。” “谢谢玉阳姨母,我们夫妻会永远记得玉阳姨母的恩情。”谢珂抱着女儿俯身给玉阳公主行礼,玉阳公主赶忙上前搀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况有小丫头陪在身边,我整日的笑口常开,若说谢,我该谢你们舍得把小丫头交到我手中。” 玉阳公主说的是真心话。 她那儿子就像那脱缰的野马,一放出去便没个归期。自萧青芫十几岁开始第一次远行,她便跟没儿子一个模样。 便是过年过节,也是形单影只的。这次过年,能有小明月陪在身边,玉阳长公主是真的觉得高兴。 再说自己那不孝子,这次更是过份,从北境回转竟然连城门都没进,得知齐律出京的消息,直接调头便追去了。 这一走又是数月。 她这个母亲啊。要见儿子一面真是难如登天,所以她才吩咐小厮,见到自家公子后,二话不说先绑了。省得那小子又逮到机会溜……“阿律入宫了?”谢珂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点头。“放心,陛下不会为难他的。倒是明月这丫头,陛下几次三番想接进宫中,都被我想法子拦了,想来陛下心中有些怨气……你们这一路还算顺利吧?我真怕陛下一气之下在路上给你们加难。 其实也不怪陛下。这两年陛下的身子每况愈下。 你们走后他更是病了一场,卧床了几日。 朝臣们自是猜测,豫王随阿律出行,湘王在封地,宁王也不知道又到哪里游荡去了。 京中只有一个太子,陛下年纪大了,自然想儿女陪在身边。在陛下心中,阿律便像亲子,即见不到阿律,想让小明月陪在身边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深宫之中。我总怕自己一个大意照顾不到,若是小丫头有个磕碰便不好,于是便没有点头。”玉阳公主一边伸手轻抚着明月,一边对谢珂道。 谢珂连连点头。她虽不知玉阳公主此番话有什么深意,不过想来玉阳公主必不会害他们夫妻的。 乍闻陛下染病之事,谢珂脸上并情也无甚大的变动。 这些她前世便知道了,而且她还知道皇帝余下两个恐怕都会缠绵病榻。可是玉阳公主并不知道谢珂心中所想,所以对于谢珂的镇定心下赞叹。 想着齐律眼光确是不俗。 这谢珂无论是模样还是行事,都让玉阳公主觉得稳妥……为了齐律,她可以果断的将女儿托付给她。放眼整个京城。她这里确是最稳妥之处。 她即能想法子拦下皇帝,又能阻妹妹,也就是齐夫人以探望之名行什么不轨之事。 现在她有意无意的将皇帝的现况相告,谢珂竟然也能做到处变不惊。难得,实是难得。 玉阳公主是越看谢珂越喜欢,又看到在谢珂怀里安静下来,似睡非睡的小丫头,心中已不仅是欢喜了,而是羡慕了。齐律虽然不得爹娘欢心。可是人家便是没有爹娘张罗,不仅早早娶了妻,生了女儿,而且还娶了谢珂这样一个机灵的姑娘。 反观自己那儿子,她几年前就开始给他物色,可他嫌这个高,嫌那个矮,要不就说人家姑娘有隐疾。 直拖到这个年纪,还没有个女人在身边。 玉阳公主是越想越头疼,谢珂婉转的告辞,她也没有挽留。玉阳公主还要牟着劲去收拾自己儿子呢…… 至于萧青芫会不公就范? 天知道。 谢珂趁着女儿睡着后,带着女儿回了齐府。 才到门外,大门已被打开,程劲和谢佑脸带忧色的迎了出来,看到谢珂怀里的小丫头,程功松了一口气道。“属下等还真怕陛下又想出什么新招术来。好在少奶奶带了小郡主回府,少奶奶要是再不回来,属下等便要带人去公主府亲自接人了。” 谢珂摇摇头,拒绝一旁丫头要接过女儿的动作。 随后紧了紧手臂,这才抱着女儿迈进府门。“二爷还没有消息?” 程劲摇摇头。 谢佑安置好怜姐后,便跟在程劲身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他便是来京城‘避难’也不想当个无用之人。便是谢珂不会嫌他,可他也不想当个吃闲饭的。 “这便是明月吗?”谢佑为了转移谢珂的心思不由的望向谢珂怀里的明月,轻声问道。 谢珂点点头,暂且将心中的担忧压下……“这便是明月,小丫头玩累了,这一路都没有醒,等她醒了我再带了她和怜姐儿玩儿。”谢佑打量着谢珂怀里的怜姐儿,只觉得小丫头生的面团似的,睡着的小模样那叫一个惹人怜爱。 想来以谢珂和齐律的样貌,他们的女儿,将来定然是个美人。 而且还被皇帝亲封了郡主,这小丫头,简直生来便带着贵气。“你放心,阿律在路上说过,说他入宫后陛下可能要留他叙话,所以迟归些也是正常,你且带了明月去歇息,外院不管发生什么,有大哥和程劲照应。” 谢珂谢过,抱了孩子向内院而去。 几个月不见,小丫头分量明显见涨。 她走的时候,小明月刚刚学会爬,她回来时,孩子已经能蹒跚走上几步。对于女儿,谢珂满心亏欠,初见时,女儿看她的眼神竟然是陌生的,那眼神刺的谢珂心房一抽一抽的疼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理事 第三百四十七章理事 她知道不是女儿的错。是她这个当母亲的狠心。 可老天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去南境寻齐律的……生为她和齐律的女儿,这丫头,注定会受些委屈吧。 命运总是公平的,送给女儿富贵与显赫的同时,必定要付出些什么。 将孩子放到软榻上安置好,谢珂这才直起身子看向屋中几个丫头。 雨卉,水青,水竹,还有丛蕊。 前面三个丫头都已做了妇人装扮,这次程劲随行,想着小夫妻二人也分离了数月。谢珂不由得轻声道。“雨卉,阿劲恐怕得晚些时候才能得闲,你今日便早些回去准备些热菜热汤,几月不见,小夫妻间总会有说不完的话。”直说的雨卉红着一张小脸,一脸忸怩的转身出了门。 水青和水竹的夫婿这次都留在了府中。 所以二人留下来服侍谢珂,顺便将谢珂离开后府中发生的事一一相告。 至于丛蕊,她自始至终沉默着做事,谢珂和水青水竹说话之时,她便在软榻旁看护明月。 外室…… “……少奶奶离京后,府中一直风平浪静。奴婢几个谨记少奶奶的吩咐。关起门来平安度日,便像少奶奶在时的模样。夫人倒是来府上一次,程管事和贺统领都不在,门子拦之不住,便让夫人闯进了院子。 夫人见不到少奶奶和小郡主,最终将屋中摆件砸了几件才扬长而去。”水青说道。 水竹这时候笑着开口。“奴婢等早已按了少奶奶的吩咐,摆的都是些看起来精巧,实则不值几个银子的摆件。” 谢珂点点头。水青水竹姐妹二人禀完事,出门前水青最终迟疑的道。 “少奶奶,丛蕊的话越来越少了,以前我们几个中,属丛蕊性子最是活泼,可如今……”如今丛蕊除了做事,几乎一言不发。这让和丛蕊相伴了几年的几个丫头十分忧心。可这种事。便是她们忧心又有何用?得丛蕊自己想开。 “少奶奶,林护卫呢?” 水竹疑惑的问道。贺章离府,林长源也不见了踪迹。 二爷的左膀右臂竟然不声不响的消失了。“长源他……”谢珂说到这里,明显听到内室丛蕊的呼吸声似乎一急。隔了扇门都能听到丛蕊的呼吸声。可见那丫头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对林长源毫无眷顾。 可便是她改变了心意,恐怕她和林长源。 真是命运弄人啊。“长源这次出行,找到了他的亲人。他随亲人回家祭祖了。” 水青水竹二人露出震惊之色。 林长源不是孤儿吗?是二爷救了他的性命,所以他才追随二爷左右的。不想林长源竟然寻到了亲人……这?真是意外的很。“林护卫寻到了亲人?那真是好事。少奶奶,林护卫的出身如何?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林护卫……祭完祖后。还会回府吗?”水竹问出了几个丫头都关心的问题。 “长源的出身很是不错。至于他会不会回来? 实在说不好,他有个兄长,这几年一直在寻他,也许他自此便留在家中了。”说起林长源,谢珂也有几分黯然,倒不是不喜林长源寻到亲人。林长源找到亲人,她是真心替他高兴的。 只是,她习惯了林长源伴她左右。 突然间身边少了个人,还真是不习惯,虽然齐律大包大揽。说自己医术超群,只是齐律毕竟日日忙的分身乏术,她又如何舍得时时打扰。 谢珂话音落下,屋中一静。 水青和水竹也没少受了林长源照顾,得知他寻到了家人,自然是欢喜的。只是想到也许林长源再不会出现在面前了,心中总归有些惆怅。可谢珂主仆都知道,这屋中因着林长源认祖归宗最是惆怅的该是守在怜姐儿身边的丛蕊。 只是这种事情,谁又预料的到。 若是丛蕊当初没有悔婚,现在便是林夫人了。 林长源便是认祖归宗也该带了她去。便是林长源出身富贵。贫时所娶之妻,也没有休弃的道理。 可是最终二人没能结成连理,伤心失望之余,林长源也许真的‘一去不回’了。“人人都有自己的际遇。不必强求,也强求不得。放心,府中新请的府医医术也不错。小病小痛的自然药到病除,若是生了重病,便让你们二爷亲自给你们诊一诊脉。”谢珂这话自然是玩笑的,她才说到这里。 水青水竹已面露惧意了。 让自家二爷亲自给她们诊脉。她们又不是嫌命长了。 便是听闻二爷医术超群,她们也没胆子让自家二爷客串郎中啊。“少奶奶一路上也辛苦了,还是先歇歇吧。明日小郡主的生辰,奴婢一早便开始准备了,还请少奶奶放心。” 谢珂应下,只是休息……她哪里睡的下。 “……少奶奶,四小姐再过十来日便要出嫁了。少奶奶是不是要送些贺礼去……”四小姐总归是自家少奶奶的族妹,便是以前在谢家时,四小姐表里不一的与自家少奶奶相交。可毕竟要嫁人了,前尘往事也自当不再追究了。 只希望四小姐不要像二小姐那样胡搅蛮缠。 谢珂点头,礼还是要送的。 只是她没将宅子借给谢霞出嫁,想必是惹怒了谢老夫人的。 何况以她的身份,想必亲去送嫁,还真的为难了自家三伯父。“你亲去私库挑几件首饰,另加上百两银子,送去给四小姐当贺礼吧。”水青点头,觉得自家少奶奶忒大方了。 这足可称为厚礼了。 至于谢霞在哪里出嫁,谢珂压根不关心。 安排好府中诸事,内室小明月正好醒了。小丫头离开府中几个月,对于府中一切都有些陌生。以前赏哄了她玩儿的丛蕊此时正一筹莫展的立在软榻旁,榻上,小丫头挥着小手哭闹着。 谢珂一个头两个大。 心里担忧大的,口中还得哄着小的。 有所谓母女连心,便是离开几个月,母亲的模样恐怕已深值小丫头心底。 吵闹的明月终在谢珂柔声安抚中安静下来,小明月眨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谢珂。谢珂勾了勾女儿的小鼻头。随后柔声道:“明月,是娘。”[新年好~~~感谢‘影子张shadow’亲的平安符。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一家三口 第三百四十八章一家三口 ‘娘’这个词,在小丫头心中是动词。有娘便有饭吃,那是幼小的明月心中全部的心思。 可是有一天,娘不见了,她无论怎么哭娘都没有出现。 那之后,娘一直没有露面……现在,自己娘出现了,一岁的孩子还无法表达喜悦之情,可是小丫头明明已经止了哭,在望了谢珂半晌后,突然间眼泪吧嗒吧嗒顺着小脸滑落。 那小模样,甭提多可怜了。 一旁的丛蕊见此,也抹了泪。 谢珂心中酸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她一边将女儿揽进怀里,一边流着泪道。“乖,是娘不好,娘去帮爹爹……小明月有人照顾,一定会平安等着娘回来,可是爹爹不同……所以娘才狠心将你送到公主府。 不哭了,乖,不哭了,娘以后再不会离开你了。 便是刀山油锅,娘也带着我家明月一起闯。乖……”小明月没被劝住,一旁的丛蕊泪落的反而更凶了。便在这孩子闹,丫头哭,谢珂落泪之时,帘子被挑起,随后是齐律的声音。“宝姐儿,这是怎么了?在担忧爷吗?爷不是平安回来了吗?”齐律见不得谢珂落泪,更何况还有自己宝贝女儿。 小丫头明日才满周岁,此时小脸上竟然满是泪痕,哭的可怜兮兮的。 齐律自然不会对谢珂和女儿发火。 于是火气便都撒向了丛蕊。“你怎么服侍少奶奶的,便由着少奶奶和小姐这般伤身吗?还不滚出去……”齐律冷喝道。 丛蕊脸上神情陡然一变,咬着下唇强忍着泪闪出了内室。 谢珂将女儿揽在怀里,轻声哄着。一边哑声道:“你凶丛蕊做什么,又不是她的错。” “她是丫头,看着主子这样伤心落泪便是错处……” 怀里的女儿终于止了泪,趴在谢珂怀里可怜兮兮的抽搐着,大眼睛不时的扫向齐律。谢珂心中稍安,才复开口。“这事怪我,当初是我把女儿托付给玉阳姨母的。几月不见,女儿和我生疏了,我心中又觉得委屈,这才忍不住流泪的。 你怪丛蕊做什么?” 齐律诞着脸走向谢珂。在谢珂身后将谢珂和女儿明月一起抱进怀里。这才柔声道。“我哪里是怪她,爷要怪她,她还有命在。爷不过是替阿源出口气罢了。 那丫头不知好歹,阿源对她可是真心实意的,她却悔婚不嫁。 她若是嫁了阿源。阿源便是颜氏子……爷也能让颜南吃瘪。”齐律终是不甘不愿的开口,谢珂哭笑不得,原来齐律是因那而对丛蕊恶语相向的。这种事,也怪不得丛蕊啊。 毕竟感情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谁又能替他二人决定。 此时,谢珂怀里的小明月突然展开胖胖的小胳膊,竟然是一幅要齐律抱的神情……谢珂不解,齐律一脸惊喜。谢珂不解女儿怎么与主动与齐律亲近,虽说是父女。可齐律离京比她还要早,那时候小丫头恐怕还不认人呢。 齐律可不管那么多,女儿让他抱,他自然高兴。 于是笨手笨脚的接过明月……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一团,害得齐律颇有那么几分畏首畏尾,生怕一个大意摔了女儿。“丫头,我是爹爹。” 明月疑惑的望着齐律,又转头看看谢珂,终于笑了。 谢珂也露出了笑意,不管女儿为何对齐律表现的这么亲切。总归是件好事。因着陌生,她都好半天才哄好女儿,若是认父亲再来这么一出,小丫头的嗓子都要哭哑了。 “宝姐儿。我上次抱明月时,她还是小小的一团,转眼前竟然都这么大了。她还会用小手抱着我脖子……乖女儿,叫声爹爹。”齐律这时候终于明月谢珂为什么落泪了。 他一个大男人,此时竟然也觉得眼睛发涩。 这是他的女儿,他和谢珂的女儿。恐怕也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至宝。虽然他心中清楚女儿在公主府不会受委屈。可是时隔几个月,再次把女儿抱在怀里,齐律还是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仿佛自己心脏缺失了一块,而此时,终于补全了。 小明月还不会说话,只会缩在齐律怀里把玩他的头发。看着女儿小时候养成的拉他头发的小习惯,齐律只想笑…… 便是皇帝再加难,只要回到府中,见到谢珂母女,烦恼立消。 他齐律以往拿命不当回事之时都活的好好的,现在他的命金贵着呢。他一定要好好活着,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女。所以便是皇帝想要他的命,也得看他愿不愿意把命送给皇家。 眼见着齐律哄着女儿在软榻上滚成一团。 谢珂陪在一旁纵容的笑着。直到喂饱了小丫头的肚皮,又哄了她睡下,谢珂才有机会问一问今日见驾之事。 “怎么在宫中耽搁了那么久,陛下有没有为难你?”谢珂亲手替齐律宽了外袍,又拧了温帕子覆在齐律面上,这才柔声道。齐律三两下拭净了脸,一把将谢珂拉进怀里,谢珂一惊,下一刻,齐律的脸便轻轻搁在她的颈间。 而后便是久久的安静。 齐律便那般不声不响的将头靠在谢珂肩膀,这是齐律从来没有过的脆弱姿势。 齐律从来喜欢将她揽在怀里,而不是依靠着她。他曾说过,只要他在,他永远是她们母女的靠山,不管谢珂想做什么,哪怕杀人放火,只要谢珂想做,他都无条件的纵容。 可此时…… “阿律。”半晌后,谢珂终是轻声唤道。谢珂觉得揪心,齐律从未像现在这般沉默过。宫中发生了什么?皇帝又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宝姐儿,是为夫的无能。”半晌过后,齐律才闷声道。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皇帝又为难你了?还是……”还是出了什么齐律无法阻止,而又不愿发生之事。 谢珂这个时候便后悔上辈子自己怎么活的那么闭塞,这两年京中本是多事之秋,上辈子她明明身在京城,可却对京中发生的事一概不知。若是她能多知道些便好了,也好未雨绸缪……(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指腹为婚 第三百四十九章指腹为婚 就在谢珂胡思乱想之时,齐律直起身子,然后不由分说将谢珂揽进怀里,这次是谢珂被男人揽进怀里,熟悉的姿势,熟悉的动作,以往谢珂都会红了脸推搡一番的,可今日,她便安静的任由齐律靠在床柱上,将她揽进怀里,然后紧紧的拥在怀中。 这是个会让谢珂脸红心跳的姿势,可是今日,谢珂没有感受到丝毫轻佻之意。 齐律只是揽着她…… 这样又过了半晌,齐律才轻轻的开口。“宝姐儿,我今日进宫面圣,陛下并未为难我,而且对我的南境之行还大大嘉奖了一番……”“没有为难你?” 谢珂疑惑的反问。 齐律点点头,脸上带着淡淡嘲讽的笑意。“是啊,没有为难我,只是……他却要抢走我们的明月。” 最后一句话,齐律说的颇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 谢珂一听到事关女儿,登时变了脸色。“抢走明月?何意?”齐律再次开口时,声音明显冷凝。“陛下给明月指了门亲事。” 谢珂险些惊呼出声,可想到女儿便在身旁,她瞬间用手捂住了口。“指婚?明月才一岁。” 太荒唐了,谢珂便没听说过给一岁小娃娃指婚的荒唐事。“是啊,明月才一岁,可是陛下却已经好心的替明月打算好了将来……”齐律冷声道。皇帝便是再为难他,哪怕像南下赈灾这样明目张胆的便想置他于死地,他都不惧,也不会怨怼。 毕竟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便是天下没有平白得来的好处,要想得到好处,总要付出些什么的。 前十几年是他懵懂,以为长辈对小辈的关爱是没有缘由的,可是连他的爹娘都不喜他,他又凭什么得到皇帝的垂青。 以前皇帝待他确是好,这点便是到了今时他也无可挑剔。可是皇帝千不该万不该打了明月的主意。皇帝明明知道明月是他们夫妻仅有的,却还欲将手伸到明月身上。 实是贪心过矣。 初时的震惊与怒意过后,谢珂反倒平静了下来。 明月还小,便是皇帝指婚。也得等女儿及笄后出嫁。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其间会有很多变数……不急,先不必急。谢珂在心中安抚着自己。“对方是哪家的小公子?”事关女儿,谢珂自然要问个清楚。 “……还没落地。” 没落地是什么意思?还没有出生吗? 皇帝行事是不是太过儿戏了。“对方还在娘胎里?皇帝便要指婚?”谢珂真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摆出什么神情。 鄙夷还是震惊。 齐律冷笑着点头。“对方什么身份,这总该告诉你了吧。”“自然……对方啊。说起来可着实是大富大贵之家。齐涣之妻的嫡姐有了喜脉,御医诊出男胎。” 齐涣之妻,嫡姐。 太子妃。 喜脉,男胎? 这是何意?莫不是皇帝想给他的长孙定个媳妇,而且一眼便相中了自家的小明月。先不说她家小明月年长,便是这皇长孙将来品性如何?相貌如何?人品如何?退一万步说,能不能平安活到成年都未可知呢,皇帝便当起了月老。 谢珂不由得怒极反笑。 “阿律,陛下是不是病的不轻。” “……确是脸色不好,至于病的重不重。不知。”齐律不知谢珂所问何意,还是如实答道。 “若非病的辩不清南北,如何会有这样荒唐的决定。‘指腹为婚’……便是指腹为婚,也得问一问我们当爹娘的是否愿意?便是皇家千好万好,我家明月也不稀罕。” 谢珂这话一说,倒逗笑了齐律。 他眼底的忧色一扫而光。“你说的对,便是皇家千好万好,我齐律的女儿也不稀罕。” “阿律,你便因此郁郁寡欢,一蹶不振?” 一蹶不振?他有吗?他只是突然间感觉自己无能。不能护好妻女。自己女儿才一岁,便定下了‘终身’。而且还是未来的皇长孙?说句难听的,太子能不能登基为帝都难说,便是‘皇长孙’能不能当的长久也未可知。 他齐律的女儿如何能嫁。 太子资质平平。太子妃又是他长嫂的姐姐。太子妃他虽不相熟,可是对于自己那位嫂嫂,他可是清楚的很。 教养出那样秉性的姑娘,想必那孔家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他的女儿一定不会相中孔氏教养出的儿子。 这门亲事……虽然未来多变数,可还是让齐律觉得恼火。皇帝有什么火气朝他撒便是,他齐律一定咬牙扛下。可为什么要牵扯到女儿明月身上。 什么喜爱,什么肥水不落外人田,什么门当户对,都是屁话。 不就是想将他齐律的‘命脉’死死抓在皇家手中吗? 齐律是真的不懂,皇帝心中到底想如何?让他死?让他艰难的活?抑或……想让他不死不活。“一蹶不振?宝姐儿,你太低看为夫了。只是恼怒是难免的。 他当知道我这辈子只此一女。自然如珠似宝。 我怎么舍得这么小便给女儿定下亲事,哪怕对方是皇长孙,我也不屑。” 齐律这般开了口,谢珂反倒不担心了。她知道齐律这样说,便是心中早有了计较。她怕的是男人不开口,那才真是关乎性命呢。“……难道夫君打算抗旨?” “为夫又不是活腻味了……抗旨?这种傻事为夫可不做。” “那你有什么打算?” “……陛下既然要给皇长孙指婚,若是太子妃生下的是位公主,想必这婚也是指不成的。”齐律轻飘飘的道,谢珂拧了拧眉,觉得这事风险太大。 她还是觉得应该顺其自然的好。 “便是指了婚又如何,未来多变数,以后我们一定会去封地的,而皇帝……也终有年老离世的那一日。”谢珂的意思是,熬也能给皇帝熬死。“可若是太子真的登基,我们岂不是太过被动了,最好的法子便是,太子妃生下的是位公主。” 齐律还是坚持已见。 “可是太过凶险了。” “本少不管,是他们皇家先不讲情面的,从北境到南境,我们救下了多少百姓性命。没有奖赏便罢了,皇帝竟然还处处刁难。现在更是将主意打到明月身上,宝姐儿,你便能忍?”[感谢亲的月票,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小闹宜情 第三百五十章小闹宜情 忍?谢珂可以忍下一切,只是唯二不能忍,那便是有人伤齐律和女儿明月。 自从皇帝对齐律下毒,谢珂对皇帝已经没有丁点好感了。哪怕他看起来是慈眉善目的,可谢珂对皇帝心中也满是厌恶。 只是他是皇帝,而齐律只是臣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和皇帝对峙,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齐律只能和皇帝虚与委蛇。 自从她和齐律成亲后,皇帝便处处刁难,先是毫无寸功的齐律前往北境,北境是什么地界?那是百姓们口中的蛮荒之地,传言北境人杀人不眨眼,而且和北境人毫无道理可讲。 此行的危险,朝中哪个大臣不知? 可是没谁替齐律说情,于是还是个少年的齐律最终远赴北境,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北境叛乱。 这样天大的功劳,换来的却是再一次的南下之行。 南境,烟瘴之地,是让人闻之丧胆的存在,可为了能筹到赈灾的粮食,他还是去了……便不说功劳二字,单是救人性命这一项,齐律所言确是不假,他们夫妻细数下来,已是救人性命无数。 可换来了一个什么结果? 皇帝竟然要给他们一岁的女儿指婚? 也许这在旁人眼中是天赐的大恩,毕竟皇帝是要把小明月指给皇长孙的。 可是,齐律和谢珂都十分不屑。他们不缺银子,不缺身份,不缺名声,他们的女儿,将来如何除了当爹娘的他们,谁都没有权利干涉,便是皇帝也如是。 “好了,不提此事了,一切由为夫来安排。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给女儿办生辰宴,我们还是早些睡吧。”齐律见不得谢珂拧眉,心中已经有些后悔将心中所想之事相告了。 虽说他们夫妻之间万事不必相瞒。可这种事,以谢珂的性子,却是做不出的。 可人不犯他,他绝不犯人,人若是犯他。他也不会手软。谁让皇家将主意打到到小明月身上……他齐律,压根便不是个好欺负的。谢珂点点头,事关女儿,她便是心中不忍,可谁也没有女儿来的重要。 而且这两年来,齐律的脾气已经大有收敛了,若是以前,他恐怕会当殿与皇帝争执起来。 何况明天可是女儿的周岁生辰,她会很忙碌的。 只是…… 不是说睡觉吗? 他的手这是放在哪里?“阿律,别胡闹。”女儿在内侧。谢珂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惊醒了小丫头。 也许是知道谢珂的顾忌,齐律反而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手指灵巧的解开了谢珂的中衣,然后不由分说伸出了禄山之爪…… 第二天,齐律手中捧着谢珂的铜镜,赖在榻上长吁短叹。 谢珂早已收拾妥当,正在喂女儿喝白粥。 水青和水竹悄无声息的进来,又无声无息的出去,都尽量避免去看榻上那位。 原因无它。实是因为……“宝姐儿,为夫这模样,可如何待客?”齐律十分幽怨的点了点自己的脸。 其实齐二公子的模样还是俊的,一张脸更是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只是脸颊上有明晃晃的两道抓痕罢了……于美貌其实无损。反而把齐二公子的戾气祛了几分,平添了几分娇弱之姿。可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可是他宝贝女儿的周岁生辰,他是要出面待客的,他这幅尊容。实在有碍观瞻。 谢珂淡淡扫了一眼齐律。 随后转过后继续细声细语的哄着女儿。 齐律叹气的声音不由得大了些。 什么叫偷鸡不着蚀把米,他便是了。虽然昨夜最终也如愿以偿了,可是齐二爷第一次觉得没脸见人啊,看着自己的脸,他心想,这动静闹得忒大了些。 “……本少可以说被猫抓了。这主意好,我马上下令让管事的弄几只猫来,最好看起来咱们府中像是野猫横行……”见谢珂不理他,齐律自言自语的道。 谢珂终于喂饱了女儿,听到齐律的话,最终一脸无奈的抬起头来。“哪有那么严重,你若不是用手指撒戳来戳去,根本看不出。”他昨夜闹的太过了,再加上女儿又在身边,谢珂一急之下才在他脸皮上留下道印子。可齐律竟然能捧了一早上铜镜,左照右照的,明明不算明显的两道痕迹,让他摸来摸去,戳来戳去,现在看起来,竟然真的有那么几分惨不忍睹。 偏生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让她便是想忽略都难。 “怎么看不出?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痕迹是怎么来的?那些人在本少面前自然不敢乱言,可在背后,一定会笑本少夫钢不振。” “……你若这般在意,我干脆让你打几下,振振夫钢?”将明月交给丫头,谢珂起身走向齐律。 齐律铜镜也不看了,瞪眼望向谢珂。“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少像是打媳妇的人吗?”谢珂其实想点头的,在齐二爷心中,世上便没有他不敢出手的人。不过看在男人一张玉白的俊脸上,那几处明显的红痕,当然,大部份是男人自己弄出来的。谢珂的心还是软了软。 她不由得在齐律身边坐下,随后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他的脸。 齐律登时便连铜镜丢到一旁,脸上不甘的神情也不见了,反而十分享受的半眯着眼睛。那样子,让谢珂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人哪里是好面子,根本就是变相和她撒娇呢…… “你啊,怎么和明月似的,变着法子的折磨人。”谢珂轻声数落道,不过那声音落在齐律耳中,简直就是天籁,温温柔柔的调子,又含着那么几分纵容宠溺。“为夫哪有折磨人?”“没有折磨我?昨晚你若不是闹的太过,我岂会……” 齐律张开眼睛,目光亮晶晶的道。“昨晚为夫的怎么了?” 他还有脸问,谢珂的小脸瞬间便红了,昨夜,昨夜,她根本就不敢回想昨夜。“齐律,你脸皮还能再厚些吗?” 齐律:“……能。” 谢珂:“……”她败了,她不该在齐二公子面前提什么脸皮的。 齐律还想再欺负谢珂一会,这时候,门外雨卉轻咳一声,随后道。“二爷,少奶奶,时辰不早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暗潮 第三百五十一章暗潮 齐律和谢珂都没打算大肆庆祝女儿的周岁生辰。∽↗, 他们离京数月,昨日才归,本意是想安静的和女儿一起过个生日。只是……齐律在用早膳时,雨卉趁机将来客报了一遍。 “……朝中五品以下官员来了数十位,名字奴婢便不一一报名讳了。 五品以上的官员也可以席开三桌。还有几位朝中重臣,他们都携妻带子而来。 玉阳公主虽未亲临,可是萧公子亲自登门,而且还带了厚礼……南颜氏派人送来了厚礼……北境大鹰头领派人送来了厚礼……楚四公子亲临,已被程管事请到花厅用茶。” 听到楚四公子的名头,不仅是齐律,谢珂也一脸喜色的开口问道。“小舅舅来了?”“是,少奶奶离京不久楚四公子便回京了。” 谢珂心中一惊,想着自己真是笨。当初小舅舅明明给她带过信,说是已从北境回转,不日抵达京城,可她一门心思要去寻齐律,竟然将小舅舅抛之脑后。便是平安回来,也没想过给小舅舅送个消息去。 “阿律,当初你被皇帝封为巡察使,我一急之下便给小舅舅送了消息。” “……所以楚四公子是为了我们才来京城的?”齐律想了想,沉声问道。谢珂点点头,齐律脸上神情一变,随后脸上扬起笑意来。“他今天既然登门了,自然不会怪罪你的。何况我们平安归来,对小舅舅来说,没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齐律一脸笑意的安慰道。 谢珂点点头。“宴席过后,我要见一见小舅舅。”“那是自然。”齐律点头。 雨卉禀报完,下去安排诸多事宜。齐律却是轻轻一叹。“我们根本没有送帖子,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谢珂和齐律都明白树大招风这个道理,所以女儿的周岁,他们根本没打算大肆庆祝,只想在后院摆桌水酒,然后哄了小丫头好好玩耍一日。不想竟然来了这么多身份尊贵的客人。 而且是不请自来。 “上门是客。你且去前厅待客,女眷这边你不必担忧,雨卉一早便有所准备。” 雨卉行事稳妥,早已未雨绸缪的准备的十分周全。 便是谢珂和齐律没有大肆宴客的计划。雨卉和程劲也暗中有所准备。总之。必不会让齐府失了面子。 齐律点点头,顶着他那张‘破相’的俊脸,大摇大摆的去外院待客。谢珂摇摇头,不知道明日会不会传出她是‘悍妇’的谣言。 外院,客人被安排在花厅和偏厅,花厅中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其中以萧青芫为尊,他身边是楚晔,楚晔的萧青芫早在北境之时便已相识,二人关系甚好。而另一面,便是些朝中重臣了。 齐律是朝中新贵,这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那些不管是想笼络,还是想借机攀谈的官员,都不会错过今日。 因为除了小郡主的生辰,实在没什么借口前来齐氏……齐律又是个性情难测的,平日里登门又怕惹到了那个小霸王,只有今日登门,必定没错。 小郡主生辰,便是看在女儿面子上,齐二公子也会笑脸迎客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客人…… 甚至还有几位朝中三品大员。 几人互相看了看,最终将好奇的目光定在楚晔身上。这位楚四爷可是‘美名远播’。望川楚氏多美人,那是举国皆知之事。倒没想到这位楚四爷生的玉树临风,与齐二公子相比,也不遑多让。而且年纪轻轻,谈吐不俗,据闻他在北境颇有几分势力,便是皇帝也想将他招安。 “楚公子竟然为了小郡主的生辰远道而来,实让人感动。”言下之意,楚晔对于齐二少夫人可真是关爱倍至。 若是再深究其意,似乎就颇有那么几分……引人入胜了。 官员一方不由得沉沉一笑。至于他们为何看楚晔不顺眼,而且出言挤兑,其实原因不难猜测。楚晔年轻有为,而且被皇帝看进眼中。人家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入仕,可是这位楚四爷倒好,据说对于皇帝的招安,竟然直言自己不喜当官。 这不明摆着打官员的脸面吗? 再则便是楚四爷这张脸了。生的这般俊逸,简直美伦美幻了。 齐二公子他们是不敢编排的,可楚四公子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便是楚氏有银子又如何,他们有权有势,还会怕个小商贾。再则,楚晔竟然坐在萧青芫身边,对于这位青芫公子,朝臣们是即想结交,又觉得无从下手。这位比起齐律来,也没好到哪里。 出身高贵,萧青芫比起齐律来,更多了条依仗。 忠良之后。 其父可是为国捐躯的……而他的母亲玉阳公主,更是妇德典范。 这样高贵的出身,却养成一幅不着边际的性子。据说萧公子只要被放出家门,一年半载不归是正常的,宫中盛宴,几乎便没见过这位爷露面脸。 便是这样一位难结交之人,却与楚晔相谈甚欢。 自然而然的,官员这边与楚晔和萧青芫便形成了这般泾渭分明的态度。楚晔不慌不忙的饮着茶,似乎没有听到对方那明显不怀好意的问话。 楚四爷的闲适自然引得对方不满……便在对方想继续开口责难之时。萧青芫挑了挑眉道。“……本少来了,几位大人也来了。楚四公子便来不得吗?” “……来得,来得,自然来得。下官只是好奇望川距此足有千里。楚四公子为了小郡主竟然跋涉千里,实是让人感动。” “千里罢了,有什么稀奇。本少因着好奇北境风光,曾经随了阿律跋涉几个千里去北境呢。”言下之意,比起他来,楚晔这理由正当的多了。 对面几位大人抹汗。 对于萧青芫的话,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对方虽然不再开口,可萧青芫也没打算就此揭过,他挑了眉继续道。“看完北境,本少觉得南境也该去看一看。所以又转道南境……几位就是在京中拘了太久,所以没见过什么世面,本少最近在计划出海去见见世面,不如便邀了几位大人同行吧。”[谢谢投月票的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娇宠 第三百五十二章娇宠 “……这个,下官等为朝廷鞠躬尽瘁,实在分身乏术,分身乏术。” “是的,刘大人所言不虚,下官等脱不开身,脱不开身。”这位大人话音落下,周围一众附和之音。萧青芫十分善解人意的颔首。“大人们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实是我大魏之福,百姓之幸。”死而后已!这明显便是咒他们短命呢,官员们心中不喜,可是迎上萧青芫那张仿佛浑然不觉的笑脸,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也吐不出啊。 不过是看不惯楚晔那幅清高的神情罢了,怎么招惹这位瘟神了。 楚晔虽然说与齐二爷勉强算是姻亲,可与这位萧公子可真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了。 不想这位萧公子竟然出言袒护。被萧青芫这么明里暗里一通搅和,那几个自诩官位不低的官员也没了说话的兴致,一个个闷声喝茶。萧青芫见此轻嗤一声,对身边的楚晔道。“一帮跳梁小丑,楚兄不必理会。” 楚晔笑着点点头。他压根便没打算理会这些人。 他之所前来,只是想见一见谢珂,自从北境一别,他有许久没见到她了。 不知不觉间,小明月都满周岁了……楚晔心中不由得升出一股似悲似喜之感。悲的自然是他已经不能说谢珂是他的小姑娘了,喜的则是她当初的选择没错,她果然做到了,齐律确是个有坦当的。 萧青芫侧目望向楚晔,见楚晔目光迷离,显然刚才那几人的话他根本就没听进耳中,萧青芫不由得轻轻一叹,心中感慨世上缘分之妙。 一个小小的谢家嫡女,到底可以掀起多大的风浪? 便在这时,做为主人的齐家二爷终于露面了……只是,看到他那脸,萧青芫喷出了口中的茶。他这动作实在太突兀了。以至厅中诸人不由得都望向他。不过萧青芫也是个脸皮厚的,只当看不到。 齐律瞪向萧青芫……萧青芫眨了眨眼睛,随后表情无辜的道。“阿律,你们府中什么时候养了猫?” “……昨天开始养的。”齐律一本正经的回道。 萧青芫忍笑忍到内伤。这时候大家看到齐律的脸,也都会意过来,不由得一阵闷咳,想笑的,可着实不敢。“什么品种?你知道我母亲整日在府中。闲的发慌,我也正想给母亲寻些乐子。想来有猫儿为伴,母亲也便不会时时盯着我这个儿子了。”萧青芫追问。 “……品种娇贵的很,兄长若想要一只,我便用心替兄长找一找,不出三个月,兄长便能将那猫儿……领回家,可好?” 齐律盯着萧青芫,一脸不怀好意的说道。萧青芫不由得头冒冷汗,他不过是逗一逗齐律罢了。谁让平日里齐律总是绷了一张脸。每次与他说话,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的,难得有机会打趣他,他自然不会错过。 至于那猫儿什么品种,他会不知? 不就是出身谢氏的那位吗。 小两口打打闹闹的,那证明夫妻情深。别人羡慕不来的……至于齐律那三个月弄回一只,自然便是指让他娶个媳妇回家。想必齐律这话和他母亲一说,必定一拍即合。只是对于女人,他是真的敬谢不敏。“不必了,太娇贵的东西。还是养在你府中吧。既然正主来了,开席,开席,填饱肚子我要去看小寿星。” 齐律哭笑不得的挥手。 “开席……” 没谁待客像他这么轻松了。那些想趁机和他攀些交情的官员们,根本就没机会开口。 但凡谁一开口,必定让萧青芫借机反讽回去。这样两次,谁还敢开口?又不是嫌命长,多说两句,不仅会被萧青芫讽的颜面无光。而且自己会气的面红耳赤。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是安静的用饭吧。 好在齐府的宴席还是十分上台面的。 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简直应有尽有。 虽然没捞到和齐二爷攀交情的机会。可因着席上无话,倒将心思都放到吃上了。 至少离府时,一个个吃的肠满肚圆。望着齐氏高大的门楣,拍拍肚子轻叹一声,也不算亏。 宴后齐律与萧青芫,楚晔移至花厅饮茶……楚晔趁机将北境诸事交待一番,他本就是代齐律留在北境,便是世人都以为在平定北境一事上,他居功至伟,可是真正的功臣,是齐律。而且北境几位头领,也只尊齐律之命行事。 “……桃花年前生了一子。大鹰头领十分高兴。当即下令以后自己头领之位,由达亚接任。 我已将喜讯告诉达亚。达亚邀了几位北境兄弟,昨夜狂饮了一夜,此时恐怕还没有醒酒。”说完正事,便是闲话。 齐律不由得面有喜色。 “这可是桩喜事,达亚虽招赘,北境人对于血统虽然不像大魏这般计较。可终究难以服众。 达亚虽然身手不错,但仅以武力,还不足以服众。大鹰头领当初才会让达亚随我赴京。一是让他斩避锋芒,再者便是让他闯荡一番,多学些功夫,多见些世面,将来回去也好服众。” “京中被陷害那次,达亚十分镇定。随后不顾危险保护谢珂前往南境,表现也是不俗。想来大鹰头领盼望的那日不会远了。”萧青芫含笑道。 “正是。达亚性子朴实,想必他登上头领之位后,于阿律来说,是件喜事。”楚晔也点头附和道。 说到这里,几个表情都有些沉重。 萧青芫和楚晔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担忧之色来。最终萧青芫终是开口……“阿律,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始终无子……会如何?” 一侧楚晔挑了挑眉,也望向齐律。 “无子便无子。我有女儿便足够了……” “可明月终究是女儿身,是不能承继你的封位的。”萧青芫轻声道。 “兄长,你不觉得这才合陛下心意吗?”齐律的问话让萧青芫不知如何回应……“你们知道昨日我进宫面圣,陛下说了什么吗? 他说要给明月赐婚。” 这事便是想到解决之道,可齐律心中也是怒意难平。 暗算了他还不算,还要算计他的女儿。齐律话音落下,萧青芫和楚晔都瞬间变了脸色。“赐婚?给明月?陛下莫不是疯了。”萧青芫惊呼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抓周 第三百五十三章抓周 “明月不过周岁稚儿,赐婚?实在言之过早。”楚晔也冷声道。 “……陛下要赐婚明月和皇长孙。”齐律冷笑着补充道。“皇长孙?太子妃肚子里的那个?” 齐律点头。萧青芫和楚晔对视一眼,最终萧青芫怒极反笑。“那孔氏肚子里没准是儿是女呢。陛下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看来,那孔氏不生儿子也要生儿子喽。阿律,不必生气,陛下要赐便赐,这旨意一下,孔候爷恐怕比我们还要急。 他得日日祈求他女儿肚子里那个是皇长孙。 若是个公主……便真有笑话看了。”“话虽如此,可若真的皇长孙要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明月一岁便将亲事定下?”楚晔不甘的道。 明月是谢珂的心肝,爱屋及乌,他对明月也满心怜爱。 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明月小小年纪便定下终身。 “那还不容易,让太子妃生个公主便是了。”不等齐律开口,萧青芫已经冷笑着回应。 齐律闻之,不由得勾唇轻笑。“兄长与我真是,心有灵犀。” 萧青芫炸毛。“哪个和你心有灵犀,我这是心疼明月。那么漂亮的小丫头……太子是个什么德行,那孔氏又是个什么德行。他们的儿子能是良配。笑话,我是心疼宝姐儿,明月的夫君若是个酒囊饭袋,宝姐儿一定会哭鼻子的。” “萧青芫,你讨打。”齐律喝斥。他又唤谢珂‘宝姐儿’,宝姐儿是他能唤的吗? 一旁楚晔端起杯子品着茶,心中也赞同齐律的话。萧青芫,讨打…… 厅中,几个随后几句话将事情定下。 数月后,大魏便会多一位公主,想必对于皇帝来说,这不会是个好消息,因为他那道给烁郡主赐婚的折子一时三刻的着实发不出。 这时。雨卉笑着迈步进了花厅。“二爷,萧公子,楚四公子。小郡主要抓周了。少奶奶吩咐奴婢唤几位爷前去观礼。” *** 抓周。 抓周是一种传统风俗,孩子周岁生辰之日。将一干物品摆到孩子面前,任其抓取。 是一种预测孩子前途的仪式……谢珂将女眷送出内院,这才将女儿接到怀里。小丫头今日是小寿星,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小袄,脖子上挂着齐律亲自去给女儿挑选的长命锁。 今日来客多。谢珂还怕女儿怯场,不想明月不仅没有怯场,反而小脸挂着笑,一上午十分讨喜。 看过明月的夫人没谁不夸小丫头生的好的。 也许这话夸了旁的孩子是客套话,可放在明月身上,却是真心实意的。 来贺的夫人出身自然都不低,见过的孩子自然不在少数。可若真的挑起来,倒真的没一个比得上齐家这么小郡主。 这孩子,模样好,性子也好。而且出身还高贵。又有齐律这样一个父亲,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的命。谁家将来若是能娶了这姑娘进门,可真是娶座金山入门,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姑娘,岂是随便人家的公子可以相配的。 所以夫人们心中刚升起那一小撮撮火苗登时便熄了。 送了礼物,吃了寿宴。 送走了女眷,终于到了重要之时……抓周仪式。 抓周只需亲人围在近前,今日来客虽然都是官家夫人,可是谢珂与她们并不熟悉。所以并未挽留。最终抓周时,围在桌边的只有谢珂夫妇,萧青芫,楚晔。程劲和谢珂。 我们的小寿星当真是众星捧月。 谢佑和萧青芫都是第一次看到明月,虽然只是第一面,可小丫头登时便俘获了二人的心。 明月这小模样,哪个人会不喜,萧青芫当即便死皮赖脸的要当明月的干爹。最终甚至连家传的玉配都献了出来……齐律自然不愿,他的女儿。做什么要唤别人父亲,便是干的也不行。 只是小明月似乎十分喜欢萧青芫。 竟然不顾‘矜持’的向萧青芫展开了小胳膊……齐律和谢珂对视一眼,最终齐声叹息。 他们的女儿啊,真是太不矜持了。趁着萧青芫在逗明月的功夫,谢珂笑着唤了声……“小舅舅”。楚晔笑着应下,眼睛从谢珂身上迅速一扫而过。最终定在明月身上。 明月的模样,只有三四分像谢珂。 乍看之下,竟然像了齐律多些……楚晔心下暗叹,一定是齐律的‘种’不好。孩子怎么不像母亲,反倒像父亲。 虽然像齐律,小丫头也招人喜欢。 可楚晔还是希望明月像谢珂多些……这样,他对明月越好,就仿佛他在对谢珂好。这是心魔,已无药可医。“……北境可好?小舅舅好久没回望川了吧?什么时候回去……我给外祖母和几位舅舅准备了些礼物,还请小舅舅一同捎带回去。” “眼下京城还有事待办,恐怕得到年前才能赶回望川了。”楚晔对上谢珂,柔声道。 “到时小舅舅提前打声招呼,我将东西送到小舅舅府上。” 楚晔点头。 很快将目光从谢珂身上移开,他怕自己看多了,脸上会露出些什么……这时候萧青芫将明月递向谢珂,谢珂笑着抱了女儿走向桌边。桌上摆满了各种物件…笔,银子,花,绣线……甚至还有一个算盘,几本账目。一看这些东西,齐律立是不高兴了。 他的女儿,抓了银子绣线的还好说。 自然是将来不缺银子,以后闲来偶尔绣绣花。 可若是抓个算盘……难道他的女儿将来要当个女账房。“这谁放的?”齐律指了算盘道……程劲硬着头皮上前。“属下想着二爷和少奶奶都是人中龙凤,二爷的女儿又如何能差,所谓虎父无犬女。 何况少奶奶能写会算,小姐自然也不会差。” 程劲这话说的齐律登时火气全消。 能写会算?那女儿就抓个算盘吧。要不抓那几本账册也是极好的。“放的好,你们几个不能光看,也得放件东西到桌上。” 齐律心情大好的道。 齐律心情大好的结果便是,除了谢珂以后,诸人都要破财。 最终这桌上又多了几件东西,而且价值连城。 楚晔放了把看上去造型十分古朴的钥匙,据他说这是他京城私库的钥匙。这里面的东西将来便给明月当嫁妆。 萧青芫则放上一个绣着繁琐花纹的荷包,据他说这里面放着他师傅当年的‘箴言’,不管谁得到,都能福佑加身。 谢珂怀里的小丫头望着满满一桌的东西,似乎十分有兴趣,在谢珂怀里挣着要上前。谢珂笑着将女儿放到桌上,任由明月挑选……(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楚晔所为 第三百五十四章楚晔所为 “闺女,抓银子。抓那朵花也好,再不济抓那算盘……”齐律在一旁‘指挥’,只是自己的女儿对他十分的不屑一顾。 一旁萧青芫一边嘲笑着齐律,一边道:“干女儿,抓绣线,将来当个大家闺秀。黄白之物实是铜臭之物,你那小模样一看就不是个缺银子的,根本不必去抓。那算盘也不要碰,拨算盘多累手啊。账册更不要,劳心劳神的。那把钥匙也别碰……钥匙都是铜锈,不抓也罢。” 萧青芫这话自然让楚晔不甘心。他最终也忍不住开口道。“明月,抓那把剑。将来练一身好功夫,便没谁敢欺负你……你还能保护你母亲。” 谢珂:“……”她看上去像个需要女儿保护的吗? 小丫头坐在桌上,看一眼父亲,看一眼母亲,又看一眼笑的开心的萧青芫,最后看向脸上看似镇定,实则心中也十分忐忑的楚晔……最终,小手一把便将立在桌子近旁的谢珂衣袖抓住了。 桌上的东西虽然五花八门,可没有自己娘亲看着亲切啊,所以小明月拉了谢珂的衣袖无论怎么哄都不放手了。 最终…… 抓周抓了娘的衣袖?何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这是表示这些东西都入不得我闺女眼睛。”齐律笑呵呵的道。 “……满眼的黄白,铜臭之物,确实入不得目。我干女儿就是机灵。拉着娘,只要拉着娘,你眼睛所见的一切,都是你的。”萧青芫也凑上前来说道。 “宝姐儿,我记得听你母亲提起过,你抓周时似乎也像明月。最终拉着你母亲衣袖不放。” 谢珂面露惊疑之色。“当真?”楚晔含笑点头。 谢珂不由得哭笑不得的看向女儿,小丫头一幅对桌上东西毫无兴趣的小模样,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谢珂不由得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 “你啊,真是个调皮鬼。不喜便不喜。左右以后你想要什么,都有你爹在。”总是委屈不了女儿的。 “宝姐儿此话甚合为夫心意,女儿啊,想要什么便告诉爹…… 便是天上的星星。爹也架了云梯去给你摘。”对于宠女,恐怕天下便没谁能比过齐二爷。 “明月若是要月亮呢?”喜欢唱反调的萧青芫自然不会甘于寂寞,是一定要凑这个热闹的。“……摘。”“太阳呢?”“……我便告诉明月,他的‘干爹’有法子。” 诸人:“……” 萧青芫:“齐律,你欺人太甚。” 曲终人散。明月的周岁生辰终是落幕,萧青芫当先告别,齐律和程劲去书房议事,谢佑回院子去看女儿怜姐儿。 而谢珂和楚晔则在花厅叙话。 上了茶,屏退了丫头,谢珂这才露出关切之色。“小舅舅,这两年来累你在北境镇守,想来,真是对不住你。”若不是因为她,小舅舅楚晔不会远赴北境的。而且在北境一留便是两年余。 虽说功在千秋,可是谢珂还是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楚晔。 这两年来,外祖母一定思念小舅舅的紧,可是却无相见之机。好容易小舅舅离开北境,竟然又因为她的事急急赶来京城。总之,谢珂实在觉得自己欠楚晔太多,欠楚氏,欠外祖母良多。 楚晔笑着摇摇头。 他终于有了机会好好看一看谢珂。 记忆中的小丫头似乎变了模样。再不复以前的青涩,而是周身包着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金贵之气,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的人才会有的。 不得不说。她嫁进齐氏不过两年余,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以前她在谢氏时,便是得宠,总归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尤其是她向他提起前世之时。 那股孱弱,几乎让他想不顾一切的将小丫头揽进怀里安慰。可此时……楚晔有些心酸,更多的却是欣慰。 齐律待她确是极好的。 所以谢珂才会这样一幅神情,齐律若是待她刻薄,他自然能在她的神情上窥出几分来。 此时在谢珂的脸上,他只看到……幸福。 “我们是亲人。哪里需要这么见外。只是我赶到京城时,你已经离京了。我探得你将明月送进了公主府,想着此时再追你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替你留意着明月。”“……说起南境之行,这次还要多谢小舅舅的慷慨。若非我手中握着颜氏那几家铺面,事情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傻姑娘,若非你说服了颜南,便是你将乌镇整条街都买下来,颜南也不会露面的。这是你的功劳,与我毫不相干。 倒是颜南其人,听说君子如玉,不知谣言可信否?” 提起颜南,谢珂点点头。“确是如玉君子。而且极重承诺。此次南境之行,最大的收获便是与颜氏结盟。 小舅舅,实不相瞒,我最近心中越发的慌乱了,哪怕南境之行一切顺利,并没有出什么纰漏。可是离皇帝……离那变天之是越发的近了。可是湘王那里?” 心中的忧虑,谢珂只能说给楚晔听。 虽然萧青芫似乎也能洞察些先机,可是谢珂还是无法将心中的秘密毫无保留的告诉萧青芫。 这世上,她最在意的人是齐律。 最相信的人一定是小舅舅楚晔。对于她的忧虑,齐律只当她是未雨绸缪,只是绸缪的有些早……对于谁当新君,齐律压根便不在意。 他始终想着的便是他满二十岁生辰之日,便向皇帝请旨,前往封地。 不管是齐氏还是京中的乱局,便都与他无关了。 这想法固然没有错,只要能脱身,谁有本事来争这个皇位,便来争好了。左右他们身在封地,天高皇帝远的,一时也影响不到,便是新君登基,一时三刻也不便收回封地,毕竟齐律这两年连立几个大功,已然名声在外。 只是谢珂怕的是,事情根本不会像齐律所想那般轻松。 “湘王那里我时刻派人盯着,不管是北境还是南境,他都想借机成事。只是老天爷这一次显然不站在他那边……先是盗粮遇到你,你可是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 再则便是他派去北境的人与太子的人相遇,最终闹了个鱼死网破。 湘王本打算借机收服北境势力,最终却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楚晔将自己几年来所做之事,一一道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已然悲剧 第三百五十五章已然悲剧 谢珂静静的听着,偶尔蹙眉,偶尔震惊。 原来,小舅舅楚晔背着她,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她还以为湘王这一世变了性情,不再图谋那储君之位了呢。 却原来一切都因小舅舅楚晔的插手而功亏一篑……北境之事,先遇她,再遇小舅舅楚晔,最终湘王的人马被小舅舅楚晔算计,竟然与太子派出的人手相遇,二方势力一番厮杀,最终的结果却是各自损失惨重。 而齐律,便成了坐收好处的渔翁…… 这次齐律奉旨南下赈灾,湘王因着身在封地,自然不便去争这功劳,可宫中,湘王之母也给皇帝吹了枕边风。 如果不是魏豫请旨随了齐律一同南下,皇帝也许真的会准了李贵妃所求,让湘王‘替君分忧’呢。名义上是分忧,其实不过暗中行监视之事。 如果一定要有个皇帝信任的儿子随行,豫王确是最好的人选。 豫王母亲在宫中势弱,再加上豫王在皇帝面前并不得宠,所以他心中十分渴求一番表现,以期让皇帝另眼相看。 所以对于齐律和萧青芫抛出的结盟诱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的。 “萧青芫和齐律决定推举豫王?这法子不错。皇帝有四子,除了太子和湘王外,只有宁王和豫王。宁王年纪最小,而且自幼性子倨傲,实在难测,而且你说他似乎是‘效忠’湘王的,虽然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宁王变数太多。 太子与齐大公子是连襟。 若是太子登基,想必你和阿律日子便难过了。 何况阿律还明目张胆的拒绝过宋皇后……太子其人看起来大度爱才,可那样的身份,再加上皇帝和宋皇后的性子,又如何能教养出一个心胸宽广的太子?” 楚晔一一分析着,谢珂边听边点头。 这些她也曾深思过。 皇帝几个儿子,若说能治国的?在谢珂看来。似乎没谁露出这样的本事。 不管是太子还是湘王,都没有治国之才……湘五性子暴戾,前世虽然抢下了那储君之位,可最终大魏在他掌权后。国力日渐衰弱。 至于豫王。 桐镇一番接触,他确是不堪大任的。 性子懦弱不说,而且还满腹疑心。这样的人若是真的让他登上大位……大魏的结果恐怕不会比湘王登位好上几分。 至于宁王。 那人身上有股亦正亦邪的气息,谢珂实在看之不透。便是齐律提起小宁王来,除了摇头似乎也没旁的动作。齐律与宁王算是自幼一同长大。二人都是淘气性子。小时候经常一起在宫中捣乱,不是拔了这个娘娘园子里的花,便是掀了那个娘娘园子里的草。总之,算是有些交情。 只是后来宁王离宫四处闯荡后,他们的关系也便渐渐疏远了。 “皇家大统不需我们劳心,不管谁最终登上帝位,只要他能善待百姓便好。”楚晔轻声道。 他不似谢珂,他所思所想不过是希望保住谢珂的性命。至于谢珂所说的,在新君登基后,他最终也落个凄惨下场的话。楚晔并不在意,或者说,在他看来,只要谢珂好好的,他是活是死其实不那么重要。 他自幼便知道,他是个短命相。 小时候不懂事,也曾问过母亲,可是母亲总是默默落泪,然后揽紧他和三哥。 说对不起他们。 可是母亲又哪里对不起他们了? 那时候他不懂,随着年岁大些。他们懂了。这便是所谓的命数,所以他便是年纪不小了,母亲也从未催过他和三哥成亲。 他们二人…… 与其说是母亲纵容,不如说是被楚氏放弃了的。 所以生或是死。早已变得不那么可怕。只是他不想谢珂有事,所以只要事关谢珂,他都会亲力亲为,而且不顾母亲和三哥的劝阻,执意相助。 谢珂点头。“……小舅舅的意思是,我不该过于计较过住。” 她知道自己太过钻牛角尖了。只是前世的事。总是她脑海中浮现……湘王登基,齐律声名狼藉,小舅舅和三舅舅身死,楚氏败落,谢氏衰落……一桩桩,一件件,都压在她心中,让谢珂便是连呼吸,都觉得气闷。 “傻姑娘,你便当那是南柯一梦。现在梦醒了,你只要尽自己全力便好。 不管结局如何,无愧于已心便是。”楚晔想像小时候那般伸手摸一摸谢珂的头,可是……楚晔最终无奈的笑笑。 不管他的结局最终是死是活,其实于他来说,已经注定是场悲剧了。 对谢珂的情,在旁人眼中定然是不堪的。也许谢珂若是知晓,再不会亲切的喊他一声小舅舅了。而是会像看蟑螂那般看他,眼神中满是厌恶的嫌弃。 那样的结果?真的比死亡好吗? 楚晔不知道。 他能做的便是竭尽全力的助谢珂达成心愿。 至于旁的,他从不想,也不敢想。心中其实十分不舍,他和谢珂许久未见了,只是因着身份,他便是心中不舍,最终也只能无奈的起身告辞。 他除了谢珂,什么也不在乎。便是声名狼藉又如何?对一个必死之人来说,实在无关痛痒。 可是谢珂在意。 而他,在意着她的在意……“宝姐儿,不管发生什么,小舅舅都会在你身边,所以……不必害怕。”最终,楚晔笑着道。谢珂点头,明明小舅舅在笑,而且笑的十分灿烂,而且小舅舅的话听在耳中,十分暖心。 可是谢珂却觉得鼻子一酸。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小舅舅楚晔眼中盈满苦涩。 她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我知道小舅舅待我最好了。” “那是自然,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安心呆在府中,照顾好明月,至于你心中所忧之事。 不是有齐律吗? 再加上小舅舅,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离去前,楚晔最后安慰道。楚晔出得齐府大门,他的马车早已候在门外。 推开车门,楚晔表情不由得一怔。 车中,熟悉的微带笑意的声音徐徐扬起。“楚四公子,有兴趣喝一杯吗?” [感谢投月票的亲们,爱你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猜忌 第三百五十六章猜忌 送走了客人,又哄睡了女儿。谢珂轻捶着腰,下一刻自己的手被男人轻轻推开,随后男人的手掌在她泛酸的腰上,轻轻按揉着。“辛苦了,为夫的亲自给你揉揉。”齐律笑着道,虽然他的动作很温柔,手也很规矩,只在她腰间上下轻按着,可是谢珂怎么看都觉得他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不过见他按的认真,想着许是因为他会功夫,按压的手劲用的恰到好处。 谢珂的身子渐渐的放松…… “……宝姐儿,你和小舅舅说了什么?”就在谢珂几乎要入睡之时,齐律轻声问道。 “说了小舅舅北境所做之事。” “还有什么?”第一个问题,谢珂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齐律的追问,让几乎要闭上眼睛的谢珂很快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一脸不解的望向齐律。“还能有什么?” 齐律目光似乎闪了闪。随后笑着道。“就是感觉你和小舅舅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不会一直在说北境吧。” 谢珂这下是彻底清醒了起来。 心中有什么一闪而逝,不过她来不及抓住,她只是觉得今夜的齐律十分奇怪。以往她和小舅舅楚晔书信往来,也不见齐律好奇啊。“还说了些我小时候的趣事,总之都是往事。阿律,你以往对我和小舅舅所说所为并不好奇,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好奇起来?” 齐律神情似乎有些窘迫。 “为夫的才不好奇,就是想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齐律说完移开目光,兀自翻向床内,一幅困极的模样。 他把她闹得不得好眠,谢珂如何会让齐律酣然入睡。“阿律,我们可是夫妻……”言下之意,他们之间可没有秘密。“何况你曾说过,这世间,没有比我们更亲密的夫妻了。你心中想什么,必不会瞒我。 阿律。你可不像青芫兄长那么喜闻八卦之事。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或是谁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以至你猜忌起小舅舅来?”这是谢珂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是不是有人看不惯小舅舅在北境坐镇,所以在齐律耳边说了什么。要不以齐律的性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问起她来。 “……哪有什么人乱说,是你胡思乱想。”齐律轻斥道。 “那你为什么怀疑小舅舅?” 事关小舅舅楚晔。谢珂是一点要据理力争的,在谢珂看来,楚晔为了他们夫妻,可谓是呕心沥血。他放着好好的楚家四公子不做,最终远赴北境。而且一留便是两年。 试问一个人这辈子有多少个两年时光,可是小舅舅没有一句怨言。 只是因着他是他们的亲人,亲人之间,不必见外。小舅舅总说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可是小舅舅这番辛苦,若是落个被齐律猜忌的下场。 谢珂都替自己的小舅舅觉得委屈。齐律这人在谢珂面前本来就是个心里装不住事的。何况谢珂话里话外都向着楚晔说话。他自然忍不得……“宝姐儿,你有没有想过,楚四爷为什么待你这么好?” “他是我小舅舅。”她六岁时便认识小舅舅了。自那时起,小舅舅一直待她极好。 他们是亲人,这便是原因。难道还需要其它的原因。“宝姐儿,你不止一个舅舅。为何独独楚四爷待你这般亲厚,你便没有想过吗?” 谢珂不由得蹙眉,她实在不能理解齐律这番话何意? 难道是说小舅舅对她别有所图?如果愣要这样说,倒也没错。毕竟这世上,只有小舅舅一人知道她所有的秘密。相对的,小舅舅自然觉得肩上担子及重,即要替她保密,又要尽全力助她,还要说服他自己相信她所说之言。 只是这种事,谢珂要如何说给齐律听。 不是她想隐瞒。而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难道要告诉齐律,她前世与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前世她之所以红颜薄命,是他间接造成的。 这种话,便是齐律相信。谢珂也是说不出口的。 “我自幼便与小舅舅亲近些,至于其他几位舅舅。大舅舅要管理楚氏,自然没什么闲暇理会我这个晚辈,二舅舅性子随和,不过与我父亲年龄相当,我自然不能像和小舅舅那般与二舅舅相处。至于三舅舅,他虽然与小舅舅是孪生兄弟,可是性子与小舅舅大相径庭。 在三舅舅面前,我是真的不敢放肆。现在想来,许是因为小舅舅自幼便十分纵容我,所以我心中,便与小舅舅最为亲厚。”谢珂静静的剖析着自己。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太过依赖小舅舅楚晔了。 毕竟人活在世上,没有谁欠谁,便是有些亲戚关系又如何。人情多冷漠…… 齐律静静听着,随着谢珂的话,他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想着萧青芫对他说的话,他觉得自己确是……杞人忧天了。 萧青芫说,他对楚晔十分好奇,所以对于楚氏便多留意了几分。他发现一个有趣的事……那便是,楚家老夫人对大儿子和二儿子管教的十分严格,可是对自己的幺子,也就是楚家三公子和四公子,却颇有那么几分放羊吃草的感觉。 就是任由这二位在外面闯荡。 哪怕混江湖,似乎楚老夫人也从不多言一句。这在齐律和萧青芫看来,真是难以想像。 萧青芫的母亲玉阳公主自不必说了,只要萧青芫身在京城,便没有一日能逃脱母亲的谆谆教诲。 而他…… 虽然母亲不喜他,可如果他做出太出格的事,他所说的出格不是他恣意行事。而是像楚三公子和楚四公子所做的,几乎等同于与家族断绝往来,甚至是背道而驰,想必他的母亲必然会大闹一场。 虽然他不得母亲欢心,可他近两年所为之事,让他的母亲也跟着荣耀了几分。 所以他才能过的这般安静,而不是像萧青芫那般,几乎日日被其母亲‘耳提面命’。 若是楚老夫人是个不管闲事一心荣养的老人还说的过去,可是楚老夫人,也就是谢珂的外祖母,便是到了如今年岁,楚大爷行事还都要事事与其母商量,不会忤逆其母心意。 所以萧青芫对于楚老夫人对于两个幼子的放纵十分好奇。(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萧青芫的臆测 第三百五十七章萧青芫的臆测 萧青芫探来的消息声称。 楚家两位少爷刚刚落地,便有游方僧人慕名而来。声称两位少爷命格迥异……萧青芫多方打探才得知,那僧人给两位楚家少爷批的命相竟然说楚家两位幺子因生的妖异,所以都是短命相。 短不短命的齐律并不相信。 只是这便能成为楚老夫人放纵两个儿子的原因吗?因为相信儿子命不长久,所以不管儿子做什么,都睁只眼睛闭只眼睛。 这不是齐律最惊讶的。 最惊讶的是…… 萧青芫竟然通过以上种种进而猜测,楚家三公子和四公子,也许并非楚老夫人亲生。 齐律虽然不知道萧青芫凭什么那么笃定,这怀疑似乎连谢珂都不知。他和谢珂偶尔提起楚晔,谢珂言语间对楚晔十分尊敬,甚至还带着几分愧疚,他也知道楚晔为了他们夫妻可谓是煞费苦心。 甚至可以说,好的过头了。严格说起来,是对谢珂好的过了头。 如果他是谢珂嫡亲的舅舅,齐律还不会多想什么,毕竟骨肉亲情在里。可若不是……只是萧青芫那猜测是真是假? 萧青芫这番话后,齐律心中不由得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问谢珂?谢珂明显便不知。连谢珂都不知道的事,他又要向谁求证? 他只是不清楚,这事若是真的,楚老夫人如何将事情瞒了二十几年。似乎楚晔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出身。可若此事为真,事情便有些让齐律抓心挠肺了。 做为谢珂的舅舅,楚晔待谢珂至亲还情有可原,可若不是……所以今晚齐律才有几分疑神疑鬼,听完谢珂的话,齐律告诉自己,这种事其实不重要。 那楚晔是不是楚氏血脉,人家楚氏都不在意。他在意个什么劲。 “我只是好奇小舅舅怎么比楚二爷小了那么多?” 齐律寻了个理由。“说起这个,我也好奇,小舅舅比起我母亲来,还小了十几岁呢。初见时。不过是少年模样,我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我的舅舅。” “是啊,小舅舅只比我们年长几岁,看起来实在不像长辈。”齐律轻声附和。 谢珂点点头,并没注意到齐律的神情有什么不对。只当他是真的好奇小舅舅的年纪。“……据说外祖母是老来得子。总之。对两位小舅舅宠的很。我在楚氏时,外祖母对大舅舅和二舅舅都十分严厉,可是对两位小舅舅,却任由他们在外闯荡。我在楚氏那七年,他们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楚老夫人竟然那么放纵小舅舅?”齐律惊讶的道。 “是啊,我也奇怪,可是外祖母每次提起小舅舅,表情都有些奇怪,像是极想小舅舅回家,可又不愿开口相求。小舅舅真的回来了。外祖母又一脸的镇定,仿佛小舅舅回不回来,外祖母都不在意似的。” 齐律知道再问谢珂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这事,他只能放在心底。 至于萧青芫所说的联手查证,齐律想,他该点头。 不管楚晔对谢珂有着什么心思,不管楚晔与谢珂是不是血亲,他都不想楚晔与谢珂太亲近。 这事自然怪不得谢珂,听她的意思,楚晔在她心中只是亲人。也许比一般的亲人亲切些。可也只是亲人。齐律想,或许是他小人之心了。 “……睡吧,时辰不早了。”谢珂本就困极,闻言也没有多想。偎在齐律的肩窝很快闭上了眼睛。 而齐律却是不能成眠。 他一直知道谢珂是个好姑娘,不仅是相貌,而是谢珂有一颗善良的心。 这样说也许太笼统,不过在齐律心中,谢珂确是个好的无可挑剔的姑娘。谢珂是个表面看起来娇弱,实则性子倔强坚毅的姑娘。他在北境遇难的消息传来,她竟然不顾危险深入北境,那份胆识,便是男子也不及。 闻他只身赴南境,她更是不顾一切的前往南境相寻。 这样的事,换了任何一个姑娘,也是做不出的。 只有他的宝姐儿敢这般不顾己身,这般‘胆大妄为’。再加上她的身家……齐律想到成亲时,谢珂那小山般的嫁妆几乎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他亲情薄,不得父母欢心,也许老天怜悯,让他娶到了谢珂。 所以任何想要破坏他们夫妻,想要觊觎谢珂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要说对谢珂有过心思的人……齐律觉得十分头疼,因为萧青芫这个大嘴巴真的说了很多人。 楚家两位孙少爷,谢家那位二姑爷,权笙。还有他的兄长齐涣,齐律只希望这些人中,没有楚晔的名字。 谢珂这一觉难得的没被齐律惊扰,要知道齐律最近不知道精神怎么那么好,总是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偏生她还挣脱不得……像前夜那般让他‘挂彩’谢珂做一次便觉得是极限了。每每齐律在她面前晃过,顶着那张被她抓伤的脸,谢珂都要自责一番。 好在昨夜他发了善心,谢珂睁开眼睛时,连女儿都被丫头抱出去喂饭了。 可是齐律竟然在身边半倚着床柱,似乎在看文书,许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少年侧目,然后露齿一笑。“睡醒了。” 谢珂怔怔的点头。 下一刻,鼻子被男人捏住,再下一刻,唇被堵住。 谢珂即气短又气闷,不知道男人闹的是哪一出,难道昨夜放过她,此时要找补回来? 谢珂因着没法喘气,嗯啊的挣扎着,就在谢珂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开始冒金星之时,齐律终于放开了她。谢珂在一旁大力呼吸着,实在太难受了,她现在觉得手软脚软,唯一能对男人形成威慑的只有眼睛了。 于是她狠狠的瞪向齐律。 只是那人哪有一分做错事的悔悟,只是含笑看着他,见她实在痛苦,这才不痛不痒的伸出手,然后在她后背轻轻拍着,似在安抚。 “齐律,你打算要我的命啊。”好半晌谢珂才顺过气来,不由得冷声道。 “哪能啊。我不是逗逗你吗?你知道吗?你这样子让我越发的想欺负了……唔。”下一刻,他的嘴被堵上了,不过不是他向往的谢珂的唇,而是被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贪念 第三百五十八章贪念 谢珂的‘反击’齐律无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 他想的反击可不是这种。不过小丫头含羞带怯的神情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让他恨不得再来一次‘小惩大戒’。 两人又吵闹了半晌,这才迟迟起身。廊下,雨卉正哄着明月玩,小丫头已经蹒跚着能走上几步,见到谢珂,张着小胳膊,颤威威的扑上来。 齐律是第一次看到女儿走路,不由得满脸新奇。不等谢珂接过女儿,已经快一步走上前去,俯身把女儿抱进怀里。然后像吃了蜜般,一脸笑意的开口道。“宝姐儿,宝姐儿,快看咱们女儿会走路了。 昨天还不会呢,今天便学会了,真是个聪明丫头……”齐二公兀自在这里乐呵呵,怀里的明月虽然不知道父亲在乐什么,可是见齐律乐的开怀,她也咧开小嘴傻乐。 一旁谢珂和雨卉主仆面面相觑,最终雨卉忍笑而去,而谢珂只能看着这对呆傻的父女。任由他们大的惊奇,小的附和…… 谢珂已经能想像未来的日子,那必定是‘多姿多彩’的。 齐律抱着女儿在院中玩了好半晌,谢珂才接过一脸汗湿的女儿,用帕子轻轻拭着小丫头的额头。“……看你哪里有点父亲样子,竟然和女儿一起胡闹。”望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谢珂实在不知道要说齐律什么。 小丫头胡闹便罢了,孩子还小,将来慢慢教便是。 可是齐律竟然纵容着小丫头胡闹,甚至还和小丫头一起将园子里的花花草草祸害了大片,实在让谢珂不知道怎么‘夸’他们父女。 “这怎么叫胡闹,明月喜欢……不过是些花花草草罢了,再种便是。”齐律不以为意的道。 见谢珂面上还是有着几分不悦之色,齐律腆了脸上前。“你不必心疼银子,爷有银子。” 谢珂瞪向他,难道她像个缺银子的吗? 她只是不希望养出个刁蛮任性的女儿……一个齐律已经让她吃不消了。若是女儿将来性子随了他,她得为了他们父女头疼死。“我知你想说什么,无非是不能将女儿宠坏。放心,小丫头才周岁。再说女儿要娇养。我齐律的女儿更是要娇养,是不是闺女?”齐律最终逗趣的问缩在谢珂怀里昏昏欲睡的小丫头。 也不知道小丫头是真的听懂了,还是困的迷糊了,总之她竟然在谢珂怀里点了点头,然后将头一转。缩在谢珂怀里甜甜的睡了。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 “她点头了?”齐律傻傻的问道。谢珂点点头,表情发怔。 “我就说咱们女儿是个机灵的,你放心吧,这么机灵的小丫头,便是宠着纵着,也宠不出坏孩子的……”齐律大大咧咧的道。 谢珂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希望吧,希望女儿将来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见孩子睡了,谢珂将明月抱进内室放好,这才轻声对跟进跟出的齐律道。“你这次回来。陛下除了要给明月指婚外,便没给你安排个差事?” “陛下疑心重,在魏豫没有回京之前,是不会给我安排官职的。他总要问清楚南境之事,恐怕还有颜氏之事,阿源的身份瞒不住他。 许是他心里正在怀疑我当初救下阿源一事是早有预谋的。 那我与颜氏结交一事自然也早有预谋……在他没有消去这些猜忌前,是不可能给我安排差事的。”齐律毫不在乎的道。 他其实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能在府中安安静静的陪陪妻女,实是难得。 若是皇帝真的给他安排差事,恐怕十有八九又要为难他……他倒希望便这般安静度日。最好随后的两年,魏豫都脱不得身,也好让他过两年清静日子。 至于官位? 他一不缺银,二不缺名。还做那劳什子的官…… 谢珂闻声轻轻一叹。 齐律或许觉得随后的两年都在家中安静度日最好不过,可是谢珂知道随后的两年大魏会很乱……四子夺嫡必然会上演。 而齐律想置身事外,又谈何容易。 既然不能得到清静,倒不如手握权势,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只是这话她却不知道怎么对齐律开口。 他这两年太过操劳了,想过几天清静日子。谢珂何尝不想?只是真的能得清静吗? 答案是…… 不能。 明月生辰才过了几日,便有人送信上门,是谢老夫人派来的。 来的是个婆子,谢珂觉得有些几面熟,却并不熟悉,据那婆子所言,她是服侍四小姐的,也就是谢霞。这次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来请谢珂在谢霞成亲之日观礼的…… 那婆子是个能说会道的,直将谢珂夸成了朵花儿,似乎谢珂不亲临,谢霞这亲事便不圆满。直听得谢珂眉头紧紧蹙起。 那婆子倒也有几分眼力,见谢珂的神情,知道自己话说的过了。 于是陪笑道。“奴婢只是觉得少夫人和我家姑娘终究是同族姐妹。便是少夫人身份尊贵,同族姐妹间也不必忌讳什么。何况老夫人总在奴婢面前念叨少夫人。想必对少夫人十分思念,少夫人正好趁了这个机会与老夫人好好叙叙家常。 奴婢话已带到,便不多留了,还请少夫人那日务必亲临,奴婢告退。”那婆子说完恭身退下。 雨卉亲自将婆子送出院子,回来后脸上神情不由得带了几分愠意。 “少奶奶,四小姐这是何意?竟然指使心腹婆子前来相请?若非她在一旁吹风,老夫人怎么会出面说借少奶奶的宅子一用?现在见宅子借不到,又想借少奶奶的身份了?世上哪有这么厚脸皮的姑娘。” 虽是同族姐妹,谢霞出嫁,谢珂相送倒也不算坏了规矩。 她可以不以齐家二少夫人的身份,而是以出嫁的姑奶奶身份回谢氏送嫁…… 只是,那婆子话里话外都在说谢珂齐二少夫人的身份尊贵,小郡主母亲的身份更是贵可不言。这根本就是想借着谢珂之名,让自己的身份‘蓬荜增辉’那么几分。 最后还说如果齐二公子也能一同前往,那才是最让谢氏门楣增光的。 增的哪个谢氏的光? 谢氏可是分了家的,谢霞是三房的,严格说起来,与谢珂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若是没分家,谢珂不去送嫁,也许还会有人说她不顾姐妹情面。即已分了家,哪里还需要讲什么情面,如果讲情面,也便不会分家了。 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现在又提什么姐妹情分,提什么谢氏门楣,说什么家族荣光。 不是迟了吗? 当初便不要闹到分家的地步啊。 真是本末倒置……更何况说什么让二爷同去。 谢霞嫁的什么人家?自家二爷又是什么身份,二爷若去了,倒是给他们长了脸面,可是二爷的脸面呢? 谢珂脸上倒是十分平静,对于雨卉的怒意,也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如此。谁心中都有杆秤,都会拎一拎哪头轻来哪头重。 借不到她的宅子,只能在三伯谢延的小宅子里出嫁,于谢霞来说,自然难免有几分难堪。再加上她出嫁时的盛况,同样的谢家姑娘,便是嫡庶有别,谢霞也不希望自己太过失了脸面,这点谢珂可以理解。 她若不提谢氏门楣倒还好些,可那婆子死说活说的,都离不开谢氏门楣几个字。 若真的念在姐妹之情,若三伯谢延真的当她是亲人。当初便不该进府试探,不该试探过后,还一脸无奈,做了便是做了,谁也没逼他行事。 最终见行事败露,还假惺惺的说什么怕谢霞嫁错了人家。所以才想探一探齐律的心思……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样的‘亲人’也难怪连好脾气的雨卉都气得白了脸。“奴婢不是气,只是替少奶奶觉得委屈。当初少奶奶确是嫁妆丰厚,可那些都是四奶奶,四爷还有楚家给少奶奶备下的,老夫人只给了几件首饰,三老爷更是因着不在建安,分文未出。便是少奶奶出嫁之时,三老爷也没有送嫁。 现在四小姐要嫁人了,便向少奶奶又要宅子,又要银子,还要借少奶奶的身份给四小姐增光。 他们脸皮怎么能那么厚。” 相对于雨卉的义愤填膺,谢珂则十分的平静。她不是不气,而是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亲人。 与银子和权势相比,在谢氏,亲情薄如纸。 整个谢氏,真的对她好的,恐怕只有父亲谢年了。也只有父亲谢年还保留着那份贵气,那份坦诚。除了父亲,余下的谢家人,早已被财富的权势俘虏,早已沦为财富的权势的奴隶……“我那三伯父和谢霞,想请的人压根不是我,而是二爷。所以这事你实在不必气,二爷自有二爷的打算。”谢珂轻笑着道。 虽然那婆子一个劲的夸她,可是谢霞那性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 应该说,谢霞的心思,压根便没在她身上。 她若出面,反倒衬得谢霞嫁妆不够丰盛,模样不够美艳,庶出身份比不得嫡出……总之,这般得不偿失之事,谢霞才不会做。(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归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归来 而齐律若是出面便不同了。 堂堂齐家二公子,自幼受皇帝垂青,其女更是得封郡主。 总之,齐律身上的光环完全可以让谢霞的夫家对谢霞另眼相看。“既然是意在二爷我,那便由我来安排,你们主仆便不必伤脑筋了。”主仆二人正说着齐律,齐律便掀了帘子进来了。“二爷难道真的打算去给四小姐撑场面?”虽然觉得自家二爷没那份闲心,可是雨卉是真的看不惯谢老夫人还有谢霞一而再的算计自家少奶奶。 “……去啊,人家这么诚意的相请,不去岂不是让你家老夫人将过错推到少奶奶身上。” “话虽如此,可是二爷去了,岂不是正合了他们的心思。”雨卉不甘的道。 齐律笑着开口。“真是个笨丫头,你家二爷是会顺着别人心意行事的人吗?他们既然欺到少奶奶头上,我这个当人夫君的,自然得给夫人出口恶气,放心,便宜不了他们。” 至于如何不便宜法,齐律没说,谢珂也没问。 他们是夫妻,自然彼此信任。 这件事由齐律出面解决,倒是让谢珂松了一口气,便是再不喜和谢霞应酬,她总也得顾虑谢老夫人几分。上次借宅子之事被她搪塞过去,若是谢老夫人再有事找她,她实不好拒绝。 谢珂轻叹一声,终归是自己嫡亲的祖母。 *** 此事放下,谢珂脑子里开始想着眼前的形势。 皇帝虽有替明月指婚的想法,可也得等皇长孙出世,至于齐律要怎么应对此事,谢珂也没有多问,左右他不会让女儿受委屈便是。 齐律近日无事,夫妻二人倒是难得的过了几天清静日子,每日睁开眼睛,齐律都在身旁。白日里,齐律偶尔逗一逗明月。偶尔会和程劲等人关在书房不知商议什么。不过他总不会忘记回院子陪谢珂用晚膳。 二人成亲两年多了,才真的过些平常夫妻的小日子。 旁的男子便这般在家陪老婆孩子,许会觉得无趣,可是齐律却正好相反。每日里陪陪女儿,陪陪谢珂,他觉得这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从小到大,他的心从未这般平静过。 小时因着父母不喜,他虽是齐家二公子。可整日也是战战兢兢。后来年长些,有了皇帝这个靠山,他才终于扬眉吐气过活。 许是心中的恨意驱使吧。他与父母和兄长的关系越发的不睦。 相对的,父母和兄长对他也越来越冷漠。直到与谢珂定亲前,兄弟二人终于大大出手。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没有安宁日子过了。以他的性子,他从来没想过‘媳妇孩子热炕头’从未想过自己能像普通男人那般过活。 是谢珂给了他一切。 生命,子嗣,甚至是活着的意义。 所以对于宁静的日子,齐律是满心欢喜,觉得多一天也是好的。 而谢珂则是忐忑不安。在谢珂看来,每日都离皇帝大行的日子近了一日,而前世的迷团还压在她心里。湘王会不会登基?齐律会不会最终依旧投到湘王麾下?还有两位小舅舅最终为何丢掉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答案。她如何能静得下心来。 谢珂便这般每日笑着,担忧着,时间一晃过了十几日。 其间齐律亲临谢霞喜宴,只是谢霞那未来夫君非但没有因着谢霞的关系攀附上齐二爷这颗大树,席上不知那新郎官说了什么,惹得齐二爷甩袖而去。 自然而然的,谢霞想要的夫家的‘高看一眼’没有得到。 据说谢霞三朝回门之时,在谢老夫人面前哭的好不伤心。谢老夫人当日便差人送了信来。信中说谢珂不顾手足之情,姐妹之谊。 谢珂看完后不过淡淡一笑。 如果谢霞顾手足之情,姐妹之谊,也便不会闹出这么多事了。 齐律回来将事情经过说给她听了。在谢珂看来,齐律在喜宴上已经十分客气了,是那位谢家的新姑爷上赶着找骂。 此事谢珂还觉得齐律委屈呢。以齐律的性子,能坐在喜宴上,忍受那新姑爷半个时辰,真是难为了他…… 此事过后不过三日。 宫中传出皇帝病重的消息。 齐律收到消息。蹙了眉道。“想来皇帝是病情是瞒不得了,陛下染病,于情于理我都需进宫探病。”“……小心些,人病了难免会胡思乱想,我担心到时陛下又对你心存猜忌,若是……”若是再暗中下毒手,可如何是好? 这话谢珂便是不明说,齐律也明白。 他淡淡一笑。“北境,南境,颜氏……陛下得顾全大局,便是心存猜忌,此时陛下也不便动我。你且放心,倒是你在府中,恐怕得多多提防,我担心有人趁我不在,进府为难你们母女。” 谢珂点头。“你放心入宫。这里可是我家,我如果连保护自己家的本事都没有,那实在配不得齐少夫人这个名头。” 齐律笑笑,原本沉重的心情因着谢珂的话而轻松了几分。皇帝病重,自然是太子监国,他的父兄是太子嫡系在京城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他和父兄不睦也是人人皆知的。 这种时候…… 齐律所求不多,只要平安护好妻女便可。至于什么权势,地位,他从不在乎。 便让他们夫妻平安度过这两年,然后他会携妻女前往封地。到时不管谁继位,他都不介意。 便是太子继位,他在封地,一时间新帝也是鞭长莫及…… 至于新帝会不会针对他?他齐律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他自然有他的打算。“那是自然,谁敢欺负我家宝姐儿……为夫的一定将他碎尸万断。”齐律笑着附和道。 谢珂也不由得露出浅笑来。 虽然时局混乱,虽然未来堪忧,可他们夫妻只要齐心,谢珂相信,不管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当晚,夫妻二人才用过晚膳,雨卉便一脸喜色的掀了帘子入内。 “二爷,少奶奶……林管事回来了。” 林管事,自然是林长源,别说雨卉一脸喜色了,便是谢珂和齐律闻言,脸上也齐齐露出震惊之色。 雨卉等丫头们并不知道林长源真正的出身,所以她们对于林长源突然归来只是欣喜。可是齐律和谢珂却是知道的……林长源,原名,颜北。 他本是南颜氏的二公子。[感谢投月票的亲们。感谢‘几根白发’亲的平安符和‘小p悠悠’亲的打赏。](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局势 第三百六十章局势 若是平常人家,林长源自然会得归齐氏。 可是颜家的公子? 又岂是齐氏一个小小的护卫可以比拟的。所以谢珂和齐律虽然嘴上说着去留任由林长源,可是但凡一比,谁都知道留在颜氏才是最好的。 颜南对这个弟弟十分在意。 颜氏又非那种一夜暴富的人家,而是有着百年底蕴的门楣。 这样的人家,自然对于失而复得的二公子百般照顾。再加上颜氏在大魏南部的盛名,想必新任家主颜南是个行事稳妥的。可以几年间不间断的寻找幼弟,可见颜氏并不是那种兄弟倒戈,纷争不断的人家。 林长源留在颜氏,自然不必忧心未来。 所以林长源的归来,倒真让齐律和谢珂大感意外。“林护卫人在哪里?”谢珂虽然心中急切,可还是声音平静的问道。 林长源的身份自然十分隐密,万不能透露一份。 若是此事被有心人探得,恐怕会对齐律不利。这点谢珂想的很清楚,所以哪里心里再意外,再惊讶,她也依旧表情镇定。许是因着谢珂的镇定,雨卉自觉言行有失。不由得面露愧意的道。“在外院书房中,正在和程管事说话。”雨卉回道。 对于林长源的回归,府中丫头们自然是欢喜的。 林长源的医术,那可是鼎鼎大名,虽然新雇的府医医术也不错。 可年过五旬的新府医,如何比得上年轻有为的林长源……再说林长源现在可今非昔比了。 那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了。 若是得其青睐,也算是飞上枝头了。至于雨卉,则是为了丛蕊开心,毕竟丛蕊和林长源的事是瞒不了她的。她和水青,水竹都有了好归宿,她希望丛蕊也能嫁个好男人,自然,林长源是首先之人。 虽然二人曾经解除过婚约。可是自此之后,丛蕊便越发的话少了。从前多活泼的姑娘,现在整日也说不上三句话。 那明显就是放不下林长源。 现在林长源回来了,岂不是说二人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雨卉才一脸喜色的前来回话。 “宝姐儿。你和我一起去见见阿源。雨卉,看好小姐。”齐律立时起身吩咐道。雨卉点头,接过谢珂怀里的明月。 当夫妻二人赶到书房时,隔着一道门。已经听到林长源带笑的声音。 齐律与谢珂推门而入,书房中登时一静。下一刻。林长源已经一脸喜色的给齐律夫妻二人行礼。“二爷,少奶奶……”随后语带哽咽的唤道。 谢珂望着林长源,不过分开几十日。 林长源给她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的。以前的林长源,初时让人感觉彬彬有礼,是个谦谦君子般的人物。可是熟悉后才知,他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此时再见,虽然说话间,眼神依旧含着笑意,可脸上的神情,却难掩其贵气了。 面由心生这句话。想必不是子虚乌有,出身于颜氏那样的人家,自然底蕴十足。 谢珂轻叹,不愧是被颜南‘调教’了一番。 哪怕他现在打扮如故,可打眼一看,再不像个护卫了。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齐律一拳捶在林长源肩头。林长源捂着肩膀讪笑。 齐律自然不会真的用力,不过这小子此时才归,齐律心中难免有几分余愠。“二爷这话可着实冤枉属下了,祭拜过父母祖宗,属下便被家兄‘禁足’家中。若非属下以死相争。现在恐怕也出不得颜氏大门。少奶奶,属下可是拼死才得以回京,可是二爷一见面,竟然不由分说便出手。还请少奶奶给属下做主。”林长源一脸耍宝的‘告状’,语气更是此起彼伏,直让谢珂忍不住的掩了袖子轻笑。 “你啊,才回来便打趣二爷。 还以死相争!你便不怕我亲自去信问过颜家主?想必颜家主会十分欢喜来京中齐氏做客的。”“少奶奶手下留情。属下好容易躲开兄长,一时三刻的可不想回颜氏。属下就是个粗人,还真的当不惯那公子哥。” 林长源一番求饶后。书房终于静了下来。 齐律和谢珂落坐,林长源这才一本正经的开口。“二爷,少奶奶,我确是费了一番唇舌说服家兄,他最终点了头,家兄让我转告二爷和少奶奶,他说少奶奶是个有大福泽,大智慧的,所以请少奶奶放心,只在他在颜氏家主之位上坐一日,整个颜氏必会助二爷一臂之力。 我离开颜氏时,家兄已经在按二爷的交待办事了。 想必不出几日,朝上便会出现太子和豫王对峙的局面。 至于湘王,他确是曾派人暗中寻找颜氏,只是在南部,只要颜氏不想出面,谁也找不到颜氏的大门,所以家兄让我提醒二爷和少奶奶,一定要严防湘王。” 林长源话音落下,谢珂不由得疑惑的望向齐律。 他和颜南暗中商量了什么谢珂并不清楚。齐律点点头,随后开口道。“本也没打算瞒了你,我和青芫兄长商量过,与其让太子一家独大,不如给太子找个敌手,这样我们也好落个清静。豫王虽然成不了什么大事,但做为皇子,他对储君之位自然也心存觊觎之心。 湘王既然不动声色,那我们何不将豫王推到台前。总不能让太子时时想着寻我们晦气,而让湘王在一旁看热闹吧。 湘王若真有夺嫡之心,眼见着豫王出头,也该有所行动了。 我才和颜家主暗中相商,让他出面,举荐豫王。” 谢珂点点头,颜氏出面举荐,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豫王领的可是赈灾的旨意。 只是选在皇帝病重之时举荐,自然会触怒太子,太子一旦有所动作,便真的给了豫王机会……总之,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 端的看谁能稳如磐石,谁的心计深沉似海了。 在谢珂看来,这是阳谋,至于太子和湘王会不会入局?他们若想当这大魏的新帝,便不得不入。“你在颜氏可好?颜家主待你可还亲切?你既然回来了,还要离开吗?”谢珂见林长源始终没有开口说自己在颜氏如何,于是开口问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警告 第三百六十一章警告 林长源笑着点头,随后颇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的开口。“说起来,要谢谢少奶奶,其实少奶奶一早便看出来了,可是却没有声张,在属下看来,少奶奶是给属下留着脸面呢。”“你这话便过了,我便是看出些什么,那也是你们兄弟的事,我如何好插手。 至于颜家主,我不过是卖他个顺水人情,实在不算什么。倒是于你,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寻到亲人。 来这人世走上一遭,总要活的清楚明白的。 便是不喜豪门束缚,也总要搞清楚自己的父母亲人……自己出身何家?该姓甚名谁。说起来,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我也没能给过你什么,这次认祖归宗,算是了了我的心事,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份。”谢珂含笑道,一番话说的林长源一个大男人眼睛泛红。 “少奶奶别这样说,属下跟在少奶奶身边几年,少奶奶对属下十分照顾。但凡属下开口,少奶奶无有不应。天下间还哪里去寻这样的主子,我林长源是个知恩图报的,这辈子,属下都记着少奶奶和二爷的恩情。 我和家兄商量过了,我这次回京,会留在京中。 直到二爷和少奶奶安全前往封地。” “你小子直说留在府中做‘内应’便是了,何必这么多废话。”齐律在一旁冷哼道。 林长源哀叹一声,脸上神情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是,他那个便宜长兄虽然说一不二,可是此事毕竟是大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见结果的。谁知道那些家中长老是不是哪里一算,撺掇着颜南,觉得这般所为亏了,于是他那兄长一声令下,收回成命可如何是好。 于是他自愿当‘人质’。只要他身在齐府一日,颜氏便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只是自家爷心里明白便是了。何必说破呢。 害得他被少奶奶一脸感激的看着,实是让他汗颜。 他是真的感激自家爷和少奶奶,也是真的不舍得离开齐氏。虽然打着仗义的大旗,可实是他私心想要留在爷身边。至于两年后爷和少奶奶远卦封地后。他要如何? 眼下先得过且过,到时候再议。 脚长在他身上,他死皮赖脸的要赖在二爷身边,他那兄长还能派人强掳了他回府不成。 “是,属下的错。属下想留在府中,想服侍爷和少奶奶,还请爷成全。”这话一说,总算让齐律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你小子,就是油嘴滑舌……你既然回来了,便将程劲手中的差事接过来,阿劲管着少奶奶的产业,你来管爷的,你们两人用心些,有不知道如何决断的便互相通个气。少来烦爷和少奶奶。” 林长源和程劲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二人心中叹道……原来是怕他们扰了爷和少奶奶的清静日子。 也不知道这产业都是谁的?当主人的不急,反倒是他们这当人属下的整日忙死忙活。不过,他们甘之如饴便是了。 林长源又将自己在颜氏所见所闻当成趣事说给几人听,直到夜深了,齐律才挥挥手,牵着谢珂回院子。 林长源和程劲道别。 一个回自己在齐氏的小院,一个出府回家。 当林长源回到小院,看到小院中干净整洁,仿佛他没有远行数日。而只是去书房禀了事,即刻便回般。 推开门,屋子里也收拾的十分干净,桌椅抹的澄亮。被褥掀起,有股暖阳的味道,想必有人时常给屋中扫尘,晾晒被褥,林长源心情大好,哼着小曲上榻就寝…… 齐律二人回到院中。明月早已被丛蕊哄着睡下。 见二人回来,丛蕊行礼后刚要退下,齐律突然开口道……“阿源回来了,你以后如非必要,别出现在阿源面前。”齐律直白的说完,掀了帘子去隔壁洗漱。 直留丛蕊在那里,神情呆怔。 谢珂轻轻一叹,替女儿掖了掖被角才轻声道。“二爷没别的意思,只是你当初既然不愿嫁,现在再与阿源见面难免尴尬,倒不如不见。” 丛蕊轻咬着下唇,她其实想开口向自家少奶奶求个情。 其实,她想说,她悔了,她真的后悔了。那时候她确是满心不愿,觉得林长源开口求亲时,颇有几分趁人之危。当时林长源明知道她心中装着贺章,却还要开口向自家少奶奶求娶她,这根本就是看低了她,把她丛蕊当成一个没有心的物件,于是她不喜,她拒绝。 可是…… 人的心就是那么奇怪,当真的解了婚约,一身轻松之时,她却开始注意起林长源来。 她发现,他替人诊病时神情郑重,平日带笑的脸那时看起来竟然颇有几分威严。 她发现,他不管待谁,都十分热情,这让她心中有些不悦,可她有什么道理因着他对府中其她丫头笑了笑便心生不悦…… 还有……丛蕊说不清自己的心。只知道少奶奶说他已寻到亲人,恐怕再不会回来时,她的心拧疼的厉害。有种失去了重要东西的感觉,仿佛这一世,她都不会再有幸福可言了。 就在她绝望之时,他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没脸再去见他,再说什么。可她心里终究有着最后一分期盼。只是自家二爷的话,将她所有的期盼瞬间打碎了。 而谢珂的话,让她再次身处严冬。少奶奶以前都是帮她的,可这一次,难道连少奶奶也觉得她不该与林长源再有牵扯了吗? 丛蕊点点头,黯然的出了门。 齐律很快洗漱回来,没有看到丛蕊,不过他还是开口叮嘱谢珂。“……别一时心软,想着去成全丛蕊。你那不是成全他们,是害了他们。” “我知道,阿源的身份今非昔比了,颜南无论如何不会让阿源娶个丫头做妻子的。至于丛蕊,她也该为自己的所为负责,世上没有哪个人永远在原地等她。” 几个丫头中,其实丛蕊的亲事最让谢珂挂念,丛蕊陪着她前往北境,一路上对她诸多照顾,吃了不少苦,她十月怀胎,丛蕊衣不解带的照顾在左右,比她还要紧张,谢珂真的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只是最终……她轻轻一叹,想着也许真有命运存在。[感谢投月票的亲~~~么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小心眼 第三百六十二章小心眼 “你清楚便好,我一直不看好林长源和丛蕊,现在他们更是不可能了。你便让丛蕊死了这条心吧。 不管是阿源还是贺章,都不是她的身份能配得上的。”齐律对丛蕊虽然有那么几分‘爱屋及乌’毕竟当初在北境时,丛蕊始终陪在谢珂身边,若非有丛蕊服侍左右,他恐怕没法心无旁骛的处理北境诸事。 只是话说回来,那是当丫头的本份,若是连主子都服侍不好,要她们来何用? 只是谢珂心善,所以连带着他对谢珂那几个心腹丫头,也高看了一眼。 水青和水竹脾气性情都不坏,嫁给他的护卫倒也是桩好姻缘,雨卉一直以来留守京城,可谓是谢珂的左膀右臂,最终她嫁给程劲,倒也是门当户对,只有这个丛蕊,当初与贺章闹了个不清不楚,阿源非但不嫌弃,还上赶着求娶,可是最终悔婚的却是丛蕊。 丛蕊的性子,实让齐律不喜,不过碍于谢珂在,他一直没有说什么。 这次林长源归府,可身份比起以前来已是天差地别,便是林长源依旧对丛蕊难以忘情,也不可能娶她为妻了。 齐律不想因为一个丫头以至他们夫妻失和。 所以才将丑话说在前头。“我明白,阿律,你真当我是个为了顾全与丫头情份而不顾南颜氏的蠢妇……”“你自然不会,只是你心软,便是与丛蕊主仆情深,也不要为了她而涉险。” 齐律将谢珂拉到近前,在谢珂耳边轻声叮嘱道。 那温热的感觉,直让谢珂身子一颤,下一刻,齐律没给她再开口辩解的机会。 少年……或者她已经不能称他为少年了。只是在谢珂心中,便是齐律活到五十岁,也永远是个少年模样……因为不管过了多少年。她总要比他‘年长’的。 少年对于闺房之事,向来十分热衷,尤其是最近闲暇时间颇多,就像齐律所说。活了快二十年,他从来没这么闲过。 白日里哄女儿,夜里自然……便是他与谢珂的时间。 有人会问了,都成亲几载了,总是这么蜜里调油。难道不腻吗?问这话的,家中妻子一定是个黄脸婆。 腻?怎么会腻,成亲前两年,他们北境南境的跑,便是想过平静日子都没机会,如今终于能过几天平静日子,可以肆无忌惮的与谢珂相处,他如何会腻,他只嫌夜短呢。 于是翌日谢珂又没能起身照顾女儿。 与前几日一样,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女儿早已被雨卉抱出了屋子。 而害得她一连几日不能按时睁眼的罪魁祸首,见她睁开眼睛,勾了勾唇,柔声道。“醒了?” 谢珂气闷的点点头,兀自起身更衣。 一旁少年简直是得寸进尺……凑到谢珂耳边吹起了热风。“……宝姐儿,让奶娘带明月吧。” 谢珂摇头,女儿可是她自小带在身边的,小的时候那么难带,她都亲力亲为,女儿现在大了。没道理反倒要推给奶娘。“女儿在,有些事情……着实不方便。”齐律口吻十分委屈的道。 夜里,他很难尽兴啊。 谢珂也总是一心二用,齐律觉得这十分不公平。他全身心可都在她身上,她却一边顾着他,一边还要注意女儿。 这使得齐二爷觉得晚上那美好的时间总是不够美妙。“齐律,你脸皮还能再厚点吗?” 这人,当真是荤素不忌,什么话都能拿出来说。那种事。他怎么那般乐此不疲,为此竟然要将女儿‘送’走。“爷的脸皮向来厚,也不在乎再厚点。宝姐儿,我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无子。 可是,我着实不甘啊。 皇帝想如何便如何?老天怎么能那般眷顾皇家…… 我问过阿源,阿源说也许……老天垂青也未可知呢,毕竟明月也是意外之喜。” 谢珂终于听出齐律话中的深意了。原来,他竟然妄想再有个奇迹。谢珂不由得心生愠意,当初明明说的是哪怕只有一个女儿,也是老天怜悯,他不会奢求儿女双全。 现在竟然又暗中想着美事。想要个儿子……“阿律,若是我们此生注定无子,你会不会因此与皇家绝裂?”万事都有其因果,谢珂一直想不通前世齐律这样一个高傲的少年,如何会甘愿被湘王驱使。 而且泯灭了良心,做尽了烧杀抢掠之事。 在京中名声简直就是过街老鼠,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无人敢惹罢了。 谢珂问的认真,齐律却不知如何回应了。 其实,他哪里是嫌自己没儿子。他只是,只是想在做那让男人欢喜之事时,身边没有小丫头添堵。毕竟明月越来越大了,若是突然有一天夜里醒来,见到他和谢珂……便是齐律脸皮够厚,也不知道如何向女儿解释,所以才寻了这样一个理由出来。 却不想谢珂却变了脸色。 他又不是第一日知道自己子嗣艰难,当初知道的时候都没有绝望,此时如何会。 他没想到谢珂对这个话题竟然反应这么大。“怎么会?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宝姐儿,为夫的错了。为夫不该拿这个话题和你开玩笑。我曾经说过,这一生,得你,得女,已是老天眷顾了,我如何会痴心妄想。 我不过是觉得女儿越来越大了,夜里颇有不便。所以才寻了由头。 宝姐儿,勿恼。” 谢珂因着齐律一番解释,倒真是怒极反笑了。 “这种玩笑,很有趣?” 齐律怔怔的摇头。“齐律,你浑*蛋。”谢珂冷声道,随后不顾齐律的阻拦,头也不回的出了内室。 齐律眨了眨眼睛,他从来不知道,谢珂竟然有这么大的脾气。唔,倒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不过,真是个小心眼的。 他都说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她竟然还这般不依不饶的。 齐二爷觉得自己十分委屈。谁家孩子夜里不是由奶娘带着?怎么明月就不可以…… 齐律其实十分不解谢珂为何执意要亲自带女儿。不过谢珂坚持,他也从未说过什么。只是如今,齐律想,他是真的要当回家,做次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攻之不备 第三百六十三章攻之不备 谢珂初时确是气过了头。可是出了门被夏风一吹,不由得一声轻叹。 其实也不怪少年心中有此想法。 他那性子,若是一世无子,于他来说,也确是磨难。只是……很多事情,真的是非人力可为的。有个女儿,谢珂已经十分满足了。 她之所以执意自己带女儿,自然是与上一世,她和女儿瑛姐儿不亲近有关。 她也知道自己对于女儿,实在有些草木皆兵了。可是,没有失去过,从来不会知道失去的痛。 这样的心事,她又没法对齐律直言,只能憋在心里。所以谢珂才第一次在齐律面前什么也不顾的甩袖便走。只是走到廊下,她不由得立身望向院子。 院中,女儿蹒跚着前行,一旁奶娘和几个大丫头团团将小丫头围在中间,生怕有什么闪失。 明月今天穿了件石榴红的对襟小袄,露出半截白嫩嫩的小胳膊。眼前的一幕不知为什么突然间与记忆中的重叠起来。 可是谢珂想了半天,竟然发现自己竟然记不起前世女儿的模样了。 前世,前尘往事。萧青芫曾经提点过她,即是前尘,又是往事,理应遗忘……就好像人重新投胎之时,是一定要喝碗孟婆汤的,而她却机缘巧命,没能喝到那碗遗忘前世的孟婆汤,所以才活的这么辛苦。 其实便是将女儿交给娘奶和丫头,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何必为此和齐律争吵,以至伤了和气。她嫁进齐氏的初衷,便是想不惜一切将齐律导向正途。现在少年终于走上了她所想的路,她却还因为这样的小事和少年置气,若是那人一怒之下做出些什么糊涂事,岂不是她的过错。 谢珂啊谢珂,不要顾此失彼。 既然出了门,这么快便因去,自然是件丢面子的事。何况谢珂也觉得齐律行事有些过,那种话实不该当成玩笑出口。 以至她根本分不清他是真的有此想法,还是只当玩笑之语,所以谢珂决定今日晾一晾齐律。 最终谢珂脸上挂了笑。招呼着女儿一同去了后园。 而齐律今日要入宫,他今天可没时间整日耗在府中……于是小夫妻两个第一次谁也不搭理谁,各行各事。 只是他们夫妻吵架有些奇怪,二人神情平常,谁也看不出有异来。 林长源既然回京了。自然便跟着齐律一起入宫。别人或许不知道林长源的身份,可是皇帝一定知道。所以齐律压根也没打算瞒皇帝,索性便带着林长源一起入宫给皇帝问个安。 也算安抚皇帝。 毕竟皇帝是个多疑之人,藏着掖着的,反倒容易让他生疑,倒不如大方些。 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齐律以为自己行事光明磊落,皇帝该是挑不出错处来。 可是他入宫几个时辰了,竟然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内侍带来了圣意,说是要先面见朝臣,与朝臣有要事相商……齐律只能耐着性子候着。这种时候。便是满心不耐,也只能由着皇帝心意行事。 只是,这般枯等了几个时辰,眼看日头西垂,齐律终于失了所有的耐心。 他起身吩咐内侍,皇帝若问起,便回皇帝,说是他明日再入宫请安。 见齐律起身,前一刻还一脸笑意的内侍瞬间变了脸色……“二公子不要为难奴才,陛下有命。要留二公子在宫中过上一夜。” 齐律便是再托大,也知道一定哪个环节出了意外。 皇帝留他在宫中过夜? 若是以往他住也便住了,可是今夜不行。早上出府前,谢珂可是满脸怒气的。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回府去哄一哄的。 他可不想夫妻有隔夜仇。 只是这内侍胆子是不是太大了。连他也敢拦。一旁林长源见此,不必齐律吩咐,已经冷声上前喝斥。“你们也不看看我家爷是谁,连我家爷也敢拦。我家爷在宫中,可是陛下亲允的可来去自由。” 内侍面面相觑,虽然面露惧意。 这京城恐怕便没谁不怕这位齐二公子的……只是皇命难违。自己在宫中当差。得罪了齐二公子还不会丢了性命,可若因此惹怒了圣颜,那一定会没命。 “二公子请不要为难奴才,奴才是奉了皇命。” 内侍为什么拼死相拦,齐律不由得心生疑惑。一整日都没时间见一见他? 显然,皇帝在有意躲着他。 或者,皇帝这是在故布疑阵…… 可是目的呢? 突然间,齐律变了脸色,宝姐儿,明月。他知道皇帝对于谢珂十分忌讳。他以为自己生了女儿,便可以安皇帝的心了。 可是若是皇帝因明月的降生,而怀疑他体内之毒是否真的子嗣艰难? 而以他的性子,必不会随便寻个女儿便了事。他即自己选中了谢珂,那便是非谢珂不可。 皇帝许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所以,他会不会对谢珂出手? 若是皇帝没有染病前,他或许会思索再三。可若是他真的身染重疾,恐怕不久人世,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对谢珂下手。 蠢,他简直蠢透了,他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在宫中候了几个时辰,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齐律一脸冷意的从靴筒中抽出匕首,内侍见之,面色顿变。虽然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可还是咬了牙道。“便是二公子杀了奴才,今晚,也一定要留在宫中。” 杀他们?齐律冷笑。 他们还不够资格用来威逼皇帝。 齐律冷哼一声,下一刻,匕首一转,直逼自己脖颈。瞬间,便有细细的血流顺着刀锋氤氲而出。 “去回陛下,若不想齐律自裁,便放我归家。” 内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对视一眼,最终有人匆匆离去。 “爷。”林长源忧心的在齐律身后轻声唤道。“阿源,我若出事,便护送少奶奶和小姐前往颜氏。”“爷说的什么胡话,要去颜氏,自然是爷亲自护送……爷放心,便是拼死,属下也必定替爷杀出一条血路来。”林长源冷声道。 林长源也看出了几分端倪。 皇帝不见自家二爷,而且想了借口将二爷拴在宫中,自然是有所图谋的,而爷最在意的,唯少奶奶和小郡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危机 第三百六十四章危机 宫中情势一触即发。 时间回到今日午后,齐府。 谢珂虽然早上和齐律生了闲气,可也没忘记齐律的叮嘱,她知道齐律要入宫给皇帝请安,除了回京当日,这是齐律第一次入宫面圣。 虽然京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谢珂深知,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齐氏。 而且入宫不同于走亲访友,可不是家中有事随时可以回来的。便是接到消息从宫中赶回,也要个把时辰。 而趁此时间有人上门挑衅,便是派人通知齐律,也是远水救不得近火。 所以齐律才刻意提醒谢珂。让谢珂多加防范。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多加防范,便能杜绝的……谢珂想着,敢公然来家中寻晦气的,最大的可能是她那位婆婆,齐夫人汉阳公主。 毕竟齐夫人不喜她,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 便是她们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齐夫人也不见一分怜爱。这点谢珂已经不想去深究了,初入齐氏时,她还想过化解齐律母子的宿怨,只是这宿怨积的实在太深,恐怕便是皇帝出面,也无法让齐律母子相谈甚欢,即如此,她惹不起,唯有躲。 所以她带了女儿去后园。 自己这院子虽然比不起齐氏主院,可占地也不算小。 自从齐律下定决心堵了与齐氏主院的偏门,便吩咐管事的扩了院子。 这两年因着灾荒,京城也受了影响,所以管事用了以前市价一半的价钱将比邻齐府的几个院子购下,一时间齐律倒也没有建房的意图,于是便将收下的几个院子打通,除了原有房舍外,大部分空地都圈成了园子。 里边遍槙时令花卉。 以期女儿一年四季都有花可看,当然,最重要的是有花可折。 春有桃花。夏有芍药牡丹,秋有秋菊,冬有寒梅,总之。对于女儿的喜好,齐律向来宠溺纵容的很。 此时已是盛夏之时,前些时候齐律又下令在园子正中挖了个小池塘,移了荷花进来。此时荷花已经伸展开花茎,一朵朵粉嫩和花苞在夏风中轻摇。 不知这里曾是哪家的园子。正好有坐小亭子建在水塘边,谢珂便哄了女儿在亭中玩耍。 亭子四周绿树环绕,附近更是花团锦簇。 使得这里的环境十分幽静,而且隐秘。 不管谁来寻事,总不好当先找到后园来,何况后园占地颇广,府中管事总能拖延些时辰,等齐律归来的。 这也是谢珂抱了女儿来后园的真正意图。 便是齐夫人闹的再凶,毕竟是齐律的母亲,她并想与其交恶。她也不想让女儿看到齐夫人与她对峙。或是像上次那样,她被齐夫人所迫的一幕。 同行的还有明月的奶娘和雨奔,外加几个小丫头。 明月由小丫头哄着,趴在围栏上努力抓池塘中的荷叶,奶娘在一旁陪着。 雨奔便和谢珂在亭中含笑望着……见明月玩的开怀,谢珂不由得一脸浅笑,雨卉在一旁看的,脸上也难掩笑意。只是……“少奶奶,林护卫和丛蕊的事……”雨卉心中一直装着丛蕊和林长源那件事,她自幼和丛蕊算是相伴长大。自然清楚丛蕊的性子。 她明白丛蕊悔了。 以前丛蕊可是个爱说爱笑的姑娘,是四个大丫头中,最受主子倚重的,可是如今。丛蕊竟然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反差之大,让她们几个与她一同进谢氏,一同服侍谢珂的姐妹心中担忧。 只是她昨晚对程劲说起林长源和丛蕊之事时,自己那向来好脾气的夫君竟然发了脾气。 让她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乱点什么鸳鸯。她追问原因,程劲却又三缄其口。 雨卉想不明白。此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丛蕊和林护卫能有什么事?雨卉,休要再提此事了,有些事,错过便是错过了。你也知道林护卫已经认祖归宗,而林护卫的本家,却是个颇有名望的。 他也并非回府当差,而是感念当年二爷的相救之恩,所以才不顾亲人劝阻,执意回齐氏的。”谢珂轻叹着道。 雨卉面上难掩惊讶之色。 虽然自家少奶奶说过林护卫的出身不错,可是雨卉没想到,少奶奶会亲口说出‘名望’二字。要知道这二字一出,便在林长源和丛蕊之间划了道天堑。 她们是丫头出身,得了主子欢心,主子给几分脸面,被人尊称一声‘姑娘’。说白了,其实不过是卖身入府的奴隶。 她以为林长源本家不过是普通的富人家,家中有些余粮,所以才会重归齐氏,却不想。“奴婢知道了,会去劝一劝丛蕊的。”雨卉神色失落的道。 “你们几个,丛蕊是我最操心的丫头。偏生她那脾气……强不得,迫不得的。当初……罢了,事情既然己出,说什么都是枉然。你便告诉她,她与林长源无缘吧。”雨卉点头。 一时间,主仆两个都没了说话的兴致。只是安静的望向池塘边。 谢珂望着女儿的笑脸,觉得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样糟糕。至少,明月好好的,齐律好好的,这两个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人都好好的,她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再说齐律可不是几年前的齐律了,那时候齐二公子空有个为非作歹的名声,说起势力来,却是寥寥无几的。可是现在,北境支持他,北地的百姓也感念他的恩情。南境有阿善在,南境自然也是齐律的依仗。 还有颜氏。 另有小舅舅和萧青芫相助。 最后还有一个豫王殿下摆在齐律前面。谢珂实在想不出此时,谁会对齐氏出手? 哪怕是皇帝,此时对齐律出手,风险也过大了些。 所以谢珂虽然忧心,可从未想过会有人强闯齐氏,而且还是这青天白日之时。消息是程劲亲自送过来的,程劲气喘吁吁的驻足。雨卉一见自已的夫君,而且还跑的这样急。 不由得脸色一变。“阿劲,你这么急匆匆赶来,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釜底抽薪 第三百六十五章釜底抽薪 谢珂见到程劲的神情,不由得迅速起身。 她提前叮嘱过程劲,若是齐夫人来了,一边找人应付,一边派人去通知齐律。 想必以齐夫人那高贵的姿态,必不会轻意屈尊降贵来后园。因为后园实在不算小,而且有树荫遮挡,一时片刻很难寻到她们母女。 有齐夫人摆驾子的功夫,足够齐律从宫中赶回。他的母亲,还是由他亲自招待吧。 可是程劲竟然气喘吁吁的寻了来,想必事情并非如她所想。“少奶奶,快带着小郡主从暗门离府……有护卫冲进来了。” “护卫?哪里的护卫?难不成是京畿卫?”池塘边的奶娘见谢珂招手唤她,抱起明月向谢珂而来。“……京畿卫。说是咱们齐氏窝藏反贼,要拿了少奶奶问罪。” “反贼?”雨卉惊呼,实在不明白京畿卫怎么会将齐氏和反贼连到一起。 “是,没时间多说了,保命要紧。这帮京畿卫可不一般,看样子接了命令,似乎是死活不论……少奶奶还是别冒险了,何况还有小郡主在身边,此时还是保命要紧。”程劲知道谢珂并不愿在此时离府,只是这一次非同小可。 他可是亲眼见着那些护卫不顾一切往里闯,而且见人便挥刀。 好在齐夫人与那些护卫前后脚进了府门,对于齐夫人,那些护卫还有几分顾忌,所以他才有时间来通风报信。只是以齐夫人对少奶奶的态度,护卫寻来不过是一时半刻的事。 若是谢珂有损,他便是身死也难赎其责啊。 何况那些护卫一看便是杀过人的,根本不多问一句,只点名要他们交出少奶奶和小郡主。若是不交,格杀勿论…… 看那凶神恶煞的神情,可不仅仅是要‘缉拿’少奶奶而已,便更像是立时要人性命的样子。 “少奶奶。快些做决断吧。” 谢珂神情冷冷的,她抬眼望向主宅的方向……随后沉声道。“他们可有说反贼是何人?如何便咬定我齐氏窝藏反贼?”京畿卫强闯府门,谢珂觉得整个身子不由得一冷,虽然此时是盛夏。可是她却有种身置冬日的感觉。 京畿卫本职但是护佑京城。他们若是出动,表示此案必定不会善了。 “……是,是楚四公子。” 小舅舅,谢珂脑子一懵,若不是身旁雨卉手急眼快的扶了她。她恐怕会手软脚软的摔在地上。 “少奶奶,还是快些决定吧。若不是齐夫人与京畿卫前后进了大门,属下恐怕都没命来送信。” 谢珂点点头,当机立断的道。“阿劲前面带路。” 程劲点头,迅速向一处看起来很普通的院子跑去,那院子是管事的才买下的,只拆了外墙。房舍有些老旧,还没来得及修缮。 便在谢珂主仆身影消失在园中片刻。一队执枪的护卫风风火火的闯到了后园。 他们搜遍了前院和后院,也不见齐家那位二少夫人,更加没有寻到主子点名要的小郡主。 最终逼问了几个丫头才知道。原来是母女来后园了。 只是放眼望去,后园郁郁苍苍,一时间要寻一对母女,还真不是件易事。不过,这个带头的京畿卫头领可是领了圣命的……哪怕他此时心里也十分忐忑,放眼京城,谁人不知道这位齐二公子是不能得罪的。 若是他领人缉拿其妻女之事被他知晓。 便是齐二爷登时取了他性命,皇帝恐怕也只是喝斥一番。是绝不会做出杀人偿命之事的。 即如此,他索性便尊了圣令,便是他最终丢了性命。也一定要拉个垫背的,自然,那位据说倾国倾城的齐少夫人便是最好的人选。 若是能杀了她,便是自己身死。圣上也会照抚他的家人的。 他倒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齐家的后园怎么这么大?“搜,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搜出来。”那头领一声令下,京畿卫四散开来。 此时,宫中。 细细的鲜血顺着剑刃一滴滴的滑落,不过片刻功夫,齐律的脚下已经浸红了大片。一旁林长源见此。恨恨的闭上了双眸。 皇帝,太狠了。 这招釜底抽薪实在太阴狠了。若是少奶奶和小郡主出了事,自家主子怎会独活? 皇帝表面上慈爱,不忍伤主子性命。可他这样做,与要了主子性命有何区别。林长源是一路看着自家主子爷和夫人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 曾经的艰难,曾经的阻拦,细细想来,历经了多少劫难。人说求得真经要历九九八十一难,自家爷和少奶奶经历的劫难恐怕也不会比这数目少上几何。可是皇帝竟然还不放过他们。 若是留不得他们性命,倒不如利落干脆的杀之。 可这般钝刀子割肉似的所为,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二爷,不管如何,留得性命在,少奶奶若在此,也一定这么劝爷的。” 性命…… 性命? 若是没了谢珂,他要性命何用?世间这么大,美景无数,可是属于他的风景只此一处。若是连那处风景都离他而去,他便是活着,也如同死了。 世间男子,都向往着妻妾成群,都以御女之广为能事。 那是他们不知道其实最美的风景,一人一生,只会历经一次。 若是错失,便会抱憾终生。 若是想要女人,他齐律会缺吗?不,他要的从来不是女人,而是,谢珂,只有谢珂。 她若离去,齐律冷笑。若是谢珂有个好歹,他不介意把京城搅个天番地覆。“阿源,你不懂。”世上没谁能懂他的心,没谁能明白,谢珂之于他是什么? 一个女人?妻子?他女儿的娘亲? 不,谢珂是他的命,他的命啊……一个人,如何能舍弃自己的命,若是‘命’都没了,便是苟延残喘,也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林长源一个大男人,闻了齐律之言终是哽咽出声。 是的,他不懂。 他不懂自家爷怎么能将少奶奶看的那么重……少奶奶便是举世无双,也终是个女人。 他追随齐律多年,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竟然成了眼前这个痴情之人。 齐律,齐阎王,他本该是个恣意行事的薄情之人。可是自他遇到了谢珂,那原本的薄情之人,竟然成了这世上最最痴情的男子。他不懂,他也不想懂。[感谢‘毛芽’亲的打赏。感谢‘风清人自在’‘玲珑承影’亲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一触即发 第三百六十六章一触即发 如果世间情爱最终的结果却是两败俱伤,他宁愿自己这辈子都不懂。 林长源想到自己,他便是中意丛蕊,可是为了丛蕊舍弃一切身家,性命他也是做不出的。就像这一次他重归京城,虽然不愿承认,可他知道自己变了。长兄颜南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他心中明白,以他颜家二公子的身份,是不能再娶丛蕊为妻的。所以他对丛蕊视而不见。 那姑娘一定会伤心的。 可他活在世上,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很多他要尽的责任。 就像此时,他有责任守护好主子,有责任完成主子的嘱托。 “爷,属下虽然蠢笨,可也知道在爷心中,少奶奶和小姐是重过爷自己的性命的。爷放心,属下拼了性命,也会护得少奶奶和小姐周全。”他不知道这话在主子爷听来,是否有什么意义。只是他想说,他怕,怕自己若是不开口,真的便迟了。 自家爷此时的神情 便是宁可拼个鱼死网破。“多谢。”齐律轻声道。 林长源的眼睛瞬间便红了。 在林长源的记忆中,自已他跟了齐律,这少年在他面前从来是张狂无忌的。 高兴了便笑,生气了便为所欲为。哪怕对上皇帝,也没见少年露出过胆怯的神色。可是如今,他眼中带着恐惧,神情更是濒临绝望。 他甚至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便为了一个女子,这得有多深的情。林长源最终轻轻一叹,其实哪里是不懂,他只是胆怯。他做不出,他没有勇气做到自家爷这个样子。所以对丛蕊,他敬而远之。 本以为病重的皇帝来的却是很快,不仅皇帝来了,宋皇后竟然也一同来了。 眼见着殿门被推开,随后是宋皇后的惊呼声。“律儿,胡闹什么。还不快快放下匕首。”不管是皇帝还是宋皇后。似乎都没想到推开殿门会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齐律。那个时而无赖,时而胆大包天的齐律,简直就像是血人。 他整片的衣襟。他的脚下,全是血。嘀嗒,嘀嗒,竟然还有血顺匕首滴落。而他的神情。在见到皇帝的瞬间,竟然出奇的平静。平静到皇帝觉得胆颤。宋皇后觉得恐惧。 她之所以跟了来,不过是想看一看齐律能胡闹到什么地步,也好趁机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宋皇后也算看明白了。齐律与他的父兄不同,是不会效忠太子的。既然得不到,便毁之。 就算他不能成了自己儿子的助力。也一定不能让他成为儿子的敌人。 不过真的见到此时的齐律,宋皇后还是被吓到了。 这人。对自己都那么狠。他的心,得有多狠 “我也想啊,还请舅母替我在舅舅面前求求情,我想回家。”明明满身上血,齐律竟然还能嬉皮笑脸的开口。 宋皇后看了一眼身侧的皇帝。 只见皇帝目光阴沉,脸上毫无表情,因着染病而有些消瘦的身形挺的笔直。宋皇后张了张口,不管是诋毁的还是劝慰的话,她都说不出口。 “律儿,你太胡闹了。”终于,皇帝开了尊口。 不过所说之言,实在无关痛痒。齐律笑了,笑中带着难掩的嘲讽之色。皇帝见之,面色更加难看。 便是再怪责他,也终究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孩子。便是没机会当自己的半子,他也不想和齐律弄得一点情份都没有。只是这孩子,从来不是个听话的,小时候不听话还能说是淘气,可如今他都这般年纪了,竟然还处处与他对着干他可是皇帝,整个大魏都是他的。这个天下,没谁能和他做对,可他偏偏事事不顾他的心意。 舍了他的女儿,娶了谢家姑娘便罢了。 可不管是北境还是南下,他竟然都离不开那女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女子真的有本事,竟然让这纨绔小子一次次完成他给的差事,不管哪个差事,可都是艰难万分的。原本在京城恶名昭众的齐二公子,现在被人提及,竟然是青年才俊,栋梁之材。 名声甚至高过了太子。 他心中自然不喜。 思来想去,恐怕症结便在那谢家姑娘身上。而让皇帝之所以决定出手的最重要的原因便是 那谢家姑娘竟然有喜,而且生了个女儿出来。虽然一个女娃子即不能承继家业,也不能承袭爵位。可是他们夫妻既然能生第一个,保不准便能生第二个出来。 那绝子嗣之药难道失效了 皇帝十分不解,不过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先除了那谢家姑娘这个眼中钉,至于齐律没了羽翼,便是雄鹰,也只能缩着翅膀过活。 何况那楚家四公子不识抬举,即然不能入仕为皇家所用,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楚晔另投他人麾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借其名将他和谢珂一网打尽。 皇帝说完那句话后,眼看着齐律没有反驳,心下的怒意不能祛了几分,他想恐怕一切都是那谢珂撺掇的。齐律这小子算是他自幼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就是个爱玩爱闹,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何会有那么多心机,如何能做出那一桩桩的大事。 这样一想,皇帝更是觉得除掉谢珂简直就是迫在眉睫。“好了,不许胡闹,把匕首拿下来。这是宫中,若是传了出去,你让朕便是想护你,都力不从心。”在宫中带了凶器在身,那可不算小罪。 齐律表情似乎怔了怔,见此皇帝一使眼色,一旁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内侍突然上前。 他动作很快,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齐律手中的匕首便被那内侍夺了过去。“林公公。”齐律一声轻呼。 “二公子何必如此固执,陛下不管做了什么,也都是为了公子好。”林公公轻声轻着,随手在齐律身上连点几下,暂时封住了他的穴道。齐律环顾四下,面前是帝后,身侧是林公公,这位林公公虽然名声不算显赫,可是自幼总是出入皇帝的齐律却是知道的,他是皇帝心腹,数年前,本是护卫出身,当今陛下登基后,宫内算不得安宁,于是他最终净身入宫。 便在皇帝身边当个名不显山不露水的内侍。 可是他的功夫,却十分高强,齐律的一身功夫,还有几分是得自他的指点。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决裂 第三百六十七章决裂 林长源在齐律身后,拼命的握紧了拳。`乐`文`小说`し. 他眼睁睁看着那内侍出手,却无能为力。此时,皇帝终于看到了林长源,他拧了拧眉头,对于这个以前齐府的郎中,现在颜家的公子,着实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置。 杀 自然不能。他还不想与颜氏为敌。毕竟南颜,南颜这颜氏在南部势力颇大,这次赈灾又出了大力,正是风头如日中天之时。此时与颜氏为难,无疑是自掘坟墓。 “你便是颜家那位流落民间的二公子”皇帝冷声问道。 林长源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随后跪地答道。“是。” “倒是生的一表人才,以你的身份,便是重回京城,也实不该在齐氏屈就了,不如就到御医塾认个职吧。 品阶吗 从五品如何 御医塾是讲究资历的地界,等过几年,朕自然能顺理成章的提拔你。”皇帝尽量上自己声音温和的道。 林长源真的觉得皇帝欺人太甚。 将爷拘在宫中不说,竟然还能这般大言不惭的说要提点他。他既知他是颜氏子,便该知道他们颜氏绝不会让自家子侄去当那劳什子的御医。 一样是服侍人的,差别只在于御医是给皇族显贵诊病。 他堂堂颜氏子,如何会行这般活计 “多谢陛下美意,只是在下家风颇严,实不便在御医塾任职。” 被驳了面子,皇帝自然是怒的。可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便是此时初回颜氏。好歹是颜家人,自然不缺银子,不缺名声。一个小小御医,对颜家公子来说,确是有些屈就了。 可是他重回京城,在齐氏当个护卫便不屈就吗 他怎么没见这颜氏子推脱“即如此,便过后再议吧。”皇帝失了兴致。不再理会林长源。而是目光转向齐律。“律儿,朕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便静下心来在宫中住上几日。等此时罢。朕必不会亏待了你。” 皇帝以为齐律终于服软了。 毕竟在这宫中,齐律便是插翅也难逃。 他这般强横,根本于事无补。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皇帝确是染病,只是并没有像外面所传的那般厉害罢了。之所以没有杜绝谣言。便是想借机行事。 也正好看一看太子能否当此大任。几个皇子是不是一心辅佐长兄。 皇帝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局,毕竟齐氏没了齐律在是挡不住京畿卫的。何况京畿卫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 而齐律被拘在宫中,可谓是插翅难逃。 况且便是此时放他回去,恐怕也迟了。 那个谢家姑娘还有那数次捣蛋的小丫头,皇帝想起当初小丫头被寄养在玉阳公主府时。他几次拜访,却次次铩羽而归。 不仅玉阳公主与他为难,便是那小丫头也一次次戏弄他。 才那么丁点大。就已经一幅无法无天的模样,这长大了还了得。还是早早铲除为好。 见齐律还是没有回应,皇帝摆摆手,示意林公公不必再紧盯齐律了,毕竟这小子失血过多,脸白的像鬼,是无论如何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的。若不是内侍传说,说齐律用匕首割破了喉咙,他是不会现身的。 归根结底,对于齐律,他终是有那么几分不舍。 “好了,朕走了,你好生在这里歇息,颜家二公子即然在,也不必朕另指派御医来了。”皇帝说完,面露疲惫之色,他毕竟久病缠身,这般急急赶来,自觉累极。 一旁宋皇后始终沉默着,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齐律这样子已经颇惨了,她实在不好再火上浇油。不过皇帝除了谢珂,也算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毕竟自己那傻女儿,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装着齐律。 谢珂若死,可以说是为女儿扫清了障碍,虽然宋皇后并不觉得自己女儿除了齐律便无人可嫁,可谁让女儿喜欢。她这个当母亲的终归疼女儿,不舍得苛责。 “律儿,好好养伤。”宋皇后假惺惺的说完,扶了皇帝便要转身。 只是突然间,齐律开了口。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嘶哑“陛下,还不够吗” 皇帝闻言驻足回首,脸上有着怒意。“胡言乱语什么”也许是心中有鬼吧,其实齐律那句话并没有点明,可是皇帝却想到了什么。“胡言乱语陛下,你是我嫡亲的舅舅。你自幼疼我宠我,在我心中,你便是我的亲人,比爹娘还要亲的亲人。” 也许齐律的话终是触到了皇帝的软肋,他脸上怒意敛了敛。“既然知道朕不会害你,便老实呆在宫中。休要再胡闹。” “胡闹出府护佑妻女,便是胡闹吗舅舅,你到底要我如何如果舅舅想要的是我的性命,直接拿走便是,何必如此。” 皇帝眉头挑了挑。不等皇帝火气发出,齐律再次开口道。“我还记得几年前,那次舅舅亲自端了碗鸡汤给我。我受宠若惊,毫不怀疑的一口饮尽。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而且被软禁在一处庄子。 最终,是我妻谢珂将我救出。 只是我却被告知。 我身中剧毒,便是服了解药,恐怕将来也是子嗣艰难。 舅舅,我注定一世无子。舅舅难道还不放心吗” 皇帝脸了变了又变,他以为齐律从未提过,便是表示此事他没装在心中,毕竟那毒据说十分稀有,而且中毒后所表现出的只是体弱,而且很容易被误诊。 至于此毒断绝人子嗣的内情,知情者不可寥寥几人。 却不想他知道,他竟然知道。他即早已知晓,这几年对他却是恭恭敬敬。还有那个孩子怎么解释。 “你胡言乱语,朕若下毒,你如何会有女儿”皇帝厉声道。 一旁的宋皇后和随行内侍都瞬间低下了头。因为齐律所言,实在太惊人了。 宋皇后先是惊讶,随后庆幸,庆幸自己女儿没机会嫁给齐律。同时也不由得吸了口冷气。 一直以来,皇帝似乎对齐律都十分偏宠,甚至有时她觉得比起亲生儿子,齐律才更像皇帝的儿子。 不想皇帝竟然对齐律下了毒手,绝人子嗣之事,实在阴险。宋皇后并不怀疑齐律所言,若是让她先择,皇帝和齐律之言她更信哪个,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齐律。 因为齐律性子高傲,有时看似行事无礼,实则他是因为不屑。 不屑于理会那些曲意逢迎的,不屑于和那些人同流合污,自然也屑于说谎。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离京(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六十八章离京(一) 齐律的性子自然也不屑于说谎。这少年便是狼狈至此,宋皇后也相信他所说确是句句属实。 皇帝竟然在几年前便对他下了毒手。 宋皇后突然觉得冷,哪怕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她更是身着层层叠叠的皇后朝服。身边之人,可是她同床共枕二十几载的男人,是整个大魏人人景仰的皇帝,可是他的所行……宋皇后自觉便是心再狠的人,对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也是下不去此等狠手的。 “那是老天怜悯,陛下若不信,大可让御医来诊一诊,看我是不是曾经身中剧毒,是不是断子绝孙的命。”齐律冷声道。皇帝自然不会接这话茬的,因为那下了毒的汤可是他亲手递给少年的,少年那时不疑有它,一脸笑意的仰头饮下。 而且那毒即已入口,便再难根治,其实他是知道的,他只是不愿相信老天竟然那般善待齐律,明明中了毒,竟然还能有个女儿。皇帝不由得忧心,有一便有二,所以他才在心中百般怀疑齐律是否受那剧毒影响。 皇帝这时候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实是……便是连身边皇后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至于一旁的内侍护卫更是噤若寒蝉。 皇帝最终冷笑一声。他是皇帝,整个大魏都是他的,不过是下个小毒罢了,有什么不能认的。“便是朕的手笔又如何?律儿,朕是心疼你啊。”皇帝继续苦口婆心的道。 别说齐律了,便是一旁的宋皇后都觉得皇帝太过虚伪了。 给人下毒,让人断子绝孙,还是因为‘心疼’之故,真是天大的笑话。宋皇后这时候心中竟然不由得有几分同情齐律,这孩子说起来,也是个命苦的。 生在齐律,可就因为出生时的异象,便被其母所不喜。 连带着整个齐氏。上至长老,下至子侄,对齐律都分外冷漠。 世人都言皇帝垂青于他,对他不是父子却亲如父子。可谁知道?“陛下。不如便让律儿回府看一看吧。”宋皇后终是在皇帝耳边劝解道。都几个时辰了,该做的事早做了,该死的人自然已经死了,便是齐律长了翅膀飞回齐府,恐怕也于事无补。 干嘛还将齐律往死路上逼。 皇帝冷哼一声。并不理会皇帝。 齐律自说完那番话,便沉默的立在那里,少年长身玉立,只是身形寂寥,而且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萧索的死气。 宋皇后心神一颤。 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小小的娃生的玉雪可爱。 漂亮的小脸更是男女莫辩。他便眨着大大的眼睛,甜甜的唤她‘舅母’。 那小模样十分招人疼爱,她当时真的恨不得把他揽进怀里,好好怜爱一番……其实,这孩子从来没变。变的是帝心啊。“陛下难道想要逼死律儿吗?”宋皇后这句话终于让皇帝脸上神情变了变。 逼死? 逼死齐律吗?他自然是不想的。若是想他死,齐律焉能有机会站在他面前与他顶撞。 他会死吗?这孩子还不到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他舍得死? 皇帝不由得望向齐律。细看之下心神不由得大惊。这孩子,眼中满是绝望,望着他的目光不喜不怒,空洞的可怕。皇帝不由得上前几步。最终与齐律相距不过一步之遥。 他看着齐律,定定的看。 最终,皇帝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再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了。那个爱说爱笑。无法无天,以挑战他的极限为乐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面前的齐律。只有个外壳,内里却是死气沉沉。 他真的将他逼得太过吗? 他只是……只是希望这孩子按着他的期望而活。 他并不想伤他。 “律儿,你恨舅舅?”皇帝轻轻的道。齐律终于有了反应,他眼睛动了动,随后摇摇头。“不恨?”皇帝不敢置信的反问。 “不。” “为什么不恨?” “为什么要恨?”齐律轻声道。 为什么要恨?齐律该恨他的。 他……“楚晔坐拥北境,意图谋反。谢珂因身份之便利。数次相助,属从犯。谋逆大罪,不管主从,论律皆诛。”皇帝在齐律平静的目光中,终于清清楚楚的说出这句话。 齐律身子似乎一晃,可是皇帝再看,齐律便站在他身前一步处。 脸上神情淡淡的,丝毫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皇帝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戾气来。他见不得齐律这般八风不动的模样,他本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本该怀他据理力争的,本该……其实皇帝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期许齐律此时如何应对。 不过齐律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确让皇帝心中怒意更炙。“……这个时辰,京畿卫早已到了齐府。那谢珂若是反坑,可当众诛之。”当众诛之,当众诛之!一直守在齐律身后的林长源心中暴怒,他为主子所为觉得不值,为少奶奶一番心血叫屈。 自从谢珂嫁入齐氏,先助二爷平复北境叛乱,再助二爷平定南部灾情。这样滔天的大功劳,最终却被诟病为……谋逆。 老天还有眼睛吗? 这世道,好人还能活吗?见自家二爷竟然不开口反驳,林长源忍不得了,刚要开口,齐律抬手制止了他。 “舅舅,我能回府替宝姐儿收尸吗?” 听到齐律这句话,林长源的眼泪瞬间就控制不住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掸,可此时,他却觉得便是哭瞎了眼睛,也是情理之中。自家爷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 而且说的竟然是……收尸二字。 爷怎么说的出口,怎么忍心说出口。少奶奶真的已经遇难了吗?小郡主呢?还有府中那么多护卫丫头呢? 今天出门时,还一片蒸蒸日上的齐府,难道一日之间,竟然会变成死地不成。 不。 “陛下,求陛下开恩。便容我家公子回府替少奶奶……收尸吧。”林长源满心怒意,可面对皇权,他能做的唯有……恳求。这一刻林长源发誓,若是这次大难得过,他马不停蹄回颜氏。 皇帝不是诬陷少奶奶谋逆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离京(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六十九章离京(二) 那他便谋逆一番给皇帝看看…… 皇帝此时神情喜怒难辩。 齐律好似真的死心了,一脸死气沉沉的立在那里,说出的话虽然平静,可是皇帝知道,这已是少年难得的恳求姿态了。 这孩子,从小到大,便没对谁低过头,便是他这个皇帝舅舅,似乎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威信。 以前,他虽有几分恼意,可有时候也觉得少年与他这样相处十分舒服。可此时……他竟然为了一个谢珂在他面前这般低三下四。 好,他便让他回府亲眼见一见。 谋逆之人的下场。“陛下,但允了律儿所求吧。陛下若是不放心律儿的安危,大可派了京畿卫相护。”宋皇后在一旁道。 虽然是规劝,可一句‘京畿卫相护’,着实与羁押无甚区别。皇帝不由得暗赞宋皇后这次似乎长了眼力界,倒真的给他想出了个好法子。 便是齐律表现的再平静,再沉稳,皇帝终是心存疑虑的。 他并不愿这般轻意的放了少年归府,不过若是京畿卫相随,那就大不相同了。“皇后所言甚合朕意。便让京畿卫护送律儿回府吧。若是遇到反贼,也能护律儿周全。” 一旁,林公公应了声,随后出殿去传旨。 这时,齐律突然身子一晃,林长源迅速上前,搀扶着即将倒地的齐律。 他顾不得皇帝在殿中,赶忙给齐律诊脉……气血两亏,肝火炙热,实是急症。 “爷,二爷。醒醒,爷可千万不能睡啊。”见此情况,皇帝似乎也有所动容,只是,终究是不相信林长源。哪怕此时林长源的神情几近颓败。 最终,在准许齐律离宫前。皇帝还是宣来了御医。 御医诊过脉后,向皇帝点点头。皇帝这才放下心来。御医诊的自然不仅是齐律的身体,而且还有他体内之毒。便是服过解药,那毒也难以解净。御医点了头,便表示齐律体内确实有余毒,也就是说,明月的出生,确是意外。 “二公子失血过多。【ㄨ】再加上一时受了刺激,确是险矣。微臣看来,陛下还是准了二公子所请,便让二公子回府将养吧。”御医最终道。 齐律这才得了出了殿门。 然后被京畿卫抬上马车,马车一路驰骋。林长源陪在齐律身边,直到快接近府门,才掏出随身银针,迅速刺进齐律穴位中。 片刻后,齐律悠悠转醒。 “爷。”林长源轻唤。齐律眼睛缓缓恢复清明,随后自嘲的一笑。“阿源。这是我造的孽,却要让宝姐儿来承受。”一切都是他的错,最初的最初,他便不该娶她,甚至不该与她相识。 与他相识,实是她的劫难。 “爷不要这么说,少奶奶若是听到,定会生气的。” “是啊,她会生气,她总觉得既然做了夫妻。便是前世的缘份,也许,这是场孽缘呢。”齐律说到这里,声音渐沉。 待马车停在齐府门外。京畿卫推开了车门。 齐律和林长源抬眸望去。 枣红的大门半开半掩,门子不见踪影。院中凌乱,破衣烂剑随处可见,碎衣上血迹斑驳。 只一眼,林长源便不忍再直视。 齐律步子微顿,随后一步步。在林长源的搀扶下入得院中…… 没有,没有熟悉的脸,只有几个不起点的小厮见到齐律不顾一旁京畿卫的怒视,扑上前来拜倒痛哭。 “爷,求爷替小的们做主。京畿卫进得门来,二话不说挥剑便砍。” “那些京畿卫说府中窝藏谋逆重犯。将府中翻了个底朝天。”林长源一脚将小厮踢开。“他们胡言乱语,你们便任由他们在府中横行?爷养你们只为了吃饭吗?”小厮们一个劲的叩头,林长源恨不抽刀砍了小厮。 齐律却仿若不见。 林长源顾不得再理会小厮,再次上前扶住齐律。“爷,爷,属下扶爷去书房歇息片刻吧。” 单单看了这院子,林长源已经灰心了。京畿卫过境,自家少奶奶焉有好结果。林长源现在根本不敢在齐律面前提起谢珂,刚才在殿上,自家爷虽然没有他所说的那般濒死状态,可是身子确因噩耗受了打击。 歇息? 齐律驻足,看着眼前的院子,早上离开时还人来人往,几个门子唤他‘二爷’可是如今……谢珂,宝姐儿,还有他的明月。齐律挥开林长源的手臂,踉跄着走向内宅。 京畿卫见此赶忙上前…… 齐律满身是血,所经之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哭声此起彼伏。齐律眸子一片死寂,步子越发的凌乱。 宝姐儿,宝姐儿。 没有,院子里没有,屋里没有……宝姐儿。“宝姐儿。”齐律最终站在院中,大声喊着,一声声,撕心裂肺。这时,一队京畿卫从后完方向行来,为首之人看到齐律,先是面露惧意,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惧意最终变成了得意之色。 他上前给齐律行礼。“二公子。” 齐律抬首,他自然不认识其人,能被齐律记住的,自然是达官显贵,此人不过是京畿卫中一个小头领,齐律便是以前见过,也不屑理会。迎上齐律死寂阴寒的目光,那京畿卫头领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可想到自己可是奉了皇命的,胆子又涨了几分。 齐律只是定定望着此人。林长源心中一拧,知道自家爷根本不敢开口。 可是少奶奶的去处,是一定要知道的。而且这人前来,明显便是有话要说。“有话便说……”林长源喝道。那人看林长源一身护卫装扮,似乎有些不甘,可是齐律根本不理会他。那人无法,只是冷笑着开口道。“属下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缉捕反贼。 反贼据不受降,属下只得下令强行羁押。” 强行……林长源身子颤了颤。“我家少奶奶呢?到底在哪里?你们将少奶奶如何了?说,快说……不说我现在就砍了你。”林长源火急的抽出长剑上前,那人似乎没想到齐府一个护卫都这般蛮横,惊得后退一步,随后迅速开口。“陛下交待,拒伏者诛。” 诛。 诛。林长源不知道自家爷听了这字什么感觉。反正他是脑子一晕,有种天榻地陷之感。(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离京(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章离京(三) 下一刻,林长源只觉得眼前一花,当他抬眼之时。 自己手中的长剑已经落到齐律手中,而且那剑,已经在京畿卫那个头领身上穿胸而过。 那人似是不信,缓慢的垂下头去看。 当看到长剑时,眼睛笃然大睁。“你敢……我……是奉了圣命……” 齐律此时终于开口,一字一顿的回道。“伤吾妻者,死。”一个死字过后,他将长剑一抽,随着血水喷涌,那京畿卫头领的身子颓然倒地。 这一变动自然惊动了府中所有的京畿卫。 那护送齐律回府的京畿卫头领更是瞬间变了脸色,他虽以护送为名,可行的却是监禁之则,可是却眼睁睁看着同僚死在面前。【ㄨ】 这过失之罪自然逃不脱。若是陛下怪罪起来,恐怕一个渎职之罪便能要了他的性命。这人刚要抽剑,可是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四周竟然不声不响的站满了齐府护卫。有的甚至是小厮装扮……“二公子,你敢当着属下的面伤人,便不怕陛下怪罪。” 这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的属下已被三三两两的分开。 他现在终于知道怕了,他刚才眼睁睁看着这位齐二公子杀了他的同僚,那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本以为他们是奉了皇命行事,便是齐二公子再无法无天,也不敢杀‘皇差’吧。 可此时,他终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人家不仅敢,而且杀的毫不手软。想到这里,这人质疑的话也再不敢出口了,而是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地。“二公子,属下逾越,属下的错。这人……便是这人当日擒下那李姓男子之人,要诬蔑二公子买官卖官,也是这人带人擒下府中护卫达亚的。这人心术不正,公子杀他,本是情理之中。” 见头领跪倒,一旁被齐府护卫围住的京畿卫也不由得将刀剑放下。 眼见着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京畿卫瞬间灰头土脸。林长源着实高兴不起来。他上前将齐律手中长剑一点点抽出。从进了院子,自家二爷的脸色便没有变过,苍白着,带着死气。 他不顾一切,甚至用自己的性命相迫于皇帝。 可是自从进了院子。他竟然没有开口提一个关于少奶奶的字眼,不是不急,而是哀莫大于心死。 便是他,其实也不敢开口去问。 可是,也许刚才那京畿卫是故意说出‘诛’字的。也许,少奶奶和小郡主都平安无事。虽然机会渺茫,可林长源坚信,好人是一定有好报的。自家少奶奶那么心善,与二爷携手,救人性命无数。若是老天真的让少奶奶便这般不清不楚的丢了性命。实让人寒心啊。 齐律缓缓松开握剑的手,表情茫然着望向后园的方向。 不仅是林长源,便是府中幸免于难的护卫小厮们,看到自家爷此时的神情,也不由得红了眼眶。自家二爷平日里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飞扬跋扈。可如今,竟然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 最终,还是林长源一气之下用长剑指向一个京畿卫的脖子。“说,把你们在齐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字一字的给我说出来。若有丝毫隐瞒。”林长源将长剑前递,剑刃瞬间划破那人的肌肤。那人只觉得脖子一凉,吓的周身一颤,险些尿湿了裤子。“护卫大人饶命。小的说,小的说。 小的等进了府中,遇到齐夫人。 ……最终首领带着我等追至后园,遍寻后园,终在一处旧院落处寻到人迹。 首领喝斥,却无人相应。 最终。最终首领下命……火攻。” 那人说到这里,林长源盛怒,随后长剑毫不留情的前刺…… 而这时,齐律已经不顾一切的奔向后园。林长源弃了长剑,赶忙上前相扶。京畿卫见此,有心随上前去,可齐氏护卫一个个怒目而视,似乎他们只要有所动作,便会像已死的那二人般,被毫不留情的割断脖子。 后园。 此时的齐氏后园已经一片狼藉,京畿卫因着搜查,将园中花草毁了大片。早上还郁郁苍苍的后园,不过几个时辰,竟然已像荒废许久般。齐律对此视而不见,而是直奔眼中那片焦黑之地而去。 宝姐儿,他的宝姐儿在那里。“阿源,封锁后园,不准让一个京畿卫踏进半步……”就在林长源忧心忡忡之时。齐律沉声命令道,林长源立时点头。 吩咐身后护卫守住园子四周,强闯者,杀。 护卫得令,四下散开。这时齐律才一步步走向那焦黑的院子……就在齐律双脚踏上灰烬之时。那被烧得几乎宜为平地的院子突然间灰烬四起。 下一刻,几个人影从一片焦黑中走出。 为首的,是谢珂。齐律终是笑着展开双臂…… 他的宝姐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因为…… 谢珂的女儿的性命在齐律心中,重过自己,所以他对谢珂和女儿的保护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便是京畿卫来的突然,他也坚信,暗卫会不惜一切护得女儿的谢珂安全。京畿卫的本事还不足以在他的暗卫手中占得胜算。至于这场火情……顺势,借势,这是他们夫妻间的默契。 没进齐府之前,他便当自己真的失去了至宝。只有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所有人。 在宫中,他这场戏却必须要演,而且要演的逼真。 谢珂曾告诉过他一句话。 敌人强过自己时,示弱并不丢人。 他只是绝望于皇帝竟然真的对谢珂毫不犹豫的出手了……他本打算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两年时间,然后带着妻女远走,这小小的愿望皇帝都不能通融。即如此……休怪他翻脸无情。 “阿律。”谢珂快行几步,扑进齐律怀里。今日可真是现象环生,还好齐律早有戒备,这旧宅子里有个密室。他们便是在那里躲过这场大火的。只是……“阿律,丛蕊她。”谢珂无声的落着泪,顺着谢珂的目光,齐律望向谢珂身后。 奶娘抱着明月,几个小丫头一脸劫后余生的惊恐。小丫头身后,是几个护卫,护卫中间,露出几个倒在地上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离京(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一章离京(四) 而其中一个,却让齐律眉头大皱。 是丛蕊。 他虽然不喜丛蕊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可是北境一路相护谢珂之情,齐律还是铭记在心的。 对他们夫妻好的,他从来都不会忘记。哪怕她是个丫头,服侍主子是她的本份。他是希望丛蕊有个好归宿的,当初也曾暗中睁只眼闭只眼,只是这丫头先是与贺章眉来眼去,随后又和阿源。这在齐律看来,觉得丛蕊实在无甚定性。只是……他并不希望她出事。因为,谢珂会伤心。 “丛蕊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女,才被……”谢珂回忆白天发生的事,京畿卫来了,因为齐夫人的出现被阻了一阻,虽然齐夫人不喜她,可是今日,无形中也算帮了大忙。 若非如此,她便会与京畿卫直接对峙。便是不死,恐怕也会大动干戈。这样皇帝更有理由对付齐氏,责难齐律。 这收来的旧宅子中,有处极隐密之处。 只是她们时间紧迫,自然没时间掩盖痕迹,还是被京畿卫寻到了去处,京畿卫围上来,喊了几句话后,便直言她不降,便要奉帝合诛之。 随后京畿卫不由分说将宅子点燃。 她们虽然躲在密室中,可毕竟时间匆促,若是宅子烧尽,密室终是会被发现。到时候依旧难逃京畿卫的围捕。这时,几个丫头突然上前,不由分说便褪了她的外裳,随后丛蕊穿上她的外裳。她记得丛蕊最后笑着道…… 她说自己这辈子有幸服侍谢珂,已是极大的福份了。 她说这世上便再没有比谢珂还要好的主了。她说,她其实是悔了的,如果谢珂有幸见到林长源,便告诉林长源,是丛蕊负了他。 若有来生,定不相负。 谢珂挣扎着,只是被几个丫头辖制着。一旁的小明月见此也吓得大哭不止。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丛蕊和几个护卫义无反顾的出了密室……丛蕊死了,却是代她而死。 如果没有丛蕊,京畿卫哪里会善罢甘休……谢珂恨,谢珂心中恨极。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齐律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皇帝这般纠缠不休。现在已到不由分说便要取她性命的地步,甚至为此不惜给小舅舅楚晔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谢珂真的想不明白。 身为皇帝,不是该想着如何复兴大魏,如何让百姓丰衣足食。如果让大魏成为一个无人敢欺的强国,可谢珂却觉得皇帝一天到晚的,在齐律身上花的心思最多。 即对他下狠手,却又不杀他。 即纵容着他,却又对他束手束脚。以至到如今,为了‘替’齐律铲除她,竟然不顾大魏百姓生计,不惜大动干戈,不惜诬陷小舅舅楚晔谋反,也要取了她的性命。 缉拿? 哪里是缉拿。根本就是想直接取了她性命的。若非齐律早有安排,若非丛蕊和忠心的护卫以死相护,她焉有命在?以前谢珂还想着一门心思的辅助齐律,让他挑个贤德的皇子,然后归其麾下。 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大魏因着她和齐律之过而再次发生动荡。 便是皇家待他们不仁,便是为了天下百姓,他们也不能做出不义之事。可是如今……魏氏即不仁,休怪她无义。 他们魏家人都不在意大魏,都不在意百姓。她一个弱女子便是在意又如何? 她现在的命几乎是朝不保夕。即如此。她倒不觉得齐律于储君之事一定要置身事外了。“阿律,一定要为丛蕊报仇。”京畿卫,皇家,还有京城那些道貌岸然的朝臣们。 齐律重重的点头。“伤我齐府之人分毫者。必百倍奉还。” 对于皇帝不由分说定下楚晔谋逆的罪名,他们只会附和,皇帝话音一出,竟然有半数朝臣站出来,说什么楚晔有谋反之心,楚氏据望川而生反心。楚晔在北境养兵……如果不是宫中有眼线,齐律实不相信平日里那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朝臣们的真面目竟然如此可憎。 他曾想过不动声色的离开京城,再不插手魏家事。 可是如今,他不仅要插手,而且还要‘只手遮天’……“宝姐儿,我们夫妻携手,此仇,必报。” 谢珂用力点头,泪无声的滑落。 齐律这宅子建的十分用心,很多机关谢珂都不知道,直到谢珂被齐律安置在一处隐密的院落中,齐律才将自己几年来的打算一一告知。“……我幼时曾遇到一个数术高人,这个小院子便夹在府中诸多院中,只是被‘障眼法’掩盖起来。等闲之人难以发现。你便和女儿住在这里,至于院外一切,交给为夫。” 齐律幼时对数术周易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结实那精通之人后,更是与其交待数年,虽然不算精通,可也学了一招半式。 当时那人便说,他的府邸占地颇广,完全可以做一个‘局’这个局说起来其实道理很简单,不过是‘欺骗’人的眼睛。大意就是每个院子尺寸都差些,最终将那多余的地方,做成一个隐密之所,说起来容易,从构思到施工,最终建成,历时三载,在谢珂入门前,才堪堪竣工。 齐律当这里是个避难之所。自然,一辈子都用不到这避难之处才好。他没想到,不过短短两载时间,他便将谢珂安置在此了…… 谢珂点头,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小丫头今天也算是历经了一场磨难,此时累及,在母亲怀里香甜的睡了。“你也受了惊吓,先歇息吧。为夫的去善后。” “阿律,长源那里……” “阿源虽然看中丛蕊,不过在阿源心中,我们二人的安危比丛蕊来的重要。所以阿源会伤心,却不会怨怼我们夫妻。你且放心,阿源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倒是你,莫要再想了。” “阿律,小心……”谢珂最后叮嘱道,齐律笑笑,向外走去。 离开那避难之处,齐律脸上再次恢复死寂之色。林长源这时候红着眼睛走上前来。“二爷……”“阿源,我一定会替丛蕊报仇。”[么么哒,谢谢亲们的月票,最近家里有个长辈生病,反复住院中,所以精力有限,每天四千字有点少,实在抱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离京(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七十二章离京(五) 听到自家主子提到丛蕊,林长源抹了抹眼角浸出的湿意。“多谢二爷。” 自家爷有这句话,林长源十分感激,丛蕊是个丫头,最终为救主子而死,有人会觉得本是情理之中,最终不过赞声忠仆罢了。谁会想到为一个丫头报仇。 可是自家爷和少奶奶都是有情有义的。 丛蕊最终选择了这条路,林长源没什么好怨怼的。 毕竟他和丛蕊,最终还是没有缘分,可终究是自己心仪的姑娘,便这般死于京畿卫之手,林长源自然恨极,便是自家爷不提,他也一定会替丛蕊报仇的。自家爷这样一提,林长源只觉得心里暖了几分。 齐律最终沉声道。“……去安排吧。便如了皇帝心意。” 林长源重重一点头,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谢珂,却是满心忧愁,她隐约知道了上一世,小舅舅为何身死了? 恐怕与‘谋逆’一事有关。 只是所谓的谋逆,不过是皇帝强加于其身的。这点小舅舅着实冤枉,旁人便是不知,可是谢珂却是清楚,若是小舅舅楚晔有谋反之心,北境最终怎么会是齐律名声最盛。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傻事谁会做。 更何况若是有了谋返之心,又如何会毫不防备的赴京。 终是她连累了小舅舅。 还有齐律,刚才他身上披着林长源的长袍,而且劲间的血痕……他受伤了。她甚至来不及看一眼他的伤势,齐律便急匆匆去安排了。 皇帝这一次,真是欺人太甚了。 还有小舅舅此时身在何处?可安全? “水青,去请阿劲来。”谢珂吩咐道,几个大丫头随着谢珂来此避难,程劲则被齐律安排在她们的小院外,随时恭候差遣。水青点头,很快唤进了程劲。“少奶奶。有何吩咐。”程劲脸上神情一派冷凝,今日之事于他来说,也是场灭顶之灾,他做为谢珂的陪房。自然也成了谋逆之臣,只能藏头缩尾的过活。 他不怕被诟病,只是觉得委屈。 自从他随了自家少奶奶远嫁京城,何曾做过一丝一毫于朝廷不利,与百姓不利之事。 他奉了少奶奶之命。所行,所为之事皆为救人。 可是最终却落到这样一个结局,谋逆!真是让人心寒。“阿劲,便依我们曾经所议的那般行事。”她和程劲曾经就这两年齐氏可能遇到的危机分析过。她也曾担忧皇帝会对齐氏,对自己出手。谢珂只是没想到皇帝毫不念旧情,竟然连掩饰都不屑了,便这般直白的动手。 而且还要借谋逆之名。 这谋逆罪名若成,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帝是真的对她下了杀心啊。连带着楚氏,甚至是谢氏……好在皇帝还顾忌着齐律的贤名,没敢大动干戈。只是私下命京畿卫行事。 这想说来,她还得谢谢皇帝‘手下留情’呢。 程劲没有犹豫,立时应诺。 他若安排下去,必定影响京城时局,只是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保命为首,皇帝不仁,便不要怪自家爷和少奶奶出手。 程劲转身去安排,而谢珂则立在窗前,望着窗外西垂的暮色。 远处翻滚着乌云。暴雨将至。要变天了…… 所谓谋逆,便是图谋叛逆,这等罪责一经认定,自然大惊于天下。只是关于楚四公子的这出谋逆之罪,皇帝处理的却是轻拿轻放。主犯楚晔宣告失踪,皇帝却并未下令举国缉捕,处理手段简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此案最终成为悬案。 没有开堂,没人受审。甚至只有朝中权贵知晓。 这成为有史以来牵扯最小的一宗谋逆重罪…… *** 齐府,华灯初上。 与以往的热闹喧嚣不同,今夜的齐府万籁俱寂。只有主院挂着几只灯笼,灯笼在夏风中摇曳着,笼中烛火时光时暗,似乎与主人的心境相仿。 齐律在昏睡。 他白日里失血过多,此时服了林长源开的药,正昏睡着,这时,门被推开,几个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一身便服的皇帝,皇帝身后,竟然跟着齐夫人夫妇。 林长源一直守在屋中,乍见几个来人,一脸惊讶之色。赶忙行礼……“你是郎中,而且听说医术不错,阿律的情况到底如何了?”皇帝挥手示意林长源起身,随后冷声道。 林长源缓缓吁出一口气,这才开口。“属下无能,虽然开了方子,爷也按了方子服药,可是自从回府,爷便一直昏睡的,不见丝毫起色。” “没有起色?”不等皇帝开口,一旁的齐夫人便一幅质疑的开口道。 林长源对于齐夫人的出现,着实惊诧,自家二爷喝药前说过,皇帝会来。对于自己造成的‘闹剧’他无论如何也得收场啊。 至于齐夫人,倒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林长源还是按了先前商量的话回道。“爷失血过多,宫中御医也是看过的,再加上……伤心过甚。我家少奶奶……二爷只看到少奶奶被烧焦的尸身。 至于小郡主,一直没有消息。属下已让府中护卫全力去寻,此时依旧没有消息。 爷心殇之下,这病……恐怕难愈。” 听到林长源的话,齐夫人不由得后退一步,直到被齐老爷从身后扶住,才稳住其身形。“你是说谢珂……死了。” “……人已经烧焦了,根本辩不出脸面来,所以二爷只当少奶奶还在人世,拒不料理少奶奶的后事。 不过那人身上穿的是少奶奶的衣裳,而且有京畿卫看到府中护卫为了护其人,不顾性命。 属下知道少奶奶凶多吉少。 可是二爷……还请陛下谅解我家二爷,二爷和少奶奶毕竟夫妻情深,突然闻此噩耗,不欲相信也情有可原。”林长源说完,扑通一声跪地,头碰到青石地面,咚咚磕着,几下额头便浸出了血。 皇帝见此,终于开口道。 “你也是个护主的,起来吧。此事,朕不追究便是。 律儿即不愿,便密而不发便是。只悄悄将其装殓,密密安葬便是。对府外,只说你家少奶奶回了娘家谢氏便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离京(六) 第三百七十三章离京(六) 那人说完,随后对身后的林公公道……“你去看一看,看有什么便帮一帮,全当朕送她一程了。”林公公颔首,转身出了屋子。 林长源心中冷笑,果然不出二爷所料。皇帝根本不信一家之言,哪怕京畿卫回报,他也必派心腹前去查探。 丛蕊,你去吧,安心的代替少奶奶去吧。 不管是二爷还是他林长源,不报此仇,誓不罢休。只是此时,敌强我弱。林长源一脸忧色的退到一旁,皇帝上前。他先是上下打量齐律,只见少年脸色苍白,连唇都透着股浅白之色。皇帝不由得轻轻一叹。 “律儿啊,朕是真的不忍心啊。林长源,你先退下吧。” “陛下,二爷这样子……”林长源一脸担忧。“朕会害了他不成,退下。”皇帝面露怒意,林长源只得躬身退下。 屋中只有昏睡的齐律,外加皇帝和齐律的爹娘。 “汉阳,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突然间,皇帝道。汉阳公主一怔,随后面露怒色。“放下?如何放下……这孩子……”她刚要开口,齐老爷拉了她的衣摆,齐夫人到口边的话不由得咽了下去。 “当年之事,并不是律儿的错。你这般不依不饶的十几年,也该够了。自从律儿落地,你便从未多看他一眼……”皇帝语气低沉的道。 几人都没有看到,榻上的齐律睫毛微微动了动。 “他是……”齐夫人气不过,还想开口,可齐老爷此时突然上前,将她拉到一旁。随后对皇帝拱手道。“陛下恕罪,实是臣教妻无方。” 皇帝看着齐老爷夫妻二人。 随后又转身望向齐律,少年的眉眼清丽,其实细看之下,比汉阳公主还要漂亮几分,虽然一个男子生成这般,实是妖冶了些。可是只要看到少年这张脸。他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从前。 “是朕的错,朕实不该啊。”皇帝仿佛老了十几岁,声音低沉的道。 汉阳似乎还要开口说些什么。皇帝摆了摆手。随后缓缓的道。“当年,实是朕一时鬼迷心窍,才与那女子……才有了律儿。可是朕不能认他啊,若是被人知道他的身世。我大魏必然大乱。这才借你腹,当时你也即将临盆。朕只是没想到因着这孩子,你竟然提前临盆,最终没有保下亲子。 汉阳,你要怪。便怪朕。 这孩子好歹喊了你十几年母亲,你便对他没丝毫眷顾之心?” 皇帝一番话,直说的齐夫人落了泪。 她也定晴望向床上的齐律。这个喊了她十几年母亲的少年。 人心都是肉长的。便是再心狠,再不喜他。可终归在自己身边养了十几年,她如何能真的眼看着他死。此时少年的模样,让原本因着皇帝的话而心涩不己的齐夫人真的落了泪。 可是,她心中也恨啊。 她的亲子啊。 便因安排当年这孩子入府,她失了自己的亲子。而且那之后,再也不能怀胎。 所以她看齐律不顺眼,她处处针对他,她自幼便不喜他。而且不喜之名满城皆知。什么初生时的异象,不过是借口罢了,真实的原因是。 齐律非她亲子,而是……皇帝私生之子。至于孩子的母亲,齐夫人也是恨的。若非那女子与她容貌有五六分相像,她也不会一时觉得有趣,便将女子带回府中。皇帝更不会有机会看到她,进而做出这等出格之事。 如果只是收个女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那女人…… 那女人的身份,齐夫人便是身死,也不敢多提一字。 最终皇帝将这孩子安置在府中,可是她怨啊。她见到这孩子心中便抑制不住怒意,最终只得眼不见心为烦,便将他摒除在心房外。 “罢了,左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对这孩子,我终究不忍心。可我也不能让他坏了大事。所以才要了那谢珂性命。你们可以放心,他将来不管娶谁为妻,都不会再有子嗣了,这也算我对这孩子的母亲有个交待。他即不该来这世上,便干干净净的来,孑然一身的走。你们二人不必再为此忧心了。朕今日唤了你们来,便是告诉你们,朕已经给他用了那药。” 顾不得齐老爷夫妻二人脸上的震惊之色。皇帝淡淡的道。 至于他自幼偏宠齐律,养在身边为半子,欲招其为婿之言。 是,皇帝确有此心,这世上,除了汉阳夫妻之外,没谁知道齐律真正的身世。 他之所以自幼疼他,原因便在此。为了安排好这孩子,他甚至给自己弄出个女儿来……和乐。 而且和乐公主由皇后所出,并且是他唯一的‘女儿……’之所以有了和乐,便是为齐律打算的。一旦这孩子娶了公主,那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家人…… 便是他与和乐的孩子,也是正经的王孙子弟,只要谨守本份,自然一世荣华。他初时没想过给他用那绝嗣之毒。 只是…… 突然冒出来个谢珂来,将他十几年的心血一夕间打破,做为皇帝,做为‘父亲’,他如何不气?最终才有了今日之举…… 不过这些事,在齐律清醒之时,皇帝必不会多说一句。 只是此时的齐律,便如林长源所说,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劫难。 所以他才不吐不快。快二十年了,他便没有一日能得好眠。他自觉对于齐律,他付出良多,他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只要按了他的安排,齐律此生必定大富大贵。 可这少年行事自幼叛逆跋扈,皇帝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谢珂而……奋发图强。 这虽然是个褒义词,可做为皇帝,他并不希望齐律有出息,他只要吃喝玩乐便可。 可如今的齐律,盛名如日中天,更是得了北境和南境支持。甚至连颜氏都与他交往甚密。 楚晔,那是个恃才傲物的富贵公子,可为了他,却甘愿蛰伏北境,而且一呆便是两年……皇帝终于决定,出手。 “陛下是说,他这辈子只能有明月一个女儿?”齐夫人此时终于找回神智,抖着声音问道。(未完待续。) ps:感谢春分mm,sunflower889,兰黛**邪邪,玲珑承影亲的月票。感谢毛芽亲的打赏。么么哒。 第三百七十四章 离京(七) 第三百七十四章离京(七) 初时听闻此事,齐夫人觉得惊讶,可此时却是……恐惧了。 皇帝明明知道这孩子是他的……他竟然下得此狠手。无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如同灭顶之灾。当初她被御医诊断不能再怀胎之时,虽然已替齐家生下长子齐涣,可那时自己的夫君依旧喝了数日的闷酒。 至于她则伤心黯然了十几年,便到此时,心中恨意最重之处,也是因为齐律的存在,让她失去孩子的同时再也不能为母。 这是多大的一场灾难,可是皇帝说此话时竟然这般轻描淡写。 相比于齐夫人一脸惊诧之色,皇帝神情则十分泰然平静。他点头。“自然,若是他老实的按了朕给安排好的路去走,娶了和乐,平份的当个富贵闲人,他便是生几个孩子又如何。可是他偏要逆了朕行事,朕自然不以眼看着他胡闹。 总是要替他打算的。”皇帝淡淡的道,看着谢珂的目光倒真的能称为温和,可他越是目光温和,齐夫人越觉得身子奇冷。她实在看不透皇帝的心思了…… 当年之所以将齐律放到她名下教养,就是希望这孩子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出身。 可终究是他的孩子,而且看样子对于孩子的生母,他也确是喜欢的。所以对齐律,皇帝一直十分偏爱,甚至偏宠多过其他皇子,以至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齐府的二公子是个背后有大依仗的。便是杀人越货,也有人给他撑腰。 可殊不知,之所以偏宠他多过任何人,实是因,他是皇帝亲子。 因着其母与她有几分相似。所以一直未有人因为齐律的相貌而对他的出身有质疑。只是她始终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对齐律冷眼相对。 这孩子虽然不受宠,可好歹平安长到这么大。 娶了妻,生了女儿,她虽恨,可心中也清楚,此事其实与他无关。所以她也只是来他府中闹一闹。也就是发泄发泄心中怨气。若说狠心伤害他的事,齐夫人自问,她真的没有做过。 至于长子齐涣和齐律不睦。甚至大动干戈之事,齐夫人自然向着自己亲子。 而二人发生矛盾又与谢珂有关,齐夫人自然未见谢珂之前已心生不喜。所以她嫁进齐氏后,她才几次三番刁难。 她养了他快二十年。伤他最深的也不过就是气得他终是下了狠心堵了与主院的院门罢了,可是做为其父的皇帝……竟然对他用了绝嗣之毒。“陛下。这孩子便是行事再不知轻重,再飞扬跋扈,终究是……怎么能?”齐夫人想说,皇帝怎么能对亲子下此毒手。 皇帝似乎有些不解齐夫人为什么一幅质疑的口吻。 “你不是一直不喜他吗?朕替你出了恶气。你该感激朕。朕连亲子都能下此狠手,难道你不觉得朕所为,实是对你助益颇大吗?” 皇帝拧了眉冷声道。 这时一旁的齐老爷又拉了拉齐夫人的衣袖。齐夫人回过神来,牵强的笑笑。“……多谢陛下。” “这便是了。你看在他这辈子没儿子送终的份上,待他和善些。你知你心中不喜谢珂,这下好了,谢珂也不在了。以后只有律儿一人,你这个当母亲的,总归该尽些心力的。”皇帝最终口气温和的道。 齐夫人终于知道这么晚了,皇帝唤她来此何意了。 原来是…… 让她从今天开始,善待齐律。 绝了子嗣,失了正妻,便是那唯一的女儿此时也是下落不明。 他什么都没有了…… 齐夫人深知最近齐律的名声如日中天,可谓是瞬间席卷了京城权贵圈。提起后起之秀,谁都会想到齐律。 偏偏他的出身……所以皇帝猜忌了,害怕了,最终对他下了狠手,真的是一夕间斩断了他所有的羽翼,望着榻上那昏睡不醒,也许便一睡不醒的少年。 齐夫人沉默了。 一旁的齐老爷此时上前,代替齐夫人应下。“陛下放心,他是我齐氏子,便是兄弟间打打闹闹,也不妨事的。微臣夫妻一定加倍待他好。” 皇帝满意了,赞许的点点头。 皇帝鼓舞般的拍了拍齐老爷的肩,随后心情颇佳的扬长而去。齐夫人则立在榻旁看了许久,还是被齐老爷拉走的……临走前,齐夫人突然问自己的夫君。“你说他算不算我们的儿子?”向来话少,而且十分听妻子话的齐老爷沉默片刻才回道。 “他一直是我们的孩子……” 一直是吗? 齐夫人有些恍惚。最终被齐老爷拉着离去,门才关上,榻上那原本该昏睡不醒的人突然间睁开了双眼。 怎么可能? 他不信,他不相信。他怎么可能会是……皇帝的种。 这真是笑话。他不信,他也不想信。 如果皇帝真的是他的……皇帝如何会暗示他将来要娶和乐。这根本就是至伦理纲常于不顾。便是和乐的出身也许被皇帝动了手脚,可是亲子变半子,这根本就是闻所未闻之事。 他怎么能想的出这种法子。 即使他真的是皇帝亲子,那他的母亲呢?他的母亲又是谁?似乎皇帝和他的爹娘对此都守口如瓶。 脑子混乱,齐律觉得周身烧的滚烫…… 最终,他哇的呕出一口血来,神智再次沉沉睡去,这次是真的不醒人事了。 齐律在做梦,梦中,他追在哥哥齐涣身后。然后一个漂亮的女子半弯下身来,对齐涣道……‘涣儿,娘带你去吃好吃的。’一听有好吃的,他也急急上前,他拼命的喊着娘亲,喊着他也想要娘亲牵手,想着他也想让娘亲变下身子来哄他。他喜欢闻娘亲身上香香的味道。 可是他的娘亲领着他的兄长,身形慢慢消失在雾气中。 而四周,只他一个,只有小小的他。他很害怕,他想爹娘,便是连欺负他的兄长,他也是想的。 可是没有,周围什么人都没有,雾气越来越重,几乎将他小小的身子整个裹进雾气中。最终,他哭了,哭的十分伤心,这时,有个声音告诉他。 他并非爹娘的亲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离京(八) 第三百七十五章离京(八) 不知昏睡了多久,齐律缓缓睁开眼睛。 望到眼前熟悉的一切,绛紫的床幔,这是谢珂喜欢的颜色,还有身上盖的素色锦被,这是他自幼用惯的颜色。 一切都那么熟悉,齐律缓缓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随着闭眼,梦中的一切回荡在脑中,随着睁开,梦中的一切都化为云烟。 他将今日听来的消息深深藏在心底,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不得爹娘欢心。 他并非亲子,而且他的到来让齐夫人失去了自己的亲子,以齐夫人高傲跋扈的性子,这足以让她恨他一世。 以前他还觉得委屈,此时知道了原委,心中的委屈突然淡了……他得惜福,他得惜命,他能有幸来到人世,已是极尽造化之能事。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不想知道。至于父亲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他就当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他都这样过了十几年,也不怕再多过几十年。 这世上,唯一待他好的,也只有他的宝姐儿了。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除了被时齐律十分震惊,几乎瞬间心神欲烈,可是很快,他便想通了。 一个对自己亲子下此狠手之人,哪里配当他的父亲。 他齐律宁愿是个无父无子之人,也不会认那样的父亲。 皇帝看样子也不打算告诉他真相,这样才好。皇帝既然对他无情,对他下此狠手,便休怪他齐律还击。 眼见着齐律终于睁开眼睛,林长源赶忙上前。再次给齐律探了脉,这才松了一口气。“爷刚才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急火攻心,若非属下发现的及时,行了针,过了气,爷这病恐怕得缠绵病榻一年半载的。” “无甚。只是累了。少奶奶可好?” “爷便放心吧。那地方便是皇帝派人一步步丈量,也是发现不了的。少奶奶很好,小郡主也好。此时最不好。便是爷了。爷一定要好好歇息几日,不要再动肝火。至于其它的事,爷放心,少奶奶已经吩咐了阿源。 既然皇帝无情。也休怪我等无意。 这两年少奶奶在京中的产业,再加上爷暗中置下的……一经发难。陛下必定焦头烂额,到时候哪还有心思理会爷的事。 爷伤心之余外出散散心,想必陛下不会阻止。 唯一难拿到的便是印鉴了。不过少奶奶一定会有法子的,爷还是安心的养病吧。”“楚晔可好?”“爷问楚四爷吗?前几日属下便奉命去知会楚四爷了。便是防着皇帝出尔反尔。此时楚四爷已经在赶往封地的路上。楚四爷说楚氏在那里有几间铺面,他先前去替爷打点一番。至于楚氏一干人,楚四爷说不必爷忧心。他在来京前早有了安排。” 齐律勉强点点头,就是林长源的手喝了药。复又缓缓睡去。 这次虽然是早就打算好的苦肉计,可是为了取信皇帝,自家爷可真的丢了半条命。 好在现在看来,已经顺利瞒过皇帝了。昨日皇帝来,吩咐林公公帮忙收敛,林公公对着那具尸身可是看了又看。 最终离开前吩咐他们可以装棺了。 而且林公公回禀后,皇帝很快便打道回宫了……今日一早,齐夫人又亲自来看过自家二爷,在二爷床边竟然抹了半天泪。 而且絮叨的都是些皇帝狠心……害得齐律失妻失女的话。 齐夫人虽然说的声音不大,可是林长源耳力好,还是听了个大概。想来皇帝若是不相信,齐夫人自然不会这样说。这让林长源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心中却又满是疑问。 齐夫人来此有何目的? 他是怕齐夫人做出伤害齐律的事,所以才格外关注,却不想从话语中听来,齐夫人对自家爷似乎并不是全无母子感情。 这倒真是让林长源意外了。 好容易盼醒了自家爷,林长源赶忙将发生之事一一相告,当说到齐夫人时,齐律神情明显闪了闪。 “你且下去吧,告诉阿劲,十日后,离京。” 林长源颔首,随后退下。 之后的几日,整个京城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一些总去采买,或是经常上街添置东西的婆子媳妇们,却开始抱怨京城物价涨的飞快。短短三日,竟连涨三成。 而且看那架势,似乎还有飞涨之势。 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这是谁家都离不开的,管你高门显贵,还是贫寒之家。 初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到了第五日,所以与过日子有关的东西全都涨了一倍左右的价后,终于有人站出来声讨了。 其实不管是高官还是富商,也都十分委屈。 官老爷们是日日听着百姓抱怨,还有击鼓的。富商们则因不管什么东西,进价都上涨了。 他们若是还卖以前的价钱,便是赔本赚吆喝了。而且从几天前,城中有数间铺子便不声不响的将价钱提了上去,他们若再不提,岂不是赔的更多。 这事情传到皇帝那里时,已是皇帝亲临齐氏后的第七日。 头七,都说是回魂夜。今晚皇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思来想去,想到了谢珂。想着那姑娘生了那样一张脸,本就妖邪,他杀了她,不仅‘救’了齐律,而且是给大魏除掉一个隐患。只是那女人会不会觉得死的冤枉,从而来找他。 皇帝这辈了杀的人自然不会少。 以前不管杀多少人,他心中也从未这般过。 可是为什么取了谢珂性命,他便心情忐忑起来。这时,林公公推门而入,而他带来的消息便是京城不知何故,货物价钱大增,好像就是一天之间突然飞涨,总之,看起来十分之诧异。 眼下,百姓们已经怨声载道,甚至有人说是皇帝失德,以至老天罚之。 百姓愚钝,自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可这不妨碍他们将此事与前两年的灾情联系起来。 而且比起上一次灾情,这次‘涨钱’之灾似乎让京城百姓举步为艰。想着天子脚下,首富之地,灾难竟然还这般毫无预兆的说来便来……这不是皇帝失德还能是什么?[感谢小p悠悠亲的打赏。亲们,元宵节快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离京(九) 第三百七十六章离京(九) 消息是被林公公带来的,皇帝听后大咳起来,林公公见此急匆匆宣了御医。御医到后,忙前忙后的又诊脉又施针,皇帝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抖着声音开口。 “……是那谢家女,一定是她,是她来……”随后林公公在皇帝后颈轻点,皇帝突然间身子一软,随即睡去。 御医抹抹汗,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到看到什么了不得的密闻了。 “你若想死,咱家便成全你。”一旁,林公公阴侧侧的声音扬起。 御医赶忙开口。“属下只是来给陛下诊脉,陛下是一口气积在胸中,此时晦气已出,只要静养几日,便无大碍了。属下便先告退了,告退了。”御医说完,不等林公公反应,头也不由的快步出了大殿。林公公冷哼一声,随后转身看向昏睡的皇帝。 他可不信什么冤鬼作祟一说。 在林公公看来,是有人从中搞鬼倒是真的。至于是谁?林公公当先想到齐律…… 可是齐律一无官职,二无权势,不过就是出身好些,再加上皇帝偏宠几分。便真的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他派人细细查探过了,这涨价风波从何处刮起?或者说具体是怎么开始的,是从哪几家铺子先行提价的?查来查去,竟然查不出。 似乎一夕间,京中铺面有半数突然间开始价钱都大涨特涨起来。 甚至是京城的几间花楼,也都抬了价。 问起原因,**的回应是……大家都涨,花楼姑娘也是要吃要用的,价钱自然水涨船高。 所以林公公此时也觉得焦头烂额。他从十几岁便跟在皇帝身边了,可以说是皇帝最倚重之人。后来皇帝登基,他又入宫为内侍,一直护在皇帝左右,皇帝自然是十分相信他的,皇帝的事,他也都是清楚的。 甚至是齐律的出身。皇帝也没有特意瞒了他。只是皇帝似乎不愿人提起。所以林公公便只当自己不知罢了。 所以对于齐律,林公公暗中总会照顾几分。 谁让他是…… 罢了,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而且现在先失妻,后失女,对他来说也确是个打击,也难怪齐律一病不起。 据去齐府诊治的御医回报。齐律这次是真的伤了身子根本,没有一年半载的休养。是休想再次生龙活虎,所以林公公觉得此事该不是齐律出手,何况这手笔忒大了些。 林公公也不相信齐律能有这样的本事。 可是,除了齐律。还能是谁? 谢家?楚家?颜家? 或是与北境亦或南境有关? 焦头烂额,真是焦头烂额…… 随后的两日,皇帝时而昏睡。而时清醒,只要醒了。都会问林公公一声齐府可有消息传来,林公公总是摇头。皇帝闻之神情辩不出悲喜,只是眼中似乎有些失落黯然。林公公想,皇帝心中该是十分惦记齐律的,可是所作所为却又件件让齐律伤心。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便是成了血亲,可看起来倒更像是宿世敌人。 便在此时,京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便是湘王回京。自然是打着探病的幌子,对于有封地的番王,没有皇命是不能擅自回京的,只是皇帝久病的消息传出,做为儿子因为心中忧心其父,所以不顾一切的赶回京城。说起来虽然律法不容,可却在情理之中。 湘王进宫给皇帝请过安后,随后前往齐府探访。 齐府连日来一直闭门谢客,可是却大开府门迎了湘王进府。 据说当晚太子府烛灯长明…… 皇帝听到这消息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雪上加霜。以往不管谁去拜访,也没见齐府开正门相迎,便是太子亦如是。 齐律却将湘王迎进府中? 皇帝心中清楚,谢珂之事,齐律终究是将他记恨上了,可不取了谢珂性命,他心终是难安。 “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皇帝神情黯然的问着一旁的林公公。他回想自己这辈子,素来说风是风,无人敢质疑。细想下来,这几十年来,只有一个齐律敢捋他的虎须。这孩子小时候就不是个老实的,上窜下跳,宫中便没哪里是他不敢去的。 他的几个儿子与他比起来,总是少了几分胆色。 他有时候不由得想,若这孩子的母亲是他的嫔妃,他其实可以更宠他的。 便是那储君之位…… 只是天意弄人啊。最终他还得亲手给他下了那虎狼之药。 林公公轻轻的替皇帝掖好了被角。随后柔声道。“陛下乱想什么,陛下哪里有错。陛下对二公子向来亲厚。只是二公子顽劣,不服管教,这才惹来此祸。与陛下有什么相干?”皇帝牵强的扯扯唇,心知林公公在安慰他。可是这话听在他心里,倒真让他觉得十分舒坦。想着几十年来,都是林公公相陪左右,从他当皇子时四处征战,到登上大宝之位,一直到如今……眼见他身子一日衰过一日,皇帝心里十分焦灼。 许是自己亲身经历过吧,所以他十分惧怕几个儿子会因储君之位而大动干戈。 此时湘王回京,无疑是让皇帝心中猜忌。可素日来,湘王那孩子又是个知冷知热的,而且湘王之母又甚得他的欢心。所以皇帝十分不希望湘王有夺嫡之心。“湘儿此番前往齐府,实让朕放心不下。”林公公自是明白皇帝所想。 “陛下何必这般草木皆兵,或许湘王殿下只是想起幼时情谊,这才前去拜会一番。” 能这样当然是最好。可是……想着自己此次所为,想必那孩子心中记恨之下,真的会做出什么。毕竟齐律那性子……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以前皇帝倒觉得这性子没什么,龙子凤孙,总要有些脾性的。跟个面团似的,能有什么作为,可此时,皇帝倒希望齐律便是个外强中干,不敢惹事的。“陛下若不放心,奴才多多盯着齐氏便是。” 皇帝这才点点头,随后昏昏沉沉的睡去。 *** 齐府,夜。 齐律去看妻女,在自己的院子,齐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他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传到府外。 当然,也就是说府外的那些关于齐氏的流言,都是他特意为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离京(十) 第三百七十七章离京(十) 人善从来被人欺,他从没打算当个良善之人。如果没有遇到谢珂,他想自己也许真的会成了一个声名狼藉,杀人越货的‘齐阎王’……到了那时,鬼见了他都要愁。 可是命运安排他与谢珂相遇,谢珂虽然没说,可他就是知道,谢珂不希望他变成恶人。 那他便如她所愿。 可是…… 想到自己那夜听来的‘真相’。齐律轻叹一口气,这时候,木门被拉开,露出一身素衣的谢珂。他已经几日没来见谢珂了,倒不是不能见,实在是……他受伤了,他可不想谢珂因着他的伤而落泪,将养了几日,他身子好了些,他才来见她。“宝姐儿。”齐律柔声开口唤道。 谢珂眼睛上下左右将齐律打量了个遍,这才侧开身子,让齐律进屋。 这屋子自然比不得他们所居的院子,好在麻省虽少,五脏俱全。 齐律眼见女儿香甜的睡着,屋中的烛灯影影绰绰,将小小的斗室照了个清楚。看着眼前可以称为寒酸的屋子。齐律轻轻一叹。“宝姐儿,难为你了。” 想必谢珂从小到大,都没住过这般寒酸之处。 他本以为娶到她,便可以给她一切。 华衣美食,仆从成群,却不想累得她跟着他东奔西走不说,安稳日子没过几日,又遇上这样的劫难。 之所以有此一劫,皆是因着他的出身。 齐律张张口,想将一切相告,可是他怕从谢珂眼中看出丝毫异样的神情来。若是她知道他是个母不详之人……她虽不会轻视他,可他同样不想在谢珂的眼中看到诸如同情一类的情绪。“有什么可难为的。嫁了你,便该和你同甘共苦,上次你走的匆忙,都没来的及看你的伤势?可好些了?让我看看……”谢珂杏眸圆睁,目光动也不动的盯着齐律的脖子。 夏装本来轻薄,可他偏偏将脖了包的严严的。 谢珂其实想告诉他,他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齐律神情有些异样。不过迎上谢珂那双明明温润如水。却又坚毅的眸子。也只能无条件缴械…… 谢珂轻轻的拉开他的衣领。 入眼的便是依旧狰狞的伤口,虽然看的出伤口在日渐好转,至少已经结了痂。可是谢珂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日,他便是带着这样的伤口,将她送来此处的。 他怎么能? “谁伤了你?”是谁?是谁出手伤了他。谢珂虽然不知齐律身手如何,可也知道他是拜过师傅。正经习过武的,据林长源透露。如果他身在江湖,该是个高手。 所以等闲之人必定伤他不得。 而且这伤口的位置,若再偏上一分,恐怕就会至命。 到时候。他们岂不是要阴阳永隔。想到这里,谢珂的身子抖成一团,便是齐律一个劲的轻拍她的后背。似乎也无法安抚谢珂恐惧的内心。 齐律轻笑,言语极尽自傲的道。“这天下间。有谁能伤得了为夫……” 话虽然说的自大,可是谢珂却听明白其意了。 他们虽然商量过如何应对皇帝责难,也说过诸如‘苦肉计’的法子,可前提是,他不能拿性命开玩笑。 可是他,却这般行事,便是情况再紧迫,他也不该这般恣意行事,若一个失手,他真的送了性命。那她殚精竭虑所思所想的这些还有什么用。脱身?她还要脱身做什么……倒不如随了他去,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见谢珂变了脸色,齐律不由得讪讪的道。“当时情况紧急,我知道皇帝定是对你出手了,自然要想方设法出宫……我不这般,皇帝如何能任我出宫。”齐律调子十分‘委屈’的道。 他突然想起来,他出宫之前,她其实是气了他的。 至于气什么?他现在怎么想不起来了,不管什么原因,小丫头不是个轻意便动怒的,可一旦动怒,那就是惊涛骇浪啊。 而谢珂这性子,又素来吃软不吃硬,他若是梗着脖子跟她吵闹,她一定气上加气,若他这般和颜悦色的‘告饶’。谢珂心中怒意自然大减。 他这可是夫妻相守之道,那便是,以柔克刚。 管它是不是女人专用的,反正他齐律就是用了。而且效果吗?“……府中布置的铁桶似的,而且你还安排了后招,你急着出宫做什么?便是在宫中多留一日又如何?” 如何?他自然是五内俱焚,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家中。 便是安排的再周密,他也不放心。 她们母女可是他的命。不过这话齐律自然说不出口。口是却道:“自然是要取信陛下,如果知道府中出事,我还不急不忙的,陛下一定心中起疑,我们这番费尽心思的布置岂不是浪费了。若是被皇帝看出破绽,当真伤了你,你让为夫的怎么办? 那时候,为夫的没有办法,只好随了你一同赴黄泉。”说到这里,见谢珂眼圈泛红,齐律心中暗笑小丫头真是个心善的,可脸上却越发的悲怆起来。“到时候独留明月一人在世间,一定会被人欺负的。” 最后一句,让谢珂显然滑出的泪缓缓收了回去。 随后似娇似怒的瞪了齐律一眼……他这人啊,从来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行事更是胆大包天,便真的对自己下的了手? 看那伤,当时他得对自己多狠。 不过有一句话,让谢珂心中所有的火气瞬间便消了。 他说……她若当真伤了,他只好随她一同赴黄泉。 其实人活一世,能遇到这样一个待自己的男子,便是死,也会带着笑。这男人啊……“你啊,下次不许这样胡闹了。” 齐律自然点头如捣蒜。 并且不忘举手发誓。“一定,一定,下次为夫若是再惹宝姐儿你伤心,便让我死无……”后面的话,自然是被谢珂的小手捂住了。齐律顺势便接了她的小手,谢珂挣了挣,见男人死皮赖脸的拉着,也便任由他了。 可看着他的伤口,她还是觉得心里拧着痛。不由得柔声问道。“还疼不疼?”[感谢影子张shadow亲亲的平安符。](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破釜 第三百七十八章破釜(两章一起上传) 伤的时候自然是极痛的,不过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谢珂和女儿,他也顾不得自己有多痛了。 不过此时……“疼。”那调子委屈的啊,谢珂本是满心怜惜的,可下一刻,便抽手后退。“宝姐儿。”齐律见‘苦肉计’没成功,反而让谢珂再次对他横眉冷对,不由得讪笑着凑上前去。“我逗你的,不疼的,一点也不疼,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就轻轻滑了一下,能有多疼。” 皮糙肉厚? 谢珂望着面前这张堪比美玉的俊脸,实在没法将这个词和齐律联系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继续在字眼上和男人较真,也着实无用。 她知道齐律几日来避而不见,一是因为现在这情况,确是需要他全力应对,再则便是他的伤了。那****急急将她送来此处,自始至张都未露出丝毫痛苦之色。可是少年那张脸白的根本就没了血色,她如何能看不出。所以这几日,他定然是在养病。 现在能见人了,所以他终于露面了。算算时间,她的布置也该初见成效了,想必他也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果然,下一刻男人敛了脸上的调笑之色。“宝姐儿,为夫的已将一切准备妥当,明天一早,你和明月先行出京,为夫的随后一步与你们会合。” 明天便是十日之期了。 一切已准备妥当,唯差……“你明日要进宫?”谢珂拧眉问道。对于齐律入宫,谢珂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更何况他入宫的目的。齐律点头。“放心,为夫的既然入宫。便有法子囫囵着出来。” 谢珂点点头,虽然想反问齐律一句,上次入宫怎么显些丢了半条命,可是想到齐律刚才所说,因为担忧她,所以不惜自伤的话,反问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谢珂知道。现在的情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皇帝对她动了杀心,而且直接便指派了京畿卫来府中。 是丛蕊和几个护卫用自己的性命打消了皇帝的猜忌。若是被皇帝发现她其实未死的真相,那她们一家想要出京便难如登天了。 千算万算。唯一没想到的便是皇帝这么快便动手。 “一切小心,我和明月在城外等你。” 齐律有齐律的坚持,他需等到谢珂母女平安出城,才会入宫。而谢珂也有谢珂的坚持,她誓要等到齐律来和她会合。 她没说。他也没问,一切尽在不言中。 *** 谢珂和明月出京很容易,毕竟皇帝以为谢珂身死,明月更是不知所踪。因为这几日,齐府的护卫疯了般在京城四下寻人。 皇帝虽然疑惑于孩子的踪迹,不过相比之下。丢了总比死了的好。毕竟那孩子与他也算是有些血脉相连……不过皇帝可没打算认,因为那孩子是谢珂所生。如果问皇帝他最不喜之人。皇帝一定会说是谢珂。因为他好好一出戏,因为谢珂的出现,被搅得七零八落。 现在虽然除了她,可是以前和他最是亲近的齐律现在恐怕心中正记恨着他。 既然没了绊脚石,皇帝便开始思绪如何挽回‘儿子’的心,毕竟血浓于水,而且这世上,他是待那孩子最好的人,他就不相信齐律会忘记以前他的好。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不惜一切的对齐律好,皇帝想,要不便派个差事给他……皇帝这般胡乱想着之时,谢珂和明月早已不声不响的出了城。 她们从齐府角门出,然后在城中七拐八拐,换人换车,然后悄无声息的出城。 直到护卫送来谢珂母女平安出城的消息,齐律才缓缓起身,他正了正衣襟,随后对候在一旁的林长源道。 “阿源,随爷入宫。”林长源点头。 一个时辰后,林公公喜上眉梢的推开殿门。“陛下,您猜谁来看您了。”皇帝近日来神情萎蔫,此时正勉强倚靠在榻上看着折子,闻此到言,想了想挑眉道。“难不成是律儿来了。” “陛下英明,确是二公子。二公子说伤已好了大半,听闻陛下宿疾缠身,特来看望。” 林公公说话的调子十分的欢快,这让皇帝有些黯淡的脸色瞬间带了几分喜色来。对于齐律,皇帝终是心中喜欢的,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他也不会自幼便宠着纵着他。 他也不是仅齐律一子。说句良心话,几个儿子,皇帝自认对齐律最是用心。 而几个儿子,也只有齐律行事最是胆大包天,最是逆他心意。 他十几年前便开始给他筹谋未来,甚至不惜借皇后之腹生出个公主来。自幼,他便有意无意的将齐律与和乐凑到一起。整个京城便无人不晓他的心意,偏生齐律置若罔闻,最终胆大的娶回一个谢珂来。 兜兜转转,多费了两年时间,那小子不是一样要按着他的意思行事。 皇帝恨恨的想,早知如何,当初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为此弄得父子失和,又让他一气之下给他下了那等虎狼之药。“那小子知道来了,宣……顺便去宣和乐来,让她和律儿多多相处。”林公公知道皇帝心思,笑着点头应下。 齐律来的很快,不过片刻功夫便进了殿中。与以往一样,见到皇帝,大大咧咧的行了礼。随后起身站到皇帝身边。 皇帝抬了眼去看他。 只觉得少年神色虽然算不得好,可与上次见他满脸死气之时,已是好太多了。 再加上齐律对他一如既往,这让皇帝的心情好了些,笑骂了一句。“你小子还知道来。”齐律闻言,不由得讨好的一笑。“臣不是病了吗。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陛下那是不知道,这养病的日子实在难熬,臣昨日才能下地走动。今日就急急来看望陛下了。” “算你小子有良心。”皇帝见齐律脸上并无伤心之色,甚至没有提起谢珂,仿佛那件事没有发生般,心情更是大好。 他以为齐律终是想明白了,知道凡事与他对着干没丝毫好处。 皇帝想,孩子嘛,总要吃一堑才能长一智的。 而且他喜欢看齐律的笑脸。想当初那女子便长了那样一张明媚的笑脸。那时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一笑,便倾了心啊。只是,那女子的身份……罢了。往事如尘。好在,她给他留下了这孩子。 眼见着齐律面露笑意,皇帝有种这两年时间并不存在的感觉,仿佛时间一下子倒流回了过去。 那时候。这孩子望着他的目光,带着敬畏与依赖。似乎不管他吩咐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皇帝想到这里,心情即酸且涩……两年多时间,他们‘父子’的感觉却是日渐分崩离析。好在原因已明。而且已被他除掉了。想着日后自己定要好好待这个儿子。 “……养好了身子想要做些什么?只要你开口,不管想做什么,朕都依你。”皇帝纵容的道。 齐律挑挑眉。“真的?” 皇帝点头。“君无戏言。” “……我想早两年前往封地。”只是齐律下一句话。让皇帝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封地即给了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在京城留两年。等……到时你们一家一起前往封地。”皇帝想说,到时他们小夫妻一起前往封地,皇帝心中所想的人选,自然是和乐。 那孩子性子虽然算不得温顺,可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也总有几分情谊的。 再说二人成亲后,和乐自然不会有喜,对和乐来说,也实在算是场灾难了。皇帝看来,这便消弥了和乐性情上的缺憾。 齐律依旧在笑,可是皇帝能看出来,少年笑的有些牵强了。“陛下,我不想留在京城了。”齐律和谢珂讨论过,如何让皇帝就范。皇帝性子跋扈,素来是个说一不二的。 若是硬碰硬,齐律必败。唯一的取胜之机,便是……说的难听些,还是要仰仗着皇帝对他的情份。 如果在不明真相之前,齐律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他并不觉得皇帝对他有多深的情份。可是如今……“为何?”皇帝追问。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首富之地,谁人会不喜京城。 “……生无可恋。”齐律淡淡的道。 生无可恋几个字一出,皇帝神情登时一变。 恋的是什么,不必齐律说,皇帝也明白。可是齐律这幅腔调说出,皇帝却没法对他发火。他想着自己做都做了,齐律此时也乖乖来宫中见他了,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可是前往封地? 皇帝一时难以决断。便在这时,林公公含笑入殿。“陛下,和乐公主到了。” 皇帝脸色缓了缓,道了句宣。 齐律却是神情一变,随后唇角冷冷勾起几分弧度来。 和乐迈着碎步进殿,先给皇帝行礼,随后娇声唤了句‘律哥哥’。齐律神情淡淡的,只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便转向它处,和乐面上不由得露出委屈之色。 她已经许久未见他了。 以前见面时,他还有个笑脸,可是此时……“父皇,和乐做了什么错事吗?律哥哥怎么不理和乐?”做为公主,而且是皇帝唯一的公主,和乐自然十分娇气。何况从她懂事起,自己的父皇便告诉她,她将来是要嫁给齐律的。 所以和乐看齐律的目光……从来都是看未婚夫婿。 只是突然间,有人告诉她,齐律另娶。 那时候和乐确是大哭了一场,可是木已成舟,她便是哭闹又如何,堂堂的公主之尊,又不能去给人做侧室。 就在她绝望之时,父皇竟然来宣她与齐律相见,而且林公公私下里告诉她……皇帝是属意齐律做驸马的。和乐如何能不心喜。只是……“你律哥哥是和父皇置气呢,如何会气你。我的和乐那么乖巧怜人。 律儿,朕便直说了。 你与和乐的事,朕可是一早便盼着呢。只是你这孩子啊……最终还是绕了那么一段弯路,现在朕便给你与和乐指婚,你可愿意?” 见齐律脸上神情渐沉,皇帝笑着补充道。 “只要你娶了和乐,朕便准你携和乐前往封地。” 和乐闻言,自然脸红的垂下头来,一脸的娇羞。可是齐律的眉头却是紧紧蹙起。他真没想到皇帝竟然这般心急,这般迫不及待的将和乐推给他。 如果前往封地的代价是娶和乐…… 那他倒宁愿与谢珂共赴黄泉。就在皇帝沉默的等着齐律的决定,和乐用眼角偷眶齐律时。齐律开口了。“陛下恩宠,臣自然不敢不从。”皇帝闻言大喜……不过齐律这话才说了一半。“不过臣的事,还是要与公主说清楚的。和乐,我曾身中剧毒,这辈子注定再也无儿无女,你可还愿意?” 皇帝拦之不及,齐律这话已经说出。 皇帝大怒,这种事自然不好在这时提起,尤其是不该说给和乐听。 和乐若是闹起来,谁都不好看。便是连宋皇后,皇帝都私下里叮嘱过了。便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下毒那种事,实在算不得光明磊落。 可谁想到齐律竟然这般大咧咧的道出。他便不觉得这实是丑事一件吗? 和乐听了齐律的话,眼睛眨了眨,初时似乎不明,随后她终于理会其意,不由得白了一张脸。 她年初已及笄,母后自然说过成亲是什么……成亲便是和夫君相守一世,然后生儿育女。不能生子的女人,实不算女人。若是自己一世无子无女……和乐白着一张脸望向皇帝。她确是喜欢齐律的,这般模样的少年,谁又会不喜。 可是? 如果嫁给齐律,便注定一世无子,便注定被人骂,被人诟病。和乐迟疑了。 “和乐。”皇帝冷声道。 和乐不由得心生惧意,不过婚姻可是大事。“父皇,女儿……女儿不愿。”她对齐律,不过小女儿情意罢了。 和乐可不想即得不到夫君的心,不能生个一儿半女,余生连个依靠都没有。 皇帝自然面露怒意,一旁的林公公摇摇头,心道终究不是龙子凤孙,便是一直当金枝玉叶教养着,也终究难登大雅之堂。相比皇帝的怒意,齐律倒是深深一揖……随后真心的含笑道。“多谢公主深明大义。” “父皇,到了女儿给母后请安的时辰了,女儿告退。”和乐最后留恋了看了一眼齐律,随后一步步走出大殿。 眼见着齐律面含笑意。皇帝冷声道:“朕是一国之君,朕的命,便是皇命。整个天下,莫敢不从……朕立时便下旨,给你与和乐指婚。” 一旁林公公似是要劝,不过不等他开口。 齐律已经扑通一声跪地……“真的要让我这般低三下四的恳求吗……父亲。”前一句皇帝脸上还满是怒意,可是随后‘父亲’二字让皇帝登时变了脸色。[感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离京 第三百七十九章离京(本卷终) “你唤朕什么?”皇帝不敢置信的道。 他自信这世上除了汉阳公主夫妻,便没谁知道齐律的真实身份。而且他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死的不是几人几十人,那恐怕会是一场弥天大祸。所以齐律这‘父亲’二字,才让皇帝瞬间脸色大变。 一旁的林公公闻言,昏暗的眸子也迅速闪了闪。随后垂下头,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 反观齐律,一幅无甚大不了的神情。“陛下何必动怒,即是我的身世,我自然该知晓。陛下不必担忧,臣是个知道轻重的。必不会坏了陛下大事。还请陛下允了臣离京,便全当让臣去外面散一散心。”齐律浅笑着道,可他越是笑,皇帝越是觉得提心吊胆。 他知道了,他虽然想听齐律唤他一声父亲,可是齐律真的唤他,皇帝却觉得心惊胆颤。 他为他父,他是他子。 可他对他做的事? “陛下不必多想,以前是臣愚钝,不知一切都是陛下对臣的关爱。所以忤逆之处,还请陛下谅解,既然知道了真相,臣以后自当一切听从陛下安排。”齐律俯首道。 皇帝神情却是变了又变,此时他已被齐律逼到绝处。 他只有两个法子。第一个便是干脆了结了他。这样一来,他的身世自然不会泄露,这世上自然不会有人知哓他曾经做下的糊涂事。 粉饰太平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事情便算彻底解决了。 可是…… 如果真的忍心取了他的性命,他也不必那般殚精竭虑的算计了。 终究,不忍心啊。 那剩下来唯一的路便是允他前往封地……可是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出身了,会不会影响大局。 毕竟京中现在太子和湘王各据一方,隐有龙争虎斗之势。那二人已让他操碎了心,若是齐律再有异心? 杀?不杀? 皇帝十分为难。杀,不舍,不杀。不放心。 齐律始终微垂着头,一幅任皇帝定夺的态势,不过那紧抿的唇角,却显得那么倨傲。父子。见鬼的父与子。他为自己是皇帝之子而觉得恶心。心中那种感觉咽不下吐不出,便是告诉谢珂,都觉得难以启齿。皇帝还在这里忧心他会以此大作文章,真是笑话。 他宁愿自己永远不知真相。 至于皇帝会不会杀他? 皇帝这人,他也算了解几分。要说狠心吧。确实够狠,对他这个‘亲子’出手也毫不犹豫,可事情做到最后似乎又开始犹豫不决,行事拖泥带水起来。若是他,一早便了断了。哪里还能等到如今。 所以皇帝不会杀他。 可又不甘心放他远去。 这人啊,当真贪心到了一定境界。在齐律看来,这根本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臣已至如今这境地了,就如陛下所说,干净的来,孑然一身的走。陛下还有什么可忧心的。”最后一句话,让皇帝神情大变,望着齐律的目光深沉中带着探究。 “……那夜朕的话,你都听到了。”皇帝冷声质问道。 “听的不真切,臣那时似醒非醒。” “既然听到,便当知道朕对你一直心存护佑。” “……臣知道,所以今日才胆大妄为的来求陛下恩准,京城对臣来说是伤心之地。臣不想再留……若陛下强行留臣在京中,倒不如痛快取了我的性命去。” 最后一句话,说的恁的无理了。 皇帝一拍龙榻。“齐律。你大胆,竟然敢威胁朕。” “陛下如果觉得这是威胁,便威胁吧。臣失了妻女,活着与死了也无异。要杀要剐。随陛下心意吧。”说到最后,齐律一幅死猪不怕开口烫的架式,反倒逼得皇帝没了法子。 如果只是离京,齐律有十个八个法子可以保自己全身而退,可是若要前往封地,需要皇帝印信。这也是他不得不入宫的原因。 盗印这种事。他也想过。 施为起来虽不易,但也绝非全无可能。只是后续之事,却委实难办。 当初和谢珂商量时,他们商定的是盗印,然后悄然声息归还,待皇帝发现印信出了问题,他们早已遁去。 便是皇帝大怒,一时之间也不好在大魏境内兴兵。 只是这在齐律看来,实是下下之策。如果不是那夜无意中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齐律也便采用盗印之法了与皇帝硬碰硬了,可如今,他倒觉得自己可以铤而走险一试。 好歹他和皇帝也算‘自家人’……只是皇帝之所以对他的身世这般忌讳,口口声声他的身世会动摇大魏根基。倒让齐律越发好奇自己的母亲是何许人了? 不过眼下重中之重,还是让皇帝松口。 皇帝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一旁林公公不由得捏了一把汗,生怕皇帝气个好歹,也怕皇帝一怒之下真的要了齐律的小命。 皇帝有多在意齐律,旁人不知,他可是看的真切。 若是皇帝一怒之下伤了齐律,事后定然悔恨。何况……林公公想着二十年前,那个笑起来温柔婉约,像皓月一般圣洁的女子,对于他甘愿净身入宫为内侍,长伴皇帝左右之举。宫中妃嫔们只会掩了唇嘲他笑他,说他上辈子做了孽,所以这辈子注定无后。 只有那女子,她说,一切都是他的选择,不必理会旁人的目光。 她还说,能为了主家做出此等事,才是大忠。 这句话,林公公记了二十年。如今她的血脉有难,林公公自然忧心忡忡……“陛下,二公子实是太过伤心了,以至出言鲁莽,陛下可莫要和小辈计较。”一句‘小辈’倒真让皇帝找回了理智。是啊,他终归是他的儿,是与他血脉相通的。 他此时已经知道自己身子里流着魏家的血。 想要继续瞒是瞒不住了,这孩子或许心存怨对吧,毕竟他堂堂皇子之尊,却被养在齐氏。而且自幼不得养父母心意。 像株野草般,孤零零的长大。 这孩子,细想之下,确是个苦命的……何况齐律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他这辈子注定无子,既然注定无子,便是放他去封地又能如何? 待他百年后,封地自然而然收回。 也不过是几十年罢了。 何况也不是给外人,给的也是自己儿子。只是。便这般近似被逼迫着点头,皇帝觉得颜面实无光的很……再说自己这一点头,可就真的是山高皇帝远了。到时候齐律要做些什么,他可真是只能望而兴叹了。 不行,得寻个人看着他。 谁呢? 他本心是想让和乐陪了他一同上路。眼下和乐不愿,看样子齐律是真的不喜和乐。 皇帝安慰自己,此事不必急在一时。毕竟谢珂方故,总要给他些时间的。想当初他为了能娶到谢珂,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通胡闹。可见对那谢珂,他也是用了心的。 “前几日有朝臣像朕举荐一个人。朕觉得他倒有几分真才实学,这次你远赴封地,自然要励精图治一番,不如便将他带在身边使唤吧。”最终,皇帝松了口。一旁林公公也松了口气,齐律点头,心道皇帝终究是不信他。不过也无妨,在京城是魏家的地盘,到了封地,可就是他齐律说了算。 不管皇帝派谁跟在他身边。他都有法子收拾。“传朕旨意,着权氏长子权笙……” 齐律瞬间抬眼去看皇帝,他实想不到皇帝要派的人竟然是……权笙。 见齐律神色不善,皇帝心情转好。想着自己听来的该是不错,据闻那权笙之妻本是谢珂族姐,而且与谢珂关系不睦,想来确是如此,所以齐律听到权笙二字才反应这般大。 “你和权笙也算是姻亲,让他跟在你身边助你一二。想必你定然觉得稳妥。”皇帝笑着启唇道。 稳妥?稳妥!稳妥的很呢,只要权笙觉得稳妥,他又怎么会拒绝。 他正愁没机会收拾权笙呢,皇帝便送了机会给他,简直是瞌睡遇到了热枕头,甚合他心,甚合他意啊。不过面上,齐律堪堪点头。“一切任由陛下安排。” 皇帝终于满意了,他觉得自己给齐律添了堵。 既然那权笙与齐律不睦,想来有权笙跟着他一同前往封地,必定稳妥。齐律就算胆子再大,对于他亲自挑选的人,也不敢下手。 皇帝越想越觉得自己走了一招好棋。 这时候他反倒希望齐律快些动身前往封地,也好让京中早一日安宁。皇帝可是清楚自己那次子魏湘的心思,可万不能给他机会让他收服齐律为已用。 若是齐律真的归于次子麾下。 大魏,必乱。 “你打算何时动身?”“自然是越快越好,京城臣是一日也不想留了。如果陛下不怪罪,今日臣便想动身离京。” 他自己是离京之心似箭,宝姐儿和女儿可在城外候着他呢。何况……这次皇帝所为终是惹怒了宝姐儿。小丫头发起飙来当真是无人能及。他可不想留在京城,继续看物价飞涨,看皇帝被气得吐血。 这种热闹,还是留给京中高官们去看吧。 他齐律,终于要自由了。 京城,天子脚下,首富之地……在齐律看来,不过是个用金子打造的笼子。没有自由,没有未来,甚至连自己的想法皇帝也不希望旁人有。这样的日子,今日终于熬到了头。 小丫头一日不息怒,这京城便会动荡一日。 谢珂说的明白,这是她给皇帝准备的‘厚礼’。皇帝派了京畿卫来,视尚往来,她出手自然不能太寒酸了。 至于因此受牵连的百姓,齐律笑笑。 他救过无数人的性命,可当他真的出事之时,谁又真的救过他。谢珂一番安排所亏的德,全由他来担。便用他救下的百姓性命来担……这世上,从来都是公平的,他也不求来世大富大贵,只求今世无愧于心,无愧于已,无愧于谢珂。 谢珂这番安排。也有暗中助他脱身之意。 不过他并不想用此‘要挟’皇帝。与其让皇帝借机提出条件,他宁愿自己屈身相求。 至于这场风波,还是留待皇帝自己解决吧。 这几年齐律自认给皇帝,给大魏解决了不少难题。可是最终他得到了什么? 猜忌?怀疑?不问缘由的闯进他府中缉拿他的妻…… 天子无情,可不是句空话。即如此,便让皇帝尝一尝焦头烂额的滋味。 至于皇帝所想……至于权笙……即已出京,这天下谁还管得了他。 *** 权笙接到皇命时,自然是又喜又惧。喜的自然是自己终于被皇帝看中。委以重任。可惧的是……跟齐律前往封地。虽然传旨的内侍私下里传了话来,说是谢珂出事了,所以齐律此时根本无心理事,而他的任务便是将齐律封地中的大权揽于己身。 便是不能揽权,也要将齐律所为只字不差的相告。 随齐律前往封地? 这事权笙确是心有惧意,且不说齐律的出身不是他权笙可以左右的,便是齐律那脾气,跟在齐律身边,他真的能探来什么消息。 可是皇命已下,他除非不想活了。自然不敢抗旨。 再加上内侍传话说的也是不清不楚,只说谢珂出事了,至于谢珂到底发生了什么内侍并未言明。 权笙不由得心中犯起了嘀咕……建安一别,他已经数年未见谢珂了,他还记得自己当初那一面,可谓是惊为天人,谢玉生的固然漂亮,可与谢珂一笔,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争辉,根本就无法相比。 那之后。他心中确是十分仰慕谢珂。不过他也清楚,谢珂不是自己能仰慕的。 她是谢氏嫡出之女,又嫁齐律为妻。 在京中,谁人敢惹齐律。便是皇帝对他,也是纵容的很。还未及冠,便已允他前往封地,可谓是皇恩浩荡了。整个大魏,未及冠便能远赴封地的,唯一个湘王。 可是齐律并非皇子。可有这般待遇,可见皇帝偏宠之心不假。 可是皇帝既然偏疼偏宠,又为何派了他相随,而且还要将齐律所为如实上告。 权笙想不通。 圣旨传达到权氏,自然让权府整个沸腾了……谢玉得到消息,急忙前往权老夫人的院子,在院门外正好碰到权笙。嫁进权府数载,谢玉始终无所出,倒是侧室楚氏给权笙生了个女儿。权笙见到他,脸上闪过厌烦之色,相比侧室的大度,在权笙看来,放玉实小家子气。 不仅比不得谢珂,便是侧室楚氏也是比不得的。 这种时候,也没见侧室风风火火跑来,可她腿脚倒快,竟然与他同时赶到母亲院子。“日后我不在府中,你不许欺负她们母女。”她们母女,自然是说侧房楚氏及其所生之女。 谢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最终点头。“夫君放心,夫君此去定然能功成名就,想那齐家公子多得陛下宠爱,可陛下依旧派了夫君相随。可见陛下有多看重夫君,只要夫君这差事办的好,陛下一定会重赏的。” 虽然权笙早已不喜谢玉,甚至是厌烦她的。可是谢玉的话倒让权笙茅塞顿开。是啊,皇帝偏宠齐律可不是一日两日了,陛下既然下令准他远赴封地,又为何派了他相随?而且要事事通报? 这根本就是…… 不信任齐律。只要他办好这次差事,不仅得了皇帝倚重,也许还能让齐律……身败名裂。 “……你今日倒说了句真心话。”权笙赞道。 *** 京城外十里,望乡亭中。 谢珂抱着女儿翘首以盼。眼看着过了晌午,齐律还没有消息……一旁雨卉上前。“少奶奶还是进车里等吧。莫让夏风迷了眼。”时至盛夏,望乡亭中虽然阴凉,可这盛夏正午,也着实凉爽不到哪里。 再说皇帝对自家少奶奶可是恨的极了。 不惜派了京畿卫绞杀。 好容易保得性命,雨卉实在有几分担惊受怕。见雨卉上前相劝,程劲也不由得迈步走到近前。“雨卉说的在理,少奶奶,还是去车中候着吧。” 谢珂点点头,倒不是她固执,实是她担忧齐律的安危。她虽然给齐律留了后招,可那男人性子倔的很,不知道会不会与皇帝硬碰硬。 京中这场由她挑起的涨价风波,并非仅为了替自己出口恶气,更多的是想让齐律以此为依仗,便和皇帝做场‘交易’。齐律可以平复此场风波,便皇帝要放他出京…… “阿劲,你说二爷会不会平安出京?” 一边迈步向马车走去,谢珂一边忧心忡忡的问道…… 程劲重重点头。“一定能平安出京,便是盗,二爷也必定把那印信盗出,少奶奶不必忧心。再说少奶奶可是给二爷留了后招的……想必到了紧要关头,二爷自然会出手的。” 一旁雨卉也开口劝道。“是啊,少奶奶不必担心,二爷又不是个吃亏的性子,怎么可能被京城束住了手脚,便是强闯,也会闯出来的。” 谢珂笑笑,想着这事齐律还真做的出。 立在车旁,谢珂再次回头远眺……只见灿烂的阳光中,一骑飞奔而来。 黝黑的良驹上,男人的身形显得十分挺拔,让谢珂想到了不畏严寒的青松。 近了,更近了,谢珂几乎热泪盈眶……她将女儿交到雨卉手中,随后小跑着迎向那马儿……眼见着马上之人紧勒马缰,马蹄纵起,马声嘶鸣。下一刻,只见一道身影闪电般向她飞纵而来。随后,她被揽进一个泛着熟悉冷香的怀中。 耳边,是男人氤氲着柔情的声音。 他说…… “宝姐儿,我来了。” **** 明天开始最后一卷。 结文时间还没法定,妞努力争取下月月末或是四月初结文。 这文写了好久,感觉累了,想换个新故事写了。 新故事在酝酿中,是个相杀相爱的故事。在这里先求个支持,望亲们不要抛弃偶。(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故地重游 第三百八十章故地重游 谢珂只是笑,并不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便控制不住的落下来。不是她软弱,实是能走到这一步,不易。 他们终于离开京城了,成亲两年多来,她日怕夜怕,日想夜想,日防夜防,就怕齐律走上一世的老路,好在老天怜悯,这一世,她终于在一切未开始前,将他带离那是非之地。 远离京城,便是争位之战再旷日持久,情况再恶劣,也与他无关了。 谢珂的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这种感觉齐律自然不会理解,他只是诧异于谢珂明显的喜悦之情。可想到她许是忧心他的安危,见他平安与她会合,一喜之下才表现的这般喜色外露,心不由得一软。轻叹道:“傻姑娘,为夫的既然说会来与你会合,便一定会来。 皇帝若是不允,为夫的便强闯。” 谢珂简直哭笑不得,刚才雨卉还说过此话。不过片刻功夫,这话便从齐律口中又听了一遍。不过男人向来敢说便敢做,谢珂不由得替皇帝捏了把冷汗,想着齐律若是强闯,倒真是件让皇帝头疼为难之事。 这般胆大妄为,是睁只眼闭只眼呢,还是抓起来严惩呢。 经过这么许多,谢珂也算看明白几分皇帝。 他是即不舍得杀了齐律,又处处提防着他,生怕他有异心。 齐律这次能顺利出京,在谢珂看来,已是皇帝大发慈悲之心了……她什么都不求了,只求能平安到达封地,然后关起门来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两个主子这般不顾场合的抱在一起,实在有伤风化,有伤风化的很啊。雨卉一手捂着明月的眼睛,一边偷眼去看,一旁程劲则只能望天了,总不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主家看。 不过程劲心想。这对夫妻真是要人命哦。 便不怕事情再横生枝节?还是先上车赶路要紧,要想抱,等找个避人的地方,抱个够本。便是想再亲热些也随意…… 好在谢珂还不至于得意忘形。她推开齐律。“我们快走,若是皇帝改变心意可就糟糕了。”在谢珂心中,皇帝便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急什么,为夫的因为急着见你,所以当先打马而来。后来还有咱们的家当呢。”至于‘家当’是什么。当谢珂看到时,着实惊了惊。 一水的四马拉的马车,车厢足有小半间屋子大小。 驭夫勒住缰绳,下车向齐律夫妇走来。 谢珂瞠目结舌的看着仅是驭夫便有二十几个,在她和齐律身前跪了一片。 “……回少奶奶话,奴才车中装的是少奶奶和小郡主的衣服。” “回少奶奶话,奴才车中装的是少奶奶和小郡主惯用的被褥。”“奴才车中装的是少奶奶喜欢把玩的摆件……”“……奴才车中装的是少奶奶私库里的书画,古籍。” “回少奶奶话,奴才车中装的是少奶奶和小郡主在府中惯用的杯碗茶盘。” “……奴才车中装的是些时令瓜果,是二爷怕少奶奶路上无趣口渴。一时又寻不到村落准备的。” 二十几个人,依次上前。 谢珂听的晕头转向。既然打算离府,他们自然不会空手而去,便是到了封地,不管做什么也是离不开银子的,失了银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束手束脚,所以谢珂带在身边最多的是银票。 这几日因着程劲的安排,她手中银票十分充裕。 至于那些,或是陪嫁。或是齐律买来哄她开心的摆件古籍之流,谢珂并没打算带在身边。一是路途遥远,确是不方便带着,再说这些东西都是有价无市。又不能拿来换银子,倒不如留在京中,左右京中有齐夫人坐镇,便是再乱,也不会有人敢强闯齐氏的。 倒不想齐律竟然都‘搜刮’了来。 连她惯用的被褥茶具都带在身边。 谢珂实在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摆出什么神情。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该是‘逃难’。而不是游山玩水。 “好了。你们下去吧。一路上按了本少的吩咐行事,若是惹了少奶奶不高兴,休怪爷翻脸无情。”见谢珂难得露出傻怔怔的神情,齐律心情大好的挥手示意诸人退下。 二十几人瞬间退了个干净。 谢珂这才找回了神智。“阿律,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谢珂悄声问道。 齐律摇头。“傻姑娘,我既然和皇帝道明心意,表明自己没有异心,自然得把自己的家当全部带走,这样看起来才能取信皇帝。 若是我轻装上路,皇帝反而会生疑。我越是招摇,皇帝越是放心。” 见谢珂还是愁眉不展,齐律笑着刮了刮她的俏鼻,在谢珂满脸薄愠之时,笑道。“你啊,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你要知道,他可是皇帝,整个大魏都是他的,若想不被他猜忌,只能让他彻底放心。 为夫的这般大动干戈,虽然看起来出格了些,可只有这样,才能真的安了皇帝的心。 至于旁的…… 你不必多想,为夫的都替你想着呢。 我知道你心中有怒有恨,这两年我们夫妻替皇家做了不少事。可最终皇帝却是翻脸无情。这仇,为夫的时刻劳记着。还有丛蕊的仇,有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此时先脱身,等在封地安顿下来,再图此仇。”齐律说完,拥了谢珂走向马车,然后亲自将谢珂扶上马车,他随后也跃上马车。 半揽着谢珂靠在马车上,他才继续刚才未完的话。 当听到皇帝派了权笙‘监视’齐律时,谢珂简直是哭笑不得。 别人她不敢说了解,可是对于权笙,她却自认知之甚深。 他那人表面看起来道貌岸然,实则是个无胆鼠辈。 让他监视齐律?皇帝真是高看了他……“皇帝这番安排,看来终是不放心你。”“他自然不会这么快放下心来。不过只要离开京城,任谁也休想左右本少。一个小小的权氏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他必了接了皇帝密旨,想来意在封地。 按了皇帝所想,此时为夫的该正逢焦头烂额之时。自然无心理事,他便顺理成章的替本少主事。 看在他与本少也算沾亲带故的份上,不知根底的自然不会对他多加防范……皇帝啊,想的倒是极好。只是施行起来……”“只是施行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先不说权笙有没有本事成了你的右膀右臂,便是他那懦弱又贪心的性子,也不是成事之人。皇帝恐怕是打探到我和谢玉的关系,这才想到权笙。想来皇帝必定会许诺权笙些好处。到了封地,便是不能替你主事,把你的所为报给皇帝,也是件让人恼怒之事。” “他倒想,也得看爷给不给他机会。”齐律十分自傲的道。 车马启程,而权笙接到齐律离京的消息后,气急败坏的急急动身。齐二少明明差人送来消息,说是三日后动身,他这里还在不急不忙的准备行装,齐律却已经带着马车出城了。 他有心向皇帝告齐律一状。可想着自己还没出京,便被齐律给‘甩’下了,若是皇帝怪责起来,受罚的反倒是他。 左右齐律是去其封地,而且听说走的十分招摇,想来只要他纵马去追,定然能追上。 只是权笙忘了问齐律一句。 他是直接去封地吗? 答案是……他是要去封地的,不过打算迂回的走。先往北,再转西。最终到达齐律的封地。 邺城。 至于齐律为何不直接前往邺城,答案其实十分直白。他答应带谢珂出游的。可是一直未能成行。便是从南境回京城的途中算是无事一身轻,可那时女儿不在身边,算不得一家出游。 所以出了京城范围,车队走驿道。一路直奔邺城,而齐律一家带着护卫则走小路,前往和乐小镇。 说起和乐镇,谢珂还在那里小住过呢,只是最后因着齐律北境遇险的消息,她才不得不动身前往北境。在和乐镇,谢珂所为也算是让齐氏一干护卫惊为天人。 失粮,寻粮,而且谢珂根本未出大门一步。 可以说是身居斗室,便将对方所行算透,最终顺利寻回粮食,这才得以助齐律北境扬威。 北境距邺城快马不过五六日路程,说起来以后若是得了闲,倒真能去北境故地重游。 齐律一家三口坐在车中,透过车窗望向热闹的街头……齐律突然有感而发。“为夫的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不过据阿章和阿源说,当初夫人可是凭一人之力,力挽狂澜。若非夫人聪慧,为夫的在北境恐怕便真的凶多吉少了。”故地重游,齐律所感颇多。 谢珂笑笑,同样侧身望向和乐街头。 她虽是在这里小住过,可却没机会像这样闲适的在和乐街头闲逛过,如今方知道,自由自在的感觉实在是好。 当初满心惦记着北境之事,想着如何杜绝那场史无前例的粮灾,哪里有心情看这热闹的街景。 时隔不满三载,这里已经看不出当年曾经饱受粮灾摧残。 谢珂想,当年自己和齐律的所为还是有意义的,便是皇帝不领情,可这无数的百姓还是念着齐律的恩情的。他们一路行来,齐律二字几乎随处可闻…… 以前跟着齐律的名声不是飞扬跋扈,便是胆大包天。可如今,人们提起齐律来,无不交口称誉……称他是个有才之人,说他菩萨心肠,救万民出水火。 甚至有的地方给齐二公子塑了像,每逢年节便有无数百姓前去祭祀。 虽然对于自己好好活在人世,却有人拜他之事,齐律表现的十分不满,可是少年眼中笑意却在流转。 谢珂想,百姓这些话,这样的所为,少年其实十分之受用。 他这人啊,面恶心善的。 以往那双眼中满是冷戾,便是初识之时,她还被他的眸子吓到。可是如今……哪里还寻得到曾经的狠戾之色。如今的齐律,虽然称不上笑口常开,可那眉眼中充盈的皆是满足之色。 她想,自己终究没有选错。 “傻姑娘,在想什么呢?为夫的唤了你几声都不应。”谢珂回神,便看到少年玉白的俊脸近在咫尺,她俏脸红了红,随后轻声道。“想我当初初见你时,被你吓到了。” 提起过往,齐律来了兴致。 “被我吓到,爷自觉在你面前,始终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啊。怎么能吓到你?一定是你第一面便被爷的风采所折服……”对于自说自话,自吹自擂方面,最近齐二爷明显本领涨长。 谢珂不过一句话,便能被他曲解至此。 谢珂自然不便解释前一世的恩怨,只是纵容的笑笑。“你干脆说我对你一见倾心。何必咬文嚼字的,用上这么多字眼。”“这可是夫人亲口所说,可不是爷胡乱说的。 我说宝姐儿啊,你既然第一眼便相中了为夫,可见你眼光极好。 爷别的本事没有,对女人那是一顶一的好。” “女人?” “是啊,爷虽然也打女人,可是从未打过你吧。爷虽然顶顶厌烦女人,可对你从来是温柔呵护,细心周到吧。爷虽然觉得女人如衣服,多几件不算什么。可爷自始至终只你一件衣服。 虽然不知道够不够合身……”齐律说这连番排笔句时,谢珂笑的十分温婉。 只是太温婉了,直让齐律心里发毛。 他想,自己真是个‘见谢珂忘一切的’。对上谢珂这张明媚的小脸,他便管不住自己的嘴。而且通常情况下,喜欢自吹自擂的说…… “那你要不要多准备几件,天天换洗,****不重样的试一试?” 齐律头摇的像拨浪鼓。 “宝姐儿,为夫的错了,为夫的这辈子只一件衣服就够。我家宝姐儿这件衣服服贴的很,服贴的很,那简直是冬暖夏凉,而且善解人意,爷这辈子能有一件,便心满意足了。 明月,快替爹劝劝娘,娘若是发起怒来,爹和明月都会没有饭吃。”最终齐律见谢珂眉梢眼角都挂了笑,知道她并未动怒,可见女儿左看右看的小模样,不由得出言打趣。 小丫头眨了眨大眼睛,那酷似齐律的小脸最终定格在谢珂脸上。 随后在夫妻二人瞠目结舌中。 小丫头开口了。 “娘,不气。爹爹,坏。”[感谢投月票的亲。么么~~~两更一起上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他就任性 第三百八十一章他就任性 齐律和谢珂面面相觑,已经不知道做何反应了。 最终还是齐律傻笑着将女儿高举过头。“我家闺女终于开口了。”谢珂望着一脸傻气的齐律,也懒得纠正他这话说的多么让人浮想联翩了。什么叫终于开口了。 虽然在今天之前,女儿除了在饿肚子时拉着谢珂衣摆发出些嗯啊的声音,就从未开过金口。 不过‘开口’二字用的十分不讨喜。 想来这小丫头倒颇有几分齐律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气势。 今日不仅开了口。 而且‘爹’‘娘’一下被她喊了个遍,也难怪齐律会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便是谢珂,此时也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夸女儿才好。 最后,也只能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齐律的话。 他们的女儿,自然是聪明的。别人家的孩子先学会叫娘,他们家的女儿不仅一天会喊爹叫娘,还会出言安慰母亲。还知道说爹爹坏。 哎哟!真的心肝宝贝啊。 齐律简直亲不够女儿……现在这个世上,知道他不能生子的人可不在少数了,有人同情他,有人怜悯他,也有人背地里说他这是貌妖之祸。因为生了这样一张脸,所以老天嫉妒,以至他这一世注定无子。 齐律冷笑着想他们便是有儿子又如何? 他齐律压根不在意。他只要有女儿就足够了。他们的儿子摞在一起,也及不上他一个女儿。 “闺女,再喊声爹来听听。”小丫头说过那句话后,不知是不是害羞了,便一头扎进谢珂怀里不出来了。无论齐律怎么哄。小丫头也只是傲娇的给他露出一个小小的背影。 齐律不由得一脸郁闷的对谢珂道。“宝姐儿,咱们女儿不会只在你受委屈时才会开口吧。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以后想听女儿叫声爹,都要先欺负你一番……”男人这话说的好不委屈,谢珂听后,除了狠狠瞪向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举动,这人啊。便没一刻消停。 女儿才满周岁。现在开口说话虽然不算早,可也算不得迟。 她前些时候还在纠结于女儿满周岁了还不开口唤人,今日不就开口了吗?只要小丫头开了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只有齐律在那里胡思乱想,编排女儿。“你有那闲功夫,不如想想如何整治邺城吧。我可是做了功课的,邺城在大魏西北方向。那里多风,一年中足有半数以上都是大风呼啸。 据说那里可是号称大魏的黄沙之城。”说起邺城来。谢珂着实无法对未来的家生出多少期望来。 实在是那地方,几乎算是大魏西北的边界。 书中将北境和南境描述成不通教化的烟瘴之地。可不管如何,极北之地有北境,极南之地有南境。那两个地方如果真的身临其境便会知道。并不像书中所写那般。 那里的百姓心地淳朴,那里的人民也是心善的,会拿出自己的存粮救大魏百姓。 谢珂此时只希望。邺城不要像她所知的那般……穷困潦倒,百里黄沙便好。 至于多的要求。谢珂便不敢奢望了。 也许有人会觉得,那样一块地界,皇帝给了齐律,也算不得对他的恩宠……这话便大错特错了,那里便是再环境恶劣,破旧不堪,终究是大魏的地盘,而且邺城范围颇广,足足纵伸三百里,只是地广人稀了些。 而且那里是大魏的西北门户,虽然紧连着广袤的沙漠,可单凭着那方圆几百里的地界,便是块让人眼红的肥肉。 虽然比不得湘王的封地。 可是宁王和豫王可是连封地都没有呢……他们可是皇子。 这样一比,便能显示出皇帝有多偏爱齐律了。 再说齐律可是比几个皇子年龄都要小些……便是宁王与齐律同岁,生辰也早齐律几月,时至如今也没听说皇帝有意分封宁王。 想起这些,谢珂心中不免升出几分黯然来。也不知道他们到达邺城后,能不能顺利接管?能不能让邺城繁荣起来。如果百姓连肚子都填不饱,他们这个城主做个什么意思。 想比谢珂满心担忧,齐律却没想那么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想它做甚? 这次他们可是说好要游山玩水的,至于邺城如何?等到了邺城自然知晓,提前忧心也是无用。 相比去想那毫无头绪的邺城诸事,齐律宁愿去逗女儿。于是齐律也就继续逗女儿了,只是小丫头打定了主意,无论齐律怎么哄,都缩在谢珂怀里,以至最终在谢珂怀里沉沉睡去,望着女儿睡的香甜的小脸,齐律无语凝咽。 “宝姐儿……我们还是说说邺城的事吧。”最终,齐律无精打采的道。 谢珂十分不客气的浅笑出声。 他们在和乐镇逗留了两日,将上一次没有逛过的地界通通逛了个遍,这才动身折向西方…… 随后的路程依旧是一路游山玩水,每过一个城,齐律都要带着妻女将城中景致逛遍,而这期间,他终于因为带着女儿去放了一次纸鸢,而将小丫头收买了。 明月现在见到齐律。第一句话一定是……‘爹爹’后一句一定是‘飞飞’……她想表达的意思是,让齐律去给放那‘飞飞’的纸鸢。 齐律初时还挺高兴,女儿现在可是一开口先唤爹,多有面子。只是,能不能不要加上后面那一句啊。 属下们见到他,再无以往的敬畏了,而是一个个忍笑忍的十分辛苦。 他甚至听到林长源和程劲背后在说‘飞飞’的故事。 齐二少觉得自己在属下面前,早晚是要威信尽失了。 齐律一家三口且走且玩,而迟了一日从京城追出的权笙,却是日夜兼程,不出他所料。他三日后便追上了齐律的队伍,不过齐氏的护卫着实无理的很。对于他这个皇帝亲赐的陪同官员,竟然置之不理,他数次求见齐律,均被挡了回来。 直到十几日后,他才发觉出有异来。 便是齐律不见他,也不会十几日来踪迹全无啊。如果他在队伍中。一定会有珠丝马迹的。 可是队伍日里行。夜里宿,马车也始终那么不紧不忙的赶着。只是他从未见过马车上有什么人出入……初时他还疑惑,觉得齐律或许是心情不好。皇帝可是直言相告,说是谢珂出事了。 他虽然不清楚谢珂到了出了什么事,可想来皇帝特意相告。谢珂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权笙虽心中觉得有些可惜,毕竟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不过想到谢珂在谢氏时对他的轻视。还有齐律当着他朋友的面,毫不留情的所为…… 权笙心里隐隐觉得痛快。 漂亮又如何?嫡女又如何?出嫁时十里红妆又如何?嫁妆堆成小山又如何?不是依旧没好日子过…… 可是随着一路西行。权笙终是觉得不对劲,齐律便是再萎靡,也不至于连马车都不下一步吧。 便是谢珂真的凶多吉少,他们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怎么一路上没见到孩子的踪迹。齐律远赴封地。自然不会将唯一的女儿留在京城,一定是要带在身边才放心的。可是那个被皇帝封为郡主的孩子呢? 还有…… 不怀疑还不觉得,这一旦怀疑起来。权笙才发现竟然满是破绽…… 终于,在他再次求见未果。而强行闯到马车近前后。齐氏的护卫终于开口相告。 原来齐律出京后,便带着心腹离队了。 而这些齐氏护卫的差事是,护送着齐氏的‘家当’前往邺城。 权笙闻言气白了一张脸,指着四周一脸讽意的齐氏护卫,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错了,他以为凭借着谢珂与谢玉同族姐妹的身份,他自己好歹算是齐律的姻亲,这些护卫多少该对他有所顾忌……可是一起走了十几天,他们竟然都在看他的笑话。 而他竟然笨到,一路替齐律‘护送’行礼前往其封地邺城。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难道不知本官是奉了皇帝之命,前往邺城相助齐二公子的?你们竟然一路欺瞒本官。” “……大人息怒,大人既是前往邺城,这路……没错啊?” “就是,大人也没问我家二爷的行踪啊,我们只是奴才,又怎么敢私下里多嘴去妄议主子。”齐氏护卫你一嘴,我一嘴的笑着反驳。 他们虽然一口一个‘大人……’可那神情,权笙气的胸口闷疼。他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齐律离队十几天了,此时早已不知道身在何处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早晚得去邺城。他便先去邺城相候。 他若能先至邺城,便能想法子在齐律未抵达之际,将邺城一切握于掌心。 他便不相信这些护卫敢对他出手。 他现在可是朝廷命官。权笙恨恨的想道…… 权笙这想法其实挺实在,只是想归想,自权笙发现齐律不在队伍中的第二日,队伍突然开始每天只走两个时辰,余下的时间便是投宿休整。 问其不赶路的原因。 竟然是他们接的差事是,初秋之前赶到邺城便可…… 此时离初秋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们走的‘太快’了。权笙几乎气得吐血,有心自己先行,可想到自己即无印信,身边除了两个侍卫,十几个皇帝派给他的护卫外,便再无人手。 又心生怯意,虽然每拖延一日,便于他的大计有碍,他也只能压抑着火气,跟在队伍后面。 过那每天走两个时辰,歇息十个时辰的日子。 转眼,秋风至…… 当权笙远眺邺城城门之时,几乎要泪流满面,还不等他高兴。护卫们一阵情绪激昂。顺着护卫们的目光,他看到了…… “权公子,这一路风景可还入眼?”是齐律,只见他一脸悠闲,竟然屈尊降贵亲自驱车…… 虽然不得不承认齐二公子便是当驭夫,也是世上表情最高贵,动作最矜贵的驭夫。可是权笙还是因着他那不痛不痒的话,不痛不痒的语气而满心怒意。“二公子何意?在下可是奉了皇命,前来协助二公子治理封地的。可是二公子不告知在下私下出京。 害得在下苦苦相追。 却不想二公子竟然不在队伍中。 难道二公子便不怕在下将此事一一禀明陛下,陛下责罚公子吗?” 齐律挑眉,对于权笙的语气似乎有几分意外。不过权笙便是语气再凌厉些,再狐假虎威几分,齐二公子也是不惧的。 他在京中,连皇帝都没怕过。何况一个小小的权笙。当真以为皇帝给了他那么一个六品的官职,便真的是个人物了。 那得看他齐律将他当没当人看。 于是齐律作势挖了挖耳朵。“你说什么?本少没有听清,你不妨再说一遍……” 权笙张了张口,可在齐律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很没胆的不敢再开口多说一句。刚才是他攒了两个多月的勇气加怒气,才出口那番话的,可如今……诸如蛮不讲理,声名狼藉,杀人越货之类的形容齐律的词眼,瞬间充斥满权笙的脑海。 “……在下,在下只是问二公子一路可还平安?” 齐律赞赏的笑笑,觉得权笙其实挺识趣……“本少好的很,这一路玩的十分畅快。” “玩?” “本少难得有机会离京,想着又不赶时间,便带了妻女一路看看风景,观观古迹。还别说,不看还真的不知道,咱们大魏倒真有不少风景如画的地方。 小的们,等到了邺城,爷放你们的假,让你们轮流去看景儿……”后一句话,齐律是说给护卫听的。 护卫们闻言,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 而那成片的欢乎声,自然盖住了权笙那一声惊呼。 齐律说,带了妻女?可是皇帝不是说谢珂出事了吗?还说齐律这次执意离京,实是黯然神伤,离开京城那伤心之地。 可是他却说带了妻女一路游山玩水? 这? “宝姐儿,好歹算是沾了亲带了故,还是打声招呼的为好。”齐律回身,亲自掀开了车帘。马车中,端坐着浅笑盈盈的谢珂,谢珂怀中,小小女娃眨着眼睛,一脸好奇的望着车外。那酷似齐二爷的小脸已经道明了一切。 权笙头一晕,强撑着神智开口。“齐少夫人。” 谢珂矜持的一笑,随后轻声回道。“权公子。”随后,车帘被放下,挡住了权笙好奇与疑惑的目光。[感谢投月票的亲。多谢你们的支持。群么么个……]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穷山恶水的封地 第三百八十二章穷山恶水的封地 权笙看的清楚,谢珂好好的坐在车中。 怀里抱着的一定便是小郡主了。他握了握双拳,强撑着开口。“我听陛下说,少奶奶身子不适?想来一路定然十分辛苦。” “身子不适?你说宝姐儿吗? 你听错了。陛下总喜欢捕风捉影,你可是个读书人,可不要染上这等要命的毛病。”齐律神情淡淡的道。 权笙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竟然直说陛下‘捕风捉影’……而且语气十分无理。“权公子不会想着私下里给陛下传些什么消息吧?我便直白的告诉你,当着陛下,我说的话比这还无理,有时候干脆就无理取闹。 也没见陛下责罚过一次。权公子还是省省力气吧。 至于你这次‘相助’的差事。饭随便吃,水随便喝。至于旁的,少看少问少说话。” 三少政策一出,权笙自然瞬间变了脸色。 “二爷之言委实为难在下,不管是陛下还是在下,都一片好心。”言下之意,是齐律将皇帝和他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齐律冷笑。“好心啊,真是天大的好心,好心到你一个小小的权氏子,妄想染指我齐律的东西……” 权笙心下大惊,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惊恐之色。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为可齐律猜的一分不差,他确有此等想法,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太过异想天开,可他权笙活了二十几年,老天终于开恨,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只要他这趟差事办的好,等待他的自然是飞黄腾达的好日子。 以后他也能挤身京城权贵圈。提起权氏来,也会有人坚起拇指,交口称赞。 而不似以前那般,说他权笙打着齐律姻亲的名头。却在齐府颜面扫地。 只是一切,他还未付诸行动,却被面前的年轻公子不屑的道出。“我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二爷实在冤枉在下了。”最终,权笙只呐呐的道。 齐律点点头轻轻一笑。似乎并不介意权笙的辩解。 随后再不看权笙一眼。只抬眸望向那看似粗犷的‘邺城’二字。 城门前三三两两的百姓正在接受盘问,萧索的景致自然比不得京城,便是比起沿途所经城镇,也显得极其破败萧条。齐二少拧了拧眉,虽然心中始终没对邺城抱了多高的期望。可眼前的萧索还是让齐二少觉得眼皮直跳。 他自己倒没什么。一个大男人,便是睡在草团子上也能捱上几日。 可是谢珂和女儿可受不得那种苦。 齐律有些后悔没有让属下快些赶路了,好歹提前进将城主府收拾一番啊。 “阿律,眼前不过是些死物罢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们只要人在,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刚才掀开车帘那片刻功夫,谢珂已经将眼前一切尽收眼中了。 这邺城看起来平凡的紧。 或者说平凡实是夸大了,简直就是一坐土城,唯一能入眼的也只有城门上那二个不知道出于哪个巧手公匠的匾额了。 想来城中景致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对于由京城而来,住惯了宽敞的大宅子。前后有仆从簇拥的齐二少,自然极其不适合。 谢珂也如此。 她自幼也是被娇养的,何曾过一天苦日子? 只是嫁了他,什么日子都尝试过了,餐风露宿,密林瘴地,还有那广袤的北境,也不在乎住几日土屋子。不过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说句不害羞的话,便是吃糠咽菜。谢珂也是心甘情愿的。 “爷什么时候忧心过,爷只是想着城主府是木头宅子呢,还是石头宅子?爷一定好好将公主府收拾一番,让它焕然一新。爷手中又不差银子。才不会委屈自己女人。”那个被齐律称为‘自己女人’的谢珂在马车中止不住的红了脸。 心道这男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从不知低调为何物。 不过这样也好,她见不得齐律一脸低迷的。还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更让谢珂放心。 至于邺城…… 还是那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和齐律既然想方设法来到这里。便已打定主意要将这里治理好。 穷山恶水? 不怕,只要有手,只要不怕辛苦,她不信邺城不能像北境那般,变成繁荣之地。 多风恶劣又如何? 这里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一代代繁衍着,便是再恶劣的环境,也没能让他们断绝了生机。 邺城境内人口虽然算不得多,但也有几万众…… 如果治理的好,不出五载,谢珂有信心让邺城改头换面。到了那时,他们居于邺城,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最终谁问鼎那九五至尊之位又与他们何干。 大魏立国百余年,还没听说哪个赐下的封地被无故收回。 所以眼前破败的邺城,在谢珂眼中,那可是十分有发展潜力的。听到谢珂的话,齐律不由得扯了扯唇,觉得自家媳妇真是个会宽慰人的。 他心中刚刚窜起,还没生成想法的负面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了。谢珂说的对,世上无难事,他们夫妻携手,还怕不能治理好这方圆几百里的地界。 比起当初的北境来,邺城可要好上太多了。 这里至少没有北境那半年冰雪覆盖,百兽下山横行的一幕……“阿源,拿上陛下的圣旨,前去通传。” 林长源大声应了,带了几个护卫纵马上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个身着官袍的官员随着林长源跌跌撞撞的前来。看他那模样,一边迈步一边整冠整装,似乎是被林长源打断了好梦。 “二爷,这人便是邺城的县令。”林长源立在齐律面前,躬身行礼后道。 那被林长源称为县令的中年男子赶忙慌里慌张的拜倒行礼……口中山乎着‘二爷……’邺城做为齐律的封地,自然早已不是秘密了,皇帝的旨意下了十几年了,只是按着时间算,离这位爷及冠之龄明明还有一年多,这位爷怎么就突然间到了呢?提前没有接到丝毫风声。 县令几乎抖成了一团。 心里那个苦啊。 再有一年。他任期就满了,就算不能升迁,他宁愿辞了这差事回家种田,也再不当这邺城县令了。 要知道齐律的名声。那可是举国闻名。 据说这位爷在京中是个无人敢惹的主,而且杀人不眨眼……两年前远赴北境,立下了大功。据说整个北境因他而避免了一场大动荡。带着这样的功劳回京城,自然是步步高升…… 据闻那之后,京中更无人敢招惹这位爷了。 怪只怪这邺城太过穷困了。几乎没有商人会来这里做生意,所以消息相对闭塞。 这位县令收到的消息还是几个月前的,那时候齐律才离京,所以对于齐律南下赈灾,再次立下天大的功劳一事并不知情,自然也不清楚现在齐律的名声,早已与恶贯满盈相距甚远了。 现在的齐律,那可是贤名大盛。 所以这位县令大人只能一边哀叹自己命运不济,一边战战兢兢的来迎接这位据说连皇帝都纵着宠着的齐二爷。 那悲恸的心情可想而知。“在下是邺城的县令。不知二爷远道而来,未能出城远迎。还望二爷不要怪罪。” “你便是周子秋?”齐律冷声道。 对于齐律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周县令显然十分意外,意外之余,自然心中惧意更甚。“是在下。二爷来的匆忙。城主府……城主府在下得派人收拾一番。还请爷宽限……半日。”周子秋苦哈哈的道。 自从分封圣旨下达后,朝廷便拨了款建了城主府。 只是这邺城的城主与别的地方不同。别的城镇,一般分封后,城主便会不日而至,可邺城的城主府足足空闲了十几年。 见那宅子空着,周子秋觉得浪费,于是…… 千想万想。他也没想到这位瘟神竟然提前一年多便到啊。像这种在京城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如何会甘愿来邺城这种边远小镇,周子秋甚至设想,那分封不过是做做样子。便是这位齐二爷及冠之后,恐怕也不会来此的。 留在京城当京官多好。自在而且油水还多。 何必来邺城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过苦日子。 说一千道一万,他想不到齐律会出现,而且出现的让他措手不及。接到消息,看过圣旨,确定无误后。周子秋觉得……天要榻了。 “城主府既然是爷的地盘,爷会派人收拾。至于你……前面带路吧。”齐律对这个周子秋印象算不得佳。如果不是探得这人为官清廉,便是周子秋这畏畏缩缩的神情,齐律都懒的多看一眼。 他自己是个性子直率的,自然喜欢有话直说的属下。而不是像周子秋这般藏头露尾的。 周子秋神情一变。 一幅有苦难言的模样,可望着眼前这位新主子……那张脸自然是俊的很,他周子秋活了三十几年,便没见过哪家公子哥能生成这模样。难怪传闻中,对于这位齐二爷的性子那是多方臆测,可对于他的模样,却是交口称誉。 可别看这位齐二爷生了幅好相貌,而且年纪轻轻,可那望向他的目光。 实在让周子秋觉得肝颤的很,便是明知道真的带了这位爷去城主府,或许自己的下场会十分凄惨,可他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何况一旁那虎视眈眈的齐家护卫。 这哪里像是看家护院的,根本就像是打家劫舍的。 周子秋在心中抱怨道…… 这时候,周子秋看到了权笙。权笙对他微微颔首,脸上带了浅笑。周子秋觉得心情突然间亮了几分…… 原来不是所有从京城来的人都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原来还有像那人那般贵气的公子。 齐律冷笑着看着身后的权笙‘收买人心’不由得一声轻哼。权笙这人没什么本事,可是却很会装。总把自己装成一幅贵公子的模样,其实权氏在京城根本就排不上名号。而且真正出身富贵的,便是不装假,也能让所见之人由心底升起敬畏之心。 那种高贵,那种傲气,可不是随便装装便能唬人的。 也只有权笙这种自以为是之人,才会在此时露出这般傻呵呵的神情……便是再会收买人心又如何?有他齐律在,还有权笙发挥的余地。那才真是笑话…… 周子秋很快回过神来,垂头丧气的在前面带路。 齐律转身进了马车,再不理会诸人,只一心的将谢珂半揽在怀里。然后逗着膝上的女儿。 小丫头果然再次奶声奶气的开口唤了爹爹。那句‘飞飞’还未出口,齐律变戏法似的从车座下拿出个小巧的纸风车来。 小姑娘的目光瞬间便粘到了风车上,伸着小手去夺。 齐律故意逗女儿,在小丫头费尽‘千辛万苦’抢到风车时,还不忘做出失望的神情,果然将女儿逼得咯咯的笑出了声音。 齐律在一旁看着,身子又被齐律霸道的半揽着,只能纵容的笑笑。想着少年越发的孩子心性了。可脑子里不由得闪过幼时齐律的模样…… 必定是站在一旁,看着兄长齐涣玩着新奇的玩具,可是他却两手空空。 想上前,却又胆怯的收回了双腿。然后眼睁睁看着齐夫人牵着长子的手,一边温声细语,一边用帕子亲手拭着齐涣额头的汗湿,而小小的少年,只能满脸羡慕的看着。 每每想到这一幕,谢珂都恨不得把齐律当儿子宠。 所以对于齐律三不五时的小孩子心性,她从来都是纵容着的。“宝姐儿,咱们女儿笑起来的样子像你。”齐律像发现什么惜世珍宝般,语气欢快的道。“女儿长的像你,笑起来的样子自然该像我。她可是我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 齐律坏笑。“……你生的……没有爷,你生的出?” 被调*戏了,谢珂欲哭无泪。 夫妻说话间,马车停下。车外,周子秋抖着声音开口道。“二爷,城主府到了。” 齐律将女儿递给谢珂,随后一脸好奇的掀开了车帘……然后……齐律第一次生出悔不当初的情绪。 这是城主府? 这明明就是菜市场?而且还是乞丐们喜欢扎堆的那种……[感谢投月票的亲们,感谢爽媽亲的平安符。么么。月底了,顺便预约下个月的票票,下个月墨墨努力往结局爬。然后争取开出新文来。求支持撒~~~]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他们的城 第三百八十三章他们的城 望着眼前的一幕,不仅齐律震惊了,但凡长了眼睛的,都不由得揉揉眼睛。 这是城主府? 似乎……是。因为那门匾上真的刻了‘城主府’三个斗大的字。只是……“周县令,这是怎么回事?”不必自家爷发问,林长源已经指着前面那随意进出城主府,如入无人之境的落魄百姓冷声问道。周子秋抖了抖,心道大家出身便是大家出身,便一个随行的护卫,问起话来都一脸的颐气指使。 偏生这护卫生的颇有几分贵气,如果这人不是始终站在齐二爷身边,他还真看不出他是个护卫。 见齐律虽然没有开口,可脸上神情绝对称不上愉悦。周子秋觉得自己此时几乎连牙齿都在打颤。“……是,下官看这城主府空闲多年。 再加上这两年闹粮荒闹的,邺城本就不富裕,那两年更是穷的连观音土都被百姓吞进肚里了。 附近很多百姓流落至此,下官身为一方父母官,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只得收容……可下官实在本事不济,思来想去也合适的地方安置这些百姓……最终……”最终他想到了城主府,想着城主府空置着也是浪费,倒不如物尽其用。 他只要在齐律赶到邺城前,将一切恢复如初便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万没想到齐律来的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好好的京城齐氏子不做,他怎么会亲临……周子秋所见过的贵公子,便没一个会亲卦封地。所以才造京如今这一幕。周子秋‘收留’的受灾百姓依旧住在高贵的城主府中。 远远看去,像极了哪个青水衙门。 这一进一出的,自然都是些击鼓鸣怨的。发现自己开始异想天开。林长源赶忙敛神,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周子秋这般胆大。竟然敢拿了皇帝亲自督建的城主府来当做流民收拾之处。 这可是城主府啊。这若放在京城,可如同皇宫一般的存在。 到了这邺城,怎么就被用来收留难民了。 周子秋看着那富丽堂皇的城主府被难民这般‘糟*蹋’,便是心疼吗?“周大人,这里可是城主府。是陛下亲自督造的。却被大人用作它用,而且还允许这些平民百姓进进出出,大人将陛下置于何地。将我家二爷置于何地?”林长源冷声道。 周子秋自然被吓到了。 因为林长源这顶帽子扣的委实不小。 这可是欺君瞒上的大罪啊。虽然他一片好心,可是这实在是有理也说不清啊。总不能辩解,说自己觉得齐二公子不会来此,与其空置的。倒不如用来收容难民。 这话若是说出来,周子秋觉得自己死的更快。 “二爷恕罪。”破罐子破摔。周子秋跪地求了一声,随后便再不开口。 齐律看着眼前一幕,虽然挺滑稽,而且这个县令明显便没把他齐律当回事。可这景儿。实在逗趣,让齐律忍不住的想笑。 周子秋不知道这位瘟神笑什么,身子更是抖成一团。生怕齐律这是怒极反笑。眨眼是取了他的小命。 身死是小,可他若死了。这些还未能妥善安置的难民岂不再次遭殃,所以便是心中恐惧,周子秋还是强撑了胆子开口道。“二爷便是要杀下官,也请多给下官几日时间,让下官将这些人想法子安置了,再来领死。” 齐律简直哭笑不得。他不由得认真去看那个长相实在平庸的周县令。 倒真没想到,他真有那么几分赤胆忠心。只是这人眼光明显不好,刚才竟然与权笙相看两欢,这让齐二爷心中十分不悦。 所以那张脸始终紧绷着。 来自京城的贵公子,而且又有那样一番显赫的名声。 便是生的再俊,也让周县令从心底觉得毛骨悚然。再加上自己将好好的城主府征做它用……又被逮了个正着。周子秋想,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不住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求齐律多宽限几日。 谢珂坐在车中,耳闻车外动静,不由得心中疑惑,于是挑了车帘去看。 一看之下,陡然间睁大了眼睛,细细又看了一次,这才相信自己眼中所见。 心道这周县令倒是个心善的。 闹灾荒那两年,大魏多少无辜百姓枉死。多少城镇城门大闭,将跋涉而来的灾民拒于门外? 待成门得开之日,城外尸骨堆积如山。那个时候,没谁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而满口仁义道德的也都三缄其口了。那时候人们脑中想的只是保命要紧,谁还会在意那些旁人的死活。 这话说出去虽然让人心寒,可这就是人心。 在生存面前,没谁谦让。 而这个穷困到几乎无商贾愿意涉猎的邺城,县令却敢收留这么多难民,而且将他们安置在城主府。 此事虽逾越,必定是以下犯上,可却是……情有可原。“阿律,眼下正是用人之时,不如让这些人戴罪立功吧。你看可好?”谢珂虽然知道以齐律的性子,必不会苛责这个县令,可是若是齐律轻松揭过,威严必定扫地。 堂堂新任城主,对于城主府被占竟然毫无反应。自然会被人诟病软弱可欺。 大度有的时候并不被世人所赞,反倒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可欺的。谢珂这般看似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却是给了齐律一个台阶。 左右他们想的便是让邺城繁荣起来,至于住不住在城主府,谢珂并不介意。 相比一个宅了,她倒宁愿用这宅子换几百人的感激之情。 有道是情谊无价,她和齐律确是不缺银子,可他们缺人手。 手中百十个护卫,实不足以应付眼下困境,有了这些难民加入但不同了。再加上这位周县令。看起来在城中名声不错,谢珂等于间接救了他…… 这等恩情,若是他从此能一心一意为齐律办事,谢珂倒真的觉得他们赚到了。 果然,齐律听到谢珂的话,紧蹙的眉头缓缓伸展开来。随后他冷哼一声……“看你也是一片善心,又念在本少夫人替你求情的份上。爷不追究你的过错。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你且听了我手下护卫的吩咐行事,若是一步行错。周子秋……爷行事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爷杀人从来不喜欢杀一个,总喜欢一双一双的杀。” 周子秋心中十分感激车中那位素昧谋面的齐少夫人。 认命的起身抖着双腿跟在林长源身后,向城主府走去。 随后被难民们围在了中间……此时齐律转身上了马车,脸上神情颇为委屈。“宝姐儿。咱们的房子被人霸*占了,今晚恐怕要露宿街头了。”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兮兮。 不等谢珂反应。 小明月挣扎着从谢珂膝盖上下来。然后摇摇晃晃的扑进齐律怀中。 当爹的自然受宠若惊,早已忘了自己前一刻还在装失落。脸上神情瞬间阴转晴。下一刻:“爹爹……飞飞。” 谢珂不由得掩了唇轻笑,齐律脸上的笑则瞬间一怔,随后伸手捏捏女儿肉乎乎的小脸。“你个小没良心的。就知道飞……” 齐律见谢珂在笑,又低头看了看一脸懵懂,却又咧着嘴笑呵呵的女儿。最终也不由得轻笑出声。“我一定是积了三世大德,这才娶了你娘。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乖乖……等咱们找到住处,爹带你去放纸鸢。”谢珂脸上的笑不由得一怔,随后一脸无奈的摇摇头。 还找到住处,做什么把自己说那么可怜巴巴的。 只要他想,在这邺城处处都可安家。 这时,车外扬起脚步声。随后林长源回禀道。“爷,少奶奶。周大人已经将事情办成了。只要有饭吃,有地方住。百姓们自然没有异议。何况此事本就是关乎邺城民生的大事。周大人刚才拍了胸脯保证,必定在冬日前,将事情办好。” 见林长源不忘捎带上自己,周子秋露出苦笑。说起来自己算是走了运的,这般‘胡作非为’,明明以为注定性命不保了。毕竟来者可是号称齐阎王的齐律,却不想风声大,雨点小,齐二爷看上去十分生气,可被车中那温柔的声音一劝,怒气立时烟消云散。 而且这位林护卫所说之事,他听后确是觉得是善举。他自然不会拒绝。 即能保住性命,又能让百姓们不必流离失所,周县令不由得面露深意的望向那辆马车,想要仔细看一看那位齐二爷。 想着是不是传闻有误…… 他虽然看起来就是个贵公子,可是行事似乎并不像传言所说的那般恣意而为,不顾旁人死活啊。至少他没伤他,而且还给百姓指了条活路,如果那林护卫所言不假,便是整个邺城,也会因此受益。 只是他等了半晌,齐律也没有出来。只是在许久后,才轻轻应了一声。 随后林长源便上前和周子秋商量齐二爷的落脚之处了?周子秋自然心虚,想着人家一个诺大的城主府都被他‘征用’了,齐二爷征用征用他的小衙门,实在算不得过份。最终……“若是二公子不嫌弃,便暂且在后衙委屈几日。” 等了半晌,车中又一声矜持的‘嗯’。 随后,马车改道…… 车队这样一路招摇着直奔衙门,而且周悬念在一侧陪同。 而且看那样子,竟然像个随从般走在车侧。周县令可是邺城的父母官,平日里虽然称不上前扑后拥的,可走在路上,谁见了也都要行个礼,尊他一声大人。可是今日,百姓们不由得探头探脑,交头接耳,猜测着车中人的身份。 邺城的县衙比起城主府来,自然是相差甚远。 城主府远看壮观,近看也算是巍峨,占地颇大的一片,虽未进府,可透过府门,也能看到里面起伏的屋舍,想来皇帝当时下令督造城主府时,实未偷工减料。 可眼前这邺城县衙,可着实寒酸了些。门外一面鼓,细看之下,鼓面上纵横着几道口子,也不知道这鼓还敲不敲的响。 大门半掩着,原本该是枣红色的大门,此时早已黑一块,污一块的,看起来十分之沧桑。 见到自家大人归府,两个守门的差役赶忙上前。 刚要行礼,便见自家大人身子一转,却是当先拜倒……差役满头雾水,双腿已经早脑子一步,也随之跪地行礼。 然后…… 他们看到了一对美人。 是的,一对,一男一女。男的俊,女的美。女的怀里还抱着个奶娃娃,那娃娃眨着大眼睛,指着他们拍着小手,嘴里嘀嘀咕咕的喊着什么……“大胆,少夫人也是尔等能直礼的。”下一刻,两个差役便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护卫敲了头。 险些抱头鼠窜。 “还等什么,还不带路。”林长源在一侧催促。 周子秋回神,为自己刚刚那隐约一眼的容颜而悸动着。他自然不会对齐少夫人有什么非份之想,可是他没想到那个为自己求情的声音,主人竟然这般年轻貌美。 一个这般漂亮的姑娘,还生了幅菩萨心肠。 这样的姑娘所嫁之人,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徒?周县令表示怀疑。“是,请二公子和少夫人随在下前往后衙……在下只有一妻一子,用一个小院子就足够了。后衙还有个稍大的院子,以前是下官父母所居。 父母先逝后,便一直空闲着。 在下知道安排二爷住在先父母曾居之处十分失礼。 只是一时之间也着实寻不到好去处……还请二爷和少奶奶包涵。” 齐律看看谢珂,谢珂点点头。齐律是不在乎这些的,哪个院子没有死过人,他信奉的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见谢珂并无不喜之色,便点点头。 “废话那么多,还不前面带路。”随后冷声催促着,周子秋对于这位齐二公子的脾性已经能接受几分了。知道他看起来凶戾,实则不会无缘无故的伤人性命。 或许,凶,是他的保命之术也未可知。 周子秋臆想着,随后当先迈步将齐律一行带往后衙。 最终,衙门外只有一个权笙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刚才还对他颇为客气的周县令,竟然忘了他这个人……权笙实在弄不清楚,齐律那么无理,说话那么难听,那周县令明明初时满脸隐忍之色,可是最终……那周县令怎么一脸笑意的请了齐律入内,而将他,遗忘在衙门外。[感谢投月票的亲们,今天最后一天,亲们,月底快乐~~~]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筹谋 第三百八十四章筹谋 确实所有人都把这位皇帝派来‘相助’的权公子忘在了门外。 齐律和谢珂自然不会费心去招呼他,程劲和林长源一干齐律的心腹,也是清楚权笙为人的,自然也不会做那等笑脸相迎之事。至于旁的护卫,则看林长源和程劲眼色行事,自然不会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 唯一觉得权笙是个温和贵公子的周县令此时正忙着前面引路,自然分身乏术的很。 权笙站在衙门外,恨恨的握了拳,素来在外人面前温和的脸,细细一看,眉头簇簇的跳着,好半晌,他才‘不请自入’跨进衙门。 许是听到消息,齐律一行人才进后衙,便有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迎上前来,那妇人一脸的焦急之色,直见到周县令安好,脸上神情瞬间一松。“老爷。”随后那女人上前,轻声唤着周县令。 周县令脸上神情有些僵硬,想着自己的妻子不请自来,相比于他刚刚所见的齐少夫人,自己的妻子自然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他以往倒不觉得有什么,整个邺城的女人都是如此,自家的婆娘与她们比起来,算是白净的了。可是与京城来的贵妇比起来……周子秋虽然不想动用‘粗俗’二字,可此时心中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念头。 这不是嫌弃,而是实事求是。 何况这般莽撞的闯到这位爷面前……真是不成体统。“这是内子,乡下妇人,没见过世面,鲁莽之处,还请二爷和少夫人包涵。”他说完。转向妇人。“你怎么出来了,小心冲撞了贵客,还不快回院子去。” 妇人脸上神情顿时一变,她眼中本就只有周子秋,又不敢抬头去看所谓的贵人……如今被自家夫君这般一数落,即觉得委屈又觉得难堪。正要躬身退下,妇人身旁那小少年却开了口。“母亲听说父亲急匆匆的离家。担忧父亲。这才出了院子,父亲怎么能怪罪母亲。” 这少年声音一出,周子秋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心道定然要被人诟病教子无方了。他刚想开口将儿子撵回院子。一个声音传来。“这小子还有几分骨气,周县令,这便是令公子吗?”周子秋一听开口相询的是那位齐二爷,心中又惊又惧的。生怕那人迁怒。 这孩子虽然总是顶撞他,便可是他的独子。 哪有不怜爱的道理。只是齐律相问。他也不敢不回,只得硬着头皮道。“是的,这是犬子。周均……均儿,见过齐二爷和少夫人。” 那孩子听话的跪地行礼。看那样子,倒是比他那个县令父亲胆识还要大些。 齐律也不开口,便那么表情淡淡的盯着周均。 谢珂一脸不解。不知道齐律打了什么主意。 这周县令的妻子虽然有些冒失,可是人家忧心丈夫。前来相迎也是情理之中。谢珂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自然没打算苛责那对母子。 本来是件小事,那妇人带了孩子离去便是。却不想齐律对这少年似乎生出了几分兴趣。 这时,齐律轻声道。“爷身边还少个书童。我看这孩子不错,比他爹胆子大,而且看样子是个忠厚稳妥的。你意如何?”书童?齐律有那闲心去读书? 读不读书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边真的缺个书童吗? 他说缺,那但缺吧。“看起来确是稳妥的,二爷若觉得可行,便留在身边吧。”谢珂含笑道。 许是觉得谢珂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年轻,周均不由得抬头去看,这一眼,先是碰触到齐律,齐律的目光十分凌厉,周均吓得一惊,不过眼睛余光也足够少年扫视到谢珂和她怀里的小明月。 周均心里突然一阵打鼓,他觉得自己做错了。 父亲让母亲和他回院子,想来并非苛责,而是为了他们好。这对年轻男女……生的这般相貌不凡,想必定然是极有权势的。他和母亲这般鲁莽行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父亲。 想到此,周均再次行礼。“请贵人不要怪罪父亲,贵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均儿一定从命。” “均儿,不可胡言乱语。”周子秋那个急啊。 自从接到消息,他那心便没一刻跳的踏实,先是忧心自己的小命,好容易安排好了一切,将这两位贵人请进后宅,却又横生枝节。 至于齐律说收周均当书童的话,周子秋压根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如果齐律一定要如此,在周子秋看来,倒更像是辖制……用周均来要挟他就范。 “周县令,二爷能相中令公子,实是好事。你可不要以为爷身边什么人都收……不知你可曾听闻,当年,二爷身边的护卫统领可是贺氏嫡子。至于区区在不,不才姓了个‘颜’。”林长源听到自家爷的话,收个书童这种事,自然不必主子亲自开口。 他也看出周子秋似乎并不想让他那儿子跟在自家爷身边。虽然不知道自家爷为何开口,不过只要自家爷想,他林长源自然会替爷办成,果然听了林长源的话,周子秋脸色大变。 “颜?公子莫不是出身南颜?”大魏颜氏实是不多,而那最最出名的便是南部那个南颜了。 “正是,家兄便是颜氏家主颜南,在下颜北……”林长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正式道出自己的身份。周子秋的眼睛几乎瞪成了铜铃。 南颜氏的公子。颜氏家主的兄弟,颜家的公子,颜北。 身世这种事,可没谁会胡乱开口……周子秋只是疑惑于齐二爷为何唤了那颜北‘阿源’。许是看出周子秋眼中的疑惑,林长源笑着道。“我跟在爷身边几年了,为了方便行事,便一直用林长源那个名字。” 周子秋点点头,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 他是真的没想到齐律身边。连个护卫出身也这般高贵,贺氏子他自然有所耳闻,比起堂堂贺氏来,他一个小小县令竟然还在这里妄图推三阻四,周子秋觉得自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均儿,还不见过二公子,你以后便跟在二公子身边。一定要听话。二公子。我这儿子性子犟的很。若是有什么错处,还请二公子多多包涵。”周子秋话头一转,便将儿子‘送’了出去。 周均也不是个傻的。对于贺氏的颜氏,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面前这护卫打扮的人竟然是颜家的公子。那被颜家公子尊为主人之人……该是何等的尊贵。 再加上刚刚那惊鸿一瞥……“主子爷。”周均终是听了父亲之命,给齐律夫妇磕了头。 齐律玩味的笑着。“起来吧,周县令。本少乏了,还不快些带路。”周子秋慌忙点头。迈步将齐律等人引到后宅…… 因为人手多,不过半个时辰,谢珂一惯吃用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当。几个丫头连院子都洒了水扫了尘,谢珂挥挥手。示意丫头们可以退下了。屋中再无旁人,谢珂才开口。“阿律,对于那个周均。你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当书童。”齐律笑着逗趣道。 谢珂瞪了少年一眼,心道他这性子。越发的不正经起来。“成亲两年多了,我便没见你看过一页书,还收什么书童?岂不是误人子弟……”谢珂轻哼道。齐摸摸鼻子,讪笑。 “宝姐儿,我们可是世上最心意相通的夫妻,你便猜一猜,我要那周均何用?” 又猜?最近齐律似乎迷上了这猜来猜去的游戏,话总是不好好说,总要让她猜一猜,亏得她比他多活了一世,每次他的打算,她都能猜中个七八分。许是他觉得有趣,什么提示都无,便要考她。 好在她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你今日之举,恐怕连周子秋也在怀疑你是否有意将周均当成人质。 用以挟制周子秋就范。”在齐律晶亮亮的目光中,谢珂不由得脸红了红,随后佯装不在决齐律的目光,继续道。“我却知道,你才不屑这种手段。 我想,你是为将来打算的。” 齐律似乎来了兴致。 不由得挑了挑眉,示意谢珂继续。“那周子秋虽然看起来胆小懦弱,可是他敢私自征用城主府,用以收留难民。可见他是个心善的。在大事大非面前,竟然胆子出奇的大。 做为周子秋之子,那周均看起来,明显比其父多了几分硬气。 这邺城便是将来繁荣起来,也少不得这个周子秋。只是这周子秋终究少了几分风骨。你是不是想让周均接替其父,最终来治理邺城?” 齐律赞许的点点头。心想娶了个伶俐的姑娘就是好,不必开口,她已明白他的心思。 确是,城主府征用,他倒不至于真的处置那个周子秋。可那人一幅畏畏缩缩的样子,而且待其妻也着实粗鲁了些,实在让齐律不喜。反观其好,虽稚年,说话却事字几分硬气,很和他的心意。 他确是打算亲自带在身边几年,然后由他接替其父。 至于更远些的。 他甚至想到他若是不在了,这封地也一定要保住。他齐律花费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心力治理好的封地,便这般不痛不痒的归回大魏,他心不甘。 所以这个周均,不仅能帮他治理邺城,或许将来自己的女儿还要他保驾护航呢。 这些心思,齐律并不想全数告诉谢珂。在他看来,谢珂既然跟着他来到此处,便该静下心来过几天平静日子,至于那些忧心之事,还是由他来解决。 “……你这么急匆匆便选了周均,莫不是想着将来……他能帮一帮明月吧?” 齐律听到谢珂最后一句话,心中真的惊了一惊。都说女人没见识,他家宝姐儿的见识可着实非凡的很,有时候连他也自愧弗如。 便在谢珂猜测着齐律用意之时。 隔壁院中,周夫人也在质问周子秋。“夫君,你怎么能让均儿去当人家的书童。那是下人活计啊?你不是说让均儿习文,将来好入仕为官吗?”周夫人便是心中有气,也不敢大声质问,反倒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般开口发问。“你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那是齐二公子,京里来的。 你看到那城主府了吗? 那便是为齐二公子修建的。 这邺城,本就是他的封地,在二公子身边,便是当个书童也是好的。 你没听说贺家公子和颜家公子,也只做了护卫吗?你还想如何?难不成还想让均儿和那颜家公子比一比?”周子秋耐着性子道。 他今天经历了太多,心中又有太多事需要他去想。可自己的妻子非但不理解,反而哭闹着儿子周均之事。 周夫人没读过几天书,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唯一的独子要给人当书童。 书童是什么她是知道的。富家少爷身边都会带着书童,美其名是伺候少爷读书,实则便是个下人。 齐律未至前,在这邺城,周子秋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带着周夫人也面上有光,可突然间,独子便要给人家当书童,周夫人自然不能理解。“……那也不能让均儿去当书童啊。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老爷,你再求一求那齐二爷。便让他放过均儿吧。 他若是缺书童。邺城这么大,难道还寻不到……干嘛一定要均儿。” 周子秋实在不想继续听周夫人的蠢话了,一怒之下甩袖而去,周夫人一脸委屈的转向儿子。“均儿,是娘的错,今日不该带你出门的。”如果没出门,那些人自然看不到自己的儿子,自己儿子也就不必去给人当下人了。 周均摇摇头。 他倒觉得这是个机会,那位齐二爷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 跟在他身边,一定能学到本事。 相比一****苦读,最后去参加科考,他倒宁愿走条捷径。而且父亲说的清楚,这邺城,本就是齐二爷的。 至于书童? 只要能跟在齐二爷身边,周均并不觉得当书童有什么不好。周均看起来是个话少的,对母亲却十分耐心,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周夫人才似懂非懂的点头。“你是说,你愿意去当书童?”周均点头。 周夫人最终长叹一声。 她实在不能理解怎么一日之间……她的天整个变了。 夫君请了贵人入府,自己儿子竟然也愿意去贵人面前当个下人……[三月到了,新月新气象,感谢投月票的亲。顺便继续求个票。]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计划 第三百八十五章计划 到邺城的第一日便这般忙忙碌碌的过去了。+◆,邺城的百姓并未觉出有什么不同来,便是亲眼见到周县令接进了一队人,而且最终将人领回了衙门。百姓们也只是好奇的张望一番,便各归各家了。 邺城是个穷地方,今日难得没有起风。 还是趁机多劈些柴,备些清水吧…… 这一夜,谢珂睡的并不踏实,总是辗转反侧的,齐律被吵得睡不安宁,最终将谢珂紧紧揽在怀里,后半夜才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谢珂睁开眼睛,有片刻的时间,她有种不知身在何地之感。 随后她想起来,她们已经赶到邺城了。 齐律呢?谢珂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早已凉透,想来他离开有一会了。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谢珂轻声一叹。 这时,内室的帘子被挑起,随后是雨卉的声音。“少奶奶,二爷一早便随着周县令出去了。二爷离开前吩咐奴婢告诉少奶奶。二爷今早收到消息,楚四爷已经到了,今晚会来与二爷见面。让少奶奶安心。” 终于接到小舅舅楚晔的消息了。 这可是她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雨卉一边服侍谢珂梳洗一边开口道。“小郡主昨日第一次跟了奶娘睡,奶娘说小郡主一夜睡到了天亮,此时小丫头正和奶娘在院子里玩闹呢,少奶奶可以放心了。”说起女儿,谢珂不由得摇头失笑。便为了那小丫头,她和齐律还闹了次别扭呢。 如果不是当日皇帝便派来了京畿卫入府,兴许她还要继续和齐律闹上一闹呢。 来邺城的一路,齐律便始终不死心,几乎是绞尽脑汁说服她,昨夜终是让他如了愿。 “我还怕明月哭闹呢,真是个没良心的。”谢珂笑着叹道,雨卉也不由得露出笑意。一路跋涉,终于来到了邺城,这里虽然不如京城繁荣。但好在淳朴。雨卉和程劲夫妻二人都相信。只要有自家爷和少奶奶,邺城繁荣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离开京城,便远离的权利漩涡。 不必整日担心被人有机可趁。也不必****提防戒备。 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呢。 程劲一早便跟着二爷出了府。似乎是选扯要另建宅子。 等宅子造好。自家爷和少奶奶也不必委屈住在这小小院子里了。 到那时,才是真的安定下来。 可是……雨卉突然想到了丛蕊,她同她们一起。自幼但服侍在姑娘身边,然后又跟着姑娘远嫁京城。她们四个,当初也曾被人戏闹着唤做‘四姐妹’只是她和水青水竹都嫁了人,现在都是夫妻恩爱,只有丛蕊。一看雨卉的神色,谢珂便知道她想到了谁。 并非雨卉会时常想起丛蕊,其实她想起丛蕊的时候更多。 丛蕊是为救她而死的,谢珂觉得自己欠了丛蕊一条命。 世上虽然会赞一声丛蕊忠心,为护主而死实是大义。可是,死过的人才知道,死了便是死了,名声再好听又如何?世上没几人有她这样的机缘,可得重生。“少奶奶,奴婢总是想起丛蕊来,想着奴婢几个夫妻和睦,可是丛蕊却是……”雨卉知道这时候不该提起丛蕊来惹得自家少奶奶跟着伤心,可是她心中实在是恨啊。她只是个丫头,可也知道什么叫善,什么叫恶。 自家爷和少奶奶所做之事,哪件不是大善之事? 可是皇帝最终却诬蔑楚四公子谋反,少奶奶是从犯。 可即是谋反大罪,皇帝怎么不敢昭告天下……而只是派了京畿卫去府中缉拿?他们一路行来,也没听说谋反之事?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意在自家少奶奶。可最终却让丛蕊送了命。 丫头的命难道便不是命吗? 皇帝乃一国之君,怎么能这般不顾廉耻的行事。皇帝这般心狠,却还要自家爷对他恭敬有加。 实是病入膏肓了。 “我知,我心里的痛不比你少。你放心,丛蕊的仇,我没有一天忘记。”谢珂淡淡的道。雨卉忍泪点头,她知道自家少奶奶不是个薄情的,一定会为丛蕊报仇的。可即使报了仇,杀了那胆敢闯入齐府的京畿卫又如何,罪魁祸首可是皇帝啊。 雨卉没敢再开口多问。她清楚,有些事不是她一个当丫头的该打听的。 “都是奴婢不好,偏生要提起丛蕊啊。少奶奶还是先用早膳吧。奴婢去安排……”雨卉随后挑了帘子出去。 谢珂起身,立在窗前看着这个小院子。 这是她住过的最小的院子了,不管是在和乐还是乌水,她住的地方都十分考究。这里,真寒酸啊……谢珂不由得露出苦笑。她不是个不能吃苦的姑娘,即然嫁了齐律,只要他们夫妻能相守,她不在意睡在哪里吃些什么。如今,她自得其乐的安慰自己,好歹比在北境时那山洞要好些。院中,女儿明月已经走的十分稳当了,奶娘蹲在明月身前丈许处,看着小丫头走向她,然后展开双臂将小丫头揽进怀里。 可以看见,明月的奶娘也是真心疼爱明月的。 以前是她太过武断了。其实不是所有被奶娘带在原孩子都和母亲不亲近的。她自幼也是被奶娘程氏带大的,和自己的母亲依旧亲近。 上一世女儿瑛姐儿之所以与她疏远,恐怕有很多原因,她自然责无旁贷,可是权氏那样的人家,家中仆妇的修养自是不高,可是见风使舵的本领却是不小。见她不得宠,便在女儿跟着说些什么是非也不无可能,以至最终女儿与她渐行渐远。 她不该以偏概全的。 用过早膳,谢珂翻出程劲昨日交给她的账目。这次她在京城安排的最后一出好戏,虽然最终没有助齐律脱身,可是却让她的银子又涨了不少。 没谁会嫌银子多。 谢珂于是决定将银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在邺城开几个善堂和医馆。 善堂里可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难民,而且会在其中设立学堂,让穷人家的孩子也能读书识字。 医馆中会请郎中坐诊,即是行善之举,对于穷苦之人,自然免收诊费,便是药费。也只收个本钱便是。眼下。邺城也实在没什么油水可赚。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谢珂相信有齐律在,邺城很快会繁荣起来。 谢珂手里拿的是便是程劲对于善堂医馆所需银两的估算…… 这自然需要运用一笔为数不小的银两,谢珂蹙眉想着。眼下正是用银子之时。虽然齐律大包大揽。说一切有他,可是她如何能安然呆在后宅,便真的不管他?想来她注定是个劳碌命。 邺城的振兴便由齐律出面。而善堂医馆这些‘破财’的善举,则由她出面。 齐律那人素来自大,自然不会觉得开间善堂,开个医馆学堂对邺城的兴盛能有多大作用?谢珂自然不会去和他争执‘人心’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一种利器。一边看着程劲列出的条条框框,谢珂一边头疼。 她知道这几年,程劲帮她积攒下不少银子。 再加上小舅舅给她的,父亲谢年给她的,她无疑是个贵夫人。只是,这些银子若是用来行善?这般有出无进的,实在算不得多。 她得想法子,让这银子有去有回。 他们夫妻替北境找到了出路,即能自给自足,还有乌石可贩售,这样双管齐下,可保北境百姓医食无忧。 南境也传来消息,最近阿善研制出数种药酒,那酒不仅味美,而且有的强身健体,有的延年益寿,据喝过之人称,实乃酒中佳品。一经问世,便在颜氏名下酒肆占了一席之地。而且盈利颇丰,虽然酒方子被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说是动用了天上洒仙遗落于民间的方子……实则是阿善研制出的一种虫酒,而南境最多的便是虫子,阿善更是个驱虫高手。 所以这酒于南境来说,实在不费什么功夫。可运过了界山,身份便翻了十数倍。 再加上南境地理得天独厚,后有齐律助其探明山洪之迷。那坐山上的药草终于得保……那山所种出的药草,株株珍品,贩卖到大魏,据说大魏的药铺险些为此大打出手…… 阿善和颜南联手,大魏整个南部越发的繁荣,自然,颜氏在南部更是名声显赫…… 阿善也得了好处,眼见着巫族日盛,来投的小族无数。阿善听从了齐律的建议,来者不拒。现在的南境,已隐隐有唯阿善之命行事的架势。 接到这些消息,林长源等人都十分高兴,可是齐律神情却是淡淡的。 原来,在齐律心中,本就该如此。对于本就该如此之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谢珂想到齐律那时的神情,不由得会心一笑,便是手中那条条框框看起来实在让人无法高兴起来,可是谢珂也深信,这难关,她们夫妻联手,一定可以闯过。 齐律过了晌午便回来了,今日风沙明显比昨日大了些。 齐律回来时,嘴唇被风沙吹的开始干裂。玉白的脸似乎也黑了些。想来这一上午,他和周子秋片刻也未得闲。齐律说起来也是个自幼泡在蜜灌里的。 虽然不得父母欢心,可是皇帝的偏爱让他在吃用上从未受过苛责。这般风吹日晒的,他确是第一次经历。不过他笑的却十分开怀。进屋洗了脸后,便拉着谢珂说起了今日所见。 “……城外风沙确是大,若是耕种,得想法子阻了风沙。城外十里似乎有矿藏,我写信给大鹰,让他派几个能挖矿的北境工匠过来…… 这里是靠天吃饭,十年有八年不是旱就是涝。 得想法子挖个大池子,就像南境山里的那种……涝时储水,旱时用来灌溉。”齐律说一条,谢珂便用心记一条,随后轻轻点头。见谢珂听的认真,齐律说的更是卖力。他喜欢这种感觉,自己不管做什么,谢珂都会理解,都会支持,而且会助他一臂之力,他想不到的,谢珂会替他补全,他顾忌不到的,谢珂会替她注意。 这种感觉,便是相濡以沫吧。 “阻风沙,可以用树,眼下是来不及了,明年开春,便号召百姓在邺城四周种满树秧,只是这可不是一年半载能成林的。 不过这是造福子孙之事,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 至于挖个蓄水池子……这可是大工程,还是派人四处探察一番,看有没有像南境那种天然形成的。其实也不一定要挖池子。我们可以想法子挖条灌溉渠……让河流改道,另一端接低处的河,水流经邺城城外,我们可以截流用来浇树灌溉。多的,自然往低处流,也可免除之灾。”谢珂深思熟虑后道。 齐律一脸惊喜,这些他也是今日才有的模糊想法。 必定未至邺城前,想的再多,也不过是说空话。只有真的见识到了邺城,才知道该如何因地制宜。 造林,挖渠。哪件听起来都像是天方夜谭,可是齐律却觉得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法子。 有林子,自然能阻风,风刮的小了,便不会满天黄沙。挖水渠,将有落差的两条河串连,邺城最大的问题便是少水。没有水,一切的计划都是空想。 虽然两件事,每件都难如登天。 可是齐律相信自己定然能办成……这里可是他和谢珂的家,便是为了谢珂,他也会让邺城繁荣起来。 想到高兴处,齐律不由得拉过谢珂来,然后不由分说便用力亲了她的脸颊。大白天的,而且又没有关门,只挡了块湛青的帘子,若是丫头进来看到……谢珂红了脸,推搡着齐律。“都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被人看到……”“看到怎么了,爷亲自己媳妇。宝姐儿,让爷多亲几下……” 谢珂:“……” 做为一个养在后宅的姑娘,谢珂在力气上自然是挣不过齐律的。 何况齐律还深藏不露,最终,谢珂捂着几乎要烧起来的小脸,佯装怒意的进了内室。外室,齐律笑的像偷了腥的猫。 这一路赶往邺城,他可是十分律己的。 做为好男人,自然不能恣意行事,这暗指的是夫妻之间的事……他可没心思在马车上与谢珂秀恩爱,不是不想,而是不他觉得那是对谢珂的亵渎,他的女人,他自然宝贝着,尊着敬着,珍惜着。所以这一路上,齐律觉得自己‘渴’极了。 而昨晚是第一夜,见谢珂一脸疲惫,他也不忍心再欺负她。 如今…… 她三言两语便让他解了心中难事,他想,自己是不是该好好‘犒劳’一下他的小姑娘。[求个月票,么么哒。跪求~~~](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女人的见识 第三百八十六章女人的见识 只是齐二爷低头看看自己…… 天青的外袍上,星星点点的污渍,这让齐二爷瞬间黑了脸,想他活了快二十年,何曾这般邋遢过。亏得刚才和谢珂说话时,她能那般正襟危坐,小脸上不见丝毫讥笑之色,刚才她倒一本正经,想必此时在内室,定然在笑他。 虽说一上午跑和累了些,衣袍脏了些,可是想到那些百姓听完周子秋的话脸上露出的憧憬之色,齐律觉得自己这番辛苦还是值得的。只是……“雨卉,给爷备水,爷要沐浴。”他可受不得自己脏的像只泥猴子。 院中,雨卉高声应着。 齐律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这才一身清爽的回屋。只是……望着空无一人的内室,齐二爷十分的,欲哭无泪。 宝姐儿呢? 他这番沐浴更衣的岂不是白费了,他和周子秋约好,晌午过后还要出门的。 齐二爷为此十分的郁闷。而这时谢珂被雨卉扶着,走在院外的小径上。 这里是衙门的后宅,地方虽然算不得大,可也算不得小家小户。“少奶奶,阿劲说,二爷已经选好扯了,雇了工匠便能开始建房了,冬天到来前,定然让少奶奶住进新宅子。”雨卉想起中午自家夫君所说之话,不由得含笑说给谢珂听。而且据说二爷将新址选在城东,那里眼下虽然荒凉了些,但有二爷这个城主迁入,想必城东很快便会成为邺城最热闹的地界。 “而且二爷吩咐了,说要给少奶奶建一座水榭。”说起这水榭,雨卉一脸向往。 要知道邺城多风缺水。别说院中建水榭了,眼下,这里的水用来吃用都嫌少呢。 自家二爷中午那个澡,可着实让那周子秋嘀咕了小半个时辰……不过周子秋也就只敢在丫头面前说道说道,当着齐律的面,他自然三缄其口。 谢珂挑了挑眉,心道那男人真是异想天开的很。 这里是什么地界。还建水榭……不过齐律能有这想法。谢珂心中真的十分高兴。 那人,心中总归有她,这便足够了。至于有没有水榭。谢珂并不强求。主仆两个一边慢走散步,一边说着邺城见闻。多数是雨卉在说,谢珂在听,这是谢珂吩咐雨卉派人打探的。初到邺城,她总要摸清门路的。 总不能两眼一摸黑的冲动行事。 便在雨卉说到邺城风土人情之时。周夫人瑟缩着上前。昨晚周子秋已经提点过周夫人了。让她万不能去惹怒那位少夫人。周夫人知道谢珂乃是京城贵夫人,是随着夫君来此的,而她的夫君,便是邺城的城主。 也就是周子秋的上司。恐怕说顶头上司并不合适。因为邺城现在俨然已是一个国中之国。而齐律,那位齐二爷,便是这‘小国’的主上。 而这位夫人。身份自然无比尊贵。 可是不来见谢珂,周夫人实难心安。她心中自然是十分惧怕谢珂的。单单是谢珂周身的威仪,便足以让周夫人自惭形秽,更别说谢珂那般貌美,更是让周夫人站在其面前,都止不住的满心羞愧,她觉得自己眼下站在谢珂面前,都是一种对谢珂的……不尊重。 可是她又不得不来。 “少夫人。”周夫人屈身行礼。雨卉话音一顿,主仆两个望向这位周夫人。 对这位周夫人,谢珂说不是有什么印象,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夫人,因为地处邺城,便是县令夫人,周身也不见丝毫浮夸之气,反倒有着一种让谢珂赞誉的朴实。 只是自从齐律问起其子周均后。这位周夫人对她们夫妻,明显便有了几分敌意。 “周夫人请起。”谢珂有礼的道,丝毫不因自己出身高贵而有丝毫骄纵之情。周夫人心中忐忑,可是为了儿子,她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问个清楚明白。虽然自己的相公说儿子周均便是当书童,也是齐二爷的抬举。可是周夫人可不觉得做那服侍人的活计算是什么抬举。她要求一求谢珂,能不能放过她的儿子。 “少夫人,我们同是做母亲的,臣妻求少夫人,能不能将均儿还能臣妻。臣妻实在舍不得这孩子……” 谢珂轻轻笑着,眉宇间不由得带出几分冷意来。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女人便是这种不问缘由,便背着男人行事的女子。如果她真的拎的清,或是有见识倒也罢了,偏生这周夫人看上去便不是个有见识的。 而且听她这话,似乎周均跟在齐律身边,是受了委屈的。这点谢珂尤其不喜。 对于周夫人朴实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周夫人还是问过周县令,再来开口吧。雨卉,我们回吧。”如果周夫人是个性子恬静的,她并不介意结交。 只是得在周夫人将心结解开之后。 周夫人有心相留,可是对于谢珂的冷落,她着实心生俱意,最终眼睁睁看着谢珂主仆转回了院子。 这时……周夫人身后扬起一声冷哼,周夫人吓得身子一软,回身望去,只见自家夫君冷着一张脸,望着她的目光满是嫌弃。周夫人心中顿时慌成一团。“老爷,我实是不甘心均儿去做那服侍人的差事,这才……去求那位少夫人。老爷,均儿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怎么能去做那下等人的活计。老爷,便救一救均儿吧。” “糊涂,你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下等人的活计? 你可知道那位爷身边,便是一个护卫,都出身显赫家庭。你当知道贺氏,还有南颜氏……他们的嫡子在齐二爷身边,只能当个护卫。 我不过是个小小县令。均儿在二爷身边当个书童,难道还算委屈他不成?你在少夫人面前胡言乱语什么?若是少夫人当了真,真的去和二爷提起。 你才真是害了均儿啊。 你回去吧。这几日便不要出院子了,省得又惹出什么祸事来。 好在今日少夫人不和你计较,若是计较起来。我们父子的前途恐怕都要毁在你这个婆娘手中。” 周夫人听完周县令的话。脸上神情一片呆怔,她的脑子似乎想不明白这些,不过颜氏和贺氏,她还是有所耳闻的,那可都是传承数百年的氏族。说起那南颜氏,更是如雷贯耳,那样人家的公子。在齐二爷身边。只能当个护卫。昨日她虽然也听到颜氏,贺氏这样的字眼,可着实没想到这样人家的公子竟然在齐二爷身前当差。 那自家均儿去当书童。确也不委屈。 何况……想到儿子昨天劝慰她的话。周夫人一声长叹。因着此事,最终她被禁了足。 “你看人家齐少夫人,那般谈吐,那般行事。那才是出身大家的姑娘。你以后行事,务必问过我。若敢再胡闹。休怪我不念我们十几载夫妻情份。”周子秋说完,甩袖越过周夫人远去。 周夫人怔在原地,不由得自嘲的笑笑。 随后身子佝偻着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小院子。 *** 谢珂回到屋子时,齐律已经和周子秋出去了。雨卉将谢珂扶到榻旁落坐。这才一脸不悦的开口。“那周夫人是不是觉得除了她家均儿,二爷便寻不到书童了。竟然还百般推脱,要知道。若是二爷开口。想让二爷收在身边的可以把整个京城绕一圈。那周均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倒不是雨卉苛刻,实在那周夫人说的话太不中听了。好像自家二爷夺了她儿子似的。 谢珂笑笑。“当母亲的,对孩子自然不舍。” “又不是让她从此看不到儿子,只是让那周均白日里跟在二爷身边。弄得好像从此他们母子再不相见似的。要我说,干脆让二爷另寻一个算了,何必非是那周均不可。” 雨卉一边嘀咕,一边替谢珂掖好被角,近日来连日赶路,谢珂身子有些亏损。林长源给她开了补身方子,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多多休养。 “少奶奶睡一会吧,奴婢晚膳前来请少奶奶。” “……恩,我也乏了,那周均眼下在二爷书房,他做完二爷吩咐的功课,便让他在院中与明月玩闹吧。用过晚膳再让他回隔壁院子。”谢珂轻声吩咐着,雨卉点头。谢珂这才缓缓闭上眼睛。 为什么非周均不可? 自然是因为周子秋。周子秋这人虽然有缺点,可是他起码是个有良心的。便看他本性胆小,却敢冒险‘征用’城主府,便可知道其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而他的独子,在邺城自然有其不可取代之处。 此时便将他收在齐律身边,想必过个五年八年的,放出去必定是一方人物。 那时候,周子秋想必也该退位让贤了。而他的独子周均是最好的接班人。 此事谢珂和齐律都想的长远,想必周子秋心中也是明白的,所以谢珂并不担心周夫人的搅局。 胡思乱想间,谢珂缓缓坠入梦境。 谢珂午睡的功夫,周均果然早早做完了齐律吩咐的功课,周均虽然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当书童的,可为什么齐二爷只让他看书写字。不过比起其父周子秋,周均性子更加沉稳,也更加缜密,他虽年幼,可也能感觉得出齐二爷对他没有恶意,哪怕那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很。 见周均出了书房,雨卉招手将他唤到近前。 尊从谢珂的吩咐,让他在院中和明月玩闹。 明月才一岁多,刚学会走路。周均自然没什么耐心哄一岁的奶娃娃。可是明月生的委实太过玉雪可爱,便是少年老成的周均最终也只能半推半就的与明月玩起了她走,他闪,她再走,他再逃的游戏。直惹得小丫头咯咯笑个没完。 一旁奶娘和雨卉倒落了个轻松。 “均哥儿倒是个有耐心的。看把小郡主哄的多开心。”奶娘随口道。 雨卉点头。她只是不知道二爷和少奶奶打着什么心思,看样子似乎是有意让周均来和小郡主亲近的…… 齐律和周子秋进院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致,周均和明月对坐,小少年坐的自然身量板正,小明月却是不老实,一会动动胳膊,一会动动腿的。周均一边指正,一边少年老成的给明月讲道理。 小丫头自然是不听的。 周均简直是鸡同鸭讲,难得周均耐心十足。而一旁看着他们两个玩闹的奶娘和雨卉不由得掩了袖子轻笑。 雨卉当先看到了齐律,不由得开口相唤。 周均立时起身,垂首立到一旁,小明月见到父亲,开开心心的扑向齐律,嘴里一叠声响着‘爹爹’……齐律把女儿抱进怀里,这才笑着转身对周子秋道。 “均哥儿倒是个有心的,我家这调皮的丫头可是谁的话都不听,难得均哥儿能让她安静。以后便让均哥儿跟在我身边吧,除了读书习字,空闲了便帮少夫人带一带明月。”齐律这番客套课自然让周子秋大喜过望,拉过儿子来谢恩。 周均跪地谢恩,自始至终表情平静。 齐律点点头,随后抱了明月进屋。晚膳齐律和周子秋父子一起用的,父子两个有些束手束脚,总的来说,尚算宾主尽欢。随后周子秋领了周均告辞。 齐律这才起身回内室。 此时谢珂半倚在床柱上想着善堂之事……听到声响抬头望向齐律。见他脸上神情凝重,不由得心中一惊。晌午时他可还满口胡言乱语呢,怎么此时反倒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阿律,是不是觉得周均那孩子不妥?” 齐律这才敛了脸上凝重之色。换上一脸轻佻的神情。“又不是找女婿,没什么不妥的。不过是想让周均对明月生出几分亲切来,也省得将来明月只能用主仆之情强行驱策于他。 周均看上去倒像个能成事的。 至少比他父亲周子秋强些……只要他一心辅佐明月,便是我们不在了,明月也能平安度日。 我只是想着时辰不早了,楚四爷说今晚来见的,怎么此时还不露面?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这也是让谢珂忧心忡忡的。 想着小舅舅那人,是个惯会随机应变的,他身在京城,皇帝都没能擒下他。 更何况这离京城千里之遥的邺城。“小舅舅不会有事的,或许被什么耽搁了,我们多等一会便是……”[多谢亲们的月票~~~]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一语道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八十七章一语道破 齐律点点头,心中想的自然比谢珂要多,楚晔是什么人物,怎么会轻意被什么事情绊住,如果真的被绊住,那便一定是大事 此次楚晔前来,说要是与他要事相商。 对于楚晔,齐律心中实在又感激又防备。他对谢珂好,这点齐律心知。只是在齐律看来,楚晔那个小舅舅对于谢珂,好的有些过头了。可是他又不能开口质问什么,东西是人家楚晔的,楚晔愿意拱手相送,他难道因为自己妻子礼收的多些便不管不顾的去和楚晔闹翻。 除了对谢珂好的有些过头,楚晔确是个值得深交的。 北境暴乱,若没有楚晔相助,齐律便会腹背受敌,是楚晔的到来,才让他免于狼狈之境,才让他可以安下心来只顾一事,最终北境百姓臣服……得知京城动荡,楚四爷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 这一出出,实是让齐律想不多心都难。可是他身边的姑娘却一幅懵懂神情,以为楚晔对她的好,皆因他是她的小舅舅。 同为男子,齐律不会傻的分不出什么是亲情,什么又是男女之情。楚晔对谢珂……这想法他本不该有。 这根本就是对谢珂的亵*渎……只是,做为男人,他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楚晔继续掏心掏肺的待谢珂。谢珂是他的妻,便是该掏心掏肺的待她,也是他齐律掏。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楚晔的…… 齐律暗恨自己的后知后觉。如果不是早些时候接到楚晔的消息,如果不是林长源一句无心的少奶奶今天心情甚好。他也不会这般深思。 以前他之所以没有如此想法,实是楚晔所为让他看不出端倪来,以前楚四爷曾与谢珂同路,那时候林长源随侍左右。楚四爷路赶的十分急,以至终累得谢珂病倒,林长源还在他面前大大吐了一番苦水,说楚四爷待谢珂苛刻。 他便真的以为楚晔心中只当谢珂是长姐留下的孤女。 哪怕当初他曾亲自替楚晔将馈赠之礼当着谢老夫人的面一一示人。可也只当是楚老夫人心疼谢珂,这才交待楚晔,借由他之手转赠。可现在想来。楚氏给谢珂的东西似乎太多了些。 如今谢珂手中的银子大部分都是这两年经营得当赚来的。【ㄨ】可本钱,却皆出自楚氏…… 心中猜忌,只是却不能告诉谢珂。毕竟自始至终,谢珂只将楚晔当成一个关爱她的长辈。想到这里。齐律起身。“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去?”谢珂抬目问道,脸上忧色一闪而过。 谢珂性子安静,却不表示她看不出齐律心中有事。 成亲这两年多时间里,他和她渐渐交心。他们已从初时的相敬如宾。到如今的相濡以沫。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男人都会直言相告的。可是今日……“我突然想在新宅中加个水榭,明日新宅便动工了……”言下之意,他今日必要提前告知。 “水榭啊。”谢珂含笑道。 齐律点头。“水榭,我知你必定喜欢,所以临时起意。你先睡吧,为夫很快回来。”说完不忘捏捏谢珂的小脸,随后转身出了门。 谢珂敛了笑,成亲这么久,她已经不怀疑他对她的情。 若非因为她。其实富贵出身的他,何至于来到邺城这个穷山恶水的封地。 若是没有她,皇帝会将公主下嫁,做为驸马,他一辈子注定锦衣玉食,便是有这么个封地,也不过是说来好听罢了。 让他一个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的公子哥来这里安家,便是想一想,谢珂都觉得委屈了他。 想着才一天的功夫。齐律那玉白似的俊脸已经染上风霜之色,若是长此以往,他这京城第一公子的美名,恐怕便要易主了。所以当他说出水榭时。谢珂没有多说什么。 他瞒着她行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谢珂不放心,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放心。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是今晚一定要做的。 再则小舅舅楚晔终究被扣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若是出了意外,谢珂简直不敢想。踌躇了片刻,谢珂起身,唤上了雨卉,主仆两个悄悄出了院子……周子秋还算想的周到,给齐律在衙门僻静处专门僻了间书房,谢珂感觉不管齐律安排什么,应该都在书房。 远远的,看到书房亮着,谢珂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示意雨卉在原地等她,随后悄声上前。 书房中…… 有两个男人,一个自然是齐律,另一个则是谢珂十分忧心的楚晔。如果是平常,以他们二人的耳力,便是谢珂再小心翼翼的接近,也避不开他二人的耳目,只是今夜……“二公子何必如此猜忌?”楚晔淡淡的道,便是齐律的话算不得中听,楚晔还是一如即往的表情平静。 他到来后,二人先是寒暄片刻,随后齐律竟然直言心中对他的猜忌,这简直打了楚晔一个措手不及。 “猜忌?真的只是在下的猜忌吗?楚公子对宝姐儿存了什么心思,难道自己不知?” “我是她的长辈,我们是亲人。亲人之间,一定要分的那么清楚吗?请问二公子,怎么分?如何分?我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二公子放心。” 齐律神情冷戾,负手立在楚晔身前。 他今日是一定要和楚晔说清楚的。谢珂是他的妻,即嫁进他齐氏。生与死都是他齐律的责任。与楚晔再无相干。 他出手相助,他自然感激。可他希望以后不管楚晔再做什么,都与谢珂无关。不管他是出于道义还是善心,总之,一定不是因为谢珂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的出手相助。 齐律也知道自己这想法十分武断。 可他这人就是如此,对于谢珂的事,哪怕鸡毛般的小事,在他眼中都是天大的事。 不是他不相信楚晔,实在到了这地步,他们已经远避邺城,楚晔是不是该离谢珂远些了。楚晔从京城脱身后,得知他们夫妻二人已到邺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邺城相见,这让齐律心中十分不喜,可谢珂听到楚晔的消息时,满脸不加掩饰的喜色。让齐二爷不由得深思,他是不是太小气了。可是楚晔总是这般‘阴魂不散’的,让他们小夫妻如何安下心来过日子。 所以齐律才寻借口支开了谢珂,在此独处相候。 “我只问楚公子一句,你对谢珂。除了亲情外,可有旁的心思,楚公子不必立即做答。若是楚公子说谎……便报应到宝姐儿身上。”最后一句话,齐律说出后,楚晔脸上神情瞬间一变。 他对宝姐儿什么心思? 楚晔苦笑。不管他对谢珂什么心思,他这辈了注定是他的小舅舅……哪怕现在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诟病他的身世,即便,那是真的。即便……他与谢珂不是血亲,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不是他对宝姐儿有什么心思。而是在谢珂心中,他只是她的小舅舅,而已。 这辈子,他都注定用这个身份与她相处,难道他还真的不管不顾,要将自己的心思大白于天下……那他宁愿身死。可是用谢珂做赌这种事,他做不出。哪怕有丝毫有损谢珂的,他都做不出。所以齐律这个问题,他无法回应。而不回应,何尝不是一种回应。 齐律冷笑。 “真是好。好的很,原来楚四公子对宝姐儿真的是存了心思的……” “你想如何?”既然躲不过,楚晔索性不躲了,直白的问道。 “楚公子觉得我想如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注定会让谢珂心伤了。不管如何,齐律都不打算让谢珂再与楚晔相见。哪怕在谢珂心里,楚晔只是她的长辈,可楚晔明显不是这样想的,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索性便断了他们的联系。 “……齐律。你和宝姐儿这门亲事,当年我可是出了力的,若非有我,你真的以为你能娶到宝姐儿?”当年,是他替谢珂相中了齐律,后来谢珂开口将一切相告,那时他也曾犹豫。 想着小丫头前世受了苦,今日倒不如嫁个平凡些的人家。 有他在一旁护着,必不会让她受了委屈便是。 只是……终究不忍心啊。谢珂那样的姑娘,若是嫁一个普通的男子,便是他,都替她觉得委屈。最终,他还是支持谢珂嫁给齐律,哪怕知道齐律不是个老实本份的。 可即是赌,自然赌注越大,赢的才越大。 他只是没想到,当初谢珂点头时,明明说的是要不惜一切的救下他,而那时的谢珂********的想着他的早亡,或许与齐律有关,她这才冒险点头,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以自己微薄之力,却撼动齐氏那颗参天大树。虽困难重重,可楚晔相信谢珂,他就是没有原因的相信她必定能成就大事。 可最终,谢珂却对齐律情根深重。 这点,是楚晔没有想到的,也是楚晔每每想起都不知道该替谢珂高兴,还是替自己失落的憾事。如今,他的心思被齐律看破,他该庆幸,谢珂不知道,而且永远不会知道。 便是对她的在意干干净净,是世上最纯粹的情。 可在谢珂心中,也必定是……龌*龊的。 “那又如何?”齐律反问。 楚晔自嘲的笑笑,是啊,那又如何。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过往罢了。摆在眼前的现状是,齐律终是说破了他的心思,而他,无力反驳。他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如齐律所愿了。 “好,我答应你,今日之后,不再见宝姐儿。”楚晔知道,这是齐律希望的。 “楚公子说话算话?” “自然,君子一诺。可你若是负了宝姐儿……你便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必定亲手将你碎尸万段。”楚晔说这话时,调子奇冷。 齐律点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因为他们两个心神都在彼此身上,所以屋外突然的一声吸气声,着实让二人觉得全身战栗。齐律和楚晔对视一眼,最终二人齐齐走向门边。 齐律拉开门,便看到他的小姑娘立在门边,大大的眼睛望向他,又看向楚晔。 随着她的目光,楚晔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齐律脸上神情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 他们竟然犯了这样浅显的错,竟然没有留意到门外有人,而且是谢珂。不管是齐律还是楚晔,此时最不希望见到的便是谢珂了。齐律是因为私心,他可不想谢珂知道楚晔对她的在意,并非仅因亲缘,而有着男女之情在内。 至于楚晔,自然不希望自己在谢珂心中,从一个亲切的小舅舅,变成一个龌*龊的人。 可是…… 最终齐律的楚晔齐齐苦笑,他们倒成了一双难兄难弟。“宝姐儿,你怎么来了?”三人对视了半晌,还是齐律当先开了口。 谢珂动了动僵硬的脚,不管两个男人难看的脸色,一步步走进书房。 许是谢珂的神情太过怪异了,便是齐律,此时也弄不清谢珂到底听到了多少,所以不敢轻意开口,只沉默的跟在谢珂身后。楚晔此时更加不会开口了,如果不是想着谢珂也许什么都没听到,他若是此时掉头离去反倒让她起疑,他真想立时转身,他一刻也不愿出现在她面前了。 “来见小舅舅啊,小舅舅,说好今夜来访的,可小舅舅怎么能关在书房中,与阿律说话,而不理会我呢。 自从小舅舅离开京城,我便没有一日不挂念的。现在看到小舅舅平安无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谢珂脸上不见丝毫异样神色,说话的语气也与平常一般无二,实在让楚晔心中惊疑不定。“……时辰不早了,我只是前来和二公子商量些事情,想着还是不打搅你。我们事情已经说完,我便告辞了。宝姐儿,你保重。”楚晔望向谢珂,他想,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可以正大光明看她的机会了。 楚晔说完,迈步便欲离去。 只是,突然间,他的衣袖被谢珂拉住。 在齐律不悦的目光中,谢珂道:“怎么这么急,好歹在这里住上几日。也好让我们夫妻尽一尽地主之谊。”对于谢珂拦下楚晔的动作,齐律原本是怒的,可是当‘夫妻’二字从谢珂口中吐出后,齐律心中的怒意竟然迅速消散。 夫和妻,是他和她,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楚晔,不过是客罢了。 只要谢珂高兴,便是让楚晔多留几日又如何。齐律对于楚晔的为人还是相信的。 而且这般****看着他们夫妻恩爱,而独自黯然,想必更让楚四爷记忆犹新。(未完待续。) ps:  感谢投月票的亲们~~~ 群么么~~ 继续各种求。 第三百八十八章 道高一尺 第三百八十八章道高一尺 齐二爷的心思十分的善变,尤其在处理这种事情上。 看谢珂的神态,似乎并没听到他们刚才的话,所以齐律没一点心里压力的热情的挽留着……楚晔神情变了变,似乎十分犹豫。 可望着谢珂那张含笑的脸,他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最终,楚晔点头,哪怕明知道留在这里,每日看着谢珂和齐律夫妻恩爱,实是诛心。 “小舅舅既然答应了,万不可反悔,阿律,你陪小舅舅说话,我去让丫头收拾客房。”谢珂似乎十分高兴,语气十分喜悦的道,齐律自然只有点头的份,然后两个男人齐齐目送谢珂出了书房。 “齐二公子,你满意了!”谢珂不在了,楚晔自然没必要再强颜欢笑了。 齐律回以冷笑,点点头。“楚四爷留下看看也好……也好快些死心。” 楚晔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和齐律说不清楚,在齐律心里,他总归是谢珂的长辈,可他对谢珂的心思……终究是让人不耻的,哪怕楚晔心里只********盼着谢珂幸福,盼着小两口好好过日子。为此他不惜北境京城的跑,只要谢珂一个消息,便是跑断了腿,他也毫无怨言。 明明心中无愧,可是在齐律面前,楚晔终是直不起腰来。 千好万好,只因为他一个逾越的心思,全部付诸流水。楚晔心中也是委屈的,可有什么用? 他心中所思所想又能说给谁听? 只是,有些话,便是明知无用。他也要开口。“我从始至终,只是********待宝姐儿好,在我心中,宝姐儿是亲人,是我宁愿自伤也不愿伤其分毫的至亲之人。我只盼着你和宝姐儿好好过日子。在宝姐儿面前,我永远只是她的长辈,是她的小舅舅。这点至死。不变。”说出最后四个字,楚晔在心中苦笑。 活了二十几年,却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终于有个自己在意的。而他,不管真正的出身为何,哪怕他真的并非楚家子孙。可他和宝姐儿……便从她落地之时便已注定。他们是亲人,仅是亲人。 楚晔的话让齐律有些动容。可想到楚晔的身份,再想到楚晔对谢珂的心思。便是明知道楚晔对谢珂从来只有善心,只会不顾一切的相护,做为男人,他也终究不想这世上有这样一个男人存在。说他私心也好,好赖不知也罢,他不想。 当夜。楚晔留宿。 出了书房,谢珂步子顿时乱了。她听到了。听到了他们的话。 她不相信?小舅舅对她好,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小舅舅,是她的亲人,难道还能有旁的原因? 可是谢珂毕竟多活了一世,而且也成亲生女,再不能拿不解世事当借口了。小舅舅待她的那些好……现在想来,真是极好的。便是亲生父亲,恐怕也不过如此了。谢珂因小舅舅楚晔知道她的一切,对楚晔,自然是感觉十分亲近。 就仿佛她和小舅舅楚晔身处一个小世界里。那里只有他们两个。可不管如何,她真的从未想歪过。小舅舅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在谢珂心中,楚晔是没有缺点的。齐律在谢珂心中是个性子急躁的人,而且性格十分难测,总之,在谢珂眼里,其实齐律周身缺点。 可在小舅舅楚晔身上,谢珂却寻不到任何缺点。 无论是出身样貌还是性情,楚晔都是无可挑剔的。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对她? 谢珂突然间不知道这个世上,到底什么是她可以相信的?连世上最让她信任的人,她都不能相信了,这世上……谢珂苦笑。可她不能露出分毫来,不能让那两个男人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话。 她看的出,那二人心有嫌隙,而她,是关键。她的态度决定了一块。 所以哪怕艰难,谢珂也只能,一切如故。她装做一切不知,在楚晔面前,她还是那个万事都可以诉诸于口的谢珂,是不惜一切也要保住他性命的小姑娘。而在齐律面前,她依旧要三不五时的提起小舅舅楚晔,说起他待她的好。 不管心中多痛,多彷徨,她都一定要做到。 只是心,终究被伤了。 小舅舅楚晔自然是伤了她的,她给予他所有的信任,可是他却…… 而齐律,他的怀疑,他与楚晔的对质,已然伤了她。只是****之事,从来没有对错,自然也没有所谓的道理……而她,只能装做不知。 夜渐渐深了,谢珂深深吸进一口气。随后唤上雨卉,她要去给小舅舅准备客房。 她要,一切如故。 **** 楚晔到来的消息虽然隐密,可衙门只有那么大,总会有些风吹草动。 不过两三日,权笙便己经探明了消息,他自然是心中大惊,大惊后又是大喜。 楚晔是乱臣贼子,这点他是知道的。在出京前,皇帝曾派人在京中缉捕楚晔。权笙甚至觉得,皇帝口中所谓的‘谢珂出事’,恐怕也与楚晔脱不得干系。只是在邺城外,他看到一脸笑意的谢珂,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珂和齐律一同进了邺城,后又相携进了这衙门后宅。 可是楚晔不同。 他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想着皇帝派他来此,便是让他当皇帝的眼线,初时权笙还不明所以,想着皇帝对齐律的偏爱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 皇帝派了他在齐律身边?是监视……可是他和齐律,皇帝显然该更信任齐律的。直到探明楚晔在邺城的消息后,权笙终于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皇帝为什么派他来邺城了。 是因为,齐律……背叛了皇帝的信任。 这可是难得的良机,权笙一直艳羡于齐律的出身地位。还有皇帝的垂青,想着将这位皇帝的‘心头肉’拉下马,等待他的也许便是时来运转,一飞冲天。 于是权笙很是认识仔细的给皇帝写了密报,务必做到字字珠玑。 然后将密报交给皇帝派给他的护卫,让护卫务必亲手送到皇帝手中……护卫接了信,悄然离府。 权笙便开始数日子。盼着早有传来消息。 可权笙不知道。那护卫出了府,便将密报交给了别人,当天晚上。那密报便在齐律的桌上,男人看完了,十分好心情的拉了谢珂一起再看一遍,随后开始挑剔权笙的用词。 在谢珂哭笑不得的神色中。齐律提笔。 这是谢珂第一次看到少年写字,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简直是惊为天人……因为齐律所写之字,竟然与刚刚所看的权笙的笔迹如出一辙。 放在一起,简直辩不出真伪来。 那时候谢珂才知道。齐律这人看起来是个莽撞性子,而且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可实际上,他自幼苦读。而且在笔迹方面着重钻研过,虽然不敢称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字迹。不过权笙这样一板一眼的字体,他写起来还是毫无压力的。 经过齐二公子润色,一幅揭发邺城有反贼的密报,被写成了歌功颂德的折子。 字里行间,皆是邺城穷的叮当响,齐律无法,最终自掏银子开了米铺面铺……总之,齐律在这奏折中,就是个又傻又有银子的。 自然,里面没忘提一提齐律最近的心情,依旧是无精打采,以至权笙趁机成了齐律的左膀右臂……云云。 当时谢珂看着齐律这一气呵成的折子,突然可怜起皇帝来。 想必皇帝看到这折子,一定十分欣喜。只是……这里面所写,便没一句与事实相附的。不能说皇帝笨,只能说齐律道高一尺。齐律将写好的折子连夜交给了属下,自然安排护卫连夜送往京城。至于权笙会等来怎样的回复?天知道。 这之后的日子,谢珂过的倒是十分轻松。每日里哄哄女儿,和雨卉水青她们一起描描花样子,偶尔周夫人会来访。 谢珂知道是周县令勒令妻子来和她结交的。 不过也不点破,但凡周夫人来,谢珂都客气的将她请到花厅奉茶。 偶尔也会让周夫人看到其子周均和宝姐儿一起玩闹的画面。周夫人似乎渐渐放了心,和谢珂相处也没了初时那般尖锐,反倒透出几分朴实来。 日子便这样过了两个月,转眼到了十月下旬,已是秋末冬初。 他们的新宅子终于建好了,齐律选了个黄道吉日,一家老小举家搬进了新宅子,新宅子在城东,四周没什么人家,显得有些空旷,与初到邺城时不同,这次他们一路出了衙门直奔新宅子,路上终于有人围观了。虽然说不上里三层外三层,可比起初到邺城时的寂寂无声,齐律已经十分满意了。 他依旧坐在车中,身边是谢珂,怀里是女儿明月。 齐律终于发觉自己这张脸,有时候其实挺麻烦。这里是邺城,大家虽然同样惧怕他这个新任城主,只是,他的恶名毕竟没有传得这么远,这让齐律扼腕了很久,以至邺城一些有头有脸的商人们,便开始想法子巴结这位新城主。 再加上新城主这张脸…… 总之,桃花运十分旺。若不是齐律发起狠来十分吓人,恐怕谢珂早已多了几位姐姐妹妹了。 为此,齐二爷十分恼火,可也不能因为人家好心送女儿给他,他就杀人全家。所以齐二爷最近觉得有些憋屈,便是连跑马,都不大做了。生怕哪个姑娘撞到他马前,若是伤了残了的,他还得破财。 善堂和学堂已经开了,医馆也请了郎中坐堂,偶尔林长源也会去义诊。林长源出诊的日子,邺城生病的人尤其多,特别是大姑娘小媳妇。为此林长源不止一次的抱怨邺城的风水奇差。 养出的大姑娘小媳妇便没一个水灵的,都干巴巴的,而且又黑又瘦。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因为林长源想起了丛蕊…… 日子虽然有些小波折,但大事总体上没出什么问题。大鹰也从北境派来了几个匠人,正在邺城外勘察是否有矿藏。而且齐律已和周子秋画定好了引水渠的位置,只等明年开春便要动工了。 至于造林,自然也要等明年初春。 相比齐律初到时,邺城大街已经繁荣了几分。 对于这位新城主,百姓们自然交口称赞,只是新城主不近女色这件事,让城中富人们十分不解。 城主乔迁之喜,自然得去贺……于是,这些带了礼物来贺齐律乔迁之喜的邺城富人们,终于得见谢珂真容。自齐律搬到新宅子后,再无人开口说要将女儿相送了。 因为…… 他们终于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了。 自家的女儿在爹娘眼中自然是美的,二八年华,青春豆蔻。只是,比起那位齐夫人来,实在……拿不出手啊。 人家那才真是美,虽然只站在齐二爷身边,只是矜持的笑了笑,随后便离去了,可那一笑间的风华,实让人永世难忘。 送走了客人,齐律似笑非笑的望向谢珂。“宝姐儿,为夫的需不需要将今日来访数人的眼睛都挖出来。”谢珂眨了眨眼睛,随后笑的十分温柔的上前,替齐律宽了外衫,又转到他的身后,替他轻垂着背。 “阿律,我实是气不过……” “你当知道本少眼光奇高,那些个歪瓜咧枣的,本少能相中?”齐律说的是那些送上门的姑娘。在邺城小伙子眼中,或许那些算是美人,可在齐二少眼中,那简直是污了他的眼睛。 长成那幅模样,也敢称美? 若不是谢珂拦着,他早就提了刀去问候人家爹娘了。送什么不好,送个姑娘,他像是缺女人的吗? 最重要的是,谢珂即不让他出手,又暗自生着闷气。使得齐二爷觉得十分郁闷,因为谢珂一气,他的性福自然就差了些。因为谢珂没心情……他又是个疼媳妇的,自然不会做那强迫之事,于是……本来是想让楚晔留下来看好戏的,可没想到,最终他倒演了出好戏给楚晔看。 楚晔住了十几日,便告辞了,说是还有要事去办。 齐律自然没了挽留的心思,谢珂则抹着泪送走了楚晔。这又让齐律小小的吃味了一番……[感谢亲们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严冬 第三百八十九章严冬 送走了小舅舅楚晔,谢珂恍惚一笑。¤頂點小說, 她的心很疼,她不知道下一次再见面,自己还能不能像这次那般装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便是齐律……谢珂也没有信心能瞒他一世。 以前,楚晔给的东西,她拿的心安理得,说她矫情也好,不知深浅也好,她总感觉和小舅舅楚晔有种与生俱来的亲近,说句会让父亲谢年生气的话。在谢珂心中,楚晔一直是那个比父亲还要亲的亲人。所以亲人给的东西,她自然心中感激,可从未想过收下后会心存愧疚,可如今…… 将东西还回去自然不可能。 如果真的还回去,无疑是大力的打了小舅舅楚晔的脸。可是,谢珂想,自己真是个狠心的人。 便是明知道小舅舅心中所想,可也只想粉饰太平。 心中装着事,便是乔迁之喜,谢珂也只是脸上笑笑,望着那水榭……虽然眼下入了冬,池中无水,可真的是水榭。水榭建在池边,一边水上,一边岸边。齐律与谢珂并肩立在廊下,齐律颇有种指点江山的兴奋劲,一个劲的给谢珂指来指去。 哪里种棵梅树,哪里种株牡丹。 池中自然要种荷,至于在这邺城大风中能不能顺利生根发芽。那便不在齐二公子的考虑下了。 反正谢珂喜欢,他就种。他齐律向来与任性这种词有缘,也便不在乎多被人数落几次……“……等到了明年仲夏。在水榭中支起张软榻来。带着水气的夏风一拂,再沏上壶香茗……那简直是神仙也似的日子。”齐二爷在那里美好的憧憬着。“等到了夏天,满池荷花开了……”一旁,谢珂轻声附和,许是觉得夫妻两个在一起畅想未来是件美事,也或许齐二爷说了半天,谢珂终于开口附和了,总之,齐二爷心情甚好。 只是谢珂下一句话,直让齐二爷扼腕。扼腕自己怎么就娶了个这么‘实话实说’的女人。 因为谢珂随后说……“满池荷开了。隔天起了风。这么一刮……”齐律的心被小风刮得凉凉的。 那还有什么可憧憬的。就邺城这风沙,刮上一场,甭说满池的荷了,便是满院的花也都能一夜凋零了。兴许还会被连根拔起。 “宝姐儿。”齐律一脸委屈。觉得自己满腔的热血被自家女人一席话。全浇凉了。 谢珂不由得掩了袖子轻笑,知道自己不能打击太过,于是拍着齐律的手臂。一本正经的道。“你完全可以把院墙建的高些,让风吹不到。”说完,转身去找女儿了。独留齐律在廊下,想着谢珂的话。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他又被小丫头嫌弃了……当他不知道什么是风沙呢。外墙建的再高有什么用,风沙照样毫不留情。邺城城门够高了吧,邺城依旧隔三差五的大风过境,风沙漫天,这时候齐律不由得气馁,想着皇帝真是他亲爹吗? 当年怎么狠心把这里给他。 黄沙满天,穷山恶水的,便是他有异心,面对着满城嗷嗷待哺的百姓,也只能敛了野心,一心为百姓谋个出路。 谋反?争位? 那离他真是天高皇帝远…… 邺城的齐府修的十分大气,门前一对人高的石狮子,端的是张牙舞爪,锐身难挡。朱红色的大门,上书‘齐府’二字。 门前青石铺成的路,宽逾五丈,能让三五辆马车并肩而行。 至于内里…… 邺城百姓们便无福得见了。不过这不妨碍百姓们的幻想……齐府匾额挂上的翌日,百姓们已经私下里称这里为新城主府了。 齐府占地颇广,实是邺城地广人稀,地皮实在不值几个银子,齐律索性便多圈了些。 便依着京城的齐府样式修建,前院,后宅,还有个占地颇在的后园。水榭便建在后园居中位置。 书房和花厅设在前院,后院有谢珂夫妻的主院和客院,还在主院旁建了个暖阁。 从京城带来的护卫被打乱,与新招募的护卫编队,负责齐府防御。 初搬入新宅虽然有些混乱,不过三日后,整个齐府俨然已经规矩森严,门边有护卫执枪,左右执守。门内有门子专门负责通抱,垂花门有专门的婆子职守……雨卉又亲自选了十几个穷苦姑娘招进府中,由她亲自训导。一切看起来都步入了正轨。 便在这时。 皇帝的旨意来了……竟是夸奖齐律治理邺城有功。虽然词藻空洞了些,可是这旨意现在看来,倒真的挺让齐律开怀。 他想,皇帝必定是怒极,想着是派人来擒他们夫妻,还是粉饰太平。想必这时候,太子和湘王一定让皇帝焦头烂额,于是最终,皇帝暂时罢手。 若问皇帝知不知道谢珂尚在人世,这个答应其实不难猜。皇帝毕竟耳目遍天下,齐律便是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于是皇帝大怒……可是当初谢珂‘死’的容易,又因爱惜自己仁君的名声,皇帝并没有声张,自然而然的,所谓谢珂是谋逆重犯的同谋一事,也没几个知道的。 所谓死无对证,皇帝想快些将此事揭过。 毕竟在皇帝看来,谢珂除非生了三头六臂,否则是必死无疑的。 京畿卫出手,向来狠毒,谢珂一个妇道人家,被京畿卫围剿,焉能留得命在,何况当时京畿卫已经确认过那些尸首,确有一个手上戴着金镯子,身穿绫罗的妇人死于烈火焚身,虽被烧的面目全非,但却有块巴掌大的衣料在火中幸存下来。林公公也是因为断定此人便是谢珂的。 得到确切的消息,皇帝满意了。 事后齐律一幅并不相信。甚至不打算出殡的架式,更是让皇帝放心下来。最终将‘谢珂’草草安葬。 那时皇帝以为他伤心过度,现在看来,不过是齐律的顺水推舟,至于为何?这不眼睁睁看着那么,他竟然带了谢珂母女一口气便跑到了邺城封地,而且竟然连被皇帝派到身边的权笙都和齐律穿同条裤子了。那折子里话里话外简直把齐律夸成了一朵花。 如果有未卜先知这回事,皇帝一定会亲自随了京畿卫一同前往邺城,然后亲眼看到谢珂身死。而不是一且尸身,几件首饰。一块巴掌大的衣料。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如何? 难道出尔反尔,说谢珂是乱臣贼子?一句楚晔谋反的话,皇帝都不敢公示天下,实是楚晔在北境的地位超然。而且北境势力盘根错节的。一个弄不好。于大魏来说,便是一场灭顶之灾,皇帝宁愿看着儿子为储君之位争个头破血流。也不愿大魏亡于外敌之手。 那时候京畿卫强行闯进齐府,不过是借题发挥,眼下,连可借的题目都没有。 皇帝一时间倒真的左右为难起来。 难道真的派人远赴邺城,可是齐律这连番动作,也让皇帝看明白了,齐律不是个省油的灯,或者说那少年压根便是个不好惹的。只是在京城时,他的爪子缩着,在他面前,则总是示弱,让他以为那少年终究不成气候。 可事到如今,皇帝唯有惋惜,悔恨。惋惜的自然是自己识人有误,若是一早知道齐律这般本事,他便不会对谢珂出手了,也许在最初之时,会真心接纳谢珂,也许那样,齐律也便不会和他这般离心。 至于悔恨。 他想,自己当初的安排终究错了。 他该将齐律安排在皇宫降生,他的生母该是个宫妃。那样的话,只要他的身世不暴露,也许,他真的能对他委以重任。而不是现在这样,他和齐律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可那些过往仿佛一道天堑,横在他们父子之间。 越不过,填不平,便这么一生一世的阻隔着他们。 许是积劳成疾,皇帝的病情越发的重了,入冬后,真的缠绵病榻。 闻他病重的消息,自然而然的几个儿子都急急归京…… 一场腥风血雨在皇帝不甘的神情中,拉开了序幕。 于京城来说,今年实是个多事之秋。粮荒过后,好日子还没到一年,又突然闹起了涨价风波,说起来今年米生了一文,菜涨了一文,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若是三五日间,米面的价钱便翻了一翻,再三五日,又翻了一翻,这便是场弥天大灾了。朝廷介入,可于事无补。因为亏空实在太大,便是朝廷想动用己力维持物价平稳,都有心无力。因为几乎整个京城,便没有不上涨的东西。 若是朝廷明令不能抬价,那不管什么铺子,索性便关门大吉。因为多卖一份,便多亏一份,商家表示实在是撑不住。 这时候太子出面,要寻幕后主事之人,在太子看来,万事皆有因果,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涨价,自然更不会同一时间同时无缘无故的涨价,可是无果。 因为查来查去,实在查不到源头,反而把整个京城搅得昏天黑地,白日里街上竟然都见不到几个人了。这可是京城,可是天子脚下,这般长此以往,大魏亡矣。于是皇帝痛斥太子,最终将此事交由湘王查办。 湘王自然不会走太子的老路。 既然查不出,湘王便不查,只********想着如何安抚百姓,稳定物价。 只是难,太难,便是湘王自认是个富贵的,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而且关键是,这银子有出无进。自己便是填个倾家荡产,如果灾情平复尚好,也算是落个贤名,好歹在京城能涨一涨人气,可若是没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种明显赔本赚吆喝的事,湘王才不会做。 于是湘王只草草出了些银子,让暗地里属于他的铺子开张营业,东西价钱不变。只是十数天的功夫,便让湘王赔的伤心伤肺,再不敢硬撑,只得关门了事。 闻到太子和湘王均失利。 皇帝又急又怒之下吐了血。御医馆一通鸡飞狗跳后,圣旨下来了。 着宁王和豫王出面查明真相,还京城一个朗朗晴空。 *** 京城一片动荡之时,而做为始作俑者的谢珂,则正舒服的坐在暖阁中,望着窗边昏暗的天际发怔。 起风了,这场风足足刮了四五日。 便在是屋中,也能听到窗外狂风呼啸,一片鬼哭狼嚎之音。齐律随周子秋出府了。大风侵袭,年老失修的邺城城墙突然崩塌了一片。这让齐律黑了脸,觉得自己真是出师不利。便是天气再恶劣,也只能绷着俊脸随周子秋出了府。 今天雨卉轮职,她在一旁矮榻上哄着明月。见小丫头玩着一团丝线,这才抬头望向谢珂,随后同谢珂一同望向窗外。“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啊。”雨卉恨恨的道。 不管是建安,望川,还是京城,都是四季分明,缺风少雨的地界。便是有风,也不过是阳春三月刮几场不痛不痒的春色,何曾见过如此这般,简直像是……像是整个天地,下一刻都要被卷走般。 随着大风而来的,便是温度突降。 前几日还能穿夹袄的,可是突然间,便是棉衣加身,被风一吹,也能瞬间弄人透心凉。 “是啊,真是要人命。”谢珂淡淡的道。初到邺城,根基未稳,本来邺城的冬日便难熬。听说很多百姓家入冬后,便整日稀饭度日,凄惨的,还会因断粮送了小命。 齐律初到,本该一番欣欣向荣景象,谢珂也有能力,有信心让今年邺城再不会因饥饿而死一个百姓。 只是……城墙竟然塌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控制不住的流言。 什么厄运降临,灾星降世。便连齐律出生时的天有异象,也被翻了出来大作文章。 一时间,整个邺城风声鹤唳起来。前些时候夫妻二人的努力瞬间化为泡影,百姓们最终宁愿饿肚子,也不愿跨进善堂一步。学堂里的孩子更是走的七七八八。医馆中,便是林长源亲自坐镇,也再不见以往车水马龙的景象。 前几日还一派热闹的齐府大门外,再不见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整个齐府,仿佛一下子被‘遗弃’了,让人颇有种一时天上一时地狱的凄凉之感。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力量 第三百九十章力量 “这邺城的百姓一个个也是狼心狗肺的,少奶奶那善堂的饭他们没少吃,自家孩子白白念了学堂。自家老人病了伤了,那医馆的药简直就是白送的。现在不过倒一段城墙罢了,与二爷有何相干。 那城墙又不是二爷修的。便是要怨,也该怨那修城墙的,怎么反倒怨起二爷来。”雨卉愤愤的道。 谢珂心中轻叹。 如果百姓们都能这般明事理,这世界也便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了。 百姓终归是百姓,识字的不多,懂道理的更是凤毛麟角。 他们的想法和认知,自然容易被煽动,被利用。一句天有异象,便能吓丢了他们的魂。更别提若是有心人将故事编的神乎其神,那些愚钝的百姓更是毫无辩明之能,也便那么理所当然的相信了。谢珂只是不知道那总在他们夫妻身后煽风点火的黑手,到底是哪个? 能怀疑的都怀疑过了,可是似乎哪个都有理由,又哪个都做不到这地步。 毕竟他们已经远避邺城了。为什么那黑手还是执意抓着齐律不放……这没道理,这真的没道理,谢珂想的简直是焦头烂额。 便是皇帝,都不会这般死抓着齐律不放,那这世上,还有哪个人会对齐律这般‘情深’一幅齐律不死,对方便不罢休的架式。 这时候谢珂不由得暗恨自己前世孤陋寡闻,若是对朝局知道的多些,也许此时便不会有种只有招架之功,毫无防守之力的感觉了。“少奶奶也不必担忧,便是百姓们愚钝,可他们总不会有饭不吃,饿死一家老小的。咱们那善堂,他们终究会进。到那时,吃人嘴软,看他们还有什么可辩解的。”雨卉见谢珂表情凝重。不由得安慰道。 谢珂被雨卉一幅恨恨的表情,说着施善之语的调子逗笑了。 “……到了那时,吃了咱们的饭,他们反倒觉得是对我们的施舍了。”话虽如此。可她开善堂的初衷便失去了。 她是个内宅妇人,是个只想和夫君女儿安生过日子的小女人,她的心,没大的要包容天下,天下百姓多了。她又不是菩萨转世,没法子让自己负责起那么多人的性命。她之所以愿意出银出力,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夫君在邺城快些立住脚跟,如此而已。 她不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不会让对方一边骂着自己,一边还忍气挨骂的填饱对方的肚子,那不是施恩了,那是欠骂欠打。那种蠢事,谢珂不屑做。本来一切都十分顺利,只是一个小小的疏忽。或者说对方一个小计谋,便要让谢珂前功尽弃,她自然不甘。 雨卉听完谢珂的话,不由得沉默了。 是啊,善堂开着,粮食是少奶奶出的,没用邺城百姓出一分一毫。 让他们白吃,倒还吃出不是来了。 即如此,他们干嘛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是雨卉自认见识浅显,自然不会在此时多嘴。这种时候,她能做的唯替自家少奶奶看护好小郡主。这样少奶奶才能心无旁骛的去帮二爷。而谢珂眼下想的最多的却不是善堂,而是齐律那里,早上走的时候周子秋的脸色十分难看。也不知道此时…… 便在这时,廊下传来脚步声,随后水青一脸喜色的挑开了帘子。 “少奶奶,有客求见。” “何人?” “……贺氏嫡子。” *** 邺城东城门,齐律负了手立在风中。少年单薄的身形在冷风中显得愈加的修长。 便是吹了个把月的邺城风沙,也没能将齐律吹黑几分。他依旧不像邺城人,依旧一派京城贵公子的模样。周子秋此时抖着身子立在齐律身后,一张脸白的几乎没了血色。 此时他们立在断墙边,城墙崩塌的部分离邺城东城门不远,不过百丈距离。 说起这城墙,其实偶尔也掉下几块墙砖来倒也不算什么。毕竟年代久远了,可这东城墙,却不该哪些。原因是,这是周子秋上任后亲自督建的,南西北哪边城墙坏了周子秋都不会急成这般,可唯这东城墙……他****来监工,几乎时时守在这里,虽然不敢称坚如磐石,可也不该这般经历一场风便崩塌了大片啊。 周子秋胆子不大,尤其是齐律面前,常常更是噤若寒蝉。 他觉得这位京城来的爷,周身遍布一股戾气,还有一股贵气,戾气自然让他不敢在这位二爷面前行为有失,至于那周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则让周子秋觉得便是和齐律立在一处,满心都是自卑之意。 不管这位爷立在哪里,那都是一景儿。 这幅美景中,唯一不该出现的似乎只有他。 好容易盼了这位爷搬进了新宅,他们夫妻才刚松了一口气,却不想没过几日好日子。竟然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二爷明鉴,这城墙是属下亲自督建的,当时不管是用料还是工匠,都是最好的。可是……”可是不过几年,那些年久失修的城墙没见塌,这新修的城墙却是一塌一大片。在斑驳的瓦砾中,能看到丈许的护城河,还有护城河边干涸的沙地。一片片,几乎黄的晃晕了人的眼睛。 护城河自然是摆设,邺城少水,邺城的护城河常年无水,若是有外敌来袭,也就能靠这丈许的距离阻敌了。 齐律没有开口,一脸风雨欲来之色。周子秋满是恐惧,若是有个地逢,他真想立时躲进地缝中。 平日里觉得这位齐二爷已经十分让他害怕了,此时,更是惧上加惧。可偏生,他躲不得,他也知道此事一出,有伤齐二爷的大计。 自齐二爷来到邺城,一心为邺城百姓谋福祉,开善堂,建学堂,开医馆,几乎件件都是深得人心的。 可一切的努力,皆因这段本不该出问题的城墙而分崩离析。周子秋亲眼见到了他的努力。见到了邺城百姓有望盼来的好日子。做为邺城的县令,他自认无能,便是他满腔抱负又如何,凭一己之力依旧喂不饱邺城几万百姓。 齐律的到来。倒让周子秋看到了曙光,邺城摆脱穷困,迎来新生的曙光。只是没想到,便在一切都按部就班之时,却出了这样的事。而且此事一出。有关齐律的谣言也仿佛一瞬间便传遍了邺城大街小巷。以至那些不明所以的百姓误听误信,竟然将齐二爷先前所行的一切善意抹煞。 这是何等的让人黯然失落之事。 偏生,他毫无办法,此时便是他开口,也只被百姓当成同流合污的侫臣。 片刻后,林长源和几个护卫从瓦砾中走出。“二爷,看不出。城砖没有掺假。而且修建时是混了米浆的,十分结实,可就是莫明其妙的塌了大段。”匪夷所思,十分匪夷所思。 齐律身边不缺人手。跟在他身边的若是理一理,倒真的人才济济。林长源带在身边的几个护卫,便是懂些门道的。新宅子他们几个也是出力最多的。从选址到施工,从选材到最后完成,几人虽然默默无闻,可本事却是有的。 他们既然说看不出,齐律便知道,不必去查了,必定是查不出的。 这事说起来倒真是十分晦气。 原以为是有人蓄意破坏,却不想查出了个不清不楚的结果……“修补需用时几日?”既然查不出。齐律也便不钻那牛角尖了。此时最重要的便是将城墙快些修补上。虽然邺城穷的连打家劫舍的强盗都生不出几分兴趣来,可是夜长梦多,再加上他至邺城的消息一经传出,难保没有居心叵测的。还是快些补牢才让人放心。 “坏的面积不小。而且周围城墙也都裂了口子。若是修补,恐怕得十几日。”一个护卫斟酌了片刻道,余下几人点头表示附和。 齐律冷冷的点头。“十日内,修好。”几个护卫噤若寒蝉,齐律没等他们点头,已经调转身形。 “二爷。我们是否出城去看一看,这城墙坏的实在稀奇,属下忧心是有人蓄意而为。”周子秋赶忙小跑几步追向齐律,便是肝颤儿,也勉强将自己的意思表述完整了。 若是有人蓄意而为,对方什么意图? 周子秋觉得邺城实在没什么好图谋的,是全大魏都闻名的穷苦之地。 强盗便是瞎了眼睛,也断不会选邺城这个地界打劫的,因为最终的结果,一定是饿死自己。 可齐律到了便不一样了。 这位爷,可是京城来的,而且在京中地位颇高,而且这一两年他所做之事,哪件都能以神迹称之。周子秋那延迟的消息网终于给了他消息……齐律南下赈灾,最终城功救下数以万计的灾民,并且和南境结成了友好的同盟之事,周子秋终于知道了。 此时的齐律在周子秋眼中,是神奇的存在。不管什么事,只要交到这位齐二爷手中,便没有办不成的。 北境,南境……一路走来,齐律的名声也从以往的恶贯满盈,到如今的盛名远播。 所以便是这件事蹊跷的很,而且似乎隐隐有着人为的东西在其中,周子秋倒也没吓得当场翻了白眼,只是他为人素来谨小慎微的,还是觉得该好好去查探一番为佳,于是抖着胆子提议倒。齐律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周子秋,只一眼便让这位周县令生生止住了脚下步子,那些欲开口解释的话,也通通吞入腹中。 “……走吧。”最终,齐律竟然轻笑着开了口。周子秋几乎吓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建议被采纳了。不由得喜上眉梢,可一想到这次断墙之事引起的一系列后果,再次垂下头来唉声叹气。 齐律带了林长源及十几个护卫出了城门,周子秋跟在左右。 出了邺城,放眼望去便是一片黄色,在城内,风还小些,可一旦出城门,大风卷着黄沙,几乎瞬间便能将人掀翻。 离了丈许的距离说话,不仅对方听不清,而且闭嘴后会发现满嘴沙子。一众从京城来的护卫自然没经历过这种阵势,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林长源策马来到齐律身旁。 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齐律的身形笔直的立在风中。似乎再大的风,也不能撼动他分毫。 护卫们见此,心中似乎涌起一股热浪,他们也是一路从京城至北境。从北境回京城,又随齐律远赴南境的……他们什么苦难没经历过,还会惧了这邺城风暴。于是周子秋有幸目睹一众齐氏护卫,不过瞬间的功夫便从颓废到昂然的过程。 便是连身子努力缩成一团的周子秋,在这样无声却肃然的一幕中。也不由得将腰杆挺了挺。 “那边。”齐律眺望半晌,最终抬手虚指。 下一刻,马蹄四起…… *** 邺城,齐府。 谢珂以为自己听错了。贺氏嫡子,如果她记性不错的话。 似乎唯一能称为贺氏嫡子的便是贺章了……贺氏在大魏极东的方向,而邺城在西方,从东到西,几乎横纵了整个大魏版图。 最让谢珂惊异的是,贺章怎么会来? 虽然当初贺章离开时,曾说过一日为仆。终身任齐律驱使的话,可是他们来封地的消息,恐怕这个时候,也只堪堪传到贺氏。却不想贺章竟然出现了。 “是阿章?”谢珂一脸不敢置信的开口。 水青点头,说实话,外面门子来报时,她也大感意外,不过贺章此时前来,自然是极好的。 眼下爷正是用人之际,贺章的到来自然是如虎添翼。 “……请去花厅。”谢珂语速简洁的道。水青领命,转身去传话。雨卉将大团的绣线堆到明月面前,让小丫头喜的分身乏术,随后起身给谢珂梳洗更衣。 这地方。穿浅色的衣裙实在是给丫头们添乱,一出门,风一吹立时浅色变污色。 而且邺城少水,谢珂眼下也是能省但省,最终谢珂穿了件墨绿的禙子,外套一件同色的比甲。出门前又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大氅,这才挑了帘子,带了两个小丫头去前厅见客。 一出门,正好一股冷风挟着寒意袭来,谢珂缩了缩身子,暗叹着这辈子倒真是见多识广了。 北境的银装素裹,冰天雪地,南境的烟瘴横行,沼泽遍布,眼下又见识到了什么叫狂风呼啸,砂砾横行。一边感慨着,一边加快了步子。 待她抬脚跨进花厅,才觉得自己终于逃出升生。丫头帮谢珂将大氅脱下,随后安静的退到一旁,这时谢珂才抬眼去看…… 贺章,真的是贺章。 分开数月,贺章似乎变了些,人瘦了,而且黑了。 见到谢珂,贺章扑通一声跪地,开口唤‘少奶奶’时,已语带哽咽。 谢珂见此,心中也是一酸。 数年主仆,一夕间分离,贺章自是不愿,可做为家中嫡子,他有他要负的责任。自贺章离去后,齐律虽然没开口说过什么,可谢珂知道,齐律心底也是不舍贺章的。好在有生之年,还能相见。“阿章,快快起身。”谢珂上前虚扶,贺章哪里敢真的让谢珂搀扶,只得迅速直起身子,随后立在谢珂面前。丈许的距离,好像以前经常聆听谢珂吩咐时的神色,丈许的距离,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阿章,你怎么来了?”而且来的这般不动声色,这般悄无声息。 “少奶奶,属下……属下不放心二爷,所以接到二爷闭府数日的消息,便急匆匆出了家门。”在离京前,齐律曾经闭门谢客数日,这在皇帝眼中,自然是伤心妻子离世的表现。 这般数日后,谢珂才进宫请命。 最终,携了她们母女,远赴邺城。 想不到贺章那么早便看出齐律出事了,而且不顾一切赶来。“你家里?”“家中由我二弟主持。”贺章一句话将自己离开京城怕遭遇道明。 虽然贺章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谢珂还是心中一惊。 “少奶奶不必担忧,我那二弟性情敦厚。该安排的,我都已安排妥当。 若是二爷有个万一……贺氏必倾全力相助。”贺章说这话时,眼睛晶亮亮的。 谢珂听了这话,眼睛也是一闪。 她知道贺氏是******,贺父但凡入京,更是堂而皇之的宿于太子府,被太子奉为坐上宾。可是贺章此时却说……“看来你这次回贺氏,收获良多。”最终,谢珂淡笑着道。 贺章点头。 眼中终于带出几分豪气来。 他在齐律手中虽是护卫,可他生于高门,自幼也是被巴结奉承着长大的。只是最终,他走了一条与自己出身截然相反的道理。便是阖族不满,百口诛心,他也从未后悔过。 人活在世,能遇到自家二爷这样的知己,虽死,犹喜。 说完这些,贺章话锋一转,说起了邺城。谢珂自然将近日发生之事一一相告。包括皇帝如何派了京畿卫入府,自己又是如何‘诈死’逃生。自然的,丛蕊的事,她瞒不得,也不打算瞒。 贺章一起安静的听着,便是听到丛蕊为护主而死,脸上神情也不见丝毫异样,可他紧握的双拳,还是透出了他的心情。 对于丛蕊,贺章也曾真心倾慕。 只是…… 命运弄人吧。最终,他选择了放手。他以为他的放手,是成全。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宿敌 第三百九十一章宿敌 因为他看的出,林长源也是真心喜欢那个率真的姑娘的。【,可他没想到,最终丛蕊的结局竟然是……“少奶奶,您不必因为此事自责。这是命,也是丛蕊的选择,属下相信,不管是谁……属下,丛蕊,林长源,甚至是水青和水竹。那种时候,都是毫不犹豫的舍命相救。” 谢珂苦笑,她如何不明白。这些跟在齐律身边的护卫,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丫头,哪个不是宁愿舍命,也要护她和齐律周全的。 只是,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前一刻她还有说有笑,下一刻便已阴阳永隔。 “我曾发誓,必会替丛蕊报仇。”谢珂轻声道,只是这句话,听在贺章耳中,却如雷鸣。谢珂的性子贺章是清楚的,其实谢珂并不是个喜欢争名夺利的,甚至自家少奶奶性子里,颇有种大气存在。 或者称大度更合宜些。 她其实骨子里是个喜欢息事宁人,甚至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和人相争的性子。 能让自家少奶奶口出那样的誓言,贺章苦笑着想。丛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报仇,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皇帝不仁,便休怪当臣子的不义。这是人之常情,天下间没哪个人合该替皇帝拼死拼活,最后却莫明其妙的被皇帝诛杀……万事自有因果,种什么因,收什么果,本就是天理循环。任何人都逃不脱。 “……属下先去寻二爷,少奶奶便将心放宽些。有二爷在。有阿源和程劲在,有属下在。邺城……必定固若金汤。”贺章最终沉声道。 谢珂点头,眼睛觉得有些发涩。 花厅中,贺章神情冷凝,脸上的神情自是让人信服,花厅外,冷风依旧呼啸……谢珂想,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邺城会一****繁荣起来。 齐律会一****成长起来。 属下会一****坚韧起来。便是她自己,也会一日比一日更加坚强。她会永远跟在齐律身后。永远…… “阿章。万事小心。”最终,谢珂含笑叮嘱道,贺章点头,又给谢珂行了大礼。最终头也不回的出了花厅。 齐律自从早饭过后与周子秋出了门。便一直音讯全无。 以往齐律出门。不管出了什么事,便是自己不能回来,也不忘派个护卫来传个话。他知道初到邺城,人生地不熟的,谢珂心中惶恐。这种让自己女人担心的混账事,齐律自然不会做。 什么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要那么多手足做什么,七手八脚的,甭说成事,连走路都会撞墙。还是衣服重要些,一件足矣,即妥帖又暖和,还能帮他排忧解难,这才是生为男人最最自豪的事。这话,齐律自然不屑对旁人言,旁人恐怕也不会懂。 他们可没他这么好运,能娶到谢珂这样妥帖的姑娘。 可以说,自从二人在南境相遇,齐律和谢珂几乎称得上是朝夕相伴,便是在京中不得不隐藏那几日,他们直线距离不过隔了几十丈,细算起来,勉强还能称个同院共枕。至于来邺城这一路上,二人更是寸步不离,吃饭睡觉几乎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齐律的口号是,谢珂第一,女儿第二,他排最末。 所以齐律今日离府后,一直没消息传回,让谢珂实在放不下心来。林长源跟在齐律身边,贺章见过她后,也去寻齐律了。程劲则忙着料理铺子的事,近几日也忙的分身乏术。不管是齐律林长源还是贺章,都没消息传回。 谢珂眼见着日头西落,窗外的风似乎又大了几分。透过窗棂,能看到院中人粗的大树被刮的几乎枝头伏地。 谢珂的心也随着这呼啸的冷风而变得越发的冰冷。 明月被奶娘抱回屋子,雨卉留下在暖阁陪着谢珂。“少奶奶,时辰不早了,少奶奶还是早些安歇吧。许是今夜风大,二爷他们寻了过夜之处,想必明日风小些,便会回来了。”雨卉明知道安抚无用,可是这鬼天气,便是想派人出府去找一找都难。 天冷便罢了,偏生还刮着刺骨的北风,只要出了屋门,人似乎下一刻便被狂风卷上天。这样的情景,自然不能派人出去,那根本就和送死无异。 谢珂轻声应了。“看来得让阿劲独守空房了,你今夜便留下过夜吧。这风,刮的太邪乎了些。”谢珂尽量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只是说笑也不能让她哪怕放松一刻。雨卉牵强的笑笑,随后便不再开口,在暖阁四处走动收拾着,其实这里哪里需要她收拾,她同样心急,心急便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雨卉自认定力不及自家少奶奶。 同样是忧心忡忡,自家少奶奶可以安静的坐在矮榻上,甚至能表情平静的品茗,可她却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一停下来便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他们夫妻现在住在府中,自家二爷专门僻了个小院给他们夫妻二人。 以往程劲天未全黑便会回来。 然后来给少奶奶请安,顺便接她一起回院子,可是今日,程劲同样没有归府,也没有消息传回。 虽然程劲不和二爷一路,可便是因为这个,雨卉心中更是担忧。如果两路人马,有一路回府,或许还好些,可是人明明是分开行动的,却都没有回来。这证明局势恐怕更遭。而她们能做的,唯有等待。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便在这个时候,有婆子叩响了房门。“少奶奶,权公子求见。”婆子的声音在风中听起来并不真切,可正是这声音。将谢珂拉回了现实。权笙求见?这个时候? “这么晚了,他求见,安的什么心。”雨卉一听变了脸色。 这个时候,权笙求见确是唐突。如果是平日,谢珂必定会拒,可是今夜……谢珂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她身在内宅,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等待,便再无旁的办法,这一刻。谢珂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自责着。 权笙自从进了邺城。不管做什么都在齐律的监视之下,便是他暗中写的密信,也都被齐律偷梁换柱了。 不知权笙是不是已经有所察觉,最近倒是颇为老实。整日呆在自己的小院中。连府门都甚少出。 这个时候。他要见她? “……见。让他进来。”这样的天气。她自然不便出去见他。雨卉应了,去门边将谢珂的决定告诉婆子。婆子点头,片刻后。再次叩响了门,那婆子当先进了暖阁,随后是那个谢珂即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说实话,谢珂从未想到自己再次和权笙相见,会是这般的心平气和。 前世的****恩仇,似乎都随着她的‘身死’而远去了。 今生再见,谢珂除了笑自己前世有眼无珠外,倒真的觉得与权笙再无瓜葛了。 面前这人,在谢珂眼中,其实算是个陌生人。哪怕他望向她的目光,似乎颇有那么几分深意。不过眼下,谢珂可没功夫与他闲话家常。“权公子要见我,可有什么要事?”谢珂单刀直入,冷声问道。 表情虽然称不上冷凝,可也十分冷漠。 权笙表情似乎一沉,眼中神情竟然十分之……犹豫。沉默片刻,权笙才开口。“少夫人何必这般不近人情,我们好歹也算是姻亲。” “……我与谢玉的关系如何,权公子难道不知。所以这姻亲之说,实在牵强了些。权公子这么晚求见,该是有重要之事……”言下之意,他若没事,还是快滚的好。 谢珂这明显赶人的语气,着实让权笙不喜。 不过想着齐律此时……权笙又觉得谢珂不过是占些口中便宜罢了。自从随他们夫妻进了这邺城,他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憋屈。本以为他是奉了皇命前来的,齐律便是再大胆,也不敢不顾皇命。 他便是不能成为齐律的‘左膀右臂’。在邺城也不至于寸步难行。 可事情实,在邺城,他竟然真的寸步难行。 同样是初来乍到,齐律便如鱼得水,而他……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齐律这般无法无天的行径,自然有人看不得,于是最终找上了他。 对方告诉他,齐律其实一直在监视他,便是他送出的消息,也被齐律截获了。 他若想保命,若想将来飞黄腾达,便一定要与那人合作。 知道这一切,权笙自然大怒……对于那人合作之言,自然点头。那之后,他一切所行皆是按了那人吩咐行事。他等啊等,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齐律那好容易建起来的好名声,一夕间土崩瓦解。这还不算最让权笙觉得痛快的,最痛快的莫过于……齐律,这次出城恐怕有去无回。 那人让他按捺几日再动手,可他实在等不及了。他手中握着皇帝的圣旨,只要齐律不在了,这邺城,便以他为尊了。权笙活了二十年,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权势的巅峰那样近,近的他几乎唾手可得。只要他伸一伸手。 于是,他忙不迭的,伸出了手。 所以此时,他身处齐府暖阁。面前是谢珂,她虽与谢玉是同族姐妹,可在权笙眼中,谢玉却远不及谢珂。 抛却样貌不提,谢珂周身那气度,便让权笙痴迷不已。谢玉是个善妒的,在谢玉脸上,似乎永远是愤恨的神情,谢玉似乎随时都会张牙舞爪的扑向别人。不管什么事,仿佛她永远是对的,而错的都是旁人。总之,权笙是真的十分厌恶谢玉。 可谢珂不同。 不管到了何时,她似乎永远是这样一副沉静的神情,哪怕忧心忡忡,她所说之话,竟然还是缜密镇定的。 权笙相信,以谢珂的聪明,不难想出,此时齐律必定凶多吉少。所以他才敢堂而皇之现身……可她神情依旧未变,对他的态度,依旧是冷漠疏离的。 权笙恨恨的想,等再过几日,他一定让谢珂匍匐在他脚下,恳求他的宽容。 哀求他饶过她们母女的性命……便只是想着这一幕,权笙便激动的难以自抑。所以谢珂此时冷漠的神情看在权笙眼中,无疑是平添了几分他功成时的喜悦。“少夫人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权笙笑着道。 谢珂对于权笙的此时的神色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一幅并不将权笙放在眼中的神色。 也许正是这种毫不在意的神色,更是让权笙怒火翻涌。 “……少夫人便不想知道二爷此时身在何处?”最终,权笙见谢珂并未因他的话而动容,只得祭出了杀手锏。 谢珂依旧表情淡淡的,倒是雨卉几步上前,挡在谢珂面前,质问权笙道。“我家二爷在哪里?权公又为什么会知道?难道这一切,是你暗中布置的?你意欲何为?” 雨卉一叠声的问道。 许是雨卉的神色取悦的权笙。权笙轻笑着回道。 “自然是在下,意欲何为?自然是奉皇帝密旨,剿灭……齐氏余孽。” *** 城外西北五里处。 此时风越发的大了,便是近在咫尺,也无法听清身旁之人说了什么。 夜越发的深沉了,那风就像刀子,每吹一下,都仿佛会割掉人一块肉。 周子秋身边围着十几个差役,此时大家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齐齐望向周子秋,以期周子秋做个决定。 是继续寻找?还是打道回府? 周子秋此时十分狼狈,身上衣袍被风一吹,一条条迎风展开,仿佛下一刻这位周大人便会身无寸缕。几个衙役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都带了伤,有伤了胳膊伤了腿的,还有几个重伤的,此时横在几人脚边,眼看着便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回去?怎么回去……弄丢了城主,再加这里风大夜黑的,又这么多伤患,便是勉强回城,不等到了城门,他们都得被风吹死。 周子秋便是在这邺城呆了数年,也不敢保证不会在狂风中迷失方向。 更何况初来乍到了齐律。 想到那位齐二爷,周子秋觉得整个心肝都是寒的。冰冷过后,又觉得窝囊,他可是这邺城县令,这邺城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哪个不是他亲自经手的。可就是他亲自经手的城墙,却无缘无故的塌了好大一断。 他觉有异,便恳请齐律与他一同出城查看。 却不想……(未完待续。) ps:  感谢‘∽寒月’‘苏晓颜’亲的月票。 感谢‘violetle?e’亲的打赏。么么哒~~~ 第三百九十二章 余孽 第三百九十二章余孽 却不想……周子秋想到此,不由得重重一叹,可他的叹息声在这深夜,在这呼啸的北风中,霎那间便被吹散。北风似刀刃,劈头盖脸的砸向他们,毫不留情。不管他是想回城,还是想不顾一切去寻齐律,都被阻,眼下,他们能保命已是极限,又哪里还有余力去寻人。 周子秋活了三十几年,这是第一次真的见血。 邺城便是有人犯了重案,他也从来法外开恩,在周子秋看来,不管那人多么的罪大恶极,也是父母生养的,也是条性命。他宁愿让那人把牢底坐穿,也不忍叛其斩刑。 可是今天,他却亲眼看到自己的下属死在自己面前。 而且是那种前一刻还在他面前活蹦乱跳,下一刻却陡然利箭穿心的死法。 那一刻,周子秋怕了,慌了,乱了,他的属下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相比齐家的护卫,他带着几十个差役几乎是瞬间便乱成一团。那之后的两个时辰,周子秋现在回想起来,脑子也是混乱的。 齐律运筹帷幄,齐氏护卫各个严守一方,便是被利箭射穿,也都倒的无声无息,没有一个像差役那般大呼小叫。 反观他这里,惊恐声,叫痛声,几乎震得耳朵失声,最终,齐律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随后带着自己的护卫不顾箭雨冲出了包围。他们走了,那些躲在暗处的歹人也随之而去。周子秋当时还以为齐律把他们当成累赘,最终舍弃了他们,后来见四周安静下来,他才明白过来。齐律将危险引到己身,然后再将危险带走,而留给他的是,生机。 那一刻,周子秋心中的不甘与不忿全部消弥,有的只是心房空落落的涩意。 “大人。我们是不是先回城?”差役见周子秋半晌不开口,终是语带惧意的问出心中所期望的话来。此时他们回城,虽然伤重那几人恐怕会丢了性命,可大多数人。还有机会保下小命,若是不回?差役们望着漆黑的四周,那黑暗中有着他们所不知的怪物,也许下一刻,那怪物便会跳出来。将他们一口吞入腹中。所以差役们是真的怕了,惧了。 他们想活命,他们想回城,哪怕明知这般顶黑冒风的回城,结果也是凶多吉少,可人就是这样,不知名的恐惧似乎永远更让人害怕些。他们宁愿死在回城的路上,也不愿这般什么都不知的留在这里……周子秋再次沉默,耳边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风声中,似乎传来人的嘶吼声。周子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风声错听成了人的痛呼声。可他心中知道,他不能回去。 就这般灰溜溜的落荒而逃,这辈子,他心难安。 “兄弟们,齐二爷不顾生死将敌人引走,我们若是这般只顾自己性命,便是活着,这辈子也难以心安。你们若是怕的,大可以转身回城,是男人的。便随本官去剿匪。”周子秋说的大义凛然,便是狂风,也没能将他的声音吹散。 差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又齐齐看向周子秋,这位县令大人平日里算不得威风,胆小怕事,便是邺城的富户们,也敢在周子秋面前耀武扬威。可这一刻,在狂风中。在黑暗中,周子秋的声音竟然掷地有声。 他们当然是男人,他们心中也明白,如果齐律真的遇难,等待他们的也同样是命在旦夕,城主身死,属下苟活,这世间便没有这样的道理。 只是自家县令平日里是个胆小怕事的,倒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说出这般豪言壮语来。还别说,听起来倒真的提神的紧。与其逃回去憋屈的死,倒不如与歹人拼上一拼。 他们的亲人都在城中,若是由着歹人胡作非为,他们还算男人吗? “我等任凭大人调遣。”差役最终齐声道。周子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戾气来,他这辈子所图的便是个‘稳’字。当官求稳,百姓日子求稳,旱灾涝灾也求个稳妥度过。他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有机会做出这般有血有肉的事情来。 便是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轻伤的兄弟留下来照顾重伤的兄弟,待天明后,你们火速回城,告诉城中兄弟,一定要尽快修补城墙。”周子秋语气极快的吩咐,随后握了握拳,随后长腿一迈,冲进了夜色中。 差役们迅速动作起来。 片刻后,几十个还能上阵的差役也冲进黑夜中,紧追周子秋而去。 *** 邺城,齐氏新宅。 “……剿灭,齐氏余孽。”权笙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可以说出这般掷地有声,气势磅礴的话语。 似乎从小到大,他都在母亲的长姐严厉目光和唠叨声中长大。不管他做什么,长姐一定会挑三拣四,母亲一定会唉声叹气的附和长姐。所以权笙说话越发的小心翼翼。在外人面前,权家公子是谦谦君子,可权笙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他的本性是懦弱的。 若不是本性懦弱,最终又怎会真的娶了谢玉进门。 他明明知道谢玉的真面目。 明明清楚这一切都是谢玉的算计,那所谓的‘生米煮成熟饭’也是谢玉的孤注一掷。只要他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不点头,也便不会娶了谢玉那样一个女人进门,日子过的也不会这般憋屈窝火了。 可是,在长姐面前,他不敢开口。 最终,这门亲事还是被长姐敲定了。 其实权笙最恨的不是自己娶进门的谢玉,也不是从来对他指手划脚的长姐和母亲,而是……齐律。 人就是这样,心中总会攀比,他自己心中也会不由自主拿谢玉和谢珂相比。旁人自然也会拿他和齐律相比。最终的结论是……谢珂是嫡出,嫁妆如山。谢玉的庶出,嫁妆寒酸。 谢珂性情温婉,谢玉外表柔弱,内心黑暗。 比来比去,谢玉便没有一点比得上谢珂。而他和齐律,不管是出身还是性情。甚至是他引以为傲的君子风韵,在齐律面前都不值一提。 齐律明明肆意妄为,可因着他的出身,因着皇帝的偏爱。那样的性子竟然也能被说成特立独行,桀骜不驯。明明是恶的,愣生生被掰成了好。权笙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只是他出身比起齐律来简直有天壤之别。便是不甘不忿又如何。 好容易这次得了机会……他如何能放过这一雪前耻的机会。更何况有能人相助,他觉得这是老天赐他的良机。自然会紧紧握着不放,许是隐忍太久。权笙说出‘剿灭’二字后,只觉得心神舒畅,隐隐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只是…… 为什么他这狠话放出来,谢珂不仅没有慌乱,反而与他对视的目光中,还带了那么几分显而易见的……怜悯。 怜悯? 权笙眯着眼睛细细去看,确是怜悯。此时的谢珂不再是刚刚平静详和的面容,而是眉梢眼角似乎都微微上挑了几分。原本漂亮的面孔,便因这小小的变化,而带出了几分齐律也似的戾气。 好似他的话多么可笑似的。 “剿灭?余孽?权公子。你在说胡话吗?”谢珂终于开口了,便是心中因着权笙的话而愈发的心神不明,可是输人不输阵,如果她败在权笙手中,上辈子的苦便真的白受了。 权笙是什么人,她会不知? 狐假虎威,胆小如鼠,性格偏执,却偏偏佯装自己是个君子。 见鬼的君子,他能说出这番话来。想来是孤注一掷了。而谢珂最怕的是找不到出手之人,这才让谢珂焦头烂额,试想邺城一团乱,可她却不知道是何人出手。那才真的叫糟糕。 此时权笙自己站了出来。可真是如了谢珂的愿。 不管是齐律和她,都不会傻的将所有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齐律有齐律的依仗,她有她的依仗。剿灭?这真是谢珂听到的最可笑的二个字。要想‘剿灭’她和齐律,谈何容易? “谢珂,你不会以为齐律还能平安回来吧,我实话告诉你……城外可有他的‘老相好’在等着他。你可还记得北境。记得北辰关?”权笙敢现身在谢珂面前,敢将一切直言相告,敢开口说出‘剿灭’二字,自然准备了后手。 不过眼下,他满心不甘。 就这样逼谢珂就范着实没什么趣味……他要亲眼看到谢珂在他面前颓败,崩溃,最好是匍匐在他脚下求饶。 他永远记得谢氏初遇,谢珂看他的目光。 薄凉,淡漠,又有着几分嘲讽之色。好似她是长在巍巍山巅的幽兰,而他却是那个只能在山脚仰望山巅的穷书生。那样云与泥的差别,几乎瞬间击碎了权笙那层谦谦风度,将他赖以维系的君子风韵震了个粉碎,如今,她终落他手。 他终于能在谢珂面前耀武扬威,权笙自然不甘三言两语便收场。 所以他故意说出北境,道出北辰关。他要让谢珂恐惧,将她的心防击穿……谢珂果然面露惊疑之色。 随后突然开口。 “北辰关……诸葛洪。”不是疑问句。谢珂几乎瞬间说出了那个名字。谢珂的反应倒真的让权笙心中暗自一惊。 “想不到少夫人这般心思机敏。”这便是默认了。 谢珂轻轻挑了眉,觉得和权笙说话真的是件挺伤心思的事,倒不是权笙难应付,相反的,应付起权笙来太简单了,简单到谢珂提不起什么兴致。 诺大的北境,如果说齐律的敌人,恐怕最后只有一个始终没有正面对敌的诸葛洪了。他们离开北境后,小舅舅楚晔倒也费了番心思去找这个人,毕竟这人手中还带着不少兵,而且那些兵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对他十分忠心,忠心到宁愿为了诸葛洪这个主将背叛大魏,不惜与敌人勾结,放北境暴民入关,对大魏百姓下杀手。 只是诸葛洪躲藏的本事委实不错。 小舅舅寻了一年多,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蛛丝马迹。 现在看来,诸葛洪当时恐怕早已暗暗离开北境,悄声潜伏进大魏腹地。 至于为何在此时出现在邺城? 北境暴乱之事,最终是在齐律手中平复的。自然便是齐律坏了诸葛洪的好事。在北境,诸葛洪没能取了齐律性命,等齐律回到京城,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不占,自然更加不便出手。 至于南境…… 齐律走的静悄悄,诸葛洪便是后来得到消息,一时间也无法判断齐律的行踪。 只有邺城,只有在齐律的封地,诸葛洪才不会扑空。而他寻上权笙,看起来也十分顺理成章。 诺大的邺城,似乎只有权笙一个是适合与诸葛洪合作的。 只是所有人都忘记了,齐律压根便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诸葛洪这个人,齐律始终记在心头,一日不除,便如梗在喉,齐律如何会没有防备?至于权笙……不是谢珂看不上他,实在是这人,永远自我感觉良好,永远觉得自己是个有本事的,可事实是,他除了长了张尚能入眼的脸,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至于他引以为傲的俊脸,在齐律面前,也没了看头。 所以他不愤,他怒,他怨,所以他才会轻易被诸葛洪三言两语说通。与诸葛洪一起里应外合,想一举毁掉齐府,同时毁掉齐律……“诸葛将军可时刻没有忘记二爷的‘大恩’一起寻机会要报还的。” 权笙冷声道。 谢珂的反应让他不悦,他想到夜长梦多这个词,想着还是快刀斩乱麻,有谢珂母女在手,不仅是制约齐律的好把柄,同时也能约束诸葛洪。 毕竟他和诸葛洪相识日短,那人若是翻脸无情,他总要有些依仗。 他手上的人也都是诸葛洪悄声安排的,只有将谢珂母女拿下,才能保他真的,立于不败之地。 “少夫人还是束手就擒下,免得伤了和气。” 直到此时,权笙竟然还摆出那幅文质彬彬的嘴脸来。谢珂沉默着,始终守在一旁的雨卉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权笙,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少奶奶的主意。你不过是皇帝养的一条狗,除了随便乱吠,你还有什么用? 你当狗便当狗,狗好歹护主。 可你呢,你竟然与诸葛洪勾结……意图谋害忠良。那诸葛洪可是被陛下亲自下了皇命通缉的。你与逆贼勾结,等同于谋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感谢投月票的亲。感谢‘夜七七不蓝’亲亲的打赏。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底牌 第三百九十三章底牌 “闭嘴,成者王候败者寇。凡是齐姓人都会死,到时候谁会知道我与诸葛洪合作。等齐律死了,我便能顺理成章接管邺城的一切,到时候人不知鬼不觉……齐律的封地!他不过为我做了嫁衣,皇帝到时一喜,或许便将这邺城交给我打理了。”权笙眼中的这幅前景自然是极美好的,而且美好到他这种胆小性了的人也宁愿孤注一掷。 不是他贪心,实是诸葛洪给他勾画的这幅景色太美了。美到他根本无力抗拒。 极高与极低,这种角色的互换会让人疯狂。 权笙面目变得十分丑陋,原本那张还能算温润的脸,此时扭曲着,望向雨卉的目光带着狠辣,仿佛下一次他所说之话,便会成为现实。 雨卉一惊,身子控制不住的后退。 倒不是害怕,实是权笙这张疯狂的脸,让她本能的防备着。不光在雨卉眼中,在所有丫头婆子护卫小厮的眼中,权笙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派了权笙来,根本就是不安好心的。自然而然的,对于这种吃里爬外的人…… 吃里,自然是因为权笙一路至邺城的吃穿住用,全是齐氏负责的。 至于爬外,自然不难理解。他这里吃着喝着用着,却还********要撬齐律的墙角。想着插手邺城诸事。 自家二爷有自己的心腹,根本不缺人手。 如果这权笙只是好心想要帮一帮自家爷,大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没谁才认识,便能互相信任。信任这种东西,总要一点点积攒的,何况权笙还是皇帝亲自指派的,比起别人,自然更加不好融入齐氏一脉。 只是权笙这人一幅清高模样。 大事不让他插手,小事他又不屑插手,于是在齐府。地位便颇有几分不上不上的尴尬。 渐渐的,大家都当齐府只是养了个闲人。 雨卉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胆子这般大,敢勾结外人。意外构陷自家二爷和少夫人,而且听他话中之意,二爷此时恐怕……凶多吉少。 相比雨卉的忧心忡忡,权笙那番话却没有激起谢珂任何的怒意,这让权笙神色越发的暗沉起来。他终于想起一个词‘夜长梦多……’下一刻。他拍拍手,只听暖阁外脚步声顿起,雨卉登时神色大变,因为那脚步声可不像院中婆子能踩出来的。 这是? 难道府中闯进了外人?可是齐府护卫都是从京城一路跟随二爷而来的,手上功夫自然不俗。怎么会这般不声不响的便被人有机可趁。 权笙听到院中动静,面露得意之色。 护卫再多又如何,只要在水井中弄些名堂,保准护卫们一个个睡的死死的……何况今晚风大,呼啸的北风几乎能把人刮上天际,这样的天气。便是侥幸逃过迷药的,便是听到什么,也以为是风吹的,不会当真的。 只要拿下谢珂母女。 他便稳赢不会输。“少夫人若是不想出丑,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你放心,我权笙是个男人,无论如何不会为难你一个内宅夫人的。你只要乖乖听我之命行事,我保你性命无忧。”便是和诸葛洪私下有过协议。齐律夫妻二人,必须要死。 可是谢珂的美貌,是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动心的。权笙相信若是诸葛洪有幸得见谢珂。也必定不忍杀她。 相比诸葛洪那个莽夫,他好歹也算是文质彬彬…… 权笙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觉得谢珂为了保命,她便是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得顾虑着女儿。为了保住那小丫头,谢珂必然乖乖束手就擒,她一个娇养在内宅的,护卫尽失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法子脱身? 可是,权笙见谢珂自始至终神情淡淡的。非但没被他的话语所吓,似乎望向他的目光,还多了几些鄙夷之色。 这叫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怜香惜玉,可谢珂却不领情。即如此……“谢珂,你即如此冥顽不灵,便别怪我下手无情。”权笙说完,手掌再扣。 下一刻,暖阁大门被推开。权笙面带喜色,抬手指向谢珂,口中吩咐着将人拿下。 只是…… 权笙低头看着自己腹间。片刻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是剑……他的身后,有人用长剑穿透了他的身子。怎么可能?权笙艰难的回首,入眼的确是个一身护卫装扮的男子。 那人面容清冷,并不看他。 下一刻,耳边响起那人的声音。“少奶奶。” 谢珂轻轻应了,那人继续道。“奉少奶奶之命,属下这一剑看似凶险,却不会伤了权公子性命……闯进院中的歹人,已尽清落网。如何处置,还请少奶奶示下?”听到这里,权笙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安排,他的布置,他的筹谋,现在想来,只是场笑话。 谢珂不动声色间,运筹帷幄,竟然将他的人手一网打尽。 怎么会?怎么能?他明明安排的天衣无缝。半个时辰前,他还收到诸葛洪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已将齐律置于死地。 只待他这边出手,便离他们成功之时不远了。 事情怎么急转直下,哪里出了纰漏?只是不等权笙发问,那执剑之人突然抽身后退,长剑从权笙身子里瞬间抽出,权笙眼睛一番,毫无悬念的瞬间倒地。 “少奶奶,奴婢去处置那些人。”不必谢珂吩咐,那个引权笙进来的婆子已躬身上前请命,谢珂点点头,那婆子目露精光,对那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无奈,只得弯身将权笙从地上扯起,最终夹在腋下,与那婆子一同出了门。 这时,雨卉才反应过来。 “少奶奶,这是?” 雨卉是真的担忧,谢珂的这些安排,她不仅不知道,便是那婆子。平日里守在垂花门,整日里懒懒散散的,想不到目光一沉,脸上神情便陡然而变。还有那护卫……竟然是张生面孔。 “不算什么,不过是未雨绸缪。”谢珂淡淡的道,语气波澜不惊的很。 似乎刚才那场险些酿成惨剧的对峙,不过就是小打小闹。而权笙,自始至终不过是个跳粱小丑。 雨卉点点头。自知刚才话问的逾越了。“你去看看明月,安抚安抚奶娘。”谢珂见雨卉虽然不开口了,可脸上还是带着疑惑,不由得轻轻一叹,随后吩咐道。 不是她要瞒,实是权笙算不得强敌,可那躲在暗处之人确是个劲敌。 好在权笙是个顶不起事的,三言两语便破攻,竟然直接将幕后之人的身份诸诛于口。至于权笙那些暗中的安排……他们夫妻既然不相信他,如何能不提防。所谓狗急了还跳墙呢。他们将权笙晾了这么久。他也是时候跳墙咬人了。 至于那守门的婆子。那可是齐律好容易寻到的。 看着模样老实本份,手中却有真功夫,据说其父兄都是江湖之人。她也嫁了个江湖中人,只是成亲没几年,她的夫君和孩子便被仇家所害,那之后,这人便一直四处游荡,最终被齐律带回了府中。 这人心中感激齐律,便一直不动声色的护在谢珂身边。 至于那个护卫…… 齐律是专门替她安排了暗卫的。至于暗卫的人选还有数量,谢珂并少知道。可是齐律说的清楚,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让她置于险境。 而这些唤了影卫的暗卫们,只在紧要关头现身。 当初齐夫人那般逼迫。谢珂都没有唤出影卫……权笙闹的这一出,让她亮出了最后一张底牌,也算是权笙的本事。 她和权笙之间,前世怨,今世清。早已没了所谓的爱情。 如今权笙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她自然不会让他死的这么痛快,待将他押解回京,等着权笙的便是把牢底坐穿。皇帝若是狠心些,他不仅会连累族人,小命恐怕也是难保。 谢珂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狠的,如果不是权笙按捺不住与外敌勾结,她自然不会闲的没事去找他的麻烦。所以说,人的命运,其实从来握在自己手中。 上辈子权笙为了巴结齐律几乎没了下限……齐律那时候是个地道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而且是个没了信仰,没有底线之人。权笙为了与齐律交好,娶了齐律所说的那个女子。本以为是个书香世家出身的,却不想是个出身青楼的。 可见齐律十分的恶趣味,反之,权笙若不贪心,便是齐律再如何算计,也与他无关。 可是上辈子的权笙便贪心,便急功近利。所以最终齐律下台后,权氏受了牵连。谢珂想,前世便是她没有病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数日……权氏依旧会为齐律陪葬。 这辈子的权笙,性格依旧如此。 巴结不成,进而生怨,最终铤而走险。他曾亲口说过,成者王侯败者寇。那便没什么好怨的了…… 谢珂揉揉额头,觉得十分疲惫,已经近子夜了。可是齐律还没有消息。谢珂不相信齐律会败在诸葛洪手中,在北境,齐律能胜他,在邺城,齐律占着天时,地利,人和,也一定能再次力挽狂澜。 *** 子时了。 周子秋抬眼四望,风小了些。月亮也露了出来,弯弯的一个月牙儿,虽然照不亮四周,便也不至于像刚才那般漆黑一片。 按着齐律所行的方向,周子秋追出了三四里。 沿途见到的多是些黑衣人的尸身。那些人身上所受的伤不是刀伤便是剑伤,而且几乎刀刀直劈要害。周子秋乍见了这么多死人,自然是吓得手软脚软,同时心中也有那么一分不想承认的喜悦,那便是他没看到一个齐府的护卫。 死的都是敌人,自然是好事。 那证明齐律还尚在人世。对于齐律这个人,周子秋实在难以评断……说他是好人吧,他偏偏风评奇差,从他收集来的消息看,这根本就是个京城纨绔子弟的代表。胆大包天,行事无度,仗着皇帝的宠爱横行乡里。所以齐律乍一出现在邺城,他满心厌恶,又有着满心的惧意。 总之,他觉得齐律是个不能惹的主。若非任期不满,接到齐律到来的消息,他立时便想卷着铺盖滚回乡下。 随着相处,或者说他看到了齐律更多不为人知的面目,周子秋不由得满心疑惑。这位公子爷,虽然脸上神情凶了些,说话也阴沉了些,可所做之事,却是件件得人心。 他不仅没有追究他擅自征用城主府,而且还将此事大而化小,最终自己用银子给自己造了幢宅子,将城主府完全奉献出来供留民安家。 他开矿,他建林,他挖水渠引水,哪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还有齐少夫人,开善堂,开学堂,开医馆……以往一旦入了冬,邺城虽然称不上死城,可城中也是人迹难寻。大家都缩在屋子里,以期能少吃用些,省出些粮食能多撑几日。 可是现在不同了,冬日的邺城街头依旧一片热闹。 临街的铺面也都不声不响的开了张。卖粮的卖布的,卖首饰卖成衣的,虽然比不得大城,可齐二爷来邺城这么短的时间,邺城已经改头换面。 不想不觉得,这么静下心来一想,周子秋不由得一阵心惊。 他想自己兢兢业业,劳心劳肺,所求不过是治下百姓有粮果腹,有衣御寒。而齐律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要达到这个目的。此事如果由他来做,三年五载,十年八载,恐怕他毕生,也无法完成心愿。 因为邺城负压幅员辽阔,百姓更有几万人,凭了一己之力,又如何力挽狂澜。可是齐律不一样…… 他是城主,这里是皇帝亲赐给他的封地。 他自京城首富之地而来,不畏艰险,不惧困苦,他既然舍了京城的繁华似锦,自然便想着在这邺城休养生息,绵延子嗣。 所以,齐律的到来,不是灾难,而是幸事,他和邺城百姓的幸事。 所以…… 齐律不能出事。“兄弟们,自齐二爷来后,我们有饭吃有衣穿,生病了有郎中,自家娃都有书了读。便是为了自家老婆孩子,我们也一定要保齐二爷安然无恙……”周子秋掷地有声的道。[感谢投月票的亲们~~~么哒~~~]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战?战! 第三百九十四章战?战! 周子秋清楚自己此行有多么凶险,暗夜,冷风,敌袭……一个大意,或许会全军覆没。这些差役跟在他身边时间久了,他把他们当成兄弟,他宁愿自伤,也不愿自己的兄弟有丝毫闪失。那几个初逢敌手便被冷箭偷袭了的,已让周子秋暗恨自己平日里教导不严,以至他们这么不经事。 你看人家齐氏的护卫。 从始至终,便始终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般,便是中箭倒地,也是无声无息的,仿佛那些伤那些痛在他们身上,没起到丝毫作用。可是怎么可能? 那血,那箭,那消逝的生命……周子秋震撼的无以复加。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齐律为什么是齐律,他是一头猛虎,不仅他英勇无畏,便是他带出来的护卫,一个个也是撼不畏死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的带给邺城希望,才能让他心中所想成为现实。才能让邺城百姓过上好日子,才能让邺城,再不被世人所嘲,再不畏风沙旱涝。 所以,齐律不能死。 想到这些,周子秋话音一顿继续道。“这么多年了,拼死拼活,我们的爹娘妻儿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只有过年时,才能吃顿肉食。凭什么?因为我们比别人差吗? 不…… 我们不比任何人差,我们缺的只是一个好头领,好城主。 现在老天怜悯,它给我们派了个有本事的来,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公子。 他能来邺城,是我个邺城所有百姓祖上烧了几辈子高香盼来的。邺城是什么地方?京城又是什么地方? 京城,那是天子脚下,是大魏的首富之地。 齐二爷在京城过的可是如鱼得水的好日子。 皇帝宠着纵着,整个京城便没谁能和齐二爷相比。可他最终却选择来咱们邺城安家。为什么?难道只因为这里是他的封地……不,是因为齐二爷心善,他知道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来带咱们脱离苦海。他来帮咱们,让咱们能有衣穿,有肉吃。兄弟们,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也要死在拼杀的路上。 这里是我们的家,齐二爷是我们的主子。 保家,护主,是我等应尽的本份。凡敢犯我邺城者。必让他有来无回……”周子秋一般话声音虽然算不得大,可说的却是激昂慷慨。直说的身边差役们从沉默到雄起,最终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 因为周子秋一番话,简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是啊,谁也不比谁差。 凭什么人家大鱼大肉,绫罗绸缎,可他们却只能在生死线上挣扎。 爹娘妻儿,只有粗粮勉强果腹。到了严冬,便只能靠些稀饭度日。 同样是活着,他们为什么活的那么难。 那位京城来的爷。平日只觉得金贵,此时听完周子秋的话,差役们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迎来了希望,过好日子的希望。 “凡敢犯我邺城者,必让他有来无回……”差役们低声喝道,随后再次跟着周子秋,迈开了步子奔入黑暗,不管来者是强敌还是盗匪。他即敢欺到邺城来,欺了他们的新主子,必让他有来无回。 而此时的齐律,在离周子秋不过一里的地方。 他和对方在僵持。在对峙。 他虽没看到对方头领,不过对方是谁,齐律心中已经猜出了八九分。对方行动敏捷,攻防皆佳。这可不像是散兵盗匪所为。若说是朝廷亲兵,似乎也不像。 因为对方用的兵器,箭不够利。而且箭头磨损严重。 短兵相接,对方也没有那种身为杀器的气势。反倒更像是长久蛰伏在山中,突然间被带了出来,颇少了几分戾气。兵者,戾气。 所谓的士气大体就是指的那股悍然无畏之势。只是对自己出手的那股敌人,没有这股气势。 若是朝廷的兵马,虽然齐律觉得皇帝再傻,也不至于这般赶尽杀绝,毕竟有那所谓的父子亲情在。虽然皇帝数次对他出手,可最终也没哪一次是真的狠心要了他性命的。 齐律甚至想,如果他听话些,皇帝其实真的挺疼他。 真是把他当儿子宠着的。 因此,齐律肯定对方并非皇帝所谴。至于那几位皇子……不管是太子出手还是湘王出手,手下的兵也不至于落魄至此。连杀人的箭都不利,那还怎么杀人。 何况齐律也不觉得那二位眼下有功夫理会他。 争位才是他们第一要务,何必要把力气用到他身上,不值得。 待登上帝位再来惩治他,那才是上上之选…… 皇帝,太子,湘王。能想到的敌人都想过了,最终那看似不可能的,便成了唯一的答案。 他想,他唯一所树的强敌在北境,北辰关。这代表的人名便是那个叫诸葛洪的中年武将。这个猜测很快被齐律证实,从那些人的招术,武器和穿着上。 他所带之人在北境悄然隐匿,楚晔寻了许久都没有消息,那只有一种可能。诸葛洪已不在北境。 只要他想法子入得北辰关,大魏天大地大,自有他藏身之处。至于如何入北辰关,齐律可没忘记诸葛洪可是做了数年北辰关统领的。他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埋伏,打探,隐匿,伺机,辗转……最终,出击。 齐律只是想不通,那崩塌的城墙与诸葛洪有没有关系?如果有,所为何来? 他总不会做那无用之功。 而不明所以的感觉,是齐律最厌恶的,所以他始终吊着那帮人,即不退,亦不快进,始终与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也许诸葛洪觉得他真的中了这所谓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跑了数里后,终于决定和他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了。 齐律伏在石堆后,嘴角露了愉悦的笑意。 齐律一直坚信,男人嘛。最伟大的死法便是战死沙场。这是他儿时的英雄梦,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如何在最绚丽的时刻,死在沙场上。便是死了,他齐律也是‘最美’的。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平平顺顺的活到白头。 因为那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没什么意思。 爹娘嫌,兄弟恶的,那般拼死拼活的保命,有什么意思?大家既然都不喜他,他便死在沙场上。也算是生的渺小,死的英勇了。 后来娶了谢珂,他便不想死了。活着多好,有美人陪,有女儿逗,还有一帮追随他数年的兄弟。 只是他心中这自幼便始终存在的沙场梦,终究在这一刻被唤醒了。 不管是北境还是南境,他都没痛痛快快的厮杀一番。此时,终于有了机会……诸葛洪在迷惑他,焉知他没有反过来迷惑了诸葛洪。 几十个护卫?盲目的便出了城?笑话。他齐律行事何曾这般鲁莽过。眼看着已过了子时,齐律想,真正的战争,即将开始了。今日之后,邺城方圆百里内,再无人敢质疑他城主的地位。 今日之后,提起邺城,齐律这名字必定会与邺城同在。 今日之后,世人再无人敢小觑邺城。 今日之后,整个大魏都会知道。邺城,齐律。齐律的邺城。 “兄弟们,今夜便杀个痛快。”齐律含笑道,声音即柔且软。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清凉之色。仿佛这冬夜,仿佛这寒风中飘拂的冷意,乍然吹到人耳中,却又无端端的带着肃杀之气。 诸将得令,长剑出,剑光寒。 下一刻。飞身纵出。属于齐氏护卫的传奇,这一刻开始不吝的挥洒。齐氏,京城中显贵的齐氏。齐氏,邺城新贵的齐氏。 齐律,那个在京城行事恣意,无所不为的少年,那个敢在皇帝面前撒泼,敢在皇后面前耍赖的少年。 这一刻,蜕变成人。 “兄弟们,杀,杀光所有敌人,还邺城一个现世安稳。”不知是谁一声呼喝,随着呼喝声,四周顿起。 对面,敌人乱成一团。原以为齐律只带了几十个护卫,所以他们一路围追堵截,一路冷箭齐射,眼看着齐律身边护卫越来越少,胜利便在眼前。 不管是谁,在这样一面倒的形势中,也会自觉赢定。 毕竟离邺城越远,便越难有援手。 便是围,他们也能将齐律围死……可是没想到,对面一声呼喝,四周竟然纵起黑影无数。 初初看来,足有几百人。而且各顶各的身手矫健。 手中长剑挥舞,轻松将冷箭一劈为二。这架式,哪里有刚才那般狼狈逃窜的模样。 中计了。 这是一场力量对等的战争,这是一场发生在寒夜中的战争。这甚至是一场一不小心便会伤到自己人的战争…… 刀剑相碰声,长箭离弦声,受伤嘶吼声,倒地不甘声……所以的声音和在一起,奏出了这世上最让人心惊的夜曲。恐惧,慌乱的情绪在敌方迅速传染着。 周子秋带着差役赶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一步便迈进了修罗地狱。 断手残腿,血流成河。 四周点起了火把,那个让他担忧的身影便那般负了手立在火把正中。他的身边,一个人被手臂被缚,被人强行按压着跪在齐律面前。 周子秋觉得整个人死了一遍,又被吓活了。 四周带给他的惧意实在太甚,便是齐律此时周身染血的模样也着实吓人,可相比四周,周子秋还是迅速做了选择。 他小跑着奔向齐律,齐律听到声音,侧身望向周子秋,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周大人,你没回城?” “二爷不知踪迹,属下怎敢回城。二爷,这人是?”周子秋抬手指向那跪地之人。这人看起来四十上下的年纪,一身的破衣,脸上也是黑一块青一块的,胡茬乱生,俨然一个流民模样。 只是那人的目光,着实让周子秋惊了惊。 “他啊?邺城虽然偏僻了点,可你也该知道他的大名。复姓诸葛……以前也曾是显赫一时的武将。”齐律冷笑着道。 周子秋想了想,悟了。 “以前守北辰关那个诸葛洪?后来投敌叛国。”齐律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这位周大人平日里胆小如鼠的,而且总喜欢背着他捣鼓些不痛不痒的小事。 齐律自然知道周子秋对他十分防备。不过齐律不当回事。 若是朝廷不由分说派了个人来,而且压在他头上,他做事也得小心谨慎。 他做的,恐怕比周子秋要过份个千八百倍。 所以周子秋这些小动作,也就能愉悦一下齐律,至于影响到这位爷的心情,那是半点可能也无。 齐律对周子秋,称不上欣赏,也无所谓讨厌,左右周子秋这人还不算大恶,便如谢珂所说,这已是极难得了,便留着他,便是再找一个,也不一定好过他,他何秘费那番心思。不过此时,齐律收回先前的评价。 周子秋这人,还算义气。 不仅义气,竟然还能说出这番‘真相’来,真是让齐律大大高兴了一番。 投敌叛国?这词用的真准确,便是齐律自己来说,也不一定能说出比这词还合适的字眼了。 周子秋的话让跪地那人瞬间抬起头来,望向周子秋的目光带着恨意。周子秋拧眉,他可是个正义的人,便是再苦再穷,也从没想过投敌叛国。这人可是北辰关的守将,那可是守着大魏一方安宁的,竟然为了私心,周子秋倒是听说诸葛洪唯一的儿子死在了京城。 对于京城那帮纨绔子,周子秋自然不好评断。 不过一句话说的不假,一个巴掌从来拍不响。那位诸葛少爷若是个老实本份的,也不会与那些纨绔子搅在一起,最终送了性命。 这种事,遇上了,自然是不能接受的。可不能接受又如何?难道因为儿子死了,便要通敌叛国,便要把北境暴民放进北辰关,让大魏的百姓们也尝一尝失子之痛。 这种认知,本来就是扭曲的。 做这种事的人,自然便是疯的……对于诸葛洪,周子秋是满脸不加掩饰的厌恶。“诸葛洪,你堂堂七尺男儿,上不敬天,下一敬地,中对不起祖宗。 你自己儿子没有教好,以至引祸上身,便该痛定思痛,好好反省己身。 可你却枉顾道义,欲放敌人进关。你这样的人,便该叛个五马分尸。”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肃清 第三百九十五章肃清 这话若是从齐律口中吐出,那被缚的诸葛洪一定会唾上一口,然后骂句‘道貌岸然’……可是这话却是从一个身着官服,模样一本正经,说话一本正经的小吏口中吐出。≧頂點小說, 周子秋生的一幅书生相,眉梢眼角仿佛都带着股大义凛然的书生风骨。他这话一出,诸葛洪涨红了脸,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反驳。 他心有不甘,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便是有错,可那些京中权贵之子便没错吗?同样有错,他的儿子最终惨死,而那些公子哥一个个却依旧光鲜亮丽,风流成性。他觉得,他的儿子,死的冤枉。 皇帝便是再安抚,也无法让他浇灭心头怒意。 那样一日复一日的煎熬,他哪里还顾得了祖宗。他满心想的都是他没了儿子,也要让那些在京城养尊处优的权贵之人尝一尝失子之痛。 “……我儿惨死,我替儿子报仇,本就是天经地义。” 周子秋本来满心惧意,因为此时的诸葛洪那脸上的神情可着实称得上惨人。 许是长久隐匿的原因,诸葛洪身上那股属于武将的气势变得越发的尖锐,被他看上一眼,都足够周子秋吓得身子一颤了。 若非齐律在身边,周子秋恐怕要抱头鼠窜了。 可诸葛洪的话却让周子秋再次控制不住的开了口。“你儿惨死,你确是心痛。可你放北境暴民入关。一时三刻可打不到京城去。北境暴民可不是你诸葛家的亲兵。你让打谁便打谁。 茹毛饮血,饮的是谁的血。 是我大魏百姓的。那些数以万计的穷苦百姓是你的杀子仇人吗? 那些穷苦百姓家的儿子被杀,又要找谁讨要公道?你诸葛家可是几代忠良,便为了那一口气,便因你一人,便要让诸葛这个姓氏背负上背主弃义,通敌叛国之罪。诸葛洪,你糊涂。” 周子秋说的十分痛快,而且调子抑扬顿挫,直说得诸葛洪惨白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被周子秋说的。还是今晚大败给刺激的。 一旁,齐律浅笑着拍了拍巴掌。周子秋满肚子的大义凛然,似乎瞬间被刺破了。 他整个人瞬间萎蔫下来,一脸忐忑的望向齐律。 他太得意忘形了。他竟然把身边这位爷给忘了。他这是……越俎代庖啊。 人家正主都没说什么呢。他竟然不管不顾的抢白了一痛。“二爷。属下,属下逾越了。请二爷恕罪。”周子秋这时候觉得怕来了,单薄的身子抖了抖。尽量缩着身子,生怕自己刚刚那太过‘伟大’的身形惹怒了齐律。 场面其实颇有那么几分可笑。 自从诸葛洪被擒,齐律除了开口介绍了一句,始终没机会介入周子秋的‘侃侃而谈’中,不过齐律并不介意自己的戏文被抢了。在齐律看来,周子秋出马,可比他这个死敌开口强上太多。 他若开口,哪怕说的都对,可诸葛洪也必定不买帐。没准他一个盛怒下,还会踏着脚的骂他‘妖言惑众’。可周子秋就不同了,那幅正义凛然的神情,连他都生出了几分信服。 “……说的挺中肯。你也累了,一旁歇息去吧。”齐律轻声道。 周子秋点点头,挪到一旁。只是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的打量着诸葛洪和齐律。 这两位之间说起来深仇大恨也着实称不上吧。他可没听说是齐律与诸葛公子身故有关啊。周子秋想的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拎不清这位前诸葛将军,为什么千里迢迢追来邺城。 而且看那神情,那架式。若非齐二爷洞察先机,虽然周子秋到此时也不知道齐律是怎么安排的。可是事情胜于雄辩,齐氏一行人虽然看起来也挺凄惨的,可最终诸葛洪败北。 若非齐二爷有先见之名,早有部署。此时,他恐怕真得给齐二爷收尸了。 这活计,周子秋可着实不想做。 “诸葛将军,你既是因独子被杀而生了怨怼之心。为何独独与我过不去?便因我破坏了蓄谋已久的北境之乱?”齐律冷笑着开口问道,对于诸葛洪,他说不上厌恶,只是觉得厌烦,从北境至南境,从京城到邺城。 跋涉几个千里,竟然只为了杀他。 他齐律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命何时这般金贵了。 “是。”成者王侯败者寇,到了此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诸葛洪倒是有问必答。 “……你不觉得我在北境之举,算是帮了你吗?若是北境暴民真的如你所想那般闯进大魏腹地,要造多少杀孽。这些可都是因你而起,可都要记在你诸葛洪头上。我平复战乱,助你积了德,你不该谢谢在下,却为何苦苦相追,非要我小命不可。诸葛洪,你这是何意?”这实在不是个审问之处,也不是审问之机,不过齐律不在意。 他知道谢珂在等他,也知道邺城必定也有一番动作。 不过他并不惧,他相信谢珂,他总是相信她的,这世上,除了谢珂,便没谁能让他这般放下心防,毫无道理的相信。所以他不会乱,也不能乱。 “……有什么好说的,若非你在北境所为。现在大魏恐怕早己改朝换代。什么叫忠?什么是孝?我只知道我唯一的儿子死了,死的很惨。没了儿子,我诸葛一脉还有什么希望? 断子绝孙啊。我再忠又如何?百年以后,我诸葛氏依旧灰飞烟灭。倒不如舍命一搏。只是我的命不好,算来算去,竟然没算到诸般大事竟然坏在你一个风流子手中。齐律,我确是恨极了你。 便是要死,我也要拉上你。我诸葛洪什么都没有了。这世上。我没什么好怕的,可你不一样。 你有妻有女,有皇帝的垂青,还有封地。 我要你死,我要你一无所有。”诸葛洪冷笑着说完,眼睛红的几乎泛出血丝来,那是恨意。 齐律望着诸葛洪,突然间很庆幸。 同样这辈子注定无子,可是他活的坦荡,有了女儿后。他更是满心感激。觉得老天待他不薄。他想,便是这辈子注定无儿无女,他也不会像诸葛洪那般,让恨意啃噬了他的心。 便是无子。可这辈子是自己在活啊。 难道这几十年。便因为无子二字而全部抹煞吗?这几十年。便不能为自己而活吗?想到这里,齐律不由得有些同情起诸葛洪来…… “……其实,我这辈子也注定无子。”天色渐渐明了。东方的天际泛出淡淡的红色,便在那薄薄的晨雾中,齐律突然轻笑着开口。 什么? 诸葛洪脸上的惊讶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 天亮了,谢珂揉揉眼睛,缓缓坐直身子。雨卉这时挑了帘子进来。铜盆中的温水飘着徐徐热气。“少奶奶,先净个脸吧。” 谢珂点头,起身的时候眉头几乎打了结。 她在矮榻上靠了一夜,睡睡醒醒,也不知道一夜间做了多少梦。梦中那些血光吓得她在梦中泪流不止,醒后只觉昨眼睛涩涩的。“二爷还没消息吗?” 雨卉点头。“还没有,不过少奶奶放心,这世上便没有能赢过二爷的。说不定是被昨夜的大风耽搁了,一会便归。”这安慰的话说的空泛,连雨卉自己都不相信,可是除了等待,她不知道她们还能做什么。昨夜少奶奶不动声色的便将权笙一众人悄无声息的擒下,已是极难得了。 换做雨卉,她想必定得在阴沟里翻了船,她是真的没想到权笙能与外敌勾结。而且想要的竟然是邺城外加二爷的命。 “我知,二爷和阿劲都会平安归来的。”谢珂轻声道。 她想,老天不会这般苛责她的,北境,南境他们一路闯来,京城那龙潭虎穴她们也闯过了,不会让齐律在这小小的邺城败北的。 诸葛洪…… 齐律以逸待劳,诸葛洪必定不是对手。 谢珂接过温热的帕子,缓缓覆在脸上,帕子下,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担忧和涩意眨尽。不管发生什么,她总是不能倒下的,就像初次入京,哪怕那时齐律失去了信念,她也不能放弃。 这世上道理万千。可是命只有一条,齐律必不会忍心抛下她和女儿的。 渐渐的,院中开始有了动静,婆子们起来洒水扫尘,丫头们开始在廊下走动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似乎无人知晓…… 与昨日相比,齐府唯一改变的只是客院中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无关紧要。 双过一个时辰,奶娘含笑抱了明月进来。“少奶奶,小姐一早上便吵着要娘抱。”奶娘将小丫头递到谢珂怀里,小明月眨着圆圆的大眼睛,然后一头扑进谢珂怀里,奶娘在一旁含笑望着,道了句女儿最是和娘亲近。 雨卉在一旁看着,脸上也努力扬起笑意。 谢珂哄着女儿吃了早膳,将女儿放到榻上,任由她自去玩闹,奶娘见此,含笑退下。 谢珂望着女儿,小丫头生的越发的漂亮了,乍看上去,模样倒是像极了齐律。眼睛,鼻子,还有那巴掌大的脸蛋,都像了父亲。 都说生女随爹,果然不假。 这时候,小丫头突然仰起头,奶声奶气的唤着‘娘’。听着那呼唤声,谢珂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笑着展开双臂,小丫头支起身子,晃着扑进谢珂怀里。抱着怀中那软软香香的一团,谢珂缓缓闭上了眼睛。 便为了这得来不易的女儿,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必须坚强。 直到近晌午,雨卉才一脸急切又带了几分喜色的掀了帘子进来。“少奶奶,阿劲回来了。”雨卉险些高兴的落了泪,她和程劲感情很深,在谢氏时便互相有了那么几分倾慕,后来又一路来到京城,二人通力合作,程劲通常是把账目交给她,然后由她再转交自家少奶奶。有时候主仆间互通消息,也是经由她口。 几个姐妹中,只有她和程劲是熟知对方根基的。 成亲后,他们小夫妻感情深厚自是不必多言。这次看似程劲只是一夜未归,可是成亲至今,这是程功唯一的一次夜不归家,她自然惦记。 好在,程劲平安归来。 “……回来便好。可有二爷的消息?” “有,昨夜晌午前,二爷与周子秋出了城,二爷在临出城前,交待阿劲,让他务必严守那段崩塌的城墙处,二爷怀疑此事必有蹊跷。阿劲便一直守到深夜,本打算差个人回府报信的,却发现街道上出现数个可疑之人,为了防打草惊蛇,他便按捺不动。最后发现这些人竟然四散而去,阿劲派了人小心跟着,发现这些人竟然往井水中下毒。 少奶奶也知道,这邺城本就少水,每口井都攸关人命。 若是水被污了,二爷和少奶奶连番努力恐怕便做了白功。 于是阿劲将手中人手分散,四处堵截那些下毒之人…… 阿劲以为这便是对方的招术了,他没想到到了深夜,不出二爷所料,竟然真有人从那坏了的城墙摸了进来。 好在二爷未雨绸缪,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也没能闯进城中。 刚才回府前,阿劲才收到二爷的消息,说是已将主谋擒下,此时正急急往回赶。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归府。”雨卉一口气说完,谢珂听罢,轻轻吁了一口气。 她在内宅,昨夜所经历的与齐律和程劲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 暗夜,流寇四窜,程劲即要追捕,以防其在井中下毒,又要严守城墙坏处。 齐律更是带着护卫一路与诸葛洪对峙,最终擒下他。这一夜,真称得上是惊涛骇浪了……“烧些热水,准备些清淡的吃食,一会二爷和阿劲回来,让他们好好歇歇。”雨卉应了,出门去安排。 果然,不过大半时辰,谢珂听到院中一阵喧闹,下一刻,帘子被挑起,露出少年漂亮的笑颜。 只是谢珂一见,眼泪却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门边,齐律含笑的表情不由得一凛,随后眨着眼睛低头去看。然后露出懊恼的神色。 他真笨,这一夜又跑又窜,再加上最后那场厮杀,身上模样自然不会好看。昨日穿在身上的袍子黑一块乌地块的,下摆被剑划了几道口子。 至于他…… 齐律小心的摸了摸脸。 似乎,受了些小伤。比起那些重伤的护卫,这点小伤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宝姐儿,我先去洗洗干净,一会再和你说话。” 说完,不等谢珂回应,转身便要离去。 “阿律……”(未完待续。) ps:  谢谢投月票的亲~~~么么哒~~~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三百九十六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如果说齐律天不怕地不怕,那他唯一怕的恐怕只有谢珂的眼泪了。※%, 听到谢珂有些哽咽的呼唤声,他的双腿无论如何也抬不起,齐律轻叹,随后回身,回身之时,脸上已扬起浅笑。这世间,待他温暖之人少之又少,谢珂是那个待他最最怜爱的,亦是他宁愿自己丢掉性命,也要保她毫发无伤的姑娘。如果不是太心急见她,他如何会这般冒失的出现在她面前,他知道昨夜她同样经历了一场‘恶斗’…… 权笙虽然没机会伤到她,可深夜一个姑娘家,守着诺大的一个府邸。 这番煎熬,岂是一句两句话能安慰的。“傻姑娘,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乖,别哭。这里风沙大,若是因为哭鼻子把小脸吹粗糙了,为夫的可是会嫌弃的。”齐律语气温柔的打趣。谢珂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可是齐律此时的模样……那袍子昨天清晨是她亲手替他穿上的。 暗青的花纹,用了银丝勾边,他当时十分高兴,因为这袍子是她亲手缝制的。 他说,这袍子一上身,他立时觉得温暖如春。便是大冬天的,也不必披了大氅同门,她瞪眼,觉得少年说话越发的油嘴滑舌,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 看着他穿着她亲手裁制的袍子,让谢珂有种满足的感觉。当时出门前,他上下打量着自己,这里抚抚。那里摸摸,一幅珍爱万分的模样。可是此时,袍子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那银丝镶边混合了血色,显得脏污不堪,还有那衣袍下摆,被刀剑划的一条一缕的。如果那刀剑再长一分,划伤的便是齐律的小腿了。 还有…… 还有他那张脸,他那张脸当真可以称得上貌美如花了。 只是齐律大多数时候周身戾气,所以这‘花容月貌’反倒被那戾气所压。平常人看来。齐律不过是俊俏的过份了些罢了。可在谢珂面前,少年戾气全收,那张脸蛋显得尤其出挑。 比起自己的脸,谢珂其实更在意齐律的脸。 此时那张让人望着羞愧的漂亮脸蛋。青一块乌一块的。额头有擦伤。脸颊有几道血口子,伤口已经结痂,谢珂看不出伤的轻重。 还有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生的玉也似的,这样一双手,不管是抚琴还是握笛,都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可此时,这双手十指遍布血痕,也不知道是自己伤了,还是伤了旁人,以至血染十指。 不消说,谢珂也知道昨夜齐律经历了怎样一番恶战,与他比起来,她不过是担惊受怕了一夜。 还好,他平安回来了。 她落了泪,因为他平安回来了……“你这样子,我才真的嫌弃。”谢珂眼中含着泪,嘟着唇委屈的道。齐律立时点头如捣蒜。“是我不好,我最坏了。我不该吓你,乖,莫哭,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不怕人笑话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身上这些不过是些皮肉伤,不伤筋不动骨的,养几日便好了。 为夫的虽然受了些轻伤,可诸葛洪一行却是全身覆没,这样说起来,这场较量可真是战功卓越。 我得自己写个请赏折子回京……” 谢珂最终的表情是哭笑不得。她在这里心疼他,他却想着如何善后。她是不是该感觉欣慰,因为这人终于不再遇事急躁,而是会静下心来细细思量。 他终于,长大了。 也许谢珂说这话会让人觉得可笑,可在谢珂心里,齐律其实一直像个孩子。 她总觉得自己比他多活了一世,虽然年龄相当,可终究要比他成熟稳重些,所以凡事她都谦让着他。久而久之,谢珂便觉得,与其说她嫁了夫君,不如说她养了个孩子。 这孩子便是齐律,他在她的关爱下一****茁壮起来。 每日都比前一日更像个男人…… 而在他面前,她反倒一日复一日的更像个小女人,被他怜着,宠着,珍惜着。 这种感觉,便是幸福了。 前一世,她从未享受过的幸福。 想到这里,谢珂不由上下打量齐律,突然间发现,男人的身量越发的修长挺拔了。与他相识时,她还未及笄,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那时候的他,清瘦,生的面若桃李。乍看上去,是个漂亮的公子哥,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出身富贵,而自己建树平平,只靠着祖宗荫蒙便能恣意而活的主儿。 事实上,齐律确是如此。 如果他未娶她,恐怕此时他已成了皇帝的乘龙快婿。一国驸马,不必任要职,不必担生生计,他这辈子只剩下恣意享乐了。 每每想到这里,谢珂都不由得轻叹。总感觉是她‘连累’了他,虽然这是个甜蜜的连累。 可对于齐律,谢珂总有种发自心底的歉疚。 自相识至今,已历时千日余。 他从少年变为男人,而她也从娇俏的谢家小姑娘,成为齐少夫人。“折子不忙写,这你满身上伤,我先给你上药。” 齐律的眼睛一亮,马上连连点头。上药这种事,自然十分亲近,其实他早就心痒难耐了,谢珂那些话本子里经常描写到……一个伤重的公子,被一个漂亮姑娘所救,上药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终情定三生。 那画面,唯美。 让齐二爷每每想起都要心跳…… 只是苦于他身手不错,身边护卫又各顶各厉害,以至他想受伤都难,所以这美好的一幕便只能在脑海中臆想。 想不到这次因祸得了福。 上药,上药。斗室间,你侬我侬,呜咽软语,再加上谢珂那绵软的小手…… 然后只见前一刻还精神熠熠的齐二爷,瞬间萎蔫了起来。 最终身子几乎半数重量都靠到了谢珂身上。 谢珂自然不知男人此时的心思,只当他是失血过多以至全身无力。毕竟这人素来生的白白净净的,也不大好看出是不是失血过多,因为他依旧是张小白脸,那张薄唇依旧是淡淡的粉。 谢珂急声唤着雨卉,让她准备热水。这人一身脏污。总要洗过再上药。 雨卉高声应了,热水很快一桶桶搬进内室。 屏风后,热气氤氲。谢珂有些脸红,扶着齐律十分的无所适从。他们成亲虽然两年多了。而且夫妻感情一日好过一日。可是帮男人沐浴这种事。她倒是头一遭。 倒不是不愿。只是……谢珂红着一张脸,推了推齐律。 “去洗洗,洗干净我再给你上药。”齐律依旧赖在谢珂身边。他比谢珂高了大半头,可此时却小鸟依人的,将头靠在谢珂肩膀,谢珂走一步,他随一步,谢珂不迈步,他脚下便像生了钉。 “你这样子怎么上药?要不我喊林长源来。”谢珂实在拿齐律没了法子,这人若是无赖起来,整个大魏便没谁能对付。 齐律摇头,笑话,若是让林长源看到他沐浴,他是挖了林长源的眼睛好呢,还是割了舌头好? “别胡闹,小心伤口裂开。” “我才没胡闹,宝姐儿,我伤口疼,你替我宽衣,扶我进去沐浴。”见谢珂脸皮薄,齐律一本正经的主动开口。听完齐律的话,谢珂的脸已经不仅是红了,几乎瞬间烧了起来。宽衣,沐浴……明明很正经的话,可是从齐律口中这般绕舌似的一出,谢珂怎么有种自己是送羊入狼口的感觉,可是侧身去看齐律,只见他微拧着眉,脸上神情凝重,似是痛极。 谢珂不由得生心不忍。 想着他这身伤,也不知道严不严重,总不好再耽搁。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何况他们本是夫妻。替他宽衣拭背的,也不算什么。虽然她没做过,可一回生二回熟,做人妻子的,这种事也不算出格。 于是谢珂心一横,扶了齐律入了屏风内。 齐律暗喜在心,可脸上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这种时候,万不能露出任何端倪来,这种受伤不便,需谢珂服侍的时候可着实不多,过了这村便没这店。若是惹恼了小姑娘,也许这辈子都没这等好事了。 齐律知道自己伤的并不重,虽然看起来遍身血污,可多半都是敌人的血。 他自幼所习招式以灵敏见长,虽然在打斗中难免受了皮肉伤,可都不致命,所以他才有心思和谢珂这般胡闹。 谢珂自然不知,********的替齐律宽衣解带。谢珂做的认真,生怕齐律受伤的地方与他的袍子粘在一起,所以替齐律宽衣时,那是小心再小心,生怕重上一分,便会让齐律伤上加伤。 看着谢珂一脸谨慎,动作这般小心的模样,齐律不由得有些懊恼,想着自己是不是过矣。 毕竟谢珂是真的担心他,可是他……只是当谢珂替他褪掉了外袍,转而去脱中衣时,齐律的心立时定了下来……只是身子却十分的不合作。 发红,发烫,以至喘息渐急。 谢珂手下触感渐变,她自然也意识到了。不由得心下一惊,手摸向齐律的额头。随后被他额头的烫度一惊。“阿律,你发热了。我让雨卉去找林长源。”谢珂怕他伤口染疾,若是一个大意,恐怕会追悔莫及。 有多少战场上爱伤的,便是没处理了伤口,以至伤口溃烂,最终高烧而亡。 想到这些,谢珂的心突突跳着,如果不是齐律手急的抓住了她,她便这般不管不顾的去唤林长源了。 齐律轻叹,不知道是自己表现的差强人意,还是谢珂心思太单纯。 他这模样…… 明显就是,就是……齐律脸皮虽厚,可这话也着实不好开口。于是,他引着谢珂的手缓缓向下。越过胸膛,划过腰季,最终……当谢珂手确到那东西,整张脸仿佛像着了火。 她明白了,原来是……“齐律,你太过份了。”她这里忧心忡忡,生怕他伤势过重。帮他宽衣的动作做的越发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他倒好,满脑子想的竟然是……“宝姐儿,冤枉啊。你也知道,男人经不起撩*拨的。”齐律目光随着谢珂的手臂向下,最终定格在谢珂的手上。谢珂会意过来,小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这人强词夺理起来,当真是世上无人能及。 是他说自己无力,让她帮忙宽衣的。 看他这精神,哪里像全身无力的。明明就是在欺负她。谢珂白着一张小脸,转身便要闪出屏风。下一刻,身子被人从背后揽住,随后,男人仿佛氤氲着雾气的声音传进谢珂耳中。 齐律说:“宝姐儿,我的错。宝姐儿,别走……宝姐儿,我疼。”最后我疼两个字,终究让谢珂狠不下心来。 谢珂回身,狠狠剜了一眼齐律,随后不再理会他那张仿佛渡了层光亮的俊脸,只小心翼翼的替他宽衣。 成亲这么久,便是在床帏间,她也显少仔细看他。她一个姑娘家,那般盯着一个男人看,哪怕那男人是她的夫君,也着实是件羞人的事。 所以少年修长的身形一点点出现在谢珂眼帘中,仿佛竹笋,由她亲手一层层剖开。这种感觉,让谢珂不由得屏息凝神,本想移开目光,可谢珂无奈的发现,她的目光根本就无法从齐律身上移开。 看似清瘦,可褪去衣衫的他,看起来虽瘦却精悍。 羊脂白玉般的肤色,还有那……谢珂匆匆从齐律身上扫过,随后红着一张脸,扶着他进了沐桶。 自始至终,齐律都不敢开口多说一句。 实在是,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哪怕谢珂的目光只是淡淡从他身上扫过,却已足够让他……浴血沸腾了,如果谢珂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顾不上沐浴,直接便钳制了谢珂直奔屏风外的雕花大床了。 明明是打算‘欺负’谢珂的。 昨夜浴血奋战一夜,即一举歼灭诸葛洪及其余孽,又抓住了权笙的把柄。程劲同时也破坏了诸葛洪‘共赴黄泉’的毒计。 可谓是一举数得。 至于善后之事,自然交给属下去做。事情都被他做了,他养那么多属下做什么。 何况大战过后,便该休养生息,所以他才故意为之。只是……望着自己那隐在水中也无法安抚的……齐律长叹。 果真,美人恩,难消受。[么么哒,今天的更。感谢投月票的亲们。请继续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百废待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百九十七章百废待兴 过后,齐律自然得找补一番,至于如何找补的?自然是天知,地知,他知,她知。 这一夜虽然凶险,可却将最大的隐忧连根除去,翌日齐律亲自‘送’诸葛洪和权笙坐着囚车回京。 对于诸葛洪,齐律自然没什么话好说。 不是诸葛洪死,便是他亡,打都打了,命也拼过了。此时再说什么也是惘然。不过对于权笙,齐律倒真的有满腔肺腑之言。 囚车是周子秋连夜寻人打造的,用料极其粗糙,刺刺巴巴的,权笙好歹也算是细皮嫩肉,坐在里面自然满脸痛苦之色。隔着囚车,这是齐律自来到邺城后,第一次与权笙有了闲话家常的兴趣。 “权公子,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干嘛要勾结乱臣贼子,行这背信弃义,叛国弃主之事。” 齐律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偏生调子却一本正经。权笙抬了抬眼睛,只一夜功夫,他已经一脸颓废,仿佛被蹂*躏了数日那般。齐律心中冷笑,心道既然是个吃不得苦的,却偏生胆子长歪了。 他若老实呆在邺城,过个一年半载,他自然想法子让他回京。 他齐律虽然不算好人,可也不是闲来无事,总喜欢找人麻烦的。只要权笙不来招惹他,他才懒得理会他是喜是怒的。偏生啊……这人啊,活的明白些,清醒些尤为重要。做什么惦记着旁人的东西。 女人啊,地位啊,权势啊,银子啊。这些东西虽然好,可也得有命去享啊。 弄到现在,寸功也无,还要被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大罪。与诸葛洪勾结,虽然没有图谋大魏的江山,可是皇帝素来眼中揉不得沙子,当年对诸葛洪丧子一事。皇帝也曾设法补救,不想诸葛洪狼子野心,不仅不领皇帝给的人情,偏生还弄出这样一出勾结北境暴民的大戏。 皇帝对诸葛洪可是恨不得剥皮抽筋的。这权笙却傻呼呼的一头撞向诸葛洪。 只能说,自作自受。 “成者王侯败者寇。我权笙不过是时运不济了些,二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许是齐律脸上的神情委实太过刺激权笙了。权笙本打算三缄其口的。可因齐律一句话,轻意便破了功。若说权笙最恨之人,这世上首当其冲的便是齐律。 出身好。皇帝垂青。旁人努力一世的,他生下来便拥有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好命之人,却是个纨绔子。若换成他,若换成他……他一定努力做到最好,一定不会让皇帝失望,可是,齐律做了什么? 胡闹,娇纵,那名声能止小儿夜啼。 可偏偏,他却好命的拥有了一切。 最后还能娶到谢珂那样的美人为妻。坐拥谢珂那小山般的嫁妆。 同样是人,为何老天给他这样的出身,给齐律的,却是唾手可得的金尊玉贵,他自是不甘。“时运不济?你可晓得,爷最厌烦你的便是你这幅嘴脸……权氏在京中虽然算不得多尊贵,可好歹也是数得上名头的。 你便安心当你的权家嫡子。 好好做你的学问,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可是你呢?总想着走条捷径,想着一步登天。 甚至还想取爷而代之……你落到这步田地,实是咎由自取。 爷的位子。便是白送你。你能坐稳?”齐律敛了脸上调笑之色,神情鄙夷的道。不是他看不起权笙,实是权笙太高估他自己了,便是他侥幸除了他。他便真的能坐拥邺城?真的能成为这邺城一国之主? 笑话,皇帝会这般抬举他? 到了那时,皇帝一定会想个‘漂亮’的借口,然后让权笙有来无回的。 然后的事情便不难想像了。 顺理成章的收回邺城,若许会唱念俱佳的表演一番,给权笙追封一个好听的名号。赏权氏一块牌匾。刻上几个诸如‘英才早逝’的唏嘘之语。 最终,权笙什么也得不到,权氏那所谓漂亮的脸面比起权氏嫡子的性命来,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齐律着实不明白,权笙怎么就不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呢。 关键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对于他齐律的偏宠,一定大过权笙。所以但凡长了些脑子的,都不会想着与他成为死敌? 可是权笙偏偏处处与他为敌。最终竟然连勾结外敌这样的事也能做出,齐律实在不知道该赞权笙一声胆大,还是嘲他脑子只摆来好看,里面却装了浆糊。“爷亲自来送了送你,也算全了你的颜面。以后……你好自为之吧。”齐律说完,甩了袖子远去。 权笙将自己缩成一团,望着齐律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扪心自问,他错了吗? 他真的错了? 他不该争,不该赌?还是不该处处与齐律为敌。 可便是他不与他为敌,难道他们便真的能成为姻亲?齐律便会真的提携他?权笙总是让自己站在高处去以己度人。 他从未认真想过?齐律为何便该提携他?而他,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该被齐律提携。如果仅凭着谢玉和谢珂是同族姐妹,那权笙心中早该清楚,谢珂心再善也不会傻到以德报怨。 自然的,齐律不落井下石已是他心善,如果会傻的去帮一个曾经暗中惦记过谢珂的权笙,更何况他还娶了谢玉为妻。 权笙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是那‘通敌叛国’几个字,却将他击得体无完肤。他一人受苦便罢了,若是累及家人……权笙双手拼命晃着囚车,以期齐律能回来,他要亲自下跪求一求他。 便是他做错了。 也许齐律高抬贵手,便饶他一次。 他保证再不会与他为难了。 只是,齐律头也示回,任凭权笙喊破了喉咙。 权笙来的时候悄无声息,难得走的时候被夹道‘欢送’了一场,只是身上若不是积着黄泥烂叶子,场面会更加欢腾也未可知。目送着城门大关,谢珂这才吩咐驭夫悄声回府,车中的齐律不知为何尤其的沉默。这人可素来不是个安静的,陡然安静下来。谢珂还未觉出庆幸为,心头反倒先忐忑起来。 得知今日权笙会被押解回京,齐律昨夜问了她一句可有兴趣一观。想着邺城这一难过的可谓是险象环生,谢珂点了点头。 她正好趁机看一看这邺城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景象。 许是百姓们心中有愧。毕竟冤枉了齐律。是周子秋不顾寒风,于衙门前击鼓相招,对于这位县令,百姓们心中还是爱戴的,毕竟邺城穷苦远近闻名。可就是这样穷困的邺城,却敢在灾所收留数百难民。 而且县令敢动用城主府。 百姓们便是再愚昧,也知道城主府是城主住的,等闲人哪里有命去住。 可是这位胆小慎微的周县令,竟然做了这般场眉吐血的事,见难民无处安家,他竟然胆大的开了城主府大门,将那些难民流民引入城主府。 仅凭此举,百姓们心中对周子秋便多了几分仰慕。所以周子秋的话,百姓们愿意相信。 周子秋将人召集到衙门前。苦口婆心说了大半个时辰。说的自然是城墙被人蓄意毁坏,实是有歹人打了邺城的主意。 邺城再穷,也是个大城。 歹人若是占城为王,城中百姓哪里还有活路?便是苦日子,也没命过了。歹人心思可谓歹毒,竟然想到在城中井水中下毒,幸亏被善堂的掌柜发现,进而带着堂中伙计追击,最终不顾己身将歹人擒下,这才保住了邺城的水源。保住了百姓的性命。 至于那歹人的头领,竟然是个叛国将军……原来他见邺城被治理的初见规模,便生了歹心,想抢夺到手中。‘占山为王’一来邺城离京城甚远。皇帝便是知道了,一时三刻也拿歹人无法。 二来嘛,自然是因为新城主富贵。对方想着将齐家的银子一并据为己有。 所以才会用谣言败坏齐律名声,随后不由分说选在这个节骨眼动手。言下之意,颇有几分百姓们被蒙蔽,冤枉了齐律之意。百姓们毕竟淳朴。再加上这话是由周子秋之口吐出。本就多信了几分,再联想到那崩塌的城墙,还有那自齐律到来后,填的愈饱的肚皮。 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有些有良心的,不由得想到家中老母生病时,医馆那几乎算是白送的药材,还有那位坐馆的林郎中,那可真是药到病除啊。 一幅药下去,自家老母便百病全消了。 还有学堂,自家娃终于会写自己名字了。还会吹嘘将来长大后要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至于善堂…… 那里的饭菜比起自家婆娘的手艺可是强了太多。说实话,几日不吃,还真想的慌。 于是,百姓们一个个面带愧意,随后不声不响的回了家门。再不声不响的怀揣东西出门,然后自动自发的直奔齐氏……这一天,齐氏门子收百姓送的礼收到手软。而这场好戏,谢珂和齐律自始至终躲在暗中看的一眼不落。 自送走权笙后便始终沉默的齐律,见到周子秋这般卖力,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这还真是个人才呢……” 谢珂见齐律开口,安心了些,她还真怕齐律因百姓所为而动怒,若是这人一怒之下下令停手,以前所做的努力便全付诸流水了,好在这人便是气,也还知道轻重。这点谢珂很安慰,要知道以前这人怒起来,可是不管不顾的,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还能一脸平静的和她坐在车中听了场壁角,谢珂登时觉得自己便是被迫‘辛苦’了一夜,也不算什么了。全当是别样的安慰男人吧。 “周大人为人虽然称不上豪爽,不过是个能成事的。人无完人,只要他一心为百姓打算,便是个可用之才。”谢珂轻声附和道。 齐律点点头,将谢珂拉进怀里。 最近几日,齐律想了很多,他在想自己今后到底要走哪条路?经历了这么多,又亲手擒下诸葛洪,送走了权笙,让齐律觉得身心俱疲。 先前他的努力,看起来算是成绩斐然,其实细细想来,不过是让他寻机出了京城来到封地罢了。 不管他如何鞠躬尽瘁,皇帝其实都不相信他。他不相信他没有野心,不相信他求的不过是现世安好。 当他说出已知自己身世之时,皇帝或许是太过惊诧,所以一时间被他说动,最终放了他离京。可是如今,尤其是他将诸葛洪和权笙一起押解回京后,恐怕新一轮猜忌便要开始了。 父子。父与子……齐律觉得这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他退,皇帝进,他再退,皇帝再进。等到他退无可退之时,皇帝是不是要对他挥起屠刀。便是最终他依旧因着所谓的父子亲情不会对他痛下杀手,可他对谢珂和明月,却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为了谢珂,齐律想,是时候选一条出路了。 “爷这几日索事缠身,疏忽了你。有句话说的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为夫便带我家夫人观一观这邺城吧。这里以后便是我们的家了,生生世世,子子孙孙,我们的骨血会在这里一代代绵延。 便是百年后,我们也会长留此地。 宝姐儿,你可悔?”谢珂,你可后悔,后悔嫁他,后悔来到这里,后悔与他定了永世白首之约? 后悔,余生都只能看到这黄沙慌山,后悔****都要吹这冷风,后悔……与他从相敬如宾,到如今的执子之手,情深不悔。可后悔? 谢珂笑了,笑的十分开怀,随后用指点了点齐律的额头。“傻子,我怎么会悔?便是真的悔了?你允许?”齐律大笑,然后果断的摇摇头。“上了爷的船,便是条贼般,你也只能认命。 悔?自然不允。” 这人,便有本事将情话说得这般匪气。不过谢珂发现,她竟然甜在心里,看来与这匪人相处日久,连她都不可避免的沾染上几分匪气。 “夫人坐好,为夫的带着夫人好好游一游这百废待兴的邺城。” “……恩。”邺城的街头虽然称不上热闹,可比起他们初到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马车走的很慢,从人们身边经过。谢珂能听到百姓们聚在一起,口中提起最多的几个字便是‘城主大人’。(未完待续。) ps:  感谢54璃珞亲的打赏。感谢投月票的亲。么哒~~~ 第三百九十八章 晨趣 第三百九十八章晨趣 一夕间,齐律突然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頂點說,..便是连三岁稚子,也会奶声奶气的道句‘城主大人’。与齐律一样,谢珂听后脸上神色不变。这个时候,不管百姓们如何称赞,如何把齐律成天上有地上无,谢珂和齐律都不会心有所感了。 实在是…… 如果百姓们几日前这般夸夸其谈,齐律必定心喜。 他自觉对邺城百姓掏心掏肺,如果不是他善心,他大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至于百姓们如何,与他何干?便是全城百姓都饿死了,齐律也有自信,绝不会让自家人饿肚子。 他之所以与谢珂殚精竭虑的筹谋,是真的把这里当家。真的希望这里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盼着有一日,邺城能像京城那般繁荣。 只有那样,齐律才不会觉得愧对谢珂,毕竟从京城那繁华之地来到这种地界,便是谢珂从未有一句怨言,做为疼媳妇的齐律,也会尽一切力量补偿。将邺城建成首富之地,让谢珂再次置身繁荣都城,是齐律能想到最能取悦谢珂的法子。 只是,他的付出在百姓眼中似乎成了理所应当。齐二爷不由得怒了。 心道老子出银子,管你们吃处,让你们的野娃有机会识文断字,让你们的爹娘伤病的身子能痊愈,可是转眼前,你们便因那莫须有的谣言而弃他齐律,连善堂的饭都不屑去吃了。他齐律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善心的。只是谢珂心善,妇唱夫随,所以他勉为其难的让自己当个善人,即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齐律端坐在车中,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谢珂自然不知道男人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一心一意的看着邺城。 来邺城数日,她始终呆在内宅,倒真的没仔细看过这邺城的大街巷。今日细细看过,不由得拧了眉。 这邺城穷苦她是知道的。 可是她倒真的没想到,邺城穷成这般? 家家住的都是土坯房,屋的稻草被风一吹。扬的扑天盖地。院墙更是毁的七七八八。绕着邺城大街巷转了一圈,谢珂几乎没看到一户院墙完好的人家。而且街上百姓,各个灰头土脸,一幅填不饱肚子的狼狈模样…… 这是邺城。这便是齐律的封地? 谢珂看过后沉默良久。是她拖大了。她仅凭几句只言片语。便想当然的规划起邺城的未来。那善堂学堂和医馆,都是她提议建的。她以为那些善举可以缓解邺城的贫穷,现在看来。不过是杯水车薪。 邺城这么大,百姓数万,哪里是几间善堂,几个医馆便能照顾周全的。 想来她得庆幸这几天因着对齐律的误会,这些百姓在家中吃自己老本,没有去善堂。若是他们全去善堂,恐怕善堂一早便要告急了。程劲只隐晦的提了提粮食恐有不足,只是谢珂并未放在心上,她们来的时候,一路购粮,再加上北境和南境私底下送来的。 粮食数目不在少数,谢珂以为开善堂,足以撑个一年半载。此时谢珂才知道,何为井底之蛙,是她太过托大了。于是车厢中,夫妻两个兀自沉默着。良久后,齐律才缓缓开口。“宝姐儿,我们该换个法子来治理邺城了。” “阿律,我也觉得该给邺城找条新活路。” 做就做,齐律吩咐驭夫打马回府。这一夜,齐底书房的烛灯一直燃着…… 各种各样的人来了去,去了来。 直到第二日拂晓,周子秋才揉着眼睛推开了书房的门。离去前,周子秋回首,只见齐律负手立在窗边,薄薄的晨光从窗棂照进,直直照在男子身上,仿佛给男了身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周子秋轻声一叹。想着这一夜商定出的事情……不由得想要不管不顾的开口吼上几声。 邺城,真的要变天了。 昨夜商定的诸多事宜,现下看来似乎有些过了严苛,可是这般执行下去,不出三载,邺城必定改头换面。想到这里,周子秋心中迅速蒸腾起一股热度来。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让邺城百姓有饭吃,有衣穿,可他人单势薄,无力承继。 可是齐律可以。 初到邺城,齐律便用了怀柔政策,不管不顾的撒下大笔银子。 周子秋曾经以为,齐律就是一个银子多的冤大头。这样的人,如何治理邺城?如何让邺城长治久安。这可不是娃子的家家法,这可是关乎数以万计邺城百姓的活命大计。 善堂,学堂,医馆……虽然初衷是善心。 可是这般长此以往上去,会让百姓们心生惰性。想着便是不做什么,也有饭吃,有书读,那谁还会拼死拼活的做工,不如大家装装流民,都去善堂糊口……周子秋正在愁怎么和齐律开口提此事……的直白了,怕齐律不喜。毕竟人家一番好心。 的含糊了,又怕齐律不能明白其意。 好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原来,齐律不是不知,而是试探。他想看一看,邺城百姓到底有多少填不饱肚子的,又有多少流离失所需要善堂接济的。昨夜齐律到这里,周子秋一张老脸不由得通红。 实在是,人性本恶啊。便是家中有粮的,也********想着占些便宜。 这样计量下来,邺城简直是灾民无数。这让周子秋面上十分的无光,好在齐二爷决定结束试探,开始要大刀阔斧的见真章了。 晨曦中,那男子身形显得异常的清瘦,周子秋甚至怀疑这样单薄的身形,真的能支撑起这诺大的邺城吗?真的能养活邺城几万百姓?周子秋自嘲的笑笑。他真是杞人忧天。如果齐律养不活邺城百姓,他难道便能吗? 与齐律相比,他才是没本事的那个。再不乱想,周子秋大步离去,他得在今日张贴告示……今日之后,邺城再不复从前的邺城了。 天似明非明之时,谢珂只觉得周身一寒,她这一夜睡的本就不踏实,瞬间反应过来,是齐律回来了。他今日和周子秋并着一众管事的议事。要拿出个章程来。却不想。竟然商议了一昼夜。 “阿律。”谢珂呢喃着轻唤。 齐律掀起被子,把自己送起暖意融融的被中,这才揽了谢珂道。“陪爷再睡会。”完,不等谢珂回应。已经闭上了眼睛。借着薄薄的晨光。谢珂清楚的看到男人眼下的青黑之色。心中不由得一软。 也便任由齐律揽着她再次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觉,自然睡到日上三竿,谢珂昨夜始终昏昏沉沉的。直到偎进齐律怀里才算睡了个安稳觉。谢珂睁开眼睛,便迎上男人黑葡萄似的眼仁……她眨眨眼睛,瞬间反应过来,她还在他怀里,脸不由得发烫。 “为夫的倒不知道,我家夫人实是那猪儿托生的?” 谢珂挑眉。齐律忍了笑道。“能吃,能睡。”齐律完,趁着谢珂初醒一脸懵懂之际,不忘捏了捏她的脸。入手的丝滑感觉让齐律暗叹。 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这邺城穷山恶水的,邺城里的女子各个生的皮糙黑瘦的。可他家宝姐儿来了邺城数日,那脸依旧滑的很,而且透着股浅浅的嫩粉。实在是……让人垂涎欲滴的很啊。 “齐律,你才是猪。” 谢珂反应过来,立时反驳,不过她反驳的神情落在男人眼中,只觉得分外可爱。张牙舞爪的,像只猫儿……齐律敷衍的拍拍谢珂的头全当安慰。谢珂叹气,觉得自己和齐律置气实在是伤身伤心的,因为那人最近越发的恶趣味了,以看她变脸为新的爱好。谢珂轻轻吐出一口气,又连瞪了男人几眼,这才将心中那口怒意散去。 齐律此时脸上的神情绝对能称之为可惜。 他其实觉得谢珂生气的模样更勾人。丫头白着一张脸,瞪着大眼睛,嘟着唇即想开口骂他几句,又碍于矜持只得强忍了。那模样啊,总让他止不住的想多撩拨一下。 不过见好就收这道理,齐律还是明白的。 今日乐趣已足,明日请早……“昨夜你和周子秋阿源他们闭了门商议了一夜,是不是已经拿出新章程了?”闹过后,该正事了。见齐律没有起身的打算,谢珂索性也半支起身子,靠在齐律身边轻声问道。 齐律头。 “……什么时候开始实行?”新的章程自然比以往苛刻,而且她的善堂的学堂不日也将关闭,想来吃惯了白食的百姓们自然不满。不过那也是莫可奈何之事。吃着他们的,却因一句谣言,便能立时易主。 这样的心性,谢珂实是寒心。 “今日。”齐律淡淡的道,谢珂立时变了神色。 “今日?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们竟然还未起身。快快起身,我好歹去衙门看看。不知周子秋一人能不能应付?”谢珂忧心忡忡的道,不过她才直起身子,下一刻便被男人轻飘飘一拉,再次扑进男人怀里,而且还是投怀送抱的那种。 下一句,男人果然腆了脸道。“宝姐儿既然主动投怀送抱,为夫的若是无动于衷,岂不伤了夫人的心。不如为夫的便满足夫人所愿,与夫人酣畅淋漓的来场欢*爱……”见过脸皮厚的,可厚成齐律这样的,也算是世上难寻了。 谢珂急的用手去推他。可她那力气,如何撼动得了齐律。 好在男人还知道分寸,闹了她片刻便松了力道,谢珂这才匆匆起身。红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指责些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由得你这般胡闹?”最后,也不过红着脸轻声道了句。 齐律大笑。 “什么时候啊?便是日上三竿又如何?这是爷的府邸,爷便是整日赖在被子里,又有谁敢爷一句不是。宝姐儿,府中一没长辈,不需你去请安,二无旁系需要你时时提防,你做什么那般一本正经?” 谢珂实在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转到她身上。不过齐律的话,她总要回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诺大的府宅,我这个当夫人的,总要以身作则的。难不成像你这般胡闹,那如何驭下?” 齐律不以为意。驭下这种事,需要以身作则吗? 如果当主子的都做了,下人做什么?不过想着谢珂自幼秉承着这样的教诲,一时间要扭转自然艰难,齐律也不是个贪心的,媳妇嘛,慢慢教便是。 眼下重要的是让谢珂明白,齐府,甚至是整个邺城。女子中,以她为尊。 管她出阁的未出阁的,但凡触怒了她,她想如何惩治便如何惩治。他可不想看到谢珂在自己的地盘还忍气吞声的。“……昨夜新定的规矩。将原有律法中,事关刑罚之罪又加了一等。但凡杀人越货,掳人钱财,伤人妻女者,勾结外敌者,杀。 我们的善堂的医馆择个日子便关门大吉。 至于学堂,你若喜欢,便开着吧。教教那些穷孩子道理总是好的。 明日开始,他们若想填饱肚子,便乖乖的给爷做工。 开矿也好,挖渠种树也罢,按劳分发粮食。若是偷懒饿死,爷管埋。至于家中女人,洗衣做饭生孩子,闲暇时间可以上山采些药草,拿到医馆折成银钱,登记造册,待家人病了,便用此抵诊费。”齐律了很多,而且的很细。 谢珂安静听着,不时头。 夫妻两个头靠着头,倒真生出股岁月净好的美感来。 齐律直赖到过了晌午才起身。不急不忙的陪了谢珂母女用过午膳,这才起身出门。齐律前脚才走,雨卉便近身前来。“少奶奶,出大事了。” 原来,今日一早,周子秋便再次招集百姓,将昨夜苦熬一夜的成果公诸于众。 结果自然是…… 百姓们面面相觑,随后一片喧闹。人就是这样,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想着,他们能去善堂,便是种施舍了,表明他们并不抗拒这位新城主。可是突然间,善心收回,百姓们便觉得受了欺负。 生了这种感觉的自然还有医馆。虽然百姓们不想承认,可自从新城主开了医馆。 大家生病时想当然的便去寻医问药,而且诊费便宜的几乎等同于白送。这般一改,若有个病痛,岂不是大大伤财…… 还有那些以劳力换粮食的诸多举措……总之,新章程一出,百姓们瞬间变了脸。便是看向素日里敬重的周子秋,目光中也带了不满之色。“周大人,城主这是何意?”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言传 第三百九十九章言传 周子秋心中冷笑,何意?你们说何意?当初人家好心送你们吃食时,你们是什么态度。 觉得齐家势大,银子多,觉得去吃便是看得起齐家。这便叫风水轮流转,做人啊,不怕穷,就怕这种拎不清的。而这些人,是他治下之民,他是一县之主,这样说来,始作俑者竟然是他。 周子秋的心情自然不会好。所以说起话来少了平日的温吞。 而百姓们看惯了温吞的周县令,周县令这乍然变得雷厉风行起来,倒让百姓们的牢骚声音小了几分。 眼见着百姓围在衙门,没有散去的意思,周子秋提高声音道……“刚才本官说的,你们可都听清了。今日起,便要执行。若想填饱肚子,便去城主指定的地方上工。若是嫌苦嫌累,你们大可以游手好闲。 这世上,便没一个能像城主那般,千方百计的想着给你们找条活路。 你们莫要再不识好歹了。学堂照开,你们可以把自家娃子送去识字。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你们不会不知道以前私塾念上一年得花多少银钱吧?现在城主白白把考状元的机会给了你们娃娃,你们当知恩。莫要因着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去诟病城主和夫人。”周子秋苦口婆心的劝完,转身进了衙门。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深思的,有不甘的,最终,有人开始离去,看那方向是出城。“张三,你去做甚?”李四问。张三驻足答道。“自然是去上工。以前邺城没有城主之时,我们不是也要****做工才有饭吃。城主来后,好心赏了我们几日饱饭,这人啊,不能太贪心。还是自己做工赚来的银子花的安心。李四,你去不去?咱俩搭个伴。” 李四犹豫,王二这时候凑上前来。“三儿说的对。以前咱们能吃得苦。现在反倒吃不得了。便是在爹娘老子那里,也不能整日吃闲饭。何况城主大人所为之事,皆是善举。就像挖那引水之渠,若是真的将水渠建好,我们邺城便再不愁少水了。三儿,咱们走。”王二。张三勾肩搭背的向城外走去。 李四看看一边犹豫不决的人群,又望望远去的李三王二两人。最终迈步追向二人。“你们两人等等我。我也同去。我听说城外那矿厂挖出了铁矿,兄弟我想去长长见识。” 随后,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大家结伴而去。 有出城的上工的,下矿的,有上山采药的劈柴狩猎的。 也有人不满新章程。势死回家苦熬的。 新章程虽然昨日才出炉,可在周子秋难得的快手快脚下。不过一日,已传遍邺城大街小巷。 自然有骂的,有不忿不满的,也有眼界长远的觉得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长治方能久安,总不好坐吃山空。 治城如治国,选贤,磋商,如此长久以往,邺城必盛。 而百姓们议论纷纷之时,齐律谢珂二人在院中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齐律逗逗女儿,谢珂翻翻账本,夫妻二人自入了邺城,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陪够了妻女,齐律去了外书房,昨夜商量的都是事关邺城的。 今日,所议之事,便是事关朝廷了。 齐律走后,雨卉添油加醋的将周子秋所为大大称赞了一番,最终雨卉总结。“平日看那周大人是个好拿捏的,那性子办起事来,急死个人。而且胆子小的啊,似乎只要爷大声数落一句,他都要落荒而逃。倒不想今日在衙门前,那般威风。简直是势如破竹……直说得那些平头百姓们个个面露惧意。”雨卉将从婆子口中听来的细细说给谢珂听。 她想自家少奶奶自然喜听。 这事连她听后,都觉得心情激昂。倒不是看那些百姓吃瘪她幸灾乐祸。实是那些百姓所为实在伤人。 现在好了,自家少奶奶终于不必再即赔银子又落埋怨了。那些平头百姓们若想吃饭,只能乖乖上工。这里可不是京城,随便转转便能找个营生。放眼望去,整个邺城不过有铺面三五间,而且都是自给自足,根本不需请伙计。 至于作坊之类的需要请人的,更是没有一个。 所以邺城才会这般穷,真不知道自家爷来邺城之前,这邺城百姓是靠什么活命的?想到这些,雨卉更加佩服周子秋了。 这么穷的一个镇子,周子秋竟然坚守着,而且邺城竟然在灾荒之时没给全城饿死,实是难得。 雨卉哪里知道,那时候周子秋带了人亲自上山,将山中几乎挖了个空。就差背些石头回来啃了。那两年,邺城百姓饿死了十之七八。 若非邺城素有穷困之名,以至盗匪都不屑来之。 周子秋如何能堪堪守着这穷城?细想之下,邺城反倒是因着穷名而保全了下来。 如果只是勉强温饱,周子秋硬着头皮勉强能领着百姓们去为。种田,狩猎,再不济还能啃啃树皮叶子的,可邺城若想繁荣,却非齐律不可。这也是周子秋不管不顾的支持齐律的原因。 与齐律相比,周子秋自认比不得其一。 雨卉说完,突然间有人唤少夫人。谢珂主仆侧身去看,只见刚刚还陪了明月在院中玩闹的周均缓缓上前。这个十岁的少年,生的倒也算眉清目秀,比起他那个父亲来,倒是俊了不少。 自从周均被齐律要到身边上了书童,一直以来颇老实。 每日里就是书房和谢珂院子两头跑。在书房,他用功念书,在院子里,他一板一眼的陪着明月,倒不见丝毫怠慢。谢珂本就是个好脾气的,见周均这般懂事,倒真生出几分疼爱之心来。偶尔也会给周均讲些书上没有的道理,这孩子总是静静的听着,偶尔会说些自己的观点。周均毕竟自幼跟在父亲周子秋身边,见识颇有那么几分酷似乃父。 数日下来,性子总算变了些,再不似初来时的谨小慎微,有时也会主动来寻谢珂说话。 “均儿啊,今日功课做完了?”谢珂柔声问着。周均点点头,雨卉见此知道周均是有话想对谢珂说。不由得摇头失笑。然后点了点周均的额头,随后去院中陪了明月,小丫头最近缠周均缠的紧。可是周均只要和自家少奶奶说话,总是颇费功夫的。 “少夫人,刚才雨卉姐姐提起家父。均儿斗胆请问……家父以前,真的那般让人生厌吗?”周均一直觉得自己父亲是个好人。是那种有些蠢的好人,为了邺城那些不知感恩的百姓。竟然胆大的征用了城主府,而且还是‘先斩后奏’。 若不是齐二爷心善,不予计较。自家父亲现在早被下了大狱。 可是现在,齐二爷不仅未惩治父亲。竟然还委以重用。 可听雨卉话中意思,先前,二爷和少奶奶并不看好父亲。这让周均有些疑惑。既然不看好,又为什么委以重用?如果父亲的性子不讨人喜欢。那他呢? 齐二爷将他留在身边,亲自教养着。 目的又是为何? 难道真如母亲所猜那般……是要留个‘人质’在手,好让父亲死心塌地的辅佐吗?周均想不明白,可随着与谢珂相处时间越久,周均觉得,不管是少夫人谢珂还是二爷齐律,都不是母亲心中所想的那种人。 他们出身高贵,他们自京城首富之地而来,他们并不屑于用那种卑劣的手段…… 何况周均也不觉得其父周子秋值得他们夫妻二人这般算计。在周均看来,他们之所以用父亲,不过是因为父亲熟悉这里,他们懒得换人罢了。 自家父亲性情如何,行事如何,周均还是清楚的。 所以,他不想听母亲每日抱怨,也不想像父亲吩咐的那般,万事遵从。他有自己的想法,而直接来问谢珂,便是他深思熟虑后决定的。谢珂笑笑,虽然周均的问题挺尖锐,不过在谢珂看来,周均与他父亲不同。这是个颇有灵性的孩子,若是细心栽培,加以时日,必定能有番作为。 她不想这样一个孩子,被周子秋那胆小性子所束,也不愿其被其母狭隘之心所累。 所以谢珂笑着道。“事有好坏,人的性子也如是。若说治理这邺城,你父亲确是居功置伟,其性守成,倒是个当家过日子的好手。你莫嫌弃,我这话说的虽然粗糙了些,可却有道理。 你想啊,如果一个人善于持家,家中日子过的自然安稳。若是那人是个败家性子,手中有银子便想挥霍,自然过的连隔夜粮都无。 你父亲便是个精于持家的。 只是,邺城要想繁荣,百姓们想要年尾有余粮,仅是守成自然不够。 还要有拓疆千里的雄心。这点,实是你父所缺。不过眼下,有二爷在,他便是那拓疆的箭,你父,便是那守成的弓。 弓箭相辅,才能成事。我这些话,你可明白?” 周均想了想,点头。“……那一个人,到底什么性子才是好的?” “性子不分好坏,只问本心,问你自己想做个什么样的人?是将来当个满腹经文的秀才?还是当个征战杀场的将军?抑或只想平凡过一世,娶个姑娘,生二三孩儿,便那般守着几亩薄田平静度余生。均儿,人莫要贪心,如果你是当秀才的料,便当得不将军,你是当将军的性子,让你守着几亩薄田度日,你也是守不稳的。不要问我什么性子才好,要问你自己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顶天立地也好,碌碌无为也罢。只要你身死前回首自己一生,了无遗憾便可。” 周均连连点头,表情已不见犹豫了,而是整张小脸似乎都透着一股光亮。 “多谢少夫人,均儿知道了。做人,当依本心。均儿想做个有本事的。并不一定要当文臣,也非武将,而是……能像二爷那般,能以一己之力,保护在意之人周全。” “均儿是个通透的。”谢珂笑着赞道。这几****便觉得周均有心事。 这孩子是个喜欢把心事藏心里的性子。不似周子秋胆小,也不似其母那般平庸,而是介于胆小与妄为中间的那种性子。 说白些,他那性子有几分像齐律,却没齐律那般胆大包天。 所以不管是谢珂喜欢这孩子,齐律私下里也曾开口夸奖。说周子秋生了个好儿子……好在今日这孩子决定开口,倒让谢珂将心中那块石头放下了。这样聪明的孩子,其实很容易走邪路,因为在他心中,善恶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问心无愧,才是他所在意的。 今日之语,算是给这孩子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只希望周均能真的如他所说那般,不自卑,不愤世嫉俗,平平顺顺的长大成人。“多谢少夫人提点均儿,均儿下去陪小姐了。” 谢珂点点头,目送周均缓步走向院中。 其实周均是齐律看中,打算亲自带在身边教导,最后相助女儿明月的……齐律清楚,他们这辈子恐无机会生子。 这邺城治理起来,齐律自然不甘拱手送还朝廷,他们夫妻百年之后,这一摊都是要交到女儿手中的。 与其想着给女儿寻个厉害的夫家,齐律更希望将一切交到女儿手中。他并不想把女儿娇养在深闺,在齐律看来,他齐律的女儿,便该是女中豪杰。 只是真的能如齐律所愿吗?谢珂苦笑……明月一岁多了,现在已经能稳稳走路在,能开口唤爹娘,偶尔也能从小嘴中蹦出几个字符来。只是谢珂左看右看,都觉得女儿性子随了她,对于舞刀弄剑的似乎兴趣不大,倒对她画的花样子爱不释手,常常扯着她的绣线玩的忘乎所以。 这样的性子,将来?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先把精力放到邺城上…… 谢珂不知道一下午的功夫,齐律都和林长源他们商量了什么,只知道当夜傍晚,有数个暗卫带着齐律所写书信,出了齐府。 齐律笑呵呵的回来陪着谢珂母女用了晚膳,饭后雨卉奉上清茶,在齐律晦暗不明的目光中,匆匆退了出去,齐律这才满意的端起清茶。“宝姐儿,这茶不错。” (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野心\’ 第四百章‘野心’ 茶自然是不错的,颜南派人快马送来的今年新秋茶,颜氏家主送出的东西,哪有差的道理。 既然提起这茶,不免要提一提颜氏。“你今天和阿源他们都商定好了?确定要这样做?”“……这事有什么可商议的,不是一早就定了吗?”齐律品茗的空当挑眉轻声反问,谢珂沉默了。 齐律做了什么虽然没有详细告诉她,可是她和齐律毕竟是夫妻,他心中想什么,便是不说,谢珂也能猜度出一二。 皇帝连番动作,而且丝毫不在意齐律的功劳。齐律本就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如果皇帝只针对他,他许还能忍那一时之气,毕竟皇帝自幼待他确是不薄,可是皇帝千不该万不该对她下了杀心。 这让齐律无论如何也不能忍气吞声。 所以不管是楚晔的到来,还是他今日派人送出的消息,都摆明了一件事。 齐律这次再不会善罢甘休。 以往齐律心中想什么,还会找谢珂谈谈心,在齐律看来,谢珂虽然自幼养在谢氏后宅,可是不管是见识还是处事都是可圈可点的,便是生在京中的权贵家的小姐,恐怕也有所不及。自成亲以来,他与谢珂一路互相扶持着,由北境到南境。这诸般辛苦,只有他们夫妻心中明白。 齐律为什么按捺着性子做这些。 难道真的只是心善?笑话,他齐律从小到大,便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善心之人。至于求万民于水火?他齐律不过是个升斗小民,可没那么高的觉悟。不过是因为想让皇帝放下偏见,让皇帝觉得他是个可以扶上墙的。他不是烂泥。同时也希望皇帝对谢珂网开一面。 总归是他喜欢的姑娘,哪怕是爱屋及乌,皇帝也实不该对谢珂下那般狠手。 可以说,从皇帝决定对谢珂出手那一刻起,齐律心下亦有了决定。 邺城安稳了下来,下一步,齐律但要开始他心中的计划了。 谢珂心中自然明白。她现在心中犹豫不决。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齐律,因为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难道要睁着眼睛说皇帝待他们亲厚。让齐律********当个忠臣。不管将来新帝是谁,都认其为主吗? 这话实在是太虚伪了。 谢珂说不出口。既然说服不了自己,更别提用这借口去说服齐律了……再说若是真如上世那般依旧是湘王继位……齐律虽然未与湘王正面对峙过,可是湘王和齐律心中都明白。他们会是死敌。 和新帝是死敌,他们还有个活路?所以。便是明知道齐律涉险,谢珂也只能佯装不知,只是有时候并不是她假装不知道,便可以安身立命的。 因为齐律压根没打算放过谢珂。 “……我收到时消息。皇帝病重,这次是真的病重了,已经接连半月没有上朝了。太子和湘王内斗的厉害。宁王和御王也先后回了京城,现在京城。可谓是四龙夺嫡。 萧青芫嫌烦,已经动身来邺城了。说是来看看边境风光。” 齐律真的很想奉送萧青芫一个白眼,边境风光?他前几年四年游荡时,看的还少吗?北境,南境,哪里少过他。这借口,真是太唬弄人了。 “他来也好,能帮我看看家。若没人守着邺城,我倒真不放心大干一场呢。” 下一刻,谢珂又觉得萧青芫真是个苦命的,人还没到,已经让齐律算计上了。 “若是青芫兄弟不愿……”“傻姑娘,他若不愿,还会在此时来邺城。”谢珂心想也是,萧青芫是什么人?那可是人精?这世上便没什么事是能瞒了他的,他此时来邺城,必定是有原因的。 “楚晔已经动身赶往北境了,到时他会和大鹰一同入关。” 既然已经开始了,齐律索性便将自己所计划的只字不差的说给谢珂听。“……阿善收到消息后,会过界山与颜南会合。”齐律说完楚晔和大鹰,又交待完阿善和颜南的安排,在这寒冬的深夜,谢珂的额头已经浸出汗湿了。 不知不觉间,齐律竟然有了那么多同盟。而且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个退缩的,竟然都和齐律‘胡闹’。 大鹰一直以来都十分崇拜齐律,楚晔自不必说,他便是没有异心,被皇帝这般相迫,也不得不生出些心思来。 阿善支持齐律,谢珂倒不意外,那姑娘……谢珂心中轻轻一叹,那也是一场孽缘啊。 可是向来明哲保身的颜氏竟然要掺和进来。谢珂不由觉得意外。便是颜南再感激齐律对林长源的知遇照顾之情,也不该拿了整个颜氏的命运相赌啊? 谢珂与颜南也算相识一场,她可不觉得颜南间个为了兄弟可以不顾一切的。 他若真是那样的性子,颜氏又如何在南部独大。 “颜氏?”“自然有颜氏,若无颜氏,南部变数太大,有颜南在,南部便是面上闹的再乱,内里也是安稳的。”齐律确是不想坐以待毙,可他也没打算把大魏搅和腥风血雨。 他不过是不想任人宰割罢了。 “颜南为何点头?现在颜氏在南部独大……颜南还有什么渴求的?若无渴求,我实在想不出他冒这般大险相助于你有何意图。” “你啊,小脑袋就是想的太多了。他助我?他哪里是助我?阿源可是他的亲兄弟,我有难,阿难这个当护卫自然逃脱不得,他这么多,是想护阿源周全。”齐律一脸狡黠的笑着道。见齐律冷眼瞪他,他不由得安抚的顺顺谢珂的头发,这才不情不愿的再次开口。“你啊,怎么能那么清明。是,他颜南又不是傻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相助于我。 你真以为颜南没有野心? 他野心大着呢。 放眼整个南部,除了颜氏。哪个还敢称雄……颜南心里明白,这样长此以往,必定引起朝廷不满。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颜氏便是再隐密,颜南行踪再成迷……颜家的铺子摆在那里,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惹恼了皇帝,颜氏照样倒霉。 若是新帝由他扶立便不同了。 他可是从龙重臣。这样的资本。足够他颜氏在南部横行个几十年了。 我们当初商定好,要暗中扶持御王,以期鱼目混珠。可是御王实是上不得台面。颜南最终才决定与我合作。而阿源,正是他合作的诚意。”齐律几句话将来龙去脉交待清楚,谢珂听完,心中滋味实在难辩。 人与人之间。便离不开利益二字。 颜南看上去那么个谪仙般的公子哥,心思却也是弯弯绕绕。 可是静下心来想一想。颜南除了与齐律达成同盟,倒真的没有什么旁的出路了。 不管他依附于谁,太子或是湘王,颜氏都会被重重剖下一层皮来。而且还不敢保证他认的主子将来能登基为帝。若是找对了主子,将来倒能顺风顺水几年,可是谁又能保证新帝不会对颜氏另起心思。 颜氏。不管在谁眼中,可都是块肥肉。 都是恨不得立时吞下去的。 而颜南曾经助谢珂一臂之力。又曾陪同谢珂远赴南境,齐律算是欠了他天大一个人情。这样的交情摆在那里,颜南会选择齐律,似乎也不算意外。因为他真的没有可选之人了。 想通这些,谢珂觉得自己这多活的十几年,简直是白活了。“颜南既然野心这么大,你便多占他些便宜。便让阿源去说……”既然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也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谢珂在齐律略有几分深沉的目光中,挑了眉道。齐律脸上神情一怔,随后不由得摇头失笑。 刚刚他还怕自己的心思让谢珂厌烦了,毕竟自己这般步步为营的,连他自己都厌烦。谢珂下一句,却让他瞬间放下心来。 他的小姑娘,其实是个顶顶聪明的,顶顶善良的。 她不忍心见这世上生灵涂炭,也不忍心见他为难,所以她犹豫。可是一旦她想清楚,她在心中分出轻重缓急来,他的小姑娘便是这世上最为坚定之人。 而这让齐律感觉,娶到谢珂,他何其有幸! “你啊,便不担心阿源为难吗?” “阿源不会。在阿源心中……你齐二爷的命和颜氏的银子,他是一定会舍颜氏银子而保你性命的。所以,你放心大胆的将此事交给阿源吧。” 齐律还能说什么,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般平静的过了十几日,萧青芫到了。替萧青芫接风的当晚,萧青芫和齐律二人关在书房中,足足商议了两个时辰。齐律回房时,已近子时。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谢珂还没睡,正抱了本账册随便翻着。 丫头已经退下了,谢珂亲自下榻给齐律斟了杯温茶,齐律见谢珂只穿着中衣,不由得暗怪自己太粗心了,怎么能让她动手,若是受了凉心疼的还是他。“你老实呆在被中,爷自己会动手。”齐律说完,转身自去洗漱。隔了道门,谢珂能清楚的听到水声,想着齐律的神情,还有他刚刚的失神,谢珂有种不祥的预感。 齐委动作很快,洗净自己然后掀开被子钻进去,下一刻,他已经谢珂不解的目光中,将谢珂死死揽在怀里。 这是…… 齐律有个习惯,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那便是他在心情起伏之时。总喜欢将她揽在怀里,而且这种习惯似乎愈演愈烈,再如此下去,齐二爷恐怕会演变至不分场合的揽了她入怀。 这种夫妻时亲近的事,她自然也是喜欢的。 只是她不喜欢齐律装着满腔的心事。今晚他的动作尤其急切,想来今夜萧青芫对他说的话,让齐律触动极大。 谢珂安静的偎在齐律胸前,任由齐律一手无知无觉般的轻拍着她的背,状似安抚,实际上,齐二爷在失神。果然,半晌过后,齐律才惊诧的发现自己竟然把谢珂揽的那般紧,紧到小丫头小脸憋的红扑扑的,望着他的目光指控含着水光。 齐律头大,不由得尴尬的笑笑。 “宝姐儿,没伤着你哪里吧。” “……没有。” “没有便好,刚才是为夫的不是,为夫想事情想的太出神了。若是因此伤了你,便让为夫的自罚去跪跪那搓衣板,据说滋味不错。”齐律逗趣道。谢珂挑了眉,随后点点头。“那搓衣板一起一伏的,想必跪在上面,更容易让人心有沟壑,能激励人成就一番大事。阿律,你什么时候去跪一跪。” 呃。 齐律想着他堂堂齐二爷,在院子中拎了块婆子浣衣用的搓衣板子。然后端端正正的摆在地上,再扑通一声跪下。 那画面,忒瘆人。 “那东西让爷用,寒酸了些,爷还是凑合着在这里讨个饶吧。宝姐儿,为夫的今晚行为有些失常,你莫要与为夫置气。” 谢珂抬手点了点齐律的额头,随后摇摇头,一幅纵容的调子道。“谁会和你置气。说吧,青芫兄长说了什么?以至你这般失魂落魄的。” 提起萧青芫,齐律霎时跟霜打了的茄子般。 不过随后,他还是开口将萧青芫所说一字不差的说给谢珂听。 虽然挺打击人,可倒也像个箴言般当头棒喝。齐律想,自己最近在邺城顺风顺水,不由得心气高了些。 而他要做的事,是容不得任何差池的。“……青芫兄长真的这么说你说?”听完齐律的话,谢珂大惊,萧青芫竟然……“他便是那么直白的告诉我的,他说来的路来,他转道去了趟大福泽寺,见到了主持方丈。 那主持了空方丈是个能掐会算的,而且似乎算的颇精准。 于是萧青芫求了了空起卦……只是卦象上显示的却是。帝星高照,而且了空经过掐算断言。 陛下明年仙逝……而继位之人……是湘王。”这哪里是了空能掐会算出来的,这根本就是……谢珂暗恨萧青芫的‘失约’他明明答应不像齐律透露蛛丝马迹的。可是他却借了空之口,将‘真相’如实相告,这让齐律如何坚持下去。 他会想,便是他再努力,他拿命去拼,可是最终继位的依旧是湘王。那他何必还多些一举。 倒不如眼下便想法子与湘王化敌为友。 反倒少些争端……[感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感谢果然多的妈妈,夜七七不蓝亲的打赏。]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情深 第四百零一章情深 而且话是萧青芫亲口所说,是出自大福泽寺主持。+頂點小說, 那老和尚,这些年来所说之话,便没有一个不灵验的,所以齐律才会失落,才会黯然,才会觉得自己便是拼尽了全力,最终还是湘王继位,才会觉得未来无限的渺茫,所以今晚才会这般失常。谢珂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将一切告诉齐律,告诉她,自己其实比他多活了一世,告诉他,上一世,虽然也是湘王最终继位,可是他的境况却与此生大不相同。 告诉他,上一世他是湘王的宠臣,是他相助湘王,最终湘王才做了大魏的新君。 也告诉他,自己和他上一世算是‘仇敌’。可话到嘴边,谢珂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怎么说?怎么能说?谢珂苦笑,觉得自己当初便是给自己挖了个深坑,当时想着隐瞒,此时便只能继续隐瞒,而且还要瞒的滴水不漏。 齐律如今心情不好,她如何忍心再火上浇油。 “阿律,你真的相信命中注定吗?”谢珂便那般静静的偎在齐律怀中半晌,随后轻声开口。齐律神情一怔,想了想……先摇头,又点点头。“爷以前是不信的,什么命中注定?爷的命,自己定。可是……宝姐儿,自从娶了你,我越发的相信命中注定了。 我总觉得,是老天安排我们相遇。若非天意如此,我长居京城,而你远在建安。我们又怎么会连连相遇。你是个养在深闺内宅的小姐,而我……是个京城纨绔公子,若非命中注定,我们根本没机会相识,我更不会有机会娶你入门。”齐律定定望着怀中的姑娘。 他这辈子没什么可感激老天的,唯有怀里的姑娘。 时间若能倒流,有人告诉他,未来他会把一个姑娘当成自己的命那般宠着疼着,若那姑娘有个好歹,他甚至不愿独活。齐二爷一定二话不说便和那人打上一架。打完还得将那人踩在脚下,张扬的吼上几句‘爷会是那种人,爷会缺女人,爷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己的小命。’ 他是真的不相信自己会对一个姑娘痴情如此。 可是事情就是如此……齐律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对谢珂这般深爱眷恋的。初见时?再见时?被她救下时?还是她远赴京城。不顾一切救下他时。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待他看清自己的心时,他已经不能失去她。 人的命,天注定。或许吧。他不怕老天待他刻薄。只要老天不把宝姐儿从他身边夺走,便是再刻薄些,他也无惧。 所以,他现在真的相信命运了。 齐律一番话,直说的谢珂红了眼睛。这人啊,以前是个浑不怕的,天皇老子他都敢招惹。什么捋虎须,拉虎尾的,便没他不敢做的事。前世,这人便是如此。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丰功伟绩’可以编出几个话本子来。 可今生,他偏偏待她深情至情。 深情至此啊……“傻子。便是命中注定又如何?我还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你呢。你要知道,你可是京城公子圈中有名的纨绔子。但凡姑娘家打听打听,都不敢下嫁的。 也就是我胆大,想着有句话叫‘以柔克刚’想着与其嫁个书生秀才,嫁个商贾掌柜。永远是后宅那些事。 服侍公婆,与侧室明争暗斗,便是自己的孩子,也用来当争宠斗狠的物件……我就怕。我就怕的恨不得早早去死。”说到过这里,谢珂顿了顿,望着齐律的眼波简直柔的要将齐二爷的心肝脾肺的化成一摊浆糊。“后来你来提亲,我就想啊,便是注定自己真是个红颜薄命的命术,也要死的风风光光。 死的比族中所有姐妹都风光。 谢玉,谢霞,她们那性子都是见不得旁人比她们好的。 我便要嫁个最好的人家,嫁个她们便是眼馋也高攀不起的人家。不就是一个京城公子哥吗?我谢珂生的一点不比京里的小姐差,我的陪嫁,比起京中那些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为什么不能嫁进齐律? 便是天下所有人都觉得是我高攀了,可我从心底从未觉得自己高攀。我谢珂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姑娘,我倒觉得能娶到我,是你的福气呢。”谢珂说到这里,抬眼去看齐律,只见齐二爷眉眼柔的啊,简直能迷死人。谢珂笑着将脸靠了上去。 然后用自己的脸,静静的贴向齐律的脸。只是脸贴着脸,没有任何旁的动作,却显得比那做男女之事时还要亲昵,那种亲昵,不是身子上的,而是心里,谢珂觉得,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烂帐,实在算不清了。 谁欠了谁,谁又占了便宜。 这辈子注定是算不清的。总之,她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她,便是将来他们两个中有一个不在人世了,恐怕另一个,也会追随而去。就像戏文里唱的,哪个先赴黄泉路,便在奈何桥上等一等,另一个随后便至,然后一起过那奈何桥,喝那孟婆汤,一起轮回转世,来世,还要做夫妻。 齐律只静静听谢珂说着,这话若是旁人说出口,齐律定然觉得这姑娘势力。可是谢珂口中吐出的,齐二爷听了只觉得那么贴心,那么舒服。他甚至觉得自己姓了齐真是件好事。觉得自己自小被皇帝偏着宠着,也是好事。 因为齐律这个身份,能让谢珂抬头挺胸,能靠着他的名号,便让族中那几个生了歪心和姐妹知难而退。 她们便是再心机算尽,她们嫁的男人,哪个也不及他齐律。天知道,在谢珂开口说这番话之前,齐二爷曾经深深憎恶过自己的出身。嫌弃着自己身上流的血。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真是个好命的。 谢珂见齐律没有开口,继续含笑道。“所以,这世上只要有心,便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便是湘王注定是新君又如何?我们便不能把他从那宝座上拉下来? 我嫁的男人,可是个敢把天捅破的,难道还会怕了一个湘王不成。”最后一句话,齐律自然不爱听,他怎么会怕魏湘。不过是……突然听到那消息,觉得有些失落罢了。便是再失落,该做的事情他依旧得做。 魏家人。休想坐稳那个皇位。 若是让魏湘坐稳了那位置。第一个倒霉的必定是他齐律。 他齐律现在也是拉家带口的,自然得为媳妇孩儿打算。有所谓皇帝不仁,便休怪他无义。哪怕自己身子里同样流着那魏姓的血,齐律也压根不觉得自己是魏家人。 他姓齐。他只姓齐。 哪怕自己的爹娘从未有一天将他当成亲子。可他依旧敬他们是自己的爹娘。以前不知道真相时。还曾怨怼,如今……“傻姑娘,爷怎么会放弃。爷只是想着让那魏湘坐几天龙椅合适? 若是三五日便将他赶下来,是不是忒不仗义了些。”齐律心情很快调试过来,或者说,谢珂的存在,可以助他抵挡一切。 出身啊,血脉啊,仇恨啊,只要谢珂在,他都能放下。 这世上,只要他的小姑娘陪在他身边,便没什么是他齐律做不到的。“时辰不早了,歇了吧。”见齐律恢复一贯的自大神色,谢珂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随后轻声道。 齐律点点头,动了动身子,让谢珂靠的舒服些。 虽然知道谢珂等了他许久,等的时候必定是忧心的,他回来后,又好一番劝慰他。于小姑娘来说,可谓是殚精竭虑了。可是齐律的心痒痒的,倒不是非要做些什么,他只想让谢珂多说些她的过往,她的心情。以往二人这般说话,多数是他在说,便是谢珂说,多数时候也是在猜测他的心思,虽然她次次能猜中。 而且每次都让齐二爷有种心有灵犀不点都通的飘飘然,可是他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对谢珂,实是关心的少了些。 便是她刚刚所说的那番心境,他便从未察觉过。他只当她当初嫁他,是被长辈所迫,而且以他的出身,能亲自至建安提亲,已是莫大的决心,于谢珂来说,实在没有不嫁的理由。可是此时想来……自己那时名声委实算不得好。 京城提起他齐律来,虽然都赞一表人才。可那‘人才’二字,绝对与他的脸蛋脱不得干系。 他生的俊俏,大姑娘小媳妇看了都会脸红。 可是若要嫁他为妻? 似乎……除了那位‘公主’整个京城便没有一个甘愿的。 直到他成亲后,又远赴北境立功归来,朝中才有老臣无意中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家的女儿……他自然不屑不顾,有谢珂那样的姑娘,旁的姑娘在他齐律的眼里,就是豆腐渣子,他都不屑多看一眼。 而和乐之所以‘看’上他,不过是皇帝蓄意安排罢了。许是谴了人在和乐耳边潜移默化的说教,许是暗中‘要挟’了和乐。不管皇帝用了什么手段,齐律都不关心。他那时一心一意想和谢珂过小日子。 心中从未打算再弄个女人进府给他和谢珂找不自在。 所以…… 他齐二爷似乎真是个没有肯要的。齐律觉得伤了自尊了,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拉了谢珂寻回面子。 这可是大事,若是自此被小丫头轻视了去,他夫钢何振啊?于是谢珂红着眼睛,被迫着和齐律说话。从自己丧母说到出家前,可谓是事事俱全。就差把自己从里到外剖开来给齐二爷亲自验看一番了。 听到谢珂提起母亲,齐二爷拧了眉,心疼的摸着自家媳妇的小脸蛋,无论如何不舍得放手,生怕一松手,面前的漂亮姑娘便刷的一下不见了。那么小的时候便没了母亲,一直呆在楚氏寄人篱下,虽然谢珂一个劲的强调自己在楚氏过的风声水起,日子简直不能再好了。可是齐律还是心疼了。 当谢珂说到‘要挟’大福泽寺的老和尚以祈福之名远赴京城时…… 齐二爷听的眉开眼笑,原来自家媳妇那时候便满肚子小心思那么有趣了。而且为了他,可谓是机关算尽。 自己能被一个姑娘这般惦记,齐二爷觉得,得是那时自己没挺住,死的见了阎王,也值了。可是下一刻,他又想,不行,他不能死。若是他早早死了,他家小姑娘不得嫁了别人。这么好的媳妇,他可舍不得,哪怕旁人多看上一眼,齐二爷都恨不得挖了对方眼珠子。 然后是远赴北境,提心吊胆的日夜谋划,尤其是得到他‘遇难’的消息,更是夜不成眠,生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便是在北境见到他,她也总做噩梦,生怕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依旧寻不到他。 齐律这时候是红了眼睛的。 随后又说到南境,说到阿善。谢珂的调子十分平静,并不见起伏,可是齐律就是知道,那时候,小丫头是伤了心的。虽然过不在他……可是,谁让他生了这样一张脸呢。 最后,她说到那日皇帝突然发难。而她那一刻的六神无主。 最终,齐律不忍谢珂再说了。原来,她嫁了他,是受了那么多苦的。亏得他还自诩是个疼媳妇的,觉得小丫头嫁了他,实是她的福气呢。便如她所说,若是嫁个平常些的人家,做的不过是些伺候公婆,妻妾小斗的小事。可是嫁了他,却是风里来,火里去。 便没过几天安心日子。 这一刻,齐律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便是命中注定湘王登基又如何?他便要与这命搏上一搏。 事成,他的媳妇孩子能过上安稳日子,事败,他也能将女儿安顿好,而他……他并不怕。便是死了,也有媳妇陪着,黄泉路上不孤单。只是这辈子,他注定对不住谢珂了,来世,便让他当牛做马的偿还吧。 “好了,睡吧。”其实人心就是如此,无论多么钻牛角尖的事,只要想透彻了,便瞬间迎刃而解。不过是成与败的事罢了。小事儿,他齐二爷这辈子做过多少出格的事。这次却是堂堂正正的,为了保护自家媳妇孩儿……他相信,命运这东西,也是有善恶的。而他,此心向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四龙夺谪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二章四龙夺谪 对于此心向善之人,老天总会照抚几分的。难道不是吗?如果老天不照抚他,他又如何能娶到谢珂,所以这一次,老天一定会对他垂青的,他坚信。 谢珂早已困极,听到齐律的话,如闻大赦,不过片刻间,已经沉沉睡去。 望着怀里的姑娘,齐律柔柔的牵动着唇角。 磨难算什么,与怀里的姑娘比起来,老天便是再降下几泼磨难来,他也无惧。只要谢珂安好,明月安好,他的世界便是圆满的。至于那些所谓的道义,名声,于他何用? 这一夜,齐律终于决定了一件事。 一件或让他名垂千古,抑或遗臭万年的大事。 翌日,齐律依旧早早去了书房,继续和林长源,萧青芫关起门来商量要事,而昨夜过后,谢珂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一切,对于齐律要做的事,再也不多问一句。她能做的,便是让程劲用尽一切办法,让邺城繁荣起来。 齐律心中所构思的都是大业……齐律想的不惜一切让邺城快些繁荣起来,让邺城变成一个不输于京城的大城。所以他造林,建水渠,开矿,想尽一切法子给邺城找‘活路’。 繁荣二字,可不像说出来那么简单,那可是要真刀真枪的干出来。 齐律负责构建,而谢珂,则负责添砖加瓦。 这便是谢珂,她没有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五一十告诉齐律,因为她知道,齐律信她,不管她做什么,齐律都会点头,会支持,为了她,齐律不惜与天下为敌,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包容她的。同齐律一样,她也不想将这些细琐的烦心事一一说给齐律。 选址,开铺,经营。说起来不过几个步骤。可这几个步骤,却足够把人逼疯。 程劲最近几乎夜不沾枕,雨卉脸上难掩担忧之色。可是男人做大事,女人若是在一旁唠叨,实是恶人心烦。 何况雨卉也知道。此时正是紧要之时,便是再心疼自家男人,她也只能默默受着,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每日熬些补汤,补补程劲亏空的身子。 谢珂连日来也是殚精竭虑,银子要用在刀刃上,她已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邺城百姓,不是心存善意便能收服的,要想让百姓真心实意支持齐律,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 便这般忙忙碌碌的。直到翌年三月天…… 足足忙有小半载,邺城才真的步入正轨。东西几条主街临街的铺面都开了门,街上也能见到往来的百姓了,邺城街头也出现了茶楼,酒楼,客栈,再不似齐律初到时那般荒芜之相了。 半年,只用了半年时间,邺城已经改头换面。 出了邺城城门,一眼望不到边的种满了小苗子。那引水渠虽然没有正式竣工,可已经挖到了城边,连上了护城河,又引了股小水流过来。护城河终于有了水,终于能称为‘护城河’了,水渠沿途被分割成一块块的,种上了粮食。 远处,矿上干的热火朝天。铁矿可是个好东西,不仅自己能用来打造衬手的工具。打造武器,余下的还能贬到北境,南部,而且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得了银子,矿上工人都得了赏钱,自然干劲十足。 邺城的风依旧很大,可是有了水,有了林子,以前那漫天的黄沙终于有所减退了,谢珂初到时,若是前一日刮上一天大风,翌日推开门,门边能积寸许的黄沙,现在便是连着刮上三五日大风,转天风过了,依旧是晴空万里,再也不见黄沙漫天的景色了。 为此萧青芫表示十分之怀念……他说黄沙中看邺城,别有一番景致,这干净了的邺城,看起来不像邺城了,倒像是大魏哪个大镇。 这番话看起来是腹诽,可本意却是……反正齐二爷听了这话,心中觉得十分妥帖。 他和萧青芫这半年来合作的十分有默契,再加上林长源,贺章,还有程劲等一干心腹之人。邺城想不繁荣都难。 邺城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齐律的大事也终于要启动了…… *** 仁和二十二年元月,皇帝病重,太子奉旨监国。 二月初,传闻御医馆暴出欺君舞弊大罪。据说一直替皇帝诊病的御医,竟然暗中将皇帝所用之药调转了,以至皇帝病情日渐加深。而这背后主使之人,竟然是……太子。 太子为何这样做? 答案自然十分明显。皇帝驾崩,太子会继位。 这位太子爷自然是担心夜常梦多,毕竟几位皇子都在一旁虎视眈眈。 此事一出,京城大哗。 湘王当即誓师,严要清君侧。宁王和豫王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也先后表态,誓要救‘父皇出火坑’。几位王爷都开门立府,都养了府军护卫,尤其是湘王,那可是大魏王朝头一个响当当的外放王爷,有富庶的封地,湘王那封地,可不是齐律这种穷困潦倒的地界,那可真是鱼米之乡,是富贵地界。 湘王有银子,腰杆子自然硬。 所以这次回京,他带的护卫最多,足足三千人,五百人带进京城充当了护卫,余下人驻扎在离京城数里的地方,只要送个消息,半个时辰便能赶到京城。 而相比之下,太子的势力就显得形单影只了些。 他一直居于东宫,自然没机会养自己的府军。他唯一依仗的,便是朝中重臣,是京畿卫。可偏偏,京畿卫被皇帝牢牢把在手中,便是皇帝病重,那块京畿卫掌使的金牌也没有旁落他人。 而朝中那些老臣,突然间也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 告假的告假,娶妾的娶妾,每日来上朝的竟然都是些小鱼小虾……太子终于发现异常,急急去寻皇后商议,皇后如今也失了往常矜持的模样,与太子一同急急赶往皇帝初寝宫。 可是与以往一样,才走到宫门,便被林公公拦下了。 言皇帝口喻,要静心休养。不见任何人。至于京畿卫的堂使的金牌? 林公公言他一个内侍,实在不知。 太子怒,皇后包,可又不敢公然去冲撞这位林公公。这位林公公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却是个高人。何况皇帝到底病的有多重,皇后和太子心中没底。 御医的话早已做不得数。 至于太子收买御医一说,实是欲加之罪,他确是收买过几个心腹太医。不过是想时刻清楚皇帝的病情,毕竟他乃一国储君,有些事,他自然得计量着。可是将药调包之事,太子确是没有做过。 他被冤枉了,而冤枉他的人是谁,根本不必调查,谁咋呼的最欢,便一定是谁。 魏湘……一定是他。 湘王带我将皇帝围了个严实,湘王的人马外围。是宁王和豫王的人马。 几方胶着着,谁也不肯罢手。 只待,只待最终一刻,闯宫……‘救驾’。 同一时间,汉阳公主府和玉阳公主府都收到了消息,玉阳公主只是一声长叹,道了句‘让他们自去闹吧’便下令紧闭公主府大门,任谁来求见皆吃了闭门羹。而齐府,也就是汉阳公主府,门外却是一片车来车往。 整个京城谁都知道齐家老爷和大公子是太子嫡系。 此时太子被困宫中。太子的势力自然焦急,而太子之下,便是齐老爷。他是太子之师,又是太子的幕僚。只是这一次。齐老爷也没了办法。 湘王有人,而且占了个‘理’字,你先甭管那理是不是正理,至少在旁人眼中,湘王只是围了皇宫,而且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头。他并没有真的闯宫。至于宁王和豫王,那二位比起湘王来,自然不值一提。在齐老爷看来,真正能称得上是敌手的,就只有湘王。 所以齐老爷这几日脑中想的便是,如何一举将湘王挟制。自此铲除了湘王这个心腹大患,自然没有是太子的敌手…… 而齐夫人汉阳公主,便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努力在京中贵妇圈中游走着。 大家可别小看这贵妇圈,有时间女人吹几句枕边风,那可也是一番金戈铁马……倒真的有几个中立的臣子来齐府拜访。齐大公子自然也不得闲,整日的呼朋引友,拼尽一切替主家招兵买马。这个时候,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个人物了,只要有意投诚,齐大公子来者不拒。 于是京城不少三教九流的公子哥,这几日齐聚齐府。 齐大少奶奶本来就觉得齐府乌烟瘴气。 整个齐府,齐大少奶奶看来看去,竟然只有小叔子齐律最是顺眼。人生的俊,行事也颇有男儿之风,不像齐涣,是个三两黄汤下肚,便发疯发傻的,不像公公,是个怕老婆怕出名的,也不像婆婆汉阳公主,跋扈的没个边。 简直想将齐律整个抓在手心里。 她一个女人家,这般张牙舞爪的不嫌累的慌。 反观齐律,能做大事,而且是个疼媳妇的。人家成亲也快三年了,后宅愣是一个女人没添,哪像齐涣,成亲不足百日,便弄进几个小妖精来。 最近更是得寸进尺,弄进府中的都是些什么人?有一次那些公子哥甚至闯进了后宅,险些轻薄了齐大少奶奶……这勾起了齐大少奶奶的前仇旧恨,只是眼下,便是长姐一时也帮她不得。毕竟太子此时艰难,她那个太子妃姐姐********的盼着自家夫君能登上九五之位,她也能捞个皇后做做。 最近对于她编排齐涣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齐大少奶奶还有法子…… 齐涣想替太子招兵买马?想待太子登基后,也捞个权臣当当。 做梦! 她手中可握着这一家老小的短处,他们即然不仁,便休怪她不义……于是齐大少奶奶不声不响的易装出府……将一个锦囊最终交到了湘王手上。 第二日,便暴出一个惊天的消息。 原来,齐府的二少爷齐律……竟然不是齐老爷的亲子。原来……齐律的亲生父亲竟然是皇帝。 这一下,整个京城都炸了开来。 皇帝是谁?齐母是谁?皇帝是齐律的舅舅,齐母是汉阳公主,是皇帝嫡亲的妹妹。 若齐律是皇帝亲子,那岂不是……哎呀,这种丑事,别说做了,便是听一听,都嫌脏了耳朵呢,齐夫人竟然做的出? 自那以后,齐夫人再未出府一步。而齐老爷,据说吐出几口血,最终摇摇头,道了句‘冤孽’,自那之后,也再未踏足书房一日。 齐氏出了这等丑事,齐涣的风光自然一落千丈,那些公子哥一个个虽然不成事,可也自称好面子,不欲与齐府这样的人家相交。 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热闹的齐府大门前,瞬间变得一片寂静……而造成这局面的齐大少奶奶,则袖了手立在屋中。望着齐府的主院,露出阴森的笑意。 她过的不好,这府中哪个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待太子登基,她好歹是皇后胞妹,她的日子注定荣华富贵,她已经不指望齐涣回心转意了。 只是齐涣想成为新朝权臣,她不准。 *** 京城一片混乱,四位皇子表面上按兵不动,实则小动作不断,齐府一夕间从京城权贵之首跌落到无人理会之时。齐律迎来了几位贵客。 这些人谢珂都不陌生。 北境的大鹰翁婿,南部颜氏家主颜南,还有北境的阿善。 这几位,皆是一方豪强。而他(她)们此时秘密来邺城。皆因一人,齐律。 齐府这天府门大闭,府内,花厅中大摆宴席。 大家都是场面人,何况还有阿善这个女客,便也不必讲究那男女之防了,齐律和谢珂二人居于主坐。 两旁分别是大鹰和阿善,这二人一个是北境头领,一个执掌南境。对彼此,都是十分好奇,早已想着一见。今日见了,大鹰意外于对方竟然是个年轻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生的虽然不十分漂亮,倒也清秀。 而且那姑娘和谢珂十分相熟,自入了席,二人便侧着头,小声说着什么。 偶尔齐夫人谢珂会掩了袖子轻笑,偶尔,那阿善姑娘会红了脸皮垂头,总之,一派祥和的模样。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三章谋 大鹰做为北境头领,深知一境之地颇广,若想当上这个头领,需要的可不仅是资历,还有很多,像是名声,威望,甚至是有人背后蓄意的扶持,他便是被齐律扶上这北境头领之位的。 而他年过四旬,也算是有威望,有资历,所以这两年来,北境百姓皆尊他一声‘大头领’。可对面那个阿善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而且生的那么秀气,怎么就能统领南境? 大鹰活了四十几年,深知人不可貌相,不过要想他拼着身家性命与这姑娘合作? 大鹰确是心中有几分顾忌,毕竟他代表的可是整个北境数万族众。便是他们臣服于齐律,可不等于要相信南境,相信颜氏。大鹰是个实在人,他心里藏不住事,见大鹰眉头紧蹙,齐律心下已经明了。 至于余下几位,不管是颜南还是萧青芫,甚至是贺章和林长源皆面上带着浅笑,实在让人辩不出喜恶深浅来。齐律轻笑,觉得在坐这些人,倒真应了句人中龙凤之说。 所谓英雄不问出身,这些人,哪怕是陪在席末的程劲。都是个有本事的,谢珂那几间铺子交到他手中,不过区区几载,赚回的银子已是车难载,斗难量。 屋中这区区数人,已经足够将大魏搅个天番地覆,只要他想。 “颜公子和阿章,阿源,便无需我多说一句了。至于大鹰和阿善。一位是北境头领,一位统筹南境。 北境民风彪悍,仅看大鹰头领一身罡气便能感受一二。 至于南境,阿善虽是个姑娘,可是驱虫布蛊之术可谓是当世无敌。在坐各位都有功夫在身,可便是如此,只要阿善想,便能瞬间取我等性命。虫潮……可是颜公子和阿源亲眼所见的。【ㄨ】大鹰头领若是好奇,可以让阿源亲口说道说道。”林长源当初曾随齐律入北境,与大鹰的关系不错。 林长源这人。性格开朗,而且一身医术傍身,是个在哪里都吃得开的主。所以齐律才让林长源开口,在坐数人。只有林长源开口,才最让大鹰信服。”林长源点头,环视诸人,随后开口。 “……百虫如潮涌,那真是壮观。在下这辈子便从未见过。当时吓得软了双腿,好在阿善姑娘是友非敌,若是敌人,在下与少奶奶乃至家兄颜南的性命,恐怕一早便失在南境了。 大鹰头领,我林长源这辈子没什么敬佩的人,除了我家二爷外,便是这位阿善姑娘了。”南境之行,现在想来依旧让林长源觉得满心的惧意,那虫潮。那人被毒蜂覆盖,片刻间化骨。那可着实挑战了林长源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阿善能统领南境,林长源觉得理所当然。 再说南境那地方,外面传的神乎其神,什么烟瘴之地,外人不得入。在林长源看来,不过是南境的自保手段罢了,若非界山和南境之间有个沼泽,而且那地方颇为怪异,等闪之人轻意跨不过去。南境恐怕早就不是现在的南境了。所以阿善这般有本事的来统领掌管南境,实是南境之福,自然也是自家二爷之福。 阿善这姑娘,初遇时丑的能吓死人。 只有自家二爷和少奶奶不嫌弃她。以至感化了这姑娘,这姑娘此时才这般掏心掏肺的待自家二爷和少奶奶。 所以说,善心必有好报。 大鹰听着,心中可谓是激起了惊涛骇浪。旁的话在大鹰口中,自然有夸大的可能,可是林长源却是他熟悉的。在北境的一年时间里。北境族众哪个病了,都是林长源热心的诊制。如果说齐律让大鹰由衷的敬佩,那林长源便让大鹰由衷的感激。 这样一个人,他所说的话,大鹰不疑。 当然,如果此话是齐律说的,大鹰也不会怀疑。 不过由齐律开口,明显有偏袒之嫌,所以最终这番话是从林长源口中吐出的。【ㄨ】而林长源说这番话时,阿善始终微垂着头,静静的听着,她似乎也在回忆,回忆那些已经发生,那些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往事。 她其实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与齐律夫妻相见。她一直以为,当初南境一别,便是永别。 南境偏僻,齐律上次冒险来闯,不过是求粮。现在大魏灾情已过。而她也代南境的百姓和大魏,和颜氏做起了生意。而且京城那么远,她便是有心去走上一走,也着实是痴心妄想。 不成想,时隔数月,她竟然接到齐律的邀约,邀她邺城一叙。 至于齐律的所求,在信中也隐晦提了提。阿善当时没有犹豫,立时准备出行。她先去颜氏,然后与颜南一起赶往邺城。一路上,颜南将朝中形势一一分析给她听,并且将此次相助的利弊剖析。 颜南说,如果她拒绝,其实于南境无碍。 生意照常做,银子依旧能赚。南境还是南境,不管大魏哪个皇子继承帝位,都不会主动招惹南境。 可是…… 她若袖手旁观,齐律夫妻怕是会殒命。 齐律南境一行,明明立了大功劳,可是皇帝不仅不论功行赏,竟然还给齐夫人谢珂扣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想要将她除之后快。这种事,阿善实在想不出皇帝为何施为? 难道他要逼齐律谋反吗? 齐律对谢珂什么样,阿善如何会不知?齐律在意其妻,在意到宁愿自己舍命,也不忍其妻有丝毫损伤,皇帝这举动,无疑是自断手脚。 齐律虽然侥幸到了封地邺城,可是皇帝病了,不久后,新帝便会登基,到时候齐律现状更加堪忧。 皇帝即不仁,他还何必守着那仁义? 于是,齐律提出邀约,而她欣然赴约。 便是与齐律此生无缘,她也不想失去这唯一重要的朋友,不管是齐律还是谢珂,对阿善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这辈子,他们夫妻是待她最好的人,而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报还。 “我的驱虫之术比以前好些,但凡需要之处,还请二爷开口。”数人中,阿善第一个表态。 “我颜氏虽然是个商贾之家。可也知道道义二字,颜氏上下,任齐二爷差遣。”颜南起身向齐律行了个江湖礼节,表明自己是以江湖人的身份相助。 齐律回礼,眼中的光仿佛淬了冰。冷且亮。他望着诸人,眉梢眼角不见笑意,可又分明不是冰冷的,这让一张本就漂亮的脸,更加的熠熠生辉起来。“做为颜家二公子,做为爷的属下,兄弟。我林长源任二爷驱使,只要二爷开口,刀山油锅我林长源也敢闯上一闯……“ “贺氏,贺章。听爷差遣。”“萧青芫,但凡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程劲,随时听二爷调遣。” “我大鹰……代表北境数万族众,今日发下重誓,自今日起,尊齐律之命行事。若违此誓,愿受天神诸裁。”最终,由大鹰头领浑厚的声音结尾。 齐律缓缓起身,环视诸人。最终掷地有声的开了口。 “诸位。多谢。” 他是齐律,他不会因为他们的相助而感激涕零,可他会在心中记住他们。 一旦事成,他给他们的回报足够让他们的族人。部众对他们更加信服,敬重。他不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话,他只知道。他冲锋在前,他与兄弟们同进同退,他,为了自己的妻女而战。也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战。 与其让湘王登基,最终让大魏沦为虚妄地狱,就像萧青芫所说,若是湘王坐稳了皇位,不出十载,大魏必亡。 既然大魏的衰亡早己注定,那便让他来结束这一切吧。 他齐律活了近二十年,总是任皇家揉捏……他还当自己命好,得了皇帝垂青,后来才知道,自己所得,本就是自己应得的。哪个当爹的不疼自己的孩子。所以皇帝自幼待他的好,在齐律看来,是皇帝心中有愧。 如果他一直待他好,一直将他视若亲子。 齐律是个知恩图报的,便是心中有了猜忌,他也必不会对魏家皇朝不利的。 他最终恐怕会选择抽身而退。 可是皇簇对他揪住不放,若是让这大魏继续握在魏家人手中,他齐律这辈子便没一天好日子可过,他所求不多,只想和妻女一世安好。他不求显贵,不喜权势,他所求,唯一世长安。可是皇帝不允,不愿,依旧对他不依不饶,即如此,便休怪他齐律不讲道义了。 齐律心绪翻转,面上却不显分毫。 谢珂微微侧目看他,知他并非表面上看来的那般一派缜密平静。 这般大事,做起来自然极为凶险。 不过他和她,都已退无可退。退,自己身死是小,自己女儿,甚至这些支持齐律的邺城百姓,都会被殃及鱼池。还有他们的女儿,她的小明月……所以,他们不能退。 如果湘王登基无法改变。 那便将湘王拉下那龙椅,换个明君……这想法胆大包天,可是齐律真的就是这么想的,至于人选。 齐二爷对于那九五至尊之位可没丝毫兴趣。 他其实一早便和人暗中计划周详,只有将那位子交给那人,才能保谢珂一世无忧。因为那人心中对谢珂……并不比他待谢珂差,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觉得那人对谢珂生了心思实属不该,他可以否认那人的一切,可却无法否认那人待谢珂的那颗心。 再加上那人的身份。 齐律最终也只是在心中深深一叹,道了句‘命运弄人’。 计划好了一切,诸人回客院休息。待明日商定好具体细节,便各回各的地盘…… 他要趁皇帝尚在人世之时,让皇帝看一看他齐律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是他的生父又如何?他身子里流着他的血又如何?这世上,他只认谢珂,认女儿,只有这两个人是与他骨肉相连的,至于旁人,他齐律压根不在乎。 *** 回到院中,谢珂直到落坐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刚才那气氛,着实让她有些担忧。好在不管是大鹰还是阿善,都没有提出异议来。大鹰的顾虑谢珂自然明白,不过大鹰是个坦率之人,有什么说什么,最终痛快的点了头,倒让谢珂十分感激。至于阿善,她对齐律的那份心思…… 她这般毫不犹豫的相助,让谢珂心中委实有些难安。 她知道阿善并不奢求什么,她只是想帮齐律,想助他一臂之力,可越是这样,越让谢珂心中难安,总觉得他们夫妻欠了阿善天大的人情。似乎这辈子他们夫妻如何报还,也是偿还不了的。 一旁齐律见谢珂绷着小脸,不由得伸手捏了捏谢珂的脸颊。在谢珂微愠的目光中,咧了嘴连笑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会又小心眼的觉得受的恩太大,无以为报吧?” 谢珂气闷,他还真是了解她。 见谢珂闷声不答,齐律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谢珂什么都好,就是心中装的事太多了。大家不过各取所需罢了。难道傻姑娘还真的以为他齐律那么有魅力,只要他开口,对方便应? 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 不管是颜南还是大鹰,阿善。他们首先想到的皆是自己的族众。 若是让他们平白的断送自己人的性命,谁都不会点头?他们之所以点头,不过是相信他齐律能成事,想趁机捞到更大的好处罢了。虽说有些情义在其中,可情义又值几条命。所以最重要的便是……有利可图。 傻姑娘还当阿善是那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女吗? 这天下间,恐怕只有谢珂会数年如一日的保持这颗赤子之心,一心向善。在齐律看来,此次见面,阿善早已今非昔比。便是曾经对他有情又如何? 难道阿善当真会为了他而弃族众性命于不顾…… 自然不会。所以齐律对于几人相助之事,看的极平常。大家各取所需,而他与那人,同样是各取所需。至于那人的身份……“阿律,对于楚四爷的出身,你可清楚……” 谢珂挑眉,不知道齐律怎么突然间提起小舅舅楚晔来。不过她向来不会疑心齐律,虽然心下狐疑,她还是开口回道。 “小舅舅和三舅舅是孪生子,外祖母老来得子,对两位小舅舅尤其偏爱,不过最最疼爱的还是小舅舅,毕竟是幺子……”[感谢亲的月票,么~~~]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她欠,他还 第四百零四章她欠,他还 谢珂回想着自己在楚氏时,外祖母楚老夫人每次提起小舅舅时脸上的神情,夹带着欢喜与担忧,又带着几分自豪之色,毕竟谁家孩子生成那样,而且在外名声远播,都会让爹娘觉得面上有光。 只是小舅舅……回楚氏的时间实在不多。 她在楚氏的那几年,小舅舅中途竟然从未归家。以至逢年过节,外祖母都要念叨一番,然后再摇摇头,自言自语的道声幺儿在外面奔波着,忙,没闲功夫回望川,做长辈的要体谅。 年复一年的如此。 “……小舅舅自然是楚家四公子,外祖母晚年得子,是楚家上下宝贝的四爷。”谢珂心中闪过诸多回忆,最终轻声回应道。齐律点点头,眉头微微蹙着,一幅有心事的模样。他们两人之间,实在没必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人有心事也从不瞒她,而她有心事,也素来不会瞒他……于是谢珂开口道:“你突然问小舅舅是何意?难道小舅舅的出身有什么异常?” 谢珂从未想过自家小舅舅出身有什么问题。 外祖母对幺儿的宠溺可不是做假的。虽是孪生子,可对于三舅舅,外祖母似乎牵挂少了许多。同样出门在外,以前三舅舅和四舅舅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可外祖母显少在她面前提起三舅舅。若说真的出身有异,谢珂倒觉得三舅舅兴许有那么几分。 可是两位舅舅模样相仿,二人站在面前,简直难分彼此,若说不是孪生子都没有相信。 “……最近外面疯言疯语的传的厉害。似乎是说楚四爷并非楚老夫人亲子,而是……前皇族后裔。” “前皇族后裔?你说小舅舅?”谢珂脸上难掩惊讶之色,虽说她平日里处事缜密,遇事沉稳,可事关自家小舅舅。出身这种事,可当不得玩笑。若没有真凭实据的这般乱传,可是要出事的。 “自然是说楚四爷。这话。据说是从望川传出来的……至于是不是出于楚老夫人之口便不得而知了。现在整个大魏都在谣传。说是楚四爷实乃先皇族后裔,又说魏氏不仁,以至大魏连年灾难不断。实不堪为君。不配执掌大魏皇权。” 齐律淡淡的道,一幅并不把此话放在心中的模样。谢珂心下安了安,虽然觉得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有异。 血缘这种事。可是含糊不得的。 这谣言会是外祖母亲口传出?谢珂亲眼见过楚老夫人如何疼这个小儿子,简直便把小舅舅楚晔当成了眼珠子似的。生怕他有丝毫闪失。 若说小舅舅的出身有问题,实在难让谢珂相信。 “真或是假无关紧要,现在的问题是,楚晔已经认下了。他说自己确是前皇族后裔。”齐律最后一句话。直接将谢珂打了个晕头转向。小舅舅承认了,承认自己是先皇族后裔。 那岂不是……“就像你心中所想那般,朝廷此时已正经下了剿灭旨意。” 先前在京城。皇帝向她发难时,也是借了小舅舅的势。当时谢珂觉得都是自己一意孤行,自己托大了,这才连累了小舅舅。后来她出了京城后,那所谓的谋逆也就不了了之了。倒不想现在倒真的‘假戏真做’了。自己的小舅舅,竟然承认是前皇族后裔。这谋反的罪名自然脱不得了。 “这么说来,楚氏岂不受了牵连?” “傻姑娘,你能想到的,楚晔如何想不到,他一早便将楚氏诸人安顿好了。何况望川是楚氏的根基,楚晔自然暗中早有了部署。既然是前朝皇裔,自然有人相助,你不必担心。楚氏一门必定安然无恙。 至于谢氏,楚晔也有计较。断不会让谢氏受到牵连。”齐律并没有将事情说的如何清楚,不过谢珂相信齐律,他即说谢珂无恙,那必定便是无恙的。这两个男人想来背着她,已经筹谋许久。不管小舅舅是不是真的前朝皇族后裔,摆出这般阵仗,也必然是了。 想着上次自己从书房外听到的齐律的小舅舅楚晔的对话,谢珂心下拧了拧,她有些明白齐律为何在那时候将话题挑破了。自家小舅舅素来照顾她,想必以齐律的精明,早该看出些许端倪了,可他一直隐忍未发。若小舅舅真的是前皇族后裔……那他对她的心……谢珂想到这里,心绪有些乱了。不过当着齐律的面,她还不至于傻到自乱阵脚,便是心中乱想着,眼下也不是时候发问。 自始至终,齐律都以为她并不知晓此事。 那便让他继续如此认为吧。所以谢珂脸上只是惊讶了片刻,很快便恢复平静。“这样说来,小舅舅是退无可退了。” “是啊,退无可退。”齐律轻声附和。 人活在世,得遇到多少的退无可退。他与楚晔如此,谢珂如此,颜南,大鹰,阿源他们其实也如此。老天待世人从来都是公平的。想得到什么,一定会先失去些什么。所谓得失之间,大体便是如此了。 他得到了谢珂,同时失去了皇帝的垂青。或者说,因为脱离了皇帝的掌控,所以他失去了皇帝的偏爱,不过因此换来的却是个对他掏心掏肺的姑娘。他觉得值。人活在世,无非是个值与不值?乐的悲的?他觉得值,他心中乐和。所以没什么可计较的。 他助楚晔成事,以报楚晔对谢珂的关爱之恩。他觉得值……很值。 “阿律,你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最终却只是给小舅舅做了嫁衣……你难道心中甘心?”谢珂一直想不明白齐律这般闹上一大闹,最终想要的是个什么结局?把魏姓人拉下来,然后自己走马上任? 以齐律这性子,谢珂觉得不大可能。 这人便不是个喜欢拘束的性子。皇帝宝座,或许天下人都想去坐一坐。可是高位代表的是责任,是责无旁贷,谢珂自问齐律没那么大的耐心。这人啊,喜欢无拘无束,想做什么立马就要去做,任何束缚的东西,于齐二爷来说。都是累赘。 她也曾问过。不过齐律只是笑笑,一幅天机不可泄露的神情。 终于,今日他开了口。 却原来…… 所谓识世事无常。便是说的这般情景吧。不过齐律预料的结局,谢珂自然不会有异议。 在不小心听了书房秘密后,谢珂对小舅舅楚晔一直心存愧疚,就好像一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占了旁人天下的便宜。最终才发现,那便宜实在是旁人拱手相送的。而且送的人并不想让得了恩惠的人知晓,偏生那人就知道了。 这种感觉总是深藏心底,让谢珂对于下次与小舅舅楚晔见面都失了信心,生怕露出马脚。自幼但亲近的两人徒增尴尬。 “怎么会不甘。那位子,谁喜欢谁拿去,只要那上面坐的不是魏姓人。爷便没意见。此事若能得成,于爷来说可是件大好事。 我便不用担心咱们女儿将来被人坑害了。 自有她的‘舅家公’照抚着。有谁敢欺她分毫……”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呢,齐律已经开始‘狐假虎威’了。谢珂瞪他,齐律讪笑,觉得他们小夫妻前景十分美好。 “总之,今天是个好日子……八方来客,而且对爷那叫一个信服,敬佩。便借着这样的好日子……为夫的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齐律故布疑阵,他越是这样,谢珂越不把齐律的话当回事,这人总是喜欢雷大声雨点小,他若是真有要事相告,通常都不会有什么铺垫,便那般绷着脸,直白的告诉她,像此时这般脸带笑意,言语嘻嘻的,通常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所以谢珂半支着耳朵,打算听完便去洗漱……只是齐律下一句话,让谢珂今晚再次变了脸色。刚才花厅中,当着那么多有势力的人,她脸上神情都未变一下,不管大鹰头领质疑之时,阿善用眼角余光扫向齐律时,抑或颜南与林长源打着眼神官司时,她都一脸平静,仿佛万事万物都装于心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乍听完齐律的话,谢珂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活了两辈子,竟然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大声叫喊几声的冲动。 这人,这人……这种事也能用这般轻佻的语气说吗?他竟然,他竟然……“你是说,皇帝是你亲父?” 世上再没比这更耸人听闻的了。 谢珂宁愿相信齐律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也不愿相信他身子里竟然流着皇帝的血。“怎么可能?便是你亲生母亲生的与齐夫人再神似……你也不会是皇帝的儿子啊…… 既然你是皇子,皇帝当初为何不将你抱入宫中?反而弄了这样一出……为何皇帝要将你寄养在齐氏? 这样的安排,注定你这辈子都无法认祖归宗? 难道皇帝不在乎这些?可听你所说,似乎又不像,他为了你,竟然能狠心到这辈子没有一女,便是连唯一的公主,也是他有意安排的? 我今日算是真的明白,他为何对我下此毒手了? 皇帝安排了十五年,眼看着和乐公主便要及笄了,及笄后他便能下旨赐婚嫁娶了。你却偏偏不顾圣意的娶了我这么一个出身偏僻小城的姑娘。 阿律,你若真的皇帝之子?他对你曾下的毒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皇帝…… 阿律。”想到这些,谢珂心中一酸,望向齐律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几许湿意。皇帝怎么能这么待他!不认他,将他所托非人,他自幼便受齐家夫妇的冷待,又被齐涣欺负。 皇帝便是再疼他又如何? 连个身份都没有给他。眼见着他自幼被爹娘兄弟冷漠以对,竟然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少年好容易长大,却还是逃不出皇帝的掌控。但凡做出一丝出格之事,都要被严惩。 下药,绝嗣……这便是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的‘爱’。这样的爱和在意,她倒希望皇帝从未给过他。便让少年安安静静的长大,便让她早些遇到他,便让她关心他爱护他,让他不受丝毫委屈。 “傻姑娘,这些都是旧事了,爷便从没放在心里过。整个天下都知道,爷姓齐,爷是齐氏二公子。至于‘皇子’这身份,爷可不打算认。想来皇帝也不会胡言乱语的。至于我的生母……已经有些眉目了。 既然知道当初那人在公主府上服侍,又与公主生的有几分神似,便不难查出此人出身份来。”他的傻姑娘哦,没因他故意相瞒而生愠,反而转过来担忧他。他可是齐律,是个不会轻意被打击到的。他皮糙肉厚的,不怕打不怕骂。 不过是换了个爹。 反正从小到大,他有爹等于没爹,也不在乎从这里换成那个。 至于谢珂担忧的那些,他早已心凉,所以不管皇帝对他做出什么来,哪怕下旨将他凌迟,他也不会失望了,因为没有期望……“你不气吗?此事我们离京前,我早已知晓了,却一直没有对你说。”其实不是害怕她知道,而是,齐二爷难得的觉得丢人了。 活到这么大,才知道自己身子里流着别人的血。 他齐二爷是个活的精明的,却在这最紧要的地方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他便没想过,自己不被爹娘所喜,兄长所容,是否另有玄机。 他还傻傻的只当自己出身时的异象,所以没有亲缘。却未想过,他压根便不该姓齐。 这种事,但凡存疑,细细打探,终究能探出些蛛丝马迹的。毕竟当时齐夫人产子时的服侍的婆子尚在人世,只要他想法子让其开口,事情自会真相大白,可是他。罢了,总之,他今日终于说出口了。 这件丢脸的事再不是秘密了。“气?我干嘛生气?因为你没早告诉我这些?阿律,此事若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心有疑虑的,毕竟这事……着实算不得光彩。 我们虽然是夫妻,可我也不想在你面前颜面尽失啊。你今日能说出来,我真心的高兴,怎么会气?” “……傻姑娘。”他的傻姑娘哦。 他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总之,心里涨涨的,暖暖的,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世间险恶又如何?亲情薄又如何,他有他的小姑娘,足矣。[感谢酷帅汽车亲的打赏,感谢投月票的亲们。谢谢支持~~~]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聚首 第四百零五章聚首 这一夜,自是芙蓉帐暖,**苦短。●⌒頂點小說, 翌日开始,齐律几乎日晚宿在了书房,而整个齐府诸事甚至邺城那些琐碎之事便齐齐扔给了谢珂。好在周子秋是个得力了,不仅将邺城治理的像模像样,齐府缺什么短什么,也能很快办齐。随着相识日久,谢珂倒真是对这位周县令另眼相看了。这人许是最近得了齐律提携,以前胆小谨慎的毛病大改,做起事来虽然称不上大刀阔斧,倒也有板有眼的。而且周家小公子学业也十分上进。 小小年纪,已然出口成章。 齐律忙的分身乏术,这指教周家小公子的责任便落到谢珂身上。 早上起床梳洗用过早膳后,奶娘将明月抱进上房,随后是周家小公子捧着课本子进来。端端正正的向谢珂行礼……再然后明月便在软榻上拱来拱去,即想钻进谢珂怀里,让娘亲香香抱抱,又想去找她的小均哥哥,因为均哥儿待她好,偶尔会捎带些邺城的小吃来孝敬小丫头。 小丫头虽然养的娇贵,难得的对吃这方面倒是入乡随俗的很,但凡周均捎带给她的,她都吃得小嘴抹油般。那香劲,让一旁看着她的奶娘啧啧称奇。心道我们家这位娇小姐什么时候这般平易近人了。 以往那好吃的好喝的,送到嘴边都吝啬张张嘴。 怎么周家小爷带来的,就吃的那么香。 奶娘也算看明白了。这家里的。总归不如外面的香,就好比那句‘家花不如野花香’。奶娘不识字,只偶尔听人提了这么一嘴,便觉得这话颇有道理,时不时的拿出来在心头过过,这不,又给安在小丫头吃食这上面了。 谢珂最终将女儿抱进怀里,一边拿绣线逗女儿,一边让周均翻开书册。 讲的无非是些圣人的道理,这些谢珂可谓是信口拈来。课上的很快。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已经把今日该讲的说完,周均低头默念,很快熟背……周均这人比起他父亲周子秋来。显得聪明伶俐。虽然称不上过目不忘。可是学起东西来。倒真的是很快,而且能举一反三。 谢珂还以为平日齐律教导这孩子时,周均也如此。 其实不是…… 在齐律面前。周均总归有几分惧意的,他便是明知道齐二爷待他算是温和的,放眼整个邺城,能得齐二爷亲传的,唯他一个。 可是齐律这赫赫威名,实是太盛。 在这盛名下,周均自然觉得底气不足。生怕自己问的多了,被齐二爷嫌弃。 所以以前齐律给周均讲课时,周均都一板一眼的听着,从不开口提问。可是谢珂不同……谢少夫人比起齐二爷来,自然更加耐心,而且谢珂对周均,倒真是知无不言,很多道理并不是书本上能学来的。都是靠先生口口相传,齐律出身好,性子难免带着几分骄纵,所以很多事情,齐律从不会多做考虑,一般时候都是随心所欲的行事。 可是周均没有这样的出身。他做事,一定要顾全大局。 这点上,谢珂感触颇深。 她出身不高不低,与齐律簪缨之家比起来,却是相距甚远。 她行事,自然不能像齐律那般不管不顾的……这倒正合了周均的心意,所以周均喜欢来谢珂这里,更喜欢课后谢珂讲的那些道理。而且周均有什么问题,可以随便问,谢珂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夫人,朝代更迭是对是错?我们是大魏子民,若是皇帝宝座换人来坐,我们该臣服,还是该奋起反抗?”今日,周均问了个刁钻的题目。 谢珂眨眨眼睛,迎上少年疑惑的眸子。 随后不由得自顾自摇头失笑,这孩子,虽然早慧了些,可还是个十岁的奶娃娃。 一般人家,十岁的孩子,只知道疯跑捣乱,这周均竟然已经关心起家国大事来了。她还以为周均问这问题别有居心,可看少年清澈的眼睛,谢珂知道,少年是真的心有疑惑。 不过这问题问的,真是直白,好歹没被周子秋听到,若周县令听到,一定会斥责一声小儿无状。 便是心知肚明的事,也不宜出口。 “你觉得呢?” 周均摇摇头。“均儿不知道。”周均对此确是心存疑惑,朝代更迭若有错,本朝也是取代了前朝的。前朝取代了前前朝。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可是为何本朝君主继位后,前朝之人会被诛杀,若是对的,为何杀人?若是错的,又为什么有朝代更迭?便总是一个朝代,大家不互相厮杀不好吗? 周均还是岁数小,或者说见识浅了些,毕竟邺城这地方。便是他的县令父亲,其实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 “很多事情,其实说不出对错。你说邺城这么穷,每日里黄沙漫天。可京城那么富庶,富人们锦衣玉食,吃香喝辣,便应该吗?你不会觉得不公吗?”“……以前不觉得,少夫人这么一说,觉得确实有些不公。” “便是不公又如何,邺城要富起来,百姓们便得勤勤恳恳的吃苦。只要舍得花力气,邺城终有一日也会富庶如京城的。到了那时,你还会觉得老天不公吗?” 周均想了想,摇头。 “朝代更迭也是如此,陈旧的东西,总要被新东西代替的。就像贫穷的邺城,终有一日会成了首富之地。 均儿,皇帝若是明君,皇帝治下百姓富庶,人人有衣穿,有饭吃,也便不会有所谓的朝代更迭,没谁会闲的没事去做那劳什子的谋反之事。只有皇帝不仁,以至百姓受苦。才会有人揭竿而起……因为他们吃不起饭,再不反抗,他们会饿死。他们没法子,一切,为了活命。这世上,便没什么比命更重的东西了。”这话说出去自然十分的大逆不道,不到谢珂不惧。 因为这是事实。 周均这孩子,是齐律和她都给予厚望的,他希望这少年长成一个懂事理,明是非。有大才的人。而不是碌碌无为之人。这世间的道理,她无法一字一句对他说尽,她能做的,只是让他知道如何明辩是非。 只有牢记是非的准则。 那便是。责任二字。居于何位。该有何种责任。这是谢珂想要教给周均的。 周子秋是邺城县令。所以周子秋便要担负起让邺城百姓活命的责任……而皇帝,是天下之主,便该担负起天下人的温饱。便该让整个大魏长治久安。 而不是动乱不止,百姓流离失所。 在这样一个准则之下,魏氏,确是失职。 周均听完谢珂的话后,想了许久……“少夫人,均儿知道了。生而为男,便该担负责任……就像二爷,就像我父亲。均儿一定不会有负少奶奶的期望,一定做个明是非,辩对错,不人云亦云的人。” “小均哥哥。”谢珂含笑点头,谢珂怀里,明月对周均展开手臂,口中甜甜的唤着。 周均脸上难掩激动之色,小明月开口唤他哥哥,赶忙起身,小心翼翼的把明月从谢珂怀中接过。然后揽在自己怀里。怀中这个小姑娘出身高贵,可她会开口唤他一声‘小均哥哥’。便因为这一句哥哥,这辈子,他必不会负她。 他隐约明白齐二爷为何独独对他‘另眼相看’。 他的父亲也和他说了很多,让他一定不要有负二爷和少夫人,一定要努力学,一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便为了此时怀中的小姑娘,周均暗暗下了决心。 这辈子,便是给她当牛做马,他也甘之如饴。 小丫头在周均怀里乐呵呵的,却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声奶声奶气的呼唤。换来的是少年一辈子的……倾心守护。 *** 当晚,齐律没能回来陪谢珂用晚膳。看着桌上的饭菜,谢珂轻叹。离上辈子皇帝驾崩的时间不足一年了。也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另有变数。 上一世,齐律这个时间已经投奔到湘王麾下,替湘王开疆拓土…… 这辈子没了齐律相助,湘王依旧能登基为帝,这世间之事,当真是自有定数吗?谢珂草草用过晚膳,雨卉手脚麻利的收拾完杯盏,很快回来陪在谢珂身边。 程劲最近也忙的见不到人影。 雨卉知道程劲在做大事,做为妻子,她能做的便是照顾好自家少奶奶。 自家少奶奶是程劲正经的主子,在程劲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而二爷简直把少奶奶当成了眼珠子……只要自家少奶奶安好,那些男人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去做大事。 “奴婢听说这几天,周县令已经领了人开始在城外种小树苗子了,也不知道这法子有用没有?这邺城的风啊,刮的真邪乎,简直要把房子掀翻。”邺城多风,冬天还好些,不过三五日刮上一次,自从入了春,简直****在刮,偶尔歇那么一天半晌的,便忙着清扫院子沙子,生怕风再这么刮个十日八日的,能把院门堵住。 “……该是有用的,这地方人烟稀少,我从县志上看到,几十年前,这里也是遍布耕地的。只是经历了一次瘟疫,以至人口骤减,耕地渐渐荒芜,几十年后,才终成如今的样子。”谢珂在烛灯下看着明日要教给周均的诗句,一边轻声回应着。 “原来如此,真是造孽啊。好好的地界,怎么就染上了瘟疫。奴婢听说,瘟疫这种病,若是发了,十室九空,少奶奶,可是真的?”雨卉自然没见过真的瘟疫,只是偶尔听那些老者提起过。单是听一听,便觉得毛骨悚然。 谢珂点了点头,随后放下书册。 “我从书本上见过,据说若是发了瘟疫,常常一村皆殁……也不知几十年前那场瘟疫,是怎么发的?只盼着我们有生之年,不要再发瘟疫。”雨卉心有戚戚的点头。这时,有婆子掀了帘子进来。“少奶奶,一个自称阿善的姑娘求见。” “请。” 阿善? 雨卉只知道阿善是代表南境而来,并不知道阿善和谢珂曾一起经历过什么。不过听谢珂说请字后,雨卉还是迅速起身掀了帘子,将阿善让进屋中。 “少夫人。” 阿善浅笑着福身行礼。谢珂起身去扶,将阿善让到身边,雨卉奉了清茶,随后起身退出屋子。 屋中只有阿善和谢珂二人,阿善上下打量谢珂,随后笑着开口。“南境一别,少奶奶别来无恙。” “我很好,你呢?巫族可还好管?有没有人生事?” “我的蛊术和占卜之术皆是族中最厉害的,谁敢生事?倒是少奶奶,这邺城看起来还不及我南境,少奶奶在这里,着实辛苦了。”阿善这话是出于真心,她心中对谢珂确是喜欢的,谢珂和齐律,是这辈子唯二对她真心相待之人。 人不可忘本,是他们助她登上族长之位,又助她平了族中败类。 临行前,齐律给了她忠告,让她不要因小失大,不要只看着眼前的利益,而要顾全大局。她听了,遵从了,将那些小族收编,再不会像以前那般族与族之间不时发生战争。 确是如齐二爷所说的那般。 自从南境没了内乱,确是日渐繁荣起来。 再加上和大魏通商,现在的南境与谢珂他们来时相比,已经大有不同。 这次她来,确是真心相助。而来见谢珂,是想要出言感谢的……“少夫人,多亏了二爷和少夫人的建议,现在南境已经不似从前那般自已打自己了。 现在的南境,以巫族为大,旁的小族皆是附属。再不会做那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傻事了。 自从和大魏通商以来,南境的药草贬到大魏,从大魏换来布匹的铁器,还有茶叶,蚕丝……还有书本,现在巫族也开了学堂,孩子们可以在学堂里识字。 这些,多亏了二爷和少夫人,若没两位相助。南境恐怕还在关起门来,自己要自己呢。”阿善的声音也变了些,再不似从前那般吐字不清,语调也颇有了那么几分婉转。而阿善的模样,也与南境时判若两人。 那时她身中虫毒,几经调理,模样已恢复。 如今的阿善,看起来便像个娇俏的江南女子。“这是你的功劳,与我们夫妻有什么相干的。你啊,一别数月,还是老样子。总喜欢把功劳推给旁人,阿善,你这次能来。我从心底感激你……”谢珂望向阿善,真心的道。 阿善有些羞怯的笑了。 “我来,也关非皆出于我的私心。你们走后,皇帝谴了使者来南境。 说南境是大魏的地盘,要派个官来南境坐镇……”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地老天荒 第四百零六章地老天荒 阿善说到这里,面目渐冷。“……当初传闻我南境烟瘴之地,穷山恶水,那时候可不见朝廷派个官员来镇守。现在眼见着南境富庶了,便想来分一杯羹。这样的朝廷,要它做甚。”阿善生的清秀,可说这话时,却透着股冷戾之气。她是真的气,当初的南境,部族间混战,每年死的人数都数不清。那时候朝廷在哪里?皇族在哪里?怎么没派个人来调停? 现在南境稳定了,南境百姓齐心协力了。 朝廷竟然想坐收渔翁之利,想要将南境收入囊中。 端的是美梦…… 它们南境像是那么好欺负的吗?所以相助齐律,于公于利都是应该的。 阿善相信,只要齐律胜,南境便可以依旧如故,齐律是个心胸宽敞之人,那样的人行事,大气,不计较眼前一时的得失。而且齐律相信她,相信她能将南境治理好,这才是最最让阿善放心的。 在齐律心中,家国天下,家排首位。 整个南境便是个‘家’,是不能被侵害成一块块的,那样的南境,还是南境吗? 就如北境,北境恐怕也遇到和她一样的难处,所以那位大鹰头领对她虽然心有猜忌,在厅中还是点了头。 他和她都清楚,这是唯一一条路。 一条不被奴役,不被吞噬的路。 阿善的话让谢珂颇有那么几分羞愧,虽然朝廷之事与她无关,可她好歹是大魏人,而大魏人占了南境多大的便宜,相信皇帝心中清楚。可既然如此,他还是前一刻褒奖,下一刻便谴使去往南境,意欲将南境收入掌心,倒真是打的好算计。 只是谁也不是傻的,谁的心也都是肉长的。 这般见利忘义。大魏不败?还等何时……“阿善,是我们夫妻的不是,当初若不是我们说服你相助,你南境便没这些无妄之灾。” “少夫人这话实在不该说。若没有二爷和少夫人。南境还是一盘散沙,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的,没个尽头。而阿善,还是界山中那个傻姑娘。整日的与蛇虫为舞,兴许过个几年,便死于虫毒。这样说来,二爷和少夫人对阿善有救命大恩。 至于相助大魏,阿善始终记得,阿善相助的是二爷和少夫人,是南部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与他魏氏皇族何干?”阿善说话十分坦率,直说的谢珂连连点头。 是啊,是她小心眼了。 在阿善眼中。她和齐律都是南境的恩人,而南境相助大魏,只是因为南部那些百姓确是无辜。 若因魏氏皇族之过而送了性命,实是委屈。“阿善今日来找少夫人,便是想道声谢的。还有……在阿善心中,二爷便是神明,对于神明,阿善只有敬重之心,绝无亵渎之意,阿善知道少夫人不是小家子气的女子。可还是想将心中所想告知少夫人。 患难夫妻,相守艰难。 万不要因为任何事情而生嫌隙。 而二爷对阿善亲厚,只因怜悯我……当初阿善那样子,少奶奶不是也对阿善心有怜惜吗?” 自从执掌南境。阿善看到了很多,很多夫妻因为一件小事,而闹得分崩离析,甚至有的不过是男人好心相助于人,便惹得家中女人不依不饶的,最终坏了姻缘。 她不由得想到齐律。 当初齐律待她可着实称得上温柔呵护了。 若不识齐律。阿善甚至会齐律用尽心机,在南境人看来,这世上男子,本就是哪个女人本事厉害哪个得之。 原没什么先来后到的。 可是她识得谢珂,而且谢珂对她有大恩。 何况阿善也自觉比不上谢珂,在南境,她是万人景仰的巫族族长,被族众追捧,可在谢珂面前,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于是趁着齐律与旁人议事时,她来见谢珂,只想对谢珂说一句。 她是真的希望他们夫妻能白头偕老,永世不离……“傻姑娘,我怎么会多心。”谢珂不由得笑了,她是真的从未多心。不是真的那般相信阿善,而是她相信齐律。 那是个几乎把她当成珍宝在呵护的男人。 他曾说过,这辈子,有她,足矣。 所以谢珂坚信,便是再美的姑娘出现在齐律面前,他也不屑多看一眼。她谢珂的夫君,眼中只她一人。当然这话自然不适合说给阿善听。谢珂只得柔声道。“你的为人我相信,二爷的为人我也清楚。所以我们之间不会有嫌隙……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助他一臂之力,阿善,万请相帮。我还担心你因我之故,而心存嫌隙呢。”说到最近,谢珂似真似假的道。 阿善连连摇头。“少夫人,阿善不会的。 阿善想少夫人和二爷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少夫人放心,便是为了南境百姓,阿善也定然尽心尽力。” 话说到这里,两个女子不由得相见一笑,颇有那么几分一笑泯恩仇之感,虽然她们两个,都不觉得自己与另一个之间有所谓的仇恨。不过阿善曾对齐律有意,这点谢珂是知道的。 可这姑娘是个聪明的,没有放纵自己沉沦。 而齐律,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去说阿善的事。其实齐律心中也是清楚的,阿善的做法自然也让齐律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和阿善撕破脸面,毕竟南境于他来说,是大大的助力。 这不,事情便如齐律所预料的那般…… 二人又说了会别后之事,阿善最后离开时,语调不由得带着几分心疼。她觉得自己的南境和邺城比起来,邺城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穷山恶水。 她有心邀了谢珂前往南境小住。 毕竟这邺城一年半载的恐怕也难以鼎盛起来。可是她若开了口,谢珂点不点头还是其次,若是被齐律怀疑她的居心。 阿善最终轻轻一叹,终究没有开口。“……你是不是觉得这里不算好?生怕我在这里住不惯?这一晚上,你几次欲言又止的,看的我头疼,阿善,你是直率性子,有什么还是直说吧。”见阿善再次开了开口。最终却依旧没吐出什么话语来,谢珂最终哭笑不得的道。 阿善脸一红。 “这里,确实不好。阿善刚刚一直想邀了少夫人去南境小住。反正二爷以后会很忙。恐惧没时间照顾少夫人。南境即安全,比起这里也好上数倍。可是……”“真是个傻姑娘,是不是怕二爷疑心你想要带个人质回南境?”阿善连连点头,觉得自己在谢珂面前,真真是个傻姑娘。 她什么都不必说,谢珂已经猜的一清二楚了。 难怪齐二爷宠妻。这样的姑娘,天下间又有哪个男子不被其所迷。“不会的,以二爷的性子,定不会疑心于你。他知你是出于善心,想要保护我,又想让我过舒服日子。” “是。阿善便是这样想的。” “多谢你的好心,只是我不会离开邺城的。当初,我们曾说过,这辈子,不管刀山油锅。都携了手一起走过。邺城是他的封地,是我们的家,便是再不好,也没有舍了家的道理。阿善,你有这样的好心,我实感激。” 刀山油锅,携手一起。 阿善眼中不由得荡起艳羡之色。“傻姑娘,不必羡慕。老天从不会苛责每个好姑娘,你有属于你的缘份,到时候。你恐怕比我们夫妻二人还要幸福。” 阿善红着脸跑向客院。 虽然年长她几岁,虽然眼下看起来阿善已是个精明的姑娘,可骨子里的青涩不过几句话便被谢珂激了出来。望着阿善远去的背景,谢珂缓缓笑了。 阿善离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齐律踏着月色而来。 能看出他满脸疲惫之色,可是眼睛却显得尤其的亮。亮的几乎与天上皓月争辉……“阿律。”齐律轻轻咳了声,然后一本正经的道。“我听丫头说,阿善求见。所以打发了大鹰,急急赶回来。阿善没有为难你吧?” 谢珂瞪他…… “阿善怎么会难为我?你是因为担心才急急赶回来的?” “自然,那姑娘的虫潮爷可是亲眼见过的。那可真是取人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为夫的听说她来了,能不急着回来吗?你个傻姑娘哟。便不知道防一防人。” “齐律,你再胡言乱语,休怪为妻的赶你去睡书房。”听他胡言乱语呢。若说信任二字,恐怕他比她还要信任阿善呢,毕竟在南境时,很多事情都是齐律直接和阿善说的,而阿善从来听从。便没见那姑娘摇过一次头。 当初她都没醋呢。何况此时,当初齐律敢无所顾忌的和阿善相商,那是在南境,算是阿善的地盘,现在在邺城,可是他的地盘,难道阿善还会傻傻的出手挑衅。 根本就不可能。何况阿善也不是那样的性子。 “睡书房?为夫的最近都在睡书房。宝姐儿啊,你便不能寻个让为夫有几分惧意的托词吗?”齐律敛了脸上佯装出的担忧之色,一脸调笑的道。 “要让齐二爷有惧意的……有了,刚刚阿善邀了我去南境小住个一年半载的,我觉得南境不错,又有阿善相陪,夫君啊,你说我要不要点头呢?” “阿善,她是别有居心,宝姐儿,咱不上这个当。”齐律心道糟糕,倒没想到谢珂提起这茬来。 去南境?还一年半载?别说一年半载了,便是三日五日,他也是离不得她的。 管他旁人是不是笑他齐律惧妻,他乐意,他高兴,他稀罕他家小媳妇。“不会,阿善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那姑娘可不是个有花花肠子的。我去南境,也好让你放开手脚,我觉得是一举数得的好事,明日我便去回阿善,便说我们母女随她同住南境。” 话说到这份上,齐律唯今之计。只有……“小丫头,你别想瞒为夫了。你刚刚明明说……便是刀山油锅,也随了为夫一起闯的。” 谢珂抬眼望他,一副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的神情。齐律不由得讪笑,他总不好说他派了婆子的身边,时刻保护谢珂吧,谢珂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婆子都会记下,然后拣了紧要的说给他听,他便是再忙,每日也会抽出片刻来听婆子的回话。 而今日婆子传来的话,直让他在书房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他匆匆打发了属下,急不可待的来寻谢珂,本想逗一逗小女人的,却反被她三言两语的逼着吐了真言。 知道是一回事,从旁人口中听到滋味又不大相同,他知道谢珂不会弃他而去,便如她所说,便是前路过刀山淌油锅,谢珂对他依旧会不离不弃,可这话从婆子口中一板一眼的说出来,他感觉,自己一定要见谢珂,立刻。 于是,他回来了。 果然,这是他的小姑娘。 眉眼弯弯,眸中含笑,红唇微勾,这模样,只一眼,他脚下便像生了根,无论如何也不忍离去了。 都说女人乡,英雄冢,真是至理名言啊。他还有半案的折子要看,还要和大鹰,颜南商量要事,可是突然间,那些天大的事情在他面前,都变得可有可无了,这一刻,他只想将他的小姑娘揽进怀里,直到……地老天荒。 心中,手至,下一刻谢珂一声轻呼,已被男人揽在怀中。 谢珂挣扎不得,不由得怒瞪齐律。这人啊,人前人模人样,人后,却是个混世魔王。但凡他想做的事,她便是摇头,这人最终也会达成。区别在于,他每次逼她就范的法子。 今日倒好,便直接揽了她,然后将她拘在怀里。 “阿律,别闹。你在书房睡不好,你自己想想,你有几天没好好合眼了。不许闹了,老实的去睡一觉。” 齐律不应,抱着谢珂死活不撒手。 “夫君。”谢珂没法子,只得软糯糯的唤道。这法子好用,而且次次灵验,所以不过逼不得已之时,谢珂一般不用这法子,生怕狼来了用的太多,万一让男人听得耳朵长了茧子便不好了。 果然,谢珂这软糯的几声夫君一出,齐律登时摇头失笑。 “你啊,应对起为夫来,简直是无所不用其及……好,今次便放过你。我们一起去歇了……” 最终,谢珂望着自己被拉着的小手,还有男人在前面大刀阔斧的掀了内室的帘子,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不是说歇下吗?” “是啊,歇下。我们不是躺着吗。即没坐也没站。” “你说今次……不胡闹的。” “傻姑娘,那是刚刚,现在是……这一次。” (未完待续。) ps:  感谢投月票的亲们~~~~~ 第四百零七章 驭春风 第四百零七章驭春风 于是,这一夜谢珂被啃得体无完肤。其实夫妻间的这些事,也没谁占谁便宜,齐律喜欢,谢珂便给,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前世她与权笙成亲那几年怎么过的,她几乎忘了个干干净净。 说到权笙,还是要交待下的。 他被押解回京,自然下了大狱。 勾结叛臣谋逆的大罪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皇帝心中自然也明白,权笙最终有这样铤而走险,也着实是没法。想在齐律面前占到便宜,本就是天大的难事,交给权笙任务时,皇帝以为谢珂已除,齐律自然无心经营邺城,所以想让权笙去占个便宜,却没想到齐律和他玩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 谢珂活的好好的,而那个被他当成谢珂下葬,而且还沾沾自喜的女人根本就是个笑话,知道真相后,皇帝登时气和晕了过去,御医又是扎针,又是掐人中的,好容易将皇帝救醒。 这次皇帝可是吃了个哑巴亏。 所以对于权笙,皇帝实在是恨,可也知道自己这恨意是迁怒。 那是他的儿子,身子里流着他的血,怎么会让权笙这样一个酒囊饭袋给‘算计’了去。如果齐律真的这么容易败,那皇帝才真的要失望呢。只是……他一番算计,最终付诸流水,还赔上了诺大的邺城,皇帝实是觉得颜面无光的很。再加上他几个皇子在京城夺位越发的不掩人耳目,几乎要拼杀见血了。 皇帝怒极之下,便给权笙叛了个斩刑,据说朝上有人求情,说权笙乃权氏独子。这般断人香火之事委实不仁。最后皇帝开恩,给权笙改叛流刑,今年秋后,便要发配极北苦寒之地。 齐律告诉谢珂这些时,脸上神情淡淡的,仿佛在说今日又起了风般。 便是这般淡然之色。便已说明,自始至终,齐律压根便没在意过权笙。哪怕权笙当时拿了皇帝当挡箭牌,齐律也丝毫未将权笙放在眼里。在齐律心中。配和他为敌的,起码也得是湘王之流,像权笙这样的跳梁小丑,若是齐二爷在意,才真是抬举了他。 至于权笙是死是活。齐律也丝毫不在意。 小小的权氏,还不足以让齐二爷侧目,至于有人提起姻亲?他可不觉得自己和权笙是什么姻亲,权笙娶了谢玉之事,在齐律看来,不过是顺水推舟,那权笙和谢玉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那谢玉是个蛇蝎心肠的,权笙是个胆小如鼠,偏又心气极高的。这二人,倒真是般配。 至于谢玉…… 那人是谁?他认识? 他齐二爷忙的很,脑子里惦记的都是大事,可没地方装那谢玉二字…… 颜南等人在邺城逗留了大约十余日,其间齐律和他们几人****在书房议事。阿善是个姑娘,不便****现身,得了空便来看谢珂。 谢珂发现,她和阿善的性情竟然十分相投,都是喜静之人,又都喜欢把要做的事情在心中多走上几遍。 谢珂是因为前世吃了亏。所以今生活的谨小慎微。而阿善则是因为幼时被族人所弃,于是对谁都心生戒备,便是心中早已不恨了,可那自幼养成的习惯一时还是难以杜绝。相比自己的重生。其实阿善能回巫族当上巫族族长,也与重生无异了,所以二人间颇有那么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对于谢珂的女儿明月,阿善也是十分喜欢。 每日的抱在怀里,恨不得便认了明月当干女儿。只是她一个未婚的姑娘家,着实拉不下脸面来。 若是旁的女子。恐怕会多心,毕竟这可是齐律的女儿。 是心慕男子的独女,不管是嫉妒还是艳羡,心中总要有些想法的,可阿善却没有。她觉得这样很好,心爱的一对人,便该这般相亲相爱,有女相伴。何况这小姑娘生的委实玉雪可爱的紧,着实让阿善有些爱不释手。 明月对阿善也表现出相当大的善意。 小丫头是个人精,从小到大,谁对她真心,她便和谁亲近。 让小丫头主动亲近的人可不多,除了爹娘和几个大丫头,便只有周均了。便是当初谢珂远赴南境,将小东西托付给玉阳长公主时,玉阳长公主也费了三五日,才让小丫头接受她。 便是九五至尊的皇帝,那时想要将小明月接进宫中时,也被小丫头毫不留情的嫌弃了。 对于阿善,明月只用了小半日,便主动扑进了阿善怀里。 望着女儿和阿善玩的十分欢快,谢珂不由得轻轻一笑。她希望女儿便这般无忧无虑的长大,她和齐律辛苦些不算什么,只希望将这一切交到女儿手中后,女儿不必这般辛苦。“明月,不准胡闹。阿善,小丫头太淘气了……”见明月拉了阿善的衣摆不撒手,谢珂不由得斥责道。 阿善笑着摆摆手,丝毫不介意小丫头的淘气。 她是越见明月越喜欢,这孩子太会长了,几乎集结了齐律和谢珂所有的优点。 这孩子便是调皮的时候,也只会让阿善觉得可爱,哪里会生气。“少夫人,小孩子便该如此,我们族里的孩子,比起明月来,不知淘上多少,明月这样子,已经很乖巧了。” “……南境的孩子总归要自在些,生在大魏,尤其是大家女儿,都讲究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还要擅女红。这样将来才能嫁个好人家……”这话谢珂说的颇有那么几分无奈,当初她也是这样过来的,一边上族学,背女诫。一边跟了师傅习女红。为了便是懂得理数,将来嫁进夫家才不会被嫌弃。 “这里是邺城,二爷是城主。明月是郡主,哪里还需要那些。 放心,就明月这小模样,将来还愁找不到好人家。到了能嫁人的年纪,来求亲的恐怕会挤破了齐家大门。少夫人,你实是多虑了。”阿善一边用自己五颜六色的帕子换回衣裙下摆,一边浅笑着道。 “希望如此吧。” 谢珂已经不指望着,就齐律那样的性子,教养出的女儿能大家闺秀到哪里? 将来不要找不到婆家谢珂便烧高香了。 “一定会的。少夫人。该商议的,昨日阿善和二爷并着另外几位,都已定好。明日,阿善便要返回南境了。这一走。便真的是相见无期了。少夫人,珍重。” 南境离邺城路程遥远,她这辈子能有机会亲眼见一见,已是莫大的福份了。 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 所以这次一别,便真的是一生了……阿善心中不舍。可也知道,缘份这种东西,不能强求。能得这次相见,已是福气,不能再贪得无厌了。“……这么快便要回去了,不能多留几日?”谢珂心中也十分不舍,难得她有个谈得来的姐妹。 “不了,时间紧迫,早一日回去,也好早一日安排。 待大事有成之日。阿善便是远在南境,也定远远朝拜。但盼二爷和少夫人长命百岁,愿我们小郡主,一世无忧。” *** 阿善离开的那日,邺城难得的风和日丽,齐律悄声带了谢珂出门,将阿善远远送出五里……离别在即,齐二爷粗心大意的,心中自然没那么多腻歪的伤感情绪,于是负了手在车旁相候。谢珂和阿善面面相对。互相叮嘱着。 “回去的一路,万要小心。” “少夫人放心,阿善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知道阿善厉害,只是你总归是个姑娘家……” “在我们南境。姑娘远比男子厉害。少夫人放心吧。倒是少夫人,这邺城实在比不得京城,少夫人万要注意身子。也要时刻叮嘱二爷。还有小郡主。少夫人,不必远送了,阿善就此别过。少夫人,二爷。一定要保重。”阿善说完,飞身上马,动作行动流水,说不出的飘逸好看,阿善身后,是数十南境护卫。 最后遥遥对齐律一礼,阿善打马远去。 谢珂袖了手立在原地,望着阿善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眼前……“傻姑娘,有什么好不舍的?阿善早一日回南境,便能早一日调兵遣将。她走的越早,爷越乐呵。”齐律上前,伸手将谢珂圈进怀里。今日虽然无风,可在齐律看来,谢珂那清瘦的小身板看起来实在瘦弱的很,让他时时抱在怀里他才安心。 护卫都很有眼力,退到数十丈外,这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谢珂只是小脸微红,然后便由着心中所想,轻轻靠向身后那人。那人的怀抱虽然算不得伟岸,可在谢珂眼中,却能支撑起天。 “……你这话恁的无情,还好没被阿善听到。你该知道,那姑娘对你……”“她对我如何与爷何干?只要她不生坏心,爷便只当不知。你啊,也真是个怪丫头。 明知道阿善觊觎你家夫君,你竟然还能和她姐妹相称。 你便不怕她哪天将心思动到你夫君身上。”这话自然是逗趣。齐律深知谢珂,就如谢珂清楚齐律,他们二人啊,这辈子注定要死死绑在一起。“夫君,你若生了异心,我便是再明察秋毫也是无用。何况,我信你。” 齐律终于圆满了。这话,他爱听。 最近便是因为谢珂和阿善走的近,让齐二爷深感郁闷。 生怕自己在谢珂心中地位有所下降,毕竟阿善说起来也算是谢珂的‘情敌’不是,和情敌都相处的这么好,齐二爷才不会承认,他吃味了。 吃味的结果就是,他看阿善不顺眼。 今日终于送走了阿善,再加上谢珂一句话说的齐二爷心里舒服。 齐律感觉今天日头真的不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宝姐儿,咱们去转转。”齐律遥遥一指远方。谢珂眨了眼睛去看,只见遍地植的小苗,已经吐出嫩嫩的芽。远处,新挖的水渠已经引了水来,泛着波光。再远些,便是矿山所在了。 “回去晚了,明月恐怕会闹……”谢珂犹豫,又有些心痒。自入邺城,她一直呆在府中,还没见识过这些呢。 “有均哥儿陪着,她连爹娘都忘了,如何会闹。走,爷带你看看咱们的‘家’。”齐律说完一摆手,早有护卫候在一旁,这时牵了头高头大马上前。 齐律翻身上马,然后俯身将谢珂抱上马。谢珂只觉得眼前景物迅速一转,下一刻,自己已稳稳坐在齐律身前。 这是谢珂第一次坐马,不由得一声轻呼。 耳边,是男人的坏笑声,他是故意不打招呼便将谢珂抱上马的。小丫头平日里总是一脸镇定,一幅天塌下来也有他来顶的从容模样。以至齐律恶向胆边生,憋着想看一看谢珂惊慌失措的小模样。 今日总算如了愿。 这才对吗?不过是个不足双十年华的漂亮姑娘,便该这般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然后一脸胆怯的偎进他怀里。 只是,齐二爷只享受了片刻美人投怀送抱,因为谢珂很快调整好心情,在齐律身上立直身子,只虚虚靠在齐律怀里。虽然勉强也算是温香暖玉在怀,可齐二爷心里就是感觉不是滋味。 女人在倔强了,也是有缺点的。这种完全被依靠的感觉,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下一刻,齐律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开口。“抓紧。”说完,不等谢珂反应,挥鞭打马。 马儿吃痛,一声嘶鸣,然后不由分说甩蹄狂奔,矜持的端坐在马上的谢珂,结果可想而知……她很不幸的再次倒向身后人的胸膛,而且是那种一倒下去,便被死死扼住的倒法。 初时的惊慌淡去,谢珂终于能平心静气的享受这一刻了。 她从未骑过马,大家出身,骑马是不端庄的行为,不管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她自然都没机会尝试。 她偶尔也会幻想那种马上驰骋的感觉,仿佛驭风而行……不过她也只敢想想,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实现。毕竟这种事,实在有违妇德。 不想今日齐律竟然让她达成所愿。 当真是驭春风,她能感觉出风从脸上滑过,带着几分凉意,又透着几分畅快……仿佛生了翅,便这般在风中展翅而飞,仿佛下一刻,便要飞上天际,直入云霄。 “宝姐儿,感觉如何?”耳边,齐律问道。 “像鸟儿在飞。”谢珂含笑回道。风儿随着她开口,冲入她喉咙,让她有种畅快淋漓之感。仿佛下一刻,那风便会从她的四肢窜出……那种感觉,大体是该是痛快。“傻姑娘。”男人嗤笑。[感谢投月票的亲~~~](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春日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四百零八章春日游 齐律环着怀里的姑娘,感觉自己似乎怎么抱都抱不够。 这时候他不由得庆幸,这里是邺城,是他的地盘,所以他能恣意的带了他的姑娘纵马。若是在京城,这般不管不顾的纵马在京城游上一圈,谢珂的名声便别惦记着要了。世人对于女子,总是诸多苛责的。哪怕他那生为公主的母亲,也不敢在京城这般恣意妄为。 这时候齐律倒有那么几分理解齐夫人为何关起门来,喜欢在齐氏作威作福。 若是一个人性子总是压抑着,自然得寻个法子宣泄出去。 关起门来打骂个下人,摔摔摆件,现在想来倒也不算什么……“来的时候我想着,便这般把你带到这穷乡僻壤的邺城来,实在委屈你。如今看来,穷也有穷的好,僻也有僻的妙。宝姐儿,喜欢这般在马上驰骋吗?”谢珂毫不犹豫的点头。“喜欢。” 她从来不知道迎风而舞的感觉这般舒服。 日头在上,和风在侧,而他在她身后时刻相护,哪怕感觉自己在马背是几欲腾空,谢珂也知道,他必会护她周全。 “等大局定了,为夫的每天带你纵马高歌,我们便一路打马去把这大魏好好畅游一番。南境,北境,极西,极东,便凡你想去的地界,我们都走上一走。这辈子你即嫁了我,我便一定不让你后悔。待几十年后,我们老了,也还能坐在一起,回忆此时,那该是何等的畅快淋漓之事。” 渐渐的,齐律放慢了马速。 最终放任着身下马儿缓缓的前行的,而他与谢梧端坐在马上,彼此只觉得春日正好。“我不知道别人家的媳妇该是如何,是不是一定要关在后宅,一定要相夫教子?我只知道。我齐律的女人,不必如此。 她不必****在后宅苦苦度日。也不必心胸宽广的做那劳什子的大度之态。 不喜为夫的纳妾,便是不喜。 直说便是。至于别人眼中所谓的妇德,于爷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我的女人。【ㄨ】我觉得好,便足矣。管旁人如何看如何说……宝姐儿,你记住,这话为夫的只说一次。 你心中想什么,只要开口。为夫的无有不应。”这般比情话听在心中还要觉得甘甜的话,直让谢珂有种不知身在何地之感。他怎么能这个时候对她开口,让她一边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迎风之感,一边又感动的想落泪,这人,便不能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说给她听。他啊…… 齐律也不需要谢珂回应,他只要她将他的话听入耳中便好。 今日趁机带她出城踏春,实是难得。先不说邺城难得有这般风和日丽的天气,便是****如此,他也没功夫整日陪在她身边。这次之后。恐怕再次这般与她二人静静相处,便要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到了那时,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说一点也是担心实是托大,他也是人,曾经,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与魏氏成了敌人。 只是皇家欺人太甚。 而他,忍无可忍……夫妻二人这么沉默的走了片刻,谢珂只觉得眼前突然间豁然开朗,是水。 这是齐律与几个通水务的幕僚殚精竭虑几日几夜勾画出的水道。放眼望去,宽度近十丈。此时已经引了水,水流所经之地,田地得到灌溉,新载的枝苗也因为有了这条水道而齐齐抽出了新芽。“现在看起来像条小河。当时刚引水之时,简直是条泥河。”齐律小心扶了谢珂下马,然后牵了谢珂走向水道边。 望着这条小河般的水道,齐律是自豪的。 有了这条水道,邺城再不会旱涝。水道的另一头直通另一条河道,这里的水汇入另一条河道。最终奔腾入海。 历时近半载,水道终成。 这是他的功业,也是全邺城百姓的功劳,就像谢珂所说,这是件造福子孙万代的大事。“……眼下水道尚窄,等过几年,当水道拓宽,可以通航。到时,我们若想北上,南下都可乘船。”水路?谢珂眼睛一亮。若是邺城通了水路,可以由水路前往京城,建安,望川,那几个城镇都是有水路的。 到了那时,她想回建安探亲,不过十几日水路便可抵达。那时的邺城,才是真的繁荣…… “你若想父亲了,为夫的便陪你顺流而下……” 齐律站在河边,畅想着将来有一日邺城繁荣了,水路遍通天下。到了那时,他便可以卸下肩上重担,可以与谢珂执手游遍这大好河山,那该是何等的恣意。 谢珂也在想,只是想比齐律,她想的却是,他们真的能看到那一日吗? 心情突然有了几分低落,只是齐律难得有时间陪在她身边,谢珂只能强撑着笑脸,抬手指向水面。“水中有鱼吗?” 齐律想想,点头。然后用不确定的调子回道。“应该是有的。”水是从另一条河道引来的,河里有什么,这里自然是该有的。“阿律,我去拾柴,你去抓鱼。”未出嫁前,谢珂就十分羡慕那种可以随了父亲兄弟在外行走的姑娘,她们虽然出身江湖,身份低微,可是她们可以看尽这大千世界,可以露宿野外,可以徜徉在林地,山间,那是何等的恣意感觉。 有时候父亲会和她说些趣事,有一次是父亲谢珂出门办事,错过了驿站,不得不露宿郊外。 护卫们会猎些野味,烧上篝火。然后大家围在篝火四周,食野味,说趣事,实是人生一大乐事,父亲谢年每每提起,都一幅恨不得出外历练几载的神情。 所以谢珂对于野外,野味,篝火,十分向往。 这里有树,有水,实是好景,于是谢珂心有所动。 齐律只是怔了怔,随后点头,开始撸胳膊挽袖子,谢珂也小心翼翼的向一旁林子走去。想着去寻些枯枝生活。 对于这二位自幼皆娇生惯养的,其实做这种野外求生的事情,真是算不是熟练……他们二人都如是,谢珂想着。不过是拾几根枯枝,那东西林子里该是遍地皆是。 齐律想的更容易了,这鱼他虽然只吃过桌上摆的,没见过活的,不过他齐二爷功夫了得。杀个人都是弹指间,现在不过是抓几尾鱼,难道还能难倒他不成。 于是,水花四溅……齐律手忙脚乱一通忙活,鱼倒是看到了几尾,只是它们各个灵活,明明看起来抓在手里了,可是捧起来一看,手中空空如野。 齐二爷怒了,决定今日不给自家小姑娘抓几尾鱼吃。他便不上岸了。 于是,水花溅的更大了些。 至于谢珂,在林子里走啊走,抬头看,低头看。想着枯枝在哪里?地上干干净净的,除了几根泛绿的小草,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引火的东西。 最终,谢珂不由得叹气,想着这世上最难之事,不是当皇帝。也不是商贾高官,而是樵夫。 这二位一个在水里,一个在林子里…… 可苦了一众护卫。护卫们自然不会真的放两位主子独自离队。 只是远远的坠着…… 护卫今日是贺章带队,自从他来到邺城。再次做回了护卫统领。眼见着自家爷在河里扑腾,自家少奶奶在林子里散步,贺章重重一叹,相比之下,他贺氏嫡子的身份委实不算什么。 至少他知道鱼该怎么抓,也知道柴该哪里去寻。 至于为什么护卫们能看出主子二人的意图?其实很简单。那二位身边都有暗卫跟着,便是连隐在暗处的暗卫都急的不得不现了身……贺章赶忙让护卫去远处河段里抓鱼,去附近山上拾柴。 护卫们一个个强忍了笑,自觉分成两队。下河摸鱼,上山狩猎拾柴。 其实,野炊这种事,护卫们也是跃跃欲试的。 一个时辰后…… 大家归来,这时候齐律终于放弃了,手中握中巴掌大的一小尾鱼,颇有那么几分欲哭无泪。齐二爷这辈子从未将什么事放在眼中,在齐二爷眼中,这天下间便没有难事。 便是皇帝那宝座,他齐二爷若是有心,也能抢过来过过瘾。 可是今日之后,下河摸鱼将被齐二爷视为世上最难之事,相应的,渔夫这种职业,实是让人敬佩。 贺章见此,赶忙示意护卫拎了用草绳串好的几条大鱼上前。“爷,鱼。” 齐律冷眼打量那几条鱼,条条膘肥体壮的,还在草绳上扑腾呢。“哪里来的?”齐律瓮声瓮气的问道,颜面扫地啊,颜面扫地。 “护卫们……费尽千辛万苦,十几个人合作才逮到的。二爷有所不知,这抓鱼啊,可不是一个人能干的营生,渔夫下河捕鱼,都是搭帮结伙的。”言下之意,齐二爷折腾一个时辰,能抓条巴掌大的小鱼,已经十分厉害了。 齐律怀疑的望向贺章。真的是这样吗? 贺章望向几个抓鱼的护卫。护卫们会意,各个点头如捣蒜。“贺统领所言不错,这东西滑不唧溜,非得几人合作围捕才能成。一人,是万万抓不到的。”护卫痛心疾首的扯着谎。 心道自家那远在河边久居的世代族人,可一定要宽恕他的妄言之过啊。 给人当护卫的,自然得千方百计的哄了主子爷高兴…… 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小谎,也算是职业所需。“少奶奶那边爷不必担心,属下派了护卫去保护,也有护卫帮着少奶奶去拾柴生火。” 齐律这才点点头,手指勾勾,几个提鱼的护卫上前。“爷,有何吩咐?” “这鱼,爷用银子买下了。回府去找贺统领要银子。一条十两……”护卫感恩戴德的点头,双手捧着将鱼递给自家爷。心道自家爷可真败家,一条十两?十两能买一牛车了。 贺章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 心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说话间,谢珂也回来了,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垂首的护卫。谢珂不像齐律,她不逞强,柴拾不到,她便当自己看了次景。 景看够了,她主动唤出护卫,吩咐护卫拾柴。 自始至终,谢珂都没沾手……经此一事,她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出身十分重要……她出身谢氏,而且是嫡女,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拾柴?嘴上说说罢了,她不会,也做不了。她这身子骨,着实娇贵了些。 “阿律,护卫还猎了野味。” 眼见着谢珂两手空空,只高兴的伸手指向身后护卫。齐律登时觉得自己手中那几条肥鱼看起来不那么顺眼。 这不平白糟践了他的气质吗? 他这几十两花的啊,真冤。 接下来的活计,自然不必两位主子插手。护卫们悄无声息的升了火,将鱼和几只野兔开膛漂洗干净,架到篝火上烘烤着。 而齐律在护卫临时去起的帐子中换了半湿的衣衫,随后贺章又神奇的从怀中掏出一壶酒来。 于是齐律伴着春风,观着水景,身边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口中品着美味的小酒,鼻子里窜进来的是扑鼻的肉香……这才叫日子啊,真美。 “宝姐儿,等有了机会,我们带了女儿一起出来……便这般烤野味,品美酒,赏水景。” 谢珂重重点头。 接下来,便是吃的时间了,护卫烤好的鱼和肉,都拣了最美味的部位,由护卫小心翼翼的分拣,装盘,再撒上贺章未雨绸缪带来的调料,这才端到主子面前…… 肉和鱼的味道都极美,连不喜肉食的谢珂都胃口很好的吃了小半盘鱼肉。至于齐律,吃相虽然矜持,可那盘中肉锐减的速度绝对称不上慢。 “阿章,下次多带些辣味调料,爷喜辣。” 贺章远远的应了,心道自已不仅是护卫统领,还是顺便兼着厨房大管事……不过他和护卫们都清楚,今日过后,恐怕再难寻这样清静的日子了。 所以贺章才提前准备了这些,他想,自家爷也许会希望在最后的时间,好好陪一陪少奶奶。毕竟少奶奶自嫁进齐律后,便与爷一路奔波。北境,南境,直到邺城。虽然始终不愁吃穿,可这般日夜的跋涉,也不是随便一个女子可以受的。少奶奶,真的十分好。(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心路 第四百零九章心路 直到傍晚,齐律才带着意犹未尽的谢珂回转齐府。△頂點小說, 因为被爹娘留在家中,而自觉不被爹娘疼爱的小明月见到谢珂,哭的十分委屈。她已经满一岁半了,已经能和周均在院中玩躲猫猫的游戏了,话也说的十分流利,虽然有她的均哥哥陪着,可是小丫头还是因为一天未见母亲而止不住的哭闹,谢珂抱着女儿,一脸的无奈之色。一旁齐律拭了拭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轻声踱出了房门,心道还是去找林长源议事。 哄女儿这种事,还是留给谢珂吧。 小丫头越发的难唬弄了,小时候还能给些好吃的哄一哄。 一哄便好,现在却缠人的紧,没一个时辰,休想安抚了小丫头。 谢珂眼见着齐律偷溜,恨恨的瞪了一眼他,随便一声轻叹,只得低了头哄女儿。在谢珂看来,女儿家有些小脾气倒也无伤大雅。何况今日本是她的过错,她本打算送走阿善便回府的,所以离开前,只告诉女儿她去去便回,她还和女儿打了沟沟。却不想,她人一去不回,也难怪小丫头不依不饶的。 明月赖在谢珂怀里,小手抓着谢珂的衣袖不放。 谢珂一脸无奈,一旁奶娘好劝歹劝,小丫头无论如何也不放手。奶娘苦着脸,只得告罪。谢珂点点头,示意奶娘先行退下。 雨卉捧了点心入内,雨卉的桃花酥做的十分美味。是小丫头的最爱,每次雨卉做,她一个人都能吃净一块,只是今日桃花酥也没能‘救’下谢珂,雨卉放下桃花酥,给了谢珂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谢珂回以一个‘自作自受’的无奈之色。 雨卉将东西放在桌上,也转身出去了。 她现在是府中大丫头,手底下管着一众的婆子丫头,可没功夫哄那小祖宗,再说。今日也不怪小祖宗犯了脾气。 爷和夫人竟然忙里偷闲。却游春…… 她也和程功去踏青啊。 还有水青,水竹姐妹,来邺城几个月了,她们可还没见过邺城的春日呢。 雨卉酸溜溜的想着。 眼见着奶娘和雨卉都铩羽而归。谢珂笑笑。拧了拧女儿的鼻子。“你啊。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你爹爹这般娇惯着你,将来再惯出个像他那般。行事百无禁忌的。到时候看你爹爹后不后悔。”女儿家娇养,这是齐律一贯的方针。 养的越娇,女儿眼光才会越高。 长大后才不会被轻易的‘哄’走。 若是齐律有儿女双全,谢珂必不会任由齐律这般纵着宠着明月,可想着他们夫妻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谢珂便心软了。想着便由着他去吧。 面对冷脸的母亲,小明月心里也有些发憷,想比母亲,明月其实觉得父亲更宠着她,在父亲面前,只要她要,父亲必定点头。 跟在母亲身边,她便不敢折园子里的花草,父亲若在身边,她不仅可以随意折花草,兴许父亲一个高兴,还会和她一起胡闹。 “娘。”明月怯生生的唤着。 刚才一番哭闹,小脸红通通的,连眼里都泛着红丝。见她这小模样,谢珂不由得又是一阵心软,心道果然慈母多败儿。这小丫头啊,倒真是吃定了她们夫妻。“你啊,真是个讨债鬼。”谢珂点头女儿鼻头,十分无奈的道。 最终,谢珂答应下次再出门,一定带了小丫头同行。 小丫头才乖乖放开谢珂的袖子。谢珂才哄好了女儿,雨卉便带了周均来给谢珂请安。 看到周均,明月登时在谢珂怀里坐不住了,挣扎着从谢珂膝盖滑下,去找她的‘均哥哥’了。周均见到明月,脸上强掩着喜色。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给谢珂请安,然后乖觉的立到一侧,一幅聆听谢珂教诲的模样。 谢珂心中轻轻一叹……心道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周均现在所说所做,一幅小大人的模样。也难怪周夫人不舍得周均****来齐府。这样听话伶俐的儿子,哪个当母亲的不心疼。 “均哥儿,不必多礼。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便不再另布置课业了。你便和明月玩一会,我差人给你母亲送个送,你今夜便宿在府中吧。”见女儿巴巴的缠着周均,谢珂只得轻声道。 周均面上一喜,忙给谢珂拜谢行礼。然后高高兴兴的领了小明月出门,望着女儿这一去不复返的架势,谢珂再次轻轻一叹。 雨卉在一旁看着,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形出了门。然后有些担忧的道:“少夫人,便这么任由小姐和周家公子这般亲近,若是将来……”小明月还小,可是周均已经十岁了,他长明月八岁,再过两三年,便到了议亲的年纪。 雨卉倒不是怀疑周均的人品,实是怕旁人乱说,毕竟自家小姐最近缠周均缠的紧。 而且看周家均哥那样子,似乎也是真心喜欢陪明月玩闹,并不见敷衍之色。谢珂挥挥手,并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 女儿还小,性子还未定。 将来如何谁会知道?她和齐律对于周均,都是有期望的,既然他们夫妻期望周均将来能助女儿一臂之力,当然女儿和周均越是亲近越好。 至于雨卉担忧的。谢珂觉得实在言之过草。 三五年后,大魏恐怕都改朝换代了,也许周子秋得了齐律重用,周均的身份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到时候登门求亲的姑娘能踏破周家门槛,想必到了那时,周均也该出师了,自然不必****来齐府。至于自己的女儿也该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自然不能再和周均这般胡闹。 在那以前。谢珂希望女儿每日便高高兴兴的。如果她喜欢和周均玩闹,谢珂不会横加阻拦。齐律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从未苛责过周均一句。周子秋或许心中也有所感,也从未开口让周均疏远明月……至于将来,谁又能未卜先知。高兴一时便是一时吧。 那之后的几日,齐律人来人往。 齐律有大事要安排,邺城一切诸事,便正式移交周子秋手中。 而周均,除了每日来齐府做齐律安排的课业,余下时间也开始渐渐跟在父亲身边。看着其父理事。然后开始依葫芦画瓢…… 便这样忙忙碌碌的,转眼到了五月初。 进入初夏的邺城,风比春日时小了些。街上行人渐渐多了,去年齐律选择在这里建府时。附近还只有三五人家。如今时隔不过半年余。齐府四周已经房舍林立。整个城东也变得繁荣起来,临街的铺面也都开了起来,白日里。吆喝声,讨价声络绎不绝。便是隔着几重门,齐府的内院都能闻到,这个时候,几个丫头会放下手中活计,然后抬头望向院门。 颇有种颜面有光之感。 毕竟不足一载,邺城与她们初到时,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便在这一日,齐律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旨意。 旨意言,皇帝染病,思齐律心切。让他奉旨携眷回京…… 接了旨,齐律捧着圣旨,将自己关在书房足足半日。不论谁去敲门,他都不应。最终还是萧青芫一脚踢开了门,将在书房一脸呆怔的齐律拉回了后宅。 萧青芫不顾丫头婆子一路疑惑的眼神,将齐律掼进屋中,谢珂一见,赶忙吩咐雨卉让丫头婆子回避。院子很快安静下来,谢珂这才蹙了眉开口。“青芫兄长,你下手是不是重了些。便让阿律自己静一静又如何?” 齐律闻声,目光闪了闪,萧青芫提前和他说过大福泽寺主持了空大师的卜相,说是皇帝大行便在今年。 他当时只是冷冷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可是圣旨真的来了,他却忍不住的将自己关在书房,谢珂知道他在犹豫。便这般公然抗旨,实在落人话柄,可若是依旨行事,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皇帝对他总有那么几分父子亲情在。他是担心谢珂……而且,皇帝真的便要死了吗? 这个时候,齐律反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盼着皇帝早日归西,还是盼着他转危为安。 皇帝便是待他再狠,终究……曾经,他是真的疼过他的。所以今日接到旨意,他才把自己关在书房。如今听到谢珂质问萧青芫,齐律目光一动,随后自嘲的笑笑。其实谢珂什么都知道,所以她选择静静的候在一旁,让他自己走出来,而不是强行干涉他。 谢珂的话让萧青芫眉头拧成了麻绳。 “有什么好静的?回去便是送死,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还有退路可走?” 在萧青芫看来,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不如趁机成事……皇帝怪罪下来,便将皇帝曾暗中谋害谢珂之事大白于天下,如今他为何不依旨行事?自然是怕皇帝朝令夕改再次暗中加害谢珂。 皇帝若是怪罪下来,正好把事情挑明…… 多好的机会。可是齐律竟然在犹豫。“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萧青芫几乎像刀子般的目光中,齐律一字一顿的道。 “齐律,不要胡闹。”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死地便是死地,怎么生? 而且这时候回京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还要亲眼见到皇帝咽气?“阿律,这时候不是义气用事之时,我们还是要顾全大局。大鹰和阿善那边都已安排妥当,只待你一声令下。颜南那里也准备充足,一切,只欠东风。你现在如果真的奉旨回京,岂不陷自己于险境。 如果真的发生危险,大家便是相救,也怕救之不及。 何况还有谢珂,你要眼睁睁看她随你再赴险境,皇帝如何对她,你又不是不知。 你难道要亲自将谢珂送入虎口。”最后一句话,让齐律脸上神情大变。他看向谢珂,谢珂也正好望向他,夫妻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碰触,随后各自散开。齐律随后开口。“青芫,你真的愿意看到大魏血流成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看着爹娘失去儿子,女人失去夫君,孩子失去父亲吗?” 如果他公然抗旨,战事必定一触即发。 大魏近几年国力虽然大降,可若真的打起来,不管谁胜,也皆是惨胜。当初他和几人计划时,明明心如铁石,可事到如今,齐律心中却生出几分退却之意来。他不是怕,而是,不想成为大魏的罪人。 他并不后悔与大鹰和阿善结盟。只是希望这股力量能使在紧要之时。 都是爹生娘养的,他并不想大魏因他,而血流成河。 萧青芫沉默了。 他自然是不想的,比起齐律来,他知道的更多。他自幼自诩是个通透的,越是通透,越是看尽世间诸事,他的心越是冷越是狠,因为世间之事,实是残酷,没有一颗强悍的心,又如何能冷眼旁观。 所以他佩服谢珂,谢珂前世明明凄苦,今生她怎么敢这般将自己交付于齐律。 当真是个胆大的姑娘。如今,这个在萧青芫看来十分胆大的姑娘,正微垂着眸子,对于齐律的话,没有反驳的意思。 萧青芫轻轻一叹,觉得比起狠心来,其实面前这二人与他相比都要与过之而无不及。他的狠,是对旁人,对天下人。而他们的狠,却是对自己。“谢珂,你心中怎么想的,不妨直说。便是再难以入耳,我也要勉强听上一听。”萧青芫知道谢珂对他十分忌讳。 似乎生怕他在齐律面前说些什么。其实她不必担忧,那等怪力乱神之事,他自然不会对齐律开口。 便是他自己,也不愿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所以,他只是萧青芫,至于那些佛缘佛理,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入世,出世,出世,入世,年轻的时候心气高,觉得可以将一切分的一清二楚,所以他十分自负,时至如今,他几乎看尽了世间百态,所以越发的觉得一切难以分辨。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什么是既定?什么是命中该有?一切不过是他的想当然罢了……不得不承认,齐律已经说服了他。因为他确是不想看着大魏血流成河……所以他和齐律二人最终将决定权,给了谢珂。只待这姑娘或是点头,或是摇头。 谢珂却笑了。 “……你们二人实在不必为了这个争辩。阿律,你和青芫兄长在这里坐坐,我去收拾行装。青芫兄长,其实京城不一定是条死路。 何况,我也想亲眼见证一些事。”她想看一看,湘王是如何登基的?谢珂说的坦然,而她没说的是,皇帝是齐律生父,她做为齐律的妻子,如何能拦着他去见生父最后一面。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结局(一) 第四百一十章结局(一) 哪怕他心中存着恨,可血脉共通。她真的不能因为自己,而阻止齐律。这世间之事,她已经历的足够多。 福享了,祸闯了,痛受了,便是此时真的与他一同离去,其实也没什么挂念的了。 女儿有萧青芫照顾,还有小舅舅楚晔,有林长源,有程劲,还有周子秋父子,这些人,已经与‘齐氏’二字密不可分,她相信,便是没有他们夫妻在近旁,女儿也会得到妥善的照顾。 萧青芫这人虽然看起来滑溜,是个油嘴滑舌的,可是谢珂心中清楚,他这人,本性最是良善。若非良善者,也不会被大福泽寺前主持收为关门弟子,也不会得到大福泽寺主持了空和尚的极致推崇,更不会身怀佛缘,看尽前生今后事。 “青芫兄长,麻烦你便留守邺城。小女,一切便交由兄长了。”离去之前,谢珂回首,含笑嘱托。 她竟然在笑,而且笑的让萧青芫感觉如沐春风,谢珂是个漂亮姑娘,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真心笑起来,便是自诩心如止水的萧青芫,心神也不免一荡。随后意会过来谢珂之意,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说齐律信奉那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调调,谢珂该是清楚的。 她应该心如明镜。 她当知晓湘王注定登基为帝,而湘王登基,便等同于宣布了他们的死讯。湘王可不是个善男信女,可不会念那劳什子的兄弟情谊。再说齐律自始至终,都一幅不欲与湘王同流合污的清贵模样。湘王心中如何不记恨?此时回京,无疑于送羊入虎口。可是谢珂毫不犹豫的便点了头,而且始终在笑。此时更是笑着将女儿托付给他。 她怎么能? 怎么能这般……不动声色的便将一切交付。她的性命,还有他们唯一宝贝的女儿……“宝姐儿,你何必为难青芫兄长。”一旁齐律看了看谢珂和萧青芫,最终淡淡的道。 他这招以退为进,实在让萧青芫大为恼火,可是眼见着这对小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架式。他又觉得自己这怒意来的不明所以。 人家小夫妻都不急。他这里却急的火急火燎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萧青芫悲哀的发现,他竟然把自己比做了太监。 这世道,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而这千年祸害。自然非齐律莫属。想必对于这样的祸害,连老天都不会收他…… 萧青芫只能这般安慰自己。最终。在齐律挤兑的目光中,只能闷声点头。他还能如何,这对小夫妻将他逼至这个境地,难道对于他们的托付。他还能摇头不成。 “多谢兄长。”谢珂满意了,笑着福了福身,然后施施然的出了门。 齐律望着谢珂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脸上不由得笑了。 他的宝姐儿,总是最懂他的。 萧青芫目送谢珂出了门。回首便见齐律在笑。齐律这一笑,终于将萧青芫笑的炸了毛。“齐律,你胡闹什么?你胡闹便罢了,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消停过。若真的你哪天不为非作歹,我反倒觉得天有异象。 只是,你怎么能让谢珂也跟了你一起胡闹。 要不,退一步,你自去回京。便让谢珂留在邺城。 陛下对你,终有不忍,可对谢珂,他是犯得下心的。若是你们此行身陷京城,谢珂岂不性命堪忧。”明知道自己不该掺和其中,可是萧青芫终是不忍心啊。 那样一个姑娘,她苦苦的活了两辈子。 最终,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进那龙潭虎穴。萧青芫突然有些恨起自己那所谓的佛缘来……听完萧青芫的话,齐律沉默良久。 “……你当我不想留她在邺城吗?只是我和她,已牵扯太深。我曾承诺过,此生,不管经历什么,都不会瞒她欺她。 何况此次京城之行,也是势在必行的。我便是已下定决心,也不愿谢珂被我牵连,以至名声遗臭万年。”萧青芫叹气。说来说去,无非是不想背那谋反的罪名。但凡有丝毫转机,谁又想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可此事在萧青芫看来,实是迫在眉睫。 与其让湘王登基,然后祸害大魏几载,再被人赶下龙椅。 还不如果断出击,名声这东西,本就是被胜利者书写的。只是,萧青芫也不能否定齐律的话。 毕竟,他可以不在意,可是谢珂……她一人身系谢氏的楚氏二脉。 所以,齐律最终决定铤而走险?“楚晔终究与此事脱不得干系?便是谢珂不连累楚氏,楚氏也休想脱身。你何必为此而苦了自己和谢珂。”萧青芫自嘲的想,自己终是被齐律三言两语说服了,可是有些话,他还是要问出口的。“那是楚晔的事,只要宝姐儿不是源头。”言下之意,便是将来楚氏大富大贵,或是遗臭万年,只要谢珂不是源头,齐律都不在意。 萧青芫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说什么。 这个傻子,或者该说,这夫妻二人都是傻的。齐律为谢珂考虑,谢珂一切以齐律意愿为先。 这二人,怎么能这么傻,怎么能傻到让他有种恨不得代替他们夫妻去赴险的冲动……原来,他也是傻的。 最终,萧青芫还是按捺着和齐律将入京可以遇到的事情推演了一遍。直到近午夜,二人才分道扬镳……齐律负了手,缓缓的走在廊下。眼见着远处那点点灯火,他突然觉得眼眶一热,那里是他的谢珂的寝室,是他的家。不管多晚,那里总有盏烛灯是谢珂给他燃着的,不管他走到哪里,走了多远,只要有那光亮在。他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刚刚萧青芫的话确实让他动摇了。 他确实深思过,此事到底如何应对,是干脆强硬的拒绝赴京,让皇帝大怒之下命官兵来擒?还是态度模棱两可,便这般拖着耗着? 抑或,入京去见皇帝最后一面? 最终,他决定入京。 因为。他想亲口问一问皇帝。问一问他的‘父亲’他的身子里到底流着谁的血? 他的生母,是谁? 他以为不在意的,可是皇帝若注定殒于今年。他便连开口相问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皇帝不在这世间了,还有谁知道真相?齐夫人?齐律冷笑,他的那位母亲心中有多爱自己的亲子,便有多恨他这个养子。 恐怕这秘密。她会带进坟墓。 这些时日他和属下商议大事,其实也曾想过暗中回京。不过那般偷偷摸摸的入京,终究不是他齐二爷喜欢的方式。如今这般正好,他便堂而皇之的带着谢珂回京,这般大张旗鼓。反倒安全。 自然,他不会托大,再不会自以为是。谢珂的安危。依旧是重中之重。 而京城,他也早有部署。本以为这些安排不过是未雨绸缪,现在想来,也许这便是命运使然。 齐律挑了帘子进内室之时,谢珂正半倚在床柱上,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声响,她抬眸来看,正迎上齐律那双仿佛浸染了夜色般的黑眸……谢珂笑笑,柔声招呼。“回来了,累了吧,快上来睡吧。我刚才吩咐丫头收拾行装,最迟后日便可以动身了。” 齐律一脸平静的走向谢珂,然后立在榻旁,居高临下的望着谢珂。 望着这个他当初用尽心思娶进门的姑娘。 成亲三年多了,他却总有种恍惚昨日之感,对于谢珂,他便是这般看上生生世世也不会厌烦。半年前,他千辛万苦带谢珂离开京城,不想数月后,又要带了她再赴附境。对谢珂,齐律确是满心愧疚。 娶了她之后,似乎便没让她过几天安稳日子。 终于有了‘家’却还要她陪他涉险…… 对此,齐律觉得自己欠她良多。“宝姐儿。我……”他想说,他确是私心,他想说,他确是对她不起。 只是谢珂并没有让齐律开口。“不管你想说什么,都不必开口。你心中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皇帝对我确是狠心,可对你……那时他明明可以轻意取你性命,可最终他选择用毒。 虽有损你子嗣血脉。 可终究没有伤你性命,想来,皇帝对你始终心有不忍。 在他心中,你终究是不同的。此次回京,也算是你为人之子的尽最后的孝心吧。至于我,我回京后会去探望玉阳姨母。请姨母收留几日……若说京中哪里安全,恐怕只有玉阳公主府了。”她光明正大的奉旨回京,不管是皇帝,太子抑或湘王,都没理由对她出手。 何况此时,皇帝恐怕已是自顾不暇了,哪里有心思理会她。 齐律先是一怔,随后不由得笑了。 他的小姑娘啊,连前路和退路都替他设想周到了,他也确是这般想的,今晚萧青芫也是这个意思。 回京后,便让谢珂进玉阳公主府。 玉阳公主府在京城地位卓绝,别说太子湘王了,便是皇帝龙体康健之时,对玉阳公主也是颇为敬重的。哪怕京中真的有变,谢珂身在玉阳公主府中,也定无性命之忧。齐律褪了外袍,上了榻,然后将谢珂揽在胸前,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来。“你啊,便不能将事情交给男人来想吗?这小脑子整日的胡思乱想,也不怕累着。” 听出齐律调子里的笑意。谢珂这才真的安下心来…… 她还真怕这男人钻了牛角尖。这人啊,有时候性子十分偏执,万事非要他自已想透,她便是在这里忧心忡忡,也是于事无补。 如今他这幅神情,想来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自然,萧青芫也终是被齐律说服了。 “是,一切都听夫君的。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便躲在夫君身后,将一切都交给你来应付。”谢珂柔声道,那明显撒娇的调子,直让一旁的齐律又紧了紧揽着谢珂的双臂。 这话,听着多妥帖。 “宝姐儿,此次我们入京……不管发生什么,我便是拼了性命,也定会护你周全。万不会让你像上次那般担惊受怕。” “我知,你不要总对上次之事耿耿于怀,其实上次那事,也是我们一早便计划好的,只是没想到皇帝那么迫不及待的便动了手……” “话虽如此,可是我还是会觉得后怕,生怕一个万一,你若是有个好歹。我便是侥幸得生,又有什么意思?”夜已经很深了,此时除了齐律的声音,几乎是万籁俱寂。他的声音在暗夜中,带了几分让谢珂心悸的悲怆之色。她不由得想,不管到了何时,何种境地,她都不能出事。 不是为了自己,便是为了齐律,她也要保全自己。“傻话。不过我爱听。”谢珂故意笑着道,齐律也笑了。觉得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和谢珂说这些话,真有那么几分矫情。“你喜欢听,以后我便常对你说,只要你好好的。” “我一定好好的,好好的听你说这些肉麻的话。” “肉麻吗?其实为夫的想做的,远比这话肉麻……” *** 三日后,齐律夫妻二人动身回京,随行的有林长源和贺章,还有几十护卫,外加暗卫若干。而萧青芫留守邺城,与周子秋协作,继续治理邺城。 从邺城到京城,快马加鞭,一行人走了近一月。当京城遥遥在望时,已到了初夏。 谢珂嗅着有些熟悉的味道,看着身边百姓从城门出入,望着京城这一片繁荣之地。 再抬首望向那巍峨的城门,心中不由得想着,这么热闹的地方,不出五载,便会被破坏殆尽……百姓流离失所,那些商贾富人初时还能庆幸,庆幸自己家业无恙,可是数月后,京城富贾之户便十去六七。留下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 上辈子,权笙便是在权氏危难的关口,认识了新朝权贵,齐律。 “宝姐儿,在想什么?”“我在想,三年后,或是五年后,这里会不会变成不毛之地?”“说你傻,你还一个劲的犯傻。这里可是京城,不管谁登基为帝,都不会让这里成为不毛之地的。若是新帝倒行逆施,自有人收拾……我们要做的,便是亲眼见一见到了那时,京城会变成怎样的……繁盛。” 不管新帝是谁,姓不姓魏。 只要百姓有好日子过,齐律不借意皇帝,能者居之。 *** [感谢投月票的亲们。今天开始结局章。我努力写,最迟下月初结文。然后会有两章明月的番外,是我一直想要写的。妞不是个写宅斗的高手。每每开文都想着好好写宅斗,可最终总是写歪楼,我都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下本一定从一而终的宅斗。墨墨不求别的,但求每本都比前一本好些。希望支持的亲们不要抛弃偶。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结局(二) 第四百一十一章结局(二) “爷,京城到了。…≦頂點小說,”一旁,贺章上前轻声道。贺章自然不会只是来通知齐律到京城了。 那城门已然高高在望。傻子都知道京城到了,贺章之所以刻意上前提醒,不过是想说,戏,要开场了。这出戏,与上一次离京相比,自然是高调的,上次自家爷上演的是苦肉计,这次,上演的该是肃清戏码了。“阿章,你说这话不嫌多余?难道爷和少奶奶看不到那高耸的城门。 你应该说,爷,我们又回来了。 京城又如何?咱家爷想走便走,想来便来。爷,属下说的可对?”一侧,林长源凑上前来,耍宝般的说着,这一路自邺城至京城途中,似乎一直有股低气压笼罩着,这让林长源觉得压抑,不管是自家二爷还是少奶奶,都是勇往直前,不畏艰险的性子。京城便是龙潭虎穴又如何?他们可不是上次离京时那般了,现在爷手中可是有银子有人的。若不是不想背个乱国之名,谁愿意在此时回京。 不过是想着兵不血刃,想着少死几个百姓罢了。 对于大魏,对于魏氏,自家爷心底终究还有那么几分奢望,所以爷才愿意带着少奶奶远赴京城。 不过这次归京,他们可是准备充分,便是太子和湘王联手发难,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自然而然的,林长源说话底气十足。 “你小子,自从姓了颜姓。怎么越发的张扬起来……”齐律笑笑,并不介意林长源的‘大逆不道’。“这怎么算是张扬,属下说的可是实话。主子是不知我那兄长性子,若是他在此,一定会说,这城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们颜氏的大门用料精贵,那皇宫看起来除了占地广些,也比不得颜氏……”林长源活灵活现的学着颜南的调子,说着不着四六的话。 车中。谢珂不由得掩了袖子轻笑。 真是块活宝。 望着满脸笑意的林长源。谢珂心中终是轻轻一叹。 终于在林长源脸上又看到以往的笑意了,自从丛蕊身故,林长源沉默了许久,虽然话照说。事照做。可是感觉与丛蕊在世上。终究不一样了。 谢珂也知道,失去心中所爱该是如何心痛。 一直以来,她对林长源都存了几分愧疚之意。丛蕊终是因她而故。而她曾发誓,必为丛蕊报此仇。这也是她此次执意入京的原因之一。 她的仇人,丛蕊的仇人,皆在京中。 那京畿卫掌使,还有那些在暗处煽动,挑拨,蓄意陷害齐氏的官员……甚至还有皇帝。 想到皇帝二字,谢珂的心神还是不可避免的一沉。 她侧目望向齐律,只见男人认真抬头望着城门,一幅似乎要将城门样子永远收入脑海的模样。“阿律,我们进城吧。”最终,谢珂轻声开口。 谢珂说话,调子向来柔,是那种南方姑娘特有的软糯调子,淡淡的甜,听着无意,可细品仿佛又带着几分娇柔。这调子,通常有能让人凝神静心的功用。此时亦是如此,听到谢珂的话,齐律收回目光。 京城,他出生,成长之地。曾经在这里,他快乐过,伤心过,离开前也曾心有不舍,他没想过自己这么快便有机会再次踏进京城。 这地方,认真说起来。 他是即喜又恶。 “好,我们进城。”齐律展颜,露齿对谢珂一笑。这人生的好,自然做什么都是极美的。齐二公子一笑,简直是百媚横生,仿佛百花瞬间齐绽般。谢珂虽然已看多了他的脸,他的笑,可心神还是一晃。 更不必说一旁拿眼睛偷瞄齐律的百姓了。 他们的马车停在路中,过往的百姓自然好奇的观望,便有幸运的,望到了齐二爷那如花似玉的俊脸。 那不笑的脸都能让人看直了眼睛,更别说他这放开自己心神的一笑了。 登时,路边一片哎哟之声。 那是百姓们只顾着看齐律,而枉顾面前的路,数人撞做一堆。 谢珂叹气。这人生来便合该是个妖怪……“你啊,走到哪里都不安生,还不快些进车里来。”齐律十分无辜的摊摊手,表示真不是自己的错。 随后在林长源的贺章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窜上马车,关了车门。林长源和贺章对视一眼,不知道自爷二爷那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下一刻,他们知道了。因为车中,自家爷的声音让他们身上汗毛顿竖。 “……宝姐儿,你刚才真凶,你吓到为夫的。不信你摸摸,为夫的心现在还怦怦的跳呢……” 这话齐律说的声音虽然不大,奈何这马车实在不隔音,林长源的步子瞬间一滞,显然摔个倒栽葱。至于贺章,则黑着脸吆喝驭夫启程。 “咱们爷……在少奶奶面前,真……率真。”林长源轻咳道。 贺章冷哼。心道你这率真二字用的真牵强。不过自家爷这几年变化还真是大,记得以前还未识得少奶奶时,自家爷是个性子阴森,说话带刺,不管做什么,都不会给属下好脸子的主子。那时候他们虽然同样对主子忠心,可那忠心难免存着几分俱意,生怕自家这位爷一个不喜,他们便丢了小命,可是如今…… 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自家爷竟然在车中,向少奶奶‘撒娇’说出的那话能酸掉人的大牙。 与以前那个有些阴郁的贵公子比起来,自家爷才真是仿佛变了个人。这人之所以变了这么多,自然全是少奶奶的功劳。想到这里,贺章不由得想起初遇自家少奶奶时,那时少奶奶还是个小姑娘。生了张漂亮的小脸,那时自家爷永远冷着脸,一幅仿佛天下人都欠了他银子似的表情,在外人面前,表情更是冷凝。 别说外人心存惧意了,便是跟了爷几年的护卫,在自家爷那冰冷的目光中,也难免腿软。 可是少奶奶似乎并不惧自家爷。 她不仅敢在自家爷面前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竟然还敢规劝……而且用的竟然是一幅‘我是替你着想’的调子。 爷那性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替自家爷着想。他家爷可不缺。也许真是缘份。 自家爷向来跋扈,若是以往,早抽出长剑应对那满口仁义道德之人了,可是对自家少奶奶。爷似乎初时便心有不忍。便是那小小的心有不忍。最终造就了如今的二爷。 “阿章,你这性子怎么越来越闷,以前还好些。我们兄弟说话,你总不至于不言不语的,这次从贺氏回来,你话越发的少了,是不是不当我是兄弟了。”林长源眼见着贺章失神,不由得冷哼着道,贺章瞪了一眼林长源,觉得这厮舌头越来越长了。出身是涨了?可这与舌头有关吗? 怎么出身高贵了,舌头也越发的灵敏了。这话多的简直让人耳朵长茧。 “……闭嘴,专心看路。”贺章冷声道。 林长源用手捂上口,一幅被惊到的神情,不过最终的结果是他终于闭了嘴,贺章顿时觉得耳边清静了。 他其实知道林长源为何这般……林长源那人,其实是个心极善之人。刀子嘴,豆腐心,标榜自己医术高明,自诩不轻意出手,但凡他出手,必定药到病除。可是不管谁求了他,他都会认真给人诊制,那些他拒绝之人,才不是他所说的那般,付不起诊费的,那些人,多数是些为虎作伥,或是横行乡里的,林长源看不上他们的人品,自然不屑于出手相救。 后来跟了爷,他便理所当然的越发的挑剔。 有那么一段时间,贺章甚至对林长源满心厌恶,觉得他仗着有医术在身,一幅天大地下,他老二,爷老大的神情。 他什么时候对林长源改观的呢? 似乎也与自家少奶奶有关,他那时候跟了爷回京城,林长源被爷留在建安,照顾少奶奶的身体。后来爷中毒,林长源急匆匆回京,那时的林长源,眼睛赤红,甚至整个身子都是颤的。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这人并不像外表的那般粗枝大叶,相反的,这人极心善,也极念旧情。 许是跟在少奶奶身边的缘故,归京的林长源似乎也变了。 再不似以往的那般口说大话,也不像过去那般总是一幅高高在上的神情……而是变得平易近人,他曾对他说过。说人与人的相处,贵在交心。 他若真心待旁人,旁人也必回以真心,他若虚与委蛇,旁人也必对他有所提防。他当时问这话是谁说的,林长源回,说是谢家姑娘,那时候少奶奶还未嫁入齐律。 贺章不由得想,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自幼娇养在内宅。 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实是个难得的,后来发生了一切,也确实让贺章觉得,自家少奶奶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随后的时间,他越发的了解林长源,再之后,发生了丛蕊那件事。 他自然不能娶丛蕊为妻,这是他的出身决定的,与自家爷和少奶奶不同,他没有信心为了丛蕊舍弃一切,在贺章心中,很多事情都很重要,而丛蕊,并非那个重中之重。也许是他的心思被林长源发现了,那家伙竟然私下里找上他,直接问他能不能娶丛蕊为妻,他神色犹豫,他不再追问,只说知道了。 后来,那小子竟然直接找上少奶奶,言他欲娶丛蕊为妻。 那人啊,是想帮他,他若直言欲娶丛蕊为妻,他自然替他百般张罗,可他却犹豫了,他便知道他不能娶丛蕊。于是他去娶,丛蕊若真的嫁了他,贺章相信,他一直对丛蕊千依百顺,一定会让他安心。这人,便是那么个烂好人的性子…… “阿源,你很好,爷和少奶奶也很好。好人,总会有好报的。”跨过城门洞时,贺章开口,林长源不明所以的望向贺章,他刚才似乎听贺章说了什么。 可是贺章那张脸依旧平平静静的,并不见有什么异样。 林长源只当自己听错了。 入得城门,他们并未回齐氏,虽然家中留着婆子小厮,不用半日功夫,便能把府中里外收拾干净。可是齐律并不打算冒险。 对于齐夫人,他以前是埋怨,是恨,现在却是想着能躲多远躲多远。 愧疚? 倒不至于,因为出身无法选择。能选的话,他必不会要那样的爹娘……齐夫人也不喜他,既然是相见两厌,那还是能避便避吧。 何况他若入宫,把谢珂放在府中,他也不放心。 京城里的那几位爷,哪位都有那么几分丧心病狂。他可不想自家小姑娘有个什么闪失。 于是一行直接前往玉阳公主府。 萧青芫早已送了消息,于是公主府的门子远远的见到齐律一行,便急匆匆回府通报去了。待齐律的马车停在府外,玉阳长公主被婆子搀扶着,竟然亲自来迎。 齐律扶着谢珂下车,小夫妻二人看到玉阳长公主竟然亲自出迎,自然大惊失色。 齐律难得变了脸色,他几步跨进院门……“姨母,怎么劳您亲自迎到这里?您这是想让律儿折寿啊……” “你个浑小子,姨母这是想你,所以才不辞辛苦的甩着老胳膊,迈着老腿迎出来,你小子非但不知道感恩,还气姨母,真是个不贴心的。还是宝姐儿好,丫头,快快上来,让姨母看看是不是被那邺城的风吹黑了。 青芫那小子信中可是说了。 说邺城那风刮的邪行,连他都要被吹成黑乌石了。” 谢珂含笑上前,规规矩矩的给玉阳公主行了大礼,这才起身走到玉阳公主面前……玉阳公主上下打量谢珂,直将谢珂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看了三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小子还算是个疼媳妇的,看丫头这小脸,便知道你小子还算是个好男人。将媳妇照顾的很好。宝姐儿,这一路辛苦了,姨母都让门子候了你们三日了,快些随姨母进去。” 谢珂含笑任由玉阳长公主一边扯了她的手,一边拉上齐律的手。 齐律一脸的别扭,可是嘴角却是挂了浅笑的。 相比齐夫人,相比皇帝,皇后。其实玉阳长公主才更像是他的母亲……[谢谢投月票的亲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结局(三) 第四百一十二章结局(三) 齐律经常在谢珂耳边提到玉阳长公主。他的时候,玉阳长公主等他如何亲厚,如何视若亲子。 而齐律初时与萧青芫不对付,也是因为玉阳长公主。 萧青芫是遗腹子,在齐律看来,自己这位姨母只有萧青芫一个亲人。可他那位青芫兄长却喜欢游学,一年中大半时间都在外面游荡。甚至有时候一走两三年。将一个寡母留在京中,便是再身份显贵又如何? 依旧是形单影只…… 后来与萧青芫渐渐相熟,他才知道萧青芫在外所做之事。 那是个********体察民间疾苦,然后为了解百姓所苦,而不惜将一切倾囊相送的人。他不是不想母亲,而是比起母亲来,他更希望百姓过上好日子。 而对于他这个兄弟,萧青芫一直也是十分照顾,随着他一路北境,南境,邺城的跑…… 现在又为他留守邺城,护卫着他的家国。自然,对于玉阳长公主,他除了亲情,还有几分愧意。“我哪里敢欺她半分,姨母不知道,在宅子里,我可是个受气的。宝姐儿和明月都要踩在我头上的。”齐律的委屈,直接逗笑了玉阳长公主,不必玉阳长公主开口,一旁陪侍的婆子已然忍着笑开口道。“二爷,奴婢可是亲自服侍过少夫人的,少夫人这性子啊,是少见的温婉,而二爷您的性子呢?便不必奴婢开口了。整个京城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所以您您在府中受气……这话,简直笑掉人的大牙呢。” 话的是王妈妈,以前曾奉了长公主之命住齐府与谢珂相伴的那个公主府内的管事婆子。 在玉阳公主面前,这般无所顾忌的开口,可见这位管事妈妈在府中确是个受倚重,有脸面的。对于王妈妈明显调侃的笑,齐律大刺刺的露出自得的神色。“那是,爷的名声,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爷现在改头换面了……姨母。律儿现在可是个乖孩子,再不会像以前那般胡闹了。姨母,以后不准王妈妈编排律儿的√√√√,不是了。”开口时一幅唯下不知的活灵活现神情,到后来。竟然是幅委屈不得了的神色。 直让王妈妈看直了眼睛。心中叹了声‘精怪’。不过王妈妈对于齐律的话。却是不动声色的了头。 以前齐二爷那名声……简直是顺风臭出十里去。 夜里能止儿夜啼。你那名声还能听吗? 自家公主自幼疼这孩子,可是齐二爷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的,自家公主心中即气又急的。生怕这孩子便这么蹉跎一世。 在自家公主眼中。齐律可不是个等闲的孩子。 这孩子敢做敢为,而且行事胆大心细,其实是个做大事的性子。只是……这孩子却是个百无禁忌的,不服管教的。再加上自幼不得父母欢心,随着年长,性子越发的愤世嫉俗。自家公主日也愁,夜也愁,生怕这孩子闯出什么大祸来,到时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幸好,真的是幸好。 自从他娶了谢家姑娘,倒是变的越发的懂事了。 接连做了几件大事,救活了大魏无数百姓。 明明是个激流涌进,青云直上的命格,却是横生枝节……不知为了什么,突然间便离京去了封地。 好在那邺城虽然穷苦偏僻了些,民风倒也淳朴。自家公子的信中,邺城已被治理的初见成效。据遍植了树,引了水,又挖了矿,总之,一派生机盎然。 “好好,若是她再‘冤枉’你,我便让她一辈子服侍你媳妇儿,你看如何?” “那敢情好,奴婢还真的想郡主了,正想着此次若是二爷和少夫人不嫌弃,便跟了少夫人前往邺城呢。公主心中惦记着郡主,生怕郡主受了委屈。可又不便远行。索性奴婢身子骨还硬朗,便想着不由代了公主走这一遭。 公主,可准了奴婢所想。” 王妈妈笑着接口道。 齐律顿时露出不忿的神情,直惹得玉阳公主和谢珂都掩了袖子轻笑。 “你啊,年纪不了,倒是越发的童趣起来,逗律儿逗上瘾了不是?还有律儿,你也不想想,王妈妈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能在嘴头上占了她的便宜……你子,也就欺负欺负宝姐儿这样闷不吭声的。若遇到王妈妈这样的,你啊,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更别还口之力了。” “……律儿受教了。”齐律这次一本正经的给玉阳长公主行了礼,又侧身一揖,却是对着王妈妈。 “哎呀,这可折杀了奴婢,奴婢还想多活几年,多陪公主几载呢。被二爷这么一拜,想来这十几年吃斋念佛的劳德都算是白费了。”调子那叫一个气人啊。 不过这时如果齐律还不明白玉阳公主的心思,那他真是个棒槌了。“想来老天会将此罪算到在下身上,王妈妈定能长命百姓。”齐律笑呵呵的道,王妈妈不由得对玉阳公主眨眨眼睛,随后主仆两个齐齐一笑。心道这娶了媳妇的人,就是与以往不同。以前那是个多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如今,却能这般‘忍气吞生’的在她们面前俯低做的。自然而然的,玉阳公主想到了自己那唯一的独子。 与身边这少年比起来,自己儿子可足足年长了齐律数岁。可人家媳妇有了,女儿生了,而自己那儿子。罢了,罢了,提起便伤心。“……姨母,青芫兄长让我转告姨母,是姨母担忧之事,今年年底便能见分晓了。” “真的?”齐律一句话,玉阳公主霎时便喜逐颜开。 自己那儿子。起来也是千好百好,只有一样,让玉阳公主忧心,那便是他始终不头娶妻,儿子不头,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不能相迫。 “自然是真的,姨母不信我,可以问宝姐儿。” 这事,玉阳公主可不敢马虎,于是故意在齐律瞪大的目光中。转身去问谢珂。“丫头啊。这话,是不是你青芫兄长亲口所?” 一旁,齐律佯装气呼呼的迈步先行。玉阳公主摇头笑笑,也不去理会他。自顾自盯着谢珂。谢珂头。“兄长却是亲口所。”这是在临行前。萧青芫亲自在马车旁告诉他们夫妻二人的。只帮他带句话回京城,谢珂不知道萧青芫怎么这般笃定,他年底便要娶妻。不过他的话,谢珂总归是信的。 “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夫人,这下您总算能安心了。”一旁王妈妈双手合十的感慨道。 玉阳公主头,眼角似乎带了水意。“是啊,这桩大事压在我心中好几年,眼下终于有了眉目。只是不知那孩子选了哪家姑娘?咱们要不要提前操办起来。”“夫人急什么,公子办事最是稳妥,该操办时,自然会开口告诉夫人,夫人还是别急,若是公子一怒之下变了主意……”王妈妈话音未落,玉阳公主已经连连头。“是啊,还是等青芫自己开口吧,他好容易动了娶妻的心思,若是再变,当真要了我的老命哦……” 谢珂听着玉阳公主和王妈妈忧心忡忡的话,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艳羡之色。 心道萧青芫真是个好命的,竟然能有这样一个纵他,容他,宠他的母亲。这时候,谢珂也隐约明白萧青芫让他们夫妻带话的意图。这是玉阳公主的心病,此心病一除,玉阳公主自然满心欢喜,而玉阳公主的好心情,是她和齐律带来的,进而对于他们所为之事,玉阳公主自会照抚关照。总之,萧青芫是即安了母亲的心,又间接助他们一臂之力。那人啊,谢珂实在看不透,不知他所图为何? 皇帝想让这大魏永远姓‘魏’姓,所以对于亲子齐律也忍心下狠手,生怕齐律有了异心,进而让大魏易主。 太子和湘王皆觊觎那储君之位,所以在京城摆开架势,龙争虎斗,最终斗了个旗鼓相当。 皇后想让太子登基,贵妃李氏期望自己的亲子魏湘能成为新主…… 齐夫人一心盼望长子齐涣出人头地。 便是玉阳公主,也一心盼着独子娶妻,早日绵延子嗣。可是萧青芫呢?谢珂竟然看不透他,人活在世,总有想要的,总会有个为之拼搏的理由。可是萧青芫,似乎真的没有。 心思翻转间,一行人已经步入花厅。 丫头奉了茶退下,最终花厅中只有齐律夫妻和玉阳公主及王妈妈。 花厅大门闭合,将这初夏午后的热度挡在厅外。玉阳公主缓缓端起茶盏,轻轻用盖子浮了浮未尽展开的茶叶,随后又轻轻放下。 齐律知道这是自己这位姨母终于决定开口些什么了。 果然……“律儿,京城那些谣言,你该知晓吧?” 齐律头。玉阳公主轻轻一叹,仿佛累了般,将身子靠向身后的太师椅。这时候玉妈妈上前,将一个软枕垫到玉阳公主背后,随后在玉阳公主的示意下,缓缓开了口。“二爷,少夫人,奴婢知道你们是奉旨回京,只是这旨意,是不是陛下所发,实难辩明。 二爷有所不知。 自从二爷及陛下亲子的谣言在京中传开后。整个京城的局势陡然而变。 初时太子奉陛下旨意监国,只是后来曝出太子收买御医,意图加害陛下的丑闻……此事是真是假其实谁又知道?不过此事真相如何其实并不重要。 此事一出,太子在朝中辅佐者顿减。 二爷也知道,太子殿下平日是个有几分自命清高之人。许是承袭了皇后的性情,平日里一幅不屑和朝臣深交的模样。自觉出身高贵,世人所不及。此时才知道孑然一身的滋味,便是皇后在朝中极力调停,也终究难以力挽狂澜。 数日前,湘王殿下以清君侧之名,终是攻破了宫门。”到这里,王妈妈话音一顿。 “有什么不好的,这样的家丑,还有什么可遮掩的。吧,都告诉律儿,此次律儿归京,本就是为此事。我们哪里能藏私?”玉阳公主轻声道。王妈妈头,这才继续开口。“这简直便是闯宫了,起来,可是大不敬,谋逆之罪。只是湘王殿下不声不响的竟然收服了半数朝臣。 甚至有几个肱骨老臣。 他们带头,此乃义举,实是太子失德。 湘王若不有所做为,大魏危矣。而湘王这一动,豫王和宁王似乎也乱了阵角。他们二人势力不及湘王。最终,豫王率众归顺,而宁王……” “宁王如何了?”齐律追问。 王妈妈摇摇头。“不知,据传是据不受降,湘王和豫王联手杀了宁王一个回马枪。宁王部众损失惨重,而宁王自那日之后也失去了踪迹。”谢珂听后心中一紧。 对于宁王,谢珂一直觉得那是个行事无章法,可又透着几分良善之人。当初,湘王曾算计过他,而魏宁便是出面的,最终,他只是深夜惊了惊她,并未对她出手。 “阿宁那人啊……他那性子,弯的时候那真的弯的让人啼笑皆非。当初为了筹谋,他竟然能忍着被魏湘呼来喝去,去给魏湘当了马前族,如今魏湘得了势,他竟然和魏湘翻脸了。也不知道那子心里怎么想的。”齐律冷哼道。 “是啊,那孩子与你同岁。自幼便笑脸迎人的,你自,是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行事百无禁忌。 而宁儿那孩子,却是个乖巧懂事的,但凡见了他的,便没有不夸他的。唐妃本不得宠,便因着宁儿而封了妃。对于这个幺子,想来陛下也是疼的。在陛下看来,不重用他,实是不想让他卷进这些是是非非,可那孩子啊……终是没有看透啊,不仅与湘儿搅和到一起,如今竟然还玩了一出破釜沉舟。真不知那孩子时候的乖巧劲头都去了哪里?”玉阳公主叹息到。 皇帝的几个孩子,都唤她一声姑母。她也是疼的宠的。 并无厚此薄彼。抛开能不能胜任储君之位不,太子也好,湘王也罢,她都一视同仁。[么么哒,感谢亲们的月票。继续求支持~~~~]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结局(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四百一十三章结局(四)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治国之道,不过在玉阳公主看来,治国如治家,一个‘小家’都治不好,更别说治国了。 这点上,太子也好,湘王也罢,终究都欠缺了些。 “我们不提宁儿了,他这般不声不响的隐匿了,倒也不坏。眼下,太子被幽禁东宫,皇后也被禁足。至于陛下病体如何?便是连我也无法探明。律儿,你此次入宫,定要小心,若是陛下召见,记得姨母一句话。 身子里既然流着一样的血,那便不要犯拧。 你小子也不用一幅疑惑的表情,你的身世……姨母还是知道一二的。你此次入京,恐怕也是惦记着自己的出身。你放心,不必你去问你母亲,姨母便能给你解惑。 你入宫后,若是发现并非皇帝召见,便记得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便先依了湘王所说。律儿,可听明白了?”玉阳公主叮嘱道。齐律点点头,用眼角余光从谢珂身上一扫而过。玉阳姨母话中之意他自然明白,何况玉阳姨母明显是担心他行事鲁莽,这话说的这般直白,他想装糊涂都不行。 其实玉阳公主实多虑了。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这次归京,他带了谢珂在身边。 自然不会傻的与湘王直接起冲突,便是他们二人心中都恨不得要了对方性命,可面上,他依旧会和湘王称兄道弟。 至于玉阳公主所提的他的身世,这点倒让齐律意外。“姨母知道我的身世?”他原以为这世上,只有皇帝和他名义上的母亲齐夫人知道,却不想玉阳公主也是知道其中缘故的,即如此,倒省了事,他想着这次便是再不愿去见‘母亲’也得去见一见,总要问出自己的身世。来这世上走了一遭,若是有一天闭上眼睛。却连生母是哪个都不知道,这让齐律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 他原想寻机回齐氏,好好和母亲商谈一番的。 已到了这个地步,据说现在齐氏日子也十分难熬。毕竟齐家是太子的心腹,现在太子失势,想来齐家这次也受了牵连。 相比之下,他这个‘外放’的倒是落了个须尾俱全,不仅保存了实力。而且还将自己择了个干净。这世上,恐怕没人会把他和太子牵连到一起,这也是齐律之所在入京的依仗,便是湘王,此时该做的也该是拉拢他,而不是与他为敌。 “知道一些,不过已经足够解你心中疑惑了。”玉阳公主淡淡的道,丝毫不打算此时便开口相告,齐律见此,也只能按捺着。他明白玉阳公主为何此时不开口相告,恐怕那真相,并非他想像的那般简单。 玉阳公主怕的是告诉他,恐怕会影响京城大局。毕竟他要做什么,便是没有亲口道出。可是萧青芫却与他兄弟情深,总归,自己这位玉阳姨母心中该是有几分心知肚明的。“你小子歇歇便动身吧,宝姐儿留在我府中,你大可放心。 今晚早些回来,姨母将你的身世告诉你。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姨母相信不管真相如何,你都能接受。” “是。”齐律郑重的回道。 随后王妈妈亲自送齐律出了名,玉阳公主见齐律已走,这才轻声一叹。“宝姐儿。青芫说你也颇有佛缘,想必心中明辨是非的本事比旁人强些,姨母便将律儿的身世先行告诉你。 至于如何对他说,由你决定吧。姨母老了,再经不起折腾了。不管你们和青芫要做什么,姨母都只当看不见。 那还是二十多年前…… 那一年。我出嫁,只是我命苦,成亲不足半年,夫君便战死杀场。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汉阳便偷溜出宫陪我。你别看汉阳现在一幅跋扈性子,其实小时候,我们姐妹关系十分亲厚。她心疼我,还曾经求了我们的父皇准我再嫁。 可我如何能再嫁,那时候肚中已经有了青芫。我便告诉她,不管肚中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决定守着牌位,守着孩子过活。 汉阳当时哭的很伤心,我们姐妹一商量,决定去护国寺进香。 那姑娘,也就是律儿的生母,便是在寺中遇到的。那姑娘似乎被仇家追杀,逃的十分狼狈,当时蒙了半边面,似是有伤。我那时大着肚子,见不得血光。于是汉阳命护卫救下那女子……那女了脸上的伤并不重,伤好后,我们发现,那姑娘模样竟然有我们姐妹有几分相像。 我们当时感觉十分惊诧,却也高兴。觉得和她有缘。 那姑娘在我府中养伤,伤好后,又正逢汉阳出嫁,我和汉阳商量过后,决定给那姑娘一个身份,也好助她逃离仇家追究,于是她便做为汉阳的陪嫁丫头,与汉阳一同进了齐家。 未成想,那姑娘生的越发的标致。 细看之下,比汉阳还要漂亮几分……齐家大爷,也就是汉阳的夫君似乎对她生了几分心思……”说到这里,玉阳公主声音一顿,见谢珂面上未露惊诧之色,心下暗赞了声,这才继续道。“说起来也是件丢脸的事,可男人看中一个女人,实在没什么道理可讲。 那姑娘倒是个知恩的。 对于齐大爷的纠缠一直避着,只是最终还是免不得被汉阳发觉。 汉阳那性子,便是那时候渐渐变了。她不相信此事皆是齐大爷的错,觉得是那姑娘勾*引了齐大爷。毕竟在汉阳看来,那姑娘出身不好,若是有机会被齐大爷收入房中,总归算是有了归宿。 自那时起,汉阳开始为难那姑娘。 齐大爷借机威胁她,想让那姑娘知难而退,进而对他俯首帖耳。只是那姑娘性子倔……最终被逼得没了法子,竟然投了湖。 也是命啊。谁想到那天陛下便出了宫,便救下了她。 看到她的样子,陛下心中有惊,却也惊为天人,你该见过皇后和几个宫妃,她们一个个虽然模样都十分周正,可比起那姑娘来。终归差了几分。 自此,那姑娘入了陛下的心,而且一发不可收拾。”谢珂听到这里,心中轻叹。 有道是造化弄人。在谢珂看来,皇帝和那姑娘的一场遭遇,一开始便注定是悲剧,一个贫家女,遇到了高高在上的帝王。那不是言情话本子。那是赤果果的贫富悬殊,不可能有相守的可能。可若是没那场相遇,这世上或许便没了齐律那个人。这样一想,谢珂不由得感激老天的安排。 “……后来的事情便不难猜测了。皇帝自然不便带那姑娘入宫,何况那时皇帝初登帝位,要倚仗着皇后的亲族。自然不便在那时弄出些风花雪月之事。 皇后那时也年轻,心气高。 若是知道皇帝看中一个丫头出身的姑娘。那姑娘不出三日,必定丢了小命。 于是皇帝还是把她送到了汉阳府上。 并且恳求汉阳照顾那姑娘。汉阳那时候心中怒意去了几分。毕竟这姑娘已经是皇帝的人了,自然不会再与齐大爷有牵扯……”说到这里,玉阳公主再次重重一叹。把这些说给谢珂听。也实在是无可奈何,皇帝和汉阳,毕竟是她的兄妹,他们所做之事,总归代表着魏氏,代表着皇族。 这样说出去,其实是件让玉阳公主觉得十分失颜面的事,只是事到如今。皇帝眼看着便有今天没明天的,而汉阳那里,一直暗中记恨着律儿。其实此事最终落了这样一个结果。又与律儿何干。真要细算,其中最最无辜的便是齐律了。 她也老了,也不想再背负这些了。倒不如将一切告诉那孩子。 至于何去何从,玉阳相信有谢珂在他身边相伴。不管发生什么,齐律那孩子都能撑过去的。因为谢珂这个姑娘,这姑娘初看只觉得长的太漂亮了些。 柔柔弱弱的,一幅风一吹,便会被吹倒的娇弱模样,可是这姑娘听她说了这么半天的往事。 除了初时面露不忍。随后都一派镇定从容。所以玉阳公主相信,这些事,她告诉谢珂才是上上之选。而谢珂之口告诉齐律,想必是那孩子最容易接受的法子。 “随后的事情便不能猜测了。皇帝与那姑娘珠胎暗结……只是那时候大魏正是动荡之时,新君初登帝位,总要有些波折。而宋皇后的父亲那时候在朝中可谓一手遮天。最终,这事还是被的宋皇后发现。 最终宋皇后派出暗杀那姑娘的人,却无意中撞到了汉阳,以至她动了胎气。 那夜,汉阳的孩子夭折了,而那姑娘竟然也在当夜产下一子……也就是律儿。” 谢珂此时终于面露微微惊讶之色。 齐律只告诉她,他的生父是皇帝,旁的便没有细说。却不想齐律的初生竟然伴着齐夫人的失子。所以,齐夫人这些年来对齐律,这个她名义上的二子才这般冷淡吗?“皇帝得到消息,赶到汉阳那里时,一切都迟了。 汉阳也只以为那姑娘生下孩子当夜便死了,死因是难产。 可是不是的……那姑娘……那一夜抱着她的孩子,也就是律儿。 终于和皇帝摊了牌。她说……”玉阳公主说到这里,突然间,院外响起急切的脚步声,随后是王妈妈有些惊慌的声音。“公主,不知哪个派来的人马,将咱们公主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玉阳公主瞬间起身,面色登时十分难看。 在京城,便是皇帝待她都存了几分敬重,今日她的公主府竟然被围。“拿了我的腰牌,便直接进宫去问魏湘。问他有什么意图?” 厅外,王妈妈高声应了是。 玉阳公主冷哼一声,这才再次落坐。“不必担心,我的牌子,便是皇帝见了,也要拜上一拜的。那可是先父留给我的。”当年,玉阳公主早年丧夫,其父,也就是先帝,先帝虽然碍于皇家颜面,不能让女儿再嫁,可心中终究是疼玉阳这个女儿的,所以给了她一张刻着玉阳名号的令牌。而且留下遗命,见那令牌,如见先帝。不管谁围了玉阳公主府,也不敢公然无视此牌。 “有玉阳姨母在,我一点也不担心。”谢珂轻声道。 玉阳笑笑,心中再次暗赞谢珂的沉稳。随后继续道……“你有四个舅舅,小舅舅名唤楚晔?”突然间,玉阳公主话锋一转,却问起了谢珂楚氏的事。 谢珂点点头。 “……说起来,那女人的出身,与你小舅舅还有几分干系。”先前玉阳公主所说的话,谢珂虽然惊诧,可心中到底早已知道齐律的出身,虽然有感于当年几位长辈之间感情的错综复杂,不过也只当自己是个看客,可玉阳公主一句齐律生母与小舅舅楚晔有干系,倒真让谢珂难掩意外。 “与我小舅舅有关?我实是不知,还请姨母相告。” “楚晔的真实身份为何,你可知晓?” “……我们一路由邺城来京,路上听到最多的便是小舅舅楚晔的身世,据传我小舅舅实是前朝皇族后人。不过这话我始终半信半疑,毕竟小舅舅乃我祖母亲生,这点楚氏年长些的婆子都能证明,若说被我外祖母当心头肉疼着宠着的不是楚家血脉,我实在很难相信。” “傻姑娘,若是你祖母不知呢。” “姨母的意思是?我外祖母一直当小舅舅是其亲子,可是,这也许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玉阳公主点点头,越发觉得谢珂是个能担事的,说到亲人,说到血脉,也能这般镇静的分析,而且一点就透。这份通透劲,也难怪与佛有缘。 “听起来难以取信,可是抽丝剥茧,把可能通通排除,便是想着不可能,恐怕也是事实。楚晔,许真是前朝皇族之后。至于为何成了楚家四公子,想来当初给楚老夫人接生的稳婆该是动了些手脚,也许楚家三公子才是楚老夫人亲生之子,至于二人相貌如出一辙。 宝姐儿,可听过‘易容’。” 谢珂觉得脑子一晕,登时有些自己今日所听之事,比重生这十几年来加起来还要多。 很多事情她前世便知晓结局,所以接受起来并不觉得牵强。可是关于小舅舅的身世,她越发的觉得难以置信。 易容? 这她自然知道,可是易容真的能让小舅舅看起来与三舅舅丝毫不差吗? 而且便这么一‘装’二十几年。连做为他们母亲的楚老夫人也未发现丝毫端倪。这事,听起来当真如天方夜谭。[么么哒,今天的更,感谢投月票的亲们。](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结局(五) 第四百一十四章结局(五) 谢珂之所以没有怀疑两位舅舅皆被人动了手脚,实是因为自已的外祖母楚老夫人是个精明的,她还不至于连自己产下的孩子是生是死,是否被调换都不清楚。临产前,外祖母必定十分谨慎,毕竟产子对哪个女子来,都是鬼门关走上一遭。哪有不谨慎微的道理。 所以对于玉阳公主的话,谢珂实在难以尽信。 “此事确是千真万确,是从那女子,也就是律儿生母口中得知的,她生下律儿后,许是觉得用孩子可以要挟皇帝……也是那女子痴傻。他可是皇帝啊,天下万万人之上,便是他真心喜欢那女子又如何。他连把那女子接进宫中那时都做不到。 更不要为了一个孩子而做出什么惊骇世俗之事了,许是那姑娘太过自傲了些。 她竟然告诉皇帝,她实是前朝后人……”玉阳公主到这里,声音转为低沉。这些往事,她本不欲提起,若齐律不知,便让那孩子一世都不知道吧。这样对那孩子来,或许才是最好的。 本来这事情中,最无辜的便是齐律了。 快二十年了,齐律莫明其妙被其父母厌弃,那孩子也曾在她面前满腹委屈,可她能如何?她只有尽自己的全力,去疼他宠他,把他视为亲子。 至于皇帝的宠…… 虽有层父子血脉亲情羁绊,只是他的皇帝啊。当初可以对那女人下狠手,如今对律儿也不会手软的。 二十年前,皇帝或许也曾软弱过,犹豫过,可如今,他眼中只有他的大魏,只有他的天下。他万不会允许他的大魏有丝毫机会改姓易名。更不会让身子里流着前朝血脉的孩子去承继大统。这才是玉阳公主不想将一切告诉齐律的真相,她怕齐律失望,怕他突然间回首,却不知道自己这二十年活着的意义。 倒不如懵懂的过活。便当自己是齐家的孩子。便在那邺城当个城主。一世平顺而活。 只是造化弄人啊,竟然被齐律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谢珂今天●↓●↓●↓●↓,m.≈.已听了太多让她震惊的话,所以玉阳公主最后这句话,听在谢珂耳中。却是陡然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齐律的母亲是什么罪大恶疾之人。所以皇帝起来十分隐晦。便连恨极齐律生母的齐夫人汉阳公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道出其真实身份。却原来……所以玉阳公主齐律和舅舅楚晔有些干系,确原来二人身子里都流着前朝之血。 这在谢珂看来不算什么。可对于魏氏皇族来,这自然是十恶不赦之事。 所以对于齐律的生母,皇帝和齐夫人才颇为忌讳。 而这些也解释了皇帝为何对齐律又爱又恨。“……阿律若不娶我,皇帝是有意让他娶和乐公主的。姨母,是不是和乐的出身也是陛下精心安排的?”“这我倒是不十分清楚,不过以皇帝的心思,是想一辈子掩人耳目的,找个姑娘养在身边,将来让律儿娶这姑娘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想来此事,皇后也是知道几分的。所以皇后这些年来行事越发的肆无忌惮,皇帝都睁只眼睛闭只眼睛,恐怕便是律儿这‘短处’被皇后攥在手心,用以震慑皇帝。” 玉阳公主沉声道。 随后,是长久的沉默。 玉阳公主虽然觉得心头一松,可想到如今的京城局势,又不由得心头觉和一凛。好在儿子青芫在信中提到。让她只管呆在府中,不去理会京城诸事。不管发生什么,让她都不要参与其中。对于儿子的话,玉阳公主从来毫无理由的相信。所以心中虽然难免忧心,可玉阳公主确实没有打算掺和京城之事。 管哪个皇子最终得了那储君之位? 都与她不相干,她只希望儿子在外一切都好,希望律儿夫妻这次归京平安,待大事得了,再送二人平安出京,她也便真的放下心来了。 “姨母今日所言,我都记在心里了。我会寻机和阿律的,姨母请放心。阿律不是孩子了,他能明白姨母的苦心。” “如此便好,律儿多亏有了你,那孩子自便是个特立独行的性子,若是没个知冷知热的在身边,他许是一早便走了歪路。有你在他身边时时陪着,想必出不了什么纰漏……此次你们夫妻归京,便一直住在姨母这里。姨母别的本事没有,保你们夫妻周全还是不成问题的……不管最终谁执掌这天下,姨母都会想法子送你们夫妻离京。以后,你们夫妻便在邺城关起城门来,好好过你们的日子。” 谢珂含笑头。 而此时身在宫中的齐律,身边却是一片嘈杂之音。 他是由林公公亲自接进皇帝寝宫的。便是湘王在外一脸阴霾,也只敢目光含怒的瞪向齐律,终究没敢出手阻拦林公公亲自出宫门将齐律迎了进去。 “二公子,陛下身子越发的不好了,一会不管陛下什么,二公子只管静静听着便是。”林公公轻声叮嘱着,齐律面无表情的头。 心中想的却是刚才与魏湘见面的情景。这是他与湘王为敌后,二人首次见面。魏湘脸上带笑,直言思他日久,还以前他前往北境时,便该绕路去湘王封地游玩一番,还那次劫粮之事,实是他的属下粗心,弄错了,他原想劫的是一个黑心富商的粮。言下之意,齐律因那件事而开始与他为敌,实是天大的误会。 言语间还暗示,待齐律见过皇帝后,再与他酌一番,增进兄弟之情。兄弟二字,湘王咬的尤其重。 齐律头,自始至终脸上都未露出怒意来。 他转身跟了林公公离去后。自然没有看到湘王那一幅深思的神情。望着齐律与林公公的身形最终消失在殿门之内,湘王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虽然斗赢了太子,而且皇帝并未责怪他,对他倒也一如既往,偶尔精神好的时候,也有有笑的。可是自始至终,对于储君之位都未松口。 而且在此时召齐律入京? 现在世人有谁不知齐律出身成迷……而且谣言他实是皇帝亲子。 虽然齐律若是皇帝亲子,而其母又是汉阳公主,这实在是桩宫廷丑闻,可是皇帝从未头。而且齐夫人汉阳公主也否认此谣言。言齐律是齐氏血脉……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便在这时,齐律入宫。魏湘本能的想要阻止,可便是他此时在京城无人能敌。他也并不想与他的父皇交恶。 那储君之位。还需由皇帝亲自下诏。何况京畿卫掌使依旧唯皇帝之命是从…… 魏湘并不想让皇宫染血。毕竟皇宫,将来注定是他的。他的父皇便是强撑着,可太子软弱。已然因御医一案没有翻身的机会。豫王归顺,宁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四位皇子,只余他一个,皇帝不选他还能选谁。 至于齐律……湘王冷笑,皇帝便是再傻,也不会自掘坟墓。若是想将这大魏交给齐律,那他魏湘便能名正言顺的清君侧了。 湘王并不担心齐律入宫会让局势有什么变化。他只是疑惑,皇帝在此时召见齐律,是何居心? 林公公推开了寝宫沉重的宫门,随着木门开启的吱呀声音。皇帝的声音从寝宫深处传出。“……是律儿来了吗?”林公公高声应着。“回陛下,是二公子来给陛下请安了。”林公公完,恭敬的让开身形,齐律大步跨入宫门,宫门随后被林公公从殿外闭合。 瞬间,光亮减去大半,显得整个大殿有些阴郁…… 齐律微拧了眉,迈步向殿内而去。上次他见皇帝时,皇帝虽然已经染病,可精神尚佳,可此时,那个躺在龙榻上的便是他熟悉的皇帝吗?不过短短半年不见罢了,皇帝仿佛老了十余岁,两鬓斑白,额头有了深深的褶皱,整个人便那般半倚在龙榻上,努力扬起眼睛看向他。 齐律是恨他的。 不知他是他的父亲时,他的恨意不过是稍纵即失,心中想着技不如人,对方权势滔天,便合该他被对方算计。可自从知道他竟然是他的亲父那一刻起。齐律的心中确是有恨的。 他即是他的亲子,他怎么忍心对他下那般狠手…… 若非老天怜爱,他会一世无子无女。这对一个男人来,便等同于抹煞了他的一切。 他怎么能? 可此时望着几尽油尽灯枯的皇帝,齐律心中的恨意却渐渐淡了……恨他有什么用?事已至此,他便是千方百计算计于他。 他此时活的好好的,他的宝姐儿也活的好好的……他们还有了女儿。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体便是如此了。 所以,他不恨他。 做为人子,在他临死之前,他远赴京城来见他最后一面,齐律自觉已是仁至义尽。见过一面后,他便要永远离开京城,有生之年,再不会回转。这里,哪怕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可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邺城,那里有他的百姓,他的府宅。 还有他和宝姐儿的至宝,他的明月。“陛下。”齐律跪地行礼,深深一头磕到青石地板上。 皇帝望着他,望着齐律一脸郑重的跪地行礼,然后口口声声唤他‘陛下’。陛下,陛下……皇帝笑了,只是他的笑,显得十分的自嘲。“律儿,只有我们两父子在,便不必演戏了。 你是我嫡亲的孩儿。孩子,我恐怕时日无多了,你能回京城见我一面,我已经知足了。以前的事,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你这孩子啊,那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随我? 我如今倒是养成了一不二的性子,可年轻时,也曾是个温润如水的贵公子,若非如此,你母亲又如何看中了我。 看你的模样便不难猜出,你母亲相貌倾城。 比起那谢家姑娘恐怕都要盛上几分……” 这些话,齐律并不愿听。他现在并不想在皇帝口中听到任何关于他母亲的事。一也不……相比之下,他宁愿从玉阳姨母口中知道一切。而不是皇帝口中……无恨,并不表示还有爱。 对皇帝,他即不恨,也无爱。 他想,他们合该当一对陌生人。眼见着齐律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皇帝毕竟是了解他的,单从他那微垂的眸子中,皇帝便读出了齐律此时的不耐。“也罢,那些过往有何用?我这次召你入京,只是想在临死前见你一见。然后将一切与你有关的事情如实相告。我可不想将这一切都带进棺材里。 如你所知,你是我亲子。 只是你的母亲身份特殊,我不能接她入宫。 可她想要的却是我的独宠,她自觉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姑娘,所以她要入宫,她要当皇后。她要我未来几十年,都守着她一个女人。 我是皇帝,这事自然不能应承。何况皇后并未犯下什么过错。哪里能轻言废后……你母亲不依不饶,最终竟然用你相迫。我无法,为了救你,只得舍了她……她是死在齐家的,至于死因,恐怕你养母知道的更清楚些。 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只爱过她一个女人。 她死后,你的出身成了问题。正好你养母因动了胎气而产下了一个死胎,于是你便顺理成章的成了齐府二公子。 我虽然不能接你进宫,可皇子该有的,我通通给了你。 而且比起你几个兄长,你该清楚,我心中更在意你……律儿,我快死了,在临死之前,你能不能原谅……原谅父亲曾经对你做的事。 我…… 也是迫不得已……”齐律冷笑,好一个迫不得已。 心中怒意止不住的翻滚,可是谢珂的笑颜突然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齐律怔了怔,不由得想起谢珂的话。 她过,退一步,万事只要能退一步,便会发现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世上,本没什么不能忍,不能受的事。何况这个真相,其实他也隐约猜到了。所以,实在没什么好气的。最终,齐律迎上皇帝期盼的目光,唇角微微勾了勾,随后头。“我不怪陛下,也不恨。我现在很好,有妻有女。我只求陛下让我们夫妻可以平安度过余生……”[感谢投月票的亲~~~大即周六或是周日正文结。新文审核过马上开,求继续支持,新文重生宅斗。]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结局(六) 第四百一十五章结局(六) 皇帝听着齐律的话,脸上神情安慰,可是安慰之后,却觉得心又空洞洞的疼。 这是他的儿子啊。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儿子啊。曾经,这孩子落地时,他心中满是欢喜,他曾一手抱了这孩子,一手拥着最爱的女子。对她说,这辈子,他必不负她。那时,她刚刚产下孩子,身子虚弱,可是脸上的笑却美的让他屏息。 可是那之后发生的事,让一切变得翻天覆地。 女人死了,孩子不得不姓了别人的姓,这辈子,除了他和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没人知道这是他的孩子,身子里流着他的血。 只是,造化弄人啊。 现在恐怕全天下都在谣传齐家二公子实是皇帝所出,自然将这诟病的十分不堪入耳。若非他病重,他定要将这造谣之人大卸八块,只是,他老了,病了,将不久于人世了。 他这辈子,为了皇位,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可是最终,他的太子被陷害,被拘禁,已然没有翻身之机。而他的二皇子又在宫中虎视眈眈……便是面前这孩子,对他也是表面恭顺,实则诛心啊。做为皇帝,他这辈子愧对他的子民,做为父亲,他这辈子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儿子。 为君为父,他实在都是个失败者。 此时,他手中握着的唯一仰仗便是京畿卫了。而昨夜,他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敞开心扉的为面前的这个孩子做了打算。 “……傻孩子,你便是不说,我也知道你心中如何想的。律儿啊,便让我在临死之前,以父亲自居片刻如何?”不等齐律反应,皇帝自顾自的道。“父亲想了许义,想这辈子自己所做之事。那时候满心想的都是要做个旷古明君。做个名留青史的好皇帝。为此我做了很多错事。 你母亲是一件,而你是另一件。 对你所做的事,父亲是真的悔了。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我亲了。我千不该万不该,断了你的香火。 还有那谢珂。你即对她如珠如玉,便好好疼惜着吧。父亲原本想着你娶了她,待过个三年五载,你对她不那么上心了。便让和乐也嫁进齐氏。到时候你也算享尽齐人之福。便是一世无子,将来也不会孤单。 只是父亲没想到,一个谢家姑娘,竟然让你这般看在眼中。为了那姑娘,你小子倒真的什么也不顾了,便那般不管不顾的去了邺城。 那地方,二十年前倒还敞尚可,只是一场瘟疫之后,那地方越发的荒凉了。 我有心将那邺城收回,想将你一生留在京中。留在我身边。 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你竟然带着谢家姑娘远走邺城。律儿啊,律儿。你这番安排,从苦肉计到苦情计,将父亲瞒的着实辛苦。 我派了权笙跟在你身边,有意让他接下邺城,然后迫你回京。不想那是个没用的,三下五除二的被你打发回京城,而且还沾上了勾结叛贼的官司。 那时候我突然想通了。 你若是个有野心的,也便不会前往邺城了。而这次召你归京。你若抗旨,我会自下告示擒你。你若奉旨归京,父亲便也不再为难与你。 齐律,接旨……”突然间。皇帝声音大了些,齐律一怔,屈膝跪地领旨。“臣齐律接旨。”齐律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归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朕将京畿卫掌使之权交于你手。命你……助湘王维护京城治安,待朕百年后。助湘王登基为帝。” 齐律拳头瞬间握紧,可脸上神情始终未变。“臣接旨。”齐律这一刻终于相信皇帝刚才所言确是真心了。他这番安排,虽然并非他的心意,可皇帝却是有心护他的。他将京畿卫交于他手,便是让湘王有了忌讳。 而仅靠一个京畿卫,他又成不了大事。可以说,皇帝这是一出制约之术。 皇帝虽然说了那么多,可是最终,他依旧玩了这样一出。齐律真的想放声大笑……笑他刚才竟然有那么一刻真的心软了。可是当皇帝说出他下了毒后,意在让他三五年后娶和乐进门。 这话,险些让齐律按捺不住。立时就要与皇帝翻脸。 那时,皇帝明明担心他将来有子承继他的袭位……不过,此时已是时过境迁,便是再气又如何。 皇帝算是再算计又如何,他终究有了女儿明月。 邺城,将来便是明月的天下。不管谁当皇帝,在他有生之年,他都要确保他死后,无人能撼动明月的地位。离去前,谢珂最后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也正好望着他,目光中满是渴求之色。 一声‘父亲’便含在口中,可最终,齐律只是静静的出了殿门。殿外,林公公迎上前来。“二公子,这是京畿卫掌使的金牌,请二公子收好。”林公公早已知道皇帝的安排,此时将金牌奉上,自是有几分示好之意,齐律随手接过,收入怀中。 “……林公公,好好照顾,陛下。”离去前,齐律声音淡淡的道。“二公子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林公公郑重应下。 出了宫门,湘王含笑迎上前来。 齐律见到魏湘,脸上也瞬间漾出几分笑意来。“湘王殿下竟然候在宫外,实让属下惶恐……”二人都是笑面虎,在外人看来,颇有那么几分兄弟情深,可实际上,二人的笑意都未达眼底。“本王着实忧心父皇,所以在宫外盘桓,倒是阿律得父亲准见,却不知父亲此时见阿律,可是有要事交待?”湘王打探的明目张胆。 齐律笑笑,从怀中掏出那让湘王眼红的京畿卫掌使金牌。“陛下将京畿卫暂交我统领,并且命我助殿下平复京城……并助殿下登上大位。”后一句说完,湘王一脸的震惊之色。 竟然是,竟然是……怎么会?怎么可能。如果他的父亲有意将天下交付他手,为何数日来一直不准他进殿面圣。而总是将他阻于大殿之外。 那林公公见到他,总是端着一张死人脸,以至他心中忐忑,生怕皇帝另有安排。 不成想却是齐律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他们确有私怨。可在湘王看来,私怨终究是私怨,与大魏的天下比起来,那几分小么怨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且皇帝亲自下了旨意。齐律必定会尊从,他若有不想按旨办事,大可以不在此时归京。此时的京城,可着实好进不好出。 “想来父皇看中了阿律的才干,即如此。你便助王兄一臂之力。”湘王说的豪气万分,大有一幅要展开手脚大干一番的架势。齐律抱拳,沉声应道:“是。” 湘王望了眼皇帝的寝宫,此时也不急着去见皇帝了。 总归知道皇帝不久于人世,这时候魏湘开始盼着皇帝早死,他早死一天,他便能早掌天下一日。于是湘王一路陪在齐律身边。竟然不知不觉将他送到宫门。“劳湘王兄亲自相送,阿律实在愧不敢当。” “傻兄弟,什么敢当不敢当的。我们是兄弟,你我兄弟二人携手。这整个天下岂有不安宁的道理。以后的事,还请阿律兄弟多多相助。”湘王这人生的只能称为端正,是几个皇子中容貌最普通的一个,所以他能得皇帝偏爱,实是因为他有张会卖巧的嘴。再加上湘王母妃颇有那么几分狐媚手段…… 明明今日之前,二人一幅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式,就差见面拼命了。 可是见了面,不过几句话,二人俨然已是兄弟情深了。 齐律笑笑抱拳。“自然。湘王兄请留步。” 湘王目送着齐律出了皇宫大门,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对于这个所谓的‘兄弟’魏湘实在是嫉妒恨的很。 长了那样一张脸蛋。便因这脸蛋,自幼便被自己的父皇另眼相看,那时不知真相,还真以为生的好最是重要。为此,他还曾怨过自己的母妃,怨母妃没给他生就一张齐律也似的脸蛋。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原来血脉才是重中之重。显然自己那个父亲心中还是在意齐律的,所以将京畿卫掌使的金牌给了他,这算是一个护身符,有了它。他自然不能轻意动齐律。 不过自己的父亲心中还是更在意大魏的天下。 便是再疼齐律,也终究让他给他做了嫁衣。助他平复京城,助他登上帝位。想到齐律所说的每一句,湘王恨不得仰天大笑几声。 倒是一旁湘王的幕僚走上近前,颇有担忧的问湘王齐律是否可靠? 湘王不在意的挥挥手,示意幕僚不必担忧。“……那小子是个愣头青,若是他真的有异心,此时哪有胆子回京。而且他不仅回京,还带了妻子谢氏在身边。 本王可查探过,他之所以急匆匆离京,便是因为父皇对谢氏下了狠手。 若是你,此时可还会带了妻子在身边?”那幕僚想了想,摇头。湘王笑着道。“所以说,那小子便是吃一堑,也没长一智。在本王看来,那小子的所有的好东西都长在那张脸上了。至于脑子……”湘王指着自己的脑子,摇头大笑。那幕僚想了想,心道确是这个道理。这时候回京,还把妻子带在身边,自然是傻的。 便是他不得不奉旨归京,也大可以找个借口把妻子留在封地。 可他就这般大刺刺的带了妻子一同回来。这不是傻的,还能是什么?“所以那小子既然接了金牌,而且亲口说出,必定不会有假。 父亲既然希望我们兄弟‘同心’那便依了父亲。好歹也算尽几分孝道。”湘王冷笑着道,那幕僚闻言连连点头,口中赞着还是主子想的周全。 魏湘脸上自然难掩得意之色。 待进得公主府大门,齐律脸上才露出嘲讽之色。他笑湘王是个万事精明,可便因着精明,反倒有些时候更好应对。他只是将他早晚要知道的事告诉他,他竟然便能喜成那样。 他既然接了京畿卫掌使金牌,这事自然瞒不了魏湘。 而助他平复京城,登上帝位的话,想必魏湘也是有法子知道的。齐律可不觉得魏湘进不得皇帝寝宫,便不知道寝宫中发生的事,便是平日他不在意,可今天皇帝召见他,魏湘也一定十分关切,会想方设法探明皇帝对他说了什么,即然早晚知道,倒不如卖个人情给魏湘。 魏湘倒尚好应对,只是这京畿卫…… 齐律冷笑,笑皇帝竟然将京畿卫交于他手。当初,京畿卫可是闯进他齐府,险些伤了谢珂。而且丛蕊的仇,他曾答应林长源一定会报。皇帝现在竟然便将京畿卫直接交到他手上,这简直就是瞌睡遇到了热枕头。 得到齐律归府的消息时,玉阳公主正听谢珂说着明月的趣事。亲自带了小丫头几个月,玉阳公主是真的爱极了那小东西。而且在玉阳公主看来,小丫头那时候虽小,可行事已经颇有乃父之风。 对皇帝那是又抓又咬的,可谓是替她的爹娘出了口恶气呢。 齐律进来时,玉阳公主正笑的前仰后合。“这是说什么呢?怎么笑的这么开心?”齐律先看了看谢珂,见他的小姑娘除了眼睛微微泛红外,气色十分好,不由得放下心来,这才有心调侃。 “笑你那女儿呢。小小年纪,竟然给自己找了个……家臣。”谢珂刚才在说周均,说那孩子被小丫头‘整治’的简直服服帖帖。玉阳公主便笑称,小丫头本事大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家臣吗?以后小丫头接手邺城后,这人岂不是任小丫头呼来喝去,还得帮小丫头治理邺城。可谓是这辈子上了贼船了。” “什么叫贼船。我女儿长的那么漂亮……谁见了能不稀罕。她看中周均,那是他的福分,姨母以为随便给个人,我女儿便能看中吗?”齐律十分自傲的道,仿佛他家女儿是天仙下凡。天仙虽然过了些,不过想到小丫头那招人的小模样。玉阳公主点点头,竟然十分认同齐律的观点。 “你小子虽然狂妄了些,可这话说的倒也不错。我们家的小明月,那简直就是小仙女。能被她看中,自然是有福气的。想来那周均也该是个不错的孩子。” “自然,那可是我亲自替女儿选来的,能有错?” 玉阳公主瞪向齐律,觉得这人自大的简直便没有边际……“你小子一回来便气姨母,还不快如实招来,陛下召你进宫,所为何事?”为什么事?齐律从怀里掏出金牌,咣的扔到玉阳公主面前。玉阳公主一见,不由得一声轻呼。 “京畿卫掌使金牌?”[么么哒,本月第一天,求支持。顺便问候声愚人节快乐!感谢‘小p悠悠’亲的打赏。感谢‘夏之逃逸123’亲的月票。]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结局(七) 第四百一十七章结局(七) 若是在京城,哪个职位最让人眼红,玉阳公主觉得便该是这京畿卫掌使了。 其实这京畿卫掌使由来已久,可是能做这掌使的人,却没有几个。近十年来,这金牌更是握在皇帝手中。京畿卫只有两个副使,便压根没有一个正经的掌使。却不想,皇帝竟然将这金牌交给齐律。 “陛下竟然是对你委以重任?”玉阳公主疑惑的开口。 她还以为皇帝心中对齐律诸多猜忌,今次召他入宫,是想要彻底做个了断呢。玉阳公主的心自齐律出了门便始终提着。她虽然在和谢珂说笑,可心中总有根弦绷的紧紧的,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如今见齐律安全归府,而且还被皇帝委以重任,虽然心中难免存了几分疑惑,不过这是好事。 想必皇帝如今终于翻然悔悟,想要保下这个儿子了。 可是谢珂听了这话,心中却高兴不起来。京畿卫掌使?便是京畿卫曾经闯进齐府,最终至使丛蕊送了性命。她曾在几个丫头面前保证过,一定会为丛蕊报仇,可如今齐律接掌了京畿卫。这仇,怎么报? 上辈子齐律助湘王登基,这辈子她极尽所能的让他远离湘王。 可最终,皇帝一个命令,便将他和湘王牵扯到了一起。 他如果遵从皇命,可是皇命让他做的却是助湘王一臂之力,明知那不会是个明君,可齐律此时却要依皇命为虎作伥。这种感觉实在让谢珂即惊又惧。 生怕最终事情依旧会像上辈子那样。 齐律成了湘王的心腹……然后,在京城为非作歹。如果真的演变成那般,她便是活着。又真的比死了要幸运吗?谢珂不知道,许是察觉到谢珂的失神,齐律又和玉阳公主闲聊了几句,便以身子乏了为由,携了谢珂前往客院。 进了屋子,谢珂甩开齐律。 齐律表情莫名,这是自相识以来。谢珂第一次这般毫不犹豫的甩开了他的手臂。以往便是小丫头和他置气。行事也从来稳重,从未这般神情外露过。难道他不在的时候,玉阳姨母和她说了什么?以至她此时神绪这般不稳? “宝姐儿。可是我不在的时候,府中发生了什么?” 谢珂摇摇头,她知道自己不该迁怒齐律,这个时候。她最不该做的便是与齐律发生口角,哪怕他欣喜于皇帝给他的这个掌使之位。她也该好言相劝,让他不要置身京城这个漩涡之中。 他想在皇帝临终前见一见皇帝,他想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这些她都能明白。而且会支持。 现在皇帝见到了,他的身也玉阳公主也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她,所以谢珂觉得。该是他们抽身而退之机。 那些早已商量好的事,现在已经在按步就班的发生着。谢珂不想等到小舅舅真的对京城发难之时。他们还留在这里,这岂不是扯了小舅舅后腿。在谢珂看来,他们可以回邺城,如果齐律不想,完成可以置身事外,便让小舅舅楚晔去做这一切。 谢珂相信,如果将来有一天,小舅舅知道了齐律的身世,一定会对齐律另眼相看的。 因为,也许在这世上,真正能称为小舅舅亲人的,只有齐律。 可是齐律真的愿意此时离开吗?谢珂越想越觉得现在的情形与前世如出一辙。思来想去,她想不出一个好法子可以化解眼前这一切。她怕,她是真的怕。怕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齐律依旧走上前一世的歪路。 齐律眼见着谢珂脸色苍白,而且对于他的问话,她竟然没有回应。这委实不像谢珂的所为,于是齐律也不顾不得谢珂心情如何了,上前一把拉住谢珂,以阻止她继续在屋中走来走去。“宝姐儿,我们是夫妻。”言下之意,这事上便没什么事是她不能与他说的。 谢珂定定神,告诉自己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齐律不是上一世的齐律,齐律如今是她的夫君,他们还有个女儿远在邺城,所以齐律一定不像像上一世那般,最终成了湘王的犬牙。一定不会……“阿律,我心很乱。陛下怎么会让你做了京畿卫掌使?你即接了金牌,是不是便要长留京中?那邺城怎么办?明月怎么办? 我想女儿了,阿律,我想明月了。”谢珂红着眼圈道,她这话一出,齐律反倒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想女儿了,原来只是怕他接掌了京畿卫,会厌恶回邺城的时间。这个傻姑娘啊,有话便好好和他说,何必这般神情,害得他以为白日里府中出了什么事,以至她这般失魂落魄的。 “我也想明月了,宝姐儿,你放心,这京畿卫掌使为夫的没打算长做。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皇帝既然有心让湘王登基,那我们便助湘王一臂之力。 你先别急,听为夫的慢慢说…… 青芫兄长说过,湘王登基是命中注定的。以前我不信命,总感觉我命由己不由天,只要想,这世上便没做么是我做不到的。不过这几年来,我也算经了事。 这想法早已变了。 我信命。我信青芫兄长说的话。我不想忤逆老天。所以我助老天一臂之力。只是青芫兄长也说过,湘王不会是个好皇帝,湘王登基后,会让大魏迅速走向衰败。 百姓会民不聊生。到了那时,我有把握可在京中与楚晔里应外和。 宝姐儿,你可信我?”他问,她可信他?这世上,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她甚至可以不相信自己,可是对齐律,她是信的。她真的傻,想问题总想那个最坏结果。可他是齐律啊,他不是别人。他是她信任的齐律啊。哪怕让他坐到龙椅上,她也该信他不会贪恋那个位置。 只是,这是个险招。 谢珂在齐律紧迫的目光中,终是微微点了头。齐律笑了,笑的十分高兴,他将谢珂揽进怀里。柔声道。“真是我的好姑娘。最多两年时间,两年后,我们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晴空。” 翌日,齐律正式接任京畿卫掌使,当晚,他便带了几个京畿卫回到玉阳公主府。 至于第二日随了他出府的京畿卫,却已经换成了齐府护卫,至于那几个原来的京畿卫……林长源和贺章隔天同时出城。据说去了大福泽寺。 而为了谢珂而死的丛蕊并着几个护卫,皆被葬在大福泽寺的后山上。 那日傍晚,贺章和林长源相携回府,据说二人喝的酩酊大醉。嘴里念叨的终于替丛蕊报了仇…… *** 皇帝又在病榻上拖延了三个月,终于在初秋之时驾崩。 大魏举国同哀。新帝登基安排在先帝下葬后的第七日。老臣们以国不可一日无主为理由,齐齐奏请湘王为大****君。皇帝,现在该称其为先帝,先帝便是至死,也没有下废黜太子的诏书,自然也不会有册立湘王为新君的诏书。 据说先帝殡天那日,太子悲伤过甚,于深夜也猝然离世。 太子妃孔氏翌日请旨,要亲去皇陵替太子守陵,以全夫妻之情。新帝允之,于太子下葬后半月,送孔氏母子前往皇陵……这一去,自然再无消息。 因为没有先帝诏书,对于湘王登基,虽然有朝中诸臣支持,可难免有异声。 这时候,那个在京中销声匿迹了数月的齐二公子却突然出现,而且一举挡管了京畿卫。 京畿卫本来就是个让人又恨又妒的存在。而且在京中,简直无孔不入。齐律出现不过五日,京中再无反对之声。实在是,被杀怕了。 齐二公子以前名声虽然不好,可是自从他解了北境之危,解了南部粮灾之险后。名声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对于他的突然离京,还有很多不明所以的百姓们为其叫冤,说是他所立之功,足以封侯拜相,皇帝却做了桩卸磨杀驴之事。 为此,先帝的名声大坠。 可自从他接掌京畿卫,京畿卫简直成了京城百姓的噩梦。白日里随口一句牢骚,晚上便有京畿卫砸门。那些文人更是苦命,以往自己的笔写些什么,可没人会管,便是直接写首打油诗去骂哪个贪官,也只会让那贪官胆寒,不管如何,可没谁敢动他们,毕竟笔杆子厉害的可以杀人于无形。 可自从齐律上任。 先是将几个书生堂而皇之的下了大狱,又当着百姓的面,打伤了几个。那之后,文人们再没人敢写些关于湘王含沙射影的诗句了。 齐二公子先前积攒的好名声,瞬间便土崩瓦解。便连因太子亡故而门庭冷落的齐府,也因齐律而被百姓们‘关爱’,每日都有人隔了墙去扔石头烂叶子的。 以前齐律的名声可以止小儿夜啼,现在简直是让小儿闻之而大哭。 这人啊,要让要个好名声,难。可若想毁了这好名声,实在容易的很……自从新君继位后,整个京城,便没有敢直言‘齐律’二字。 那代表的不是死便是伤。便是他伤了人,皇帝也从不追究。甚至被朝臣逼问的急了,皇帝则冷笑的回了句。“不过是伤了几个人,齐律助朕登基,劳苦功高。死伤几个人,实在算不得什么。”这话从宫中传出,一时间,整个京城大哗。(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大结局(上) 第四百一十八章大结局(上) 谢珂坐在暖阁中,听着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齐律的‘辉煌’心中感觉简直是五味杂陈。? 上一世她最怕的事,终究还是生了。只是却与上一世的传言不同。齐律的声名狼藉,实是他刻意为之……谢珂不由得想,上一世是不是也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唯一与上一世不同的便是,齐律的后院,依旧只她一人。 湘王,现在该称其为湘帝,号仁武,提起来,大家都恭敬的尊他一声圣上。仁武帝也曾给齐律送上美人。香车美人,这是男人们毕生追求的,在湘帝看来,齐律后院之所以只谢珂一个,实是谢珂太过擅妒,实犯了七出之过,湘帝甚至提议由他亲自做主,将妹妹和乐许配给齐律为平妻。 至于传言齐律实乃先帝亲子的话,也不知湘帝信或不信。 反正他在齐律面前从未提及此事。而且表现的似乎并不知道般,一本正经的说要将和乐许配给齐律。齐律自然感激涕零的谢恩,只是表示,自己对于女色并不看重,眼下当务之急,是把大魏治理和国泰民安。湘帝听后自然赞赏有佳。 于是给齐律与和乐指婚的事便这么搁置下来。 也许和乐真的曾经倾心过齐律,哪怕世人皆疑齐律的身世,可是和乐不会。因为自己的父皇在世时,曾明确道出,要成全她和齐律,所以她和齐律不可能是亲兄妹。 和乐可压根没想过自己不是公主…… 只是随着齐律的名声越的声名狼藉,和乐终是绝望了……嫁一个心中没有自己的男人本就十分痛苦了,若这男人名声还如过街老鼠,简直人人喊打,虽然谁也不敢对齐律出手。可是齐律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和乐没信心能有好日子过,哪怕她是湘帝唯一的妹妹,大魏唯一现存的公主,她也没本事能让齐律再次恢复盛名。自然。她也没信心陪着齐律被百姓唾弃。 于是和乐主动请旨,说要选夫,待热孝期满,再行下嫁。 湘帝似乎十分失望。毕竟在魏湘看来。还有什么比把自己妹妹嫁给齐律更牢靠的事呢?只是郎无情,妾无意的,这种事讲究的便是个你情我愿。 何况秋宴时,齐律也曾携了妻子入宫赴宴。 魏湘亲眼见过谢珂后,对于自已的妹妹便没了信心。齐律便是纳妾。也得找个比正室模样好的啊。只是这世上,能比谢珂漂亮的姑娘,还真的难寻。 于是魏湘渐渐打消了给齐律找女人的念头。 而且,一件事情的生,彻底的让魏湘没了那份闲心。 前朝余党打着匡复社稷的旗号,揭竿而起了。而且不过短短几十日,大魏便有半数地盘被对方侵占。 一时间,朝野哗然。 魏湘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才刚登基,怎么就会生这样的事。自己的父皇在位几十年。除了小灾小难的,便从未生过一件大事。唯一的一次大事,便是北境暴乱,还被齐律洞察先机……却不想他才登基,大魏便生这样大的事。 而且竟然一兴抢了大魏半数的江山。 魏湘在殿上自然大雷霆,当时便把几个负责收集情报的文官拖出殿外砍了。一时间,整个大殿一片死寂。齐律绷着一张俊脸,最终在无人敢开口之际,出列上前请战。 自从齐律执掌京畿卫以来,确是助魏湘良多。 以前魏湘对他还心存猜忌。生怕齐律别有所图,只是这段时日,齐律确实一心助他。若无齐律铁血手段,他想兵不血刃的登基称帝。实是艰难。 如今在这紧要关头,满朝文武竟然只齐律一人请旨。 魏湘刚要点头,一个老臣站了出来。道出那敌恐便是以前传言为前朝余孽的楚家四公子楚晔。而楚晔,实乃齐律之妻的亲舅。 这话一出,齐律眼神登时一变。有种阴狠从他眼底射出,惊得那老臣立时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这老臣一句话。倒真的让魏湘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险些忘了,先帝在位时确有这样的传言。说楚晔实是前朝余孽。而楚晔,是齐律之妻谢珂嫡亲的舅舅,这恐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 他竟然险些派了齐律前去迎敌。 若是齐律临阵倒戈?魏湘简直不敢想像…… 殿上,魏湘并没有决定出战的人选。待齐律下朝回到公主府后,便关起门来与贺章一众心腹议事。足足议了小半日,齐律那日回房时,已近子时。 谢珂捧着话本子看得哈欠连连,齐律一见,自然绷了一张俊脸。“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不睡?你当你身子是铁打的?”齐律知道最近谢珂日子不好过,在公主府虽然没谁敢背后非议,可是下人们的目光多少带了些异样。 他恶名在外,自然无人敢对他另眼相看。 可谢珂始终是个温和的性子,难免便有一些不长眼的婆子丫头对谢珂不够恭敬。虽然玉阳姨母整治了几个,只是这种事,依旧时有生。这一刻,齐律不是没有后悔过,如果自己当初抽身而退,也许此时早和谢珂带着女儿在邺城过上了闲云野鹤的舒坦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连带着谢珂都整日提心吊胆过活。“你不回来,我如何睡的安稳?”谢珂放下话本子,掀开被子让齐律上榻。 齐律脱了外袍爬上来,钻进暖暖的被中。 那股暖意,简直刺痛了他的皮肉。乍寒突暖,滋味并非舒服,而是心中有股钻心的痛意。他想,谢珂这段日子便是如此吧。****里听丫头说他的‘风光’其实哪里是风光,简直是混账无赖行径。只是他迈出第一步之时,便已没了退路。 “宝姐儿,我们先前和小舅舅商量的事……终于开始了。” 谢珂闻言先是一怔,随后目光一凛。“我们快要回邺城了吗?”她真的想女儿了,想的心都是痛的。虽然萧青芫隔几日便会派人送信回京,可是透过字迹看女儿,谢珂总是越看越想,恨不得插了翅膀。便直接飞到女儿身边。 齐律点头,声音低沉。“是啊,快要回邺城了。” 当夜,宫中的湘帝也是难以入眠。放眼朝中。能领兵去打这样一场大仗的武将,几乎寻不到。大魏实在太平太多年了,冷不防的生暴乱,实在让朝臣们束手无策,何况他们一个个都是纸上谈兵。魏湘是真的不放心将十几万军队交到那样的人手中。他唯一相信的,是齐律。 虽然他才双十年纪,可是齐律有那么一股连他也自愧弗如的狠劲。 他仿佛是只头狼,认准了猎物,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撕咬,直到将对方吞入腹中。只要齐律出战,魏湘有信心取胜。只是,他是真的忧心楚晔与齐律的关系。 细究起来,齐律还得称呼楚晔一声舅舅。 这时候,皇后玉臂环了上来。这位皇后是湘王的正室。二人成亲数年,感情虽然称不上多亲厚,可是魏湘的很多事,却都是皇后在背后出谋划策,说起来,他的皇后算是他最亲近的幕僚。 “陛下既然担心齐律,何不试他一试……便让他先去与楚晔打上一仗,看看结果再行安排便是。 陛下可以少给他些人马,何况他的夫人不是还在京中吗?也不怕他一去不回?他若有异心,陛下正好挟制了他的夫人……”魏湘皱了眉头听着。这法子固然是好的。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明摆着和齐律撕破了脸皮。 不行,这事他不能做。 当初齐律之所以与先帝离心,便是因先帝对谢珂出手。 那谢家姑娘。齐律看的实在太重。与其挟制,倒不如……魏湘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先帝吃过的亏,他才不会重蹈覆辙。先帝对谢珂出手,以至齐律最终离京。那他便对谢珂好,只要谢珂想的。他便无有不应。 于是,翌日,大殿之上,湘帝亲点齐律出征。却只给了五万人马,而且言明,若是不放心其妻,大可带在身边。 而且亲口赞谢珂大仁大义,实是女子楷模,甚至当殿下旨,封齐律之妻谢氏为一品诰命夫人,予随时出入宫中之权。这份恩赏,简直可以称为皇恩浩荡。殿中多少年过半百的老臣,家中老妻也不过是二品,三品的诰命夫人罢了。这位齐家二夫人,竟然封了一品诰命。 不过随后皇帝的安排倒让老臣们觉得这种殊荣还是不要落到自己头上的好。 这虽是恩赏,却是要拿命去换啊。 只有区区几万兵马,如何应对十数万的乱军。而且乱军的人数与日俱增,现在还只是在北方,若是哪里蔓延到南方,东方,西方……朝臣们简直不敢想。 齐律谢恩,对于皇帝让他携妻的好意,他表示心领了,只是军旅艰辛,他不愿妻子去受那份苦。至于他,必定会竭尽全力。 魏湘暗喜在心,自觉用对了法子。 这叫以退为进…… 三日后,齐律领兵出征。当日,魏湘亲自登上城头相送……与他一丈之隔的,是穿了大氅的谢珂。望着齐律的身形消失在眼前,谢珂只觉得墙头的罡风似乎更烈了几分。 一旁,魏湘和颜悦色的开口道。 “弟妹,这次实是非阿律不可,若非如此,朕也不愿让阿律出征,害得弟妹在京中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谢珂垂,谢过湘帝,随后轻声回应道。“阿律能为国效力,实是齐氏的荣耀。陛下这话确是言重了……即已送别夫君,臣妻便先行回公主府了,陛下保重。” “弟妹也保重身子。”魏湘说完,招手唤了内侍相送。 望着谢珂的身影走下城墙,魏湘心中滋味难辩。 想当初,便是这女子识破了他的盗粮大计,最终迫得他不得不将粮食送回,而且还彻底与齐氏结了怨。 他当时还以为想出这法子的一定是个聪明的幕僚,后来从齐律口中得知,竟然是其妻在那里主事。 魏湘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皇后。虽然人有几分聪明,可这脸蛋,差的实在太多了。才与貌不能兼得,这是他的皇后最喜欢说的道理。 可是人家齐律的夫人怎么就两者兼得。 今日送别,他本是有意试探,于是邀了她前来。不想人家一点也不忸怩,而且对于能登上城头,表现了十成的谢意。他是真的看不透这女子。 她不担心齐律吗? 她知不知道造反的是她的小舅舅?他若追究起来,可以连带着她一起株连的。可似乎,这女子全然不看在眼中。对于他这个皇帝,也只是恭敬,却不见畏惧。 这个认知,让魏湘对谢珂简直是刮目相看。 心道难怪齐律看不上别的女人。这样一个,已是胜过世间万千人。 只是,她心中真的没有丝毫惧意吗? 魏湘越的疑惑起来。 “害怕?我自然是怕的。”谢珂回府后和玉阳公主叙话。“只是便是再怕,事情也总要这般演变下去。”当初阿律便计划好,由他出征,这也是他这段时日在京城败坏自己名声的原因。只有这样,满朝文武,京城的百姓才会恨他惧他。 对于他的出征,明知道存了危险纰漏,也不会有人阻止,甚至会乐得看齐律焦头烂额。 甚至有人会希望齐律便这么一去不返。 所以,她怕。 “傻姑娘,没什么好怕的。阿律吉人自有天相,何况有你青芫兄长在那边统筹,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可是动些脑子安排些杂七杂八的事却是把好手。唉,明明说回京成亲的,这事情一出,回京又没个日子了,我倒盼着这仗快些打完,好让那小子安下心来娶个媳妇,我也好早些抱上孙孙。” “一定会的。”谢珂含笑道。 “承你吉言了。”玉阳公主拉了谢珂的手,语气轻快的道。 十日,一月,两个月……齐律出征三个月,可是却一次也没有遇到敌军,不知对方是故意安排,还是不想与齐律硬面相斗,总之,湘王派在齐律身边的心腹传回消息来,说是齐律接到消息,领兵赶赴,可对方一定早他们一早开拔。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大结局(中) 第四百一十九章大结局(中) 湘帝自然觉得有异,只是派到齐律身边的是他的心腹,自然不会说谎,倒是他的皇后一语惊醒梦中人。? ? 皇后说,是不是楚晔有意避开齐律,毕竟楚晔对谢家姑娘十分亲厚是世人皆知的。若是伤了齐律,谢家姑娘自是伤心,所以为了谢家姑娘,楚晔故意避而不打。 湘帝想了想,觉得许是这个道理。 以前他还腹诽过齐律,说他有了一个谢珂,似乎除了谢珂之外所有的女人他都不看在眼里了,齐律当时只是笑笑,道了一句‘如人饮水’。湘帝还曾笑他假文艺,明明是个纨绔子,偏生还装什么有学问的。可自从亲眼见过谢珂,魏湘倒深觉齐律所言有理。 有了谢珂那样的姑娘,天下间还有哪个姑娘能入眼? 皇后提议不如干脆便擒下谢珂,逼齐律不得不与楚晔对战。再将消息放出去,想必楚晔也会乱了阵脚。 湘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皇后在说这提议时,目光十分阴寒。湘帝不如得拧了拧眉,他曾答应齐律会不惜一切保护谢珂,这个时候打谢珂的主意,无疑是自断手足,于是这个提议被湘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虽然算不得好人,可是这种明显逼齐律逆反的事,他还不至于为之。 虽然不想打谢珂的主意,可是战场失利,却让湘帝脾气越的暴躁,殿上经常因朝臣一句无心之语而大动干戈,不过十数日,已经打杀了三四位朝臣。 以至上朝之时,诸臣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喘。 朝臣们越是这样谨小慎微的,湘帝越是怒气上涌。楚晔都要攻到京城了,可是他们一个个只会说什么天佑大魏,甚至还有朝臣提议说让他御驾亲征。 笑话。他才登基,便御驾亲征,岂不显得他这个皇帝忒没用了些。 他的父亲在位几十年,都未出征过。 最终。朝臣们只商议出一个法子。那便是逼楚晔不得不迎战。至于用什么法子……朝臣们想了个法子,说是想法子给楚晔送个假消息,便说齐律马上要迎娶和乐公平。而谢家姑娘,即将被休弃。 湘帝阴沉着脸,最终没有反对。 这法子并不算失信。他没有动谢珂分毫,只是借个势罢了。 于是在湘帝的授意下,有朝臣亲自去安排了。不出五日,楚晔便能收到谢珂的消息。而这消息足以让楚晔心神俱乱。 玉阳公主府中。 “少夫人,皇帝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林长源冷声道。 做为林长源,他是齐府的护卫,可同时他还拥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颜氏二公子。颜家在南部势力滔天,他的大哥是个眼光长远的,自然不会眼界狭隘的只关注南部。对于京城局势,他也十分关切。而在京城皇宫中安差几个颜家的探子,是很有必要的。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颜家银子多,自然能买到真心为颜家办事的。 所以殿上有人提出这法子的当日,林长源便收到了消息。“我还以为湘王成了湘帝,能有所长劲。却不想还是行这鸡鸣狗盗之事。好在爷和楚四公子早已暗中有所部署,任由湘帝挑唆,也终究是做了白功。”林长源语带得意的道。 他终于觉出当颜氏子的好处了。 不管想知道什么,打探什么消息,只要吩咐下去。眨眼的功夫便会有人报给他。 他也终于明白自家爷为何将他留在京中照应。原来是想善用颜家的资源啊。放眼天下,自家爷的心机简直无人能及……真不知先帝眼睛长在哪里?怎么会认为爷是绣花枕头? 自家爷明明就是白玉枕头,外观漂亮,内里温润。而且还十分贵重。 如果皇帝当初对自家爷好些,想来以爷那性子,必不会殚精竭虑的如此图谋……谁让皇帝当初对自家少夫人下了杀手呢。如今爷这般,实是因果报应。 “话虽如此,我们也不得不防,阿源。吩咐下去,让护卫们小心戒备。”上次围了玉阳公主府的是京畿卫的人,据说是皇帝不放心公主府的安全,所以下令让京畿卫前来保护公主府。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孩子,谢珂清楚,必定是皇帝还对她心存忌讳,若不是玉阳公主拿出那免死金牌,恐怕京畿卫会再次对她出手。 不过皇帝做了件自砸招牌的事,那便是当日便将京畿卫交到齐律手中。 京畿卫没做成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那之后,齐律‘用心’整治了京畿卫,如今的京畿卫那可真是让人闻之而色变。 被齐律纵容惯了的京畿卫,忠心这种东西变得越的薄弱……这些事,齐律并未瞒了谢珂,所以谢珂知道的一清二楚,她知道,马上便要迎来最后的对决。 而那之后,是死是活,是胜是败,都要盖棺论定了。 “是,少奶奶放心,属下心里有数。”京畿卫那帮家伙,哪个也不是好东西,尤其是自家爷最近开最几个京城有名的纨绔子进去,京畿卫简直便成了地头蛇的集聚地。以往二爷在京中之时,还能压制一二,如今自家爷在外领兵,这些玩惯了野惯了纨绔子如何能老实本份? “三日后,便在消息送到小舅舅手中之时。我们离京……” “是,属下去安排。”林长源沉声应道。他知道,最紧要的时候到来了,他留在京中所挥的最大作用便是要顺便送谢珂出城。谢珂做为一颗‘棋子’并不只是皇帝用来挟制齐律的,同时也是齐律留给湘帝的定心丸,只要她在,魏湘便不会怀疑齐律。 如今时候已到。 该是她功成身退之时……林长源离开后,谢珂去见了玉阳公主。他们所为之事虽然没对玉阳公主直说,可玉阳公主是什么人?哪能丝毫不知情?不过玉阳公主始终睁只眼睛闭只眼睛,任由他们在京中做为。 “律儿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比起我那不孝子,律儿反倒更像我的儿子。这次律儿离京,我便知道,这辈子想见他一面是难了。以后寻个机会,你便将他的身世告诉他,也同时告诉楚四爷。那孩子便是没我照顾,也总要寻个能照顾他的。楚晔是个成大事的,便由他照顾你们小夫妻二人吧。 若是见到我那不孝子,便告诉他。他娘老了,他再不找个女人生个孩子,他娘这辈子便没机会抱孙子。” 最后一句,调子像是调侃,不过谢珂知道,玉阳公主是真心期望萧青芫快些安定下来。而且玉阳公主,也确实老了,面对这样一个老妇人,谢珂心中满是愧疚,如果不是他们,萧青芫便不必久留邺城。 细想这几年来,萧青芫大半时间都‘卖’给他们夫妻了。 “姨母放心,见到青芫兄长,我一定如实相告。” “你做事,姨母自然放心。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我看这京城的天啊,很快要变了。” “……姨母既然想青芫兄长,倒不如便去邺城转上一转。那里虽然荒凉了些,但好在民风淳朴,想来姨母会喜欢的,再加上青芫兄长也在,你们母子也许久未团聚了。” “傻姑娘,姨母这个时候不便离京,湘儿那孩子固然有错,可终究是我魏氏子。我便留在京中,陪他最近一段时日。你们自去做你们的大事,不必顾虑我这个老婆子。我是湘儿嫡亲的姑姑,他总要顾念几分的。你们便放心吧。” “姨母。”“好了,不必多言了,你快些回院子准备吧。”虽然谢珂从未说过自己的打算,可是玉阳公主似乎心中十分清楚。“姨母知道你该走了,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京城还有什么值得你留下?何况你这心啊,惦记着小明月,一早便飞回邺城了。”谢珂红着脸笑笑,并不否认玉阳公主的话。 是啊,她想女儿了,想的心都是疼的。 她也想那个男人了,很想很想。 “我便不给你摆饯别宴了,省得被有心人看到心生怀疑。姨母便在这里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回到邺城。” “……多谢姨母,姨母也保得身子。姨母一定要长命百岁,青芫兄长一定会给姨母生个可爱的孙儿的。” “你啊,小嘴忒会哄人,放心,老婆子身子好的很,一定能活着看到我那孙儿降世。”玉阳公主笑着道。谢珂眼中含了泪,拜别了玉阳公主。 行装早已暗中打点好,而且分批悄悄运出城去。 随后的两日,京城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谢珂知道,这是暴风雨前来临之前的宁静。若是现她不见踪迹,湘帝一定会大怒。只希望玉阳长公主不要被波及。 第三日的清晨,还未到宫门开启的时间,宫门却被重重擂响。侍卫执枪相问。 对方答,是玉阳长公主府的家仆,言有要事禀报陛下。 半个时辰后,匆匆起身的魏湘得到消息。谢珂不见了,昨晚明明还在的,可是今早却突然不见了踪迹,有仆妇现了异状,禀明了玉阳公主,玉阳公主顿时大惊,即刻便差了家仆执公主金牌来请见。 接到公主府消息不过半个时辰,魏帝暗中安排在公主府的探子也传回消息。 谢珂不见踪迹。[最近太忙,结局写的太慢了,明天我能空出一天,会把结局和番外一起写出来,明天全文完结。](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大结局(下) 第四百二十章大结局(下) 谢珂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魏湘初时以为是自家姑母玉阳袒护了谢珂,毕竟自从谢珂与齐律回京,小夫妻二人便一直借宿在玉阳公主府。之所以不回齐氏,其实魏湘心中也隐约明白,齐律不过是不想和齐氏夫妻太过亲近,毕竟那扑天盖地的关于齐律生父实是先帝的传言委实诛心。 何况齐夫人自始至终对这个次子关爱也不多,又出了这样的传言,外人难免猜忌。倒不如索性躲了清静,京城哪里还有比玉阳公主府更合适的去处? 玉阳公主早年丧夫,只有一子。而且也不常在京中,如今又不知道游荡去了哪里? 齐律小夫妻住进公主府,一来陪一陪玉阳公主,二来也可以得些清静,毕竟没谁敢在公主府里闲言碎语。而且自从齐律离京后,他便暗中安排了人手盯防谢珂。他虽不打算打谢珂的主意,可是谢珂还是留在京中,他才觉得安心了些。 当初齐律之所以将谢珂留在京中,恐怕也是有此打算的。 只是为何谢珂会突然不间呢,而且玉阳公主立时派人来禀,比他派到谢珂身边的探子还快了半个时辰。可见谢珂失踪之事,玉阳公主并不知情。魏湘想到这里,立时扬声唤了内侍进来,然后吩咐不惜一切,要找出谢珂,万不能让她出城。 于是这一日到了开城门之时,城门依旧紧闭,以至百姓怨声载道。可是守城官依旧冷着一张脸,他得到的皇命是不准出入,于是城门前聚的人越来越多,守城官不由得急得额头浸出汗来,要知道若是百姓过多,冲撞了城门,他便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守城官立时唤来手下去搬救兵。京城有四个城门。平日城皆可出入,如今城门紧闭,城里城外的人皆是越聚越多。 最终,还是生了冲撞之事。 湘帝无法。只得派了人手镇压,同时强行闯门之人,自然派了护卫追捕。 齐律离京前,将京畿卫金牌交回。这次湘帝派来镇压百姓的便是京畿卫,京畿卫的恶名。几乎全城百姓皆知,见他们出手毫不留情的伤了人,百姓们终于安静下来,随后缓慢散去。 魏湘将搜捕重点放在强闯出城的人。 总共派出十几队京畿卫……而这时的谢珂,则立在四面楼的包间中,看着街上匆匆而过的京畿卫。 四面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而他暗中则是齐律的产业,这点知道之人甚少。 这包间十分隐密,是当日替齐律修建院中密室之人帮齐律建的。所以她呆在这里,十分安全。京畿卫如何办事。她十分清楚。她没打算立时出城,便是顺利混出京城,路上也必定十分凶险,倒不如静观其变,只要她不在湘帝手中,齐律和小舅舅楚晔便无所顾忌。 这厢谢珂在酒楼中安静等着风波过后,宫中湘帝自是焦头烂额。 一旁皇后也念叨着该早些听她的建议。直让湘帝越的怒意上涌。最终冷声下令将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打杀了几个,心情才好了些。皇后自是被吓到了,再不敢多言。 而这时,内侍来禀。说是有人执了他的令牌求见。 他冷哼。瞪了一眼皇后随后离去。让魏湘没想到的是,来见她的竟然是齐家大少奶奶和……“陛下,她是权笙的妻子,谢珂的族妹。” 权笙的妻子?谢珂的族妹……望着那个看起来十分落魄的女子。魏湘实在提不起什么问话的兴致。倒是那女人抬起头,眼中闪着浓浓的恨意。“陛下,我是谢珂的族妹。若是陛下寻不到谢珂,我愿代谢珂尽些绵薄之力。陛下但将我绑到杀场前,不管是楚晔还是齐二爷,他们若对我出手……”“若对谢玉出手。不管是楚晔还是齐律,都没有好名声。所以陛下,臣妻才带谢玉入宫。”说话的是孔氏,齐涣之妻。 这人当初也算帮到了魏湘,所以魏湘曾将自己的令牌相赠。倒不想这女人还真的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知道谢玉与谢珂姐妹关系算不得好。可就如谢玉所说,把谢玉带至军前,将士们不明所以,如果楚晔伤了谢玉,那便是楚晔的过失。若是齐律伤了谢玉,自然也会被诟病。只是如何让谢玉的出现顺理成章呢。 最终魏湘想到了一个法子。 他最终将谢玉的头蒙上,便传消息给楚晔,说是齐律不仅休弃,而且为表清白,特意将谢珂绑于两军阵前……要杀她祭旗。 谢玉知道计划后,心中不由得有了悔意,所谓刀剑无眼。若是真的因此丢了性命岂不吃亏。 哪怕现在权氏一落千丈,可好歹能填饱肚子,若是命都丢了,便是有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 只是她此时后悔也无用。魏湘立时开始布置。 而这些,谢事被蒙在了骨里。她今日呆在四面楼中,按着她一早和齐律计划好的在施行。只是谢珂终究有一事料错,那便是……齐律知道她必定无恙,可是楚晔并不知晓。 他虽然不相信齐律会背信弃义,可是若是魏湘趁齐律不在,真的对谢珂出手可如何是好?在楚晔心中,天下和谢珂哪个轻哪个重,倒真的难以定夺。不过情感已先理智而动,当收到消息后,楚晔沉思良久,最终没有如约拔营远遁。 终于,楚晔和齐律在杀场相遇。这时候,齐律也察觉出异样来。 魏湘暗中安排的人手已避了齐律悄然将谢珂挂到了两军之间。谢玉面覆轻纱,因与谢珂身形相近,又梳了谢珂惯梳的式,穿了谢珂惯穿的衣裙。远远看去,真的难辩真伪,齐律大惊,正在前去查看,一旁的副将打马上前。“齐将军,这是陛下的安排,还请将军少安毋躁。” 齐律压根不是个能少安毋躁的人。 便是他知道那人不是谢珂,可是楚晔不知啊,若那人因此而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齐律握紧了双拳。暗骂魏湘不是东西。“滚,那是爷的女人。由得你们绑在杀场上。”便是明知不是,此时也只能佯装不知。副将见此,面露迟疑。最终还是开口。“那人并非齐夫人,实是齐夫人族妹。” “休得骗爷。那明明就是爷的女人……”说完,不顾副将阻拦,打马上前。而同时,楚晔也打马上前。两边将领竟然都这般不管不顾的闯上前来,着实让手下们无所适从。齐律这边副将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静观其变,而楚晔那边,也是不动如山。 近了,离得近了,已经近到能看到那女子的脸。虽然遮拦着半张脸,可是还能看出那人并非谢珂。不过楚晔已毫不留情的场起长剑。竟然是直刺那女人……“楚晔,你做什么?”齐律大喝。“自然是斩了你的妻子,以慰我那些战死杀场兄长的在天之灵。”“楚晔。她可叫你一声‘小舅舅’。” “那又如何?”“你怎么能忍心杀她?”齐律不知楚晔打了什么主意,可见他如此,自然只能配合。 “即是死敌,如何不能杀?”“楚晔,你疯了。” 见楚晔拔剑,齐律也刷的一声拔出长剑来……两枪相碰,错开。齐律不知道楚晔到底有什么打算。可如今,似乎也是骑虎难下。面此时谢玉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眼睁睁看着两个男子打在一起,自始至终。二人谁也没有看她。 又一个错身,齐律送出长剑,楚晔明明可以避开。 可是他竟然身子微微一偏,那一剑。直直刺进楚晔肩胛……“你疯了。”楚晔笑笑。“我不是你,哪怕谢珂有一丝危险,我也会为了她做出百分退让……”这话一出,让齐律不由得呆怔。此时,那副将见此,大喝一声冲啊。齐律手下那几万兵马。瞬间蜂拥而至。 楚晔败北…… 败的莫明其妙。败的,让齐律忍不住的心颤。这次得胜,也终于让魏湘龙颜大悦。 见没有谢珂,齐律依旧取胜,而且齐律那一剑,则彻底消除了魏湘心底的猜忌。对于谢珂的踪迹,他倒不那么在意了。虽然京城依旧在盘查,可是谢珂若想出城,倒也不算难。 于是谢珂借机乔装出城,直奔楚晔所在。 因为她听说,楚晔伤重……生了什么?谢珂并不知道,可她依旧满心忧虑。她怕,怕楚晔出事。这世上,真心待她好的人不多,而小舅舅,是她最不愿伤害的那个。 便是明知道小舅舅对她并非仅是亲情,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伤重而假装不知。 待谢珂日夜兼程赶到楚晔那里时,迎接他的是一脸纵容的小舅舅……“为什么?”谢珂问,为什么要在战场上受伤,而且要伤在齐律剑下。 楚晔笑笑。“小丫头觉得为了什么?”哪怕她为人妻,为人母,他依旧习惯称她一声小姑娘。谢珂摇摇头。 “我只是……后悔了。”他只是后悔当初的退让,明明他对自己身世存疑,而且这些年来一直在奔走寻找真相。 可他还是放开了她。 杀场之上,他之所以故意不敌,无非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着齐律伤了他,谢珂会不会因此与他离心呢?他知道自己那时心思不纯,只是,他一时控制不住心魔。“小舅舅,我有一事相告,齐律的生母……实是前朝后人。”谢珂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楚晔则瞬间呆若木鸡。 怎么会! *** 而此时的京中,魏湘却已经大肆开始庆功。 只是,他高兴的太早了些。 楚晔虽然伤重,可是不出五日,据说他便能完好的出现在杀场上,而且这次对方气势汹汹。再观己方,因上次他暗中安排之事,齐律竟然不管不顾的便高挂免战牌,还说什么既然皇帝看不上他,便由逼将指挥便可,要他齐律何用? 那副将深知自己所行触了齐律逆鳞,只是一切皆是皇命,也不能自辩什么。 于是楚晔那边一味的横冲直闯,而齐律这里却是按兵不动,终于,湘帝下旨,由副将接任指挥。而齐律,则因渎职之罪。押解回京…… 只是押解的中途,齐二爷不见了。 像谢珂一样,也是失踪的无迹可寻……这时候,魏湘哪里顾得上齐律。齐律在的时候,明明只楚晔一方来敌。可是突然间,北境,南境,大魏竟然瞬间遍染战火。 不管是北境还是南境。甚至是南部,北部,似乎都十分不堪一击。 敌人过后,几乎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城池便易了主。魏湘这时候才现,大事不妙…… 朝中诸臣乱成一团,殿上更是成日的争吵。可是终究没有提出一个解决之机。这时候,魏湘现自己错了。他太过重用齐律了,或者说他太过依靠齐律了,齐律不在了。他似乎便断了左膀右臂。 他不由得后悔,当初便该对他好些,便不该打了谢珂的主意,以至他和他终究离心。 不过,一切都晚了。 三个月后,京城被围。 这时候,湘帝终于‘御驾亲征’不过他这征途也不算远,只是从内城到外城。立在城墙上,魏湘望着城下数以万计的将士,深知一切已成定局。只是他不甘心啊。他登基不足一载,便是大魏终究要覆灭,是否也太快了些。 这时,敌方将领策马上前。一见那人,魏湘一口气险些喷出。“齐律,你竟然投敌?” “……皇室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只是顺应天命罢了。魏湘,你若大开城门。我保你不死。”魏湘虽然不仁,可待他尚且算好。 “笑话,我堂堂大魏皇帝,如何会降?”“……那便手下见真招吧……” 绵延百年的大魏皇室终于土崩瓦解。 楚晔前朝皇嗣的身份也很快大白于天下,同时还有齐律的身世,他竟然同样是前朝后人,楚晔和齐律细究起来,两人竟然还能算是表兄弟。 新帝登基,百废俱兴。 废封地制,实行中央集权。唯有邺城,被皇帝送给齐律乃谢珂……最终,谢珂被封公主。 至于楚晔如何成为楚家四公子,似乎也不重要了。大事初定后,谢珂曾和楚晔长谈。随后,待一切安定下来,齐律和谢珂还是选择回转邺城。 谢玉死在了杀场马蹄下,那个一生算计,最终自已走上绝路的女人在临死时是否悔过,无人知道了。 权家最终由楚氏生的儿子承继,虽然大不如从前,不过好在一息尚存。 谢二爷夫妇闻得女儿身死,亦心灰意冷了。他们闯荡京城数年,不仅败光了手中银两,而且儿子染上了赌瘾,最终连其好容易娶的妻室也被拿来抵债了。谢二爷夫妻无法,只得带了儿子避难回建安。谢四爷一声长叹,终究打开了大门。新朝中,谢三爷一直想借着谢珂在官场上大殿身手。 只是楚晔对于谢三爷实在厌恶。 当初谢三爷为了亲女而上齐氏与谢珂为难,虽然谢珂未提,不过他楚晔压根便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于是谢三爷在县令一职上一当便是十数载……至于其女谢霞,夫妻虽然偶尔吵闹,便尚算恩爱。她深知自己哪怕只一刻的歹心,却终究伤了谢珂。随后的数年,她不仅不去叨扰谢珂,甚至还劝其父收心。 至于谢老夫人和楚老夫人,活的倒是十分滋润。谢老夫人一直以谢珂为傲。 逢人便说自己教出的姑娘如今不仅是城心夫人,而且还是大楚唯一的公主…… 谢四爷每每听到,只是摇头一笑。自己生的女儿,怎么反倒成了大楚的公主。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女儿,便是公主,也着实当的。 佑哥儿守着霞姐儿,一直未再娶。 倒是雲姐儿的儿子珩哥儿是个读书的料子……若干年后颇得楚晔重用。 至于楚晔…… 所谓看尽浮生,大体便是说他了。他是前朝后人,被自己的乳母安排进了楚晔,与楚家三公子一起长大。二人之所以面目相仿,实是自己的乳母总在无意中替他们遮掩,或是细细修一修楚三公子的眉,或是小心雕琢一番他的鼻子嘴巴。其实他们二人长相还是稍有差池的,只是大家先入为主罢了。 而楚老夫人。 那是个让人尊敬的老者。她知不知道他非她亲生呢? 其实楚晔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她一直最疼惜的始终是他…… 而娶妻之事? 他没打算娶妻,他只想当个好皇帝。至于将来他的皇位谁来承继……他可是孪生子,他的孪生兄长会娶妻,会生子…… 至于谢珂。那是他心中最美的所在。 他会将她一辈子装在心中,一辈子想着她,念着她,盼着她幸福…… 她会幸福的,一定…… 此时的谢珂,正依偎在齐律怀中,马车走的十分缓慢,不过他们不急,因为他们有的是时间。他们有……一辈子。 “宝姐儿,可怪我伤了你的小舅舅?” “……这样说虽然对不起小舅舅,可相比之下,我更不想你受伤。”谢珂笑着道。 齐律先是一怔,随后浅笑,最终大笑,他想,他的小姑娘其实心如明镜……终于,一切雨过天晴。未来,他只是她的阿律。而她,则是他的一切,信仰,性命。[感谢‘书友151oo117o75548o’亲和‘梦凌薇诺’亲的打赏。] [正文终]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明月相思局(全文终) 第四百二十一章明月相思局(全文终) 她将是史上第一个承袭城主之位的女子,因为她的父母只她一个女儿。八一 中文网 她的母亲贵为公主,是楚帝亲封,并赐封号‘宝’。楚帝一生未立皇后,便是群臣劝阻,也未能让他改变心意。所以她的母亲是这世上身份最尊贵的姑娘,楚帝曾希望母亲留在京中,并特意给母亲建了一座公主府。 只是母亲在公主府不过住了半载,便依然随父亲回到封地邺。 见母亲心意已决。楚帝最终只得下诏,邺城世代皆为齐氏所有,无论子或女,皆可承继。这诏书在朝是自然引起轩然大波。因为邺城,是唯一不受朝廷约束的地界。以前魏氏皇朝所分封的城池,皆已收回,受朝廷辖制,只邺城,独善其身。 邺城其实更像个小国,有文官,有武将,还有城卫负责邺城治安。 在邺城,他们父亲是城主,母亲是城主夫人。不过很多人习惯尊称她一声‘公主夫人’。而她,则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据闻以前也曾有人非议,说她的父亲只她一女,未来邺城何人承继? 据说还有显贵意图将女儿送进父亲后宅。可他们忘记了……前朝时父亲身份显贵,是京城齐氏的二公子,而且行事胆大包天,名声显赫。可是这是新朝……她的父亲之所以依旧是邺城城主,其实仰仗的是她的母亲。这些显贵们的所为自然激怒了父亲。 母亲倒没有说什么,只在一旁淡淡笑着。父亲却冷冷的开了口。 说了句,他的女儿,胜过世间万千儿郎……这句话出口,震惊四下。一个月后,楚帝的诏书便到了邺城。而她,则在及笄之后名正言顺的接下城主之位。 因为父亲说,这辈子亏欠母亲良多,想在有生之年。带着母亲走遍这以前大魏,如今大楚的天下。 只是在他们离开前,想要给她定门亲事。哪怕她是城主之尊,姑娘大了。也要出嫁的,这是母亲说的。母亲还说,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做为不当紧,要紧的是找个知冷知热的男子疼惜着。二人相濡以沫一生。 母亲说这些的时候,父亲总是绷着一张脸,可是唇角却又不由得染了笑。 她自幼看惯了恣意的父亲,暴怒的父亲,冷着脸的父亲,像这种绷着脸却又带了笑意的父亲,她见之甚少。 母亲曾说过,她幼时,父亲宠她几乎上天。只是待她长到五岁,父亲痛定思痛。下定决定教导她。说她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万不能习得一身臭毛病。于是,她余下的十余年,都是和师傅,和周伯,和周家的公子均哥儿一起度过的。 均哥儿年长她八岁,均哥儿学的东西,她都要学。而且父亲要求她,要比周均学的好。 所以,她这几年过的很有几分辛苦。母亲常常面露不忍。这时候,父亲会轻斥一句‘慈母多败儿’母亲只得瞪向父亲,然后在离去前总是唠叨一句……‘也不知当年谁把这丫头宠上了天。’父亲这时候多数都是佯装听不到的,然后继续拿了书册。考量她昨日所学。 转眼前,她便到了及笄的年纪。 而她的亲事,也在她的默许下,由父亲出面……父亲之意,要给她寻个世上最最优秀的男子相配,父亲说。他的女儿,堪配世上一切儿郎。 便是楚帝,也在朝中权贵中寻了几个年龄与她相当的,正赶往邺城。 因为父亲说,他要广邀天下男子,要给他的小明月选一个最最优秀的男子。那样,他们才能放手,才能放心,才能去徜徉着大楚美景。 她只是觉得好笑。 想她即不是养在闺阁的小姐,也不是琴棋书画皆通的闺秀。父亲这样的举动,恐怕会让天下人嘲笑邺城城主行事依旧如从前般肆无忌惮。至于这位城主家的小姐……还是少惹为妙。 谁会愿意娶个不通女红,入不得厨房的姑娘为妻。 而且他这个妻子将来还是城主,还要掌管邺城一地…… 只是她显然见识浅薄了些,却不想到了选婿那日,邺城简直是人声鼎沸。那时候她第一次看到母亲揪了父亲的耳朵,骂他胡闹。说这样选出来的男子,与她一无感情,二不了解,谈何情深,谈何相守一世。可是父亲说,当初母亲对他不一样是不喜甚至还带着几分俱意吧。 他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感情依旧深,深到一个要死,一个去追的程度。 所以说,感情这东西,后天培养便好。 母亲沉默,转头问她。说这闹剧是一早散了的好,还是由着父亲胡闹。对于被冠上‘胡闹’二字,父亲显然不满,不过在母亲微愠的目光中,父亲做了个将嘴粘上的动作。 她不由得笑了。觉得父亲母亲这样,真好。 也许,她也能找个像父亲这样的人,一生只疼她一个,只宠她一个。 她做什么,不管对或错,不管世人怎么看,他都是喜欢的,都是理解纵容的。于是,她点了头。 当晚,周均来找她。周均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生的白白净净,笑容淡淡的,有种如玉君子的感觉。她知道邺城很多姑娘衷情于他。周家时常便有媒婆上门,可是很奇怪,周均已经这么大了,性急的周伯母竟然还没给他定下亲事。 他唤她月儿,像小时候一样。她笑着唤他均哥哥。 自幼,她便和他亲近,在她心中,他便如同他的亲生哥哥。 以往她开口唤他,他总是浅笑着点头,然后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赞她一声又长高了些,可是今日,周均却冷着一张脸。她大惊,难道是哪个姑娘惹到了他。她这样想,于是也便这么问了。 他竟然点了头,她大奇。世上还有姑娘能惹到他? 想来周伯母知道一定高兴。于是她问是哪家不长眼的姑娘,竟然把我们公认好脾气的周公子给惹怒了。 他看了她半晌,最终颓然的摇摇头。道了句她还太小。 她自然不服,她哪里小了,她要及笄了,她要接城主之位了。她很快也要成亲了。她母亲便是及笄之后嫁给父亲的,隔年便生下她。 周均没有再说什么,只深深望着她,这目光,让她心颤。周均从未这般看守她。她自然心存疑惑,只是不论她如何追问,他也不答,最终问的急了,他却甩袖而去。她气恼,嘟着唇向母亲抱怨,说均哥哥不疼她了。母亲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开口问了她一句。 ‘夫婿人选可有想过周均?’她大惊,而后大笑。怎么可能啊,他是哥哥。 母亲便没再说什么。 她回到院中。顿觉无趣,不管是周均还是母亲,似乎都有话想说,可她无论怎么追问,他们又紧嘴了口舌。烦闷之下,她便想去外面走走,而邺城最美的景致,便是城外那片桃林,母亲说,多亏了这片林子。邺城的风被它们挡去了大当,所以现在邺城比起别的地方虽然环境尚算险恶,可与她们初到之时可谓是天壤之别,此时正是天月天。远远看去,那是一片桃海。 丫头护卫被她勒令在林外候着,她只身一人入林。 时至傍晚,林中已无人逗留。她顿时有种这整个林子都是她的恣意之感,在林中随意走着行着。看着桃花,闻着桃香。突然间。她驻足,然后眨着眼睛望着那人。 那人身着白衣,在这桃林中显得有几分萧瑟之意。 那人便那么静静立在林中,片刻后,转头望向她,目光中无惊无喜。 她的美貌来自于爹娘,她的父亲曾是京中第一美男子,她的母亲也是少有的美人,所以她便是想生的丑些都极难。 她知道自己美。 见到她的男子显然有这般波澜不惊的。那人眼神淡淡的,随后移开目光,抬脚迈步离开。她是矜持让她不会去追问对方的身份,只当这是一次偶遇。若得再见之机,便证明他们有缘,若再不得见,也不过是她人生中一个小涟漪罢了。 一见钟情吗? 或许吧,那人生的也十分俊郎,但吸引她的却不是他那张脸,毕竟论起美来,她家一门三美,实在没什么美色可以让她震动,该是那人眼中的薄凉之意吧。 她笑笑,笑自己真是个不经事的,不过见到一个陌生男子,不过觉得那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像……像盛放的海堂花,摇曳生姿,哪怕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回味之下,却又让她感觉清冷孤寂,仿佛瞬间,灼痛了她的眸子。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苦笑…… 再次得见他,她想,这便是母亲所说的缘分吧。选婿之时,她竟得见他。父亲并没有弄什么文试,武试,也没有出考题难为他们。父亲是真心想让她找个合情合意的。于是,成就了她和他。 父亲事后赞她,不愧是他的女儿,言下之意,却是满意的。 她这才知道,那人出身大楚东部的商贾之家,因是家中庶子,被其父勒令着来凑这‘热闹’。毕竟若能娶到邺城城主和公主之女,也可谓是一步登天。 她想,他该是欢喜的。 那一天,她知道了他的名子。 叶绯,一个绯字,让她喜欢上了红色。她盼望着,盼望着他们大婚的日子。其间周均来质问她,问她真的要嫁那叶绯为妻? 她笑着点头,一脸的喜色。 周均再问。问她可了解那人?可知那人的喜恶?可知那人心底是否愿意娶她。 她有些愠。反问道,若不愿娶她,他何必来。周均沉默…… 大婚那一日,他一身绯色喜服,不胜酒力的被婢女扶入房中。母亲说,喜帕要由夫婿来掀。她等着,等着…… 眼前,是浓浓的红色,透过氤氲的红色,她隐约能看到男人绯色的身形。 她以为,他该是欢喜的,他会来掀喜帕,会携了她的手,会唤她一声明月……可是,他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听在她心中,却仿佛带着浸骨的寒。她不知道他哪里得来那么大的胆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笃定她不会怒。他说,他并不想娶邺城这位名动天下的城主之女。也不屑来攀附齐氏。 他还说,他心中有人。 只是其父相迫,若他不来此,他的心上人难保性命。 真是笑话,天下最大的笑话了。她。齐明月,竟然会……竟然会嫁这样一个男子。叶绯……叶绯。这名字瞬间沁进了她的心底,疼,死命的疼。 她不知道别的姑娘对于新婚之夜是什么感觉,或娇羞,或喜悦,而她,只是心冷。她的喜帕,最终是自己掀开的,那时。已近天明,而她的夫君,那个叫叶绯的男子负手立在窗边,看样子,枯站一夜。 悔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望着窗边那个单薄的身形,她突然觉得不恨了。 他没有欺她,也未瞒她,而是在成亲当日如实以告。有人会说。为何不拒绝?为何不提前告知?事实上,在邺城这个地界,没谁敢忤逆她父亲……何况他的心上人还在其父手中,她选中了他。而他,别无选择。 他们便这样成了夫妻。 有名无实的夫妻,夜里,他们各据一边,他们中间,永远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父亲问他。他待她可好?她回,好,很好。 母亲问他,他待她可好?她回,好,很好,好的不能再好的。而她眼中的湿意,是喜极而泣。母亲轻叹,只叮嘱她……能成为夫妻,是百世修来的福份。 她点头,她知道自己要惜福,她知道母亲看出了异样,也知道母亲终究心疼她。 所以,对于她的决定,母亲虽不赞同,却接受。有这样的父母,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哪怕她的夫君心中装着另一个女子。 父亲原本定于她及笄之后将城主之位交付。可最终,父亲只说让她暂代,而没有交出城主印鉴。 她自幼所学皆是为此,她自信能当好这个城主。只是……她的夫君终日无所事事,每日负手立于窗前,那样一个男子啊,明明该是比海堂花还要耀眼的男子啊,如何能这般荒废下去? 于是,她成了个只知道玩乐享受的代理城主。周均来寻她,见她望着园中的牡丹怔,不由得摇摇头。“你小时候虽喜折花,长大后倒不见这喜好了,如今又重提旧习吗?”她笑的无赖。“不可以吗?我觉折花这习惯挺好,看着一朵朵花在自己手中凋零,碎成无数瓣,实在是件能让心情变好的事。” “……为了一个男人,齐明月,你真出息。”周均怒声过后,甩袖离去。 是啊,为了一个男人,她成了个不学无术的,成了母亲最最不希望她变成的模样。 邺城在叶绯的治理下很是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不管遇到什么难题,他都能迎刃而解,渐渐的,他的盛名日甚。这是她喜于见到的,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他有多深? 真的到了为了他不惜一切的地步吗? 可如果没有……为什么看到他偶尔展露的笑颜,她便觉得自己的心比吃了蜜还要甜。 她想,他即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世上之事,只要他喜欢,便没什么她不能为他办的。 一年…… 两年……转眼,她十八岁了。母亲说,这是女子最美好的年岁。这两年多时间里,母亲和父亲偶尔归来,看到他们夫妻‘恩爱’,至少在父母的眼中,他做的极好,对她呵护倍至,待她如珠如宝,只是一旦他们回了房间,他便永远离她一臂距离。这距离,像天堑,她想,自己一生恐怕也跨不过。 也许有人奇怪,她是谁啊? 她是齐律之女,她的父亲乃当世顶顶的权贵,她的母亲身份亦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她受了委屈,为何不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知道,必定不会让她受这委屈。 可是,怎么告?如何告? 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成亲快三年了,却还是个小姑娘。告诉他们,叶绯心中另有所爱。 依她父亲的性子,那等于叛了叶绯死刑,而她,不舍。 千言万语,终究不过一句不舍。便为了自己心中那份不舍。这些苦,她宁愿受着。 她便不信他的心是石头铸的,她这般捂上一世都捂不热。 其间周均似乎看出异样来,不止一次来寻她。问她何必如此? 这些年来,如果有件事让她觉得惊诧,那便是周均始终未娶妻,周伯母简直愁白了,周均已经二十有六了。若是成亲早些。恐怕孩子都能上学堂了,可是他依旧未娶妻。 如果是三年前,她确是懵懂不知,可是三年后的今日,她如何不知? 原来当初母亲那句问话并非戏言,周均……周均啊。 说不上在心中周均是什么,以前是兄长的,现在……这世上,周均最是知道她的苦,周均最是懂她。周均也最是……心疼她。 可终究,那个叫叶绯的男人浸了她的心,浸的太久太久,久到便是哪天他们当真不能继续走下去,她也不能再让心中驻进另一个人。 变故生在她二十岁那一样,他们成亲四年多了,这四年时间里,足够让她从他身上挑出千百个优点,自然也足够她爱上他。他精明,他内敛。他孤傲,他清高,他同时又是平易近人的。 他们现在像朋友。偶尔也会说说话。他们的距离永远隔着一臂。 近一年时间,邺城诸事皆交由他手。父亲倒也未曾说什么。只说既然她无心,交给叶绯也是一样的。叶绯当时神情震惊,似乎不相信自己那向来高傲的父亲会这般看重中。 她想,自己能给他的,便是这份来自百姓的赞誉了。 她想,她的父母并非世俗之人。他即是可用之才,将邺城交于他手也是应该。而她,其实乐得清闲。 虽然安慰着自己,可终究,心中是失落的。连父亲都肯定了他,可见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唯一不好的,也许便是不爱她吧。 而让一切改变的那日,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他出门议事,她在后园无聊的折花…… 然后婆子来报,是门外有个姑娘,扬言是叶绯的亲人。亲人?姑娘?这几年来,叶家从未派人过来,如今……她突然觉得遍体生寒。 她的预感向来不错,当夜,他推门而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忐忑。 随后他告诉她,那姑娘实是自幼服侍他长大的。便是连名字,都唤了‘红衣’。 叶绯,红衣。她想自己知道了一切真相。 而那时,正是父亲将归之时,父亲这次归来,将会交出城主之位? 她以为,她这几年来无所做为,简直便对不起父亲曾经的教诲,父亲该是对她失望透顶的。这城主之位,父亲或许便会直接传给他。毕竟他在邺城的名望如日中天。她告诉他,再等几日,等父亲走后,怎么安排,由他。 他点头。 随后的几日,果然不见那个叫红衣的姑娘。 只是父亲最终依旧把城主之位交于她手。父亲将城主印鉴交至她手之时。含笑道……他的女儿,本事如何,他会不知。叶绯固然是个能人,只是他的女儿若施为起来,定不会输叶绯一分。 那时,叶绯的脸色十分苍白。他也许从来不知道,这个他不得不娶的姑娘其实是个自幼被当成继续人教养的。 他会的,她皆通,不过是不想看他整日颓废罢了。 她笑笑,扑进父亲怀里。 父亲再次携了母亲远离,这次他们要前往温柔的南境,据说那里山青水秀,母亲身子这几年越的不好了,父亲已决定带母亲定居南境。 父亲离开后,她开始接掌邺城大小诸事,叶绯始终沉默着。 她曾说过,红衣任其处置。 她以为他会将红衣收进内院,毕竟这红衣姑娘年岁不小了……她便让自己睁只眼睛闭只眼睛。最终他只让红衣进府做了丫头,这倒让她惊诧。不过她想,也许是掩人耳目吧。 自此后,她经常看到红衣。 那是个温柔的姑娘,也只是温柔罢了。像世上所有的姑娘,因着出身低微,不管是待人处世都透着几分怯意,也许便是这怯意才惹人怜吧。 她出身好,自幼便娇养着,身上实在没什么怯意。 见到她。红衣总是未语先低头,她不在意的从她身边走过。其实,她不恨她。 在她看来,是她没本事。成亲五年都没能走进叶绯的心。所以便是没有红衣,他们依旧做不成真正的夫妻…… 她请来了周均…… 周均离开时,脸色铁青,她笑笑,心道自己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翌日。她下了身为城主唯一一个命令。 那便是,将一切诸事依旧交由叶绯。当时叶绯的脸色十分奇怪,似是惊,似是疑。她笑笑,其实喜欢一个人,真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可是爱一个人,却是件苦差事。 她深知其苦,可她不想再自苦了。 既然得不到他的人,他的心。让他记得她也是好的。 她想,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她,哪怕他有了红衣,青衣,白衣…… 离开的那日,邺城起了风。大风并未影响她的马车,她选了最好的马,而时机也选的堪堪好。他去视察水路了,三日后才归。 她一路直奔南境。她的去处没向任何人透露,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有人来寻,还是怕没人来寻她。让她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有人追上了她。望着那人一脸风霜之色,她想,自己真是个坏姑娘。 均哥哥…… 她轻唤,他笑着点头,唤她月儿,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们相伴前往南境。见到父母后。她将数年来真相如实道来……父亲握紧了拳,若非母亲拦下,立时便要提刀去砍叶绯。母亲摸着她的头,说她终于长大了。 终于知道了取舍的真谛。 取,固然容易,伸手便可得。最最珍贵的是舍。 叶绯很好,会把邺城治理的很好。而他们一家三口能团聚,也是好的。 至于将来如何?眼下他们幸福便好…… 而周均并未回邺城,而是固执的留在了南境。南境阿善族长正好缺个得力之人,便将周均‘抢’到了身边。 日子这般平淡如水的过着,她试着不去想邺城,想叶绯,想红衣。想他们现在也许已经有了小叶绯…… 这样又过了两年,她已二十有二。父亲终是气不过,下令她和叶绯和离。而年底之前,她若还没人‘要’便嫁给周均。 这次母亲生了气也没能扭转父亲的决心。 周均找到她,承诺道,会一辈子对她好,只对她一个人好。 她相信周均的话,她们认识了二十年。二十年啊,如果一个人二十年了,还能对她不离不弃,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母亲说的对,女人终究要寻个怜惜她,照顾她的人。而周均,是个会怜惜她,照顾她,视她如珠似宝的人。 她点头。周均当时的神情几乎是震惊的,震惊过后,又面露狂喜之色。 他说,这辈子他已认命,便是她一世不点头,他便守她一世,两世不点头,便守她两世,生生世世的,她早晚会感动,会点头,会成全他。 当时她落了泪。 和离文书由父亲亲拟,最终差人送回邺城…… 转眼到了冬日,她要成亲了,嫁给周均。 便在她成亲那日,叶绯来了。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这般神情,似焦似躁,眼中满是血丝,那向来白的刺目的袍子上面有着点点污渍。看样子似是连日赶路所至。 她有些惊诧。开口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定定看着,似乎永远也看不够般。见他不应,她不由得自嘲的笑笑。 他们做了五年夫妻,其实说过的话并不多,以至她现在回想起来,用半柱香的时辰便回忆完了。她是有些后悔的,如果早知注定分离,当初便该没脸没皮的缠了他多说些话的。 如今再次见他,她倒真的生出几分相见不如不见的感慨。 “要观礼吗?”然后,她问了句蠢话。 他摇头。 她笑笑。“那就早点回去吧,别让我父亲看到你。他会拿刀砍了你的。”她说道,然后转身。 “……那便让父亲砍。”他竟然接了一句。 她停下脚步,很是疑惑的看着他。以往便是夫妻感情好时,他也从未说过这般的话。“……你是不是病了,如果病了,便让林伯给你开个方子。回去好好喝几碗汤药,林伯的医术最是高明。” “……我确是病了。”叶绯竟然又应了一句。 她觉得他或许真的病了。不过,他有了红衣,自然不必她再挂念了。 “那就好好养着,我得回去了准备了。” “准备什么?”他竟然连回了她三句,简直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不过她是个有问必答的好姑娘。“自然是准备成亲。你既然不是来观礼的,便早些回去吧。汤药要喝。” 说完,她转身打算回房。 “你便真的要嫁周均吗?”他开口说了今天第四句话。她想,以往他们一个月或许都说足这些分额。 “自然,点了头哪有反悔的道理?” “你爱他?”叶绯追问。这问题,着实让她不知如何回应。不过她何必回他。 “……我们认识了二十年。” “你爱他?”叶绯竟然固执的追问。她拧眉……“他十年前便喜欢我,一直没变心。” “你不爱他。”这次不必她回应,他自顾自的道,她觉得他有些无聊。什么爱不爱的,当初她倒是爱他看重他呢,成亲后做了五年貌合神离的夫妻。再找,她当然要找一个爱她怜她,不会与她貌合神离的。 “他爱我,这便够了。”最终,她还是礼貌的回道。 也说不出说这句话时心里什么滋味,总之,五味杂陈的很……说完再不看他。 只是,他竟然对她说……“别嫁他,你当初也点了头嫁我……明月……你不能食言。” 他说什么?他说了什么?见她目露疑惑,他笑了。这是第一次看到他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笑。“明月,我找了你足足两年,七百多个日夜,我一刻不停在寻你。你送回和离文书那日,我一夜未睡,我把自己关在我们的寝室,我回想我们成亲以来的点点滴滴。明月,我已习惯了榻上有你,你不能舍我而去。” “你不是有红衣吗?你还可以找青衣,紫衣,白衣,只要你想……” “傻姑娘,压根便没有红衣。只有你,自始至终。” 她是真的傻了,痴了,呆了。而院门外,一抹红色稍纵即失,那是喜服的颜色…… ****** 终于结文了,每到这时候,心情即放松又惆怅。 番外是我以前想的一个小故事。那时候想写成长篇的,可一直没有下笔。 是自己喜欢的,总感觉不写出来不甘心,所以把它送给了明月。 新文筹备中,审核过了马上开,求支持……新文是篇相杀相爱的文,个人觉得比这本精彩。新文里等大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