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师》 封推感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到起点已经三年多了,自认为也算个老作者了吧。回首三年前我上起点的事儿,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当时的我不是小白,是白得不能再白,比白纸还要白得多! 我当时在网吧打网游,偶尔看见有网友在网上看h书,我很惊奇地问他:“网上也有小说?”这位网友老兄很是惊奇地看着我说:“是啊,你不知道?” 当时我好象发现宝似的,因为我写了一本仿照传统武侠的小说叫《狼居胥英雄传》除了自我欣赏以外,根本就不知道往哪里放。当时,我就决定要传到网上去。 我说到做到,真的传到网上了,但是并不是上的起点,而是那位网友老兄看h书的小网站,他给我推荐的,小白没选择嘛。朋友们谅解! 后来听打网游的朋友说了一个在当时还算有点名气的网站,我也上去了。非常幸运的是在这里认识一位起点的网编,在他的帮助我才知道有个起点,后来我才知道起点已经有一统天下之势,狂汗一万遍! 请朋友们不要笑话我!! 有朋友说他们来起点时都很扑,其实他们没有我扑,我扑到哪种程度呢?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了,还是不说了吧,说出来准让我羞死,朋友们给我留点面子吧! 幸运的是,起点没有因此而不理我,相反还给了我很多帮助,给了我机会,在这里我要感谢起点,真心地感谢起点:谢谢起点!谢谢起点帮助过我的每一位朋友!谢谢起点的读者朋友们给我以动力! 我要特别感谢意者!要是没有意哥的帮助,我真的不可能在起点有今天的点点成绩,不论这点成绩是多么的少,比起第一本小说还是有很大的进步。 我还要感谢我的责编黄泉、胡说、红茶:真诚地谢谢你们! 在这里我引用我和意哥聊天时说过的话:我会努力的! 最后,我还要感谢读者朋友们:朋友们的支持让我有了写下去的动力,我要写出让朋友们满意的作品来回报你们!我的下本书已经开工了,是关于纣王的事儿,据我的了解纣王对中国的发展奠定过坚实的基础,因此决心就写他。 谢谢! 第一章 人,要靠自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谷饭两碗,麦饭一碗,豆叶汤三碗。再上一碗菽饭。”店老板扯着嗓子冲店里面吼一嗓子,转过身看了周冲一眼,开始推销:“这位小兄弟,你要点啥?小店有谷饭,麦饭,菽饭,黍饭,还有稻饭、吹饼,有菽叶汤、竹笋汤、牛油味的、狗油味的、羊油味、猪油味的,小兄弟,你要品尝哪一种?” 都知道中国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国度,但是在先秦时期(按:先秦是指秦朝之前),其饮食文化不要说与现代,就是和唐宋时期比起来都差得太多。 我们现在日常生活中吃的是大米饭,也就是稻子做成的饭,在战国后期水稻也在生产,但是其产量不高,在粮食的比重中所占的比例太小,高居首位的是谷子。麦子也有耕种,但是其吃法与现在的面食大为不同,主要是粒食,即煮熟了吃,即使是现在,中国某些地区仍在粒食小麦,叫麦饭。在战国时期,由于石磨的发明,逐渐开始面食了,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在咸阳的街头已有卖饼的小贩。 黍饭即是黄米饭。菽就是我们现在日常生活中的豆子,在古代很长一段时间内,豆子不是象我们现在一样磨成豆腐吃,更不是用来榨油,而是煮熟了吃,称菽饭。 现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有很多油料可供选择,在先秦时期老百姓吃的是动物油,因为那时没有植物油,而且根据不同时期使用不同的动物油,比如春天用牛油煎小羊、乳猪;夏天用狗油煎野鸡和鱼干;秋天用猪油煎小牛和小鹿;冬天则用羊油煎鲜鱼和大雁。(按:我个人认为这种吃法只能存在于权贵、富商巨贾之家,小老百姓哪有这种待遇。) 豆类在古代很受欢迎,一是因为豆可以食用,还容易贮存,因而很长时期内政府是鼓励种豆。老百姓也乐于种豆,因为豆子除了食用外,豆叶还是老百姓常吃的菜,豆叶汤是穷苦百姓常喝的汤。 我们都知道江南是鱼米之乡,稻米主要出产在江南之地。但是,在先秦时期,中国的经济重心在中原和关中一带,江南人口稀少,开发程度不高,稻在粮食中所占的比重不大,因而稻虽美,大米饭好吃,但应用并不广。这家咸阳的饭店能卖稻饭,在当时属于很不容易的那种,店老板想起来就兴奋,颇有几分自豪,很是得意地看着周冲。 周冲这个明星企业的白领虽然工作繁忙,喜欢在闲暇之余读点书,特别是中国历史书更是他的一大爱好,也知道稻、稷、黍、菽、麦、麻的区别。即使他不明白这些区别,放眼一望,那些客人吃的不是麦饭,就是豆饭这些在现代社会根本就不可能吃到的食物也知道他肯定吃不了,唯有吃得了的就是店老板引以为自豪的稻饭,外加饼了,张嘴就要说“来一碗稻饭,再加一只饼”,突然想起自己襄中羞涩,腰无分文,改口说道:“不了,我不饿。” 他这是遮掩之词,用来挣面子的,没想到见多识广的店老板心直嘴快,一口就揭穿了:“你还不饿?你在这里站了老半天了,口水一个劲往肚里吞,撒谎也不找个地儿,在我牛大眼这里行不通。” 周冲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忙辩解道:“我的钱给小贼偷了。”小贼就是小偷,周冲虽是稀里糊涂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以他的细心已经明白这是战国时期的咸阳,现在的秦王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始皇,只不过他还没有开始他那场永载史册的统一战争。小偷在古时叫小盗,或者叫穿窬小盗,或者叫小贼,这点周冲还是知道的。 读过不少历史书的周冲自认为应付得还算可以,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店老板以及店里的食客听了他的话一下子紧张起来,食客放下饭碗,牛大眼不再招呼客人,紧盯着他,店老板急急忙忙地问道:“你在哪里丢的?你快说,我们好去抓贼,要不然我们可惨了,要进大狱。”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实行连坐之策,对于奸利之事要相互监视,向官府告发,是以秦国“道不拾遗”,得以大治。店老板他们听闻周冲的钱给偷了,这事虽说不大,要是在他们监督的地区发生的话,他们脱不了干系。而秦国的法律都知道是严刑竣法,轻罪重罚,虽是小案件,罚得也不轻,还有不怕的。(按:孟尝君用鸡鸣狗盗之徒偷了秦王的上等袍子买通秦王的爱妃,才得以逃回齐国,那是诸侯之间的角力,与老百姓的关系不大。) 周冲对于他们的反应先是一惊,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事要是惊动官府的话,他这个不明不白的穿越人受到的处罚不知道有多重,一个不好把他当成奸细给砍了脑袋也不是不可能,忙改口道:“是我自己不好,给弄丢了。” “你可吓死我们了。”店老板他们长舒一口气,食客端起饭碗,开始扒拉着进食了。 店老板招呼了两个客人,对周冲道:“小兄弟,你请坐下。”扭头冲里面吼道:“给小兄弟来一碗麦饭,一碗豆叶汤。” 周冲已经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咽下去的口水可以装几海碗了,颇有几分欣慰,向店老板道谢:“谢谢老板的好意,可我没有饭钱。” “人在外,难免有个急事儿,这饭钱呐先给你记着,等你有了再给我也不迟。”牛大眼很是和蔼,给他搬过一张凳子道:“小兄弟,来,坐这里。” 在中国史书上,秦国是“虎狼之国”“首功之功”,被儒家斥为只知利而不知义,在周冲的印象中,秦国的百姓也应该是只知道利益,不知道义的奸民了,万未想到牛大眼这个饭店老板居然如此仗义,给他饭吃。至于饭钱先记着的话,只不过是照顾他的面子说的,等于是白送他一顿饭吃。 按照我的看法,秦国之所以能在群雄并争的战国时期胜出,最终统一中国,除了秦国拥有先进的军事措施外,其政府效率非常高,可为后世楷模,对老百姓的管理固然有严刑竣法、轻罪重罚的不是之处,总体来说还是很有效率,管理得非常不错。而后世史家却抹煞了这点,可叹也!(按:仅为我个人看法,朋友们不必当真。) 周冲真的是饿急了,也不客气坐了下来,道:“牛大哥,能不能给我一碗稻饭?”不是周冲挑食,而是他这个吃惯子大米饭的现代人吃不惯麦饭、豆饭之类的古代食品。 稻生长在江南,而咸阳远在关中,相去两三千里,一碗稻饭虽不是价值不菲,比起豆饭之类也是贵了许多,周冲处于危难之中,能有食物果腹就不错了,万未想到他居然还要挑食,不仅牛大眼愣住了,就是那些客人也愣住了,要不是他们碍于秦国不准老百姓私自交头接耳的律法的话,肯定是议论纷纷了,大是指责周冲的不是了。 历史知识再一次发生了作用,周冲方才记起他的不对,忙道:“牛大哥,小弟这是不情之请,要是有为难之处,还请牛大哥不要介怀。牛大哥,请给小弟一碗豆饭。” 牛大眼笑了,说道:“小兄弟不用客气,在我们大秦国,除了种地、杀敌可以获得奖赏外,做好事也有奖赏。小兄弟,一碗不够吧?给小兄弟两碗稻饭,一碗竹笋汤。”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推行“功自耕战出”,这一措施倍受后世讥评,特别是儒家更是抨击得体无完肤,然而这是一条适应当时群雄并争的良策,秦国之民在家是好农夫,在战场上是优秀的军人,是以秦国战时不乏良将猛士,而平时则国用足,才能得以越战越强,最终统一中国。 一个小个子店小二端来饭和汤,放在周冲面前,道声慢用退了下去。 周冲抓起筷子插在饭里,却并没有往嘴里送,牛大眼很是奇怪,问道:“小兄弟,饭菜不可口?要不,给你加点牛油。小兄弟,你咋了?咋泪水滚来滚去?稻饭不可口,也不用流眼泪啊。轻纪轻轻的,咋就愣没用呐!” 愣了一阵,周冲站起身,向牛大眼深深一揖,道:“谢谢牛大哥,我饱了。今日之情,容后回报。”也不等牛大眼说话,转身出了饭店。 周冲读史,曾慨叹古人不食“嗟来之食”何其迂也,可当自己平生第一次接受牛大眼的施舍时,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种屈辱之感,方才领会到古人为何宁愿饿死而不吃“嗟来之食”的心情:那是一种自尊,冲淡了生死。 当然,周冲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无用古人,而是暗暗下定决心:人,要靠自己!决心用自己的双手摆脱目前的困境。 第二章 绝处逢生(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坦率地说,周冲并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可是当时那种屈辱感非常强烈。不要说周冲这个生平未受人施舍的人,就是换作一个有自尊心的人处在他那种情况下,心中也会很不好受。要是没有这种感受,那只能说明自尊心有点欠缺。 饥饿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虽然可以一时冲淡,却不可能长久冲淡,没走出多远,肚子里咕咕直响,周冲心里又升起一股悔意,悔不该一时冲动,愤而不食。 悔归悔,他可没有再回去吃饭的想法,因为他来到了野外,他相信有办法对付过去,野外嘛,树皮草根这些充饥之物周冲有自知之明,难以下咽,姑且不论。野果总有吧,摘得几枚,吃饱不敢想,略却饥饿总是行的。 人在绝境中有两种表现,一种是想得更糟糕,一切都是灰色的,好象世界末日到了似的。另一种情况就是具有乐观而坚强不息的那种人又会往好的方面去想,总是认为事情可以解决,困难可以战胜,周冲正好是属于后者。 可惜的是,事实并未如人意,跑了老大一圈野果没有找着不说,反倒是累出了一身虚汗。 再乐观坚强的人当此之情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周冲不得不接受处境非常残酷的事实,心想喘口气再作打算,靠在一棵海碗粗细的树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经意间,看见山坳里有一间低矮的茅草屋,不由得精神一振,站起身就朝茅屋走去。 距离不远,一会儿就走到了,只见茅屋前的石墩上坐着一个老婆婆和一个老爷爷,苍颜鹤发,其白如霜,皮皱肤结,一副老态龙钟之态。一般来说,老人因为体力方面的问题,在整洁上会大为逊色,也许还不洁,不过眼前这两个老人收拾得很干净,让人看着就舒服。 周冲心里没来由地生起一股好感,上前唱个诺:“大爷大婆请了。” 两个老人精力不济,正闭着眼睛打瞌睡,给他的话声惊醒,揉揉眼睛看清眼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俊秀的后生,颇为奇怪,站起身,老大爷问道:“年轻人,你有事吗?” “我口渴,想向老爷爷老婆婆讨碗水喝。”周冲昧着良心说,其实他心里是想说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平生第一次向人要吃的,终是说不出口,才改口说讨水喝。 先秦时期,民风纯朴,一口水根本就算不得一回事。不要说一口水,就是一碗饭也不会有事,例如伍员逃难,浣衣女给他饭吃。韩信穷困潦倒之际,漂母时常给他饭吃,还激励他奋发有为,终于成为载入史册的大军事家。这些故事很好地说明了古时的民风远比后世好,“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并非没有,也大有人在,比如苏秦的遭遇就是很好的反面例子,至少周冲没有遇上。 “年轻人,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水。”老婆婆非常爽快地答应周冲的请求,扭头对老爷爷说:“老头子,你招呼一下。”颤颤微微地进了屋。 老爷爷指着石墩道:“年轻人,你坐,你坐。” 也许是因为膝下无儿无女,对年轻人特别亲切,话语间自然充盈着一种亲情似的关爱,这让身在异世异地的周冲倍感温暖,忙谢道:“谢谢老爷爷。”坐了下来。 刚坐下,老婆婆端着一个瓦罐出来,递给周冲道:“年轻人,来,你喝水。” 先秦时期,我们现在用的瓷碗不是没有,而是还没有大量盛行于世,特别是秦国用得就更少了,秦国的盛具朋友们一定知道,以瓦罐为主。“击瓮叩缶”中的瓮与缶就是瓦罐类的器具。(按:击瓮叩缶朋友们熟知,但是千万不要以为瓮与缶可以用来当作乐器使用,更不能理解成那是秦人的娱乐工具,那是贬损秦人的。别的不说,朋友们只要想想敲饭碗是很不礼貌,不登大雅之堂的举动就明白了。) 周冲饿极了,连道谢都忘了,从老婆婆手里几乎是抢过来的,三两口就把水喝了下去。酒入愁肠愁更愁,水入饥肠却更饥,周冲并没有得到水饱的幻觉,反倒是饥火象猫挠似的一个劲往上蹿,脱口道:“好饿。” “年轻人,你还没吃饭?”老两口同声问出,又同时说道:“你进屋,我给你做。” 老两口的话里充满着关爱,这是一个长辈对于后辈的关心与爱护,周冲心里一暖,最后的心理防线为这种亲情似的关爱冲淡,距离一下子拉近,很是愉快地接受了两老的提议不说,还唠叨了一句:“我饿得很,有啥可垫底的?”不是周冲得寸近尺,实在是他太饿。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实行征兵制,男子都要上战场,老爷爷也不例外,在战场上经常吃不上饭,饿着肚子打仗的事就没少经历过,很是理解周冲的感受,道:“有有有。” “还有一碗剩饭。”老婆婆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端来一个瓦罐,走到给老爷爷拉着坐下的周冲面前,把瓦罐放在旧桌上,道:“年轻人,你先吃着,我再给你做。” 周冲把瓦罐里的食物一看,倒吸一口凉气,瓦罐里盛的不是想象中的大米饭,而是一碗豆子,用现代人的标准来说,这是喂牲口的,却拿来给人吃,实在是太出人意料。好在周冲的反应够快,想起在牛大眼的饭店里看见那些客人吃煮豆子、煮麦子的事情,也就释然了。(按:电影电视里的古人有酒有肉,那是权贵富豪之家,“肉食者”之类,不是小百姓的真实生活。) 饥火难捺的周冲也顾不得其他,拿起筷子就吃。哪里知道,豆粒一入嘴,那滋味真的很不好说。不用说,豆粒煮得很软,很烂,这和老两口牙齿不多有关系。在这之外,还很柔滑,感觉倒还不错,挺入口的。让周冲无法下咽的是,还有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豆腥味,更严重的是一是没盐,二是没油。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折磨,要不是周冲使劲闭着嘴,使劲下咽的话,肯定是呕出来了。(按:断腥的方法很多,辣椒、生姜都有这个作用。豆子要是不放盐,不放油,煮熟就吃,那滋味真的是不好说,亲身领教过。) 老两口人生阅历毕竟多,也是明白原因,老婆婆忙说:“年轻人,味道不好,你先等一下,我给你放点盐。” 老爷爷就更进一步,道:“再放点油,味道就好多了。” 我们现代的食物要求是味道要好,除了很好的烹调技术外,油盐是必备之品。油就不说了,盐有说明的必要。盐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物了,平常得可以忽略,可是在古代,盐却是了不得的大事情,这是百姓生活的必须品,同时又是国家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再加上当时的科技水平低下,产量不高,从而导致盐的价格很高,比起现在高了许多倍。在古代,盐曾经一度提到战略高度,这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事。 对于穷苦百姓来说,一年能吃上几回盐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在我家乡就有一户人家,平常菜里不放盐,要是有客人来了才会放盐,何其辛酸! 对于二老的提议,尽管饿得前心贴后背,周冲也是没有理由不接受,很是高兴地放下瓦罐。加油加盐是大好事,可是,等周冲弄明白之后,他的感觉就是恐怖,因为他看见了他连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一幕。 第二章 绝处逢生(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先秦时期,做饭用的锅是青铜锅,不是我们现在用的铁锅,因为那时候的青铜生产技术相当成熟,而铁的生产技术却不够成熟。再加上数百年的战乱,铁因其良好的物理性质而首先用于战争,再次就是农具,做饭嘛青铜锅足也。 老婆婆在锅下架起柴禾,老爷爷端起瓦罐走向灶台。糊里糊涂来到战国时期的秦国,与电视电影中古人的大鱼大肉生活相去太远,周冲对小老百姓的生活很是好奇,想看个究竟,跟着来到灶台上。 老爷爷用清水涮好锅,拿起一块很是光滑的石头,不无自豪地对周冲说:“年轻人,放点盐就好吃多了。”把那块石头放在青铜锅里,使劲磨起来,一阵沉重的磨擦声响起,青铜锅里出现几条印痕。 周冲虽是读了不少史书,对于老爷爷的举动却是不明所以,好奇地问道:“老爷爷,你这是做啥?” 老爷爷颇有几分自责,道:“年轻人,人老了,没力气干活,买不起盐,就用这块盐石给你加点盐吧。” 周冲读史读到有老百姓一辈子只吃过三回肉的故事,就是没有读到过老百姓没有盐巴用盐石来“滥竽充数”的事情,惊诧、惊谔,难以置信,连话都不知道说了。这种事情,要不是亲见,打死也不会相信。 白毛女的故事并非是文人的杜撰的故事,类似于此的故事发生过很多,只不过没人记载罢了,即使二十五史也不见,真是让人感叹啊。 没有盐巴,象白毛女一样只知道躲藏也太消极了,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自有其应付之道:那就是用盐石来代替昂贵的盐巴,做饭时在锅里磨几下,聊胜于无。(按:这并非是我杜撰,我有一房七拐八绕的远房亲戚,他家里并非不买盐,而是很少吃盐。至于盐巴,他的老父亲一有空就在石头堆里转,找有咸味的盐石。找到了,清洗干净,做菜时用来当盐用,在锅里磨一阵就行了。原因何在?一个字:穷!穷得买不起盐!) 周冲的震惊还没有褪去,老爷爷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再一次大吃一惊,老爷爷拿起一块比拳头稍小的肉,瞧样子象猪肉,只是上面多了不少烙印。 “再加点油,这味道就更好了。”老爷爷唠叨着:“要不是我年纪大了,不要说吃油,就是吃肉也没问题。”把手里的肉放在锅里来回磨动,扑鼻的油香味让周冲食欲大动,恨不得马上把这块肉给吃了。 老爷爷把肉磨了一阵,小心地把肉放回瓦罐里,再把豆饭倒进锅里,一阵翻搅,直至冒起热气才起锅。(按:如此放油法,非我胡说,二十年前亲身领教尔!至今记忆犹新!) 方法虽土,带有欺骗性,但周冲不得不承认,很有成效,经过老爷爷一番“调味”后,这碗豆饭除了豆腥味仍存以外,的确是可口了许多,没多久就给他吃得精光。 这碗豆饭的份量不少,周冲吃了个大半饱,精神也上来了,开始和老两口聊天。聊了一阵子,才知道老头姓孙,叫孙幼发。老两口并非无儿无女,有个三个儿子。只不过,三个儿子全部战死在战场上,是以二老无人照顾。 三个儿子战死在战场,正在军中的孙大爷奉命回家,要不然的话,也不知道死在哪里。秦国虽给后人讥评,但是细细研究其做法,还是有好多值得称道处。给家里留下一个根,这种做法我们的祖先早就在采用了,并不是美国人的发明创造,《拯救大兵雷恩》没啥好吹的。 孙大爷的经历让周冲吃惊,因为他参加过长平大战。长平之战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战役,赵国数十万精锐部队在这一战中全军覆没,生还者不过二百多人而已,其余的不是战死、饿死,就是给秦军杀死。自此一战之后,山东诸国再也没有实力抵挡秦国的进攻,秦国的王业自此成也。 性好历史的周冲对长平之战很感兴趣,不由得精神大振,孙老头这个亲身经历者就在眼前,有不明白的事情正好请教他。一说起当年的战事,孙老头也来了兴趣,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让周冲吃惊的是孙老头还是一个骁勇善战的骑兵,而且还是奉白起之命负责扎口袋的那两万骑兵之一,与赵括率领的突围之军大战四十余日,象钉子一钉在原地,死死地堵住了赵括的突围路线。 秦国军队的战斗力真的是没有话说,长平之战白起只用两万骑兵就阻挡了赵括四十万大军的突围,激战四十余日,其中有多少场惊心动魄的搏杀,孙大爷这个亲身经历者也是说不清楚,用他的话来说:“只知道一样东西,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赵国人突围,即使是死也不能。杀到后来,我的手发酸发麻,只记得一个动作:举起刀,再砍下去!” 长平之战的惨烈程度在中国历史上能与之匹敌者不多,不要说听亲身参与者讲叙,就是读史就能感觉得到那种惨烈。孙大爷这个亲身参与者的讲叙相当精彩,一个说得起劲,一个听得来劲,不知不觉间就天黑了。 直到老婆婆做好饭,端上桌,要他们吃饭,两人才知道天已经黑了。晚饭还是豆饭,只不过,味道与白天吃的不一样,可口了许多。有了头一回经验的周冲一品就知道这是加了油盐的,只不过那股豆腥味还有,未免美中不足。 秦国是战国七雄中最为富足的国家,老百姓的生活尚且如此辛酸,那么山东六国老百姓的生活恐怕是更加怵目惊心了,这是周冲的想法。在感慨中的周冲却忘了,那个时代只能如此,没有饿着肚子已经是很不错了,焉敢以现代人的标准来衡量。 老两口剩下的牙齿不多,吃豆粒很困难,两腮鼓动,一嘬一嗫的,象一只老猿,周冲心里一热,道:“大爷,大婆,这种吃法太为难你们了,要换一种吃法。” 老两口万未想到他会如此说话,好奇问道:“豆饭不这样吃,还有啥吃法?” 第三章 一点小发明(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豆粒即使煮得很烂很软,对于牙齿不多的老人来说,吃起来还是很困难,周冲实在是不忍看着二老给豆粒折磨,决定用一种现代的方式让二老以后不用再为没有牙齿而倍受折磨。 “把豆子磨烂,做成豆腐吃,你们没有牙齿也没有关系。”周冲理所当然地说。 周冲的建议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提议,按理二老应该会大加赞成,然而二老的反应让任何人都想不到,很是好奇地问道:“豆腐,那是啥?” 豆腐是我们现在生活中最为平常不过的食品了,既可以当菜吃,当饭吃也没有人笑话你,我相信知道豆腐起源的人不会太多。据说豆腐起源于西汉,其鼻祖是淮南王刘安。淮南王的母亲喜欢吃豆子,一次卧病在床,刘安怕他吃不好,就叫人磨成粉,加水调和。为了调味,还加了点盐,没想到居然凝结成豆腐。后来,刘安和一伙方士,也就是我们说的炼丹家多次研究,方才研究出豆腐的制法。 自此以后,豆腐也就出现在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因其嫩滑可口而倍受青睐,明代诗人苏雪溪《平豆诗》“传得淮南术最佳,皮肤褪尽见精华。一轮磨上流琼液,百沸汤中滚雪花。瓦缶浸来蟾有影,金刀剖破玉无暇。个中滋味谁知得,多在僧家与道家。” 周冲虽是对古代历史了解不少,但是在潜意识里却是以现代思维在思考,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战国之际还没有豆腐,二老发问方才记起,颇有几分尴尬,解释道:“把豆子磨成粉,加水挤出汁,再加些盐,就会凝结出豆腐。细嫩柔软,洁白如玉,清淡适口,特别宜于没有牙齿的老人。” 他这话带有几分利诱之味,以周冲想来,即使二老同意,他还要下一番说词,这毕竟是战国时代没有的新鲜事物,没想到二老听了却很是期待,问道:“真有这种好豆腐?”没有牙齿的人吃饭,是倍受折磨,二老深知其中苦楚,一闻有更好的吃法,还有不期待之理。 “这在现代社会是基本常识,还用得着问。”周冲在心里颇有几分好笑,解释道:“大婆,大爷,这是真的。” 孙老头有点无奈地道:“好是好,石磨也有一对,只是我老了,没有力气,用不了。还是吃豆饭吧,生来就是这命。” 二老给予饭食,周冲感激在心,自告奋勇地道:“大爷你放心,我还能对付得来。”周冲生平还没有用过石磨,他相信自己身强力壮,这点事还不在话下。 “那怎么行?”二老马上反对。 周冲笑言:“大爷大婆,你们放心,我包准给你们做一顿豆腐吃。” 二老见他很是坚决,也就不再说话。当下,在周冲的打理下,把豆子用水泡好,再把石磨清理干净,就等着豆子好了开工。 到了第二天,豆子已经给泡得圆鼓鼓的,周冲知道成了。当下进行分工,他担承起推磨的力气活,要孙老头两口子帮着往磨眼里填豆子。老两口子对此事既是期待,又是好奇,很是热心,也没有二话,一口应承下来。 周冲脱下外套,往当地一站,手握磨柄,推动石磨。孙老头用一个小木勺舀着豆子和水往磨眼里填,一股白色的豆液顺着磨盘流了出来。 这事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对于战国时期的古人来说,很不平常,很是新鲜,老两口自是有一番惊讶与点评,周冲笑言诠释。 三人一通折腾,没多久就把一小盆豆子给磨成豆液了。周冲端到灶台上,倒进锅里,经过一通去渣、煮沸,下盐沉降,白花花的豆腐神奇般地出现在锅里。 点豆腐用石膏汁最好,一时之间哪里去找,只好用孙老头珍藏多年的盐石了。直到把周冲磨得手发酸,也没有多大效果。最后,还是孙老头咬咬牙,取出了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年的一撮盐巴才把问题解决了。 对于古人来说,水里面居然出现豆腐,很不寻常,老两口惊奇不置,一个劲地叫“天呐,水里面还有这种东西。”话里既有乍见新事物的惊奇,也有咋不早想到的后悔。 “这不是水,是豆浆。”周冲笑着解释,颇有点后悔:“我忘了给你们舀点豆浆喝。” 对于两老口来说,豆浆和水是一回事,有点糊涂,问道:“这有啥区别?还不是一样。” 区别非常明显,对于现代人不用解释都明白,对于古人就要费一番唇舌,周冲还没那心情去解释,笑着舀了一勺豆花放到瓦罐里,道:“大爷,大婆,你们尝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豆腐香味,这是老两口生平第一遭闻到,早就食欲大动,用筷子夹起豆花放进嘴里一尝,咀嚼之下仍如老猿,两腮一嘬一嘬的,但欢愉之情已经见于颜色,点头欢笑:“好吃,太好吃了。以前吃饭,真是折腾人,这种吃法可就省心了,没牙齿都能吃,” 他们的感叹,要是在现代社会,肯定会给人讥笑,周冲深知他们每餐饭都要给豆粒折磨的苦楚,笑道:“大爷,大婆,等我把豆腐榨干,用油盐调好味,就更好吃了。” “那你快点哦。”孙老头真的是馋虫大动了,开始催促了。 等到周冲把豆腐榨好,孙老头狠狠心,把那块不知道滋了多少回锅的肉也贡献出来了。周冲把肉切碎,做了一锅烂肉豆腐,老两口吃得直打嗝才不得不放下碗。 孙老头咂巴着嘴唇,感叹无已:“真好吃,比大王当年赏我的肉还好吃。只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长平大战中,当时的秦国国王秦昭王亲自劳军,赏赐士卒酒肉。 周冲有点发懵,问道:“大爷爱吃,还可以做,咋又吃不到了呢?” “没油了,就没味了。”孙老头有点心疼那块滋锅的肉。 周冲在心里好笑:“这有何难,待我略施小计,包你在油里洗澡都可以。” 第三章 一点小发明(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古语有云“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相报”;李白感叹人心不古,慨叹古人“一饭尚报恩”。周冲虽没有古人这种美德,至少也不会甩手而去,因为他发现孙老头两口子家里的余粮不多,两口子的饭量虽小,也是不够吃。 老两口对周冲不错,周冲在心里感激,打算给老两口挣些口粮再走也不迟。周冲是明星企业的营运官,对于此事是游刃有余,一个计划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周冲要老两口给邻居送豆腐,说是无意之中做出的,请邻居们尝尝鲜。借口当然好找了,老两口没人照顾,一有重活难免不要邻居帮忙,以此为由头,邻居们自然是受之无愧。 邻居们一尝,味道不错,生平第一遭尝也,难以舍却。自然而然地就要问如何做出来的,对于制法,老两口自然是难以说得明白,好在周冲早就想到邻居会有此一问,教好了他们说词,说做法比较麻烦,要是邻居们需要的话,可以拿豆子来换,看在邻里乡亲的份上,就一斤豆子换一斤豆腐。 一斤豆子换一斤豆腐,周冲是只赚不赔,因为他可以掺假,压榨的时候稍微省点力气,豆腐里的水份就多了,赚得就很多。这本是奸利之事,周冲看到那时的老百姓太淳朴,于心不忍,并没有坑他们。饶是如此,也是包赚的生意。 关中一带,豆子大面积种植,哪家没有大袋小袋的,邻居们自然是乐于交换。邻居们先是抱着试试的念头来交换,哪里知道到后来却是尝到了豆腐的甜头,交换得就更多了。 周冲这个营运官当然知道商机就在其中,每当有人来交换时,他就告诉邻居们:豆腐可以当菜吃。这是现代社会不用教都知道的真理,对古人来说还是一大发明。 现代人的生活比起古人来说真的是幸福了许多倍,别的不说,就说这菜蔬就比古人丰富了许多,肉类我们暂且不谈,光是蔬菜就比古人多了许多选择,古人能够选择的蔬菜不会太多,要不然也不会用野菜、豆叶佐餐了。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邻居有时能把肉猪喂到四百多斤,这固然不多,但是这很好地说明了现代社会因为畜种改进和科技进步带来的好处。古人要喂这么大的猪不是不可能的话,也是很困难的事,我在想古人能把猪养到百多两百斤已经是很不错了。(按:朋友们千万不要说可以打猎解决,打猎是很不稳定的事,十回能有五六回有收获已经很不错了,要不然猎人的生活就不会很艰辛了。) 古人常吃狗肉,汉高祖刘邦就特别爱好这一口,这固然有他的个性使然,可能也有猪因为畜种不良,生长期长,难以长大有关。古人因为科技知识的缺乏,连白头猪都会惊奇不置,这很好地折射出时代的烙印。刘邦不务正常,也就是好吃懒做的那种,家里能有多少猪肉供他吃,这是不得而知的事,他这个“过市贪杯的小人”还有不找狗的麻烦的道理? 还有,古人常用狗油、羊油、牛油做菜,有人会以为是享受,在权贵之间固然有道理,对于平常百姓来说只能证明:没有猪油,或是猪油不够,只好使用替代品。 豆腐既能当饭吃,又能当菜佐餐,非常实惠,很受邻居们的欢迎,于是乎,这交换量就越来越大了,没几天,茅草屋里就堆满了豆子。孙老头两口子万万想不到他们的豆子居然以这么快的速度增加,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老两口笑,苦的却是周冲,他要承担起做豆腐的力气活,还有不累得腰酸背疼的。以周冲想来,只要苦几天就可以赚足老两口的口粮,那时他就可以走了,没想到邻居的响应如此热烈,远过他的预期。 周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用十斤豆腐的工钱请两个身强力壮的壮汉来帮忙。要是在现代社会,一个壮汉一天挣十斤豆腐,还有不把官司打到劳动局的道理。邻居们却认为那是肥差事,削尖了脑袋想被雇用,想起这事,周冲自己都有点发笑,觉得不可思议。 人手是多了,问题又来了,石磨不够用。这好办,周冲决定去租。石磨在我们国家的部分地区仍在使用,只不过数量不多了。石磨在中国历史上对改善百姓的生活质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正是因为有了石磨,古人才能面食,才有饼卖,才有流传至今的豆腐。 石磨起源于秦秋战国之际,但是由于粮食的食用方法还不如后世完善,因而其用途就不是很广,只能是偶尔用之。周冲跑了好大的地,好不容易才租到五对,再加几个人手,一个小小的豆腐作坊就此成形了。 吃豆腐与吃豆粒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消息象风一样就传了开去,其他村子也来兑换。一传十,十传百,交易量越来越大,来不及加工的豆子把孙老头的茅草屋堆满了,老两口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看着堆得象山的豆子,周冲直挠头,他的本意是给老两口赚足一年的口粮就是了,现在赚到的豆子就是老两口吃到进棺材也吃不完,周冲的脑袋还不是一般的大。 略一盘算,周冲决定该是进行最后一步了。周冲和老两口商量,说要请石匠和木匠来做几样工具,此时的老两口对周冲是无比的崇拜,虽然不是现在粉丝崇拜偶象的那种,也是一切听他主张,自是没话说。 得到老两口支持的周冲用豆腐为薪酬,请了三个石匠,一个木匠,要他们按照自己画的样式干活。 石匠的活非常简单,就是把一块大石头凿空,深度要有半尺,旁边开一小孔,下面有两横槽。另外,还要把一块稍小的石头去边,凿成一个圆形,上面开两横槽。 木匠的活计要复杂一些,就是做两个大轱辘,可以缠绳子的那种。 在这之外,周冲还用豆子换了一口大铜锅,请人砌了一个大灶台。还专门订制了一支长长的铜铲,装了一个木柄。 这事有点稀奇古怪,孙老头好奇,问周冲用来做啥?周冲笑言:“你老放心,包准遂了你的心愿。” 第三章 一点小发明(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等一切都弄好了,周中要帮工冲洗干净,把豆子淘好,倒在铜锅里炒熟。然后把豆子倒在石窝里,铺平,再把圆石盖上去。放上粗大的杠子,用结实的麻绳缠住,绞动轱辘,一阵咔吱声中,圆石慢慢下陷。 没过多久,石孔中就有豆油流出来。闻着散发在空气中的油香味,孙老头头两口子以及几个雇工不住地抽动鼻子,他们也是一年难得吃到几次油,乍闻如此浓烈、喷香的油香味,口水都流下来了。 望着这香气四溢,却还有些浑浊的豆油,孙老头他们这些古人自然是不明所以,惊奇之极地道:“真是怪事了,水都这么香!” 这话要是在现代社会说,不给人当成白痴,就是给当成神经病,在战国时代,那时还没有植物油,惊奇也在情理之中,周冲笑着解释:“大爷,这不是水,是油,可以用来烧菜,做饭。” 植物油对于我们现代来说种类繁品,比如大豆油、玉米油、麻油、菜油、辣椒油、花生油,诸如此类,应有尽有。据考证,植物油兴起既不是强悍的秦汉时期,更不是让国人自豪的盛唐,而是让中国人感叹的、以积弱出名的宋代。 战国到宋代,时间相差一千多年,要孙老头他们这些古人一现子相信美梦成真还真有点难度,他们张大着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问道:“真的,这能烧菜吃?” “要是在现代社会,你问这个问题,我都懒得回答你。”周冲在心里感叹古今之差别,笑道:“大爷,我不会骗你。你老从今以后有好日子过了,天天有油吃。” 天天有油吃对现代人来说,那是最基本的生活,不会有人当一回事,对古人来说,那的确是很幸福的事情,孙老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地说:“真是太好了,老伴,我们的好日子来了。”瞧他那副高兴劲,好象大过年似的。(按:肉食者一词在古代是指做官的人,因为做官的人才能吃上肉。这是一个无限辛酸的词汇。) “孙大伯,你老来得福,恭喜你呐!”几个帮工笑着向孙老头贺喜。不过,周冲瞧得出来,他们眼里射出的可是艳慕之光。 随着着轱辘的转动,圆石越陷越深,豆油越来越多,流进木桶里,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这声音对于孙老头来说,那是美妙的乐章,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直到不再出油才把轱辘松掉,已经有大半桶了。第一次榨油,就有如此之多,对自己的成就周冲还是很满意。周冲把上面的泡沫去掉,等沉降好了,把澄清的部分分装到另一个木桶里,剩下的油角子只能用来喂猪了。 晚饭自然是用豆油来做,这些粗饭淡菜因为有了油而特别香,孙老头和几个帮工差点把舌头都吞进肚里了,既是一个小插曲,也是对周冲工作的最好肯定。孙老头有一副热心肠,帮工临走时每人送了一小罐豆油。 这几天,周冲里里外外忙来忙去,的确是很疲累,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可惜的是,天才麻麻亮(指黎明)就给一阵说话声吵醒,一听之下,正是那几个帮工。 他们一个劲地向孙老头打听:“孙大伯,周师傅呢?” “他还在睡,这几天,他很累,真是苦了他。”孙老头对周冲的感激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一个姓朴的帮工很是焦急地道:“孙大伯,能不能麻烦你把周师父叫醒。孙大伯,我知道这事很难为你,可这事对我很重要。” “朴风,你有啥事体,给我说,我帮你拿主意。”孙老头仍是不愿惊动周冲,想把事情揽过来。 朴风愣了一下,摇头说:“孙大伯,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这事还非得麻烦周师傅。” 孙老头仍是不允,正在这时,周冲趿着一双鞋子,边走边穿衣,走了出来,打个呵欠,问道:“朴大哥,你找我有啥事?” 朴风脸红了一下,显得很是难为情,道:“周师傅,你早。”他的问候声显得很是生硬,另外几个帮工的问候声也如他一般,不够自然。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瞧你们这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周冲在心里想,眼睛却盯着他们脚边的袋子,问道:“说嘛,能帮的我一定帮。” 朴风他们这些纯朴的庄稼汉子没有听出周冲技巧性十足的话的后半句,那就是不能帮的就不帮,很是高兴地道:“能的,能的,周师傅一定能帮的。” “我还没有答应,你们就帮我决定了,未免也太喧宾夺主了吧。”周冲在心里诽议他们的表现,笑道:“朴大哥,你还没有说正事呢。” 朴风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道:“周师傅,昨儿晚上,孙大伯给了我半罐油,我拿回家去,婆娘做菜时放了一点,我的小狗儿饭也多吃了三碗饭。这个狗东西,真不是东西,趁着半夜我睡着了,爬起来把油给喝了。”(按:喝油的事情非杜撰,小时我也干过。更倒霉的是我的堂兄,居然把照明用的煤油给喝了,张着一张嘴巴就只能一个动作:哈……不住呵气。) “你也真是的,自家都过不下去了,居然还养狗养猫的,也不用根绳子拴着。”周冲在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正要指出他的错误,只听孙老头叹息一声,道:“这也苦了那孩子,一年也吃不上几次油荤。” 要不是孙老头感叹,周冲肯定是闹了大笑话,颇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快言快语。看着朴风他们脚下的袋子,若有所悟,忙推脱:“这事,我想帮,可我帮不了。” 朴风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用乞求的口吻说:“周师傅,这事是有点难为情。我是想换点油回去,让小狗儿解下馋。我们象换豆腐一样,一斤豆子换一斤油。” 他们要换油,周冲已经猜到了,一点不惊讶。要是真的一斤换一斤,会亏死他,摇头道:“朴大哥,你也看到了,我们那么大一袋豆子,才出这么一点油,这恐怕行不通吧。” 也是这个理,朴风拍拍脑袋,很不好意:“那咋办?周师傅,你说吧。你说咋换就咋换。”他是只要能换到油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其他的。 另外几个帮工也跟着说:“周师傅,只要能换,整啥都行。你们人手不够,我们帮你们,不要工钱。” 按照周冲的打算,再榨几次,就足够孙老头两口子吃一年了,到那时他就可以甩手走人。虽是来到不熟悉的秦国,但是周冲相信凭自己的知识,去城里搞点小发明、小创造,富足的生活不敢想,平安稳定的日子还是不会有问题,至少比窝在乡下强。 要是这事一答应下来,就要多担搁些时日,于自己的前途很不利,可看着朴风他们那期待的眼神,虽无圣人仁慈之心,但还不至于没有同情心的周冲,真的是为难了。 第四章 不速访客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孙老头阅历丰富,察觉周冲似有难言之隐,对朴风他们说:“朴风,你们先坐会。这事有些体大,等我和我侄儿商量一下再回答你们。” “孙大伯,你要多劝劝周师傅。”朴风他们很是焦虑地叮嘱一句。 孙老头道声知道了,拉着周冲去到外面,来到一棵树下,四下寂静无人,孙老头亲切地道:“周冲,我孙老汉托一声大,叫你一声贤侄,你不会介意吧?” 自从与孙老头相识以来,虽是日食粗饭淡菜,但老两口对自己格外亲切和蔼,好象亲人一样,这让周冲这个在秦国举目无亲的人来说很是温暖,在潜意识里早就把孙老头当作自己的长辈,点头道:“大伯对我关爱倍至,小侄铭感于心,能有大伯这样的亲人,小侄心里也是很温暖。” 孙老头对周冲的回答很是满意,开心地道:“周冲,你这人质朴无华,但人却聪慧内敛,更难得是有一副热心肠。我孙老头年纪一大把,看得明白,你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帮我孙老头,你虽不是我的侄儿,却胜似亲侄子。周冲,你要是没有地方去的话,就留下来吧,我孙老头虽穷,只有破茅草屋一间,也是个容身之地,比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总要强些。” 这是一句大实话,有家的感觉总是很好,哪怕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家也能给人以温暖。周冲心头一热,道:“大伯对小侄的关爱让小侄终生不忘,只是小侄……” 孙老头有点失望,道:“你年富力强,正是大有作为之时,住在我们这里也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周冲这个营运官出身的人自然知道一个道理:人多的太方才有很好的发展机会。他心里是想早点了却这里的事情,好心安理得地走人,给孙老头一语道破,又有些不好意思,遮掩道:“大伯,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老头很是遗憾地道:“我膝下无儿,还真是期待有你这么一个后生相伴。哎,人各有志向,不能强留。罢了,罢了,这事就不用说了。周冲,朴风他们都是实诚人家,你是知道的。日子过得也还可以,就是没有油,大人还好熬,小孩可就苦了,周冲,你就看在大伯的份上,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吧。” 周冲不忍孙老头失望,心下略一盘算,就是他们几人要换,也就是多榨几次的功夫,他最多再呆上几天而已,对自己也无大碍,反倒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决心一定,道:“大伯请放心,我答应就是了。” 孙老头大有放下心头石的舒心,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去给他们说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是人们的感叹之词,这话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还是将来,都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朴风他们很是紧张地望着孙周二人的到来,性急的朴风远远就问道:“周师傅,你答应了?” 周冲笑着说:“朴大哥,你放心好了,我遂了你心愿便是。”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朴风他们大喜,张嘴呵呵直笑道:“多谢周师傅!多谢周师傅!” 等他们高兴过后,周冲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朴大哥,我想这次就不用换了。” “那咋办?”心急的人们同声问。 周冲接着说:“我帮你们出油,油渣、油角子,你们都带回家去喂牲口。只是,这功夫和柴禾,要你们自己出。”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公平的办法,在我的家乡这一办法前些年仍在使用。东家的工具,使用的人不好意思啥都不给,就凭自己心意给些东西。比如用水磨磨面的,就留下一些面在一个筐里。当然,也有那些昧着良心的人,白用。 朴风他们想也没有想就道:“成!周师傅说咋办就咋办。” “朴大哥,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周冲征求他们的意见。 只要能够得到油,做啥都行,齐道:“我们听周师傅的。” 周冲给他们解释道:“我这事也没啥大的,现在需要柴禾,我的意思是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去几个人打柴禾,其他的留下来帮我出油。” 这是一个很好的分工协作问题,比大家扎一堆好得多,朴风他们自然无异议,当下商量好,两人去打柴,其余人开始炒豆子。 古时的民风淳朴,秦国自从商鞅变法之后,在严刑竣法、轻罪重罚的高压手段下,秦国民风为之变,不敢欺诈,达到道不拾遗的程度,远非山东六国所能比。 按照周冲的意思,打的柴禾够他们出油就行了,没想到的是打柴的两人老老实实打了一一天,出完油也是用不完不说,孙老头两口子烧上半年也不一定烧得完。 朴风他们出完油,要留些下来,孙老头死活不受,朴风他们无奈,只好带回家。可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孙老头家里成了古代版的幼儿园,来了好几个小孩,不是提着吃的,就是拿着喝的,这些东西都是朴风他们家的存货,有干菜、有野味,这是用来答谢周冲和孙老头他们。 小孩们一口一个爷爷奶奶,叫得好不亲热,孙老头两口子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这是他们这些年来过得最为畅快的一天。孙老头可以不要朴风他们的东西,总不能不要小孩的吧?这东西就这样留了下来。(按:我的家乡也常有这种事情,大人不好出面,就要小孩去,往往能够搞定大人不能搞定的事情。) 看在眼里的周冲忍不住感叹:人心不古!现代人和古人相去,何止万里之遥。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其实不完全,好事也能传千里。周冲才出够孙老头需要的油,问题就来了。附近的村民听说后,有的跑来看稀奇,一看之后果然是真,马上就带着豆子来了,要周冲帮他们出油。 望着一张张朴实而而期待的脸,周冲心里暗暗叫苦:就那么一个石窝,我能出多少油? 正在烦恼的周冲看见一个年青人,青衣小帽,很是儒雅,步履轻盈,神态洒脱。 第五章 一语点醒(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个年青人来到近前,抱拳唱诺:“请问哪位是石窝出油的周冲周兄?”声音清脆,很是悦耳,不似男声,倒象是千娇百媚的少女之声。再加上他身材瘦小,尤其是腰肢纤细,不似男人般粗壮,给人的感觉就不是男人。 “石窝出油?还真能掰的,现在社会那么多的榨油设备,你要是见了,还不惊奇得眼珠都掉下来?照你这么说岂不成了无中生有的戏法魔术?”周冲在心里暗笑不已,上前一抱拳,模仿古人声口:“在下周冲。敢问兄台大号。” 年青人抱拳回礼,道:“在下曾遥,见过周兄。” “原来是曾兄,幸会幸会。”周冲依然一副古人声口。 曾遥倒也爽快,直入正题,道:“小弟路过贵地,听闻周兄拥神鬼莫测之机,石窝出油,小弟一时好奇,特地来看个究竟,还请周兄不吝赐教。” 石窝出油一说,周冲真的是当之有愧,忙谦逊道:“曾兄太抬举小弟了,石窝出油不敢当。豆子本有油,小弟只不过顺势而为,用石窝压榨出来而已。” 曾遥淡淡的眉头微微一轩,道:“小弟与周兄初次相识,交浅不可言深,不过,小弟仍有一句不太中听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古人质朴,他如此说必是有不太好听的话,周冲不仅没有反感,反倒是有点好奇了,问道:“曾兄有话请讲,小弟敬聆嘉言。”周冲把古人的言语学得很是精当,不了解他底细的人肯定会把他当成土人土长的古人。 曾遥抱拳道声得罪:“既如此,小弟就直言了。压榨一说,颇有贬损之意,小弟不敢苟同,不如就叫出油更是贴切,周兄意下如何?” 两人相见还没有说上三句话,他居然指责周冲的言语不当,用词不妥,还真是冒昧,不过周冲倒是喜欢他的直爽性格,再说他的话很有道理,压榨一说在现代社会倒没有什么,在古代某些时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史书不知道记载过多少回。周冲点头赞同道:“谢谢曾兄提醒,小弟谨记。曾兄,请进屋,喝杯热水。” 曾遥摆手道:“周兄,不必了。周兄,小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周兄允准。” “曾兄有话,但说无妨。”周冲微笑着说。 曾遥抱拳告罪:“周兄,小弟此来是为了周兄石窝出油,周兄能让小弟一饱眼福么?” “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原来就是这点事。”周冲在心里有点不敢赞同他小题大做,侧手肃客道:“曾兄见爱,周冲敢不如命。曾兄,请!” 曾遥礼节性地道:“周兄请。” 两人相偕而行,来到灶台上,周冲开始给他讲解如何炒豆子,再到石窝边,给他讲解如何压榨。榨油放在现代社会,有着非常严格的工艺,不仅仅是出完油就完事,还要去胶消毒。对于这些专业技术,周冲也是不甚了了,知之不多。再说,即使知道了,也没法实行,毕竟条件不具备。 要说周冲的口才伶牙利齿,能说会道,能把稻草就说成黄金,也太夸张,还不至于讲解不清。更何况,周冲发现这个曾遥非常聪明,是一个很好教的学生,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很快就讲解完了。 曾遥望着石窝很是感慨地道:“原来是这样,豆子本身有油,周兄只不过是出点力,把油压出来。并非无中生有的神秘不测之术,顺天应人也就是这个理。周兄,小弟见识浅薄,还请不要见笑。” 他这人心直口快,加上人又聪明,彬彬有礼,言辞得体,周冲和他相识虽短,却大有好感,相邀道:“要是曾兄不弃,请进屋歇息。” 曾遥点头道:“多谢周兄。就是周兄不说,小弟也会不请自来,品尝一番周兄沸水滚雪花的本事。” “不就做豆腐嘛,还沸水滚雪花,你还真能说!”周冲是再也忍俊不禁,卟哧一下笑出声来,道:“曾兄请进屋,包准让你见识见识。” 两人进屋,孙老头送上热水,自去灶下和老伴忙活饭菜。曾遥喝口热水,看着在屋外的村民,问道:“周兄,你这里咋这么多村民?现在可是农忙时节,不去干活,却在你这里瞎耗,也不怕王法。” 为了适应群雄并争的需要,商鞅变法之后,秦国之民在农忙时节要全力农桑,不得偷懒,不然的话要受到惩罚。 周冲正为这事烦恼,有点无奈地道:“曾兄有所不知,他们是来换油。可是,我只有一个石窝,自己用都有点困难,哪里有油换给他们。” 曾遥放下瓦罐,道:“周兄,请恕小弟直言,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买卖贸易要自愿,周冲不愿换那是他的自由,咋又成了不是了,周冲还真有点想不通道理,问道:“曾兄这话怎讲?” “我有几个问题请教周兄,还请周兄直言。”曾遥也不等周冲说话,直接问道:“请问周兄,油对村民可有好处?” 这还用问嘛,那还不是明摆着的事,要是没有好处,那些村民就不会来换了,周冲点头道:“有了油,可使他们的饭食可口,对身体有好处,身强体壮也就不在话下了。” 曾遥很是赞同:“这就是了。这是举手之劳,周兄何乐而不为呢?周兄一己之仁,惠及无数村民,这是莫大的善事。再说,当今之势,大秦帝业渐成,但是山东诸国仍在抵抗。大秦要成就帝业,必须征战,要征战必养军,要养军必先实民,让百姓身强体壮实是于国于民的大事呀!” 于这些军国之事,周冲可没有多少兴趣,心里想即使他不来到这个世界,秦国还不是要统一?秦始皇统一国家,没有豆油还不是一样完成了吗?笑道:“曾兄急于时势,周冲感佩。不过,那是肉食者的事,我一介草民,不闻军国之事,不在其位则不谋其政。” 曾遥可不敢苟同他的话,辩驳道:“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周室衰弱,移鼎之势已成,能定鼎神州者,非大秦莫属。周兄若行一善事,则功在千秋,史册留芳,岂不美哉!” 从内心来说,周冲是很想答应村民的请求,可是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凭他一人之力哪里能够做得来,苦笑道:“忧国忧民固然是好事,但我周冲不是这块料,就不自苦了。”喜欢历史的周冲知道秦始皇刻薄少恩,要是自己真的忧愤时势,和他拉上关系,一个不好就是杀身大祸,才找托词。 “周兄,请听我给你做个喻意。”曾遥打比方说:“毛厕里的老鼠整日里只能与臭气为伍,凡有人如厕则仓皇逃遁,而仓廪中的老鼠食用足,安逸终日,这其中的原因何在?” “这个鼠论很耳熟,好象在哪里听到过。”周冲思索起来。 第五章 一语点醒(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周冲略一思索,脱口而答。 曾遥是打一个比方,想以此来点醒周冲,以他想来这比喻除了他和另一个人知道外,没有人知道,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周冲居然说出那人的原话,惊奇都小巧的嘴巴张得老大,一双很是好看的眼睛看着周冲,都不知道转动了,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话的?”马上发觉言词不妥,忙掩饰:“周兄高见,小弟领教了。” “《史记•;李斯列传》不是明明白白记载着吗?”周冲在心里给出答案,马上想到曾遥的神态很是惊讶,心想难道他就是一代名臣李斯?李斯面相英俊,眼前的曾遥也是如此,只是李斯身材很是高大,而曾遥却是瘦削得可以用娇小来形容,两人无论如何也是扯不上关系,笑道:“小弟一得之愚,不敢入曾兄法眼,还请曾兄赐教。” 李斯是楚国上蔡人,在郡里做一个供奔走的小吏,上厕所老是看见仓皇而逃的老鼠,又去粮仓里看老鼠,这里的老鼠吃得膘肥体壮,见了人也不怕,他很是感慨就说出了“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的话。不再当小吏,拜大学者荀子为师,学习帝王之术,学成之后感叹山东六国无足为者,就西行入秦,最后成为一代名臣。 “周兄既明其理,为何不行其事?”曾遥反问,道:“以小弟看来,这些村民为得一油,费时如此之长,其心甚坚,其心甚诚,周兄难道就是铁石心肠,没有一点仁善之心?” 他的言词颇为尖锐,周冲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他们无油,犹厕中之鼠,他们有了油,就如仓中鼠,虽同样是鼠,生活过得却是大为不同。” 曾遥点头赞同道:“周兄聪颖!” 周冲双手一摊,开始倒苦水了:“曾兄达人,当知这事非一人一己之力所能完成,我就算是答应了他们,也是回天乏术。” “周兄并非无仁善之心,只是力不及,要是小弟有办法帮周兄解决这难题,周兄可会答应他们?”曾遥很是期待地看着周冲。 古人在科技上不如现代人,可其智慧并不比现代人差,曾遥这人很是聪慧,天知道他会出一个什么样的主意,周冲技巧性地道:“曾兄请讲,要是能行则行。” 曾遥道声见笑,道:“小弟这主意也不是什么高明办法,周兄可以雇几个帮工,多做几个石窝不就解决了?” “古人呐,头脑一热就要去做,也不计算一下成本,划算不划算。”曾遥的主意周冲并非没有想到,只是乡村之地,人口稀少,哪来的市场,仅仅是为了村民的请求而上马十几个石窝,一旦他们的要求获得满足,这些东西岂不要闲置?营运官出身的周冲深知其害,委婉地道:“曾兄的主意固然有理,不过,油是佐食之具,非饭食,用量小,乡村之地,人口不多,难以支撑十数石窝。” 很明显,这个问题大出曾遥意料,思索了一下,道:“周兄高论,小弟算是开了眼界。不过,小弟仍有一策。周兄可以在这里出油,到城里去卖,也可以在城里出油,卖到乡村去。要是人手不够,可以雇些心思灵敏的人来帮忙,在附近的乡村开油铺,如此一来,十里八村的百姓都有油可吃,而周兄也就不用担心人手不足了。” “你还真有创意,居然要开连锁店,可你知不知道现代人做生意,要淘到第一桶金?我初来乍到,身无分文,哪里筹这么多的钱?只要我开口,孙大爷会把茅草屋给我,可那也不值几个钱。”周冲在心里大道苦水,道:“曾兄的话不无道理,可这事需要很多本金,小弟是裹腹尚难,哪敢有此奢望。” 曾遥微微一笑,露出编贝似的洁白牙齿,道:“周兄不必担心,这事小弟倒还有点门路,要是周兄同意的话,这事就由小弟来打理。” 孙老头正好进来,对周冲道:“贤侄,李公子诚心相帮,你要考虑考虑。这可是一件大善事,要是能够成功,也算是给老伯积德。” 曾遥点头赞同道:“老伯所言有理,周兄意下如何?以小弟之见,这油确是百姓生活所必须,要不了多久咸阳百姓尽知,关中百姓尽知,大秦百姓尽知,到那时,周兄可就是躺在金山上睡觉了。” 要是经营得好,成为垄断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对于这点周冲倒是同意,道:“小弟并非无良之人,并非奸利之人,要是能对百姓做点好事,也无不可,那就请曾兄多操心了。” 曾遥很是开心地道:“周兄请放心,这事就由小弟来处理。这实在是太好了,要是大秦的老百姓都有油吃,这身体肯定会很棒,那么大秦的军队必然所向披靡,定鼎之日也就不远。” 秦国给儒家讥为虎狼之国,孔子留下了“儒生不得入秦”的训示,荀子没有遵守这一训示,西行入秦,并且预言统一国家的必然是秦国,最终没有进入儒家宗庙。 在当时,很多有识之士分析天下大势,西行入秦。而秦国对这些人才也是重用有加,比如张仪、范睢、李斯、蒙骜。可以这样说:山东六国并非灭于秦国之手,而是灭于他们遗弃的人才之手。 秦国统一中国已经是大势所趋,为其叫好奔走者不在少数,曾遥为秦国说话也无不可,只是他三番数次表现得很是忧愤,大有愿为秦国效犬马之劳的意思。周冲知道一个肯定的事实:没有油秦国的军队一样所向披靡,最终统一了国家。有了油,对秦国百姓生活改善有很大的帮助,这点是必然,但是提高到军国程度,周冲还真不敢想。 而曾遥的表同的确是太让人生疑,周冲道:“曾兄,小弟有一个不请之请,还请曾兄不要推辞。” 曾遥正在高兴头上,一口答应:“周兄请讲,小弟一定尽力相助。” “这事对曾兄是举手之劳。”周冲很是技巧地道:“小弟是想,这事曾兄出力很多,这分利就五五分,你出钱,我出技巧,曾兄意下如何?” 如此分帐,倒也公平,曾遥笑道:“周兄多虑了,小弟只是出点力,并无分利之心。要是周兄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做得更大些,让更多的老百姓受益,小弟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要是同意分利的话,周冲的怀疑会减少几分,如此一来,周冲是疑心大起,淡淡地道:“曾兄仁善之心让小弟感佩。以后,我们合作共事,免不了相互了解,能不能请曾兄告知小弟出处。”盘查曾遥的出身来历才是周冲的本意。 第六章 小有收获(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嗨哟,嗨哟。”一声接一声的号子声响起,汇成一首和谐的劳动之歌。 棚屋里的帮工光着上身,努力地工作着,汗水从他们的脸上渗了出来,顺着脸颊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嘀嗒声。 有道是“一分钱一分货”,这话用在古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秦时民风淳朴,再加上秦国法律周密,一切“皆有法式”(用史家的话来说就是刻深,其实制订得相当完备),轻罪重罚,严禁欺诈,是以秦国之民诚信不敢说,至少还不至于不努力工作,周冲花钱请他们来做工,他们也很努力,不偷懒,表现出了良好的劳动素养。 周冲看在眼里,很是感叹古今之差别何其大也!现代社会所谓的科学管理有点让人难以言说,有些人把科学管理理解成无处不在的监视,到处都是监视器,就差洗手间没有了。更过份的企业,就连上个洗手间也要规定时间,小便一分钟,大便三分钟,若不遵守不是罚款,就是除名。 两个家僮抬着一个木桶,木桶里盛着热气腾腾的汤,另一个家僮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的是瓦罐。 周冲跟着进来,道:“各位师傅,放下活,歇歇,过来喝碗汤。” “好咧!周师傅,你请等一下,等我把这个压实了再来喝。”朴风使劲扳着杠子。 朴风是最早给周冲请的帮工,对于榨油做豆腐之事比其他人接触得早,用现在话来说是个熟练工人,周冲要办油坊,自然而然地他也就成了“聘用人员”。 周冲叮嘱道:“朴师傅,当心点。没好的,先做好。做好了的,过来喝汤。” 帮工们陆陆续续地过来,用瓦罐盛汤喝,一喝之后咂吧着嘴道:“咸的,还放了盐的。哦,还放了油。周师傅,你对我们真的不错,连汤都要调理得有滋味。”言来非常感激。 盐对于身体有多重要,不用说朋友们都知道。在古代,盐却相当贵重,很多老百姓吃不起盐,周冲知道他们这些干体力活的人,要是没有盐,对身体很是不利,盐虽贵也不心疼那几个钱,买些盐加在汤里,让他们“营养营养”。 不就在水里放了点盐和油,要是在现代社会肯定会给人指责成“周扒皮”似的人物,也不知道放点肉末或是骨头或是虾仁,再加点鸡精调调味,肯定是没人喝。在古代就不同了,帮工们当成了宝,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周冲既是感叹古今之差别,更担心那些象渴牛一样猛喝的帮工给呛着,一个劲地道:“慢点,慢点,不要呛着了。管够,还有呢。” 几十个帮工都一个样:喝完汤横过手臂在嘴巴上一抹,算是擦嘴了。不停地打着水嗝,说道:“好喝,好喝,真好喝,我这辈子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那儿有凳子,你们都坐,坐下休息一会儿。”周冲指着凳子,对帮工们说。 东家发话了,帮工们自然是遵从,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没有凳子的就在石墩上坐了。坐是坐了下来,一个个却象是傻鸟似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说话,却成了闷坐。 如此一来,气闷就有点沉闷了,周冲为了话跃一下气氛,道:“休息时间,你们唱首歌,轻松一下。” “唱啥歌?”朴风打个嗝,问周冲。 周冲回答说:“你们喜欢啥就唱啥,随意就是了,高兴就成。” 朴风有点难为情地道:“周师傅,我们只会嗨哟嗨哟的号子,不会唱歌,你教我们唱吧。” “是呀,周师傅。”帮工们附和。 周冲心想古代那么多诗歌流传到后世,《诗经》一部千古流传,你们咋就不会唱?一时之间还真不通这道理,帮工们一脸认真样,绝对不似作伪,周冲不得不相信他们真的不会唱歌,道:“那你们就跟我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是《诗经•;蒹葭》,属于秦风篇,流传千古,成为后人传唱的名作。特别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更是人所皆知的名句。 《诗经》可以说是中国诗歌的总纲,也可以说是中国诗歌的源头,周冲下过一番功夫,里面的名篇还能记得,唱功虽是不如歌唱家好,跑调不可避免,也还不刺耳,至少还能听。 帮工听得很是认真,周冲一唱完,齐声叫好,朴风有点迷惑地问道:“周师傅,你唱的啥意思,我整不明白。” 这是一首情爱诗,用优雅的文句来说就是恋爱中的人总是幻想着意中人马上出现,可是老是不出现,不惜在瑟瑟秋风中追寻着他的足迹,想寻找到他的所在。用不好听的话来说就是发春的人…… 秦风收录的是秦国流传很广,很有深度,而且格调要高,要能合乎圣人之意的“正派”之歌。周冲心想对于他们这些秦国百姓来说,唱秦风不会有问题,万未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听不明白,周冲这下真的是懂了,想不通道理了。 《诗经》对中国文化的发展做出的贡献的确是很大,但是其中的词句太过文雅,很明显这不是最基层老百姓传唱的歌。这道理就是《阳春白雪》与夏里巴人的区别,很好理解。再说了,当时所谓的民歌,和我们现在的民歌有很大的不同,我说的不同不是指用词的变化,而是其基础。比如,现在的《信天游》,陕北的老百姓张嘴就能吼几嗓子,古时的民歌未必就真的是基层百姓唱的歌,很可能是士大夫们之间传唱的。当然,也有真正在老百姓之间传唱的民歌。 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流传于后世的《诗经》经过孔圣人以“春秋笔法”处理过,固然有提升民歌质量的作用,把他认为用意不正的东西给革除了,是以《诗经》中的诗歌与蓝本相去有多远,只有孔圣人才知道,后人是不得而知了。(按:以上是我个人看法,朋友们不必当真。) 愣了一下,周冲解释道:“歌里唱的是一个相思人想念他的情人……”还没有解释两句,朴风脸色也变了,忙叫停道:“周师傅,你别说了,这歌我没听过。”一副与此歌无关模样。 “你这是啥意思?”周冲有点糊涂了,问道:“你明明听过了,怎么说没有听过?” “是啊,朴师傅,你又咋了?脸也红了,脖子也大了两圈。”帮工们好奇地问道。 朴风一副焦急模样,瞧他那样子,好象猛虎向他扑来似的,道:“你们千万别害我,千万别害我。” 第六章 小有收获(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朴师傅,你不会是怕老婆吧?”一个帮工笑着乱猜测。 朴风正是惧内,给人一语道破,面子上过不去,辩解道:“你别胡说,哪有的事。我老婆对我可好呢,饭烧好,被窝暖好,你有这样的好老婆?” 有道是越抹越黑,他越是辩解,越是证明他有惧内的毛病,周冲忍住笑,道:“朴师傅不喜欢这首,我们换一首。卿卿我我的诗歌,的确是不登大雅之堂,你们都是有家的人,也不稀罕这个。” 朴风如逢大赦,很是感激,为了面子却给他说成:“就是嘛,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了,还有那心情。你们也不想想,是啥身家,又不是立功受赏的。” 秦国之法,赏罚分明,特别是军功,有功必赏,有过也必罚,绝无例外,就是王室贵族,功名也得靠自己博取。为了适应群雄并争的需要,秦国对军功的赏赐相当丰厚,当然,处罚也很重。只要立下军功,就可以过上等人的日子,比起无功名的人自是要高上几等。朴风立功受赏一语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老百姓一个共同的特点:安于本份!这一规律不仅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是如此,只要日子过得去,也就行了,并没有什么过份的要求。这些帮工实是本份之民,对于自己的身家非常清楚,道:“那倒也是。周师傅,唱啥歌?” 周冲想了一下,道:“我们就唱《驷驖》吧。来,你们跟我一起唱。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这是《诗经•;秦风•;驷驖》,依然是秦国的民歌,以周冲想来,他们应该能够唱,没想到的是朴风他们还是头一回听到,成了他的独唱。 唱完之后,帮工齐声叫好,道:“好听,好象是哪家有钱人打猎。” 听了这话,周冲真糊涂了,心想这就是说的秦国的贵族出外打猎的盛况,你们咋又不知道呢?给他们解释道:“歌里说的是大秦国的贵族带着仆人、飞鹰走狗、亲信们,架着轻车出外打猎。他的手下把肥壮的猎物赶来,让人射猎。这个贵族的箭躲得好,每射必中,收获很是丰厚。” “是大秦国的贵族,怪不得这么气派。”帮工们由然而生敬意,很是自豪道:“别的不说,咱大秦国的人就是比东山的强,就连打猎都这么棒。” 战国七雄中,秦国最早很弱小,经过商鞅变法之后才开始强大。在与群雄争霸中是越战越强,而山东六国却是越战越弱,以至到了听到秦国之名就为之胆落的地步,真的是称得上“谈秦色变”。这也许有点夸张,但是可以肯定一点,秦国老百姓对自己国家比山东六国强盛很是自豪。 在中国史书中,秦国给说成虎狼之国,因为秦国以首级论战功,又被称为“首功之国”。史家们、儒生们对秦国多有贬损之词,少有赞誉,即使赞誉也是很保守的那种。周冲读过的史书不少,受到史家的影响,以他想来秦国之民应该对自己是秦国人没有太多的好感,却没有想到朴风他们竟以此自豪,好在他反应快,很快就记起一个真理:谁不因自己国家强盛而自豪呢? “你们就这样瞧不起山东人?”周冲兴趣上来,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些他们的心理。 朴风抹抹嘴,道:“不是我们瞧不起他们,是他们自己的行动让我们瞧不起。人嘛,要让人瞧得起,总要有让人瞧得上眼的东西。他们,在战场上给我们大秦军队打得闻风丧胆不说,就连他们的相爷孟尝君也给我们的大王吓得屁滚尿流,靠些鸡鸣狗盗之事才逃回齐国。” 鸡鸣狗盗这个词我们现代人是人所皆知,其原因就是因为孟尝君田文。在秦昭王时,诸侯之间盛行交换丞相,也就是一个国家的丞相到另一个国家去当丞相,彼此之间进行交换。秦昭王听说孟尝君很有才干,是个大贤人,就给齐王去信,要和齐国交换丞相。秦强齐弱,齐国就怕了,齐王只好答应。孟尝君不得已到了秦国,他心里害怕,想逃走,又没有机会。只好用一个狗盗偷偷进了秦国的王宫,把秦昭王一件很好看的袍子偷了,送给秦昭王的爱妃,才给他说好话,他才有机会离开秦国。到了函谷关时,城门已经锁了,出不去。他一个门客捏尖了嗓子学鸡叫。按照秦国的法律,鸡鸣则开门,函谷关门因此而打开,他才逃回齐国。 孟尝君回去之后感慨万千,说那么多的门客,食美食者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个人能帮他,反倒是鸡鸣狗盗派上大用场,他还引以自豪。其实,他的这一行为只用两个字来形容“狼狈”。这事在秦国流传甚广,成了老百姓的笑谈之资。 “这有啥不好?人在急难之中,能够脱危解困毕竟是好事。”周冲可不敢苟同朴风的话。 朴风头一昂,很是自豪地道:“周师父,你要知道,这些鸡鸣狗盗的下贱胚,要是在我们大秦国,早就给关进大牢了,哪里还会让他逍遥自在,还在相府上混,还给相爷待为座上宾。山东之国之所以弱,就是他们的律法没有执行,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大秦国可不同了,不论是王侯,只要犯了法,都要收监。” 史家指责秦国“吏法刻深”,其实秦国的法律相当完备,一切“皆有法式”,用我们现在话来说就是“有法可依,违法必究”,这其实是很好的事,却给史家指责,可叹! 秦惠文王在做太子时犯法,商鞅要他的老师代他受刑这事,周冲是知道的,知道朴风之言并不为过,问道:“不准你们说话,你们也赞成?” 秦国之法实行连坐,相互监视,是以到了“道路以目”的程度,史书记载得很明白。朴风大摇其头道:“一天到晚没事,净磕嘴,搬弄是非,在大牢里关关也好,省得闲言碎语。只要我们说正事,也不怕。” “日子要过得好,是要靠自己动手去挣,不是靠一张嘴去说出来。不想种地就上战场杀敌,我没那命,就好好种地吧。”帮工很是赞成朴风的说法。 周冲记起史书记载的“商君之法,秦民皆悦”,不得不感叹史书误人也。这事要不是他亲耳听到,还真不相信秦国老百姓如此喜欢给后世指责的苛法。(按:商鞅之法有利有弊,只看是从哪个方面去看问题了,个人观点,朋友们不必当真。) 朴风他们的言词与周冲想象中差得太远,周冲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还想和他们好好聊聊,曾遥走了进来,道:“周兄,你在这里,家父请你过去一下,有事要和你商量。”对朴风他们道:“师傅们,你们忙吧,小心点。” 周冲补充一句:“累了就歇会,喝点水。”跟着曾遥走了出去,问道:“曾兄,伯父找我有啥事?” “县令大人来了。”曾遥回答:“是找你的。” 周冲心头怦的一跳,心想当官的找到自己,肯定没好事,不会是自己这个穿越人的事情发作了吧?转念一想,这事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那么堂堂一县令找自己做啥呢? 第七章 县令来访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兄,这位是韦大人。”一进客厅,曾遥就给周冲介绍。 周冲一看,客厅除了曾遥的父亲曾澍发外,还有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并没有穿官服,而是身着一袭便服,正在喝茶,闻言之下放下茶杯,抬起头来,周冲看清他有一张瘦削脸庞,双睛灵活,给人的印象是两个字:干练。 韦县令站起身,抱拳施礼道:“韦清见过周师傅。” 郡县制的真正确立是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采纳李斯的建议而确立的。但其出现是在春秋时期,到了战国时已经是大量出现,秦人在这方面比起山东六国走得更远。 他的话说得很是亲切,没有让人讨厌的官架子、官腔。周冲还没有见过秦国官吏,以他想来秦国的官员肯定很凶,要不然秦国不可能给称为虎狼之国,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亲切,颇有点意外,忙回礼道:“草民周冲见过韦大人。” “周师傅客气。”韦清略一客套,指着身边的凳子,道:“周师傅,请坐。” 周冲用客套话说:“谢韦大人。小侄见过伯父。” 曾澍发回礼道:“贤侄请免礼。贤侄,快坐下。”递过一杯茶在周冲面前,道:“贤侄,你忙前忙后的,很辛苦,喝口茶,润润喉。” 茶叶的起源历史学家无法解释,近代考古学认为至少存在了七千多年。最早应该是在巴蜀之地,直到秦惠文王兼并巴蜀之地,才逐渐由巴蜀开始传播开来。 周冲谢一声,喝口茶。曾澍发站起身道:“贤侄,韦大人找你有要事相谈,你们先谈着,我去处理点事。”他这是借故走开,好让周冲和韦清说话。 韦县令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笑道:“不用避嫌,这事还少不了曾员外。曾公子,你请坐。” 周冲非常技巧地问道:“大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劳动大人,草民罪大莫及,敢问大人有何要事?” 韦清一笑,道:“周师傅言过其实了,小县虽有点事务,也还不至于日理万机,要是日理万机的话,那得多大的地?” 他这是一句颇有几分玩笑的话,周冲他们是微微一笑,气氛活跃了许多。周冲笑道:“大人过谦了。” “小县这次来,是想和周师傅商量一件事。”韦清直道来意。 周冲回答说:“韦大人请讲,只要能够做到,周冲一定尽力。” 这不过是客套话而已,韦清听了很是高兴,点头道:“周师傅一定能够做到。有了周师傅这话,小县也就放心了。” 心直的曾遥直奔主题,道:“韦大人还没有说是啥事体呢。” “对对对,曾公子快人快语。”韦清抚着茶杯,道:“小县对你们的油坊是早有耳闻,也品尝过你们出的油,做的豆腐,的确是上上之品。周师傅巧思,才能做出如此好东西。” 周冲心里很是惭愧,心想:“在我来的那个时代,乡下人谁个不会做豆腐?出油还不是更简单?照你这么一说,不全成了心思灵巧之人,可以竞选科学院院士了?” 韦清接道:“小县的意思是想请周师傅参加一年一度的农闲技艺大会。依小县的看法,周师傅这般手段,定能在三天的大会上大放异采彩。” 按照秦国的法律,老百姓必须全力农桑,不得偷懒,不然要受到惩罚。但是,在农闲时节可以休息三天,类似现在江南一带春天举行的赶集活动。可以买卖东西,也可以搞杂耍,有一技之长都可以露一手。 秦国设这一大会的目的是给老百姓休息用的,娱乐的成分居多,因而对于技艺没有做出限制,只要是人所不及的都可以露一手,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臭名昭著的嫪毐正是在这种大会上“大放异采”,把他的那玩意插在桐木做的车轮中,车轮转动那玩意完好无损,观者大笑。这事让秦始皇的母亲知道了,讽喻吕不韦,经过吕不韦的安排,嫪毐进入后宫,与秦始皇之母私通,生下二子,最后叛逆,被秦始皇族灭。 “我这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可不是嫪毐的那玩意可以比。”周冲在心里好笑,道:“大人美意,周冲心感,只是这事颇有周折,草民一人难以拿定主意,还得和曾伯父、曾兄商议才能决定,还请大人见谅。” 韦清倒是很好说话,道:“理该如此,理该如此。小县先行告退,你们商量好了,再给小县一个答复,小县也好安排一下。” 以往的技艺不过是娱乐罢了,象周冲石窝出油、沸水滚雪花这种本事要是在大会上一亮相,还有不引起轰动的道理?那样一来,他这个县令也就跟着沾光了,得个治理有方,政绩突出的考核,升上一级也不是不可能,是以他才如此热心。 当官的要是不想往上爬,这种人肯定有,只不过有多少只有天才知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周冲虽然有点不屑,还是能理解,笑道:“大人如此热心相帮,周冲感激不尽。大人请稍坐片刻,容我们商量一下就给大人答复。”这事,其实很简单,略一商议就有结果,韦清用不着回去等消息。 “既如此,小县就多留片刻。”韦清笑言:“曾府依山而建,景致秀美,让人留恋,小县去领略一番。”也不等曾澍发说话,告声得罪,先行退了出去。这人虽是热心升官,倒也是个知机识趣的人,找借口避开。 曾澍发问道:“贤侄以为如何?” 周冲回答:“这事小侄还拿不定主意,还请大叔和曾兄拿主意。” “遥儿,你以为该如何?”曾澍发征询曾遥的意见。 曾遥略一思索道:“好是好,我们可以占用一块大地方,多派些人手过去,多出点油,多做点豆腐。可以免费让人品尝,如此一来,我们的货品销量就会大增。爹,这是一个很好的良机。” “他还真有点商业头脑,想大打广告。”周冲在心里好笑。 曾澍发点头赞同道:“遥儿之言有理,贤侄以为如何?” 曾遥的主意,周冲也是赞成,道:“小侄并无异议。只不过,这事韦大人那里如何处置?”周冲知道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凡是官府参与了,那么官府就要得到好处!这一条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适用。韦县令既已参与,要是不给他好处,他要是怀恨在心,为难他们的话,可不好对付。 不是周冲畏惧权贵,而是生意人不与官斗,这是生意人的一条万金准则。 曾澍发摸摸胡子,道:“贤倒虑事周全,这事不得不虑。” 他的话刚说完,曾遥欣喜地尖叫一声,飞奔而出。周冲定睛一瞧,正有一个非常英俊的年青人大步而入,曾遥好象入林的小鸟一般,一下扑在他怀里。 曾遥这人心直口快,如小鸟投林般扑入人家怀里的事情,周冲还是第一遭看到,很是好奇地问道:“大叔,他是谁?” 第八章 初识名臣(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个年青人很是英俊,身长七尺,真的是称得上堂堂一丈夫了,更难得是身上自有一股清奇之气,非常人所能拥有。行走之际,步履沉稳有力,给周冲的印象是他每一步下去都象钉子,不可动摇。 年青人在曾遥肩头轻拍一下,道:“瑶妹别来无恙?”很是高兴。 一听瑶妹两字,周冲恍然大悟,怪不得曾遥行动之间无论怎么看都象女人,原来是个小姑娘。周冲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来到秦国,居然遇上一个女扮男装的美娇娘,和她共事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比水桶还要粗。 “斯哥,看你,一来就揭穿人家的身份,不理你了。”曾遥本名叫曾淑瑶,除了快人快语以外,还有一桩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喜欢女扮男装。嘴上说不理年青人,身子却是靠在他身上,一副小鸟依人之态。 礼法制度虽是创于周代,特别是周公制礼之后已初步成形,但是大行其道是从汉代开始的。秦国的礼法制度却是相对粗疏,男女授受不亲这类的事情还没有得到重视。 曾澍发轻喝道:“瑶儿,不得无礼。李公子驾临,老朽未曾远迎,还请李公子见谅。” “曾伯快别这么说。”年青人颇有点惶恐地道:“曾伯对李斯有活命之恩,是李斯的再生父母,曾伯如此说是折煞李斯。” 周冲心头一跳,心想:“他就是李斯!他就是那个因厕中鼠和仓中鼠境遇的不同而感悟发奋,拜荀子为师,学习帝王术,辅佐秦始皇统一天下的一代名臣,李斯。”恍然大悟:“怪不得曾瑶痴迷他的鼠论,感奋时势,关心天下之事,都是受他影响。” 李斯对中国历史做出过重大贡献,这点没错,他的历史功绩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谏逐客书》,另一个是力排众议,建议秦始皇废分封,立郡县。特别是设立郡县,对中国的影响非常深远,就是今天依然在使用。 但这人的缺点是功利心太重,害死韩非,才气有余而心存怯弱,特别是他被赵高蛊惑篡改了秦始皇的遗诏,秦朝因此而灭亡,倍受后人讥评,点评他的词语是:有才无德,可谓入木三分! 乍见在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名臣,周冲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还真有点心惊胆跳。李斯冲他抱拳一礼,道:“李斯见过周兄。” 正在惊疑之际的周冲给惊醒过来,忙抱拳还礼:“周冲见过李先生。”李斯一生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是是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他是呕心沥血辅佐秦始皇,称得上有公无私,值得称颂。另一部分当然是统一中国之后,他就变了,变得私欲太重。而现在的李斯,还在穷困中,其所言所行,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让人不得不服。 周冲之所以称他为李先生,而不称李兄,那是因为现在的李斯行为还是端正,值得敬佩,而不是知道他将会大富大贵。 “李公子快请坐。”曾澍发很是热情地邀请李斯入坐,看得出他对女儿心系李斯很是高兴,对这个未来的乘龙快婿很是满意。 李斯道声谢,坐了下来。曾淑瑶挪过凳子,紧挨着李斯坐了,一脸的幸福。 周冲是个识趣的人,知道他们肯定有话要说,自己不好在场,站起身道:“曾叔,李先生,你们慢叙,我去看看出油。” “贤侄多心了。”曾澍发笑道:“贤侄所虑之事,正好请教李公子。”看得出,他对李斯很是敬重。当然啦,李斯这样才学出众的人,要不是周冲知道他曾经干过的事,对他还不是一见就生好感。 如何对付官府,营运官出身的周冲不会不知道,大不了给点钱,或是让他占点股就是了,更隐蔽的就是在逢年过节,或是生辰聚会之际送些钱就是了,现代社会拉拢官员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只不过,现代社会多了一种隐蔽的新职业,就是钻门给官员送礼的人,比如一个企业要给某机关部门送礼,绝对不会直接给予,就是直接给予,官员们也不会收,还会在心里骂你白痴。而是找另外的人,把红包转手给官员们,就是上面要查也不好查,高明啊! 不过,李斯的才学非常好,要是能听听他的主意倒也不错,周冲对李斯一抱拳,道:“那就有劳李先生了。” 曾澍发笑道:“韦大人的意思要是我们参加三天的会期,李公子以为如何?” 李斯回道:“李斯正是为此事而来,曾伯对李斯有救命之恩,李斯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斯以为,大秦设三日之期是便农桑,利工商,通货汇,有强国利民之效,一技之长皆可卖与识家。周兄石窝出油,沸水滚雪花的神奇手段,在大秦国还没有过,要是能参与其会,必将引起轰动,除了可以增加收入外,推而广之,可以强民益国。” “一技之长皆可卖与识家,你还真能说,那嫪毐之事算不算货卖识家?”周冲想起那一幕历史丑剧,心里很是好笑,又不得不佩服李斯的见解,不就三日之会嘛,却给他分析得如此透彻,对老百姓对国家的好处都给他一语道破,不愧是谋划天下的历史人物,笑道:“李先生高见,周冲佩服。” 曾澍发微笑道:“李公子高论,于国于民皆透,让人有恍然大悟之感。这些事,你们这些年轻人去虑吧,我只想能多赚点钱就多赚点。” 曾淑瑶立马表示不赞同,道:“爹,你这话就不对了,身为大秦子民能为大秦做点事,是我们份内之事。爹,你忘了斯哥是怎么说的?斯哥说天下归一就在今日!大秦定鼎天下已经不可更改,只要大王决心一定,则大秦功成矣!” 曾澍发指着曾淑瑶,道:“你呀你,就知道指责爹爹,爹爹把你惯坏了。”言来非常开心。 “李斯浅见,让伯父见笑了。”李斯机玲地请罪。 曾澍发道:“李公子,韦大人那里如何处理?还请你出一善策。” 李斯何等聪明之人,哪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道:“这事不难!” 第八章 初识名臣(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斯见过韦大人。”李斯冲前脚刚进门,后脚还在门外的韦清施礼。 韦清原本一副悠闲之态,很是娴适,突然之间这一切全没了,一下子变得诚惶诚恐,忙站着向李斯施礼道:“小县韦清见过李先生。仲父他老人家可好?” 仲父就是吕不韦,现在的吕不韦权倾朝野,秦王还未亲自临朝,国事就由他处理,可以说他的权力大过了秦王。此时的李斯还是吕不韦府上一食客,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他没有钱吃饭,因为吕不韦养士就到吕府混饭吃。当然,他这人才气非凡,与别人不同,很得吕不韦的赏识,是吕不韦眼前一红人,韦清曾经到过吕府,见过李斯一面,知道他是吕府红人,自是不敢得罪。 韦清的表现前后判若两人,先前的表现和蔼可亲,让人很有好感,现在一见面就给李斯镇住了,好象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等待家长处罚。要是换个人,肯定会对他不屑,周冲没这种想法,他很是明白不论是古代的官场,还是现在的官场,都一个样:逢迎上级!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官场经验之谈。 “托韦大人的福,仲父他老人家很好。”李斯这人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平静地回答,侧身相邀道:“韦大人,请。” 韦清官场混得久了,对官场中的事很是了解,道:“李先生,小县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行告退。得罪之处,还请李先生见谅。” 李斯摇手阻止道:“韦大人言重了。韦大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既来则安之,韦大人已莅府上,要是不奉杯热茶,岂不笑话我们怠慢贵客。” 他这话说得很是有礼,可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有事情要韦清去办,韦清是想走也走不了,只得道:“既如此,小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抱拳道声得罪。 李斯亲自给韦清递上一杯茶,韦清又一次诚惶诚恐,道:“不敢劳动李先生。李先生这是折煞小县了。” “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李斯依然一副古井不波之样,道:“韦大人贵客,李斯略尽绵薄,实是怠慢,还请韦大人见谅。” 韦清小心地把茶杯放在桌上,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请问李先生,可有小县效力的地方?若是用得着小县,请尽管吩咐,小悬必当竭尽所能。” “韦大人言重了,言重了。”李斯笑着坐了下来,道:“是有一件事想请韦大人帮忙,还请韦大人不要推辞。” 韦清一抱拳道:“李先生请吩咐。” “吩咐不敢。”李斯对周冲道:“这事,还请周兄来说吧。” “你还真会踢球,把这事踢给我了。”周冲在心里如是想,微一抱拳,道:“韦大人所倡之事,我们商议之后,认为可行。不过,对这事,我们是头一回参加,有很多事情不太明白,这还得请韦大人不吝赐教。” 周冲也是个滑头,明明是要韦清出力,却给他说得比唱的好听,李斯不得不对周冲刮目相看,扫了周冲一眼,颇有赞许之色。 韦清明白周冲的意思,不是要他当参谋,而是要他自己说,他能帮多大的忙,略一思索道:“石窝出油,沸水滚雪花这事是盘古开天地以来所从未有过之事,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这事不能草率,一定要谨重。以小县之见,要一个足够大的场地,要多派点人手过去,必要时,我可以派人来维持秩序。” 周冲笑言:“大人金石之言,让人有茅塞顿开之感。不过,周冲以为,大人派人维持秩序对我们固然是好事,可对大人或有不妥。要是有人风言风语,说我们官商勾结,岂不误了大人的前途。” 这是在婉拒韦清派人的美意。不是周冲不想要,而是觉得没必要,动静闹得太大,难免树大招风,给人乱说一通,自己反倒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历年的大会,不外就是一些杂耍,并没有什么新奇之事,图一乐罢了,可以预见得到,只要周冲他们一亮相,必然是引起轰动,百姓围观也就是必然的结果。人一多,难免不出点事,派人维护一下秩序并非多余。韦清担心道:“要是有歹人作乱,岂不有碍?” 李斯笑道:“韦大人不必担心,李斯有一个计较,还请韦大人斟酌。” “李先生请讲。”韦清请教:“小县敬聆先生教诲。” 李斯道声言重了,直接切入正题,道:“韦大人可以多派人手巡视。灞县本是大人的辖地,维护秩序是大人的职责所在,谁也无可厚非。” 这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说,那就是周冲他们的地盘是重点巡视地段,那样的话,既隐蔽,又不会有人来闹事,可谓一举两得。 “先生高见,小县谨记。”韦清告辞道:“小县公务缠身,这就告辞。若有需要小县效命处,还请各位直言。” 事情已经办妥,也不用再留他,李斯也就不再言。曾澍发冲周冲一眨眼,周冲明白他的意思,道:“周冲恭送大人。”跟着韦清来到庄外,取出两个金饼,道:“大人一路劳顿,很是辛苦,草民过意不去,这点小意思,还请大人收下,买点酒水给兄弟们润润喉。” 秦国自从秦惠文王时期开始铸钱,分为金币和铜币。一个金饼一说相当于二十两,又一说是相当于二十四两,不管是哪一种说法,两个金饼其实也不少了。 韦清看了一眼金饼,冷冷地道:“周师傅,你把本县当作什么人了?本县此来,是为大秦国做一善事,非为钱财,还请周师傅收回。” 营运官出身的周冲给那些主管部门送过钱、送过礼,他们都是这么一副声口,其实很想要,周冲心里暗笑,道:“大人厚意,容后再报。”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意思是说这是一点小意思,大头在后面,你尽管放心好了。依照周冲的经验,一般来说那些人收受礼物时先是说一通冠冕堂皇的话,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扮孙子,他才“不得已”而收下。然后再来一通大道理,最后就归结到一句话:以后还得孝敬老子! 周冲没想到的是,韦清脸色一变,道:“韦某为官,一生清廉,傣禄虽薄,足以度日。周师傅,告辞了。”拂袖而去。 韦清在李斯面前的表现让人没有好感,可他现在的作为却让人不得不心生好感,周冲感慨道:“秦国之官,其清廉若斯!”后面的话就是:“要是我来的那时代,官员都……就好了!” 第九章 声名鹊起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每年春天,在江浙一带盛行赶集,每一个小镇都有几天集市。到时,人山人海,黑夜如昼,原本冷清的小镇一转眼就成了不夜天,到了深夜还是人流如织。 货物充斥其间,不要说买,就是看一遍,不花上一天半日的时光根本就做不到。当然,也有各种杂耍,猴戏、魔术、戏法,不要钢管的脱衣舞也有,至于格调,你就不要期望太高,太高了你会失望。 秦国农闲三日大会比起江南一带的集市肯定是不如,一是人不如江南一带多,二是货物因为时代的差异,根本就没得比。魔术戏法之类的杂耍,在秦代少之又少,根本就看不到,至于不要钢管的脱衣舞就更别提了。 灞县是咸阳的东大门,秦国历代国君很是重视,没少花力气建设,是以人口不少,虽没有咸阳繁华,也是相去不多。再加上三天农闲大会,辛苦了一年的老百姓都出来放松放松,看看稀奇,看看古怪,这人就骤然增多了,可以说得上脚碰脚,肩挨肩了。 最热闹的当然是周冲的豆腐摊了。正如韦清所料,只要豆腐摊一亮相,必然是引起轰动,还真给他料中了,周冲他们才开张不到一炷香时间,已经是人满为患了。不得已之下,周冲和曾淑瑶父女一商量,马上加派人手,向邻近的摊位协商,给他们让出地方。就是这样,依然不能满足需要,过不了多久,食客又满了,不得不再次扩张。一天下来,周冲都不记得他的豆腐摊扩张了多少回。 周冲的生意之所以红火,不仅仅是因为豆腐是秦人所未曾尝也,都抱着看稀奇古怪的心思前来品尝,还在于李斯的巧思,挥笔写下的对联“巧手妙施滚雪花,奇术巧转石中油”。李斯这人的才思的确不凡,周冲征求他的意见时,他略一沉思,挥毫写下这副联对。他的看法是:灞县靠近咸阳,每年农闲大会都是盛况空前,不少贵人前来观赏,周兄这一巧思他们必会来品尝,有了这两句话就可以雅俗共赏了。 李斯其人的品性虽是值得深思,但其才学的确是让人心服,周冲征求他的意见本意是要他给出点主意,没想到他却写下一副联对。经过李斯的解释,周冲不得不叹服他的心思真的是缜密异常,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连这事都想到了。于是,周冲把他的手书粘贴在两块绢帛上,挂在豆腐摊前。 《谏逐客书》千古流传,文采斐然,气势不凡,立意深远,对中国古代文学的发展起过极其重要的作用。这一联对也是他的妙思,没多久联中的“滚雪花”和“石中油”就成了豆腐的代名词,秦人来品尝豆腐就不再说“给我一碗豆腐”,而是说“给我一碗滚雪花,再加点石中油。” 不就是一碗豆腐嘛,给李斯这么一妙思却弄得很是文雅,还具有诗情画意了,一想起这事,周冲就忍不住笑,心想要是在现代社会,肯定会给人讥评为卖弄。 最让周冲哭笑不得的不是把俗事给弄成了雅事,而是他的绰号,不到半天,周冲就有了一个新绰号“豆腐周”,秦人要豆腐就吼一嗓子:“豆腐周,我要一碗滚雪花,再加点石中油。” 一听了这话,周冲就想起一个现代人都知道的绰号“豆腐西施”,很是郁闷地想:“我又不是女人,咋成了和西施齐名的名人了呢?”堂堂明星企业的运营官居然成了摆地推的“豆腐周”,这事要是给他的旧同事们知道了,肯定是笑破肚子。 “豆腐周,你看人越来越多,前面一拨还没有走,后面一拨已经挤进来了。你看,那个人的口水都流下来了。”曾淑瑶掩着小嘴取笑周冲。 周冲很是不爽地道:“你怎么也叫我豆腐周呢?难听死了?” “好听啊。”曾淑瑶很是开心地笑道:“斯哥说了,这是大好事,这说明我们的生意做得很好,已经深入人心了,要不了多久,前来拜师学艺、讨教诀窍的就会多不胜数。到那时,你这个豆腐周就要改叫豆腐祖师爷了,你可以在金子上睡觉了。” 绰号虽然让人不爽,但前景光明,自己淘得在这个世界第一桶金的机会是越来越近了,这毕竟是让人高兴的事,周冲点头道:“这还不是你当初说服我,要不然我还不是窝在乡下。” “明珠不染于污泥,金子总是要发光,周冲巧思,迟早要大放异采,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给了你一些方便而已。”曾淑瑶谦道:“周兄,人越来越多了,你看外面还有好多人在排队,要不是那几个差官帮忙维持秩序,摊子都给挤翻了。周兄,你说怎么办?” 周冲挠挠头,道:“这事还真让人难办。只有再一次扩大一些地方了。” 曾淑瑶摇头道:“人家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我们不能只顾眼前,再加人手,再加桌子,再加碗倒是小事,这要增加磨盘。三天之期一过,这些东西不是要闲置了吗?”这是一笔大投入,要花不少钱,一旦三日之期一过,这些东西就没有用了。人手好说,帮工嘛,付清工钱打发走就是了,那些“设备”就不好处理了,心思灵敏的她不得不算计。 “这有什么好难的?我自有办法处理。”周冲心里盘算,道:“火烧眉毛,先顾眼前。这可是我们的机会,不能放过。” 心思灵巧的曾淑瑶好看的眼珠一转,问道:“周兄,你是不是又有好主意了?快说给人家听嘛。” 周冲有点厚脸皮,道:“豆腐周的名气这么响,还怕没人要啊?只要祖师爷一句话,还不卖空啊。” 曾淑瑶卟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道:“真没看出,周兄还长了一张厚脸皮。你还没给人家说你的主意,别卖关子了,说给我知道,你知道人家心急的。” 第十章 来者不善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也没啥高明主意,我是想这是我们的机会,不要错过了。要抓住这机会,把文章做足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我们可以把人手和工具分散到各处去开店铺,不是很快就有不少店铺吗?”周冲给曾淑瑶解释起来。 曾淑瑶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一点就透,恍然大悟,拍着玉手叫好,道:“周兄,你的主意真高明。这是我们深入人心的机会,要好好把所握。” “集会虽然人多,也就不过几万人而已,再努力能够知道的又有多少呢?你要是知道现代社会铺天盖地的广告,肯定会惊奇得眼珠都掉在地上。一家知名企业为了占领中国市场,广告轰炸了三年,不投放一件产品,等到产品上市时,短时间内就卖得断货,那才叫牛呢。”周冲在心里如是想,嘴上道:“你就不要吹捧我了。豆腐虽平常,做好了一样可以致富。” 曾淑瑶想了一下,道:“周兄,照你的想法去做,岂止是致富,可以成了巨富哦。周兄,真有你的,这等高明主意也想得到。” “不就一个连锁店嘛,有啥好惊奇的,这在现代社会比比皆是。卖吹饼的就是靠连锁店成为亿万富翁,住洋房别墅,出入有豪车代步,你要是知道了会如何想?”周冲有点感叹古人的知识“浅薄”。 曾淑瑶的话锋一转,道:“可是,这要很多钱啊,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钱。” 周冲笑道:“你不用担心,到时有的是钱。我们可以找那些有钱人筹措。” “周兄,不要说别人,就是我,你无缘无故地找我借钱,我也不会给。”曾淑瑶不支持周冲的想法,道:“钱,谁也不会轻易给人,他们怎么会给我们钱呢?” 周冲轻声笑语道:“这还不简单啊。我们不是向他们借,而是要他们和我们一起做,红利就照本金的多少来算。当然,还可以要他们参与管理,钱在他们的监管之下,他们还能不放心?还有不与我们一起做的道理?” 曾淑瑶大拇指一竖,赞道:“周兄高明!有钱人总是想着钱生钱,赚更多的钱,但是他们缺少投入的地方,我们去一说,准成。” “我还不是照搬现在社会股份公司的经验嘛,有什么高明不高明的。”周冲在心里谦虚。 现代社会的股份公司其实就是古代商铺演化而来的,在中国古代就有合股做生意的先例,利钱依本金进行计算。出钱的人,还要参与商铺的运营与监管,这已经是股份公司的皱形,只不过没有现代企业那么完善,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 尽管如此,在以“重农抑末”为传统政策的古代,已经是很不错了。 “周兄,我这就给爹爹说去,他有好多有钱的朋友,可以一起来做。”曾淑瑶很是兴奋,急欲把好消息告知他人。 曾澍发大步而来,未语先笑,道:“瑶儿,爹都听见了。贤侄的主意真的是极尽巧思,让人想不到,大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如贤侄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你比你女儿更能吹捧人。”周冲在心里暗笑,道:“大伯过奖了,小侄不过是一得之愚罢了,还请大伯不要见笑。” 不是古人没有智慧,而是历史相差了两千年,两千年的文化沉淀,何其深厚,就是罕见的天才也是想不到,怨不得古人。 三人正说间,给一阵嘈杂的喝斥声惊醒过来,定睛一望只见几个身佩利剑的大汉不住地推着那些排队的百姓,喝道:“让开,让开。” 这些大汉身如铁塔,身上自有一股骠悍之气,让人一见之下就会生出一个想法:他们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更让人吃惊的是他们手上的力量,被推的百姓在他们面前好象面团一样,一点不经事,看得出他们并没有使太大的力量,而那些百姓已经是跌跌撞撞地晃出老远。 “横什么横?都排队。”几个差官眼睛一瞪,不甘示弱,对着这几个大汉喝道。 官无论大小,在百姓眼里都是不可冒犯的,差官仅是奔走小吏,也是惹不起,按理说这几个大汉应该有所顾忌才对,没想到的是,大汉们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正眼也不瞧他们一眼,其中一个还在一个差官身上推了一把,这个差官象稻草一样晃出老远,要不是另一个差官扶他一把,肯定是摔在地上了。 “嘿,你还反了?”这个差官恼怒起来,一下抽出腰刀,就要发飙。然而,剑光一闪,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利剑的主人正是一个大汉。大汉目光灼灼生辉,盯着差官,一股杀气油然而生,差官一个激灵,气势顿挫。 这些人的确是太横,老百姓都怕了,纷纷向两边退去,给他们让出一条道,大汉们簇拥着三个人进来。走在左边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年纪四五十岁,三绺黑亮的长髯,双有鬓略有华发,一身华贵的绫罗绸缎,一股富贵王侯之气。 走在中间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这妇人虽入中年,却生得犹如双十年华的少女般美丽娇嫩,肌肤胜雪,粉嫩异常,吹弹可破。还有一身的妩媚,这种媚是从骨子眼里媚出来,天生的妖媚,具有媚惑众生的力量。周冲看了不少现代社会选美的视频,对现代美女的了解也不少,可是现代社会那些大明星们没有一个有她那样的媚惑之力。 右边是一个青年,瞧年纪不过二十来岁,他年纪虽小,其气质却是三人中最为不凡的一个,身长八尺,浓准丰鼻,颧骨高突,嘴巴比常人稍大,给人一种鲸吞海内的想法。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异常明亮,好象正午红日,让人不敢仰视,左腰悬剑,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势浑然天成,这种气势就是:气盖宇内! 青年右手扶着中年妇人,左手轻轻一挥,大汉把压在差官脖子上的剑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地站在身后。 生意人,和气生财,能忍则忍了,可这些人实在是横得可以,让人看着就不顺眼。曾淑瑶冷哼一声,就要上前理论,周冲忙一把抓住她。 并不是周冲胆怯,而是他看到李斯正喘着粗气往里挤,眼睛看着青年人,右手飞快地写了一个三横一竖的字。周冲略一思索,马上就明白李斯的意思,脑袋嗡嗡直响,差点晕倒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把他也惊动了?” 第十一章 初识秦王(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曾淑瑶直性子,手一甩,嗔道:“周兄,你放手。你愧为男儿汉,如此胆小。” 居然数落起周冲了,周冲还真有点郁闷,当此之情也无法向她解释,右手朝李斯一指,曾淑瑶眼尖立时认出满头大汗的李斯正在比划着,高兴之下就要叫声“斯哥”,李斯一个劲地摇手,只好忍住了。 李斯见她没有叫破,焦急之情顿去,忙钻进人群里去躲起来了。李斯为何这样做,曾淑瑶还真想不通,嘀咕道:“斯哥这是怎么了?” “他这人才气有余,而心存怯弱,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他哪敢露头。”周冲在心里对先辈给李斯的评价叫好,道:“快招呼客人。” “周兄,不要卖东西给他们,我就看不惯狗……”曾淑瑶气鼓鼓地,就要说出不好听的话,周冲顾不得其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不由自主地住嘴。 曾澍发人生阅历丰富,看出三人的来头不小,忙堆出笑脸相迎,道:“三位客人里面请。” 中年男子驻足,把李斯手书的联对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念道:“巧手妙施滚雪花,奇术巧转石中油。奇巧工整,构思巧妙,佳对!佳对!” 妇人点头赞道:“这人的才思很敏捷,把农家俗事写得这样文雅,的确是难得。由此也看得出,这豆腐定是美食,店家,给我们一人一碗豆腐。” 青年人睁着一双明亮如红日的眼睛把联对看了一阵,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沸水里能滚雪花,石中还能生油,你还会妖术邪法不成?” 三人的点评各不相同,周冲听了是哭笑不得,先前对李斯的赞佩之情现在是荡然无存了,心想他一番好意,现在却给自己惹了大麻烦,忙道:“三位见笑了,一点小伎俩,不足挂齿。” 青年人把周冲打量一番,道:“你就是豆腐周吧?” 周冲笑道:“客倌见笑了,小号而已,不足挂齿。” “政儿,你坐这。”妇人指着身边的位子叫青年。 青年人有意无意地看了周冲一眼,他一眼不打紧,却看得周冲心里发毛,坐在妇人身边。妇人对周冲道:“豆腐周,把你的豆腐送上来吧,我们等着品尝呢。”瞧她那模样,还真是有点急不可奈。 曾澍发亲自端着托盘上前,把豆腐放在三人面前,道:“三位客人,请。” 妇人伸出如玉般的小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小嘴里,直点头道:“好吃好吃。滑嫩柔软,舒适可口,还有油香。这油很特别,既不是猪油,也不是牛油、羊油,油而不腻,自有一股清香。店家,这是啥油?” 中年人品尝了一口,点头赞道:“果然是好吃。”扫视了一眼如山般的人,道:“怪不得这么多的人等着品尝,缘由皆在此。我想,这油就是石中油吧?不愧是石中油,很是特别,平生未尝。” 不就是豆油嘛,用最原始的工具榨出来的,居然给他们如此盛赞,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这话要是在现代社会来说,肯定是给人讥为少见多怪了。可那是古代,古人食用油仅限于动物油,植物油还没有,他们第一次品尝到,自然是有一番评论。 曾澍发笑着道:“客倌高见,正是石中油。” 对于中年男子和妇人的评论,周冲并不放在心上,最重要的是青年人的评论,可这人的城府太深,久久不说话,还真把周冲给弄得不知道如何应对。 妇人很是好奇地问道:“石头还能生油,我是第一回听到,这是仙术吗?快说给我听听。” 中年人也和她一样,有点好奇,只不过他的心机比妇人深沉了许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曾澍发,静等他的解释。 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青年人了,他只顾吃豆腐,却不加以任何点评。可以这样说,他今天吃到的东西是盘古开天地以来第一次出现的东西,要是换个人早就叫起来,象妇人一样问东问西了,或者如中年人一般静听解释,而他却是一副古井不波之态,好象这些新鲜事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深不可测!”周冲在心里对这位叱咤风云的历史巨人如是评论,心想道:“古往今来,不少人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象他这样淡定自若的实是不多,怪不得他能成就一番传颂千古的伟业。” 曾澍发不敢掠人之美,道:“客倌有所不知,这都是周贤侄的妙思。贤倒,你给几位客人讲讲。” 对于曾澍发的见机不快,周冲还真是不悦,不过当此之情要推是推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客倌有所不知,石中油并非石中生油,是把豆子炒熟了,放在石窝里,用力挤压,就会出油。”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仙术呢。”妇人不住点头,一副恍然大悟之态。 中年人摸着胡子点头,赞道:“果然是奇思妙想。” 青年人的态度才是周冲关注的焦点,斜着眼打量青年人,只见他把最后一勺豆腐送进嘴里,用洁白的绸帕把嘴擦干净,这才看着周冲,道:“豆腐周,你做的豆腐好吃,我很欣赏。” 听他的口气,他的评论是褒义大于贬义,周冲暗中松了一口气,道:“谢谢客倌夸奖。” 青年人接下来道:“我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想请教你,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客倌请讲,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冲知道这人的心思太难捉摸,小心地说。 青年人问道:“你做豆腐,一斤豆子能做出多少豆腐?” “一斤豆子能做一斤多。”周冲如实回答道:“豆腐中带有水,自然是要重些。” 青年人接着道:“不亏本。那你做油呢?一斤豆子能做出一斤油吗?” “一斤豆子出一斤油,我又不会仙术,哪里做得到。”周冲在心里不赞成,道:“一斤油要几斤豆子。” 青年人冷冷地看着他,道:“那就是亏了。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对我大秦有多大的损失?” “天啊,秦始皇的心思真难猜测,上一刻还是赞许有加,下一刻就是开始问罪了。”周冲在心里暗暗叫苦。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秦王,也就是后来的秦始皇。中年人正是中国历史上一代奇人,吕不韦。妇人正是秦始皇的母亲赵姬。 第十一章 初识秦王(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冲之所以知道青年人是秦王,那是因为李斯给他打过手势。李斯看着秦王,飞快地写了三横一竖的王字,周冲的反应不慢,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 之所以能够想到眼前之人就是秦王,还在于秦王的气质与人不同,现代的电视新闻满天飞,国家元首之间的访问播了又播,周冲没有少看,就是没有如秦王那样的特别气质,周冲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 对于秦始皇,历史上是争论各异,两千多年过去了,依然是难有定论,有人赞扬他,有人骂他。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公认的,其人心机深不可测,周冲一直小心应对,没想到依然是惹得秦王问罪。 赵姬很是奇怪地道:“政儿,石中生油,妙思妙构,饭也香,有什么不好?”历史上对她的评价不高,其人心机不深,要是换个人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会作壁上观,断不会问出来。 吕不韦眉头微微一皱,什么话也没有说,冷眼旁观。其实,他心里也如赵姬一般想法,只不过他一是心机深沉,断不会如赵姬一般在不合适宜的时候说话。二是他对秦王内怀恐惧,据历史记载,秦王虽是年少,凡事皆能自作主张,不会听从吕不韦和赵姬的,而且他的主意总是高人一筹,让人不得不心服。和秦王相处日久,吕不韦潜意识里已经被他震慑。也正是这种惧怕之心才使得他把嫪毐弄进宫,代替自己的地位。 秦王右手一抬,阻止赵姬往下说,看着周冲,道:“我知道你很不服气,我会让你心服口服。” 他真说对了,周冲心里真的很不服气。尽管这事在现代社会司空见惯,但在古代还算得上是新发明,自己靠他赚钱生活也算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吧,可在秦王眼里却成了罪犯,无论如何也是想不通。 当然,周冲断不会笨到直说心中所想的程度,按照古人礼节施一礼,道:“客倌高见,周冲敬聆。”虽然知道眼前之人是秦王,他没有说破,周冲也不点破,可以打马虎眼。 对周冲的说词,秦王似乎满意,语气略缓,道:“你的油很特别,很香,应该算是好事。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列国争战不休,需要很多的粮食,你几斤豆子才能出一斤油,这帐你给我算算,要是都学你一样,大秦的粮仓还不全空了?将士们饿着肚子,还怎么打仗?此风断不可长。”右手向下一挥,喝道:“把摊子给我砸了。” 战国时期,列国争战不休,黎民死于战场,不知凡几。秦国虽是七国中最为强盛的一国,被称为“越战越强”,但其粮食因为时代关系,产量不高,也够紧张。再说了,战争年代,何时上战场,何时回家收庄稼,谁也说不清,是完全的未知数,粮食的真的没有保障。 此时的秦王虽然年幼,但已经下定决心,统一国家,粮食这种战略资源不得不早早为之准备,他一听说要几斤豆子才能出一斤油,还有放过周冲的道理? 虎贲卫士如狼似虎般,冲进店里,客人们纷纷逃避,一时间,原本生意红火的店铺,一下子全乱了。 吕不韦摸摸胡子,暗暗点头。显然,他对秦王的理由很是赞同。吕不韦算得上商人中的一代奇人,居“奇货”而位至相位,在中国历史上仅此一人而已。不过,其人很有政治才干,并没有阻止秦国的统一步伐,相反,正是在他一手推动下,秦国统一的形势更好。他这人也有雄材,明事理,对秦王的高瞻远瞩不得不佩服。 曾淑瑶一下冲到秦王面前,斥责他道:“你这人也要讲道理,你先是横行霸道,现在又要毁坏人家的店铺,还有没有王法?” 赵姬对曾淑瑶的话倒是赞同,道:“政儿,你要好好想想,老百姓过日子也不容易,能放过他们就放过他们。你要想想当年我们是怎么过的日子。” 秦王生于赵国,由于政治上的原因,曾经给秦国遗弃过一段时间,和他母亲在邯郸艰难渡日。乡邻们没少欺负他们,他的母亲还给人轮奸过。直到灭了赵国,秦王回到邯郸,下令把轮奸他母亲的人给活埋了。 从政治上来说,赵姬是个浅薄之人,没有远见,但还不失一颗良善之心,在这种时候还能提醒秦王,也算难得。 秦始皇当年决心统一国家,虽是大势所趋,但其阻力也相当的大,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有好几件著名的历史事件很好地说明了他统一大业的艰难,一是荆柯刺秦,图穷匕现,后人对荆柯多溢美之词,很是惋惜,这又何尝不是统一大业艰难异常的一个证据?二是高渐离用筑砸秦王一事,在秦王已经赦免了他的罪过之后,他还要秦王死,这又是一个证据。第三个故事是有“一代帝师”美名之称的张良干的,他请力士在博浪沙行刺秦始皇,为的是给韩国报仇。就连张良这样的历史名人都固守着韩国这样的割据念头,而没有顺应历史的潮流接受统一的现实,实在是颇奈人寻味。 这些历史故事归结到一点:统一大业非常困难!但是,秦王是那种下定决心绝不动摇的人,哪怕是尸山血海也不可能阻止他的步伐,他会坚持走到底,无论是谁都没有,也不可能阻止他走下去。那些阻止他统一的人不是给他无情地杀掉,就是给族灭。 周冲是万万想不到,秦王居然把这事提到这样的高度,要是秦王的说法成立,那自己就成了逆历史潮流而行的历史罪人,这罪名对周冲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脑袋里乱哄哄的,少有地心急了,叫道:“大王此言差也!”话一出口,立时后悔,可已来不及了。 “你还知道我是谁?”秦王颇有点好奇地看着周冲,扭头对吕不韦道:“仲父,叫你的人出来。” 吕不韦有点糊涂了,道:“王上……”他也弄不明白秦王的意思,技巧性地住口。 无论是反对秦始皇的人,还是推崇他的人,都得承认一个事实,秦始皇明察秋毫,周冲第一次领教到他这个优点,只听秦王说道:“就连他都知道是寡人,必是有人给他递了消息。刚才,一个年青人给他打手势,写了一个王字,是仲父的人吧?” 吕不韦的反应也不慢,马上想到那副联对字体很是眼熟,似曾相识,略一思索,马上就明白了,喝道:“李斯,你出来。” 第十一章 初识秦王(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斯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革新政治家,分封制的废除,郡县制的设立固然有秦始皇的远见卓识,意识到分封制的问题,也有李斯的贡献。正是他力排众议,陈述了分封制的弊端,郡县制才最终确立。(按:这其中其实另有隐情,但最终结果却是好的。) 另外,李斯对中国文化的贡献也不小,著名的《谏逐客书》虽是议论时政,因其文章写得非常好,影响很广,为中国古代文学的发展产生了积极作用。 同时,李斯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书法家,擅长篆书。秦始皇统一国家后,命他和赵高一起改革文字,变大篆为小篆,流行了数百年,小篆现在还用到,这都是李斯之功。他是吕不韦手下红人,吕不韦对他的字体自然是印象深刻,秦王一提起就想到是他。 李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施礼道:“见过太后、王上、仲父。” 他镇定自若,好象面对的不是问罪的秦王,而是心情正好的秦王似的,一点也惊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曾淑瑶对他的表现是欢呼叫好,要不是曾澍发拉住她,肯定是冲上去拥抱他了。 “他这种人就那种德性,当他无路可退时,他会拼死一搏,表现让人敬佩。《谏逐客书》时他退无可退,挥毫而书,终成名篇,片言回天,扬名天下。可是,等到秦始皇统一国家后,他升到高位,功成名就了,就开始私念大炽,一心想的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高位,斗志已经不复存在了,其行前后判若两人也。”周冲在心里感叹李斯的不同表现。 秦王似乎对李斯的镇定很是满意,看了他一阵才道:“你就是李斯?” “回王上,草民李斯。”李斯不卑不亢地回答。 秦王指着那副联对数落起他的不是了,道:“这是你写的吧?你这种人自以为读了点圣贤书,识得一点周公礼,就以为了不起,是非不分。居然为这种危国损民的奸人作传,说好话,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德性。” “要是照你说的那样,现代社会那些油料生产厂家不全是奸民了?这也太多了点吧。”周冲在心里不敢苟同秦王的问罪。 李斯依然一副好整以暇模样,道:“王上责备得是,草民也以为读书人多有不辨是非,只知一味是古非今,以为圣贤什么都是好的,对的也是好的,错的还是好的。” 李斯虽是受学于一代儒宗荀子,但纵观他一生的言论,他其实是一个知时务,达于时变的革新人物,不是那种只知圣贤之言的迂腐之人。秦王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他的话语也是发自内心的赞同,倒不是迎合秦王。 “你还有点眼光。”秦王以赞许的口吻道,话锋一转,又责备道:“你既知其害,为何还要为他这种奸民说好话?”指着周冲,一副坐实周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 李斯是个能言善辩之士,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说话,道:“王上圣明!听了王上的话,李斯茅塞顿开,明白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他这话是话中有话,秦王颇感兴趣,道:“把你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 李斯接着道:“好人,王人明察秋毫,草民不说王上也明白。坏人,比如这位周冲,就是其中的一位。” “你……”曾淑瑶是万未想到自己意中人居然会在这时反水,出卖周冲,气得俏脸都成了关公脸,要不是曾澍发使劲拉着她,肯定是当面质问李斯了。曾澍发心里也是不以为然,只是出于老成持重,才隐忍而不言。 周冲知道李斯是一个能言善辩的说客,深得纵横家之道,他如此说必是有后着,右手在背后轻摆,示意曾淑瑶稍安勿燥。 果不其然,接下来李斯说的是:“王上有所不知,豆腐、油的发明,是出自一位孝子之手。这位孝子侍奉二老,无微不至。只是,二老牙齿缺少,日食豆饭很不方便,这位孝子才把豆子磨碎,做出豆腐,供二老食用。” “人,就要有孝悌之心,好人。”秦王大加赞成:“人年纪大了,牙齿也没几颗了,这豆饭还真不是那么好吃,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李斯微施一礼,道:“王上所言极是。不过,孝子虽孝,可二老却是贪得无厌之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王指着李斯问。 李斯回答:“王上,二老日食豆腐很是欢愉。数日之后,二老就贪心不足了,说‘食无油’。王上,吃饭也方便了,能吃饱,这已经是很好了,他们却如此贪心,实是罪不可赦。” “不然!”秦王断然否决,道:“亏你是读书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生养之具除了饭食以外,还有油、肉。这是老百姓最基本的生活要求,不能斥为贪心,你要记住。” 李斯一副恭敬的受教之态,道:“谢王上教诲。” 秦王接着道:“寡人一日不食肉,则口中无味,百姓连一点油也没有,这日子过得也真够艰难。这都是群雄并起,列国争战,天下纷扰,百姓不是死于战场就是穷于道路往来,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关市林立,货汇不通,百姓因此而苦不堪言。” 正如秦王所言,战国之际,百姓不堪其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各国为了适应征战的需要,不惜竭泽而渔,设立关卡,收取重税,因而各地货汇难通。直到秦始皇统一国家后,下令把这些关卡全部摧毁,这其实是一项开明的政治举措,却给后人讥评得不值一文,贾谊著名的《过秦论》指责秦始皇“隳名城”,何其谬也。 秦王感慨一番,接着道:“于是,这位孝子就想方设法满足二老的要求,做出了石中油。是这样吗?” 李斯的话半真半假,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引起秦王的兴趣,这就足够了。 “回王上,是这样。”李斯回答。 秦王语气大为缓和,道:“先生既知此事,必知这孝感天下的孝子了,寡人要见见这位孝子,先生能为寡人安排一下吗?” “这位孝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这位周冲!”李斯很是放心地回答。 秦王已经称李斯为先生了,问题基本上解决了,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秦王霍然看着周冲,语气颇有不善地道:“是你这奸人?” 第十一章 初识秦王(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古人云:伴君如伴虎,说的是君王的意图难以揣测,喜怒无常,还真是有理。这个秦王,真的是让人想不到,明明态度已经大为好转,为何一听说是我发明,马上就恶脸相向了呢?”周冲尽管熟知历史,但是对秦王为何对他如此不善,还真找不到原因。 秦王接着,道:“你为了孝顺二老,做出石中油,这本无可厚非,是好事,寡人要好好赏你。可你却用来发财,聚敛财物,危害我大秦社稷,寡人无论如何不能饶恕你。” 原来他依然担心要是这一发明传播开去的话,秦国的粮食大为减少,会危及秦国的粮食贮备战略,不利于争霸天下。他的担心并非多余,在当前情况下确保粮食贮备才是最重要的。对于这一点,尽管周冲在心里叫屈,也不得佩服秦王的远见卓识。 这是一条重得不能再重的罪,要是一旦坐实,不是砍头也是发往边关,那样的话,活下来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周冲不得不为活命而动心眼。 此时的李斯还是很仗义,知道事情紧急,忙道:“王上,草民还有一言,还请王上听草民讲完。” “你能告诉寡人石中油的出处,寡人要赏你;但你却给这等奸人说好话,寡人要罚你,寡人念你有功也有过,这事就不问了,你要知足。”秦王沉着脸对李斯说。 李斯不为所动,毅然道:“王上赏罚分明,草民心服口服。” “李斯,见好就收。”吕不韦的确是爱惜他的才气,有意为他开脱,道:“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不用再掺合了。” 李斯向吕不韦施一礼,道:“谢仲父。不过,要周冲把石中油推而广之,是草民的主意,如若王上要罚,草民决不推脱。要是王上能听草民把话说完,草民就是死也死而无憾。” 他的表现的确是让人叹服,在秦王恼怒之下居然不畏不惧,很是难得,曾淑瑶在心里不知道叫了多少个好,要不是目前情况不容许她表达敬佩之情的话,她早就冲上去拥抱了。 对未来的乘龙快婿的表现,曾澍发很是满意,不住地摸着胡须,一脸的欣慰。 “你还有点胆色,寡人很是欣赏。”秦王很是赞许,道:“好吧,寡人就听你说,要你心服口服。” 李斯施礼,道:“谢王上。王上,草民有几个问题斗胆请教王上,还请王上成全。” “说吧。能答的寡人就回答你。”秦王依他所请。 李斯接着道:“大秦拥有关中、巴蜀、黩中之地,王上圣明,百姓殷实,家给人足,大秦因此而天下最强,王业将成。”开场白一完,话锋一转,道:“可百姓的生活,王上可知?” “我这个现代人,天天吃油,哪会不知道油的好处,还会要你来给我说项。”周冲在心里好笑,出于礼貌又不便打断李斯的话,只好静听。心里打定主意,倒要看看能言善辩的李斯会有何等说词。 “你说,百姓缺什么,少什么。”秦王鼓励他说下去。 李斯来自下层,对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可以说了若指掌,道:“老百姓最缺的有三样。一是天下扰攘,百姓不得安宁,极待与民休养生息;二是缺油,三是缺盐。天下不宁,王上不能止,草民不敢为,唯有这油,周冲巧思而得,对百姓的生活有莫大好处,草民鼓励周冲推而广之,造福于民。若这也是过错的话,请问王上,什么才是对的?” 他居然敢如此质问秦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秦王一发怒,他的小命肯定是没了,吕不韦脸色都变了,赵姬也开始为他担心。 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秦王不怒反笑,击掌叫好,道:“说得好,天下纷扰,百姓不得安宁,与民休息才是王道。寡人也知道油是百姓极需之养身之具,可是这会消耗很多的粮食,粮食不足,则天下不得安宁,为了还百姓以安宁,寡人只好禁油了。寡人知道周先生心里在叫屈,可为了天下之安宁,寡人只好让周先生一屈到底了。来人,把周先生拉出去砍了,传首国中,警示百姓。”向周冲施礼,道:“周先生,请吧!” 秦国赏罚分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往往让人叫好,周冲也曾感叹过,没想到秦王居然用到自己身上,明明知道自己很屈,居然要让自己一屈到底,就别提周冲心里的郁闷劲有多大了。 想想吧,那么多的穿越人,到了古代不是穿金戴银,就是坐拥美女,可以混吃等死,而自己倒好,晦气到家,一来就撞到刀口上了,做了一件于秦王大计不合的事情,要给砍头,同为穿越人,上天待自己何其不公! “慢!”李斯忙道:“王上,草民还有话说。” 秦王道:“先等等,你说吧。” “油是百姓养身的必备之具,有了油,百姓的生活好了,身体也棒了,那么草民斗胆请问王上,大秦的军队将会怎么样?”李斯越说越激昂,道:“大秦的军队将因此而变得更加强大。昔年,大秦长平大战获胜,却败于邯郸城下;六国攻秦,止步函谷关,大秦的军队只知依关固守,为何不长驱直入,大破六国之军?”这两件事情都是秦国历史上的耻辱,长平大战能胜,却败于邯郸城下,还败得很惨。 秦王眉头一轩,道:“军国之事,不得擅议。” 李斯不为所动,接着道:“不然,有民才有军,若是没有百姓,哪来的军队?若是百姓身体羸弱,奔跑无力,挥不动兵器,那么大秦军队还能所向披靡吗?” “大秦的军队之所以能够所向披靡,不仅仅是因为百姓生活富足,拥有一副好身板,更重要的是在于大秦有一套良好的军制,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秦王一语道破秦国军队之所以能够征服天下的原因,道:“山东六国的人口比我大秦多得多,铁器也比我大秦精良,却屡败于我大秦,原因就在这里。” 他的话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李斯一时为之语塞。 “李斯,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结论已经很明显了,只要说出来,包准秦王改弦易辙,我这条命就捡回来了。”没想到李斯这种善辩之人居然也有词穷之时,周冲在心里发笑,心想:“该看我的了。” 第十一章 初识秦王(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先生,寡人对不住了。”秦王脸色平静地道:“你可以放心,你的家人,寡人会象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好。” “我的亲人在另一时空,你想照顾还找不到地呢。”周冲在心里如是想,仰天大笑不止。 周冲的遭遇可以用“飞来横祸”四字来形容,按照常理他应该悲戚才是,没想到他居然镇定自若不说,还仰天大笑,的确是让人想不到。李斯对周冲的表现肃然起劲,一脸的赞佩。曾淑瑶父女也是赞赏无已。老谋深算的吕不韦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是不得不佩服周冲的胆色。 心机不深的赵姬一脸的疑惑,道:“你都快死了,你笑什么呀?你这人真是。” 她的问话正是秦王心里所想,脸上虽是古井不波之状,眼睛却死死地看着周冲。 “我笑什么?我笑大王何其愚也!”周冲摇头慨叹:“天予不取,可惜呀!可惜呀!”一副悲天怜人之状。 吕不韦脸上变色,喝道:“大胆。推出去砍了。” 秦王挥手阻止虎贲卫士,道:“上天把什么东西赐予了我大秦?” “就是油。”周冲非常干脆地回答。 秦王冷冷一笑,道:“祸国殃民之物,却给你摇唇鼓舌说成有用之物,可笑!” “草民请问王上,当此之时,山东六国若是合纵,秦强还是秦弱?”周冲镇定自若,侃侃而谈,道:“即使六国不合纵,光楚国一国就够大秦受的了。楚国民风强悍,从不屈于外敌,铁器精良,人口众多,幅员辽阔,远非大秦所能比。王上,草民所言是不是有理?” 战国初期,最被看好,最有希望统一国家的并不是秦国,而是楚国。楚国因其人口众多,幅员辽阔,被当时人视为“超级大国”,寄予了厚望,期望楚国统一国家,因多种原因楚国却是越来越弱。尽管如此,楚国仍然是秦国的劲敌,天中山一战,秦国投入了所有的兵力才拿下来。 对于这点,秦王心如明镜,问道:“那又如何?” “油是生养之具,日常生活必须之品。油的用量少,一天一两油,所耗豆子不过三五两,百姓却从中受益,身板结实,再有大秦的军制为之辅,大秦军队的战力不亦更上一层楼?”周冲说出了结论:“即使王上顾虑粮食不足,可以限制使用,不用于民,也可以用于军,岂不两全其美?”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就连老谋深算的吕不韦都点头不已。曾淑瑶连声叫好。李斯一副恍然大悟之态,道:“周兄所言极是,李斯愚昧,居然没有想到。” 赵姬俏脸带喜,道:“政儿,娘听他的话很有道理,你要好好考虑。” 秦王眉头微皱,很明显他心里在计算,要看这笔生意划算不划算。周冲知道再下一番说词,自己就可以生死无忧,道:“王上请想想,大秦素以招揽贤才而闻天下,士子趋之若鹜,先有百里奚、公孙枝、蹇叔、由余,后有商鞅、张仪、范睢,还有仲父也不是秦人,柄执大秦之政,为大秦效力。” 吕不韦听得很是舒服,微微点头,而李斯却是一脸的遗憾。 周冲接着道:“草民若是以一奇巧之术获罪于王上,岂不是让天下士子笑话,谁还愿意西入大秦,为大秦效力。” “那也不然。”秦王不同意周冲的见解,道:“你是以奇巧之技祸害国家,杀你无伤大局。” 周冲知道其实他的心眼已经活了,道:“王上此言差也!大秦军队之所以强悍,除了良好的军制以外,是不是还有精良的武器?” 装备是一支军队强大的必备条件之一,秦王点头道:“那是当然。” “武器出于能工巧匠之手。那么草民请问大王,要是杀了草民,巧工们会入秦?会为大秦效力?”周冲再次诘问秦王。 秦王轻拍脑门,道:“先生之言诚金石之言,寡人明白了。来啊,放了先生。”向周冲施礼,道:“寡人错了,请先生原谅。” 周冲一颗心放了下来,不过周冲决定还要继续演戏,道:“王上言重了,草民一介之躯,无关大局,请王上赐死吧。” “你你你,先生啊,寡人现在明白了,是寡人错了。”秦王连声认错。 秦始皇以其意志坚定著称于世,一旦他认定了的事,绝对不会更改,即使前面是刀山血海,他也不会后退,这种性格有利有弊,从好的方面说终于克服了巨大的阻力,统一了国家。从坏的方面说,最终却蹂躏了天下。 人们因此而指责他,却忽略了他另一个优秀的品质,那就是知错能改,比起以纳谏著称的唐太宗也不逊色。至于他的后期统治,最终导致秦朝灭亡,那是另有很多的原因,要仔细剖析,非专著不可,就不在这里说了。 秦王知错就改的事情最著名的有三件:一件是误听宗室之言,下令逐客,最终却因为李斯的《谏逐客书》而改变了决定。第二件是茅焦进谏他的事情,当时嫪毐造反失败,赵姬与之私通之事让秦王知道了,他大怒之下把赵姬打入冷宫。一连二十七个大臣劝谏他,要他改变决定,他不为所动,把这二十七人杀了,尸体扔在朝殿上,群臣因此不敢再谏。这事让茅焦知道了,设法见到秦王,说他这种做法有损统一天下的大业,秦王马上醒悟,亲自驾车把赵姬接回宫。第三件就是请出老将王翦灭楚一事了,李信之败是秦王误信之错,李信一败,他亲自赶到王翦家里,把老将请出来。 周冲想到的就是茅焦谏秦王一事,茅焦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把一件家务事和天下大事连在一起,周冲依法施为,把小小的一点油和天下大事挂在一起,果然有奇效,秦王马上改弦易辙。 情势所迫,周冲不得不演一下戏,知道火候到了,见好就收,道:“王上言重了,草民不敢当。” “先生可否屈就将作少府职,把你的奇术用于大秦?”秦王诚恳地相邀周冲当官。 周冲知道秦王这人和李斯一样,前后判若两人,本着明哲保身之道,决心不与他走得太近,婉拒道:“为国出力,草民的本份。不过,草民山野之人,不知礼数,不敢有辱大秦,王上请另择贤人。” 许久以后,在周冲的影响下,秦王改变了很多做法,焚书坑儒、建阿房宫、修长城、帝陵之事都改变之后,周冲才后悔当时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 “先生就如此忍心弃寡人而去?”秦王很是惋惜。 周冲决心已下,道:“王上言重了,是草民驽钝,不敢效力于大王之前。” “既然如此,寡人也不强留先生了。”秦王皱着眉头,道:“寡人以为先生之术足以泽及苍生,这事先生就去将作少府,把先生之术传给将作少府。先生为此术穷思,寡人赐你黄金一百锭。以后,你就不能再用此术谋生了,由大秦统一使用。” 他这是国家出钱买下这一技术,再推而广之,普施于民,收效比起自然流传来说大得多,可谓深谋远虑。 只要不给秦王砍头,周冲也满足了,婉谢道:“若是大秦需要,草民甘愿献上此术,赏赐不敢想,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不为金钱所动,难得!”秦王很是赞赏,道:“你要知道,我大秦之所以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全在四个字‘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事你就不要再说了。走,回宫。” 望着秦王的背影,李斯很是失望。 没走几步,秦王转身向李斯招手,道:“李斯,跟寡人回宫。” 正在失望的李斯突然之间容光焕发,应一声,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嗨,你倒是跑得真快,也不给人家说一声。”曾淑瑶噘着小嘴,很是不高兴。 第十二章 如此收获(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斯一副除了秦王谁也在眼里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无语,而曾淑瑶却是一副因为心上人不征求自己的意见擅作主张不高兴的小儿女态,周冲看在眼里,在心里好笑。心想李斯这种功利心极重之人,飞黄腾达就在此时之际,他眼里除了秦王他眼里还能有别人? 曾淑瑶气归气,接下来开始为李斯担心了,问道:“周兄,你说斯哥会不会有危险?” 任何一个恋爱中的女孩子都会担心情郎的安危,周冲理解她的心情,笑道:“你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 “王上变化太快,人家还是担心他呀。”曾淑瑶皱着好看的弯月眉,忧心忡忡。 “他能有什么危险?他此去飞黄腾达,从此踏上青云路,一路高升,一代名臣,一个为后世讥评为不是善类的争议性历史人物就此出现。”周冲在心里给李斯的前途进行安排,安慰道:“你就不要为李先生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当然,周冲还觉得好笑的是,在历史上李斯见到秦王是因为吕不韦的大力举荐,而当历史重来时,李斯见到秦王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是因为自己卖豆腐的关系。百里奚得见秦穆公是因为秦穆公派人用五张羊皮把他从楚国买回秦国,因而百里奚有一个外号叫“五羖大夫”,照此类推李斯会不会给人叫做“豆腐庭尉”或是“豆腐丞相”呢?(按:羖是羊皮的意思。) 曾淑瑶嘟囔着道:“可人家还是放心不下。王上这人实在是……” 周冲知道她心直口快,肯定是说秦王这人心机深沉,难以猜测,天知道他会如何对付李斯,私下里说说也还无所谓,要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那可不得了,忙道:“大伯,麻烦你们收拾一下。” 曾澍发明白周冲的心思,他是想早点去将作少府,把事情交接完成,道:“贤侄,你去忙吧,这里交给大伯好了。瑶儿,别愣着了,快收拾吧。收拾好了,就回去。”他知道宝贝女儿快嘴毛病,在大街上呆着难保她不乱说话,还是回到家里稳妥些。 “有劳大伯了。”周冲抱拳一礼,大步而去。不是周冲心急,而是他不想和官府的瓜葛太深,这事早完早好。 周冲赶到将作少府,通报进去,府丞沈青马上迎了出来,老远就抱拳行礼,道:“周先生,沈青有礼了。” 将作少府和现代的科技部有些类似,算起来是中央一级的官员,是高官了,在周冲的心目中他这种级别的人物应该是很有点架子,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亲切和善,还真有点晕晕的感觉,连忙恭敬地回礼道:“周冲见过沈大人。” “周先生不必如此拘礼,这可是折煞沈青了。”沈青大步过来,拉住周冲的手道:“周先生妙思妙构,沈青钦佩莫铭,沈青正要向先生请教,屋里请。”拉着周冲的手就进屋。 秦国被称为虎狼之国,秦王被称为暴君,按理说他的臣子们也应该如狼似虎,对老百姓凶狠霸道,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秦国的官员竟是如此的随和,尽管周冲熟知历史还真有点难以理解。 我个人认为,秦国的政府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效率的政府之一,对官员的管理是相当的完善,各级官员都尽忠职守,这不是山东六国所能比拟的。有一点可以肯定,后世流传着很多关于贪官污吏的事,秦国的贪官污吏有几个?当然另有背景的不算。而后世史家,特别是儒家对秦国大加指责,抹煞了秦国很多可贵之处,实在是可叹!(按:仅是我个人看法,朋友们不必当真。) 在周冲的记忆中,他没少和政府官员打交道,可是那些官员哪有沈青如此随和的,总是端着官架子,以官眼看人,一见面官腔十足,让人听着就倒胃口,心里还真是感叹古今之差别何其大也!忙道:“谢大人。” “周先生,你看你,又来了,你别拘谨。”沈青轻拍周冲的手背道:“周先生,沈青也是工匠出身,对技艺这一道特别爱好,敬佩的也是你这种奇思妙构的能人。你别拘谨,我们好好探讨探讨。” 周冲忙逊道:“沈大人过奖了,周冲愧不敢当。” 二人正说间,到了沈青的屋里,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办公室,周冲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屋里除了一张桌子外,只有两张椅子,放在桌子前后两边。很明显,一张是他自己用的,别一张是给客人。桌椅嘛,说起来让人难以相信,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好多年的陈旧之物,要是在现代社会,早就送进博物馆了,哪里配他这样的高官使用。 和政府打交道的事周冲没少做,对政府的排场周冲是记忆深刻,不要说官员,就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其办公室也比沈青气派百倍,现代化的设施就不说了,光是办公室面积也比他大。想想吧,有些村干部的办公面积接近两千平米,何等的气派! 屋里除了一桌两椅外,还有一个瓦罐,里面盛着热水,还在冒热气。其余的就全是书简,堆满了屋子,只留出一条走路的通道。 尽管简陋到极点,但给人的感觉不是粗俗,而是一种优雅,一来就会想到这是进行学术探讨的好地方,让人不得不生好感。周冲油然而生敬意,赞叹道:“沈大人高风亮节,周冲敬佩!” 沈青把瓦罐推到周冲面前,道:“周先生过奖了,这热水周先生将就着润润喉。”也不等周冲说话,直接切入主题,道:“周先生,可否请你说说你的杰作?” 和政府官员打交道,官员们先是一通官腔,说得非常流利,而他们的眼睛总是瞄着你的公文包,心里想的是有没有给他带“礼物”,探实了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要是有礼物,阴转晴,官腔没了,还会给你支点适用的“高招”,教你如何规避法律、钻点政策的空子。要是没有礼物,不好说,态度大变样,温度骤降千倍。 沈青没有官腔,没有试探周冲是不是带有礼物,而是直接切入主题,其言其行和周冲想象中差得太远,在心里非常感叹:“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何其有理也!我以为秦国的官员和现代的官员一个样,大错特错!” 沈青是工匠出身,对技术有着很高的领悟能力,周冲稍加提点,他就明白了,这事完成得就象喝南瓜汤一样简单,很快就完事了。 对于周冲的“巧思”,沈青是赞不绝口,只挑出一个毛病,那就是他以为豆腐不能叫豆腐,叫椒乳好,因为豆子就叫椒,如此叫法才叫文雅。豆腐最早出现时,不叫豆腐,就叫椒乳,这是“复古”嘛,周冲没有意见。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领赏,一百金饼照每饼二十两算就是两千两,周冲哪里搬得动,雇了一辆马车才运回曾府。 周冲刚进曾府,曾淑瑶一头冲了出来,好象见到救星似的,道:“周兄,你才回来,我可急死了。” 和曾淑瑶相识以来,她除了嘴快心急以外,还算是镇静,象现在这般惶急还是第一遭遇见,周冲很是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曾淑瑶还没有回答,只听屋里传出一声大叫:“痛快!痛快!王上真圣明之君也!必成大业!”接着就是咣咣之声不绝,是器具砸在地上的声音。 大叫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斯,周冲惊奇地问道:“李先生怎么了?” “他呀,一回来就一个劲地喝酒,不住地摔东西,好象疯了。”曾淑瑶心急如焚地道:“周兄,你快想想办法呀!人家急死了。”眼圈都红了,眼里闪着晶莹的泪珠。 第十二章 如此收获(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周冲安慰曾淑瑶。 曾淑瑶眼里的泪水滚了几滚,再也忍不住,终于落了下来,道:“周兄,你也来气人家!他都那样了,还能没事?”一转身,就要走。 周冲忙拦在她前面,给她解释道:“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他过一会儿就好了。” 这话说得非常认真,曾淑瑶闪着明亮的眼睛问道:“真的没事?” “那能有假嘛!这种事我能骗你吗?”周冲脱口而答。 也是这个理,曾淑瑶吐出一口气,问道:“周兄,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当然是历史告诉我的。我不仅知道他现在为什么有这种举动,还知道他要当上什么样的官,会对历史有什么样的贡献,秦朝的灭亡他要负什么样的责任。他之所以有如此举动,还不是因为他给秦王献上他那套安邦定国,扫灭六国的大计,得到秦王的赞赏,一时高兴,回味无穷罢了。只要过得一阵子,兴奋劲一退,冷静下来,屁事没有。”周冲在心里好笑,道:“这是人知常情,不足为奇。” 李斯第一次见到秦王就把他深思熟虑的扫灭六国的大计献给了秦王,当时的秦王已经决心统一国家,李斯所言正是他所想,两人的想法丝丝入扣,可以说不谋而合,李斯从此高升,君臣二人的合作从此开始。秦王对李斯的看法没少溢美之词,李斯能不高兴吗?他能不兴奋得痛饮不止?能不大叫“痛快”? 可能有人会对李斯的举动大加贬损,其实这是李斯的可爱之处,人之常情嘛,有什么好贬损的呢?诸葛亮高卧隆中,先主三请而出,后世之人没少给他溢美之词,难道诸葛亮就真的象他所说的躬耕于南阳,不作出世之想?这肯定是口不应心,他也想出山。他向先主献上著名的“隆中对”时,他心里就不激动吗?肯定不可能!他肯定会激动。 这点,二战时德国名将曼施坦因回忆他向元首解说他著名的“曼施坦因计划”,他的思路特别清晰,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这才是最真实的心里想法。 要是强抑兴奋之情,装出一副“君子之风”,好象坦然受之一样,反倒是落了下乘,不是真性情! 曾淑瑶哪里知道这些,在她听来周冲的话是难以理解,一双美丽的凤目睁得老大,惊奇之极地道:“周兄,你说笑吧?疯病也是人之常情?那世上的名医岂不成了聋子的耳朵,成摆设了?” “你的联想还真丰富。”周冲在心里好笑,道:“你不要瞎疑心。” 曾澍发快步而来,一边走,一边不住搓着双手,很是焦急,好象见到救星似的,道:“贤侄啊,你可算回来了,李贤侄这病很奇怪,能不能想想办法?” “你们两父女也真是的,居然把兴奋当病,谁还敢兴奋?”周冲在心里诽议他们的浅陋之识,安慰他道:“伯父不用挂心,这事好办,过一会儿就好了。” 对周冲的神奇曾澍发还有几分信心,闻言之下稍感心安,道:“贤侄,你快去看看吧,真的是折腾得不象样了。” 周冲随着父女二人去了屋里,看清了屋里的样子,周冲真想放声大笑,李斯那副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 李斯一头长发披散开来,好象茅山道士,全身湿淋淋的,一身的酒气,不用想都知道衣服是给酒水淋湿的。原本明亮的眼睛有些神光游移,用现代的话来说,他是精华内敛,物我两忘,眼中只有向秦王陈策时的情景。 屋里扔了满地的碎片,酒水流得到处都是,酒气冲天。李斯猛地举起酒罐,猛喝起来,没喝上几口,用力把酒罐砸在地上,大叫道:“痛快!痛快!胥人者,去其几也。成大功者,在因瑕衅而遂忍之。昔者秦穆公之霸,终不东并六国者,何也?诸侯尚众,周德未衰,故五伯迭兴,更尊周室。自秦孝公以来,周室卑微,诸侯相兼,关东为六国,秦之乘胜役诸侯,盖六世矣。今诸侯服秦,譬若郡县。夫以秦之彊,大王之贤,由灶上骚除,足以灭诸侯,成帝业,为天下一统,此万世之一时也。今怠而不急就,诸侯复彊,相聚约从,虽有黄帝之贤,不能并也。王上圣明!必成大业!” “斯哥,你说的啥话?”曾淑瑶有点莫名其妙,又担心了。 “啥话?原话呗!这就是他第一次见到秦王向秦王说的原话,秦王对此赞赏有加,他才细细咀嚼,好象喝了醇酒一样,回味深长。”周冲在心里回答曾淑的问话。 曾澍发摇头,道:“怎么话又多了?” 李斯适才只是大叫痛快,说句王上圣明,必成大业的话,现在又把他游说秦王的原话说出来,能不多吗?明知故问! 周冲心念一动,往李斯前面一站,道:“卿言甚善,然天下甚众,六国人口众多,实力仍强,若是合纵抗秦,秦将焉对?” 秦王如何回答李斯的话,史书无载,周冲也不知道,他是模仿秦王的声口说的,没想到李斯却是异常兴奋,脸色都红了,道:“王上所虑极是,六国散则若郡县,不足为虑。若聚,合纵抗秦,则天下大势未知也。草民有一策,可散其议。” “讲!”周冲很是威严地道。 李斯清咳一声,道:“王上,君者,因其有臣民也。王上可以散重币厚金结其臣僚,可与结者,厚遗之;不可者,利剑刺之!” “好计!这事,就有劳先生了。”周冲依然模仿秦王声口。 李斯一揖,很是高兴道:“为大王效犬马之劳,草民所愿。” “先生可就长史之职!”周冲模仿秦王声口封赏李斯了。 秦王封李斯的第一个官就是长史,周冲记得很清楚,才封他这个官,是百分百正确,没想到的是李斯脱口道:“不,王上,草民不是客卿吗?” “靠,我蒙错了,还高一级。”周冲在心里说粗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李斯眼里精光四射,看着周冲道:“怎么是你?” 曾淑瑶父女可不明白周李二人之间的对答是啥意思,很是惊奇地看着二人,曾淑瑶焦急地问道:“斯哥,你是怎么了?你是疯了,还是咋了?” 第十二章 如此收获(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瞧他那样子,象是疯了吗?他一切正常。”周冲在心里回答曾淑瑶的问题,抱拳施礼道:“李先生位在客卿,可喜可贺,周冲向先生道喜了。” 秦国有客卿一职,专门为那些不是秦国人而又在秦国供事的人设立,而李斯这个客卿就与众不同了,是秦王亲自封的,比起普通客卿,自然是要高上好几等了。 李斯抱拳回礼道:“李斯失态,让周兄见笑了。”他也发现屋里凌乱,自己长发披散,一身酒气,很不成体统,言来颇有些尴尬。 周冲为他开脱道:“先生言重了,喜怒哀乐,人皆有之,圣人尚不免,况我辈凡人,先生真性情,可钦可佩。” “周兄为小弟开脱,小弟这里谢过。”李斯何等聪明之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向曾澍发施礼道:“小侄失礼了,还请伯父见谅。” 曾澍发之所以喜爱李斯,是为他的才情气质所倾倒,见他安然无事,已自放心不已,李斯再向他请罪,哪里还敢领受,忙扶住道:“贤侄不必客气。贤侄高升,伯父为你高心,应该痛饮三杯。” “斯哥,你的变化真大啊,怎么就没事了呢?”曾淑瑶也是明白过来李斯无事,很是高兴,只是这话说得有点点不太好,问道:“斯哥,你们刚才的对答是啥意思?” 这是个不该问的问题,她如此一问,李斯的面子上就有些过不去,周冲忙道:“李先生,小弟有点事,先去忙着。”也不等李斯说话,跑了出去。 曾澍发知道女儿和李斯必然会有一些知心话儿要说,也识趣地退了出来,追上周冲问道“贤侄,你们刚才说的话是啥意思?” “你是真糊涂还是老糊涂?你不是已经向你的乘龙快媚贺过喜了吗?”周冲的心里有点诧异,随即想到他很可能是顺着自己的话说的,并未弄明白其中的含义,道:“大伯,李先生现在已经贵为客卿,是贵人了。” 曾澍发点头道:“我知道,我听出来了。可其他的话什么意思?长史,利剑刺之这些话什么意思?” 秦王对李斯的看法很是赞赏,封他为长史。继而,李斯再向秦王献上一计,要秦王不要心疼钱财,用重金收买各国的权臣,以为己用。要是这些权臣能够拉拢,就给以重金;要是不能拉拢,就用刺客暗杀掉。这条计策真的是很毒,不过也是一个高招,其收效很不错,秦王因此而拜李斯为客卿。 周冲记得这是李斯和秦王第一次见面,秦王应该拜他为长史才对,才有要李斯就任长史的话,没想到历史重来时,有些出入,李斯和秦王第一次见面就给拜为客卿,而李斯也把他那条既是毒计,也是妙计的“利剑”献给了秦王。 这其中的曲折周冲不好明言,要不然还不给曾澍发当作未卜先知的神仙,略一思索,道:“这事还是请李先生说比较好,我这局外人也不甚了了。” 他是想把球踢给李斯,任由他去处理,可是曾澍发毕竟久历人世,人生阅历丰富,问道:“你不愿意说,大伯明白。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伯父想不明白,李斯的变化怎么就如此之大呢?刚刚还是一副疯癫之态,现在就一如平时,是李斯本身没事,还是贤侄有妙手回天的神术?” “姜不愧是老的辣。”周冲在心里赞叹他的精明,道:“这事,我也不太明白。大伯,你是知道的,小侄去做做豆腐,出点油还行,对医理嘛是一窍不通了。” 范大举人中举后发疯,是因为痰迷了心窍,给一个巴掌拍回来。李斯虽然没有发疯,也没有痰迷心窍,他一心回想着和秦王谈话时的情景,太过专注,对身周的事物皆不理会。周冲因势利导,以秦王的声口和他对答,他这个功利心极重之人一听说要他就任长史,而不是客卿,那无异于一个雷霆响于耳际,一惊而醒。 这其中的曲折,周冲自然是不能明言,只好撒个谎了事。 “这就怪了,很奇特啊。我听你们的话,好象君臣对答。”曾澍发摸着胡子,沉思着说。 周冲转移话题,道:“伯父,王上给的赏赐,小侄已经带回来了,一百金饼,如何处理,还请伯父拿个主意。” “这都是贤侄的功劳,理应归贤侄所有。”曾澍发想也没有想,直言道。要是换个人,肯定会说这事听凭贤侄作主,那样的话,貌似在推脱,其实在说应该还有我一份,象他这样直言,的确是难能可贵。 古人心地纯朴,不贪货汇,真是难得!周冲在心里感叹,道:“伯父言重了,要是没有伯父从中相帮,周冲今日仍窝在乡下,哪有今日。小侄就取十金,余者皆归伯父所有。” “不敢,不敢。”曾澍发一口拒绝,道:“贤侄这话就不对了,伯父是万万不能受。” 周冲也是一个不为己甚的人,解释道:“伯父古道热肠,给小侄很大的帮助,可以说是再生之父,伯父要是不受,小侄更是连一金都不敢取用。” “贤侄,你真的是言重了,言重了。”曾澍发思索着说:“贤侄是个忠厚人,要是伯父不受的话,你也难心安,这样吧,伯父就取一金。” 秦王的赏金以最保守的方式计算,就算两千两黄金,就是两万两白银,换算成现在的货币,比起著名的诺贝尔奖金只多不少,周冲这一次收获不小。这是秦王的大手笔,比起那些一味高喊“科技兴国”,却拖欠教师工资、不改善教学环境的官员来说,可爱了何止百倍。 他这是象征性地接受,周冲忙道:“伯父,你请听我说。小侄取十金,是作盘缠之用,行路在外,钱财太多,反倒不安全。权当是小侄寄放在伯父这里,要用时,小侄自来取,伯父意下如何?” “周兄要到哪里去?”李斯和曾淑瑶并肩而来,曾淑瑶一脸的幸福,也不知道李斯用的哪一招哄得她的欢心。 周冲想过,自己现在没有事情可做,在秦国呆下去的话,也不太好,还不如到处走走,领略一下战国之风,道:“小弟别无他所,适地而游,领略河山风光。”看见李斯眼里厉芒一闪,心头狂跳,在心里用粗话骂道:“我靠,我居然成了李斯利剑刺之黑名单上的第一人!” 第一章 高人(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斜阳晚照,其光胜血,大地一片赤色。 晚霞中,正有一个青年人骑着一匹不算太好,也不算差的黄马,缓辔而驰。不是别人,正是周冲。 周冲知道秦国会统一国家,要成就大业,周冲对征战天下之事并不热心,因为他知道有秦始皇在,这天下迟早会统一,他就不用去操那个心了。再说了,秦国好是好,但是和秦王第一次见面,让他领教到了这个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的厉害,他要是呆在秦国继续把后世那些常用的知识用到秦国的话,天知道会不会再触怒秦王。这次能够逃得性命,很是侥幸,下次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周冲决定离开秦国,先游览一番再作打算。主意一定,辞别了曾氏父女和李斯,一骑东去,适意而游。 一山耸峙,景色秀丽,远过他处,周冲微一动念就知道在秦国境内只有一山能有如此优美的景致,那就是后世著名的西岳华山。一提起华山,朋友们肯定会想到金大侠的《笑傲江湖》里的华山派。 没错,就是那座华山。不过,请问朋友们一个问题,中国为什么会叫做“中华”和“华夏”?相信知道的朋友不多,据清代学者章太炎考证,都是因为华山而得名。熟悉历史的朋友都知道,中国文明最早的中心是在关中地区,也就是“八百里秦川”之地,而华山正是关中地区的东大门,故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由此可见其作为战略屏障的重要性。 华山有很多的人文景观,在当时最有名、最有传奇色彩的要算“萧史乘龙”的传说了。秦穆公之女弄玉和丈夫萧史在华山乘龙仙去,留给后世一个有名的成语“乘龙快婿”。另外,就是三王五帝游华山封禅之处了。 过华山而不游,人生憾事也!周冲决定一览华山,骑马来到山脚,把马寄放在农家,带了点干粮和水,顺着小道上了山。 周冲主要是观日出,直去朝阳峰的朝阳台。爬山,周冲倒还行,一路急赶,天黑之前就到了朝阳台,放眼一望,五峰罗列,蔚为奇观,尤其是东峰朝阳峰,南峰落雁峰,西峰莲花三峰顶峙,更是雄奇,让人心旷神怡。 斜阳西照,三峰巨大的倒影投向西北,更是一绝,周冲生平第一次见到,忍不住吟道:“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 “好诗!好诗!好大的气魄!”周冲的吟咏之声刚落,叫好声不绝。 闻其声而未见其人,周冲已经知道此人必非常人,因为他的声音自有一股清奇之气,非一般人所能拥有,一抱拳,道:“请问是哪位朋友,可否赐予一见,以慰生平。” “先生妙思,让人钦佩。”随着声音的传来,走出两个人。走在头里那人看面相好象三四十岁,又似二十岁,再一瞧,根本又看不出年纪。面容姣好,用现在的话来说非常英俊,要是走在大街上必然会迷倒一街小女生。 “潘安、宋玉、子都这些历史上著名的美男子和他比起来,也不过如此!”周冲在心里赞叹不已。 更让周冲顿生好感的是,这人身上自有一股特有的气质,这种气质非常的清奇,远非宋玉、潘安、子都之流所能拥有。身上的衣服非常洁净,一头长发披在肩后,大步而行,飘逸潇洒,正好一阵清雾吹来,自有一股出尘之姿,宛若踏雾而来的云中神仙。 现代影视剧里关于神仙之事,极尽迷惑视觉之能事,让人叹为观止,但是和眼前之人比起来,只能说俗得不能再俗。可以这样说,此人就是神仙,只要他往那里一站,给人的感觉:他就是神仙,那种神仙气质浑然天成。 周冲在心里已经不知道叫了多少声好,赞叹人间竟然有如此奇人! 最难得的是他那双眼睛,说明亮不明亮,却给人一种洞察万物的感觉。周冲见识过秦王的双眼,好象正午红日,咄咄逼人,那么此人的眼睛就象晚上的月亮,清泠中自有一种无所不在力量。 他身后那人三十来岁年纪,一身洁净的衣服,头发挽了一个发髻,给人一种干脆利索,精明强干的感觉。但是,比起正主来说,就是鱼目和明珠的差别。 此人左手握着一根光亮的紫竹箫,一抱拳道:“先生才思敏捷,在下佩服!先生大才,短短两句,却把华山诸峰描绘得如此有声有色,气势不凡,诚天下之佳作。华山,自古号天险,南接南山,北连黄河渭水,控扼关中咽喉。古人早已叹其险,可谓极尽巧思,唯独不如先生这两句佳构,佩服!佩服!” “太白先生,我用你的诗挣面子,你泉下有知,不要骂我剽窃!”周冲在心里向大诗人李白赎罪,嘴上谦逊道:“先生过奖了。一时愚得,不敢入先生法眼,还请先生不要见笑。” 正说间,一阵雾随风飘来,三人站在雾里,好象身处仙境一般,说不出的心旷神怡,来人赞道:“真是人间仙境!” “不然,华山因白雪、云雾、清雨呈现不同的景致,远非人间仙境一词所能描绘。”周冲不太赞成此人的看法。 此人点头赞同,道:“先生之言很有道理,请问先生,要如何才能表现华山三种不同的景致?” “清雨中的华山,清新自然,远非他山所能比,就叫雨华山;云缠雾绕,犹如人间仙境,就叫雾华山;白雪覆顶,洁白如玉,素高洁,就叫雪华山,先生以为如何?”周冲缓缓道来。 此人击掌叫好,道:“先生大才,妙言妙语,让人茅塞顿开,说得好,说得好!雨华山,雾华山,雪华山,华山三种景致就此流传千古,先生之力也!敢问先生大号如何称呼?” “有什么好惊奇的,后人不就是这么叫的吗?你们这么古人,虽然聪明,也顶不上几千年的文明沉淀吧。”周冲在心里好笑,抱拳一礼,道:“在下周冲。敢问先生大号。” 此人微一抱拳,道:“幸会,幸会。在下尉缭。” “我的天啊,我怎么遇到这位不世奇人!”周冲的脑袋嗡嗡直响,晕乎乎的,差点摔倒在地上。 第一章 高人(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请问朋友们一个问题:《武经七书》是哪七部兵书? 答案:《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法》《六韬》《三略》《尉缭子》和《李卫公问答》,这七部兵书在中国历史上的影响非同凡响,就是在今天仍在发挥着重要影响。 《尉缭子》的作者是谁?就是周冲遇到的奇人尉缭。 有人称尉缭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军事理论家,这种说法有道理,但不完全,因为没有把尉缭在军事上的成就概括出来。 《武经七书》中除了《六韬》《三略》的作者因系后人伪托姜子牙所作、不可考证外,其余五人不仅仅是著名的军事理论家,还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军事统帅,其战功非常的大。 孙武吴起司马穰苴李靖与本书关系不大,就不说他们的成就了,本书要说的是尉缭。 尉缭是魏国大梁人,也就是现在河南开封人。有一种说法,认为他是战国时期著名的高人隐士鬼谷子的学生,但是这种说法有多少可信度就不敢保证了。 他分析天下形势后,认为秦王有统一天下的决心,也有统一天下的雄材,和当时的时代精英一样,西行入秦,准备游说秦始皇。他见到秦王是因为韩非给李斯害死,秦王感叹人才太少,李斯就向秦王举荐了尉缭。 无论是反对秦始皇的人,还是赞赏秦始皇的人,都得承认一个事实,秦始皇心性聪颖,志气超迈,远非常人所能及。同时,他这人的眼光很高,一般人不会放在眼里不说,就是如李斯、赵高、王绾、王翦、杨端和、蒙恬、王贲这些历史名人,在他眼里仅供奔走,是他供他驱使的工具而已。 但有一个人可以和秦始皇分庭抗礼,在历史上也只有这么一人得到秦始皇最高的礼遇,衣同衣,食同食,车同车。意思是说秦王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秦王穿什么样的衣服,他就有资格穿什么样的衣服;秦王乘什么样的车,他就有资格乘什么样的车,其待遇和秦王一样。 这个人就是尉缭,也由此可以看出其人真的是才情非凡。 秦王任命尉缭为国尉,让他负责策划军事行动,因而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每一次军事行动都凝聚着尉缭的心血。武安君李牧大挫秦军,战事进展不利,正是他行反间计让赵国御了李牧的兵权,才使赵国灭亡。 中国统一格局的形成,他功不可没!称他为军事理论家,实是太偏,不够全面。 有“一代帝师”之称的张良,传说他功成之后与赤松子云游天下,纯属杜撰,根本就没有那回事,他学习导引之术、不食人间烟火是真的,不过吕后却赏他酒肉,要他吃喝,理由是“人生如白驹过隙,短短几十年而已,又何必自苦”,他也吃了。 尉缭的行为与张良不同,功成之后急流勇退,飘然而去,不知所踪,和孙武、孙膑两人的行为如出一辙。 可以说尉缭是中国历史上真正称得上高人、奇人的人物,周冲乍闻居然与他邂逅,还有不血气上涌,头晕晕的感觉,没有一头摔倒在地上已经很不错了。 “原来是缭子先生,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周冲今日得见先生,幸甚!幸甚!”周冲兴奋得几乎是唱出来。 周冲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出于真诚,决非作伪,尉缭才气非凡也是不明白周冲这个穿越人何以如此喜慰不甚,微微一笑,道:“先生过奖了,尉缭一点薄名,不敢有辱先生清听。” “是是是真……这位是先生高足王敖先生?”周冲本想说久闻他的大名是真的,突然想到尉缭此时还是籍籍无名,知者不多,他成名是在许久以后,要是自己硬说是真不免有漏洞。 这人正是尉缭的学生王敖,可以说是尉缭最为得意的学生,师徒二人为秦王效力,尉缭出计,王敖去实施,珠联璧合,是很好的拍挡。 王敖哪里知道周冲这个穿越人对他们的事迹是了若指掌,还真有点奇怪,道:“在下正是王敖。王敖见过先生。敢问先生何以知道在下的薄名?” “糟了,只顾一时兴奋,出漏子了。”周冲在心里暗叫糟糕,心念一转,立时有了主意,笑道:“缭子先生大才,天下共称。有师必有徒,王先生不凡,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话很好地规避了漏洞,又有礼节性的恭维,可以说回答得非常巧妙,三人相对大笑。 尉缭笑道;“要是缭子猜得没错,先生就是辞秦王之官的豆腐周吧?” “我这个绰号真是害人,要是我做了臭豆腐还不叫我臭豆腐周啊?”周冲在心里不爽,笑道:“周冲薄名,有辱先生清听,还请先生不要见笑。” 尉缭点头赞叹:“先生不为权势折腰,正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真丈夫也!请受缭子一拜。”抱拳施礼。 “权力多好啊,你以为我不动心?我就是再想当官,也不能当秦始皇的官,和他一起挨后人的骂?我可不是李斯赵高之流。”周冲在心里不敢领受尉缭的赞扬,谦逊道:“先生过奖了,周冲愧不敢当。” 尉缭问道:“敢问先生意欲何往?” “山野闲人,适地而游,不求所往。”周冲以古代的高士声口回答,他的话说白了就是没有目的,乱跑罢了,反问道:“先生意在哪座仙山?” 尉缭微微一笑,道:“缭子飘渺之身,不敢问道于仙山。缭子近闻秦王有吞并宇内之心,西来一观,或有献拙计之机,也未可知。缭子没有先生的高风亮节,还请先生不要见笑。” “你这是想游说秦王,一展胸中所学。象你们这样的人,能有这样的行为,我能理解。怀才之人,谁不想抒展一番呢?百里奚号称高士,不也是因为家贫,急着出仕,差点送了性命吗?只是,你的时运还不到,恐怕难有其成。”周冲在心里盘算,道:“大秦素以招纳天下贤才著称,先有百里奚、蹇叔、公孙支、由余,后有商鞅、张仪、范睢,今有仲父、李斯,先生之才不在他们之下,只在他们之上,要是见到秦王,必将大展宏图。只是,时运有济与不济,不济之时,贤如百里奚,也只能饭牛。时运若济,君子可以豹变,先生可否听我一言?” 第二章 隐居(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尉缭眉头微皱,有点失望,抱拳施礼,道:“先生有未卜先知之能,尉缭正要请教,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我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只不过是历史告诉我的而已,你的进身之阶是李斯,时机是韩非之死让秦王痛失人才。现在的李斯才见到秦王,韩非还在韩国养尊处优,做公子呢。”周冲在心里谦逊,知道他之所以失望是因为不能立刻大展鸿图,安慰他道:“时运之事,飘飘渺渺,不可捉摸,周冲并无神仙本事,更没有未卜先知之能。不过,周冲知道一个理,人主分为两种:一种是不可说之人,一种是可说之人。不可说之人也不是一概不能说,可说之人并不是能全说,只是在于时机的把握。” 尉缭击掌赞叹,道:“先生妙论,可为至理!” 王敖一副赞叹不已之态,点头道:“周先生之言实是至理名言,桀纣之君,臭名千载,实则此二君聪明过人,只是其才智并未用到正途,用于玩乐,实是让人感慨。二人非不能说,说不得其法耳!” “好自负,居然想说桀纣之君,也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心气和自信!”周冲在心里想,嘴上道:“远的不说,就说当朝之事,秦国之所以强,盖因商鞅变法而强。世人皆知此点,可世人知道商鞅当初游说孝公是多么的困难?差点被孝公遗弃。” 尉缭点头不已,王敖接着周冲的话道:“商鞅以帝王伯三术晋见孝公,先说以帝道,孝公昏昏然欲睡,事后责景监举一无用之迂人。第二次,商鞅说孝公以王道,孝公又是昏昏然欲睡,再一次责备景监举荐迂腐之人。第三次游说之前,就连景监都不敢再举荐,要不是商鞅说服了景监,难有第三次机会。第三次,商鞅说孝公以伯术,君臣相语三日而孝公不知倦怠。大秦之强,自此始也。” 商鞅之见孝公是因为宠臣景监,后世之人、特别是儒家以此讥评商鞅出身不正,为了大用于秦国居然不正大光明地去求见孝公,而是走景监这人下作之人的门路。其实,这个问题可以反过来看,秦国就连景监这样的下作之人都能举荐贤才,秦国能不人才济济?能不强吗?李斯《谏逐客书》里列举了那么多有名的人才,有哪一个是出自秦国呢?还不是山东之国的人才流失到秦国。能够吸如此之多的人才,秦国不强就没有天理了!流失了这么多的人才,山东之国不灭就不在情理之中了! “你倒真的博闻强记,一来就把当年商鞅游说秦孝公的事说出来了。”周冲在心里如是想,点头作结道:“凡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说之之难也,又非吾辩之能明吾意之难也,又非吾敢横失而能尽之难也。凡说之难: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 师徒二人同声叫好,道:“凡说之难: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妙人妙语!”两人钦佩之情见于颜色,把周冲引为知己。 周冲可不敢掠他人之美,道:“此言非周冲之言,是韩非《说难》中的名句,周冲不过是俯拾一下。” 尉缭点头道:“韩非其人,缭子听说过,先是从学于荀子。学成之后,回到韩国为韩王出谋划策,可惜的是他的策论太高,韩王听不进。韩非愤而闭门不出,著书立说。纵观其书,实是纵横之高论,当世难有其匹,要是能得一见,必是快慰生平之事。” “韩非和你是同时代人,你要想见他恐怕有些难处。你见到秦王就是因为韩非之死,他用生命换得你的青云直上。除非,历史重新改写。”周冲在心里为尉缭惋惜。 王敖慨然而叹:“怀才不遇,造化弄人!” “怀才不遇,哭煞多少豪杰!为了找到一个知遇的人君,你们也不顾高人身份,西行入秦,求用于秦王。”周冲在心里感慨,道:“游说人主,必要有游说之机!” 尉缭一抱拳,道:“多谢先生点醒,缭子明白了。周先生,就此别过,他日再聚。” 周冲回礼,问道:“先生意欲何往?” 尉缭略一凝思,道:“此时还不是求见秦王之时,缭子想先游览一番,另待时机。” “先生高人,本爱山水,寄情于其间,周冲本不该多言。”周冲话锋一转,道:“不过,先生悠游于山水之间,并非不问世事,而是打发时日,等待时机。名山就在眼前,先生何必舍近而求远?” 王敖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游华山?” 尉缭提醒王敖,道:“先生的意思是要我们住在华山。” “王敖不明先生之意,还请先生不要见笑。”王敖恍然大悟。 周冲回礼,道:“王先生言重了。华山景色优美,修身养性之所。再说,此地就在秦国,秦国一旦有事,岂不近便?” “有道理,很有道理。”尉缭点头,道:“寄居华山之上,纵观天下变化,倒不失为一个高明的办法。” 周冲提醒尉缭,道:“周冲斗胆请问先生,先生所学主兵,还是主文?” 尉缭虽是不明白周冲何以如此相问,仍是回答道:“缭子随先师习兵数十载,虽无孙吴之机,也还略知韬略。若使缭子之计得行,秦并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你主兵,这不这是一个潜台词。”周冲接着问道:“先生所学,可已成卷?” 尉缭摇头,道:“缭子所学,尽在胸中。” 周冲心头一跳,有了一个想法,立时引诱起来:“先生何不成卷?”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兵略机锋只在运用之妙而已,不必成卷。”尉缭子不愧是兵家,一出口就说出了与后世岳飞相近的话。岳飞认为用兵“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两者何其相近。 周冲不赞同他的看法,道:“先生兵之大家,所言兵略固宜,不过,周冲却以为不可。” “哦,先生以为如何用兵才是妙法?”尉缭子很感兴趣,非常期等周冲的高见。 第二章 隐居(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冲不才,不习兵事,不敢在先生面前妄言兵法。”周冲笑着道出真意,道:“周冲的意思是说先生何不趁隐居之机把先生的兵法汇聚于笔端,写成兵书。到时,一旦见到秦王,可以把先生的兵书献给秦王,岂不胜却先生临机决疑?孙子见阖闾,不是直献《十三篇》?”《孙子兵法》因为只有十三篇,又叫《十三篇》。 周冲虽然熟知历史,但是他知道一点,从历史书上知道的历史知识比起古人的真实生活来说,只不过大海中的一滴水,少得可怜。因为史书记载的是重大事件,对于那些决定成败的细节是不可能记载。要是有人以为熟悉历史就和古人一样了解他那个时代,那是自高自大。 更不用说,尉缭是一代军事大家,周冲虽是知道历史走向,对于当时的情况绝对比尉缭了解得少,可以说少很多,他哪敢妄自谈论军事。最重要的是,周冲根本就不懂军事,自然是不敢班门弄斧了。 一个拥有天才头脑的人临机决疑,固然有奇效,但是和深思熟虑的宿构比起来,还是有差距,这点不用说朋友们也知道。尽管尉缭精通军事,也不得不赞同周冲的主意,点头道:“谢先生提醒,缭子决定著书立说。书成之时,还请周先生点评。” “点评不想,你要是送我一份,我倒是很想要。”周冲在心里打小算盘,道:“先生大才,必是流传千古的名作,周冲才识浅陋,不敢有辱大作。” 尉缭相邀道:“华山风光通灵秀丽,宜居之地,缭子就在此隐居。要是先生不弃,可否与缭子一起悠游于华山之上。先生妙言妙语,心思机敏,总是能给缭子以启迪,要是能得先生相伴,缭子何其幸甚。” “我这个现代人,虽然努力装作古人,可是我的气质,还有言行总是免不了几分现代气息。你这个古人,不,应该说时代的精英,对新奇之事的把所握能力非常人所能及,是以才想和我同住。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就把我当成异端、另类了。”周冲心里对缭子的心里猜得很透,不过,他对尉缭相邀还真有点想不到,愣了一下,才道:“周冲本无所适,随处可居,要是先生不嫌周冲愚驽,周冲是喜慰不甚,愿朝夕敬聆先生教诲!” 能够得到尉缭这样的军事大家、一代奇人的垂青,另眼相看,不要说对周冲,对任何人都是一种荣耀,周冲心里高兴得很。 尉缭大为放心,颇为心喜,道:“能得周先生相伴,人生快事也!”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不过,选择隐居之地倒是颇费思量,隐居在华山脚下的话,固然是好,不过人来人往,难免要给人打搅,尉缭这个高人自然是不屑为。隐居在山顶上嘛,气候变化太快,昼夜温差大,身体难以抵受。 武侠小说中华山弟子居住在山上,其实那是在误人,也许只有武林好手才能有这种能耐,周冲是不敢住。最终,选中半山之上的一个山窝。 当下,周冲下山取回马匹,花钱请了几个农夫上山,帮着搭建庐舍。 庐成之时,尉缭摸着胡须很是欣慰,道:“周先生雅人,此庐一定要取个好名字,才配得上先生。” “我商人出身,用你们古人的话来说一身的铜臭,哪里雅了?说我是现代人还靠谱。”周冲在心里好笑,不过,他的确是想知道尉缭子要给庐舍取的名字,问道:“缭子先生以为取啥名好?” 尉缭想了一下,道:“这庐因周先生而起,就叫周公居吧。” “先生笑话了,周冲一介草民,无尺寸之功于民,不敢称公。”周冲忙谦逊道:“先生大才,必将大用于世,造福于民,叫尉公居挺合适。” 尉缭摇手道:“先生太抬举缭子了。” 王敖了想了一下,道:“华山通灵之地,自古不少神仙就在此山飞升,我们隐居于此,身虽隐,心未隐,只能是半仙,就叫半仙居吧。” 尉缭点头赞同,道:“半仙居,身隐心未隐,神来之语。身隐心未隐……”默然不语。 周冲明白他的心里的苦楚,缓和气氛,道:“三个半仙,合起来就是一个神仙加一个半仙之体,赛过活神仙。” 尉缭师徒开怀大笑,道:“先生妙语解颐。” 周冲打量一下庐舍,道:“就是太简陋了些,少点家什,要去买点。” “我们是仙嘛,神仙餐朝霞,吸清气,不食人间烟火,方是本色,周先生不必戒怀。”尉缭安慰周冲。 周冲笑道:“先生胸怀宽广,非常人所能及,周冲感佩。神仙之术,周冲未曾习,不知其术如何。我们虽有半仙之名,却无仙人之实,这家什仍是必须。” “一切全凭先生作主。”尉缭笑言。 要是换作别人,肯定以为尉缭是高人,对生活之事不萦于怀,其实几日相处下来,周冲知道他是对这些事不热心,可有可无。这也难怪,天才是残缺的,在一个方面他是天才,在另一个方面就有可能是蠢材。师徒二人心系军国之事,哪有心思来考虑这些琐碎之事,这事自非周冲处理不可了,笑道:“要是不称先生之意,还请先生不要见笑。” “先生精明,这些事比缭子强多了,缭子是自愧不如。”尉缭自谦。 周冲在心里想:“不是我比你强,是你的心思没在这方面而已,看来和你们共居,我得给你们当管家了,我这是自找苦吃吧。”笑道:“先生谬赞。有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缭子先生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华山半仙居!孔子曰:‘何陋之有?’” “妙妙妙!”师徒二人拍手叫好,道“好诗!好诗!”尉缭子谦道:“先生太高抬缭子了,缭子万万不敢当。” “惭愧!梦得先生,不要骂我。”周冲在心里暗道惭愧,道:“华山半仙居必将青史垂名,后世效仿者不绝,皆因先生之故。” 尉缭微微一笑,道:“先生笑话了。走,我们劈木头去。” 周冲有点糊涂了,问道:“先生劈木头何用?”一个好好端端的高人,居然去劈木头,由不得周冲不糊涂。 尉缭呵呵一笑,道:“周先生不必多问,山人自有妙用!” “你还卖关子,我就不信邪,偏要看个究竟。”周冲打定主意,跟了上去。 第三章 惊世之技(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冲以为尉缭子必有惊世之举,没有想到他的行动太让人失望了,师徒二人挥着斧子,一会儿就把一棵碗口粗细的树给砍倒了。然后截成一尺长短的小段,再劈成薄片,周冲不得不承认师徒二人劈木头的功夫高人一等,木片厚薄相差无几,很明显,他们没少练习。 “他们是劈木头,做书简。”周冲恍然大悟,道:“缭子先生这手功夫堪称一绝,世间少有。”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对师徒二人绝技的中肯评价。 尉缭子劈着木片,道:“周先生过奖了,劈得多了,手熟了,也就好了。” “这不成了无他,唯手熟耳的卖油翁!古人真是辛苦,搞点著作都这么因难。哪象现代人,没有纸了,花两小钱,到店里买就是。更先进的直接用电脑去写了,连纸笔都不要了,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周冲在心里比较,道:“敢问先生,大作准备写多少卷?” 缭子微一沉思,道:“五卷,每卷又有四到五篇不等。” 周冲又问道:“先生准备每篇用木简多少?” “少的一斤,多的三两斤。”尉缭回答。 周冲计算着道:“这么说来,先生大作至少要用木简二三十斤了。书成之后,先生随身携带,岂不累赘?” 有人以为古代的读书人很轻松,其实古代的读书人是最辛苦的,在纸张大行于世之前,光是这些书简就够受的了,要是游学的话,带在身边的书至少有好几十斤,重的也许上百斤。一个读书人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脚夫,何等不容易。也许有人说可以花钱请人背挑,那也是要钱的啊,一般来说读书人很穷,君不闻“穷文富武”之说? 很有意思的一个故事,就是苏秦为了西行游说秦惠文王,把家产全卖了,把自己打扮得非富即贵的样子,找人挑着书去秦国。结果是没有成功,回到家时,成了叫花子,书没了不说,饿得没有力气,要老婆做饭,不理他。请求嫂子做点饭吃,不甩他,何等凄凉! “没什么,早就习以为常了。”尉缭子满不在乎。听得出来,他没少背书简。 周冲在心里感慨:“就连他这样大有学问的人都没少受书简之苦,那么贫穷的读书人受的苦比起他来就更多更苦,要是能想个办法,让他们少受点苦也是有好的。”心思一转,立时有了主意,道:“先生可否听我一言?” 尉缭放下手中的活计,很是感兴趣地看着周冲,问道:“先生有话请讲,缭子洗耳恭听。” “先生的书必是惊世之作,要是用木简的话,笨重、不好收拾不说,还不方便贮存。”周冲直奔主题,道:“我的意思是,我去买点纸,或是绢帛,先生可以写在绢帛上。” 在战国时期,造纸术已经发明,只是工艺太过复杂,产量低得出奇,用得起的人必是大富大贵之人。绢帛也因产量问题,价值不菲。 尉缭子婉拒周冲的好意,道:“先生的好意,缭子心领了。读书人嘛,天生就是那个命,要是不背书简,那也不叫读书人子,先生不必费心思。” 听得出,他这话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出于真诚,周冲赞道:“缭子先生不仅学识上佳,人品也是万中无一,周冲佩服。” 尉缭又开始劈木片,道:“先生言重了,缭子不过是守读书人的本份罢了。” “象你这样有学问的人,必然有不少有钱人赞助你,你还能记得读书人的本份,宁愿背书简,要我不佩服也不行。现代社会那些做学问的人,一心想的就是往钱眼里钻,有了钱就买豪车,奢华无比。他们要是知道缭子先生的高节,必会羞愧无地。”周冲在心里感慨尉缭的高节,心头一热,道:“缭子先生,周冲曾习得造纸术,我们自己来造,先生以为如何?” 古代的读书人的生活主要来自于两方面,一方面是有钱人的赞助,象尉缭那样有学问的人赞助他的肯定不在少数。 另一种就是靠自己努力,赚点钱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勤工俭学,这种读书人是最辛苦的。西汉名臣朱买臣性喜读书,而家里又穷,只好靠卖柴为生。他一边挑柴一边读书,这种精神的确值得提倡,可惜的是他的老婆忍受不了,把他给“休”了。后来,朱买臣得到汉武大帝的赏识,富贵还乡,他的老婆已经嫁人了,和丈夫躲在人群里面,不敢见他。朱买臣发现他们,把他们请上车一起回官邸。他老婆羞愧无地,最终上吊自杀了。 朱买臣的遭遇还算是好的,结局不是完美,还是不错,更凄惨的读书人莫过于饿死街头了。这些故事都是读书人的辛酸史,哭煞多少读书人! 师徒二人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着周冲,很是惊奇,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意思是说:真没看出,你除了能做豆腐、石窝出油以外,居然还有这等巧技。 “先生美意,缭子心感。”尉缭婉拒道:“造纸一术,缭子略有所得,太费时费力,所得又少,反倒不如书简来得方便,一斧在手,漫山可取。” 象尉缭这样的大学问家对造纸术必然是有所研究,他研究造纸术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造出纸,省得用木简,只不过运气太差,总是失败。 他的话里就有一种屡挫屡败,已经没有信心了的感受,周冲是万万想不到他这种坚韧之人居然如此不经打击。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中,造纸术存在了很多年,直到东汉经过蔡伦的改进,才大行于世,尉缭纵是学富五车,也没有超越数百上千年文明的能耐,失败也就在情理中了。 “先生有所不知,周冲习得的造纸术不一样,不仅简单易得,而且所得纸也不少。”周冲计算着道:“只需数日之功,足够先生用上三月。” 他的话立即勾起了师徒二人的兴趣,一齐道:“先生有如此巧技,快快说来。”瞧他们那副模样,真的是逼不及待,周冲瞧在眼里,颇为好笑。 第三章 惊世之技(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们都是高人,没想到居然听我指挥,我还真有点yy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汉高祖引以为喜的善将将的感觉吧,还真不错。”周冲看着尉缭师徒二人在他的吩咐下忙个不停,心里很是促狭地想。 汉高祖刘邦抓住韩信,谈笑间问韩信他能带多少兵马,韩信回答说十万。汉高祖再问韩信能带多少兵,韩信自吹多多益善(按:韩信带兵——多多益善,歇后语的来历)。汉高祖又问韩信,你能带那么多兵,为什么给我抓住了。韩信感叹汉高祖不善带兵,却善带将,这是上天授予他的特殊本领,不是人力所能挽回,刘邦大笑。 不是周冲自以为是,自我安慰,要是换作其他人,处在他的位子上也会有他那样的yy感觉。尉缭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军事家,一代奇人,没想到为了得到纸张居然听从周冲的指派,这种奇特的经历任谁经历都会自以为喜。 “周先生,为什么要用树皮,不用竹、不用麻?”尉缭一边扒着树皮,一边问周冲。 周冲笑着回答道:“树皮比竹麻更多,原料丰富得多,可以制出更多的纸。” 对于这点,尉缭很是赞同,道:“要是树皮能够造纸的话,那么纸张必将大行于世。周先生此技必是惊世之技,会改变一个时代,读书人从此以往不会因为书简笨重而受累了,实是开于辟地的大事,功德无量!” 周冲造纸只是想让尉缭有一个良好的书写工具,并没有想着周济天下的读书人,经他这么一说,有点晕乎乎地想:“要是此时就把纸张推行于天下,让所有人都在纸上写字,我会不会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工匠?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著名的科学家,还要超过蔡伦、左伯这些造纸能手。要真是如此,我岂不是一夜成名?一下子就青史垂名了?”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然而我个人认为其发展主要有三个里程碑:一是文字的发明与改进,文字的重要性不说,朋友们也明白。二是纸张的发明与使用,让书写更加方便,便于文化交流。三是印刷术的发明,使得文化交流更加的方便。 纸张要是真的在秦代就发明,必然会以很快的速度推行天下,取代笨重的书简,周冲的做为就成了中国文明史上里程碑似的行动,对中华文明的发展做出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如此重大的历史功绩,周冲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他能不头晕乎乎的? 正在晕乎中的周冲给王敖的质疑声惊醒过来,只听他道:“我们用过竹,用过麻来造纸,造出来的纸很粗糙,一碰就坏,用树皮没试过,能成吗?” 后人以为是蔡伦发明了造术,其实不然,蔡伦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一番改进,使得先前产量低、且质地粗糙的纸张为之一变,产量大为提高,质量有一个飞跃,便于运用。在战国时期,造纸术已经存在了,只是那时的纸粗糙一词不足以形容其品质之低下,基本上是没法用。也有能够使用的纸张,但是太少太少。 尉缭的看法与王敖不同,他对周冲很有信心,道:“王敖,你别乱说,周先生神技,必是不凡,你等着看就是了。” “缭子先生过奖了。”周冲微一谦逊,道:“据周冲所知,用树皮造出来的纸比用竹麻造出来的好得多,适合写作。” 树皮中含的木素、果胶、蛋白质远比竹麻类为高,造出的纸自然是好得多。当然,困难也是有的,那就是脱胶、制浆的难度也大得多。 “敢问先生,接下来是不是要烧制石灰,用石灰浆腌制浆液?”王敖虽无尉缭子的持重,却多了几分活跃。 周冲听了他的话,还真是有点惊奇,在心里赞叹:“古人的智慧真的是没得说,很高!要不是我多了两千年的文明,和他们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不值一提。用石灰制浆是在汉代才盛行的法子,他们现在就试验出来了,真的是太难得了。”嘴上说道:“周冲制浆之法与先生之法有所不同,不是用石灰,而是烧草木,取其灰。” 这点,师徒二人绝对没有想到,也没有试验过,很是好奇,就是尉缭这样的持重之人也是不免惊奇,问道:“草木可以取灰,能造纸?” “这还用问嘛,后世不是这样干的嘛。”周冲在心里有点笑话他们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道:“那是自然。” 事实证明,草木灰比石灰的碱性大,更适合于脱胶制浆,制出来的纸质量要高得多。蔡伦造纸就用的是草木灰,而不是石灰。 师徒二人的兴趣大增,齐声道:“走,烧草木去。”提着斧子,对准树木就抡开了膀子。 要是别人,肯定会以为师徒二人心急。周冲却品出了师徒二人与众不同的可贵品质: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 师徒二人之所以如此表现,并不是因为二人心急,想看个究竟,而是二人想一探究竟,弄个水落石出,这就是我们现在提倡的科学精神。这种精神,中国某所著名的学府称作“田野精神”,意思是说要亲自去体验,不是道听途说,凭空臆断,何等的珍贵! 中华文明之所以能够悠久灿烂,还不是我们的祖先具有这种可贵的品质?《墨子》里的科学现象,是墨子亲自试验过的,只不过有很多现象因为时代原因他无法解释罢了。 现代那些打着学者牌子,到处招摇撞骗的人们,一心只图赚钱的所谓“学者”们,可以扪心自问了! 周冲也是感动,提着斧子走到另一棵树前,抡圆了膀子,对着树身砍去。一时间,咚咚的伐木之声响过不停。 尉缭师徒二人放声歌道:“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於粲洒扫,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德,干糇以愆,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这是《诗经•;伐木》,师徒二人抑扬顿挫地唱得很是动听,悠扬的歌声飘洒在山间,别有一番劳动韵味。 望着热情上腾的师徒二人,周冲心里打鼓了:“这造纸术和做豆腐不同,豆腐我小时做过,造纸术我也只是书上看到的,还没有试验过,要是一个差错,造不出来,丢了我豆腐周的面子事小,浪费师徒二人的热情,如何是好?” 第四章 绝世兵法(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得不承认,师徒二人不仅学问不错,干体力活也不赖,就在周冲担心的时间里,师徒二人已经砍倒不少树木。 “真没想到,他们这样大学问的人搞劳动和做学问一样有效率,也许这就是我们提倡的‘两手抓’吧,劳动学习两不误。他们这种精神要是让现代的学生们,特别是那些为了逃避劳动课不惜装病、甚至饿病的学生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羞愧呢?”周冲在心里很是感叹师徒二人的表现,略一计算,历史上的《尉缭子》也就一万多两万字,用纸张来书写的话,应该是足够了,道:“缭子先生,够了,够了。” 尉缭停手,耸耸膀,很是快活,道:“久了不活动活动,身子骨都有点散了,这几斧头砍得人真快活。这活也太不经事了吧,没怎么砍,就够了。” 王敖也是一脸的轻松,把斧子放在地上,双手互握,做了几个轻松的动作,吐吐气,道:“先生说到弟子心里去了,弟子真想再砍一阵呢。这下好了,有劲没地使。” 师徒二人一副轻松的舒适之态,很是享受,周冲不得不从心里感慨:“什么是真正的学问家?这就是真正的学问家,什么事都能拿上手,不象现代社会那些所谓的学者:大事做不了,小事又不愿做。要是我有相机的话,我真想把这副图画拍下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嘴上问道:“先生为何如此热爱此道?这可是为人不屑的粗活,历来只有下贱人才做。” 王敖比起尉缭少了几分持重,率先发表看法道:“先生此言不对。读书人为什么身体蠃弱,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被人称为弱书生呢?原因就在于他们好逸恶劳,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了不起了,自高自大。其实呢,他们读书只是泥古不化,只知一谓圣贤之言,却不知道圣贤为何所以言?更有甚者,只习一家之言,不博采众长,更不能容忍与己不同的言论,这种人只能是迂腐之人。求知嘛,要多听多看多学多经历,不同的看法弥足珍贵。先生一再告诫弟子:读书之余要勤修身,多劳作,如此一来既有一副好身板,精力也有了,读书也轻松了,一举两得之道。”他的话里流露出对尉缭的敬佩之意。 这话让人不得不想起儒家的矛盾表现,一边高唱圣人是如何如何虚心学习,不惜问道于童子,而另一方面却大搞一言堂,大叫“道不同,不相为谋”。做学问嘛,各有长短,不能说你的就是对的,也不能说别人的就是错的,虚心听取,包容之才是做学问的好态度。 著名的文化浩劫“焚书坑儒”事件,正是儒家子弟的这种矛盾心态诱发的,最开始只是一些学术上的讨论,学术分岐在所难免,却上升为意气之争,再加上政治势力的介入,激怒了秦始皇,才演变成文化浩劫。 听了他的话,周冲对尉缭的钦佩之情更增几分。从历史书上知道尉缭是一个大学问家,一个大军事家,对于他的生活细节、人生信念却没有记载,周冲与之相处,方才发现他这个大活人其实比起史书的记载更加丰富、更加有内涵、更加让上钦佩,大拇指一竖,赞道:“先生之言,金石之言!”心里很是惋惜地想:“现代社会的那些厌恶劳动的学生们就该好好向缭子先生学习学习。” “周先生过奖了。”尉缭子谦逊道:“缭子只不过是说了一点做人的道理,一些经验罢了。人之不同,经历不同,学习的方法也不同,不能强求之。圣人不是有言‘因材施教’,王敖和我一样,喜欢劳作,我就教了他这方法。要是换作一个喜欢静思的人,这方法就不适用了。” 周冲是击掌叫好,道:“先生之言让周冲茅塞顿开。因材施教,圣人虽有是言,却给夫子们歪曲了,往往用一个尺度规范了所有的人。教得倒是中规中矩,却失去了活力,不能独立应对问题。”(按:有此等经历的朋友们不在少数吧!感叹!) “人之不同,其天性也不同,不能泯灭其天性。”尉缭赞同周冲的看法,道:“要想一代比一代强,保持其天性,善诱之才是正途。” 周冲大加赞赏,在心里感慨道:“也许这就是战国时期能够‘百家争鸣’,而到了后世却成了儒家的‘一言堂’,中国由强转弱的一个原因吧。” 三人一边交流一些学习心得,一边把树木砍成小段,堆在一起,点上一把火,烧木取灰。 草木灰有了,三人动手挖了一个水塘,把树皮扔在里面,再把草木灰放在里面,进行浸泡。数日后,树皮变软,再把水放掉,把树皮放到一个天然石窝里捣碎。 加水制成纸浆,捞取,晒干,就得到了纸张。 纸成之时,尉缭小心地用手指头弹了弹,纸张完好无损,忍不住兴奋起来,道:“成了,成了,没破,没破。我们以往做的纸可是一弹就破,根本就没法书写。” 王敖如乃师一般表现,也在纸上轻弹几下,兴奋得叫了起来:“真神奇,太神奇了。” 对师徒二人的惊奇表现,周冲也不以为奇,在心里想:“这也惊奇?这就是古人吧,虽然聪慧过人,却难以理解超越时代的事物。要是你们知道后世有一门学科叫化学,能够进行‘无中生有’的物质的神奇转化,估计你们会得心脏病。” 人是有情感的,并非不激动,只是没有找到搏动他心神的窍门而已!高人如尉缭师徒在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新事物面前,其表现和常人没有区别,眼里蕴含着泪水,激动难已! “洁白如玉,欺霜赛雪!”尉缭对纸张赞不绝口,一屁股坐在一块圆石上,左手抚石,右手虚握之状悬在空中,大声道:“八体书生侍候!” 周冲一听就迷糊了,心道:“八体书生,那是谁?没听说过,会是哪位高人?” 王敖拔腿就跑,飞奔进了半仙居,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捧着一物,以唱回应尉缭的话:“八体书生来也!” 周冲看清了他手里的物事,卟哧一声笑出声来,差点笑翻在地,心里想的是:“你们这些古人,真够厉害的,这样平常的物事,居然取出如此有趣的名字!” 第四章 绝世兵法(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朋友们:毛笔有别称吗?我相信能够准确回答的朋友不会太多,一般来说我们会想毛笔那么平常,不就一根管里塞一撮毛,能有什么别称?答案是有的。 毛笔的别称有哪些呢?八体书生即其中的一个。(按:毛笔的别称非常多:龙须友、八体书生、柔翰、实相枝、翘轩宝扫、毛疑、纤锋、毛文锋、毛元锐、毛生、宣毫、彤管、管城子、管子文、漆管、素管、越管、毫锥、文章货、尖头奴、毛锥子、佩阿、昌化、藏锋都尉、中书令、管城候、文翰将军,这些都是毛笔的别称,区别只在于雅与不雅而已。) 周冲万未想到尉缭这样的高人居然兴奋之下叫起了毛笔的别称,是以没有想到,直到王敖把毛笔拿出来才想起来。 师徒两人的表现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一个叫八体书生侍候,另一个就唱和相应八体书生来也,要不是亲耳听到,周冲是说什么也不相信高人如他们者居然有如此的戏谑之情,这也说明了师徒二人的心情实在是好。 周冲受到感染,半唱半说,道:“光有书生,不见石君,先生大作安成?” “石君?是哪位高人?周先生可否为缭子引见。”尉缭想不明白了,冲周冲抱拳一礼,道:“能得先生称赞,石君必是不凡,要是能得一见,缭子必当快慰生平。” 周冲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石君的确不凡,先生是应该一见。”吟道:“北斗啖啖孕石君,繁忙上腾昌斯文,缭子先生,石君安在?” 这是个哑谜,王敖想不明白,很是迷糊,施礼道:“石君安在,还请先生明示?” 尉缭眉头一轩,摸着胡须大笑,道:“妙妙妙。有请石君。” 周冲不得不赞叹尉缭的反应真的是很快,这两句诗是清代王继香《七星砚铭》里的诗句,说的是七星砚。周冲一吟出来,尉缭马上就明白了。王敖比起尉缭就差得远了,一脸的迷糊,还不明白石君是啥东西,道:“弟子愚驽,先生可否明示?” 尉缭提起毛笔,虚悬空中,做了一个饱醮浓墨的姿势,看着王敖微笑不语。王敖也是个心思机敏之人,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石君就是砚台,一拍脑门,大笑道:“好石君,好石君!”冲周冲一礼,道:“多谢先生提醒,王敖高兴得糊涂了,居然忘了请石君。”转身就跑,飞奔进半仙居,出来时手里不仅有砚台,还有墨宝。 王敖把砚和墨放在石头上,一时间,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齐聚,用我们熟知的话来说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差尉缭动笔了。 周冲把袖子捋捋,道:“先生凝思,周冲研墨。” 尉缭也不推辞,道:“那就有劳周兄了。”不再称周冲先生,而是叫周兄,那是他和周冲之间的距离变小了,彼此之间很是亲热了。 “举手之劳,尉兄不必言谢。”能得尉缭这样的高人如此另眼相看,周冲也是高兴,当仁不让,愿做兄弟,不当先生了。 王敖拿起砚台,道:“周兄研墨,弟子取水。”话一出口,道:“弟子妄自尊大,失礼失礼,还请周先生见谅。” 他是高兴之下和周冲攀兄道弟,马上想到周冲和尉缭称兄弟,他就矮了一辈,才道歉。周冲笑道:“王兄言重了,我们各交各的,我和尉兄以兄弟相称,你我也以兄弟相称。”王敖也是一个大学问家,比起尉缭虽是不及,也很是不错了,要是能兄弟相称,交友交心的话,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王敖可不敢相应,道:“有先生在上,弟子不敢僭越。” 尉缭和王敖名虽师徒,实则是亦师亦友,更是搭挡,珠联璧合,在历史上做了很多大事情,尉缭也没有把他完全当做弟子,微微一笑,道:“周兄如此盛情,你就不必推辞了。” “谢先生。”王敖笑道:“有劳周兄了。”拿着砚台,到山沟里取来清水。周冲拿起墨,开始研墨。 三人此时的心情都不平静,可以说很是激荡。对于周冲来说,他是万万想不到留芳千年的《尉缭子》一书居然有自己的参与,是在自己的帮助下开始聚于笔端,自己给研墨,是无上荣幸之事。要是后人谈到此事的话,定会引为佳话,套用司马迁赞扬孙武助阖闾开创霸业的话来说就是《尉缭子》之成,周冲“与有力焉”,岂不美哉! 尉缭平生所学,主要在于兵法,即将聚于笔端,把一生所学固定下来,心情有多激荡,不用说朋友们也是明白。 王敖以期待的眼神看着周冲研墨,周冲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一睹尉缭的大作而后快。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让人心服的先生毕生心血即将出现,做为弟子的他能不想一睹而快? 不要说王敖很是期待,就是周冲也是期待一睹究竟,看看现在的《尉缭子》和历史上的《尉缭子》是不是一样,要是有差别,差别又在哪里。 周冲墨一研好,尉缭把毛笔伸向砚台,准备饱醮浓墨,挥毫千言。没想到的事,毛笔却给周冲拨开了,尉缭有点不解,问道:“周兄,这是为何?” 周冲抱拳一礼,道:“尉兄,小弟有一个请求,还请你允准。” 尉缭有点好奇,问道:“周兄请讲,要是缭子能够相帮,一定成全周兄。” “那就多谢尉兄了。小弟的请求对于尉兄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周冲直奔主题,道:“小弟是想请尉兄书成之后,给小弟誊写一份。小弟别无他意,只是想收藏,做为你我相识相交的见证。” 要是尉缭的真迹出现在现代的话,必然会引起轰动,是价值连城的国宝,在当时没有这么大的价值,至少还有收藏价值。要是能够得到尉缭亲笔书写的兵法,对谁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尉缭爽快地应道:“缭子之书能成,周兄之力也。缭子正愁无以为报,周兄不嫌缭子才疏学浅,如此看重缭子之书,缭子敢不尽力。” “那就多谢尉兄了。尉兄,请。”周冲拱手道谢。 尉缭不再说话,饱醮浓墨,在纸上悬腕挥毫,笔行龙蛇,一行籀书跃然纸上。周冲明白他为何要用籀书,而不用魏字,那是因为秦国当时用的是籀书,也就是我们现在叫的大篆,是为了方便给秦王阅读。 尉缭精气内敛,一气而下。可惜的是,几声凄厉的狼嗥响起,尉缭低头疾书,道:“什么东西这么吵?把他赶开!” 周冲把尉缭手里的毛笔看看,心道:“你这毛笔哪里是毛笔,简直就是一把扫帚,不配写如此巨著。”眼珠一转,立时有了主意,向王敖打个手势,两人相偕离去。石上只余尉缭一人,阳光照射下,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只见右手的影子不住地挥动。 第五章 奇书问世(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非常富有诱惑力,大灰狼抬起头,鼻子微微抽动几下,朝血腥气飘来方向小跑而去。这头灰狼很大,和牛犊大小差不多。 不远处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石头上面有一只兔子,脖子上的伤口正向外流着鲜血。兔子生机未绝,四肢还在抽动。 大灰狼前爪拱地,屁股翘起,发出一声低沉的狼嗥,一个飞跃就到了石头上,狼嘴张开,一下把兔子叼在嘴里,转身就要跑走。就在这时,天上突然掉下一张网,大灰狼很是机警,飞身而起,就想逃开,可惜已经迟了,身子刚在空中就给大网罩个结实,网一收紧,把大灰狼吊在空中。大灰狼张着大嘴,在网里发出凄厉的嗥声,特别刺耳。 石头周围长满了参天古树,树上飘下两个人,正是周冲和王敖,只见两人手抓住绳子,从空中飘落。一到地上,王敖抓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狠狠给了大灰狼一下,在大灰狼嗥叫声中,教训大灰狼:“你叫,你叫,叫你叫,看你还敢不敢打扰先生的清静。”又是几棍子砸在大灰狼身上,大灰狼长嘶惨嗥不绝,不时呲着牙冲王敖示威。 尉缭现在全副心思投入到著书中去,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大灰狼如此惨嗥,不利于他集中心思写书,周冲抓起棍子,对着大灰狼的耳根就是一下,大灰狼闷哼一声,晕了过去,在网里晃悠晃悠的。 王敖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道:“我会让你安静的。”一下子捅进大灰狼的咽喉,短刃一拔,狼血象水一样喷出来,溅得满地都是。大灰狼四肢抽动一阵,就此气绝而逝。 “周兄,把狼皮拔了,做一锅狼肉羹,给先生滋补滋补。”王敖很是满意自己的表现,给周冲解释道:“狼性虽然残忍,但其肉味美,尤其是其羹,更是无上的美味,吃了还会想。” 周冲心里有点好笑象地想:“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饕餮客,精通于易牙之技。”笑道:“那我就等着品尝王兄的精湛调味之技了。王兄精于此道,周冲可是口福不浅。”烹饪一说在我们现代用得很多,在古代一般不说烹饪,一般是说调味或是烹。 易牙是齐桓公的宠臣,特长就是善长烹饪之道,据历史记载,齐桓公没有他做的饭菜,则食不香,所以后世有人认为易牙是厨师的老祖宗。易牙之所以在历史上享有大名,并不是因为他善于烹饪之技,而是他是一个有名的奸人。他曾经做的一件事,在历史上大名鼎鼎,那就是一次齐桓公开玩笑说他什么肉都吃过,就是没有吃过人肉。易牙回到家里把自己年仅两岁多的儿子杀了,做成肉羹,让齐桓公品尝。因此,齐桓以为人他爱桓公,更加信任他,最终酿成大祸。 王敖颇有几分自信道:“一定不教周兄失望就是了。周兄,来,我们先扒皮。”短刃幻出一个漂亮的刀花,在狼腹上一剖,一道笔直,深浅均匀的口子出现,周冲赞道:“好刀法,吴之剑客也不过如此。”吴越争霸时期,吴国的剑客剑术非常高明,享誉一时。 “周兄过奖了,没啥了不起的,手熟罢了。”王敖谦逊,双手抓住狼皮,从口子那里一撕,给他拉下好大一块,雪白的狼肉露了出来。 周冲在心里感叹道:“他们这种大学家如此精于此道,真是想不到,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说什么也不相信。这才是真正的多才多艺嘛,后世那些只知一味读圣贤书,却不能营生,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书呆子们知道了,肯定会愧煞。哎,特别是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好多大学生连煮面条都不会,还以为是煮面条是用冷水,结果是煮了一锅的面糊,应该让他们好好学学生活技能。”赞道:“王兄,好手法!王兄,小心点,不能把毛皮损伤了,我可是有大用处。” 在现代生活了数十年的周冲,一举一动都具有现代气质,这对于古人来说,很是新鲜。不过,王敖这个时代精英却不是当成新鲜,而是当成新奇,甚至神奇,眼睛一亮,问道:“周兄又有什么高明主意,王敖可否先聆为快。” 周冲开玩笑,道:“想知道?拿狼肉羹来换。” 王敖没想到周冲居然会卖关子,愣了一下,笑道:“好你个周兄,居然敲诈勒索王敖。周兄,这可是盗跖之行,非君子之为。”盗跖,中国古代著名的强盗,读过《庄子》的朋友都知道。 周冲反驳,道:“王兄此言差也。这不是敲诈勒索,这是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哦,对了,王兄,拔完狼皮,还要把兔子皮扒下来。记住,不能损坏皮毛。” 王敖反将周冲,道:“扒皮可以,你得告诉我有啥用?不然,你得自己动手。要我扒的话,我就一阵乱刀下去,剁他个稀烂。” 周冲才不上他的当,笑道:“想睹山人神技,王兄就得勉为其难,要扒好。” “要是我不呢?”王敖也不是省油的灯。 周冲郑而重之地道:“你会后悔一辈子。” 王敖把周冲打量一下,似说笑,又不似说笑,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迟疑着问道:“有这么严重?” 周冲点点头,不再说话。王敖欣然应承,道:“周兄放心,要是损毁了一根毛,周兄唯王敖是问就是。” 两人一齐动手,不一会儿功夫就把狼皮扒下来,再把兔皮扒下。王敖不是吹牛,扒下的皮真的是完好无损,一点破损也没有。 这种技艺就是经验丰富的屠夫也不过如此,周冲赞道:“王兄才学果是不凡,连这种生活小事都是如此精通,周冲佩服。” 王敖微微一笑,把手里的短刃晃晃,道:“些许小道,不入方家法眼,周兄见笑了。游学嘛,难免餐风露宿,没有吃的,只好打野味摘野果充饥了,时间长了,对于此道也就熟了。” 周冲有点好奇,问道:“王兄如此精于此道,尉兄又如何?” “周兄有所不知,先生不仅才学胜王敖百倍,就是这些小事也远在王敖之上。”王敖很是钦佩地赞扬尉缭,问周冲道:“周兄,你要狼皮,兔皮做啥?” 周冲纠正道:“我要的不是皮,要的是毛。” “那有啥用?”王敖有点迷糊了。 周冲回答,道:“周兄,你不嫌先生的八体书生不够体面,不配书写如此大作?” 王敖是个一点就透的人,惊奇地道:“周兄是要制笔?” 第五章 奇书问世(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真给王敖说对了,周冲是想为尉缭制一枝好用的毛笔。 尉缭那枝笔用我们现代人的观点来说,是惨不忍睹。我们现代人都知道,毛笔就是把笔管一端挖出一个空腔,把笔毫塞在里面,再用漆固定好,就是毛笔。在秦代蒙恬改良制笔方法以前,毛笔的制法相当粗糙,和扫帚没有什么区别。其制法有两种,一种就是把笔管剖成几瓣,再把笔毫放在里面,经过固定就成了毛笔。 另一种制法用我们现代的眼光来看,纯属扎扫帚,把笔毫用细线捆在笔管四周。而尉缭用的毛笔就是用这种方法制成的,所以周冲一看到八体书生差点笑出声来,把毛笔想象成扫帚了。尉缭居然要用如此不堪的笔来写一部流传千古的军事巨著,周冲在心里真的是为他叫屈喊冤,大叫不配。 不要说周冲,要是换个现代人,乍见如此情景,必然也和周冲一样反应,在心里大叫不配,太不相配。 “先生之笔蓄墨太少,不能连贯书写,老是醮墨汁,这会打断先生的才思,不利著书。”周冲点头说出自己的想法,道:“我想给先生做一枝能够连贯书写的好笔,让先生一气呵成,写出巨著。” 蒙恬改良之前的毛笔,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墨汁蓄得太少,不能连贯书写,醮墨汁的时间很多,浪费时间不说,对于尉缭来说老是搅乱思维,这才是著书人最不能容忍之事。(这点很好理解,比如以前写作文,要是用一枝破钢笔,写着写着就写不出字了,这会影响人的心情。几次下来,可能如潮的才思也会枯竭了。有写作经历的朋友们,会赞成。) 王敖击掌赞道:“周兄这话可是说到王敖心里去了,我们这些读书人,就没少受这破笔的苦头。要是周兄能给先生制出好笔,王敖就给周兄做狼肉羹,天天为周兄做羹。” 我们现代人比起古人幸福得太多了,写作前几年用钢笔,现在连笔都不要了,只需要敲敲键盘就成了,其差别真的称得上霄壤之别了。 对王敖的心情,周冲很是理解,笑道:“王兄言重了。我也只是一个想法,能不能成,还不敢确定。”这不过是谦虚的说法,现代人只要见过毛笔都知道准成。 “周兄,如何开始?”王敖很是热心地问。 周冲道:“还得请王兄帮忙。”在周冲的带头下,两人把狼皮和兔皮扔到锅里,用沸水煮熟,再捞出来,冷却之后,把狼毫和兔毫拔下来。当然,拔下的毫毛够做一枝就行了。 把狼毫和兔毫按一定比例,混合捆在一起。这是后世称为兼毫的制笔法,在秦代还没有,秦代盛行单一动物毫毛制笔,笔锋的弹性差,书写的舒适度欠缺,这是秦代毛笔的一大缺点。 王敖没想到过,很是惊奇地问周冲:“周兄,这能成吗?” “笑话,兼毫法从西代到现在都在使用,还有成不成的?”周冲在心里笑话王敖这个古人的知识面不到,笑着解释道:“用一种毛制出来的笔缺少弹性,写起来很不舒服。著书嘛,不仅仅要有敏捷的才思,还要有好笔,才能很好地把想法表达出来,才能保持好心情,才会越写越流畅,越写越好。” 王敖很是兴奋地在周冲肩头一拍,大拇指一竖,道:“周兄,你这话说到我骨子眼里去了。就这笔啊,害人,往往会把好心思弄得没了,敏捷的才思再也找不到。” “欲为工,先利器”,要写出好文章,不仅仅有要一个好的环境,还得要有好的工具! 周冲很是感叹地想:“连你这个稳重之人都如此兴奋,可以想象得到你们在笔头上吃的苦头不少。怪不得后世那些大书法家,如书圣王羲之,还有他的老师卫夫人都不惜花费大量时间来研究制笔之法,还不是为了找到一种书写的流畅感觉。” 拿起笔管,周冲把一端削尖。我们都知道笔管是平的,就没有削尖的道理,王敖也是这般想法,很是惊奇地问:“周兄,为啥要削尖?” 周冲什么话也没有说,手一伸,插在王敖的发髻上,笑道:“明白了?” 王敖哈哈大笑,道:“妙妙妙。周兄心思缜密,事无巨细,皆在周兄意算之中,高!委实高!”取下笔管,递给周冲。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汉代不是就盛行此法?那些著叙皇帝起居注的文人,没地方搁笔,就把笔管削尖了,插在发髻里。”周冲在心里好笑,道:“我再把另一端挖一个孔,把笔毫塞在里面,用漆固定好,就是一枝上等狼毫,包准让先生满意。” 这种制笔法叫做纳毫法,是从蒙恬改笔开始的,一直流传到现在,两千多年过去了,没有人能够改变。 王敖师徒对制笔没少研究,就是没有想到这种办法,一听周冲的话,他的眼睛发亮,双手重重一击,赞道:“真是妙思,我们以前做过好多笔,就是没有想到这点,真是的!我和先生以扫帚为本,进行研究,制出来的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我们那种制法,笔毫容易脱落,一枝笔用不了多久就废了。用这种方法的话,一枝笔使用的时间就长了许多呀!”瞧他那副模样,真的称得上拨开乌云见青天! “怪不得你们的笔我一看就象扫帚,原来是以扫帚为蓝本。”周冲不得不承认王敖的才思真的是非常敏捷,他才提个头,王敖就把纳毫法的优点尽说,笑道:“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先生和王兄,精修兵法,纵横之术,海内无双,于这些雕虫小技难免有所缺憾,王兄不必自责。” “谢周兄为小弟开脱。”王敖拍拍额头道:“万事皆讲一个缘字,制笔与我无缘,也不必强求。周兄,能不能请你快点。” 周冲明白他的心思,道:“很快就好。”把笔毫塞到空腔中,用漆凝固,用火一烤,很快就好了。 王敖再也顾不得礼节,一下从周冲手里抢过去,把笔尖在手掌上轻摁几下,点头赞道:“有弹性,柔韧十足,好笔!好笔!” “好什么好?我以后见到蒙恬大将军,可得绕道走呢。”周冲在心里如是想,道:“先生用的墨是松烟墨,这笔是兔毫,这就是墨生松烟间,笔出狡兔翰,相得益彰,才配先生书写巨著。走,送给先生去。” “墨生松烟间,笔出狡兔翰,好诗!好诗!”王敖吟咏赞叹。 周冲轻拍脑门,心里想道:“曹子建,不好意思,无意中引用你的诗句,不要骂我剽窃,我可是无意的哦。” 两人兴冲冲地来到尉缭写书处,只见尉缭眉头皱在一起,八体书生架在笔座上。王敖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熟练地把手中的狼毫笔和笔座上的笔对换。 尉缭想了一阵,握着狼毫笔,饱醮浓墨,悬腕疾书,却不发一言赞叹之词。 按理,如此好笔,尉缭必然是赞叹有嘉,没想到一字之褒也无,王敖眼睛瞪得老大,周冲很是奇怪地想:“难道这笔制得不好?可这笔不要说在战国时期,就是在现代,也称得上上等啊?问题出在哪里呢?” 第五章 奇书问世(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正在奇怪的周冲只听尉缭连连叫好:“好好好,很好!”他脸上的表情也很是丰富,一脸的欣喜之色。 象尉缭这样的高人,具有泰山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很少有如此欣喜之事,周冲就更奇怪了,心想:“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捡到宝了?” 王敖在周冲肩头轻拍,大拇指一竖,一脸的高兴,轻声道:“周兄,你真了不起,先生对狼毫笔很是满意。周兄你看,先生运笔如龙蛇游走,流利酣畅,大有一气呵成之势。” 他的话点醒了周冲,果如他所言,尉缭右腕不住挥动,比平常写字快了许多,周冲的看法是他哪里是在写字,和打字机打字差不多,都快飞起来了。尉缭之所以只是叫好,没有其他的表示,那是因为他的心思放在著书上,无暇他顾,也没有意识到此笔已非彼笔。 周冲打个手势,王敖会意,在砚台里添满墨汁,两人轻手轻脚地退走了。 轻风拂来,纸张卷起,尉缭随手拿过木尺压住,饱醮浓墨,悬腕疾书。衣袂微起,飘飘然若仙,一副缭子著书图永远地印在周冲和王敖的心里。 从此以后,尉缭潜心著书,有时风和日丽就在半仙居外的山石上挥毫疾书,要是遇到天气不好,就在半仙居潜心兵法。 周冲亲眼见证了尉缭严谨的治学态度,让他感慨万端。尉缭的治学态度有多严谨?说一个小故事就知道了。 第一稿,尉缭只用了半个月就完成了,但是他并没有定稿,而是全副身心地投入推敲修改,有时为了一个字他会花上三五天的功夫,不是静思,就是和周冲、王敖讨论,认真地听取他们的看法。 尉缭沉思中的表情周冲是记得清清楚,双眉微蹇,不住地踱着圈子,左手摸着下颏,右手不时在空中虚划,或是写字,或是做一些无意识的动作。有时,他会猛地立定,嘴里喃喃不已,或是点头,或是摇头,或是提笔修改。 《尉缭子》一书,周冲也浏览过,字数不多,也就一万多两万字,要是按照现代写网络小说高手的速度,不过三五个小时,或者更短就可以搞定。仅仅是初稿,尉缭就用了半个月,原因就在于他的态度非常谨严,每一个字都不放过,都要一遍又一遍仔细斟酌。 可以这样说,《尉缭子》一书之所以能够流传千古,之所以能够成为《武经七书》中的一部,就是因为尉缭严谨的治学态度,每一个字都有蕴义,真的是当得起“字字珠玑”一语的赞扬。 许久以后,周冲仍然是感叹不已:“真没想到,古人著书其难若斯,严谨的态度让人不得不叹服。现代网络小说那些写手们应该好好向他学习,网络小说里的错字、别字、漏字层出不穷,让人没法阅读。你想知道尉缭在这部仅一万多字的兵法上花了多少心血,我给你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别的不说,你看看他写秃了多少枝狼毫笔就知道了,一大箩筐啊!这些笔都是我和王敖打狼打兔子,专门给他做的。 “我最先以为,只要几枝,最多也就十几枝狼毫就足够了,没想到远远不止这个数,等到兵法定稿之时,我把收集起来的狼毫笔清点了一下,一共写秃了三百四十八枝。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天啊!这是什么样的态度?现代社会那些不求甚解,只图赚钱,把根本就没有成熟的技术、产品推向市场坑人的黑心商人们,一心往钱眼里钻的所谓学者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羞愧无地。”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尉缭一脸轻松地放下狼毫笔,站起身,做了几个扩胸动作,摇摇酸疼的脖子,很是舒爽地道:“就这样了。” 站在身后的周冲和王敖齐声叫好,道:“成了!成了!” “弟子王敖恭喜先生!”王敖激动得眼里涌着泪花。 周冲更是迫不及待,一下冲上去,从案头上拿起手稿读到道:“《卷一•;天官一》:梁惠王问尉缭子曰:‘黄帝刑德,可以百胜,有之乎?’尉缭子对曰:‘刑以伐之,德以守之,非所谓天官时日阴阳向背也。黄帝者,人事而已矣。今有城,东西攻不能取;南北攻不能取;四方岂无顺时乘之者耶?然不能取者,城高池深,兵器备具,财谷多积,豪士一谋者也。若城下池浅守弱,则取之矣。由此观之,天官时日不若人事也。’” 心里想到:“我还以为和历史上流传的《尉缭子》不同,没想到历史重来,竟是一样,一字不差。”再往后看,果然是一样。 “恭喜尉兄,成此大作,必是流传千古之奇书。”周冲向尉缭道喜。 尉缭抱拳一礼,道:“此书能成,周兄功莫大焉,要不是周兄为缭子制得如此上等狼毫,缭子哪会这么快就成书,缭子这里谢过周兄。” “尉兄言重了。此书能成,全是先生之力!周冲只不过是略尽绵薄,不足挂职齿。周冲敢问尉兄,此书叫什么名字?”周冲谦道。 尉缭摸摸胡须,轻拍额头,道:“周兄要不提起,缭子还真没想过。周兄以为叫啥名好?” “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名吗?”周冲在心里想,嘴上道:“周冲愚见,此书就叫《尉缭子》。兵法都以兵家之名命名,《孙子》《吴子》《司马法》都循此例,先生此书也不必例外。” 王敖点头赞成道:“先生,周兄所言极是有理,还请先生裁决。” 尉缭略一沉思,道:“既然先辈都是如此,缭子也就不例外了,就叫《尉缭子》吧。”提起狼毫笔,在卷首写下“尉缭子”三字。 周冲轻拍额头,有点头晕晕地想:“真没想到,如此奇书居然是我给命名,还真是荣幸得我头晕乎乎的。” 熟知历史的朋友都知道《尉缭子》一书的名头有多大,能够亲眼见证其成书过程已是很难得的机缘,这本身就够让人兴奋一辈子的了,周冲居然还给起了书名,他能不头晕吗?不要说周冲,换作任何一个了解《尉缭子》一书历史功绩的人都会头晕。 尉缭向周冲一抱拳,道:“周兄,缭子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请周兄允准。” “尉兄有话请讲,周冲敢不尽力。”周冲还礼。 尉缭笑道:“缭子能够写出兵书,全因周兄之力,先是给缭子造纸,后又给尉子制笔。笔墨纸砚是读书人必须之物,四物中尤以纸和笔更形重要,缭子不敢独享,是想请周兄把此二术推行天下,让天下的读书人都用上周兄的纸和笔,周兄意下如何?” “天下,那可是一个大目标,凭我一人之力,哪里做得到?”周冲给他吓了一大跳。 第六章 财运亨通(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们都知道秦国的都城是咸阳,但是秦国最早的都城是在雍都。之所以定都咸阳,那是商鞅变法时的一个重大的战略举措,商鞅非常清楚秦国变法强盛后,必然要走向与山东六国争霸天下的道路,迁都也就是成了一个重大的战略举措。(按:秦国都城曾经一度有所变化,这是秦国走向争霸路上的曲曲折折所致,这与本书的关系不是太大,所以不再多说。) 商鞅变法时就发民夫修治咸阳宫室,秦孝公从雍城迁到咸阳,咸阳从此一步步走上了繁荣之路,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的都城。 自从秦孝公迁都咸阳算起,经历了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秦孝文王(按:仅在位三天)、秦庄襄王,到秦始皇已经是第七朝了,历时百年,已经由初创时期的寥成宫室演变成了繁华的大都市。 秦国越战越强,各国使节驻节咸阳者不在少数;再加上秦国的政治比起山东之国更形开明廉洁。尤其是秦国几代国君都不是平庸之辈,对人才的使用上更是独树一帜,大多数人才都是山东六国遗弃的人才。商鞅、张仪、范睢、蔡泽、蒙骜这些外来人才身居高位,位极人臣,很好地吸引了在山东六国不能得志的人才齐集咸阳,成为一时之盛。 从某种意义上说,咸阳是一座很繁华的“国际大都市”。 熟知中国历史的朋友们都知道,中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把农业定在第一位,其余次之,特别是商业,即使商人很是富有,其社会地位也不高。“重农抑末”这一传统政策的始作俑者正是商鞅,是他在秦国率先推出。 这一政策对后世的影响非常巨大,有人大加指责,说这限制了商业,致使中国没落,由极盛转向衰败。其实,这不能怪商鞅,他当时采取这一政策是合乎时宜的决策,因为当时秦国还很弱小,货物匮乏,那些商人和现在的“倒爷”差不多,把东西从一地贩到另一地,从中谋取厚利,不抑制则秦国不能富强。 尽管秦国对商业很是压制,但是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全面取缔,只是国家政策不提倡。在咸阳仍然可见过往商贩,叫卖之声不绝,烧饼也就是在这一时期出现在了咸阳街头。(按:烧饼的出现是因为石磨的发明,麦类才逐渐由粒食走向面食。据说,烧饼最先出现的地方就是咸阳,原因当然是因为关中之地多种麦。) 在一段繁华的街面上,聚集了不少人,可以说人山人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好象在看西洋镜。 “让让让,让我一下,请让一下。”叫让之声不绝,响个不停,拼命地往里挤,可是人太多,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是别想挤进去。 这些人穿着各异,有商贩,有农夫,也有行商,更多的是读书人。商贩、行商、农夫不过是看热闹的,正主儿是那些读书人,一个个一脸的焦急,好象在奔向青云路似的。 “不买的就让下,不要站在这里凑热闹。”一个中年文生一边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嘀咕:“人这么多,热死我了。这都啥天头了,还这么热。”他这话只说对一半,他之所以这么热并不是因为人多,温度太高所致,还在于他拼命往前挤给累的。 一个农夫一把把他推开,道:“瞧你还人五人六的,读书人一个,居然这么没礼数,就你买得,我看不得?” 这个文生哪有心情和他争论,道:“看得看得,等我买了你再看。行行好,让我一下,我都等了好几天了,都没有买到,急死我了。” “不要让他,让我。”他后面一个文生冒坏水了。 这里之所以有如此之多的人,那是因为几天前这街面上开一个“四宝斋”店铺。何为四宝?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这家店铺的墨和砚虽好,也还不足以吸引如此之多的读书人,古代的读书人哪一个不是对墨和砚有所研究,在他们眼里,吸引力还不够。真正吸引他们的是两样东西;纸和笔。 笔是上等的狼毫笔,柔韧性好,富有弹性,更重要的是牢固,不易脱落,使用的时间长。哪个读书人不是有些想法,哪个不是想把想法聚于笔端?这种狼毫笔蓄墨多,舒适度好,写起来非常流畅,特别宜于读书人,他们能不挖空心思买上几枝吗? 最让读书人想得到的就是这家店铺的纸,其质量好自是不用说。关键在于,读书人深受书简所累,书简和纸的优劣一目了然,读书人谁不想要?还有不把削尖脑袋了往里挤的道理。 这家店铺的大掌柜不是周冲,而是著名的兵家尉缭,说起来还真让人想不到。 尉缭子是一个怀有济世之心的高人,自然知道纸笔对于当时读书人的重要性,才向周冲建议推行天下。对于这个建议,周冲没有话说,让周冲担心的是凭他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 这点,有尉缭子这个才智非凡之士在,完全不必担心。他说可以开店铺,先开一家,根据情况再多开几家,慢慢辐射开去就是了。 他的思想和现代连锁店有些类似,周冲没有异议。三人一合计,决定这生产之事就由周冲来负责,店铺的掌柜就由尉缭来担当,王敖带人专门打狼打兔子,准备原料。 周冲熟悉制作工艺,由他负责生产自是再合适不过。王敖年富力强,对打猎也不外行,由他组织人手收集制笔的原料也挺合适。 尉缭的才学自是没得说,他担任这大掌柜是再好不过了,对于这点周冲是不敢怀疑。不过,周冲还是有点好笑:“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后,穷得没法生活,就开了一家饭店,穿上女人的衣服既当老板又当伙计,羞得老丈人卓王孙没办法,给了他一笔巨款。尉缭这样的大兵家居然自愿当掌柜,我是真想不到,他要是穿上女人衣服,会不会是秦代的司马长卿呢?哦,对了,少了卓文君,做不成。” “一千文钱,要笔一百枝。”一个读书人把一千文钱往柜台上一放。 伙计正要给他拿笔,尉缭摇手阻住伙让,道:“对不起,一千文钱只能买十枝笔。” 读书人眼睛一翻,很是不解地问道:“十文钱一枝,一千文不买一百枝,还能买多少?” “我忘了告诉你,从现在开始,笔提价了,一百文钱一枝,你一千文只能买十枝。”尉缭子从容回答。 读书人还没有说话,旁边两个读书人以十文钱一枝价格买走了五枝,质问尉缭,道:“掌柜的,你这不是坑人吗?他们买怎么就是十文,而我买要一百文,你给我讲清楚。” “是啊,你说清楚。”旁边几个读书人起哄。 尉缭扫视他们一眼,冷冷地道:“你们这点雕虫小技,难逃我法眼,我让你们心服口服。” 第六章 财运亨通(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读书人一脸的鄙夷,根本就不把尉缭的话当回事,咧着嘴巴道:“你说啊,看你能说出啥名堂?也不照照镜子,你以为你是谁?你还以为你是姜太公。” “本店的东西只卖与读书人,不卖与你们这些奸商。”尉缭子淡淡地道:“你从本店以十文钱一枝的价格买笔,转过那个街角就以一百文每枝的价格卖出去,牟取暴利。你说,我有没有冤枉你?” 尉缭子虽然精于计算之道,那也仅仅是在军国之事上,钱财谋利之事他的精明就不如他在军国事情上,他的本意是所有的东西扣除成本后,有微薄的利润就行了。如此低廉的价格,读书人完全可以买得起,用得上了。 “穷文富武”一语流传了几千年,是文人悲惨命运的写照,不如此,那些穷光蛋似的读书人哪里有钱来买。 有道是“无商不奸”,还真是有理,那些一心往钱眼里钻的奸商们,马上就看到赚钱的机会,去店上以低价买走,转手倒卖出去,牟取厚利。驻节咸阳的各国使节不在少数,他们有钱,这种新奇玩意不要说一百文钱,就是千金他们也不在乎,根本就不愁销路。 这个读书人正是奸利的倒爷,他原本以为他的事做得很是隐蔽,没想到给尉缭一口道破,很是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立知不对,忙改口道:“你胡说,你冤枉好人。” 旁边几个读书人跟着起哄,道:“就是,你胡说。走,告官去,把他发配边关。”秦国当时奉行的是轻罪重罚,一点小罪都会判得很重,发配边关倒也不是不可能。 尉缭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你们和他是一伙的。你从本店买走狼毫一千三百四十六枝,获利十二万一千一百四十文,还有纸七十九卷,获利一万九千三百五十五文。你说,我有没有说错?” 实情就是如此,那人气焰一下子矮了一大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道:“掌柜的,你了不起,你有神仙般的本事,姜太公都比不过你。”一下钻进人群里,想逃走。 对于这事,周冲的看法是:“缭子先生就是当世的太公,这些奸商来钻空子,还不是找死吗?缭子先生本以仁心济天下,不以为意才为奸商所乘。一旦被他注意到,还有什么事瞒得过他的眼睛。” 那几个起哄的读书人是一伙的,在尉缭子的冷眼逼视下,心气顿没,钻进人群里就开溜。可惜的是,众怒难犯,那些读书人花了那么大功夫也没有买到纸笔,却给他们从中奸利,对于读书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难忍受的。 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一人吼,众人和,“抓住他”的吼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声势顿高,这几个奸商立时成了人人叫打的过街老鼠,无处可逃,给抓个实在。一阵拳脚下去,给揍成了猪头。 这几个奸商一边以手抱头,一边跌跌撞撞地逃走,那副狼狈样真的是没话说。他们逃到哪里,哪里就有拳脚伺候,身上是大包加小包,不知道有多少青包。 “从现在起,本店的笔提价,一律一百文。纸,每卷五百文。”尉缭子略一思索,立时明白了价格杠杆的调节作用,决定提价,以此来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不论是哪一个朝代,哪一个时期,有钱的读书人肯定,但绝大多数是穷书生,没有太多的钱,纸笔一提价,他们那点钱根本买不起,只能是望纸笔而兴叹了。离柜台最近的几个读书人忍不住问道:“掌柜的,这是为何?” 尉缭子解释道:“适才的事,你们也看见了。本掌柜原本让利与你们,却是这种小人受益,本店只好提价。” 这是实情,这些读书人一脸的失望。 尉缭子接着道:“你们也别担心,本店专为读书人而设,不能不为你们办实事。凡能回答本店问题的,可以免费获得一枝笔和一卷纸。” “掌柜的,你不是成了宗师?”读书人有点不以为意。宗师是古代称考官的一种说法。 尉缭子笑道:“言重了,言重了,本掌柜才疏学浅,难当宗师之任。本店之物自当赠与有才人,无才用钱来买,有才还怕没有纸笔?” 读书人互不相能,原因何在?原因只有一个,谁不认为自己有才学,谁相信别人的?哪个读书人不自以为了不起,听了尉缭子的话,有点迫不及待,道:“掌柜的,你快出题。” 以尉缭的才学,要考考这些读书人百分百够格,他要是认真出起题来,恐怕当世能够回答的也没几人。他的目的是为了成全这些读书人,还不至于出困难的题目,略一凝思,立时有题了,正要说出来,只听一阵如雷的吼声响起来:“围起来,一个也不让放走。” 尉缭定睛一瞧,只见一队官兵如狼似虎一般,把整条街围了个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秀才遇兵,有理也讲不清”,读书人虽有“书生意义”,怕的还是兵。看着这些身材高大,训练有素的军兵,读书人心里打鼓了,一脸迷茫,相互望望,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众人惊疑之际,一队官兵先导,排开人群,一位官员大步而来,来到店前,抱拳一礼,道:“掌柜的,请你跟本官走一趟。” 尉缭回礼,不慌不忙地道:“官爷若是要本掌柜效力,本掌柜自当尽力。敢问官爷,有何要事?” “我大秦严禁私斗,你们居然敢当街打人,不惩处不足以张我大秦律法。”官员喝道:“来啊,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反抗者,杀!” 在商鞅变法之前,秦国民风强悍,特别爱好私斗。强悍的民风可以打造优秀的军人,商鞅正是看中这点,才用严刑竣法禁止私斗,用厚利来奖励公战,把这种强悍的民风运用到战争中去,这是秦国军队能够横扫山东的一个原因。 私斗,在秦国可是一项重罪,那些读书人脸上立时变了颜色,连声叫冤枉。士兵们哪里管那些,抓人就是。 “掌柜的,请吧!”官员侧身相邀。他礼数周全,好象是在邀请尉缭子赴宴,而不是去吃官司。 尉缭微微一笑,抱拳道:“大人,本掌柜有个疑问,想请教一下大人,不知大人能否为本掌柜释疑?” “你说吧,本官会为你释疑。”官员还礼道。 尉缭在心里想道:“我这个问题一问,你就拿不了人了,也就不会吃官司了。” 第六章 财运亨通(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请问大人,本掌柜可曾殴过人吗?”尉缭不紧不慢地问道。 尉缭礼数周全之人,哪会轻易动手打人,刚才那几个奸商,尉缭未加一根手指头,官员愣了一下,道:“没有。” 尉缭接着问道:“依照大秦律法,本掌柜没有私斗之罪,敢问大人,本掌柜罪在何处?”看来他这个掌柜做得有滋有味,一口一个本掌柜,说得很溜。 很明显,这官员接到报案之后,急急赶来,对案件并不了解,嘴巴张了几张,一抱拳,道:“掌柜的多心了,本官是想掌柜的回去作个见证。” “趁热打铁吧。”尉缭心知时机成熟了,道:“既然如此,本掌柜敢不尽力。大人,本掌柜所见者,是有人打架,但那算不得私斗。” 官员眉头一挑,看着尉缭,很是不解地问道:“那几个人给打成那样了,还不是私斗?”手一招,几个军兵押着那几个奸商上来,官员道:“你看看,人都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话?” 断案嘛,尉缭一等一的本事,官员如此一问,正是投其所好,笑道:“本掌柜请问大人,何为私斗?” 官员眉头一皱,很明显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碍于情势,不得不回答,道:“私斗就是两人或是两人以上的人在一起打架斗殴。” “谢大人为本掌柜释疑。”尉缭子抱拳,道:“这几个人被人打,是本掌柜亲眼所见,确有其事。” 那些参与打几个奸商的人听了他的话,脸色都变了,心里不知道甩了多少国骂给尉缭。 尉缭好象没有看到他们的晦气脸,接着道:“打他们的是这一条街的人。据本掌柜所知,打架斗殴者全因双方互不相让,自以为有理,大人,是这理吗?” 官员点头,道:“没看出,你这个掌柜还有如此精明的心思。不错,私斗只要有一方不斗,则不成。”这话和我们现在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一回事。 尉缭轻击一掌,道:“大人英明。一街人打他们几人,原因何在?全因他们犯了众怒。大人请看,这是本店的规定,凡在本店所买的纸和笔,不得用于谋利。他们低价从本店买走纸笔,到那个转角处以十倍之利卖给各国使节,谋取暴利。这些读书人苦苦守候,也不能买到,如此奸商之事,能不惹人气?” 官员点头不语。 尉缭往下说道:“这几个奸人,自知气短,众怒难犯之下只有逃走一途。这么多的人要是真的打他们,他们就是再有十条命也搭上来了。本掌柜言尽于此,请大人裁断。” 官员挥手,道:“放人。把他们带下去,好好看押,等本官处置。”回过身,冲尉缭一抱拳,道:“掌柜的,你有如此才学,却屈身于市肆之中,太屈才了。要是掌柜的不弃,请随本官回去,做本官的幕僚。等本官见到王上,再向王上推荐,王上思贤若渴,以掌柜之才,王上必加重用。” 秦国之所以强盛,关键就在于秦国所有一大批人才,这些人才绝大多数并不是秦国人,是山东六国之人,其中还有好多是在山东六国未得重用不说,还遭受侮辱,他们到了秦国,马上就君子豹变,身居高位。 秦国变强的关键人物商鞅自是不用说了。张仪游于列国,想求用于山东之国。在楚国时,却给人诬陷偷了宝玉,给打得死去活来。他的妻子埋怨他,就知游说却徒自遭辱,他指着舌头问他老婆舌头在吗。他老婆不知他的意思,回答说在。他说只要三寸舌在,不愁不富贵。 张仪的遭遇还算是好的,他只是给毒打了一顿,没有性命之忧。范睢就惨多了,为魏国立下功劳,不仅没有受赏不说,反给诬陷,被暴打,肋骨打断了,牙齿打掉了,昏死过去,差点送了性命。这还不算,更可恶的是居然给贵族们趁他晕过去淋了无数的尿。 韩信受胯下辱千古流传,如范睢者又有几人呢?可以说人生受辱如此已经极也!不要说范睢这种心气极高之人,就是换作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人都会誓死报仇。才有后来秦昭王为了给范睢报仇,亲自率领数十万大军攻打魏国,逼死范睢的仇人魏齐一事。 后世赞扬文王礼太公,汉高拜韩信,千古美谈,又有几人赞扬过秦国国君礼遇臣下之厚呢?秦昭王为范睢报仇,不惜出动几十万军队,文王汉高能做到?后人不传,惜也! “久闻秦国之人,无论国君,还是臣下,都以发现人才著称,果是不虚。怪不得范睢能以受辱之身居于高位。招揽贤才,这也许就是秦国能够变强的原因吧。”尉缭在心里感叹秦国招揽人才网络之广,道:“本掌柜只不过是说一点真话,不敢当大人谬赞。” 范睢之所以能到秦国,是当时秦国派往魏国的使臣王稽把他藏在车里逃出魏国的。王稽在魏国说过的一句话很值得思考,他见到救范睢的人郑安平,第一句话就问郑安平:“魏国有贤才可与西游乎?”郑安平见王稽的目的就是要他带范睢去秦国,一拍即合,范睢才得以一步登天。 就连一个使臣,都知道招揽人才,秦国能不强大?当不得《诗经》赞周文王人才济济的诗句“济济多士,爰成大功!”后世之人,特别是儒家,多所指责秦人,却忽略了秦人在人才使用上的独树一帜,可叹! 见到秦王,一展胸中所学,施展抱负,正是尉缭所愿,但他还不想与一个咸阳的内史回去,更不愿做他的幕僚。原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内史虽是主管咸阳的最高官员,见到秦王的时间不多,这要等很长时间。再一个原因,就是尉缭性喜自由,不愿受拘束,与其做一幕僚被琐事拘束,还不如做一掌柜自在。 这官员姓曹,名勃。咸阳是都城,秦国实行的中央直接管理,相当于现在的直辖市,最高官员就是内史。很是诚恳地道:“先生如此才学,屈就于此,太可惜了。方今王上雄材大略,正欲有事于东方,以先生之才,何愁不能展鸿鹄之志?” “谢大人美意,草民本爱山水,无意为官,还请大人成全草民。”尉缭再却其意。 曹勃一屁股坐下来,道:“先生不愿与曹勃同归,实是憾事。曹勃只好做一回入室君子了,先生不与曹勃同归,曹勃就厚着脸皮不走了。” 第七章 不富不行(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大一张订单,要是在现代企业里,老板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你的红包也就大大的有。”尉缭子一说完,周冲就在心里里感叹起来,笑道:“尉兄,你真行啊,曹大人原本想与你同归,没想到你没去不说,反倒给你把这么多的笔推到咸阳官府去了。” 曹勃其意虽诚,但是他根本就不是尉缭的对手,给尉缭轻轻数语打消了念头,不得不退走。临走之前,尉缭又游说曹勃:“大人入宝山,空手而归,岂不可惜?” 曹勃深表赞同,道:“勃愿与先生同归,未想到先生无意于仕宦,勃只能一人回去,憾事!憾事!” 尉缭子笑道:“大人言重了,草民山野之人,不通仕宦之道,若与大人同归,岂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徒自给大人添乱。大人,本店的笔和纸皆是上等之材,大人何不买些回去,咸阳府中尽用此笔此纸,办事岂不快捷?” 曹勃是个能干的官员,马上醒悟过来,击掌道:“谢先生提醒。书简笨重,不便使用,笔又老脱落,写点文书,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反倒多过了书写的时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那本官就向先生预订笔两万枝,纸一万卷。” 尉缭虽然不愿意与曹勃回去,但是曹勃的态度很是诚恳,尉缭才想帮他一下,让他提高一下行政效率,政绩提升,获得秦王的赏识,官升一级两级也是对他的回报,没想到他一下子就下了这么大一个订单,愣了一下,道:“大人,本店一时之间难以张罗如此之多的纸笔,还请大人分批来取。” 曹勃嘴边露出一丝笑容,连连点头,道:“正该,正该。”摸出一个金饼放在柜台上,一抱拳,道:“这是订金。先生,告辞,纸笔改日来取。” 望着曹勃的背影,尉缭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他之所以下这么大一个订单,还赞成尉缭分批来取,目的就是以此为借口来游说尉缭,要尉缭回去跟他做官。 尉缭笑道:“周兄取笑了,缭子只不过是给曹大人出个主意,要他办事快捷一些而已,没想到他尽然要这么多,这才请周兄来商议。” 以他们现在的生产能力,供应一个四宝斋都很紧张,曹勃这一下单,哪里来得及生产。 和官府做生意,有两个特点,一是一切由官府说了算,你只有照做的份,没得选择。二是油水多,原因就有点不太好说了,那是因为采购官员得了红包的好处,价钱给得高。用现在话来说就是“回扣”的威力。正是由于回扣的存在,好多采购人员买贵不贱,因为越贵他越有赚头。 这是一个千古不易的肮脏交易道理,周冲哪会不明白其中的难处,挠头道:“尉兄,你这个主意出得好是好,就是有点力所难及。” 王敖委婉地指责乃师的不是,道:“纸好办,只要增加人手就可以造出来。可这笔就成问题了,狼毫兔毫哪里去找?华山的野狼野兔都快给我们打光了,要是再打下去,就会绝种了,这事不能再打了。” “没想到,你还有点环保意识。”周冲在心里感慨,道:“这倒不难。可以在里面加入羊毫,要是没有狼毫兔毫,全用羊毫也行。” 尉缭不赞成,道:“这不成了造假?君子所不为也。” “你不出这个主意,就不会有这回事了。”周冲在心里埋怨尉缭,道:“尉兄有所不知,我们现在造的笔是兼毫法,用狼毫兔毫羊毫都一样,不妨碍书写。” 我们练毛笔字用的毛笔,上书“狼毫”二字,那不过是商家用来打广告的,真正的挂羊头卖狗肉。狼都快绝种了,哪里来的狼毫笔?就算有,也不可能几毛,几元钱就能买到。其材料就是羊毫。 王敖点头,道:“那就好办了。” 尉缭放心地道:“还是周兄高明,找你找对人了。”他已经开起玩笑了。 三人正商量着,外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缭子先生在吗?”不是别人,正是曹勃。 尉缭眼睛一转,道:“今天是周大掌柜出台,我这个二掌柜今天自在一天。”也不等周冲说话,站起身就走,拉开后门,大步而去。 “你惹的事,你一跑了事,真会撂挑子。”周冲暗暗摇头,不得不出来应付。来到柜上,一抱拳道:“原来是曹大人,让大人久等了,周冲这里请罪。” 曹勃一袭便衣,左手提着一壶酒,右手提着一包东西,抱拳道:“原来是周大掌柜,幸会幸会。在下曹勃,见过周大掌柜。” 周冲还礼,道:“不敢当大人之礼。曹大人,快里面请。”侧身肃客。 曹勃也不客气,跟着周冲来到后堂,把酒放在桌子上,再把右手里的包裹放下,打开,原来全是佐酒之物,道:“贵店的四宝不凡,掌柜的更是了得,日前与缭子先生一谈,曹勃受益不浅,正要请教。曹勃略备薄酒,想与缭子先生,周大掌柜清谈,还请周大掌柜恕曹勃冒昧之罪。” “多好的官员啊,上门谈话都要自备水酒,这样好的官员,现代社会哪里去找?现代社会的官员,吃了你的,喝了你的,还要训你,临走时一抹嘴:拿礼物来,古今差别太大了。”周冲在心里感叹,道:“大人盛情,周冲恭敬不如从命。”这种情况下,推是推不掉的,不如领受的好。 曹勃坐了下来,道:“周大掌柜的,请。” “哪里是请我,那个脚底抹油的人才是正主。”周冲心如明镜,道声罪坐了下来。 曹勃给周冲斟上酒,再给自己斟上,道:“请问周大掌柜,缭子先生为何不见?” “刘备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千古佳话,广为流传。你为了缭子先生而屈就敝店,情意甚高,要是换个人,你一定会如愿以偿。不过,你要请的是缭子先生,你的身份还不够,请不动这尊大神。我得想个办法,打消你的念头。”周冲在心里打主意,道:“缭子先生性爱山水,云游去了。” 第七章 不富不行(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曹勃很是惋惜地道:“曹勃慕先生之名而来,没想到竟是无缘得见,实是人生憾事!敢问周大掌柜,缭子先生何时归来?” “你一走,他就回来。”周冲在心里如是想,嘴上却道:“大人英明,当知云游之事,行踪踪飘忽,归期难定,这事实在不太好说。” 曹勃一脸的失望,叹道:“真是造化弄人,想是我曹勃与缭子先生无缘。”顿了顿,道:“平生若不见缭子先生,无趣也。周大掌柜,若是缭子先生归来,请你告诉我一声,曹勃自当在百里外迎接先生。” “你的诚心足以感动任何人,但是你却不知道你如此做对你有杀身大祸,我不能不点醒你。”周冲笑道:“曹大人爱惜贤才,周冲感佩。大人之爱才,比起礼贤下士的周文王也未遑多让,要是先生知道了定会如期归来,与大人一叙。” 曹勃大喜,道:“全拜托大掌柜了。” 周冲话锋一转,道:“不过,周冲有一句不中听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掌柜的有话请讲。”曹勃爽快地道。 周冲问道:“大人以为先生之才如何?” 曹勃想也没有想,道:“昨日初见先生,曹勃不以为奇,可事过之后细细想来,才知道先生之才非同凡响,可以说具有经天纬地之才,比起古之太公、夷吾、子文、百里大夫也不逊色,世之奇才也!要是王上能得先生辅佐,何愁不能展鸿鹄之志。” “你这个内史真不糊涂,居然有这等眼光。”周冲在心里赞叹,点拨道:“大人所言实是精当。周冲敢问大人,文公之遇太公礼仪如何,桓公何以称夷吾仲父,而不名?” 曹勃对这些史事还是知道,微微一笑,答道:“太公、夷吾,世之奇才也,不如此不足彰显其能,故文王、桓公皆待之以殊礼。” 周冲点头,道:“大人见识过人,周冲受教了。” 这话有点难以理解,曹勃愣了一下,发现周冲眼眼有点飘忽,似含某种蕴意,念头电转,一拍额头,站起身来向周冲道谢,道:“谢大掌柜提醒。曹勃身卑力微,却不自量力,居然想请缭子先生出山,实是狂悖之行。”一副汗颜无地之状。 周冲的话是在暗示曹勃,他区区一个咸阳内史,居然想请动尉缭这样的奇才,太不自量力了。象尉缭这样的人才,只有秦王才有资格请动,而且还要礼遇有加。 曹勃的反应也不慢,给他一转念就明白过来,周冲对他的反应之快很是赞赏,站起还礼道:“大人言重了,大人爱惜人才之心不在文王之下,不要说缭子先生,就是周冲也是感动无已。” “谢掌柜为曹勃开脱。”曹勃再次抱拳相谢。 周冲邀请曹勃入座,见他那副惋惜样子,知道他虽是明白他请不动尉缭,却还不死心,看来还需要再点拨点拨他,道:“人生各有际遇,造化各不相同,大人不必戒怀。这事对大人来说,是福不是祸,大人应该庆幸才对。” 这话更加让人难以理解了,曹勃虽然才思敏捷,也是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周冲,迟疑着问道:“掌柜话里有话,曹勃愚驽,不解掌柜之意,还请掌柜明示。” “自古以来,对待人才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拉拢,为自己所用。二是,要是不能为自己所用,则杀之。”周冲侃侃而言,问道:“大人可知这是为何?” 这道理太明白不过了,曹勃脱口而道:“人才就好一把剑,谁握住了剑柄,他就为谁效力。要是没有握住剑柄,还不如杀之,免得危身。”看着周冲问道:“大掌柜,你的意思是……” 周冲笑言:“大人英明,何故明于决事,却昧于一时之机?象缭子先生这样的奇才,一百年也不见得会出一个,大人却想握其柄,大人之意何在?” 曹勃想也没有想,道:“我大秦之所以能够由弱转强,在列国中称雄,让山东之国谈我大秦而色变,不外一个原因,就是我大秦聚集了一大批人才。缭子先生之才,天下少有,曹勃不忍先生之才埋没,才想请先生随曹勃一同回去,曹勃伺机荐先生于王上之前。曹勃一心为公,非为私也,掌柜的何来曹某握先生之柄之言?” “一个小小的内史都有如此之心,秦国能不强吗?后世的儒生们只顾一味指责秦国之不是,骂其为虎狼之国,上首功之国,却不知道仔细研究一下秦国是如何地招揽人才,何其误!”周冲在心里感慨万端,笑着给曹勃指点迷津,道:“大人之心周冲相信,不过,别人就难说了。大人要知道,人言可畏,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周冲信大人,别人就信大人?大人能保证别人就不乱说,不乱猜测?蜚声四起之时,大人做了也是做,没做也是做,到那时,大人可是百口莫辩,危在旦夕。” 很多官员就是因为流言蜚声而栽倒,这在历史上比比皆是,曹勃不会不知道这个理,猛地站起来,一下跪在周冲面,叩下一个响头,道:“谢掌柜教诲。”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人们都说爱惜人才是好事,的确是好事,但前提是只能在能爱惜的条件下,不该爱惜的你去爱惜一场,就要出问题。尉缭和曹勃不是一个级别,曹勃其心虽诚、虽忠,到头来难保不给中伤。那样的话,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他这是在感谢周冲救命之恩,周冲哪敢担待得起,忙跪下还礼,道:“大人折煞草民,大人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掌柜的大恩大德,曹勃没齿难忘,请受曹勃一拜。”恭恭敬敬地给周冲叩了一个响头,才在周冲搀扶之下站起来。 如此一来,他再也不会来骚扰尉缭了,周冲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安慰他道:“曹大人公忠体国,周冲感佩无地。周冲之言,杞人忧天之语,大人不必往心里去。” 曹勃摇手,道:“掌柜之言金石之言也。曹勃请问掌柜一句话,掌柜之才比起缭子先生如何?” 周冲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道,周冲不过是市井一小民,哪敢与缭子先生相比。缭子先生是明珠,周冲只不过是鱼目罢了。” 曹勃抱拳行礼,道:“掌柜自谦了。以曹勃之见,掌柜之才虽不及缭子先生,也非凡士。当今之际,王人正在用人之时,要是周先生不嫌下官职位卑下,请与曹勃一同归于,待曹勃见到王上,为君一言,王上必重用先生。共襄盛举,也胜却先生屈身于市井之中。” “你还真会打蛇随棍上,居然打起我的主意了,还真想不到。我该如何回答你呢?”周冲在心里有点犯难了。 第七章 不富不行(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略一沉吟,周冲一抱拳,道:“周冲不才,能得大人另眼相看,周冲感激不尽。周冲山野之民,市井之人,无才无德,不敢居高位。” 曹勃在桌子上轻击一下,很是惋惜地道:“周先生如此才学,要是不为我大秦出力,实是憾事。别的不说,就是先生适才点醒曹某之言就不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先生实有过人之才。先生清高,不愿为俗事缠身,曹某能理解,不过,先生之才埋没,太也可惜,曹某不识抬举,还请先生三思。” “我又哪里高明了,不过是说出历史规律罢了。要是照你这样说,那些精通历史的历史学家们,难道人人都是大才,人人都可以身居高位?”周冲在心里有点不太赞成曹勃的看法,笑道:“承蒙大人不弃,如此高看周冲,周冲是三生有幸。人各有志,还请大人不要勉强周冲不愿做之事。” 秦王相邀周冲为官,周冲婉拒之,曹勃相邀自然是不会再应,其原因不外一个:秦始皇固然能够成就一代霸业,但是后世对他的评价难有定论,周冲要是做了他的官,福祸还难以确定,是以周冲不愿为官。 周冲却官之愿甚坚,看来是无法说动他了,曹勃慨叹不已,道:“先生之才埋没,可惜啊可惜!”顿了顿,道:“也许,周先生之才非我曹某能请得动,这事,曹某自当禀告王上,由王上决断。” “你给秦王说是最好,我已经拒绝过个一次,他了不会再要我做官了,这事很好办的。”周冲在心里暗喜,抱拳道:“周冲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周冲,不然周冲自此逝也。” 曹勃吃了一惊,差点站起来,问道:“先生意欲何方?” “尘世扰扰,自有一片净土,周冲总能寻到。”周冲和他打起哑谜了。 曹勃知道不能再勉强,轻拍额头,道:“先生如此清高,曹某敢不成全。若是先生不嫌曹某不才,曹某愿与先生为友,不知道先生看得上曹某不?” 他这样的官员比起周冲见过的现代官员可爱多了,与之为友倒也不错,周冲欣然道:“既如此,周冲敢不从命。” 曹勃大喜,道:“周兄错爱,曹勃感激不已,曹勃这里谢过。” 两人言谈投机,品酒清谈一阵,曹勃方才离去。 曹勃前脚一走,尉缭师徒后脚就到,师徒二人大拇指一竖,尉缭赞道:“周兄如此清高,缭子急欲入世,让周兄见笑了。” 王敖也赞道:“周兄之行,许由也不过如此耳。” 周冲指着师徒二人笑道:“好话都给你们说完了,我有那么清高吗?”在心里想的是:“你们可知道我在我来那个世界做过什么事吗?贿赂官员的事情,我干得不少,你们知道了肯定会大跌眼镜。” 王敖笑道:“周兄过谦了,周兄如此胸襟,实是让人敬佩。” 周冲摇手,道:“王兄过奖了,真正具有大胸怀者,舍缭子先生其谁欤?缭子先生志在匡济天下,辅佐明君结束数百年的混战,这才是真正值得称颂,我不过是独善其身,和缭子先生的仁德胸怀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无地自容的应该是周冲。” 尉缭一抱拳,道:“周兄帮缭子了却一桩心愿,缭子这里谢过周兄。要不是天下扰扰,数百年不得清平,缭子也不愿履红尘,愿与周兄这等高人悠游于林泉,岂不快哉。” 这话不是随便说说,在中国古代成就大功业而又能急流勇退者实是不多,著名的不外孙武、孙膑,尉缭等几人。至于广为后世流传的张良与赤松游,纯属于稽之谈。 周冲知其话不是作伪,笑道:“先生这等胸怀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周冲敢不为先生略尽绵薄。曹大人之去,恐其意难绝,与周冲为友一说只不过是冲着尉兄来的,还请尉兄早做准备。” 尉缭点头道:“这位内史大人,为官清廉,不失为能员干吏,与之为友倒也不错。不过,他惹的事恐怕不只这么一点,还有更让人伤脑筋的事,我们要早做准备。” 他这话有点让人难以理解,周冲愣愣地问道:“尉兄这话太高深了,周冲难以明白,尉兄能说明白点不?” 尉缭摸着胡须,笑道:“不是尉缭不愿说,而是这事几天之后就见分晓,到时周兄就明白了。” 周冲知道他这种高人说不说就是不说,只好忍住不问。 果如尉缭所言,才过了三天,麻烦就上门了。说是麻烦,仅就周冲他们当时的处境而言,要是在现代社会,那是财神上门了。因为咸阳附近的官府都派人到四宝斋采购纸笔,一打听才知道是内史大人曹勃给他们推荐的。 曹勃推荐的理由是四宝斋的纸笔好用,可以提高效率。这是实实在在的事,那些官员谁不想提高办事效率,把政绩弄上去?于是乎,一批接一批的采购人员就出现在了四宝斋门前。 和官府做生意与老百姓之间做生意很不一样,和老百姓做生意可以推脱,和官府做生意有时不能推脱,不接也得接,接也得接。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周冲明知生产不过来,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单了。 这事尉缭很是积极,他是有单必接,绝不让那些采购官员空手而归。周冲自然明白他的心思,那就是趁此时机把秦国原本就不错的行政效率再提高,那样的话,秦国就更加强大了。一个国家的强大,不仅仅表现在军队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科技的先进,不仅仅有钱,还在于高效率的政府班子。 “尉兄,这么多的东西,我们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满足,怎么办?”周冲看着等身高的订单,很是郁闷地道:“我们的利润虽小,这些单子全做完了,想不富都不行,你我都会成为大富豪,可以在金纱帐中睡觉了,可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银子来做呢?” 对于这事,尉缭是一点都不着急,呵呵一笑,道:“周兄大才,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周冲很是气闷地在桌子上轻拍一下,道:“你说得倒轻巧,硬梆梆的银子,我在哪里找?” 尉缭笑道:“山野之人,只爱山水,不爱银子,这些俗事就有劳周兄了。” 瞧着他那副笑模样,周冲真有一种冲上去掐死他的冲动,拍拍脑门,道:“要解决目前的困难,只有一个办法了。” 第八章 奇招敛财(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兄,是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这些时日去哪儿了?过得好不好?”曾淑瑶一见周冲之面,好象见到亲人似的,一下子纵过来,拉着周冲的手,问这问那。 多日不见,曾淑瑶更加的成熟,更加具有女人味,人也更加漂亮了,这些都是好事,就是那个急性子也更急了,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周冲就是有十张嘴也不可能一次回答完。 她的关怀之情让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的周冲倍感温暖,在她的玉手上轻拍两下,道:“谢谢你关心,我过得还不错,你们呢?你过得怎么样,李大人有没有欺负你?”两人甚是合得来,周冲高兴之下居然和她开起玩笑了。 曾淑瑶脸一红,娇嗔道:“不正经,看你说的。” 周冲呵呵一笑,道:“害羞了?” 曾淑瑶在他肩头轻拍一下,道:“看人家还理不理你?”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不?”周冲打白旗,问道:“伯父还好吧?” 曾淑瑶还没有回答,曾澍发从屋里大步而出,远远一抱拳,很是高兴地道:“原来是贤侄,想煞伯父。贤侄,你到哪里去了?也不给伯父捎个信,报个平安,好叫人担心。” 曾澍发一直对周冲不错,把他当作自己的子侄辈,这让周冲无形之中把他当作长辈,听了他的话,眼睛里有些湿润,深深一鞠躬,道:“小侄给伯父请安,伯父过得可好?” 一把扶住周冲,曾澍发很是亲热地道:“贤侄,免了,免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行这些礼节。”把周冲左瞧瞧右瞧瞧,好象鉴定宝贝一样看了半天,很是高兴地道:“贤侄身板不错,精神也好,日子过得不错嘛,伯父就放心了。” “这都是托伯父的福。”周冲笑道。 曾澍发拉着周冲的手,道:“贤侄,快进屋,有话屋里去说。”埋怨曾淑瑶,道:“瑶儿,你看你,就顾着说话,也不请贤侄进屋。” 曾淑瑶小香舌一吐,扮个鬼脸,反问道:“爹,那你呢?干嘛不请周兄进屋?” 曾澍发右手一抬,作虚打之势,道:“没规没矩。”曾淑瑶躲在周冲右边,拉着周冲的胳膊,道:“周兄,走,我们进去。周兄,听我的,不要理爹,好不好?” “你真够调皮。”周冲指着曾淑瑶笑道。 周冲给曾氏父女一左一右架着胳膊请进了屋,坐了下来,曾淑瑶给他冲上茶,坐在旁边,问道:“周兄,说说你这些天去哪了?周兄周游天下,必有很多见闻,快说给我听嘛。” “这么大一个人,居然象小学生,就知道听故事。”周冲在心里讥笑她,回答道:“说起来,周冲无地自容。说是周游天下,没想到就出去转了一圈,又转回来了。” 曾淑瑶很是失望地道:“就完了?你出去这么长时间一句话就完了?也太简单了吧?” 曾澍发毕竟人生阅历丰富,问道:“贤侄去而复回,必是遇到什么困难。贤侄,你说,伯父帮你。” 周冲对他的阅历不得不佩服,一抱拳道:“谢伯父。小贤这次来,是想麻烦伯父帮一个忙,还请伯父成全小侄。” “贤侄有话只管说,伯父一定帮你。”曾澍发鼓励他道:“人在外,难免有个急事儿。以贤侄之才,一般事断不会折回来,这事一定很大,不论有多大,伯父都帮定你了。” 周冲再次道谢,道:“伯父有所不知,小侄云游之际,无意中造出了纸和笔。小侄一时心热,在咸阳去卖,没想到引起官府的注意,竞相购买。伯父知道,和官府打交道是没得选择的事情,小侄是不接也得接,接得也得接。接下了这么多的活,可小侄能力有限,一时之间哪里做得出来,只好厚着脸皮前来请伯父帮忙。”心里想的是:“这都是那个高人惹的祸。他倒好,惹了祸就撂挑子,把烂事扔给我,自己倒逍遥。” 曾澍发还没有发话,曾淑瑶已经一下跳起来,很是吃惊地看着周冲,好象在欣赏宝贝似的,轻拍玉手,道:“周兄,周公纸和周公笔就是你做的?太好了!周兄,你真是了不起,有这等巧思!”也不等周冲说话,转身就跑。 等她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枝狼毫笔,一卷纸,周冲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自己造的。曾淑瑶把纸和笔递在曾澍发面前,很是兴奋地道:“爹,你看,周公纸周公笔就是周兄的杰作。” “什么周公纸周公笔的,乱七八糟的乱盖。我不过是把现代社会里最平掌的事物在这个世界实现了,居然给称为周公,真是想不到。要是我是周公,那个会解梦、负成王会诸候的真周公又算什么?哦,他是圣人。”周冲在心里很是惊奇自己的新外号:周公。 曾澍发摸着胡子,很是欣慰地道:“真是想不到啊,贤侄神奇之事真多,除了会沸水滚雪花、石中生油以外,还有这等神术,伯父替你高兴。” “我的天,造纸做笔这等事在我来的那个世界是最普通工人做的,你要是称做神术的话,会给人笑掉大牙。”周冲在心里差点笑翻了,道:“伯父过奖了,小侄不过是一得之愚,不敢当伯父盛赞。” 曾淑瑶真的是太佩服周冲的神奇本事,接着道:“周兄,你还不知道斯哥对这笔这纸是怎么说的呢?斯哥说了,造得出这等好纸,这等好笔的人了不起,不是神仙就是高人,要不然不可能有如此巧思。” “古人真会吹的。”周冲在心里不敢当他的盛赞。 曾淑瑶双眼放光,很是兴奋地道:“斯哥还说了,等他有空,就要来拜访这位高人。没想到这位高人就是周兄,斯哥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得了吧,他高兴才怪。要不是我没有出秦国国境,还在他的控制之中,他派遣的刺客早就追上来了。我要是在其他国家推出这笔这纸,早就做了他的刀下鬼。”周冲在心里婉拒李斯的到访。 曾澍发想了一下,道:“贤侄的活接得太多,一时之间做不过来,一是缺人手,二是缺本金,这才想到伯父。贤侄能够想到伯父,伯父很是高兴。贤侄放心,伯父一定帮你。不过,这本金需要得很多,就是伯父的家产,加上贤侄寄放在舍下的黄金,也是不够,这事还得想个办法才行。” 正如他所言,周冲最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很是期待地问道:“伯父可有妙法?” 曾澍发拍拍脑门,愁眉不展,摇摇头道:“银子钱,硬头货,虽说哪里不能捡两个,可也要有地方捡啊,这事还真不好办。” 第八章 奇招敛财(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按:解答一个问题,有朋友问六国未统一,有没有郡县,回答是有,而且秦国在这方面比六国走得更远。) “牛兄大驾光临,寒舍篷荜生辉。”曾澍冲一个身材高大,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一抱拳,道:“牛兄,里面请。” 这个中年人叫牛远辉,是当地有名的商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当地的一个富豪,受曾澍发相邀前来赴宴。牛远辉一抱拳,道:“曾兄相邀,牛远辉敢不从命。曾兄,请。” 两人相偕而行,来到客厅,牛远辉这才发现屋里有好多人,济济一堂。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和牛远辉一个模样,体态微胖,有点脑满肠肥,用一逗笑的话来说“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他们不是伙夫,是当时的大款,都是曾澍发认识的有钱人。 牛远辉的阅历也不凡,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和自己一样,是富豪,哪敢怠慢,一抱拳,笑道:“牛远辉见过各位。” “牛爷,好久不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抱拳施礼。 牛远辉回礼,道:“孙爷,一年多不见,柜上又添了几号人?” 孙爷叫孙尚凝,笑道:“托牛爷的福,敝店柜上添了三十号人。没有牛爷生意红火,让牛爷见笑了。” “三十号人,不少嘛,我才添了七十号呢。”牛远辉笑着说大话,他柜上不过添了十来个人,当此之情自然不能实话实说,要不然给人瞧不起。 牛远辉在一片牛爷的叫好声中,坐了下来。 “曾兄邀请我们前来,不知有何贵干?”牛远辉有点心急,开始探询曾澍发的的口风了。 这么多富豪齐集一堂,必然有非常重大的事情,要不然曾澍发断不会有如此大举动,他这话问到众人心里去了,看着曾澍发,静等他给出答案。 曾澍发一抱拳,不紧不慢地道:“曾澍发冒昧,邀请各位掌柜光临寒舍,实是有要事相商。最近,曾某接到一笔大买卖,这买卖太大,凭我曾某之力,是做不过来,曾某才想到各位掌柜,把各位掌柜请到寒舍。承蒙各位掌柜不弃,曾蒙这里谢过。” “哎呀,曾爷你咋不早说?我刚进了一批药材,还没有卖出去,要不然我借你百八千两银子没问题。”牛远辉一副惋惜之态。 他真的进了货吗?鬼才信。这就是商人的奸诈面孔,以他想来曾澍发是要找他们借银子,才编造了这么一个谎言。 如他心思者不在少数,七嘴八舌地说个不休。 要是换个人的话,肯定会发作。曾澍发买卖场上打滚一辈子,这种嘴脸见得太多了,微微一笑,道:“牛爷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可喜可贺,曾某在这里向牛爷道喜了。”话锋一转,道:“曾某这笔买卖不是山货海味,也不是药材奇珍,很平常的东西。” “曾爷,那是什么?曾爷,我们相识这么多年,风雨经历过不少,要是能帮你,我孙某一定帮你。”孙尚凝非常圆滑,说了一堆等于没有说。还不是在投机,看看有没有赚头,要是有得赚,他就出钱,没得赚那就来一句“曾爷,我很想帮你,可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曾澍发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顺着他的话道:“孙爷说得是,这些年来我们风风雨雨经历得不少,各位爷也没少帮我曾澍发。曾某心想,有了买卖大家一起做,决定把这笔买卖分成若干小宗,让各位爷帮我做,这价钱嘛,自然是好商量,公平买卖,谁都不亏。” 生意人,谁不想赚?这些买卖人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曾爷,是啥买卖?” “各位爷,你们听说过周公纸,周公笔吗?”曾澍发问道。 牛远辉点头道:“听过,很热火。听说官府都去买,和官府做生意最有赚头,可惜没有那个命,不会做。” 曾澍发摇手道:“牛爷不用惋惜,我的这笔买卖就是周公纸周公笔,各位爷有兴趣没有?” 周公纸周公笔的大名早就传遍了,这些生意人对赚钱精明着呢,哪会没有兴趣,牛远辉马上来了兴趣,问道:“曾爷,你给什么价?这两天正好有一个药材商向我买药材,为了帮衬曾爷,我可以低钱卖出去。” 曾澍发一抱拳,道:“各位,我只是个牵线的红娘,这买卖怎么做,还是让周公和你们谈吧。有请周公!”吼上一嗓子。 周冲这个新外号已经取代了老绰号“豆腐周”,非常的响亮。这些商人万未想到居然会见到周公,无不是精神抖擞,站起身来迎接周冲的闪亮登场。 周冲在尉缭、王敖、李斯和曾淑瑶的陪同下,大步而来。尉缭师徒对此事很是热心,再加上二人谈吐气质皆不凡,有他们来压上一阵,这份量自然是重了许多。 李斯是客卿,秦王眼前的红人,其份量更重,只要他一出现,这些商人信心就会多上几分。曾淑瑶特别高兴,挽着李斯的胳膊,一脸的幸福。 曾澍发也很会做戏,指着周冲介绍道:“各位,这位就是周公纸周公笔的创始人周公。说起周公的神奇本事,那可多了,各位都知道的沸水滚雪花,石中生油都是周公的杰作。” 树的影,人的名,这话一点不假。周冲的名头真的不小,一众商人无不是惊讶难置,一抱拳道:“见过周公。”适才的傲慢气全没了,好象哈叭狗见到主人,企盼主人施舍一根肉骨头一般温顺。 这就是商人嘴脸嘛,正如我们现在所说的“顾客至上”,谁也不敢得罪顾客。 “你这广告做得真高,居然有如此的奇效。要是在现代社会,可以去冲击大奖了。”周冲在心里有点好笑,装出一副高人模样,一抱拳道:“周冲见过各位大掌柜。” 曾澍发接着介绍道:“这位是缭子先生,这位是王敖王先生。” 师徒二人一代高人,气质与众不同,自有一股清奇之气,这些一身铜臭的商人从心底生出一股自愧不如的感觉,毕恭毕敬地道:“见过缭子先生,见过王先生。” 尉缭师徒二人抱拳回礼,道:“山野之人不敢当各位掌柜的厚礼。” 曾淑发看了一眼很是满足的爱女,很是自豪地道:“这位是大秦王上亲封的客卿李斯李大人。”想到乘龙快婿有如此本事,竟然深得秦王赏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兴奋得脸上都发光了。 客卿一职在秦国已经存在很多年了,给秦王亲封的客卿者却不多,秦王亲封就意味着平步青云,前途无量,这些精明的商人哪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惊讶地抱拳,鞠下躬道:“见过李大人。”瞧他们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比见周冲和尉缭师徒还要恭敬百倍。 李斯权势之人,能得众人拜倒于脚前,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享受,一副坦然受之之态,微一抱拳,道:“各位掌柜,请免礼。” 有了李斯这个重量级的“压轴嘉宾”,众人再也不敢喧哗,有的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 曾澍发对李斯的威风很是满意,不停地摸着胡须,笑道:“具体的事,就由周公给各位掌柜细说。” “商场和官场一个理:逢迎!”周冲在心里感慨,清咳一声,开始细说他的想法。 第一章 绝代剑客(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大掌柜请留步。”一个中年商人抱拳行礼,道:“劳动周掌柜,实是不好意思。” 周冲抱拳回礼,道:“闵掌柜言重了。闵掌柜走好。” 闵掌柜叮嘱一句,道:“周掌柜,我要的货,还请你安排一下,我那边急着呢。” 周冲点头道:“闵掌柜放心,这事决不会出差错,会按时给你准备好。” “周掌柜一诺千金,从不找借口,在我们买卖人中有口皆碑,要是所有的买卖人都象你这样,我们的买卖就好做多了。”闵掌柜很是感叹地说。 “有了钱,还怕办不成事?我凭着一张嘴,说动了那么多的商人‘入股’四宝斋,资金一有,要多少货就生产多少货。”周冲在心里颇为高兴地想,嘴上谦道:“做买卖嘛,靠的就是信誉二字,要是说话不算话,谁还跟我周冲做买卖。” 闵掌柜一抱拳,道:“周掌柜高见。告辞。”转身离去。 送走闵掌柜,周冲带着一个店伙计回到四宝斋。前脚刚到四宝斋,一个姓齐的店伙计快步而来,道:“大掌柜的,你总算回来了。” 听他的口气,见到周冲好象是见到救星,周冲很是奇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恭喜大掌柜,买卖上门了,一桩大买卖,大买卖。”齐姓店伙计一个劲地道喜,脸上洋溢着欢喜,道:“以大掌柜的做法,小的又可以领几个赏钱了。” 周冲在心里有点不敢赞同他的说法,想道:“什么赏钱,那叫奖金。”笑道:“买卖红火,大家都有功劳,这奖励那也是应该的。人在哪?” “回掌柜的,就在里面,在厅子等着大掌柜呐。”齐姓店伙计忙回答。 周冲对他们道:“你们忙去。”大步进了厅子,只见一个大汉正端坐椅上。这大汉的身材非常结实,称得上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身粗布葛衣,单从服饰上看,有点老土。但周冲不敢有这种想法,因为这大汉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周冲没有见到过,应该叫做虎气,虎虎生气。 一抱拳,周冲道:“周冲见过大掌柜,敢问大掌柜大号如何称呼?” 这是礼节性的见面词,按道理这人应该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施礼才对,然而这人端坐不动,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右手食中二指捏着茶杯盖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盖子在空中滴溜溜地转着,道:“山野之人,无名无姓,周掌柜不必多问。” 他的声音非常的冷,好象是从九幽地府发出来似的,还很冷酷,周冲的感觉好象坠入冰窖,打了一个激伶,再次抱拳,道:“大掌柜不愿以大号示人,周冲本该识趣,不问掌柜。可是这买卖就不大好做了,敝店的货发给谁,总得有个名吧,还请大掌柜原谅。” 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手里的盖子好象活了一般,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准确地盖在茶杯上,发出极轻微的声响,要不是周冲听觉不错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 周冲也是识货之人,知道就算是杂耍,这一手没有一番苦功,不可能做到,脱口赞道:“好功夫!” 大汉站起身,双眼看着周冲。周冲这才看清他的长相,紫膛脸,眼睛又大又明亮,非常清澈,好象清亮的泉水一般透明。浓眉如剑,斜插入鬓,很是威武。 腰佩一把剑,鲜红的丝繐微微飘动,格外显眼。剑柄上镶着一颗明珠,闪闪发光。剑鞘古色古香,很有点年头,周冲知道这是用鲛鱼皮制成的上等剑鞘。不用想都知道,他的佩剑必然是一把宝剑。 看清他的装束,周冲马上就想到一个名词:剑客!能有如此名剑者,必是绝代剑客! 周冲自从筹集到大笔本金,四宝斋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就是没有和江湖中人来往,黑白两道全不沾,居然给一个剑客找上门来,周冲心里不停地打鼓,再次抱拳,道:“周冲见识浅薄,不识天下英雄,还请壮士见谅。周冲大胆,敢问壮士大号。” 大汉终于一抱拳,道:“谢周掌柜夸奖,壮士不敢当。”打量一阵周冲,点头道:“瞧你这人,倒还算正派。也罢,就告诉你吧,在下复姓司空,单名一个英字。” “司空英?春秋之际多剑客,那些有名的剑客,如聂政、专诸、荆苛、要离、朱亥、侯嬴,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们的事迹我耳熟能详,就是没有听说过司空英这样一个剑客,也许是一个比起聂政他们更加高尚的隐士也未可知。”周冲搜索记忆,想搞明白司空英是哪号人物,却一无所知,只得抱拳道:“原来是司空大侠,周冲得见大侠,实是幸甚!” 司空英看着周冲,久久才道:“我司空英一生杀人如麻,死在我剑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这些人都是该杀之人,都是罪在不赦。象你这样,没有什么错误,却也要死在我剑下的人,你是第一个。” 杀人对他来说,也许是杀得太多了,说起来平常得很,周冲的感觉是比他喝茶还要轻松。 一股凉气直冲顶门,周冲脱口道:“你我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得罪过你吗?” 司空英摇头,道:“那倒没有。” 周冲知道他这种人说要杀自己肯定是要动手,现在他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急辩道:“我奉公守法,没有扰乱国法,即使我有不法之行,那也该官府来管,也轮不到你。你如此滥杀无辜,冤称侠义。” 司空英再次点头,道:“你说对了,你是一个守法的好百姓,你也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杀你,我也于心不忍,有辱我的侠名,我是不得不杀。杀人嘛,有时明知是好人,也不得不杀!”向周冲深深一鞠躬,道:“对不起了,周掌柜。”左手一把抓住周冲胸衣,象抓小鸡一样把周冲抓了起来,右手拔出利剑架在周冲脖子上。 周冲一百多斤的重量,在他手里就象四两棉花一般轻松,可以无视。周冲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压来,连气也喘不过来。望着架在脖子上的利剑,正发着闪闪寒光,周冲真的是亡魂大冒。 “对于你,我可以网开一面,帮你完成一个心愿,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我帮你完成。”司空英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之色。 周冲脱口问道:“你要我死,也不是不可以,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你没有做错,什么都没有做错。相反,你做的事情对天下有功,有大功,只是你做的时间不对。”司空英有点无奈地道:“象你这样的巧思之人,我很敬佩,很想和你做朋友,可是我司空英没这福份,只能杀你了。” 周冲心一横,一口口水啐在他脸上,骂道:“你这个口是心非的亡命徒!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司空英并没有动怒,苦笑一下,道:“也罢,让你死个明白。我之所以杀你,就是因为你现在做的事。” “我又做了什么事?”周冲自问无愧于天地,道:“我问心无愧!” 第一章 绝代剑客(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司空英点头赞同周冲的自我评价,道:“你行得端,坐得正,堂堂正正一汉子,比起我辈侠义中人一点也不逊色。” 周冲是万未想到他成居然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很是糊涂地问道:“那你还要杀我?” “杀你是举手之劳,我也不怕你跑到哪里去,更不怕你叫帮手。”司空英把周冲放了下来,道:“我就跟你说明白了吧。你先坐下。” 当此之情,周冲哪有心思坐,傻站着不动,直直地看着司空英。 “象你这样的聪明达人,也难以堪破生死,怪不得这世上这么多人怕死。”司空英颇为感叹。 周冲反问道:“蝼蚁尚且贪生,谁不怕死?你不怕死,你自己抹脖子。” “司空英自从拿起这把镂英剑那天起,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司空英平静地道:“生死对于我来说,是不足一提的小事。司空英之所以不死,是因为有很多事还要做,有很多恶人还要除。” 周冲也镇定下来了,哈哈大笑,道:“可笑,可笑,可笑之极!” 很明显司空英没有想到周冲在这种情况居然还能谈笑自若,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脸皮厚!”周冲轻蔑之极地一撇嘴。 司空英脸色一变,沉声问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你明明是怕死,却还要找那么多的理由。我周冲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也不想死。”周冲套用他的话讥讽他。 司空英摇头道:“我并不怕死,管你怎么说,我问心无愧。我知道你的确是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更多的钱要赚,但是我不会让你再做下去了。你要是再做下去,这个天下将会因你而改变,将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我必须得阻止你。” 这一来又轮到周冲迷糊了:“你的话,我不懂。” 司空英一笑,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阻止你再造纸,再做笔。” “推广文明,发扬中化文化,哪里有错?要是这也是错的话,还有什么事情是正确的呢?”周冲气愤之极在心里想,惊奇之极地问道:“这也是错?你也太蛮横了。” 司空英摇头道:“我知道,有了纸和笔,天下的读书人就会少受苦,少受累。我以前也是读书人,对读书人的苦楚比你了解得多,你的确是做了一件让天下读书人都为之称快的大好事。可你想过没有,这些纸和笔给秦国的官府使用,他们办事就会快捷很多,秦国的实力就会大为增强,这对山东六国极为不利。” “你这话和缭子先生的看法完全相同嘛,你还有点见识,能有这等眼光,真是想不到。”周冲不得不对这个司空英另眼相看,道:“那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桩买卖,买家给银子,我就给货,至于他们拿去做什么,我可管不着。”气愤地道:“就算他们拿去擦屁股,也与我没有一点关系。”周冲是气极了,才说出这样不文明的话。 司空英点头道:“对于你来说是买卖,但对秦国来说那是提升国家实力的捷径,我必须阻止你这么做。你现在明白我为何要杀你,你也该死而无怨了吧。” 周冲一屁股坐了下来,再次大笑,骂道:“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不留身与名的真正侠士,现在看来,你不过是一头是非不分的猪。” 司空英纵横天下,少有敌手,更没有人敢如此辱骂他,象周冲这样骂他为猪还是生平第一遭遇到,脸色一变,喝道:“少逞口舌之能。” 周冲不为所动,继续骂道:“你连猪都不如。就是猪,也比你更能分清是非。我问你,秦国之所以强,山东六国之所以弱,原因何在?” “秦虎狼之国,上首功,以严刑苛法绳百姓,不准百姓说话,道路以目。不以圣人之法为法,上不体天心,下不顺民情,如此之国,纵能一时之强,也难保万世。”司空英振振有词,一副气愤愤模样。 这是典型的儒家声口,周冲在心里好笑,击掌道:“高高高!” 司空英没有听出周冲话里的讥讽之意,脸色稍和,道:“一得之愚,不足入掌柜的法眼。” 周冲不理他,接着道:“好高明的迂腐之见!” 司空英脸上的笑意僵住了,道:“事实就是如此,怎么又成了迂腐?”他还真给周冲的话弄糊涂了,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周冲套用他的话回敬他,道:“你坐下来,我给你说清楚。”司空英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讥嘲之意,站不得,坐不得,一脸的尴尬。 促狭劲发作,周冲指着椅子道:“你坐啊,你坐下来,我给你说个明白,让你心服口服。” “我倒要看你如何绕舌。要是你说不服我,我先把你的舌头割了,让你吃足苦头再杀死你。”司空英脸上颇有几分狰狞,坐了下来,右手按在剑柄上,死死地看着周冲。 周冲把茶杯推到他面前,笑问道:“我待人比你礼遇多了。你是三晋人吧?”三晋是指韩赵魏,这三个国家都是从晋国分离出去的,因而叫三晋。 “你怎么知道?”司空英眼里厉芒一闪。 周冲轻笑一下,道:“天下大势告诉我的。” “天下大势,难道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司空英眼里的神色颇为复杂,难以置信。 周冲解释道:“自从秦国强大以来,齐国与秦国结盟,不会与秦国作对。楚国,大国,虽然屡挫于去秦国,却远处南疆,损失的土地虽多,对于楚国来说也不过是皮毛而已。燕国,久处北边,屡败于赵国,恨赵不恨秦。唯有这三晋处在秦国东进道路上,三晋也就成了秦国的口中食,你能不急吗?”(按:燕丹刺秦,那是另有原因。) 司空英把周冲看了一阵,点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见识。”紧紧了手里的剑柄。 周冲话锋一转,问道:“孟尝君,其为人如何?” “仁义之人,当世之中唯他最为天下人爱戴。”司空英很是感慨,道:“司空英晚生数十年,无缘与这位仁侠之人见上一面,实是平生遗憾。” 周冲击掌,道:“说得好!说得好!” 司空英的脸色稍和,道:“你也敬佩孟尝君?” “我庆幸我晚生几十年,有福气没有见到这位国贼!”周冲轻蔑之极地道。 战国之际,养士之风盛行,最著名的就是战国四公子,四公子中最有名的就是孟尝君了,他所养的宾客有几千人之多,因而他是最受侠义道中人尊敬的一位。 周冲居然把深受侠义道尊敬的孟尝君骂为国贼,那还得了,司空英一下子站起来,手里的宝剑指着周冲,好象维护祖宗的尊严一般,喝道:“大胆,你竟敢侮辱孟尝君!” 周冲不为所动,冷笑道:“由此观之,你钦佩孟尝君这等国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贼而已,妄称侠义。” 司空英狠狠地瞪着周冲,手里的剑紧了又紧,而周冲却是一副漠视之态。 战国四公子是指孟尝君、信陵君、春申君、平原君,后世对四人多有赞誉之词,其实这四人除了信陵君以才具著称外,其余三人都不怎么样。要是研究他们的所作所为,真的是让人好笑,春申君和平原君二人最是不堪,无能之辈也! 周冲的话是司空英听说未听,闻所未闻,终是好奇心战胜了狠劲,把剑收了回去,道:“你倒说说看,孟尝君又有哪些不是?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要你生不如死!”他心里对孟尝君很是敬重,连国贼二字也不说。 “对你这种人的心思,我多少还知道一些,看来我这条命是保住了。”周冲在心里颇有点自豪地想。 第一章 绝代剑客(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冲指着椅子道:“你坐下,有理不在言高,你叫得再厉害也没用,理就是理。我要是说不服你,你杀了我好了。你武艺高强,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象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你不用担心。” 这话非常在理,司空英愣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把剑往桌子上一放,没好气地道:“你说吧。” “我问你,鸡鸣狗盗的事你知道吗?”周冲开始“教书育人”了。 鸡鸣狗盗之事是发生在孟尝君到秦国当丞相时,当时秦昭王听说他有王佐才(说客吹的,无多少才气),就给齐王写信,愿意拜孟尝君为丞相。齐王怕秦王,只好把孟尝君派到秦国。不仅齐王怕秦王,就是孟尝君本人也是怕秦王,不肯当秦国的丞相。 秦国对于人才的手段是一贯的,要么为秦国所用,要么为秦国所杀。秦昭王决定先留住孟尝君,再慢慢软化他。孟尝君怕了,问计于宾客,没有一个人能有办法。一个当时叫狗盗,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小偷自告奋勇,偷进秦王宫里把秦王最喜爱的袍子偷出来,孟尝君把袍子献给秦昭王最喜欢的妃子,凭着枕边风,秦昭王答应放他走。 孟尝君怕秦昭王反悔,一路急赶,到了函谷关,正好赶上天黑了,函谷关不开门,他出不了关。一个食客捏尖了嗓子学鸡叫,按照秦国法律,鸡鸣开城门,孟尝君才得以逃走。 司空英理直气壮地道:“人生难免有个急事,能有一技保身,何尝不可?鸡鸣狗盗虽是小伎俩,能救孟尝君于危难,也是很不错的办法。”叹道:“孟尝君真仁侠也,食客中竟多如此奇人!”大有未见此二人愧对终生之感。 后世对孟尝君的赞扬和他的话类似,特别是儒家更是颂之不绝,误也! 周冲冷笑道:“这就是山东六国衰败的原因。” 这话有点玄,司空英一头雾水,愕然问道:“此话怎讲?” “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周冲吟咏道。 这是王安石《读孟尝君传》,对孟尝君的评价,可以说非常独到,司空英那个时代,人们一提到孟尝君无不是大拇指一竖,赞叹不绝,如这般独到的点评真不多见,司空英生平第一遭听见,想反驳,又词穷,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介甫见谅!为了保命,我只好盗用你的高论了。”周冲在心里连声向王安石道歉,接着问道:“孟尝君作为一国丞相,食客中尽多狗盗这样的不法之徒,他这不是徇私枉法吗?一国丞相如此屈法,丞相府成了狗盗窝,下面的官员还不效法于他,律法还能存在吗?那些官员还不为所欲为,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看了看神色复杂的司空英,周冲再问道:“你行侠天下,见过很多不法之徒,不法的官员,你说说看是秦国的不法官员多,还是山东六国的不法官员多?秦国的老百姓守法,还是山东六国老百姓守法?” 司空英右手离开剑柄,轻叹一声,道:“秦国的官员是比山东六国的官员守法,也更清廉,更难得的是他们办事快捷,从不拖拉,也不徇情枉法,这的确是山东六国所不能比的。”问周冲道:“请问大掌柜,这种差别缘于何处?”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也’,还真不是废话,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向道之心。”周冲对他这种解疑释惑的精神很是赞许,道:“原因不是明摆着吗?山东六国君昏臣庸,臣子尽多孟尝君、平原君、春申君这样的沽名钓誉之徒,枉法徇私,中饱私襄,侵削公室,你说,能不越来越弱吗? “山东六国难道从一开始就是衰败不堪吗?魏文侯的改革,令魏国盛极一时;燕昭王专用乐毅,几灭齐国;齐威王任用邹忌,国势大张;楚悼王任用吴起变法,军力国力日盛。这些事才过去多少时间?短短数十年,这些曾经的强国已经复不存在了,闻强秦之名而丧胆,望风而逃?不可悲乎!” 这些都是实实在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司空英默然无语。 周冲话锋一转,道:“反观秦国,原本是一弱国,连参与中原诸国会盟的资格都没有,被山东六国视为夷狄之国,经过商鞅变法之后,秦国越来越强。商鞅虽死,但是商君之法仍传了下来,秦国的国君不以杀他而废他之法,这是秦国国君的英明之处,他们知道唯有使用商君之法秦国才能越来越强大。 “商君崇尚法制,依法办事,不徇情、不枉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百姓有冤可以申,有苦可以诉,你说这难道不好吗?秦国的律法虽有严苛之处,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律法完备,少漏洞,更难得的是从孝公始秦君个个非易与之辈,都是一代人杰,远非山东六国的君王所能比,你承不承认这点?” 司空英长叹一声,双目无神,道:“你说的真有道理,也是这个理。我司空英虽然恨秦,但并非是非不分之徒,你的话很新鲜,让我有茅塞顿开之感。” “这是后人推翻儒学后给秦国翻案的说法,有什么好新鲜的。”周冲在心里好笑,轻松地笑道:“现在你知道,你要杀我是何其愚也!山东六国畏秦已非一日,即使没有我周冲,山东六国依然不是秦国的对手。” 司空英站起身,向周冲深深一躬,很是诚恳地道:“谢谢大掌柜为司空英释疑解惑,司空英感激不尽。” “我的命不是保住了吗?”周冲暗松一口气,说点好听的,道:“司空大侠急国之难,周冲感佩。” 周冲高兴得早了点,他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司空英已经把剑指到他的脖子上,无恨惋惜地道:“周掌柜,你要是没有如此见识,我或许可以不杀你,现在你是非死不可了。” 按照武侠小说的桥段,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司空英应该羞愧而去,万未想到他却固执地还要置周冲于死地,周冲郁闷得发狂,脱口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讲道理?” 第二章 历史罪人(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司空英摇头道:“大掌柜言重了,并非我司空理顽愚,而是你不得不死。先前我要杀你,只是想阻止你再造纸和笔,现在这理由更多了一条,阻止你成秦国的能臣。秦国对人才的态度是一贯的,不为秦国所用,就为秦国所杀,今天我也来仿效一下暴秦的做法。” 周冲还真给他的话弄糊涂了,脱口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司空英很是钦佩地道:“大掌柜能有如此高明的见解,确非凡人所能比,司空英枉读圣贤书,却不及与周掌柜一席话学到的多。秦王正在招揽人才,欲吞并山东六国,象你这样的人才他能放过吗?与其为秦王所用,不利于山东六国,还不如让你死。” “我那叫高明见解吗?那些为秦国翻案的人哪一个不是持这种说法,要是照你这么说,他们人人都是人才,都该杀?”周冲在心里很是后悔没有藏拙,逞一时口舌之能,辩道:“司空大侠有所不知,先前秦王曾要周冲做官,周冲无意仕宦,已经拒绝。” 司空英点头道:“这事我知道,周掌柜如此清高,司空英更是感佩。当今秦王远非他的先辈所能比,其野心很大,象你这样的人他一次没有得到,难保没有第二次,第三次,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你死。” 周冲纵然有口才,也不得不自认倒霉,只听司空英道:“要我不杀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过你。杀你,我真的不忍心,不忍心一代英杰就此逝去。” 只要能活命,周冲自然是高兴,也不谦逊英杰不英杰了,问道:“什么条件?” “放弃你的一切,跟我走。”司空英很是期待地道:“能与周冲掌柜结伴而行,人生快事,司空英也不枉此生了。周掌柜可以放心,司空英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衣食无忧。” 司空英一代大侠,交游广阔,他的保证周冲不敢怀疑。不过,周冲另有想法,周冲这个现代人当然知道秦始皇在统一中国之后除了进行很多改革外,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严禁游侠,他手下有的是能人,不论你走到哪里都逃避不了。 对于游侠,我们现代人一提起来就会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特别是武侠迷们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其实,游侠也就是黑社会,在中国历史上遭到最为严厉打击有两个时期,一是秦始皇,二是汉武大帝,对游侠的打击力度非常之大。 象司空英这种游侠生活,说得好听点叫行侠天下,惩奸除恶,说得难听点就是颠沛流离,以一己之好恶而到处杀人,所谓的四海为家不过就是到处流浪、居无定所的托词。在群雄并争之际,六国权贵对游侠是争相结纳,日子过得也还不错,一旦秦始皇统一国家后,他就会对游侠进行严厉打击,那日子可就难过了,朝不虑夕,一个不好就会送命。 餐风露宿的日子,周冲自问没有那种吃苦精神,很难受得了。再者,为了不上秦始皇游侠黑名单,只有拒绝一途,抱拳一揖道:“司空大侠的盛情,周冲心领。不过,司空大侠请想,周冲有很多的事务,不是说走就能走,很多的人需要周冲来养活,周冲要是放弃他们,就是对他们的不负责,周冲于心难忍啊。” 周冲这话可不是吹的,自从筹得资金,四宝斋的生意是越来越兴隆,人手是一添再添,在四宝斋做工的人没有千人也有八百,在当时属于顶尖级别的手工作坊,要是用现代的话来说四宝斋已经是一个明星企业了。 司空英看着周冲,失望地摇头,道:“周掌柜,你就如此贪恋钱财?大丈夫应当视财如粪土,视妻子如蔽衣,悠游于山林之间,列子御风而行,彭祖享高寿八百,我辈虽无圣人之能,延年益寿,岂不美哉?周掌柜三思而行。” “古人啊,就知道把那些无凭无据的传说谣言当宝,御风而行,你以为是现代社会的飞机?人要是能活八百岁,那还不成精了?现代医学那么发达,能活一百岁都很稀少了,还八百岁,真是没知识。”周冲在心里不敢苟同,问道:“列子御风,彭祖八百春秋,虽有是言,但难保不是牵强附会的谣传,司空大侠武艺高强,修为精湛,能列风吗?能活百岁吗?” 列子御风,彭祖八百岁是那时很流行的仙道故事,在当时广为流传,司空英是尽信不疑,乍闻周冲的质问,愣在当地,过了好一会才道:“先辈圣贤,司空英心慕,然司空英资质驽钝,难有圣人成就。” 周冲点头道:“仙道之事,虚无缥缈,难以捉摸,周冲不是此道中人,本不该多言。周冲不忍司空大侠终日奔走,刀头舔血,奉劝司空大侠,找一个隐蔽地方安居,还来得及。” 司空英这人的言论虽与周冲大相径庭,但是其人的品德还不是让人讨厌,他要杀周冲是本着他是山东人,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这是一种“爱国情怀”,虽然很狭隘,周冲还是不忍心到了天下一统之后他给秦始皇的手下追杀,才提醒他。 周冲本是一番好意,司空英却另有理解,冷笑一声道:“你少逞口舌之能,你如此绕舌,不过是想让司空英放过你,你就省了这条心吧。” “好心当狼肝肺,好心没好报!”周冲非常郁闷地想,道:“司空大侠要是不听周冲之言,悔之晚矣!” 司空英紧了紧手里的剑,道:“周冲,你我言尽于此,我良言说尽,你仍然执迷不悟,不要怪我司空英,要怪就怪你财迷了心窍。”手里的剑就要向周冲刺去。 周冲冷笑道:“等等。我问你,造纸造笔,会者多也,你杀我周冲一个人易,要灭此术难,难道你把他们都要杀了?你要是杀光了他们,你是不是滥杀无辜?你还是不是秉持侠义的一代大侠吗?”周冲请的那些雇工都会做笔造纸,要杀光哪里可能。 司空英愣住了,道:“这……”把剑收了回去。突然,双眼一瞪,精光暴射,喝道:“谁?”手腕一振,手里的剑立时幻成了一道光幕,很是眩目,对着从门里跃进的一个人刺去。 “拿下!”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 “这恶心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象在哪里听到过?这是谁?”周冲搜索记忆,想弄明白声音的主人。 第二章 历史罪人(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声清脆的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司空英手里的镂英剑给来人一下格开,司空英赞道:“好力气。” 周冲方才看清和司空英交手的是一个大汉,此人虎背熊腰,一举一动尺度谨严,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高手。他穿的衣服周冲很是眼熟,略一思索立时记起这是秦王的虎贲卫士,很是奇怪地想:“秦王的虎贲卫士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秦王来了?” 砰砰几声响过,墙壁给三个手持利剑的大汉撞穿,把司空英围在中间,蓄势待发。 司空英是大行家,一眼就看出这四个大汉个个非庸手,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夫,也不敢乱动,捏好剑诀,凝神待敌。 门口转出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颏下无须,面色光洁如女人,给人一种阴不阴、阳不阳的感觉,周冲的感觉好象在网上看到的“泰国货”差不多,只不过他还保留着男人的外貌以及衣着服饰而已。 这个大汉虽有阴阳难辨之感,但是他的气质很是独特,一股清奇之气跃然而出,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那双眼睛更是清亮,好象清亮的山泉似的。这种清奇的美好配上阴阳难分的气质,非常的矛盾,可以说是矛盾的结合体。 这个大汉把手中的拂尘一挥,下令道:“司空英,放下镂英剑,留你一条活路。”声音又尖又细,高亢刺耳难听,比起“泰国货”的尖叫声还要难以入耳百倍。 “太监,他是太监,怪不得穿得这么古怪!”周冲恍然大悟。 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太监只是一种历史记忆,说起来好笑而已。周冲是万未想到自己居然“有幸”得见这一肮脏的历史“产物”,惊诧、惊讶、惊愕之后就是一阵莫明其妙的恶心。“泰国货”周冲虽未亲近过,但是图片也有涉猎,想到那不男不女之身,让没有不良嗜好的周冲很是恶心,乍见太监这一没有社会地位、在人们意识里最为肮脏的历史产物,不要说周冲,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恶心。 司空英嘴巴一撇,轻蔑之极地冷笑,道:“狗太监,死奴才,凭你这不男不女的下贱胚也配要司空英弃剑!” 这话非常尖酸刻薄,一点也不给人留情面,周冲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亏你是一代大侠,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太监之所以成为太监是因为他们有一段比常人更为辛酸屈辱的人生历程,要不然好端端的,谁愿意去做不正常的男人。 按照周冲的想法,这个太监一定会勃然大怒,指着司空英破口大骂。事实远非如此,这个太监平静逾常,好象压根就没有听到司空英恶毒的咒骂似的,淡淡地道:“太监又怎么了?奴才又怎么了?一样要你的命。王上要的就是我这样的太监、我这样的奴才,不要说做奴才,只要王上需要,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好深沉的城府!好忠心的奴才!”周冲心里如是评价这个太监。 能够置司空英的咒骂于不顾者,要么麻木不仁,要么心机深沉,周冲的直觉告诉他,这人不是麻木,而是心机深似海。 司空英眼里神光暴射,手腕一振,手里的镂英剑对准左边一个大汉就是一剑,剑到中途突然偏转,剑光如练,笔直一线,直奔太监。原来他用的是声东击西之策,他很清楚这些虎贲卫士个个不在他之下,只有制住太监才是最好的脱身之道。 他的计算非常不错,几个虎贲卫士果然中计,待得发现已经是不及,慌慌忙忙地扑过来救太监。然而,让任何人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太监手里的拂尘一挥,搭在镂英剑上一带,司空英手里的镂英剑偏向右边。牵引之力非常大,要不是司空英武艺高强,这一下就会让他弃剑。 “好力气,好手法。”司空英脱口赞道,剑锋回转,直刺太监的咽喉。 太监轻移一步,非常迅捷,一个虎贲卫士一剑递到,正好接下司空英的封喉一剑。另外几个虎贲卫士也赶到,手里的长剑幻成一片剑幕,直刺司空英。 司空英知道今天讨不了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挽出一片剑花,格开来剑,夺门而出。他的身法非常快,势若飘风,虎贲卫士要追已是不及,眼看司空英就要逃走,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掷剑!” 当此之情,掷剑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虎贲卫士醒悟过来,手里的剑奋力掷出,长剑如虹,直背司空英。背后风声劲疾,司空英知道危险,手腕一振,一片剑花出现在背后,格开了两剑,另外两剑一中他的背心,一中他的臀部。司空英一声闷哼,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司空英之所以要置自己于死地,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特殊的历史环境造成的,他虽有亡我之心,周冲还没有杀他之意,相反,周冲心里对他还有几分好感,抢前一步,正好堵在路上,抱拳施礼,道:“周冲见过大人。” 太监一挥手,道:“追!”四个虎贲卫士绕过周冲,追了出去。 “司空英,我已帮你忙了,你能不能逃掉,就看你的造化了。经过这一事,你要是不再游侠,找个地方隐居下来,或许是件好事。”周冲在心里为司空英祈祷。 太监回礼道:“周掌柜的请免礼。”声音依然尖细刺耳。 和太监直面相对,周冲一阵阵恶心,要不是强忍着,早就吐出来了,道:“要不是大人相救,周冲之命休矣。大人对周冲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周冲感激无已。大人请坐,待周冲奉上热茶一杯,给大人解解渴。” 这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周冲已经把司空英说动了,他不来也不会有凶险,宫中之人不便得罪,送他一顶高帽子让他高兴高兴也是处世之道。虚词嘛,惠而不费! 太监并不领情,道:“救命之事,周掌柜就不要提了,我也是刚巧撞上,这都是周掌柜命不该绝。我到贵店来,是奉王上之命,前来办点事。” 他的言谈举止非常的优雅,很是得体,周冲对他的好感陡增几分,道:“大人请吩咐,周冲敢不尽力。”一拍额头,道:“看我糊涂的,周冲斗胆,请问大人如何称呼。” 太监自我介绍,道:“敝姓赵,单名一个高字。” “赵高?据历史记载,赵高精通书法、律法、文字,车术骑术,和搏击之道,怪不得适才面对司空英坦然不惧。”周冲晕乎乎地乱想,道:“你这个秦朝覆没的历史罪人,遭后人千年唾骂的阉宦居然找我?我该怎么办呢?”一想到自己居然遇到赵高,周冲郁闷得抓狂,真有撞墙的冲动,差一点晕倒在地上。 第二章 历史罪人(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高,“沙丘之谋”的主使者,矫诏杀扶苏,秦朝覆灭的罪魁祸首,指鹿为马,混淆黑白,两千多年过去了,依然是臭名一片,这样的历史罪人,见着面都要绕道走,任谁见了都要抓狂,都要撞墙。 我们要承认一点,赵高尽管坏事做绝做尽,但他真的是有才,还是一个通才,精通书法、文字、法律、车术、骑术、搏击之术,可以说文武全才。秦始皇统一国家后,决定改革文字,把这件事交给了李斯和赵高去完成,现在的大篆(即籀文)赵高有功。秦国法律的修订,赵高也全程参与。正是他有才,秦始皇才破格提拔他做中车府令。 只是,他没有德行,和李斯一样,私心太重,最终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象赵高这样的才智之士在秦始皇身边奔走,秦始皇的确是可以省很多事,这点不难理解,比如一个现代企业的老总,他身边有一位能干的秘书帮他做事,他也能省很多心。一个能干的秘书换成一个无能的秘书,老是做不对事情,老总肯定是不爽得很。也许,正是从这点考虑,秦始皇才法外施恩,赦免了赵高的死罪。 当然,这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镇得住赵高,个人认为赵高在秦始皇生前固然有行为不检点之处,总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但秦始皇一死他马上就变了一个人,敢于矫诏,还不是因为他惧怕的人已经不在了,要是秦始皇在他不敢乱来。 不要小看个人的力量,有时个人的力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宋太祖就曾直言,要是周世宗柴荣不死的话,他不敢奢望做皇帝,因为周世宗是他最惧怕的两个人之一。 我们可以从历史看出来,在秦始皇生前,象李斯、赵高这两人并没有什么大的越轨行为(不是没有,只是大的没有),一旦秦始皇死了,什么都变了。说到底,就是因为镇得住他们的历史巨人已经不在了,他们都是才智之士,再加上功利之心太重,认为没有人制得住他们,私心就开始作祟了。(按:仅为我个人看法,朋友们不必当真。) “原来是赵大人,周冲这里有礼了。”周冲晕眩了一阵,马上就有了主意,决定对赵高这种人来个不偏不倚,不逢迎,也不得罪。周冲生意人出身,当然知道这种态度的妙用,才决定采取这种态度。 不用怀疑,周冲这种处理方式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逢迎赵高固然可以得到很多好处,可是历史骂名也很重。得罪他,犯不着,生意人嘛,和气生财,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更不用说赵高这个身居高位的重臣就更不能逞一时之气而得罪他。 赵高还礼,道:“周掌柜请免礼。”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直奔主题,道:“周掌柜,赵高这次来贵铺是奉王上之命,特来向你订购一批笔和纸,还有你店里的砚和墨也挺不错,王上也要一批,你能办到吗?” “真没想到,我的纸和笔居然成了贡品。”周冲宛如在梦境,难以接受这一突如其来的荣耀,道:“赵大人请放心,周冲马上就去办。”秦王要的东西当然是一路绿灯,要是来不及,把其他地方的货先扣下也要给做好。 赵高取出两锭黄金放在桌上,道:“这是订金,周掌柜先收着,余下的取货时再付。王上用过你店里的笔和纸,你猜王上怎么说?” “这还用猜嘛,肯定是好话,要是用得不开心,他会叫你来采购吗?”周冲心如明镜,故意装傻,让赵高卖弄一下,求教道:“周冲愚钝,不敢妄自猜测,还请大人明示。” 周冲如此处置,不完全是为了装傻,他怕赵高定他一个妄猜上意的罪名,这可是大罪,是以宁愿藏拙。 赵高很是满意周冲的处置,笑道:“周掌柜有所不知,王上说如此好笔才有当王上的快乐!一枝狼毫,胜过十万雄兵!”他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用现在话来说很富亲和力,周冲心里不由得对他再生几分好感。 秦王之话已经是盛赞,无上荣光之事,要知道秦王心气极高之人,能得一言赞扬者少之又少,周冲尽管不是喜功之人,也是不禁有点飘飘然的感觉,笑道:“王上过奖了!周冲能制得狼毫笔,都是托王上的福。”这是场面话,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对周冲的玲珑话,赵高这个以伶俐著称的人很是满意,笑道:“周掌柜的买卖怪不得做得如此之好,话都说得如此周全。”周全二字完全可以用圆滑二字来代替,只不过赵高何等样人,才不会说得如此露骨。 “订金你先收着,我告辞了,改日再来取货。周掌柜,告辞!”赵高站起身,冲周冲一礼,就要离去。 赵高这种小人居然做事如此干脆,决不拖泥带水,周冲还有点难以置信,忙把两锭黄金拿起来,递向赵高,道:“赵大人,承蒙王上不弃,要用敝店的笔和纸,敝店自当奉给王上,这订金周冲是万万不敢收,赵大人请收着。” 周冲知道赵高这种小人见利忘义,如此说话实际上是向他行贿,言外之义就是秦王给的采购银子,你自己用,货呢我照样发给你。不是周冲拍赵高的马屁,在现代社会没少行贿的周冲深知行贿的好处,才葫芦画瓢。 按照周冲的想法,赵高肯定是假意推脱一下,收下了事。事实并非如此,赵高脸一沉,把两锭黄金重重放在桌上,颇为生气地道:“周掌柜,你把赵高当成什么人了?为王上办事,赵高责无旁贷。” “你这种小人还扮清高?”周冲很是难以相信他的举动,经历过很多行贿场面的周冲不得不承认赵高不是说着玩的,因为他的脸色非常严肃。行贿多次的周冲得出一个结论:官员们推脱时要是笑呵呵的,那么成了!要是官员虎着脸,那是清官,想行贿没门! 赵高已经走到门边,周冲忙拦住,抓起两枝狼毫笔,递向赵高道:“赵大人,区区狼毫笔不入赵大人法眼,赵大人请收下,留作纪念。” 并没有推脱,赵高接过来,看了一下,赞道:“好笔,如此多谢周掌柜。” “你还不是要了,小人就是小人,贪蝇头小利。”周冲有点不屑地想。 赵高接着道:“你店里的笔是十文钱一枝,我该付二十文。”掏出二十文钱塞在周冲手里,大步出门。 “你是真的清高,还是看不中这点小礼物,以此来警醒我?”周冲给赵高的举动搞糊涂了,追出来,道:“赵大人!” 赵高头也没回,道:“周掌柜请留步。周掌柜,你放心好了,今日之事我会向王上禀告,对这种不法之徒要严加打击。” 望着赵高的背影,周冲这个熟悉历史的人彻底糊涂了,心想难道历史写错了,赵高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猛一拍额头,暗叫一声糟糕:“赵高阳奉阴违,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典型的当面是人,背后是鬼,他会不会把今日之事说成是我勾结游侠不法之徒呢?要是那样,我就是死也没有葬身之地了。” 第三章 名儒来访(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清廉若水,不取分文。”尉缭对赵高的行为赞不绝口,道:“赵大人虽是出身隐宫(隐宫二字的含义,史学界很有争论,我不敢乱解),却有如此操守,实是难得。”顿了顿,又赞美起秦始皇了,道:“王上真圣明啊,身边竟然有如此有才学、如此操守的能人供奔走!” 王敖很是赞同尉缭的看法,道:“英雄不论出身,赵大人出身虽是不好,能操守如此很难得了。阉宦一是爱弄权,二是贪财,如赵大人这般者少之又少,难能可贵。” 赵高和李斯一样,是一个矛盾的人,在秦始皇生前并无大的过错,相反还兢兢业业、小心谨慎,一旦秦始皇死了二人的行为让人想不到。不论历史的走向如何,此时的赵高所言所行,敬佩说不上,至少还能让人放心。 “你们两师徒怎么对赵高如此赞扬?他可是历史罪人,秦朝的覆灭就是因为他,你们居然赞美他,高人的称呼是不是有待商榷?”周冲有点想不明白赵高这种历史罪人居然能得到师徒二人如此赞扬,很是郁闷,道:“人生如棋,变化很多,是以君子可以豹变。” 这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就是说有些人可以由好变坏,这在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师徒二人何等聪明之人,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嘴快的王敖问道:“周兄,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赵大人是故意装的?” “王兄多虑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舛纣之君固一时之雄耳,在登基以前聪明仁圣,一旦大权在握,就为所欲为,最终家破国亡,遗臭万年。”周冲笑着道:“盖棺方有定论!” 对这话,尉缭很是赞同,道:“妙妙妙,人生如棋,变化太多,好人可以变坏,坏人可以变好。舛纣之君由好变坏,伊尹善辅,太甲由坏变好,不可不鉴,盖棺方可定论,实是至理名言。周兄,缭子受教了。”向周冲一揖。 周冲忙还礼,道:“尉兄言重了。” 尉缭接着道:“我观赵大人所行,虽是让人放心,不过总是觉得有点让人捉摸不透,要找个机会探探他。” 赵高这人的心机真的是太深,象秦始皇那样精明的人都给他骗过了,连尉缭都不能弄明白他的真实意图,周冲哪能不心惊。 “你是秦始皇的军师,秦始皇这人虽然心气极高,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独独把你当作先生,对你是言听计从,引起你的注意,也许可以除掉赵高也未可知。如此一来,秦朝的未来也许会大不相同。秦朝的灭亡是中国历史上最让人叹惜的事件之一,要是强悍的秦朝不灭亡的话,中国的历史进程也许会不同。”周冲在心里暗自盘算。 对尉缭,王敖是钦佩无已,道:“有先生在,即使赵大人心怀不轨,也不敢妄动。先生,司空英负伤而遁,侠士者一念而杀人也,要是事后反悔,卷土重来,周兄危矣,还请先生出个主意,保得周兄万全。” 司空英这种人,说得好听是侠客,说得难听是亡命徒,这次是给周冲说服了,难保他不反悔,要是再来,周冲未必能够逃再次逃掉,这的确是燃眉之急。 “都是你们这些高人闹的,在半仙居隐居多好,偏偏要跑来给秦国出力,这下麻烦上身了。”对于自己的处境,周冲也是明白其中的危险,在心里颇有几分埋怨,道:“还请先生出一善策,让司空英不再追杀我。” 尉缭很是自责地道:“这都怪我,图个清静,游玩取乐,才让周兄受累。司空英身受重伤,没有一两个月是不会复原,他要是再来,缭子自有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尉缭对利钱之事一点也不上心,没当了多久的掌柜就觉得不如意了,把所有的活计甩给周冲,自顾自去逍遥。好在王敖的性格与他大不相同,对利钱之事很有兴趣,帮着处理帐务方面的事情,才让周冲省了不少心。 能得到他的保证,周冲也就放心了,道:“如此,周冲多谢尉兄了。” 齐姓店伙计怒气冲冲地进来,道:“掌柜的,有人闹事了?” “谁?报官!”周冲很是不爽。一个司空英弄得周冲心惊肉跳,再蹦出一个闹事的,周冲哪里还能有好气。 齐姓店伙计回答:“回掌柜,是一个儒生,他说他要以文会友,回答店里的题目。这能报官吗?” “吹吧,什么以文会友,不就是读了点圣贤书,跑来卖弄吗?”周冲在心里嗤之以鼻,道:“不是还有题目吗?叫他答,答对了给他纸和笔,让他走人。”对这种喜欢卖弄的书呆子周冲打从心里瞧不起。 齐姓店伙计站着不动,道:“掌柜的,他还说那题目太简单了,不配他作答,要掌柜的出难些的题目。” 这些题目都是尉缭出的,他这人为了照顾读书人,题目的难度并不高,就是如此也难倒很多人。这人居然敢说如此大话,看来真有点本事,不出难的不行了。 尉缭捋胡须呵呵直笑,道:“好好好,以文会友,缭子又多一良友,可喜可贺。拿笔来。”准备出题了。 王敖弄好文房四宝,尉缭提笔就要写,周冲道:“尉兄,慢。” 尉缭问道:“周兄可是有话说?” 周冲嘴边一抹坏笑,道:“尉兄,这题目就让我来出。尉兄调教了这么多的读书人,这次该我了。” “周兄妙才,必有杰构,缭子就等着欣赏了。”尉缭把手里的笔递给周中。 周冲饱醮浓墨,在纸上挥笔疾书,写完把笔放下,问道:“尉兄,你说这题目难不难?” “老不老,少不少。”王敖皱着眉头念,问道:“老不老好对,少不少就很难对了,周兄,你这题目也太难了吧?” “不难,我能给他对吗?我这是绝对,他对不了。这种人,要好好羞辱羞辱他。”周冲在心里得意地想,道:“这叫成人之美,他要难的我能不给难的。” 尉缭摸着胡子思索着道:“老不老,少不少。周兄,这题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能对出来的人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 “不是没有几个,而是没有才对。少不少的人是本朝的故事,但他还没有当丞相,你怎么对?”周冲笑道:“尉兄言重了。拿出去,让他对。给他说,对上了,给他十倍的纸和笔,还有一锭黄金,要他不要急,慢慢对就是了,时间有的是。” 想到这是绝对,不可能给人对出来,周冲颇有点兴奋。然而,周冲的兴奋劲没持续多久,齐姓店伙计拿着纸,快步跑进来,扯着嗓子嚷道:“掌柜的,了不起,了不起,对上了,对上了。对得好绝!太绝了!” “胡说,绝对也能对上?”周冲根本就不相信,一下从店伙计手上夺过来一看,惊奇之极地道:“这这这,绝对他也能对上,他是人还是神仙?” 尉缭师徒二人看清了,赞不绝口,道:“妙妙妙!快请!” 第三章 名儒到访(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中国古代那些有钱人家为了沽名钓誉养食客,那些没有饭吃、游手好闲之人就去大富之家混饭吃。 据说,有一个有钱人仿效古人的养士之风养了很多食客,久而久之钱财枯竭,养不起了。这个有钱人颇有点才气,想到一个办法,就是让食客对对子,对上了给美食,对不上没得吃,他的对子就是“老不老,少不少”。这个对子的难度很高,没有点才学的人是对不上,因此食客大减。 终于有一个人给对出来了,他就好酒好肉款待着。这人对的是“太公七十为相,老不老;甘罗十二为相,少不少”,可以说对得非常绝。 周冲从杂书中读到这对子,觉得挺有趣就记下了,乍闻这个儒生如此夸口,决心用这对子来难他。甘罗十二相为相的故事是发生在秦始皇时期,也就是本朝之事,只是他还没有做出不费一兵一卒给秦国增添五城的壮举,这对子实际上是绝对,不可能对得出。 有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周冲自认为绝对的对子居然给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对上了。儒生对的是“太公七十为相,老不老;项橐七岁圣贤师,少不少”。孔子曾求教于七岁的项橐,是儒家的经典故事,只要是儒生都知道,要对上还不简单,可以说比喝热茶还轻松。 看了这对子,周冲在心里恨恨不已地想:“我怎么就忘了这个比甘罗还要小五岁的项橐呢?他是儒生,儒家的故事,还能对不上?他要是对不上,就不是儒生了。”想明此节的周冲郁闷得很。 郁闷归郁闷,周冲也知道尽管儒生对这对子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要对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此人必是名动一时的鸿儒,怠慢不得,大步向外走去,道:“我去迎接。” 尉缭师徒二人点头道:“对对对,是应该迎接才是。”尉缭颇有点自责,道:“看我高兴的,居然忘了这茬。”跟着周冲一并出去。 来到店门口,只见站着两个儒生,大的四十来岁,小的是个二十来岁的俊秀的后生。 中年儒生头戴儒冠,身着儒服,光滑的面容,浓密发黑的双眉,明亮的眼睛,身上自有一股儒雅书卷之气,让人一见之下就知道是一位饱学宿读之士。 年轻儒生也如中年儒生一般,儒冠儒服,也有一股儒雅之气。不同的是,他长得眉清目秀,面容姣好如一妇人,光滑柔嫩,可以说吹弹可破。淡淡的双眉呈飞蛾状,真的称得上蛾眉淡扫了。双唇小巧红润,呈淡朱之色,根本就不象男人的嘴唇,倒象是女儿家的樱唇。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那双眼睛,灵动有神,会说话似的,转动之际仿佛在向人传递着某种信息似的。 “他要是个女的,肯定具有颠倒众生的魅力。”周冲在心里如此联想。 周冲三人还没有说话,这个年青书生就迫不及待了,一抱拳,道:“请问,适才的题目是哪位先生出的?”美丽的小酒窝出现在双颊之上,编贝似的牙齿洁白如玉。声音清脆悦耳,婉转动听,好象明珠撞击玉盘发出的美妙声音。 他一抱拳,周冲看清他的双手非常纤细,洁白如玉,不似男人的大手掌,很是奇怪地想道:“中国古代的美男子长得象女人,难道我遇到这种奇特之人?” 周冲回礼道:“先生过奖了,周冲一得之愚,不敢当高人一说。” 年青儒生很是敬佩,道:“周掌柜过谦了。没想到周掌柜奇思妙想无穷,具有沸水滚雪花、石中生油、竹木化纸的神术,还有如此高明的学问,能出如此高雅的题目,在下钦佩。周掌柜的大名,在下是久有耳闻了,早想一睹大掌柜风采,没想到今日方才得见大掌柜,在下是三生有幸了。”他还真是厉害,把周冲那点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还说得如此文雅动听,高帽子送了一大撂。 这人谈吐不凡,周冲对他的好感大增,笑言道:“先生盛赞,周冲实是不敢当。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周冲虽有薄名,终究是混迹于铜钱之人,哪能与兄台的斯文相比。” 好象他特别喜欢辩驳似的,马上反驳道:“周掌柜过谦了。有道是‘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周掌柜挟不世奇术,隐于市井之中,比起那些隐于山林之中,自以为清高的人高尚了何止百倍。” “珏儿,不得胡说。”中年儒生脸一沉,喝道。 年青书生卟哧一声笑出来,有点调侃地道:“爹,我又没说你。” 中年儒生右手提起,作虚打之状,斥道:“找打!” 年青书生舌头一吐,扮个鬼脸,道:“说不过人家就打人,耍赖,不理你了。” “真是有趣的一对父子。”周冲在心里好笑。 中年儒生一抱拳,道:“在下管教无方,致使小女无状,还请各位大贤见谅。” “哦,她是女扮男装,怪不得看起来象女儿身。和曾淑瑶一个德性,就喜欢搞点古怪。”周冲恍然大悟。 她玉足在地上一跺,嗔道:“爹,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说的嘛!爹,你言而无信,枉读圣贤书。” 中年儒生一脸的严肃,很认真地道:“珏儿,不得胡闹。人生在世,莫过于正身,你身为女儿身,却喜欢穿男装,有违圣贤之道,为父枉自教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喜好,想穿穿男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把这事居然和圣贤相提并论,难道圣贤连这也要规定?真是一个古板的父亲!迂腐的书呆子!一点不懂权变之道。”周冲听了他的话,真想放声大笑。 “人家不是图个方便嘛,从齐国到秦国,好几千里哦,要是我穿女装,还不知道有多麻烦。”她很是不服气地反驳。 中年书生不同意她的看法:“已到地头了,是该昭示真象了。圣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是女儿身就是女儿身。” “就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居然给你弄出圣贤之语,整出大道理,还要昭示,真能掰的。看得出来,你们两父女喜欢磨牙争论,我可没那心情。”周冲打定主意转移话题,一抱拳道:“敢问先生大号如何称呼。” 中年书生颇有几分自豪,道:“齐地儒门弟子淳于越!” 尉缭师徒很是高兴,道:“原来是齐地名儒淳于先生,怪不得有如此高才。缭子见过淳于先生。”王敖执以师礼,道:“弟子王敖见过先生。” 周冲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没想到自己的名头如此响亮,居然把周冲吓得差点摔倒在地上,淳于越很是欣慰,摸着颏下长髯,笑咪咪地看着周冲。 “我这是怎么了?先是遇到李斯,后是尉缭师徒,又见到赵高,现在淳于越这个一件历史大案的引发者自动找上门来。淳于越到访,会不会让我也搅进那件历史大案中,让我身败名裂,背上几千年的骂名?”周冲在心里为自己的将来担心不已。 第三章 名儒到访(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焚书坑儒”是中国历史上最为让人愤慨的历史暴行,而这一事件的引发者正是这个淳于越。在一次秦始皇举行的酒会上,周青臣赞扬秦始皇的功业,说实话,秦始皇的功业远迈前代,三王五帝、周公之辈与他比起来都远为不如,周青臣的颂扬之词固然有拍马屁的嫌疑,总体来说还是忠肯的。 再说了,酒席上说点好听的,和络一下气氛,图一乐而已,过了就算,不必当真。酒桌子上的话有多少能当真,我想经历过酒局的朋友们都知道这点,犯不着去较真。 偏偏这个淳于越不识时务,出来搅兴。他要是有独到的见解也还罢了,他的见解是秦始皇的改革不对,因为不“师古”,他建议秦始皇废弃郡县制,仿效周武王实行分封制,这其实是历史的倒退,大倒退。 事情要是到此为止,也还不至于演变成不可收拾,也不会有焚书坑儒。他的这番话可以视为当时守旧势力的话,政治势力插手了,才有了进一步的演化,酿成了历史悲剧。 我们都知道郡县制是一个了不起的举措,两千多年过去了,我们依然还在使用,将来还会继续使用。但是,在秦始皇刚刚统一全国后,那些宗室贵族、有功劳的文武群臣们,谁不想分一点好处,盼望秦始皇实行分封,弄一块土地去当土皇帝。 秦国的宗室自从商鞅变法之后被裁抑,其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秦始皇下令逐客就是宗室搞出来的,让人惊奇的是精明的秦始皇居然上当了,要不是李斯《谏逐客书》片言回天,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政治势力一插手,秦始皇当机立断,决心粉碎政治阴谋,在他的安排下,很快就粉碎了这些妄想分封的顽固势力,当然“焚书坑儒”这一历史悲剧也就发生了。粉碎政治阴谋,捍卫统一成果,这无可厚非,先焚书再坑儒又太过,让人叹息。 熟悉历史的周冲深知淳于越在这一历史悲剧中扮演的角色,乍见其人还有不惊奇、惊讶、惊愕,还能不为自己的前途担心的道理?不要说周冲,换作任何一个现代人,当此之情也会如周冲一般反应。 “原来是淳于先生,周冲景仰,景仰。”周冲反应过来,说起客套话。 淳于越这人除了迂腐、呆板、不通权变之道外,还有一个让人看不惯的特点,那就是有点自大,凡是与己意见不合者,都会视为陌路人,用一句儒家说了千百年的名言来说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用现代的话来说,淳于越不过是一个大知识份子,是一个知名学者,他的观点不过是学术观点,别人有不同观点论调也是很正常的,学者之间的对话是学术交流,允许存在不同观点,而他偏偏就喜欢我说的就是对的,这也是引发“焚书坑儒”的一个诱因。 这也折射出他性格的另一面:自大。周冲说的只是场面话,他听在耳里颇为高兴,很是自得地道:“周掌柜言重了,淳于越一点薄名,不敢有辱周大掌柜清听。”话说得很优雅,但是欣慰之色已经写在脸上了。 周冲本着来者是客的处世哲学,侧身肃客,道:“淳于先生,淳于小姐,请,屋里请。” “得罪了。”淳于越告声罪,大步走在头里,一副我不走在头里还能有谁的姿态。 淳于珏好看的秀眉一皱,抱拳道:“长者在上,淳于珏不敢僭越,缭子先生,王敖先生,周掌柜,请。” 父女二人的差别如此大,真的让人想不到,尉缭微皱的眉头松开了,笑道:“淳于小姐知书识礼,人生有女如此,足矣!淳于先生,你真是有福。” 淳于越头也没回,摇手头道:“缭子先生过奖了,这丫头对她父亲可是没大没小。” 周冲听了他的话,忙以手捂嘴,要不然笑出声来了,不是周冲没礼貌,而是这个淳于越太让人受不了,好象他不暴短就过不了日子似的。 他后面的话更让人想不到,他说的是:“淳于越读圣贤书,当知圣贤诲人诚实无欺,淳于越不敢一日或忘。” “圣贤也教你暴女儿的短吗?”周冲在心里反问,拿眼瞄淳于珏,只见她噘着一张小嘴,很是不高兴,嘀咕道:“爹,你不要老往女儿身上扯。好象离了女儿,你就没话说了。”周冲暗自摇头,很是同情淳于珏如此玲珑的一个女孩居然有如此一个古板到刻薄的父亲,真是造化弄人,由不得自己。 “淳于先生读圣贤书,行圣贤行,愧煞我辈。”尉缭忙扯开话题,道:“淳于先生远道而来,实是不易。来人,给淳于先生上茶。” 店伙计忙把热茶奉上,周冲请淳于越父女坐下,道:“淳于先生鞍马劳顿,先喝点茶润润喉。” “有劳周掌柜费心,淳于越实是不敢当。”淳于越喝一口热茶,赞道:“清香可口,好茶。” 周冲一招手,道:“把纸和笔拿上来。” 店伙计拿着纸和笔过来,放在桌上,周冲再取出一锭黄金放在桌上,笑道:“淳于先生,这是敝店的小仪,请先生点收。” 淳于越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倒胃口,周冲巴不得他收了东西快点滚蛋,免得张口圣贤之书,闭口圣贤之言,图个耳根清静,才马上兑现奖励,意思是要他快点走路。 只要是个见机识趣的人都知道周冲的意思,偏偏这个淳于越也许是不为钱财所动,也许是压根儿就不会猜测别人的心思,看了一眼桌上的奖品,摸着着胡子,道:“周掌柜有所不知,淳于越听闻周掌柜巧思无方,先有沸水滚雪花、石中生油的神术,后有化树皮为纸张的神奇,心慕不已,不辞千里之遥赶来一会周掌柜。哪知,百闻不如一见,周掌柜也不过如此,只知弄点雕虫小技,却不通圣贤之道,淳于越有几句话想请教周掌柜,还请周掌柜不吝赐教。” 尉缭师教脸色微变,立时恢复正常。淳于珏的脸拉得老长,道:“爹,你不说那些,行不?女儿求你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说话是讲技巧的,你用得着说得如此露骨、尖酸刻薄吗?委婉一点,不行吗?你说的请教,不就是为难我吗?象你这种喜欢逞口舌之能的人,难住别人就是你的最大乐事。”周冲听着他的话很是刺耳,心里很是不爽。 第四章 宫闱之乱(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兄,你真是奇思妙想,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居然把最平常不过的树皮制成纸,淳于珏佩服。”听周冲给介绍完,淳于珏很是钦佩,赞不绝口。 现在的淳于珏已经换上女装,恢复了女儿身,一袭洁白的素袍穿在身上,淡雅中不乏高贵气质,好象仙子一般,自有一股难以描绘的气质。 淳于珏的美丽、气质、学识都在曾淑瑶之上,周冲和她相处本身就有点晕乎乎的感觉,再给他这么一赞扬,真的是有点受宠若惊,不要说周冲,换作任何一个人处在他的情况下都有他那种奇特的感觉,颇为兴奋地道:“淳于小姐过奖了,周冲一得之愚,倒让小姐见笑了。” 虽是谦逊,脸上颇有喜色。不能怪周冲,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处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如他一般反应,可以没有坏心思,可以不遐想联篇,但不可没有淡淡的喜悦,这才是正常男人的表现嘛。 淳于珏好看的弯月眉微微一皱,道:“周兄,淳于珏有个提议,你别老叫小姐小姐的,听着让人挺别扭,你就叫我淳于珏,叫我小珏也行哦。” 在现代社会直呼人名是很平常的事情,在古代是对人的极度不尊重,周冲哪敢冒犯美人,忙道:“不不不,我觉得挺好的。” 淳于珏颇有点不高兴,道:“人家就这么见外吗?” 周冲是万万想不到她有如此表现,不由得愣住了,道:“既如此,周冲恭敬不如从命。” 淳于珏展颜一笑,道:“这不很好嘛。周兄,人家真的是好佩服你哦,这些奇事人家是做梦也想不到,真的了不起。” “这也惊奇,要是在现代社会我如此造纸造笔,还不给人骂为疯子才怪。笔和纸哪家工厂不是机械化生产?就是倒闭企业的陈旧设备也比这先进了千百倍。再说了,现代人连钢笔都不用了,都用电脑了,谁还去用毛笔?只有那些书法爱法者才会一买一大捆。”周冲在心里不敢苟同淳于珏的赞美,道:“你过奖了,一点小事,不值一提。” 淳于珏瞄着周冲,问道:“周兄,你知道我爹听说你有如此神术,是如何说的吗?” “他这种迂腐之人,只知一味‘师古’‘法前王’,泥古不化之人,以为圣人的一切都是好的,不能改变,自然是没有好话,给他斥为异端了,他见了我的面不是就这样讥评我的吗?”周冲在心里揣测淳于越的点评,嘴上却道:“周冲愚驽,不敢妄自揣测大贤之评。” 淳于珏看着周冲,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口不应心,明明心里有主意,却偏偏不说,要人家说出来。” 她还真厉害,居然把周冲的心思看穿,周冲哪会承认,巧辩道:“你多心了,淳于先生一代名儒,尉兄那样的高人都要敬三分,何况我这样一个混迹于市井利钱中的凡人,哪敢妄猜淳于先生的心思。” “狡辩!”淳于珏嘴角微微一撇,道:“你要猜的话,你还真猜不到。你肯定是在想,爹是在讥评你,那你就错了,爹听说后是赞不绝口,一口气叫了十三个好,他说有了如此奇妙的东西,从此以往读书人就少受很多苦了,他一定要来拜访你,向你道声谢,他是代表天下读书人向你道谢。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就这样,我们就从齐国到了秦国。” 她的话一说完,历来表现平静的周冲却不平静了,嘴巴张得老大,吃惊地道:“这这这,淳于先生不是说我这是奇巧淫技,有乖圣贤之道吗?” 淳于越一见面就指斥周冲乱搞小发明,以奇巧淫技亵du圣贤,还说圣人韦编三绝是何等的感人,他这种淫术大行于世,圣人之迹将不传,是对圣人的大不敬。这顶帽子扣得很大很大,大得周冲这个现代人都吃不消,就连尉缭都是连连摇头,忍不住出语反驳他。 万未想到私下里淳于越居然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同一个人,其言行差距居然如此之大,任谁都要吃惊不已,周冲晕乎乎地问道:“那他为啥又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说起这个淳于越,周冲真的是一肚子火气,他把周冲的发明贬得一文不值不说,还出了很多刁钻古怪的命题来折磨周冲。周冲虽是熟悉历史,对这些经史上的细节争论还无所适从,要不是尉缭接下来的话,周冲肯定是给他折磨得抓狂。 拘泥于小节,无视大处,是儒家争论的一个通病,这点在淳于越身上体现得特别明显,尽找些圣人的些微琐事来折磨周冲,问圣人为什么要那么做。这些问题,周冲根本就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谁会象孔乙己那样,吃了饭没事做去研究“茴”字的四种写法,这些事只有文字专家才会去做,周冲这个营运官才没这心思呢。 偏偏秦始皇焚书之前,有不少记载圣人生活细节的书,淳于越读得也多,周冲不得不佩服他博闻强识,这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撂出来,谁也受不了,周冲真想抡起棍子把他轰出去。 周冲给他逼得没有办法了,心一横开始耍赖,问淳于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是一个争论了几千年的无聊命题,任谁也无法解释明白,机灵一点的人肯定会回答“蛋破生鸡,鸡大生蛋”,这虽是一句废话,却比没有回答强得太多,可以挣点面子。 淳于越却是一本正经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答案,最后向周冲深深一揖,道:“周掌柜高明,可否赐教。” 他这是讨答案,这是个没有答案的命题,周冲哪里知道,继续耍赖,道:“这问题圣贤曾言之,先生不记得了?” 圣人不语怪力神,这种无聊之事才不会谈及,淳于越却是一副大惭之状,向周冲深深一揖,道:“多谢周掌柜提醒,淳于越这就回去温习圣贤书。”大步而出。 望着淳于越的背影,周冲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他是万万想不到淳于越居然有如此表现,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了。尉缭子师徒二人也是看得连连摇头,在心里感叹“百闻不如一见”,淳于越一代名儒,居然拘泥于这种无聊事,还真是想不到。 “爹爹就是那脾气,喜欢争论,凡事都要弄个明白,从不输于人。”淳于珏向周冲盈盈一福,道:“周兄,淳于珏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请你不怪责爹爹。” 周冲并没有可以撑船的宰相气度,但凡事过了就算,这事已经过去了,早就不放在心上,虚扶道:“淳于小姐,你快快请起。” “周兄,大事不好了。”王敖喘着粗气冲进来,正好看见周冲和淳于珏两人的“亲蜜状”,直奔主题,道:“周兄,官府来抓奸细了,先生请你过去一下。” 周冲惊奇地问道:“王兄,我们堂堂正正做买卖,哪来的奸细?” “我也不清楚,先生也在为这事皱眉头呢。”王敖催道:“周兄,快走吧。” 周冲心念一转,想起一件历史大案,飞奔而出,道:“快,叫他们关门,看好各自的人,不要让陌生人混进来,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事,马虎不得。” “周兄,发生什么事了?”王敖扯着嗓子问道。 周冲不假思索地道:“有人造反了。” “啊!”王敖和淳于珏惊呼一声,跟着周冲跑了出去。 第四章 宫闱之乱(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好了,挺起胸,抬起头,眼睛睁大点,不要放走一个奸人。”一个将军领着一队军兵从大街上走过,放声吼起来。 原本热闹的咸阳街头突然冒出不计其数的军队,实是让人想不到的事,更让人害怕的是他们大声吆喝、驱赶街上的行人。 秦军的行动用现在话来说就是戒严了,或许比这还要严重,出现这种情况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出事了,出大事了。百姓们纷纷奔走,店铺关门,原本很是热闹的咸阳街头一下子就冷冷清清,除了军队,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尉兄相召,不知道有何要事?”周冲一抱拳,道:“尉兄可是为街上之事担扰?” 尉缭把目光收回,回礼道:“正是。周兄,我已经要各处店铺关门,暂停买卖,缭子擅自作主,还请周兄见谅。” 有道是英雄所见略同,这话一点不假,周冲也是这么想的,道:“尉兄的处置正是周冲所想。现在,最紧要的是看好各处店铺,不要让陌生人混进来。要不然,牵涉其中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秦国必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要不然不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这点尉缭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道:“秦王正在加冕,本是举国欢庆的好日子,却突然变成这样,缭子还真不清楚秦国发生了什么大事,周兄能为缭子释疑吗?” 周冲点头道:“嫪毐造反了。” “嫪毐?”王敖,淳于珏二人同声念道:“这名字好耳熟,好象在哪听到过。” 尉缭皱着眉头,道:“长信侯?其人出身不正,虽是喜好权势,宠眷正隆,没理由造反,周兄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淳于珏记起嫪毐是何等样人物,粉嫩的俏脸一下子就红了,很是不好意思,本想走开,又好奇嫪毐为何作乱,站着不动。 她的变化,周冲看在眼里,心想嫪毐以那玩意起家,你这个女孩子一想到其人自然是要脸红了,一本正经地道:“尉兄,是真的。” 经过吕不韦的安排,嫪毐这个假太监进宫服侍太后赵姬一事极其机密,当时知者不多,就连秦王本人都不知道,何况尉缭这个局外之人更是无从得知,他要是能知道真的成了能掐会算的神仙,对尉缭的表现,周冲很是理解。 “嫪毐这人虽贪,还不至于做出大逆之事,难道是我看走眼了?”尉缭真的是想不明白道理,皱着眉头苦思。 王敖也是赞同尉缭的看法,道:“先生之言有理,长信侯喜弄权势,养士数千,可还不至于为逆。” 嫪毐造反一事,实在是事起仓促,谁都没有想到,就是嫪毐本人也是没有想过,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才酿成了那起逆事。 他和秦始皇之母淫乱,私生了两个儿子,他在心里一直以秦王的“假父”自居。秦王二十二岁,在雍城行冠礼,行完冠礼秦王就亲政了,嫪毐也跟着去了。秦王亲政本是好事,举国欢庆的大事,嫪毐把酒喝多了,和人赌博。 也许是活该他倒霉,他的手气不顺,老是输。这赌徒嘛,都知道一个德性,越输越是想赢,实在不能赢就耍赖,他也是这样表现。他当时权势熏天,炙手可热,谁都得惧他三分,偏偏都是喝了酒的人,赌性发作,只知意气之争,中大夫颜泄也在赌博,也喝醉了就是不让嫪毐,嫪毐发火了,指着颜泄的鼻子骂:“老子是王上的假父,x的是太后,你算什么东西,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颜泄吓了一大跳,酒也醒了,找个借口逃出去了,跑到秦王那里去哭诉。秦王一听那还得了,决定清理,当然秦王很聪明,并没有马上发作,而是派人秘密调桓齮的军队。 嫪毐酒醒之后,心里害怕,去找太后商量。他们收买的两宦官跑来报告他们,说秦王秘密调军队来了,知道大事不妙,二人商量一阵,决心造反,杀秦王立两人的私生子为王。 要造反,当然要有一个借口,嫪毐建议太后用她的玺印召集宫骑,就说祈年宫有贼,秦王命宫骑救驾。当嫪毐带领宫骑来到祈年宫时,秦王身边几乎没有军队,只有宫人和宦官,是处于绝险之地,要是换个人肯定是怕了,秦王根本就不怕,站到城头上大骂嫪毐就是贼,并命令那些宫骑捉拿嫪毐。很多宫骑当场就喧变了,嫪毐带领他的死士心腹攻打祈年宫,秦王命宫人、宦官抵抗,并许诺给他们封赏。 秦国的法令赏罚分明,说赏肯定赏,那些宫人、宦官奋力抵抗,直到秦军赶到,轻松击溃嫪毐。嫪毐发起的造反事件,给秦王不费吹灰之力就粉碎了。 这事本来极其隐秘,周冲要不是熟悉历史也不可能知道,一点也不惊奇尉缭他们的反应,本想说明事情经过,让他们不要再怀疑,转念一想这事涉及宫闱之事,宫闱之事是历代大忌,知道的人往往被处死,秦王自己都没说,他要是说出来还不是撞枪口找死,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事古难全,也许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也未可知。” 王敖、淳于珏对周冲的话深表赞同,点头道:“宫中之事往往出人意料,很多秘辛不为外人知道,也就不妄自揣测了。” 尉缭何等聪明之人,哪会看不出周冲故意不说,右手拉着周冲的左手,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国家何尝又不是。” 周冲感觉尉缭在自己的掌心写字,微一凝思,才明白他写的是一个“写”字,周冲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你不方便说,写总可以了吧。心想他这种高人居然玩这一手,忍着好笑,在尉缭的手里写了一个“淫”字。 尉缭恍然大悟,道:“如此一来,仲父也不保了,一日去三害,实是国之幸,大秦自此不同也!天下大势自此始也!”非常的欣慰。 周冲自然明白他说的三害是指嫪毐、吕不韦和太后这三个制秦王肘的人,此三人一除,秦王大权大握,就可以大展鸿图,那场为期十年的统一战争也就迫在眉睫了。 两人在打哑谜,王敖和淳于珏有点迷糊了,王敖问道:“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尉缭还没有回答,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快,围住,一个人也不能放走!”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周冲一个头两个大,叫道:“难道有歹人混进来了?”这一造反事件牵涉很广,死的人很多,要是给吕不韦、嫪毐的死士心腹躲进来,这罪可大了,一想起秦王的雷霆手段,周冲差点晕倒在地上。 第四章 宫闱之乱(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掌柜,请开门。”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这声音非常耳熟,好象在哪里听到过,周冲微一凝神立是记起,这是咸阳内史曹勃。对于曹勃这个人,周冲的印象不错,知道其人诚信,四宝斋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他有很大功劳,周冲心下略安,忙打开门。 曹勃正带着一队军兵站在门外,冲周冲一抱拳,道:“掌柜的,曹勃王命在身,请恕无礼了。”手一挥,喝道:“搜。” 周冲正要说话,看见曹勃眼睛朝他一闪,忙把到嘴边的申辩话吞了回去,道:“敝店正经买卖,绝无违反大秦律法之事,大人请进店搜查。” 曹勃一步跨进来,等军兵进去了才抱拳一礼,道:“周掌柜,缭子先生,别来无恙,曹勃这里有礼了。” 他言来非常欣慰,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绝非作伪,周冲有点纳闷了,心想他这是唱的哪出,会不会是借搜人为名,行游说之实,回礼道:“周冲见过大人。” 尉缭回礼,道:“托曹大人的福,缭子也还过得去。大人公务缠身,难得有机会光临敝店,不知大人有何贵干,带得如此军兵。”曹勃为何而来,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尉缭如此说话只不过是一个潜台词,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就是秦王平叛的进展如何。 曹勃笑言道:“长信侯为逆,曹勃奉王命捉拿奸人,有两个逆贼逃到这里,曹勃打扰了,这里告罪。” 这话只说了他的责任,并没有谈到尉缭想知道的事情,要是这样理解的话就错了,尉缭何等聪明之人,已经品出另一番意思了,那就是一切都在秦王控制之中。要是局势没在秦王控制中,他就不可能调得动军队,更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地来搜查,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尉缭欣慰藉地点头,道:“天道荡荡,纵有不法之徒,也难成事。” 很是平常的一句话,曹勃却大喜过望,道:“缭子先生有意出山?”他曾力邀尉缭出仕而不可得,一直以为他无意仕途,没想到尉缭如此关心秦国局势,这是他有意为秦国效力的最好表现,他能不高兴吗? 然而他的兴奋没持续多久就给尉缭下一句话打击得没了,尉缭说的是“山野之人,无意仕宦,只要无忧无虑即足也。” 曹勃失望地轻叹一声,道:“缭子先生世外高人,曹勃不敢再有奢望。” “你以为他真的不想出山?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早就想出山了,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再说,象他这种高人,才不会为功名所累呢,要向他讨主意没问题,要约束他,门儿都没有。用我们后人熟知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听调不听宣!你有难题,尽管找他,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不会做官,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吧。”周冲在心里偷笑,言有所指地道:“世事变化无常,未来之事难以预料,将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只有到了将来才能知道。” 曹勃也是个聪明人,什么也没有说,向尉缭深深一揖,再向周冲施礼道:“谢周掌柜。”他向尉缭一揖,意思是说真要有你为大秦出力的一天,我曹勃感激无已,先行谢过。对周冲施礼自然是谢他提醒。 周冲忙礼,连称不敢。尉缭受了半礼,回了半礼。尉缭如此做法,应该是不礼貌的举动,按理曹勃要不高兴才对,没想到曹勃却是兴奋难已,连声道:“王上圣明,得先生相辅,天下大事成矣!” 淳于珏有点糊涂,悄悄在周冲耳边嘀咕道:“周兄,你们这是打的哪门子哑谜?” 周冲一瞧,她一脸的迷茫,俏脸上更增几分妩媚,不由得心头一跳,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淳于珏眨巴着眼睛,以手掩嘴偷笑。 尉缭之所以受半礼,这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说他是为大秦而来,曹勃能不高兴吗?他们都是趣人、妙人,如此一来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形亲近,相对大笑,极是欢畅通。 “走,快走!”一阵喝斥之声打搅了他们的好兴致,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周冲寻声望去,只见几个军兵推搡着两个浑身是伤的人,这两人一身绫罗绸缎,很是华贵,只可惜给划破了不少口子,难以蔽体,糟蹋了上等华服,手指上戴了名贵的戒指,戒指上的宝石闪闪发光,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养尊处优!”周冲在心里点评两人,心想长信侯取悦于太后,权势熏天,他的食客死士自然是骄纵难驯,打扮得富丽堂皇也是情理中事。向曹勃一施礼,道:“曹大人明鉴,这两人实非敝店中人,还请曹大人明察。” 尉缭看了两人一眼,眼里颇为不屑。他这种高人对于天下大势很热心,但是要他身着华服,穿金戴银,他又不屑为,自然瞧不起他们了。 淳于珏美丽的小嘴一撇,不屑地道:“金衣禽兽!”意思是说这两人并无什么真本事,只知道修饰边福,衣着打扮,和穿着金衣的牲畜没区别。(现代那些只知一味追求时髦打扮的人,是不是当得这四字?嘿嘿!) 曹勃抱拳回礼,道:“周掌柜请放心,贵店正经买卖,哪会养这等无用之人,本官自会秉公外理。周掌柜,缭子先生,王先生,淳于小姐,下官公事在身,不能多担,告辞了。” “大人慢走。”周冲他们把曹勃送到门外。 周冲相信曹勃的为人,相信他会处理得很好,这事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过了就算。 然而,几天之后赵高的出现,让周冲心惊胆跳。这天,周冲正在店上打理生意,看见赵高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虎贲卫士直奔店里,一见面就扯着他那尖细的太监嗓道:“恭喜周掌柜,贺喜周掌柜。” 周冲忙回礼,道:“草民周冲见过赵大人。请问赵大人,喜从何来?王上又向敝店订购货物了?这全仗赵大人美意,周冲感激不尽。” 赵高笑笑道:“那倒不是。王上是要宣召周掌柜,赵高做了这么多年的奴才,就没有见过王上宣召过商人,周掌是柜第一人,大喜呀,大喜呀,周掌柜请吧。”本是喜事,却给他的尖细高亢的太监嗓说得刺耳之极,难听得要命。 能够得秦王的宣召,这的确是一件让人兴奋的好事,然而周冲不仅没有喜悦,还提心吊胆,心想:“赵高是有名的两面三刀之人,他的话绝对不能信,他说喜事肯定是坏事,肯定是秦王派他来捉拿我的。那几个虎贲卫士老拿眼睛往我身上瞄,随时准备动手。难道曹大人出卖我了?官场上的人不能尽信,一是他们的话太假,往往是场面话;二是上面一压,他不变都不行,这是身不由己呀。时光可以流逝,这条官场经却是不会改变的,我来的那个世界还不是这样吗?赵高之来,完全有可能与这事有关,我该怎么办?”想到可怕的后果,周冲都快抓狂了,把国骂甩给了那两个倒霉蛋。 第五章 谏秦王(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秦万年,万年,万万年!”朝殿卫士们齐声高呼,声震长空,良久难绝。 这种歌功颂德之声,周冲在电视电影里看得多了,本不以为奇,然而听了这些卫士的呼声,不得不从心叹服: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了!那些影视作品为了冲击视听效果,不惜巨资打造,毕竟是假的,不能和真的相比,秦王的卫士呼声自有一股惊天动地的威势,远非金钱能够打造出来。 这些卫士更有一桩奇特处,那就是他们呼喊是全身心地投入,好象如此呼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绝对没有口不应心的表现,周冲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观点,心想能够让卫士具有如此信心,相信秦国能够万年,万万年的人不是雄主一词能够赞美得了,应该是少有的雄主才能激起他们如此的信心。 中国历史上的君王虽多,其中还不乏雄材大略的君王,但如此秦始皇者却少之又少,也许只有他才有这种能耐。 只要有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能给人以无穷信心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国家大事上更是这样,不仅仅要给臣子们信心,还要给士卒们信心,给百姓以信心,做不到这点,秦始皇不可能统一中国。 “好威风啊!”周冲脱口赞道。 走在身边的赵高给周冲解释道:“周掌柜有所不知,以前的卫士并没有这么多,这都是王上下旨增派的人手,在以往根本就没有这样大的声气,听起来就觉得少了点什么。给周掌柜这么一说,还真是这理,就少了点威风。”挺挺胸脯,心气都高了几分。 要是按照一般人的想法,秦王调集如此之多的卫士守卫朝殿,为的就是一声呐喊,威风一下,这是十足十的不恤民情,是暴君之行,是他心里害怕的表现。特别是儒生们,肯定会持这种看法,他们对秦王的评价不正是如此吗? 然而周冲却没有这种想法,他想的是“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秦王统一天下的壮志马上就要付诸实施,统一战争即将发动。” 秦王发动统一战争的时机成熟了,一是他亲政了,大权在握,可以推动这一伟业的实施;二是他借这次造反事件,把那些能掣他肘的人全面清除,就可以集中精力来进行统一战争。 当然,周冲也明白秦王之所以如此做的另一个原因,也就是他的心气太高,凡事都要有气魄,没有气魄的事情,他就不满意。 “赵大人身在局中,听得多了,不以为奇,周冲一介草民,第一次听到如此威风的声音,不免感叹一句,赵大人不要见笑。”周冲笑着谦逊,受到感染,头也昂了起来。 赵高看着身边的卫士,道:“周掌柜,你看,他们一喊,这胸都挺出来了,以前可没这回事。万象更新了!” 万象更新一词很好地说出了中国历史在秦始皇亲政后发生的变化,可以说截然不同。周冲在心里大加赞成,道:“赵大人妙人妙语。” 赵高要不是有后来的悖逆之行,骂名千载,而是兢兢业业,凭他的才学,博一个青史垂名,流芳百世,成为宦官的楷模还不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周冲鼻子轻微抽动,赵高眼尖,问道:“周掌柜,你发现什么了?” “哪来的血腥气?”周冲脱口问道:“不仅有血腥气,还有一股尸臭味,好浓烈的血腥气。”鲜血非常腥,人血的腥味比起猪牛之血腥味更加重,周冲给一阵强烈的人血腥气刺激得心头难受,开始干呕起来。 赵高皱了皱眉头,叮嘱道:“周掌柜,王上召见你,是有要事和你谈。要是王上没有问的事,你也不要管。周掌柜是明白人,知道一个理:不该管的不要管!” 不该管的不要管,绝对称得上人生处世哲学中的经典,周冲对此是深表赞同,点头道:“谢赵大人提醒,周冲明白。” 赵高赞许地道:“那就好。周掌柜,请吧,王上在等着你呢。” 周冲跟着他向前走,问道:“赵大人,这血腥气是哪来的?朝殿上有如此浓烈的血腥气,周冲愚钝,还真想不明白道理。”不是周冲不明智,而是他好奇,再明智的人好奇心起都会变得不明智,周冲正是这种情况。 赵高白了周冲一眼,脸色一沉,道:“我刚给你说的话,你就忘了?一点不长记性。”这话很严厉,带有数落成份。 象赵高这种人拿眼色给人看是家常便饭,周冲一点不以奇,不过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难以忍受,周冲正要反驳,看见朝殿台阶下堆了很高一撂尸体,有的尸体脖子上还在向外渗血,流得满地都是,血腥气正是从尸体上传来的。 这些尸体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身着朝服,很明显是秦国的官员。 秦王性格冷酷,说要杀人肯定要杀人,但是一次性杀这么多的臣子,还把他们的尸体扔在朝殿上的事情没有听说过,周冲纳闷了,开始搜索记忆,突然一道灵光在脑海里闪现,记起一桩著名的历史事件,大叫一声:“必须得阻止,不然还要杀好多人。” 周冲大声道:“草民周冲,有要事上谏大秦王上!” 赵高完全没有想到周冲会来这一手,吃了一惊,瞪着周冲问道:“周掌柜,你这是做啥?快起来,你知道嘛,这可是杀身大祸。”急得不住搓手,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智计不少,如此无奈,可见此事真的是无法可想了。 周冲不为所动,冲赵高一抱拳,大声道:“草民周冲要进谏太后一事,请赵大人转奏大秦王上。” 赵高手举起了又放下,放下又举起,瞧他那模样,真恨不得给周冲一个结实的嘴巴,最终一跺脚,道:“人要过奈何桥,孟婆也没办法,周掌柜,你不要怪我赵高没有提醒你。”转身跑走,自去禀报秦王。 望着赵高的背影,周冲心里一阵后怕:“要是按照历史的发展,我只要如此一说,秦王就会改弦更辙,要是历史重来并不按照原先的轨迹发展,我岂不是把命搭上了?” 第五章 谏秦王(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没过多久,赵高快步跑了出来,到周冲面前一站,轻叹一声,脸一肃,指着那些尸体问道:“王上有谕:周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进谏寡人,说太后事,你看见那些尸体了吗?二十七个大臣都给寡人杀了,朝臣们都闭嘴了,不再来唠叨,难道你就不怕死,你现在闭上你的嘴巴,给寡人滚!” 从口谕中可以听出来,秦王正在盛怒头上,火气大着呢。 按照赵高的想法,秦王如此严厉的口气,足以吓倒千夫,周冲这个草民应该是夹着尾巴滚蛋,然而周冲的表现让他大跌眼镜,要是他戴得有的话。 周冲好象没有听到赵高的话似的,大声道:“草民周冲听说天有二十八宿,降生于地,是为正人。现在已经死了二十七个,还差一个,草民之所以来,是为王上凑够二十八人之数。古来圣贤尚不免一死,周冲又何惜一死,请王上成全。” 这话是摆明了要和秦王对着干,赵高的脸色都白了,看了好一阵周冲,轻叹一声,道:“周掌柜,你保重。”转身跑走了。 听赵高那口气,好象周冲死定了,周冲在心里偷笑,道:“那位历史名人不就是这么说的吗?我背诵他的说词,不会没有效果吧?除非现在的秦王和历史上的秦王不一样。” 没过多久,赵高气喘嘘嘘地跑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个牛高马大的虎贲卫士,不用想都知道是来捉拿周冲的。赵高立定,抹抹额头上的热汗,道:“周掌柜,请吧。”一打手势,两个虎贲卫士不由分说,象老鹰抓小鸡似的连推带搡地把周冲带走了。 周冲脸色不变,问道:“赵大人,王上可是要生煮周冲?” 赵高白了周冲一眼,道:“你知道了,还何必问。” “狂夫故犯吾禁,炊镬汤于庭,当生煮之。彼安得全尸阙下,为二十七人满数乎?”周冲在心里默念秦王当年说的话,心想历史重来,居然如此的相近,看来成功的可能性极大,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来到朝殿下,只见一口大铜锅,里面盛满了清水,三个太监正在往锅下扔柴禾,周冲指着铜锅,道:“赵大人,这锅是用来煮我的吧?” “这要问王上,奴才可不知道。”赵高狐狸尾巴问出来了,狡猾的潜质显露无疑。 周冲再往殿上一望,只见秦王正坐在王座上,浓眉倒竖,脸色苍白,呼呼直喘粗气,右手拔剑出鞘,站起身来,拄剑于地,喝道:“把狂夫押上来,给寡人活煮了。”对群臣道:“你们都去给寡人看好了,凡有再敢说太后事者,他就是榜样。二十八个人算得了什么?就是一百,一千,一万,寡人照杀不误!” “我读历史读到这事时,说你气得口吐白沫,我还不信,心想你那样大的气魄,断无气到这种程度的道理,没想到你真的气成这样了。也是秦王你哦,身体棒,换一个人早就气成心脏病了。”周冲在心里颇有点好笑。 殿里的群臣,分文臣与武将站列左右两边,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恭敬之态,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低眉顺目,大气也不敢出,跟着秦王出了朝殿,来到台阶上。 周冲一瞧,李斯也在其中,李斯不停地冲周冲眨眼,右手食指不停地指着地上。周冲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周冲马上认错,夹着尾巴走人,还可以捡回一条命。 李斯这个人,周冲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没有太多的好感,也没有厌恶之感,他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指点自己,周冲心里对他还是很感激。周冲微微摇头,李斯一脸的失望,眼皮下垂,看着地上。 李斯的表现无异于是在告诉周冲,你自求多福吧,我是救不了你。对于他这种功利心太重之人,能有这种表现,周冲一点也不意外,在心里好笑:“你以为我死定了,等一会儿,我就会龙出生天,成为秦王座上嘉宾。” 秦王大步来到铜锅前,手里的剑在火里搅动两下,道:“多加点,火不旺。”火已经够旺了,他仍嫌不足,可见他的气有多大了。太监又扔了好多柴禾进去,火焰上腾,笑得正欢,发出呵呵的声响。 “来啊,给寡人扔进去。”秦王怒气冲天地道:“如此狂夫,寡人要你不得好死。” 两个虎贲卫士推搡着周冲,周冲开始演戏了,蹬开了双腿,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起来,嘴里嗥叫道:“那是烫猪的,我是人,怎么能煮我呢?” “你这种狂夫,连猪都不如。”秦王不假思索地骂起来。 两个虎贲卫士使劲推周冲,周冲沙哑着嗓子道:“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们可怜一下我,让我多活一会儿。” 说实在的,秦王因他母亲之事连杀二十七个大臣,谁心里不心疼,这两个虎贲卫士也不例外,听了周冲的话,怜惜心发作,手上的力量小了几分。 秦王何等眼光,眼中精光暴射,喝道:“你们没吃饭,寡人的薪俸难道给猪吃了,一点力气没有。”两个虎贲卫士捏捏周冲后背,意思是说我们尽力了,你不要怪我们,使劲推着周冲向铜锅走去。 来到铜锅前,虎贲卫士架起周冲,就要扔进热气腾腾的锅里,周冲心想戏也演得差不多了,该是到下说词的时候了,道:“草民听闻‘有生者不讳其死,有国者不讳其亡;讳亡者不可以得存,讳死者不可以得生’,死生存亡之计,明主之所究心也,王上欲听么?” 李斯忙出列,施礼道:“王上,臣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周冲这种狂夫在临死之前必是感悟王上的威德,还请王上暂缓片刻,让他毕其词,死而无憾。” 这可到了关键时刻,秦王要是同意的话,周冲就可以下说词,要是不同意的话,只要他一个手势,周冲就会卟嗵一声,给扔进锅里,煮个稀烂,周冲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秦王。 第五章 谏秦王(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这狂夫,死到临头,居然还敢饶舌。”秦王怒气不息,道:“不让你说话,你肯定会喊冤,也罢,寡人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死而无憾。” 周冲暗中松口气,心想机会来了,精神一振,侃侃而谈,道:“忠臣不进阿顺之言,明主不蹈狂悖之行,自古皆然,王上何故明知而故犯?草民有忠言而王上不听,是王上负草民;王上有狂悖之行,而不自知,草民要是不说,是草民有负上,草民恐草民死后无人进谏王上,则天下之势危去,大秦之帝业危也!” 秦王悚然失色,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阵还剑入鞘,脸色也好多了,问道:“先生之话从何说起?当今天下秦最强,大秦军队所至,无不所向披靡,山东六国谁敢撄我大秦锋芒?你不会是为了活命,故意危言耸听吧?你要是说出道理来,寡人让你活命,要是说不出道理,这汤还是滚烫的。”话虽如此说,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不再疾言厉色,倒象是辩驳。 都知道秦始皇这人胆识过人,没想到自己这一通话居然震住他了,周冲心里不免几分沾沾自喜,也有几分难以置信。后世都骂秦始皇独夫暴君,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喜欢听不同的言词。可以想象得到,在那种情况下,要是换一个人,肯定是跳脚大骂周冲,然手大手一挥,让人把周冲扔进锅里煮掉了事,哪会和周冲磨牙。 “秦王这人虽是决心一旦下定,难以更改之人,要是指出他的做法有损统一大业,他马上就会改弦易辙,果然是这样。”周冲在心里对秦王的所作所为很是赞赏,道:“草民斗胆,请问王上一个问题。” 秦王跨前一步,离周冲很近了,道:“先生请讲,寡人一定不让你失望。” 周冲坦然而笑,接着道:“王上圣明,诚如王上所言,当今天下秦最强,山东六国犹如郡县,然秦之所忌者苏秦遗策,合给而已。若山东六国合纵,请问王上,秦胜算有几成?” 秦王看了一阵周冲,很是赞许地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胆识。山东六国虽弱,与大秦相抗,犹如郡县之与一国;若是合纵,则大秦为郡县。你的话,和这有什么关系?” “王上是不是决心统一天下?”周冲问道。这个问题周冲早就知道答案,但是亲口问出,那种感觉仍然让人兴奋,这就好比热恋中的男女,明知对方心属于己,亲口得到承诺依然让人兴奋,道理是一样的。 要知道秦始皇完成的统一大业是中国历史,也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中国历史、人类历史就此进入新篇章,任何人得到秦王的亲口回答,都是自豪一辈子的事情。 “寡人是有这打算!”秦王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凡有利于统一大业,无论什么事,无论有多艰难,寡人都要做!凡不利于统一大业,无论什么事、无论什么人,寡人都会毫不客气!即使寡人的亲人,寡人也会国法无情!” 这无异于统一宣言,群臣一齐拜伏于地,齐声颂道:“王上圣明!大秦万年,万年,万万年!” 历史上的秦始皇也是这样,凡是有利于统一大业的事情,他就会去做,不利于统一大业的事,他不会做,也不允许别人做。要是有人想阻止他统一天下,他的做法非常简单,就三个字:杀无赦! 尽管周冲早就知道秦王有此雄心壮志,亲耳听来和从史书读到,那感觉真的是截然不同,也是激动难已,赞道:“王上圣明!必成大业!” “起来吧!”秦王对群臣道,走到周冲身边,右手搭在周冲肩上,笑着道:“托先生吉言,寡人相信,只要寡人去做,天下一定归一!对了,先生,你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说说,寡人错在哪里?” 看得出,他这是真心请教,怒气已经平息了。 “按照史书记载,你怒气平息还要我下一番说词才对,没想到你的怒气竟是这么快就消了。”周冲在心里有点难以相信秦王的怒气平息得这么快,道:“天下之所以尊秦,不仅仅是秦国强大,秦国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忠臣烈士毕集于秦庭,而是因为王上一代英主,质性聪颖,志气超迈,王上虽在弱冠,然王上的英名早已传播天下,六国之君无不闻王上之名而丧胆。” 这话在这种情况下说,有拍马屁嫌疑,但实际情况也是这样。好多书、影视剧把秦王刻划成少不更事,其实大错而特错,他自小就聪明过人。十四五岁时,就连老谋深算的吕不韦都在他手下栽了跟头,不得不收敛。 秦王摇手,道:“别尽挑好听的说,寡人要听不对的,寡人诚心向你请教错误。” “谁说秦王自大自负,不喜欢听忠言呢?”周冲有点难以置信秦王的表现,道:“王上当知,民心即天下,王上囚母于雍城,母子不得相见,此诚悖逆之行,会给人指责不孝。太后一事是王上的家事,草民本不该多言,可王上是要得天下的人,王上的家事也是国事,是天下事,草民还请王上三思。” 这话前面本来还有“车裂假父,有不仁之名;襄扑两弟,有不友之名”这两句难听的话,秦王的态度大变,周冲也就不说了。再说,这两句话实是有些牵强,特别是车裂嫪毐一语更是没有道理,他一万个该杀。 而当年那位历史名人就当着群臣之面说出了如此难听的话,秦王也接受了,由此可见秦王的气度确非常人所能及。可以想象得到,换一个人肯定是跳脚大骂了,不把那位历史名人给杀了才怪,哪会给他官做,还是上大夫呢。 秦王平定了嫪毐之乱后,把嫪毐车裂了,把两个私生子杀了。他的怒气依然没有平息,下旨把太后赵姬流放到旧都雍城去,不准她回咸阳。群臣对此很是不以为然,大夫陈忠进谏秦王,要他把太后接回来,他发火了,把陈忠给杀了。 陈忠死后,又有二十六个大臣进谏,力主秦王接回太后,秦王的怒火大着呢,一口气把二十六人全杀了,要人把他们的尸体扔在朝殿下面,以此来威吓群臣,要他们不要再谏。 “先生之言差也,寡人不如此,则国法何在?太后是寡人的生母,要不然的话……谁敢讥笑寡人?”秦王浓眉倒竖,道:“谁敢讥笑寡人,寡人就要他死。”这话说得怨气冲天。 赵姬行为不检点,秽乱后宫不说,还参与了谋杀秦王的政治阴谋,的确难以让人接受,这点就连一向指责秦王的儒家都很是不屑。 对秦王的怒气,周冲能理解,道:“齐王建和韩王安就在嘲笑王上不孝,叹息摇头。” 秦王右手一探,佩剑给拔出一半,怒目圆睁,咆哮道:“他们竟敢讥笑寡人,寡人决不饶过他们。”想到这两人现在正在咸阳,喝道:“来人啊,把这两个昏君给寡人抓来。” 第五章 谏秦王(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用现在的话来说齐王建和韩王安当时正在咸阳进行“国事访问”,这种说法当然是好听点,秦国强盛,他们这两个“友好”国家,是来朝贡的才对。 要是真的如秦王所言,把这两人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会演变成“国际”纠纷,群臣在心里把周冲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齐刷刷跪了下来,道:“王上请息怒。” 周冲看见李斯对他是怒目相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装作没看见。 “你们,谁敢阻止寡人?”秦王紧握手中的剑,怒视群臣道:“你们是不是要寡人把你们都杀了?” 周冲的表现却是与众不同,连声叫好,道:“好好好,王上做得好!” 现在情势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应该阻止秦王胡来才对,没想到周冲竟然还在叫好,无异于火上浇油,群臣是气不打一处来,齐声喝斥道:“住口!” 周冲当作没听见,接着道:“大秦帝业自此败也!” 秦王霍地转身,瞪视周冲,喝道:“大秦最强,何以帝业败坏?” 周冲笑着问道:“王上可知楚人因楚怀王而怀恨大秦乎?”楚怀王上了张仪的当,给秦国囚禁不说,最后还身死异国,楚人引为奇耻大辱,无不恨秦。 “那又如何?”秦王冷笑道“楚国还不是向我大秦称臣?只要我大秦强大,还怕楚国吗?笑话!” 周冲神色不变,道:“楚国,弱国也,秦国,强国也,秦国自是不惧楚。若王上擒韩齐二国之君,怨秦者则韩齐楚,三国也。韩齐二国,自来与秦国友好,失此两友国,化友为敌,再加上燕、赵、魏三国怨秦者,则六国合纵成也,请问王上,秦为郡县,还是六国为郡县?” 在当时,对付秦国最好的办法就是合纵。合纵之策是苏秦提出来的,他卖光家产西行入秦,游说秦惠文王,秦惠文王才杀了商鞅,对这种游说之士没好感,明知他有才也没有用他。苏秦很是不满意,就针对秦国提出合纵之策,以此来游说六国之君,最终合纵成功。 纵是指一竖的意思,从北方的燕国,到南方的楚国,刚好是一竖,因此这一策就形象地叫纵。合纵之策施行以来,秦国二十多年不敢向山东用兵,保得六国二十年太平,难得呀! 为了击破合纵之策,张仪提出连横之策。是指秦国与六国中任何一国结为友好国家,这个国家就是齐国,是以齐国一直和秦国关系不错。 到了秦昭王时,秦昭王采纳应侯范睢提出的“远交近攻”之策,和齐国的关系进一步巩固,两国几十年没有打过仗,关系非常好。至于韩国嘛,那是因为处在秦国东进的第一站的战略要冲上,不得不向秦国低头,言听计从。 秦王要统一国家,最怕的就是六国合纵,他要是胡来,合纵立成,要想破纵,又要花费好多时间与精力,秦王右手指着周冲,指了又指,还剑入鞘,大笑,道:“周先生,你厉害,你厉害,在这里等着寡人。算了,让他们去说吧。你们,都起来。” 万未想到,怨气冲天的秦王居然给周冲轻轻一语就说得没有了怒火,群臣对周冲的看法马上就改变了,道:“谢王上!”站起身,以钦佩的眼光看着周冲,只是碍于秦王在场,要不然的话肯定是感激话满天飞了。 “舜事母,尽孝道,升龙为帝;舛杀龙逢,纣戮比干,天下叛之。草民自知必死,草民恐死后再也没有人向王上进忠言,怨谤日腾,忠谋结舌,中外离心,诸侯叛秦,秦之帝业垂成,却败于王上之手,岂不可惜?”周冲挣脱,三两下脱下衣服,光着上身,大步向青铜锅走去,道:“草民言尽于此,请王上活煮了草民。” 秦王忙一把抱住周冲,右手连挥,道:“撤下去,快点,撤快点,慢吞吞的,没吃饭!” “他的表现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嘛。”周冲在心里好笑,继续演戏,道:“王上已悬榜拒谏,要是不杀草民,何以服天下?” 秦王右手冲一个文臣一挥,道:“王绾,快去取下来。王翦,你也去。” “遵旨!”王绾和王翦两人应一声,小跑着出去了。瞧他们两人那模样,哪里是在跑,纯粹就是在飞。 “来人,给周先生更衣。”秦王一指赵高,道:“赵高,你来。”赵高虽是不愿,还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应一声跑了过来。 赵高这人,周冲见着他的面就要小心点,哪会要他穿衣,道:“阶下皆忠臣,二十七人皆受戮陈尸,草民安敢独自着衣?” “赵高,快,带人去收拾一下。”秦王冲群臣道:“你们站着象木头人,动手啊。李斯,你去调一批上等棺木来,要最好的,这事你负责一下,一定要厚葬。还有,他们的亲人,要妥加安置,要给抚恤费。他们的俸禄按三十年计,一次性发给他们。” 周冲很是感慨地想:“历史重来,故事虽然一样演进,在细节上却大为不同,史书可没有提到秦王安置陈忠他们家属的事,难道史家故意不写?秦王的骂名太重,完全有可能!” 秦王解下身上的王袍,给周冲披在身上,怪责道:“周先生,你看你,这天也够冷的,还象个负气的孩子,把衣服脱了,也不怕冷着。” 王袍加身,周冲是做梦都想不到,忙推辞,道:“王上,周冲一介草民,不敢受王上如此厚恩,断不敢披王上之袍。” 秦王看着群臣,道:“你们都听着,周先生是寡人的先生,你们要尊敬他。” 群臣齐声领命,周冲发现李斯的眼里还有一丝艳慕之色。 “君子豹变!”周冲在心里想:“难道这种好事落在我身上了?”还晕乎乎的,根本就不相信有这种好事。 “周先生,你现在是寡人的先生了,走。”秦王拉着周冲的手,来到朝殿,坐在王座上,要赵高给周冲在他身边设一座位,要周冲坐下,道:“陈忠他们是忠臣,就知道数寡人之罪,没有明析天下大计,先生让寡人茅塞顿开。他们要是象先生这样,说得透彻,寡人哪会不听。” 周冲不得不承认一个铁则:说话要讲技巧!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去说就有不同的效果,原因就在于说话人的方式不同,进谏君王也是一样,要以君王能够接受的方式去说,他不会不听。 秦王接着道:“先生以为,寡人接下来该做什么?” 周冲心想这不是有一件现成的事儿嘛,道:“王上,草民以为王上应该把太后接回来。” 秦王眉头一挑,周冲心头一跳,心想:“难道你不同意?” 第六章 官袍加身(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来到邯郸学人走,高抬脚,轻摆手,一直学到九十九,还是不会邯郸走!”一阵童谣飘荡在夜空中。 童谣嘛,应该是小孩子唱的才对,然而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唱这童谣的人竟然不是小孩,是一个大人,声音高亢浑厚,自有一股慑人威势。 这歌声不是出自别人,是出自秦王之口。周冲一建议秦王应该马上去把他母亲赵太后接回来,秦王眉头一挑,霍地站起,道:“对,先生说得对,寡人这就去把母后接回来。来人,备车!” 周冲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心想这一通折腾下来,天都黑了,忙道:“王上,天色已晚,还是等天明了再去也不迟。” 秦王摇头,道:“先生有所不知,寡人想念母亲想得厉害,恨不得马上见到她老人家。要是见不到她老人家,寡人今儿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 亲情是天生的,谁也不可能斩断,秦王气头上倒不觉,一到气平了,就觉得母亲纵有千般不是,还是那样可爱,能给他一温暖。 这点很好理解,群臣都怕他,说的话大多是半真半假的恭维话,很少有真话。母亲就是母亲,也许她说的话不能令他满意,至少那是真实的,这使得听惯了恭维话的秦王有耳目一新之感。 再说了,一想到母亲,秦王就想起当年和母亲在邯郸艰难度日的日子,在那段他人生最黑暗的日子里,他们没少受人欺凌,都是母亲呵护着他,要不是母亲护着他,他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这些极富母爱的往事涌上心头,就算铁石心肠,也会化为绕指柔,他能不想念母亲想得发疯吗? 秦王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周冲知道无法阻拦他,也就不说什么。让周冲想不到的是,秦王竟然要周冲同行,还要周冲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就是御车了。 据史书记载,秦王当年也是带了那个历史名人,秦王要周冲随行,周冲也不意外,只是要他乘坐御车,周冲还真是想不到,有点受宠若惊。 说走就走,秦王马上就上登车出发。这事虽是秦王的家事,也是国家大事,群臣也只得跟了上来,满朝文武驾着自己的车乘,长长一队人,声势不小,夜幕降临之前离开咸阳,直去旧都雍城。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奇特了,奇特得周冲想都不敢想,最让他想不到的是秦王居然会唱儿歌,周冲发现秦王眼里泪珠滚来滚去,不用想都知道他想太后想得厉害。 这事算得上秦王的隐私了,周冲深知一个道理,这种事越少知道越好,装作没看见,把脸别开去,掀起帘子,看外面的夜景。 群臣人数不少,驾车随行,辚辚的车轮声,在夜晚中自有一番风韵,这是周冲第一次听到如此多的古代车轮声,不由得轻叹道:“世事如梦,我做梦也是没有想到竟有如此之际遇!” 肩头给人轻拍一下,秦王的声音响起,道:“周先生看什么呢?” 周冲忙放下帘子,道:“草民好奇,看看外面的夜景,竟如此之美。” “别口不应心了,你是不想看见寡人落泪的样子。”秦王一语道破周冲的心思,道:“你以为看见了寡人的隐私,寡人就会对你不利吗?就会猜忌你呢?你呀,纯粹是多疑了。人,谁没有点隐私,寡人这点事算得什么。人,只要行得端,坐得正,还怕别人说,还别人笑话。” 不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不为别人的压力而动摇,不怕骂名,中国的帝王虽多,能如秦始皇者少之又少,这点周冲绝对不敢怀疑,道:“王上圣明!” 秦王看着周冲,并没有马上说话,颇有点失望,道:“你这话让寡人失望啊!” 这话有点严重,周冲忙道:“王上,草民质性愚驽,不称王上之意,请王上治罪。” 秦王摇头,道:“寡人说的不是这个。你这人,很伶俐的,要是你都愚驽了,这天下间就没有人称得上聪明。和你在一起,寡人总觉得新鲜。给你透个底吧,寡人身边的臣子们,要么捡好听的说,说难听点,就是寡人放个臭屁,他们都称颂那是龙屁,是香的。不拍寡人马屁的就尽捡不好听的说,指责寡人的过失,这言辞很是不中听,疾言厉色吧,陈忠他们就是这样,弄得寡人心火升腾,才把他们给杀了。 “唯有你这人不同,既能说真话,又给让寡人接受。母亲这件事,寡人又何尝不想把她老人家接回来,可寡人心头有气呀,一想到那脏事,寡人就受不了。要不是你,寡人这气还不知道要什么时间才能消啊。” 这话已经是掏心窝子的话了,说得很真诚,周冲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被史家骂得体无完肤的秦始皇居然会对自己说出如此真心话,愣住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秦王接着说:“只有昏君才会把那些刺耳的话当作找茬,寡人何尝又不知道陈忠他们是忠臣,可那火气实在是太大,不杀人就不能平息,现在回想起来,寡人在心态的控制上还得再下功夫。处理这事,寡人都气成这样,将来征战天下,让寡人生气的事更多呢,要是每件事寡人都这样火大,还不弄得一团糟。” 骂秦始皇的人往往忽略了他的可贵之处,说实在的,秦王是一个典型的知错就改的人,第一件就是关于他母亲失德一事,他处置太过,醒悟过来,马上就改了。第二件就是逐客一事,李斯《谏逐客书》片言回天,断然撤消了逐客令。第三件就是伐楚失败,亲自到王翦家里把老将军王翦请出来。 这三件事,周冲是耳熟能详,对秦王知错就改的品德很是赞赏,亲耳听到他的自责,还是让周冲吃惊,道:“王上言重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只要王上谨记今日之教训,将来就会少犯很多错误。” 秦王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这话寡人爱听。寡人欣赏的就是你这种品性,所以,寡人对你有一个期望。” 这一通话说下来,周冲的感觉秦王待他与别人不一样,不是君臣,倒象是朋友,不由得心头一热,道:“王上请讲,周冲一定不让王上失望。” 第六章 官袍加身(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秦王很是赞许,道:“寡人是想让先生讲真话,不要象王绾他们一样,一天到晚尽捡好听的说。寡人听多了他们的好话,累了烦了,就可以到先生那里去听听真话,松泛松泛,周先生,你说这样好不好?” 这事乍听之下小事嘛,不就说真话,只要不在肚里转肠子就行了,谁不会?细品之下,这题目很大,可以说天大,可以想想,满朝文武都说好听的,独独周冲一人不说阿顺之言,要做到这点并不难。难就难在要说到秦王的心里去,要让他有耳目一新之感,象秦王这种聪明绝顶的人,他有什么不懂,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要他觉得新鲜,就不是一个难字能说明得了的,可以说难如登天。 周冲可不敢接,迟疑着道:“王上,周冲本一介草民,所知所识皆平常百姓之事,于国家大事周冲更是不懂,哪敢以寻常事触犯王上。” 秦王脸一沉,道:“周先生这话就不对了,平常百姓又怎么了?要是没有平常百姓,寡人还是大秦王上吗?正是有平头百姓,寡人才是王上,才能征战天下。你了解平常百姓之事,那就最好了,寡人身边的臣子们,话说得很动听,也很有才情,就是不实在,你就给寡人讲讲平头百姓的事,寡人肯定会耳目一新。” 《唐且不辱使命》一文里,秦王把平常百姓贬得一文不值,没想到周冲听到的话却是秦王很重视老百姓,周冲真想不到,大有耳目一新之感,愣了愣,才道:“既然这样,周冲尽力就是。只是,周冲才疏学浅,有不当王上之意处,还请王上恕罪。” 秦王满意地点头,道:“你别以为寡人高高在上,就不知道平常百姓的生活,寡人在邯郸做人质时,还不是过的平常百姓生活吗?那时候,寡人有几个好友,燕丹,丹子就是寡人的好友,我们经常在一起撒尿和泥。” “燕丹?哦,就是那个策划了荆轲刺秦的主谋。”周冲在心里想道:“历史重来,燕丹会不会再上演一次荆轲刺秦呢?” 秦王脸带笑容,道:“丹子那家伙,别看他小,做事可损呢。有一次,我们撒了一泡臊尿,把一堆泥给和好,他就说不要再玩捏泥人,玩多了没意思,要换个花样。”用手背碰碰周冲,问道:“你猜,我们怎么着?” 万未想到,秦王对自己如此亲切,周冲又一次晕乎了,道:“你们是不是要做损事?”此时的亲王哪里象个帝王,倒象是个顽童,那是回想起少年时光,周冲受他感染,也不称王上了,直言你们。 秦王点头,道:“我们两个,历来是我出主意,他去做,这次也不例外,还是我拿主意。我们隔壁住着一位老奶奶,姓姜,有六七十岁了。我就要丹子把稀泥放到门上,然后要他扯着嗓子叫‘姜奶奶,你的孙子看你来了。’姜奶奶有一个孙子,每个月要来看她一次,姜奶奶一听,开门就出来,没想到一团稀泥从头上掉下来,淋了一头都是。” 这种顽童事,哪个小孩没有三件五桩的,周冲听得很是好笑,卟哧一声笑出来,问道:“后来呢?” “别提了,羞死人了。”秦王笑得很开心,道:“当时,我们很开心,拍手叫好。姜奶奶是个好人,不仅没生气,还笑着说‘又是你们两个小崽子,太淘气了。’忽然,她闻到尿臊味,马上就不依了,拄着拐杖来追我们,她颤颤微微的,哪里追得上我们。没办法,她就到家里告状。 “母亲追出来,把我狠揍了一顿。我记得很清楚,母亲一边打我,一边流泪,说‘政儿,你知不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将来是要做国君,要争气,不能再做这种顽劣事。’我当时还小,只有七八岁,根本就不知道国君是什么,就问母亲,国君是什么。母亲告诉我,国君就是治理天下的人,要我努力上进。我把母亲的话记在心里,不再淘气。 “丹子这家伙,实在是太损,他给他老妈揍了一顿,很不服气,第二天还要去找姜奶奶出气,要放火烧她的房子,给我揍了一顿,这事才算过去。” 周冲在心里感慨:“这就是两人个的差别,一个雄心壮志,要统一天下,努力奋进,终于实现了天下归一的计划,开创子中国历史的新篇章。另一个却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秦王囚他,他就派刺客来刺杀秦王。要是燕丹和秦王对换一下,秦王肯定不会派刺客,他会改革内政,把燕国治理得富庶,然后率领大军把秦国给灭了,以此来复仇。”(按:燕丹刺秦,很多人赞美,但多有史家讥评他不知道改革积弊,把燕国治理得强大,把复仇希望寄托在一刺客身上,十足十的愚蠢。想想吧,燕昭王为了报齐国之仇,不就是先把燕国治理很好,再联合六国,差一点把齐国给灭了,何等地意气风发!这事才过去多少年,他就忘了。) 秦王一脸的幸福,道:“那天晚上,我可是大吃了一顿,打了一回牙祭。是母亲买回来一只鸡,炖成汤给我喝。别看我现在是锦衣玉食,那时在邯郸,苦啊,能吃饱就是福喽,吃肉的时间一个月能有一次,已经是很不错了。我又是吃肉,又是喝汤,忙得不住打嗝,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母亲左手支着下巴,眼里满是慈爱,看着我吃得欢,忍不住笑了。 “我吃完肉,横过袖子擦擦嘴巴,打了两个响嗝:‘娘,太好吃了!’娘没有说话,轻轻点头,说:‘好吃,你就多吃点。’我这才发现,娘唯一的发簪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娘把发簪当了买鸡,给我补身子。因为,娘那天打我打得实在是狠,打得我屁股开了花。” 这故事既是温馨,又是辛酸,很是感人,周冲不由得鼻子发酸,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天下父母心!在哪里都一样,在古代是这样,在现代是这样,在将来依然是这样!在平常百姓家是这样,在帝王之家也是这样! 秦王一下站起来,道:“赵高,赶快一点!天亮之前赶不到雍城,寡人唯你是问!” “刚才不是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就变了人?”周冲有点想不明白,秦王怎么说变就变。 第六章 官袍加身(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一晚上,秦王的表现让人吃惊,周冲的评价是根本不象一个君临天下的雄主,倒象是一位急于见到母亲的游子,那种思念母亲的情景要不是周冲亲见,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一个在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帝王竟然表现得和平常人没有两样。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在情理中:秦王虽是历史巨人,他毕竟是人,也有情感,也有亲情。周冲很是感叹:天下间没有不动情的人,只是你没有找到搏动他心弦的方式而已! 整个晚上,秦王都在念叨着母亲,讲他小时和赵姬在邯郸相依为命的苦日子,在那段让他终生不忘的日子里,母亲是如何地呵护他,象平常人家一样拉扯他,艰难度日。 都知道秦王的父亲异人是在秦国和赵国交换人质去的邯郸,由于秦国对赵国连年战争,使得赵国对他冷眼相待,而他在秦国国内又没有什么有力的后台,秦国也把他忘了,这日子过得本身就很困难。困难到哪种程度,只需要说一件事,朋友们就知道了:异人居然没钱娶老婆,要不是吕不韦把自己的侍妆赵姬送给异人,用难听的话来说异人可能只有打……的命。 秦王出生之后,异人在吕不韦的安排下,从邯郸偷逃出来,回到秦国,准备谋取王位,等到赵国发觉后,就派人监视他们。不论是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遇到这种事情,那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原因很简单,赵国律法本来就不健全,这些赵国的差役们没少向他们勒索。吕不韦留给他们的钱财,自然而然地就落入到赵国差役的手里。 这日子无异于雪上加霜,过得就更困难了。想起从前的艰难岁月,秦王愈发觉得母亲才是这世间最可靠、最亲近的人,愈发急着见到她,一晚上折腾下来,不知道给赵高撂了多少句狠话“赶快点,要不然唯你是问”。赵高惹不起秦王,只好把气撒在马身上,抡圆了膀子狠抽,啪啪的拍打声好不响亮。 无疑,秦王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讲起他童年时的故事,绘声绘色,很是动听,用周冲的话来说“听秦王讲故事比听著名的评书家讲评书还来劲,声情并茂,生动翔实,还不煽情,更不吊胃口,过瘾!” 周冲是听得如痴如醉,特别是秦王童年时的淘气事,更是让周冲想不到,不要说想到,连听都没有听到过,不得不从心里赞叹,也许淘气也要看天份,象他这种人淘起气来远非常人所能及。 一路急赶,天麻麻亮时就到了雍城(陕西凤翔县),秦王掀开帘子,看着城墙,很是激动地道:“到了,到了,终于到了。赵高,快点。” 赵高应一声,又找马儿出气了。 听了一晚上的故事,周冲很是困怠,反观秦王,却是神采奕奕,一点困倦之色都没有,好象他刚睡了一个好觉似的,周冲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拿破仑一天只睡四小时,被人们惊叹为精力过绝人,要是和秦王比起来,恐怕也要自叹不如了。” 来到旧都宫前,马车一停,秦王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朝宫里走去。先是大步而行,后是小跑,再到后来,是飞奔而去。这可苦了群臣,特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们,一个个跌跌撞撞地从后面追去。 “又有晨练的机会了!”周冲只当是清晨跑步煅炼身体,小跑着跟了上去,心里有一个疑问:“秦王说了那么多的故事,怎么就没有说最丢脸的那件事?对于这件事,我真想听听。” 周冲心想的那件事,就是赵姬给几个流氓强暴一事,不是周冲居心不良,想了解a级情节,而是这事是秦始皇一生经历的最为痛苦的事情之一。秦王当时只有几岁大,据小说家们描绘的情节,那天晚上几个流氓破门而入,强暴他母亲时,还把他给踹到床下了。几十年后,秦王灭了赵国,回到邯郸,把那几个流氓抓住活埋了。那时,当年的小混混已经老大年纪了,向他求饶,他一点不心疼,毫不留情地处置了他们,算是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雍城是秦国最早的都城,历时三百多年,秦始皇的三十三位先祖就埋葬在这里,秦国在这里建的宫室为数不少,秦始皇加冕的大郑宫也在这里。 可以这样说,雍城是秦国文化的源泉,是秦文化最重要的集萃地。秦文化对中国文化有多重要,我想能够清楚地说明这个问题的朋友不会很多,可以这样说:没有秦文化,就没有今天的中华文明!今天的中华文明就是当年秦文明的延续与发展! 熟悉历史的周冲来到雍城,那心情非常的激动,用一句现代话来说就是:信徒朝圣的心情!望着具有粗犷之风的秦人建筑,周冲心里一个劲地叫“回家了,回家了,我回家到了我们伟大祖国文明的老家了!”许久以后,周冲还很是兴奋地道:“那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这是非常奇特的旅行,周冲真想花点时间把雍城的秦国宫殿好好参观一番,领略一下中华文明的前身秦文化的魅力,偏偏群臣的脚步声作怪,让周冲不得不直面现实,跟着他们跑进去。 一群人在赵姬的寝宫前停了下来。很明显,当值的宫女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下子会来这么多人,更没想到的是居然是文武群臣全来了,一个个吃惊不已,站着不动,连去通报都忘了。 秦王手一摆,道:“你们下去。” 宫女这才清醒过来,施礼退下去。 秦王一下跪在门口,叩下头去,哭泣起来:“娘,政儿看你老人家来了!”他心神激荡之下,没有用国君的身份,而是以儿子之礼数叩见母亲。 宫里传来激动的呼声:“政儿!政儿!娘的政儿!”赵姬拄着拐杖,在宫女的搀扶下,颤微微地快步而出,来到秦王跟前,扔掉拐杖,一下抱着秦王,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哭道:“政儿,政儿,你终于来看娘了!政儿,都是娘不好,对不住你!” 赵姬,周冲曾经在灞上见到过,没想到隔了这些时子不见,赵姬已经不复以前的赵姬,以前那个水灵一般的美女已经不复存在了,除了肌肤仍然柔嫩光滑以外,更象个老婆婆,已经苍老了不少,憔悴不堪。 无论是谁,经历如此重大的打击,都会身心俱损,赵姬能够如现这般,已经是很不错了。 秦王紧紧地搂着赵姬,把头埋在她怀里,哭道:“娘,都是政儿不好,都是政儿的错,娘,你责罚政儿吧。” 赵姬在秦王的额头亲了一下,道:“政儿,都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政儿,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你是大秦的王上,不能哭!”一边说着不哭了,一边给秦王抹眼泪,她自己反倒是哭得更加厉害了。 这是一个非常感人的场面,群臣也是忍不住呜呜而泣。 “史书记载,秦王去接他母亲时,母子相对而泣,果然是这样!”周冲在心里印证史实,揉揉鼻子,心里想:“秦王果是不凡,就连哭泣都如此有感染力,让我鼻子发酸!” 就在周冲感慨这际,秦王扶着赵姬站起身来,冲周冲招手,道:“周冲,你过来!” “你们母子团聚,有我什么事呢?”周冲很是迷糊地想。 第六章 官袍加身(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草民周冲见过王上,太后!”周冲来到近前,施礼。 秦王指着周冲,道:“娘,这是周冲周先生,他是政儿的颖考叔!政儿能够认识到错误,全赖周先生之力。” 在权力角斗中,父子不相认,母子相斗,在中国历史上、人类历史上并不少见,可以说很多。但是,相斗之后又能和好者,却少之又少,中国历史上就有两件,一件是秦始皇与他母亲之间的争斗,另一件是春秋初年的郑庄公和他母亲武姜之间的争斗。 郑庄公的弟弟共叔是一个美男子,人长得很俊不说,还很会讨人欢喜,特别是讨他母亲武姜的欢心更是一绝,因而武姜就想把共叔扶到王座上。当然,要实现这一点,就要杀掉郑庄公,母子商议妥当,准备动手。没想到,给郑庄公挫败,共叔自杀。 郑庄公气头上把他的母亲流放了,并撂下狠话:不及黄泉,不相见。没过多久,郑庄公又想念母亲了,想把武姜接回来,束缚于誓言,终是不可得。颖考叔知道这事后,设法见到他,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挖一个地洞,挖到出泉水为止。然后建一个简陋的木屋,把武姜接到里去了,再要郑庄人去地下与武姜相见,既全子母子之情,又不破誓言,这就是非常有名的“郑庄公掘地见母”的故事。 “黄泉誓母绝彝伦,大隧犹疑隔世人。考叔不行怀肉计,庄公安肯认天亲!”周冲在心里默念后人作的郑庄公掘地见母的诗句,忙道:“王上言重了,周冲片言之力,不敢居天之功,这都是王上一片孝心,草民一点功劳也没有。” 这话很是得体,秦王很是赞许地点头。 赵姬先是赞许地看着周冲,后面就是惊讶,道:“咦,你就是周冲,是那个会做豆腐,能够石窝出油的周冲!人称豆腐周吧!我记得你,你做的豆腐可好吃呢!” 秦王眉头微微一皱,终是忍住没有说话。 “你这什么话,我早不做豆腐了,现在升级了,叫周公了。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嘛,一见面就说这个,与此情此景不相称呀!这就是差距!你这样差劲,咋生出一个混一宇内的历史巨人呢?”周冲在心里很是郁闷地想,表面上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周冲一点薄名,不敢有辱太后清听。” 赵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当,很是赞赏地道:“周冲,你这人的心思灵,能够别出心裁,赵姬能够母子团聚,全拜先生所赐,请先生受赵姬一拜。”向周冲盈盈一福。 “居然没再叫我豆腐豆,这还象点话。”周冲暗中松一口气,就要跪下还礼,秦王拉住他,道:“先生不必多礼!娘,我们进去谈。” 周冲这个现代人根本就没有下跪的意识,只是碍于情势,不得不为,得秦王这一解危,心里暗叫秦王可人,顺水推舟,道:“太后言重了,周冲只不过说出了心里的话,听与不听全在王上。王上能与太后团聚,全是王上孝心,草民是一点功劳也没有。” 也许是赵姬心情太好,也许是周冲对答得体,她很是满意,一下拉住周冲的手,道:“周冲,走,里面去叙话。” 据历史记载,母子见面还有好多知心话要说,自己要是去了,岂不成了“灯泡”,周冲很能审时度势,道:“太后,周冲微薄之力,不敢当太后如此隆恩,还是在外面恭候为宜。” 秦王也不愿周冲去打扰他们母子叙话,道:“周冲,你们先去宫里歇着。” 直到秦王和赵姬不见身影,群臣一下子围上来,向周冲道谢。王绾道:“周先生,王绾这里有礼了。要不是周先生,这事还不知道闹到何时才能收场,王绾谢过先生。” 这是丞相,周冲可怠慢不得,忙还礼,道:“相邦言重了,周冲一得之见,赖天之力方才成功。这都是王上孝心感人,不是周冲之功。” 王绾摸着胡须,赞道:“周先生不居功,更是可钦可佩呀!” 王翦上前一步,双手一抱拳,道:“王翦见过周先生。周先生的才情学识,机断之道,王翦自叹弗如,周先生高才!”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对这位名将,周冲早有耳闻,可以说很是钦佩,特别是他和秦王那段论兵的对答更是让人心服,周冲哪敢台慢,忙回礼道:“周冲一介草民,不敢当将军之礼。将军国之栋梁,周冲今日得见将军,三生有幸。” 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王翦的为人处事将才谋略,都值得称道,这是周冲的心里话,王翦道:“周先生言重了。”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周冲,杨端和、王贲、羌瘣、桓齮、蒙武、蒙恬、蒙毅、姚贾这些文武官员,你一句,我一句,全是颂扬之词,弄得周冲费了好大口舌才应付过去。 “自古以来,只有一战成名,没有一谏成名之事,没想到这事居然落到我身上,真是想不到。”周冲有点晕乎乎的。 群臣都问候过了,李斯才上前,施礼道:“李斯见过周先生,周先生如此之才,高论若斯,李斯真是惭愧。”他的意思是说他和周冲相处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周冲居然有如此回天之术。 周冲回礼,道:“李大人言重了,周冲愚驽,哪及李大人一言而兴邦的大才。”周冲这话是因为他想到李斯《谏逐客书》。 李斯谦逊两句,和姚贾两人相偕离去。周冲心想:“你们两个这么快就搅和在一起了,怪不得能够狼狈为奸,害死韩非。” 当晚,秦王就在宫里住了,第二天才接了赵姬,带同群臣回咸阳。 群臣都高兴,唯独周冲不爽,因为他接了一件苦差事,那就是给秦王赶车。秦王和赵姬母子坐在车里说话,这车就非周冲赶不可了。 其实这是秦王给周冲的恩惠,不知道羡煞了多少臣子,特别是骑马走在身边的赵高,看着周冲的眼光很是特别,怪怪的,瞧他那模样,恨不得一巴掌把周冲拍开,自己来赶。 于赶车一事,周冲还是第一回经历,很是不熟悉,方才知道古人为什么把赶车之术看得如此重要,和现代社会考驾照差不多。 “驾!”周冲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王车一个加速,飞奔向前。加速太快,周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很是郁闷地想:“要是象国家领导人的红旗座车那样,只要打打方向盘就行了,哪有整得这么麻烦的!居然我还成了车夫!” 第六章 官袍加身(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声惊天动地的称颂声响起,响遏浮云。 一到咸阳,周冲就看见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就是不计其数的咸阳百姓前来迎接,人数究竟有多少,难以估计,周冲的心里用一个成语“万人空巷”来形容。其实,到场的咸阳百姓远远不止万人,至少有十几二十万人,一直从城门口列队到王宫。 老百姓站在道路两边,伸长脖子,很是期待地等待秦王的车驾,眼里满是崇敬之色。 “真没想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和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如出一辙。当年,秦王接回赵姬时,咸阳百姓自发地前来迎接,把他们最美好的祝福之词献给了秦王,当历史重来时,这一幕居然给我撞上了。”周冲在心里很是兴奋地想。 秦王掀开帘子,看见如此之多的百姓聚集起来迎接他,显然很出意料。不过,秦王应变之道远非常人所能及,马上就从车里出来,站在周冲旁边,右手挥动,大声道:“大秦的子民们,辛苦了!” “这话和国家领导人检阅军队的话咋这么相象呢?”周冲觉得秦王的话很耳熟。 秦王高大英武,人很帅气,质性聪疑,志气超迈,往那里一站好象一座山,岿然不动,再加上他特有的气质,给人的感觉他不是人,他就是一尊神,让人景仰、让人爱戴的神明。老百姓心中油然而生敬意,齐声吼道:“王上万岁!大秦万年,万年,万万年!” 周冲在电视看过不少国家的阅兵式,场面很大,气势雄浑,很是振奋人心,可惜就是没有如秦王这样的历史巨人的风采。他一出现,就能激发人心最深处的情感,让人的神经绷紧,不期然就会振奋异常,秦国百姓的吼声无论在气势、感情的投入方面都远非现代那些阅兵式、庆祝仪式所能比。 “能够化腐朽为神奇,捏沙成泥,这是秦王天生的本领,不是他人所能比。也许,正是这种神奇的特质,才使得他能够克服重重困难,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最终统一国家。”周冲在心里很是感慨秦王的奇特魅力。 秦王虎目扫视百姓,猛地拔剑出鞘,指着前方,道:“大秦的子民们:大秦一定能够万年长存!”日光照射下,手中的三尺长剑遥指前方,闪闪发光,秦王威风凛凛,好象战神! “王上!”百姓们匍伏在地,双手按在地上,以头触地,感动得涕泪横流,再也说不出来话。 这种场面太具有震撼力,周冲没来由地道:“人心齐,泰山移,大秦的百姓一心忠于王上!可以为王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许久以后,周冲回忆起这件事时说“在当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也许是秦王特有的魅力所致。” 秦王对周冲的话很是赞同,微微点头,道:“人心就是天下!我大秦百姓能如此齐心,何愁不能天下归一!” 车驾由西向东行驶,秦王正好面对东方,他剑指前方,眼中精光四射,好象利剑一般,射向了遥远的东方!东方正有六个要给他扫灭的国家! “那些儒生们只知一味骂秦王无道,暴虐不仁,是暴君,他们要是知道秦王深受秦国百姓爱戴的话,他们应该会闭嘴了。我要不是亲临现场,我也想不到秦王竟然如此深得秦国百姓之心,史书误人也!”周冲在心里很是感叹。 赵姬也从车里出来,秦王忙扶住她,她把眼前情景打量一下,很是高兴地道:“人真多,好热闹啊。政儿,娘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我们好好乐乐吧。” “你不说话,没人知道你肤浅。这里面蕴含的玄机、民心,岂是热闹二字所能说明得了的。”周冲郁闷得恨不得给赵姬两个耳光。秦王通过这事看到了民心,统一天下的力量,而赵姬只是觉得热闹,同是母子,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娘,你小心点。”秦王点头,道:“大秦的子民们:寡人不孝,流放了自己的母亲,经周先生点拨,幡然醒悟,接回母后。寡人恩许你们休息三天,去走走亲戚,尽尽孝道,拜访一下朋友,叙叙友谊。” 按照秦国法律,老百姓要全力农桑,没有特别的事,不能休息,不然要受到惩罚。秦王下令老百姓休息,在历史上的确发生过一次,那是统一国家之后,秦国的老百姓高兴,不顾严酷的法律,自发地上街庆祝,秦王顺水推舟,下令百姓休息三天。如此之事,在秦国是少之又少,老百姓既是大喜,又是感激秦王恩德,颂扬之词不绝于耳。 周冲赶着车,秦王母子站在他身后,向王宫进发。如此一来,周冲就最是显眼了,老百姓指着他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道出了他的底细,老百姓惊讶难已,有的叫“豆腐周”,有的叫“周公”,更有人称颂他救了大秦国。 万未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周冲虽然不爱虚名,也不由得挺挺胸,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心想为人景仰原来是如此的享受,怪不得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 “不就一个车夫嘛,挥鞭子手都酸了,哪有开红旗轿车舒服,还那么眼红。”周冲明显感觉得到群臣的艳慕之色,他们中不乏忌妒之人。 来到王宫,秦王跳下车,扶着赵姬下了车,对群臣道:“寡人不敏,致有今日之事,让你们也跟着受累了。你们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谁说秦王不体恤下情,这不是挺好说话嘛!”周冲在心里感慨秦王的细心。 群臣谢过恩,转身离去。 周冲告声罪,也要走人,却给秦王拉住,道:“周先生,你请留步,寡人还有事跟你说。走,跟寡人进宫!这些事,都是大事,还非得你周先生不可!” “你的大事准没好事!”周冲在心里盘算:“上次,我做的豆腐和油,满打满算,可以狠狠赚一笔,没想到给你来个釜底抽薪,给了我一笔小钱。虽然比诺贝尔奖金还要丰厚,比起我要赚的来说,少得可怜。这回,你又有什么新花样?” 第六章 官袍加身(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进了宫,秦王对赵姬,道:“母后,你先歇着,政儿有些国事要处理,等会再来和你一起用膳。” 赵姬虽然不懂政治,在政治上表现很是浅薄,毕竟心疼儿子,点头道:“政儿,你是大秦国的国君,大秦国不能没有你,你去忙吧。娘先去歇会。政儿,你忙完了,把周先生也请来,我们母子能够团聚,都是周君之力,娘要好好谢谢他。” 当年那位历史名人就是得到她这样高规格的招待,周冲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太后言重了,周冲只言片语,不敢当太后如此厚恩。”这话不是假话,是真话,周冲不过是顶替了那位历史名人而已,说话做事都是那位名人早就做过的,哪敢居功。 赵姬赞赏地道:“多好的周先生,好谦虚!这事,就这样定了。”在宫女的挽扶下,自行离去。 直到赵姬的背影不见,秦王才拉着周冲的手,道:“走,周先生,跟寡人进去。”进到房里,秦王要周冲坐下,脱下外套,挂在衣帽钩上,做了几个扩胸动作,吐口浊气,才坐在宝座上,和周冲面对面,道:“要不是周先生,寡人还是母子分离,骨肉难以团聚。从私来说,你是对寡人有恩,从国事来说,你是对大秦国有恩。寡人决定,给你一个官做,你就做太傅吧,位上卿。” “这不是你当年封给那位历史名人的官嘛,咋又整成我的了?”人要是倒霉了,喝水都会给噎着,要是时来运转了,天上会掉馅饼,还会砸进嘴里,周冲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模仿那位历史名人的所作所为,居然如此容易就弄到一个大官来当,还真是晕了,要不是坐在椅子上,肯定是摔在地上了。 愣了愣,周冲才道:“王上,周冲一介草民,无尺寸之功,更没有治世理事之才具,万万做不得官,还请王上收回成命。”这官,周冲做来真的是有愧,哪里敢接受。 秦王脸一肃,道:“周先生,这是寡人的旨意,不可更改。” 周冲知道他这个人说一说一,说二是二,说出去的话绝不更改,语气已经很严厉了,要是再不受,恐怕要惹来麻烦,只得道:“王上要是要草民效力,草民敢不尽心,只是这官周冲还真做不来,恐怕会误了王上的大事。” 秦王笑道:“周先生,你真是太谦逊了。用人嘛,当然要用他最善长的本事,周先生没有做过官,没有理事的经验,寡人也不会让你去做那些治理百姓的事。” “那你让我做什么?该不会是象穿越小说里写的‘混吃等死’吧?”周冲还真给他的话引起了好奇心,凝神静听。 秦王接着道:“寡人这有一件现成的事,就你周先生最合适。你做的纸和笔,寡人用过了,很好用,轻便实用,寡人以前要看的六十斤书简,现在只需要几十张纸就可以写完。寡人是想,要把你的周公纸、周公笔推行到全国去,如此一来,我大秦国的效率就会更上一层楼,我大秦国就会更加强大。” “秦王就是秦王!什么事都想到前面去了,这种新生事物,自然流传的话,没有百多两百年是不可能完成的。”周冲在心里对秦王把握新事物的能力很是吃惊。 让周冲更吃惊的话还在后面,秦王雄心勃勃地道:“在我大秦国,先官府,再民间,这是第一步。等到天下统一了,寡人再推广到天下。如此大事,周先生可否肯为寡人效力?” “这是推广中华文明的大好事,我这个炎黄子孙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周冲很是兴奋地站起来,道:“王上,周冲一定尽力!” 一条历经历史检验的历史经验:无论哪个民族,要是没有深厚的文化底蕴,难以生存。当然,他完全可以武功盛极一时,比如匈奴、鲜卑、契丹、女真、蒙古、满清,这些中国人非常熟悉的民族,都曾征服过中原,其结果最终还是给拥有深厚文明底蕴的汉族同化了。美国著名历史学家保罗•;肯尼迪在他的名著《大国的兴衰》里就曾惊叹中国具有同化征服者的奇特本领。 任何一个具有爱国心的中国人,都不会拒绝秦王的要求,周冲也不例外,甘愿做马前卒,为中华文明的发展尽一份心力。 攻城掠地,利在一时,发扬光大中华文化,利在万世,此事做成,周冲足以名垂千古!虽然周冲没有创下什么学派,但是比起孔圣人恐怕也未必就逊色。 秦王很是赞许,道:“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没有一帮子人是做不到的,光凭你们民间流传,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了。寡人想过了,这事,就你牵头,你和沈青商量一下,要他全力配合你。有困难,你找寡人,一句话:要人给人,要银子给银子!等时机成熟了,寡人就下旨废除简牍。” 自从东汉蔡伦改进纸张以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纸张和简并用于世,直到西晋才由官方下令,废除了简,纸张的地位才得以全面确立,这是中华文明史上的一件大事。没想到,这事居然提前了上千年,还是由自己来负责实施,周冲兴奋得快象公鸡了,就差蹦上房去打鸣了,道:“王上圣明!” 秦王如此气魄,任谁都会真心赞他一声圣明,周冲也不例外。 “任冲,你进来。”秦王走到门边,对外面叫一声。 门吱呀一声推开,进来一个大汉,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双目似电,向秦王施礼道:“臣任冲见过王上!”声若洪钟,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真壮士也!”周冲在心里赞叹不已。 秦王招手,道:“任冲,这位是周先生,你见过了。” 任冲和周冲见礼,周冲回礼,心想:“好端端的,你咋又叫来一个大力士,你又有什么花样?” 秦王给周冲介绍道:“周先生,这位是我大秦勇士之后,将门虎子,名不虚传,你看任冲这身板,比起乃祖丝毫不逊色。” “任冲?”周冲微一动念,立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秦武王时期秦国著名的勇士任鄙了。秦武王是个力大无穷的人,当他到了洛阳,准备把九鼎迁回咸阳。一时好胜,和手下大力士孟贲比力气,赛举鼎。那鼎太重,据说孟贲把眼珠子都挣掉下来了。秦武王一个失手,鼎掉下来把足踝给砸断了,活活痛死,才有秦昭襄王登基。 当时,任鄙也在现场,他不仅没有参与举鼎,还力谏秦武王而不得。后来,秦国追究这一责任时,把孟贲给杀了,任鄙没有过问,还做了大官。 可以说任冲是名门之后,秦王居然把他叫来,会有什么事情?造笔造纸可用不上大力士啊,周冲真是想不明白秦王的用意。 第六章 官袍加身(七)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下是一个很大的目标,实行起来需要很长时间,要很多的人手和银子,不论困难有多大,寡人都要做。”秦王坚定地道:“这困难除了我们本身,还有来自其他地方,六国历来惧怕我大秦,谅他也不敢乱来,只是象司空英那样的匪徒就不好说了,要是他们再来行刺的话,周先生可就危险了。象周先生这样的人才,要是有个闪失的话,不仅是我大秦,也是天下的损失。” 周冲在心里浮想联翩:“这个世界具有现代意识的人只有我一个,真的是宝贝,要是我有个闪失,这个世界的损失真的是很大。不过,我一个的力量太有限了,做不出什么大事。”眼睛看着秦王,心念一动,想道:“要是得到秦王的支持,我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不用再小打小闹,把那些用得上、条件具备的现代文化、发明推广到战国也不是不可能,那样的话,我岂不是成了中国历史前进的推手?以秦王的雄材大略,他对新事物的把握与运用能力,都远非他人所能及,这一切很有可能实现,天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历史事件?开天辟地的大事呀!”想到宏大的目标,周冲都快晕倒在地上。 后世对秦王是骂不绝口,特别是儒家更是骂得体无完肤,可是他们无视了秦王很多可贵的品质。不用说,秦王对新生事物的认识、把握与运用能力,不要说中国历史、就是在人类历史上都是鲜有其匹。 当他认识到豆腐和油带来的好处时,马上通过国家的力量推而广之;现在,他又认识到纸张的优点,决心克服一切困难来推广,其对新事物的理解能力、远见卓识、雄材大略都非别人与能比,让人不得不叹服。 秦王接着道:“任冲,你挑选十个精明能干、武艺高强的虎贲卫,日夜不停地保护周先生,要是周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寡人唯你是问。” 周冲万未想到秦王居然会为他的安危担心,心想这一来我不是有了私人保镖,还是“中南海级别”的,这种好事还真难消受,忙道:“周冲一介草民,让王上挂心了。王上对草民的厚恩,草民是没齿难忘,只是臣不习惯带着虎贲卫士行走。” “不习惯,慢慢就习惯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秦王以不可动摇的口吻说。 周冲只得谢恩,任冲领命。 秦王走了两步,道:“任冲,寡人还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做。” “王上请吩咐,任冲敢不尽力。”任冲请命。 秦王道:“六国不法之徒甚众,象司空英这种自命侠义,却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人还有很多,特别是燕赵之地,更是亡命之徒的聚集之地,寡人决心除掉他们。你去招收一批武艺高强的勇士,把他们给寡人除掉。哼,司空英,你以为你很能耐,难道我大秦就没有勇士?” 燕赵之地自古多侠士,也就是秦王嘴里的亡命徒。侠士和黑社会有多大区别,西汉名臣主父偃有非常精彩的论断,正是认识到这些所谓的侠客对国家带来的危害,秦始皇和汉武大帝才对他们采取铁腕手段,无情地打击。 “秦王打击游侠是在统一国家之后,没想到现在就动手了,居然来是这么早,都是因为我吧?”周冲在心里很是吃惊,又不得不佩服秦王的英明。 要实施秦王的计划,必然要大张旗鼓,司空英之流肯定会卷土重来,暗杀在所难所,要是周冲这样的人给暗杀了,那损失简直无法弥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派人把司空英他们给杀了更好。这一举措虽然血腥,但非常有效。 “王上请放心,臣马上就去办。”任冲欣然领命,道:“司空英居然敢跑到我大秦来撒野,太不把我大秦放在眼里了,是该给他点教训。” 秦王纠正他的话,道:“不是给他教训,是要杀了他。你记住:凡不利秦者,杀!”这话说得非常的冷酷。 “杀人绝不留情,这才是秦王真正的本性!”周冲虽然知道秦王要杀人绝不手软,听了他的话仍是吃惊不已,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和秦王为敌,要不然的话只有身首异处了。 不利秦者杀,这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他没有说,那就是利秦者活,而且还要活得很好。这一铁则不是从秦王开始,但是他执行得最为出色,凡是不能为他所用的人才,就会给他杀掉。也许这很血腥,但是非常有效。 “你下去吧。”秦王对任冲挥手,道:“周先生,走,去母后那里赴宴去。” 周冲知道逃是逃不掉的,只得跟着他去了。 “‘二十七人尸累累,解衣趋镬有茅焦。命中不死终须活,落得忠名万古标’,这诗要改成‘二十七人尸累累,解衣趋镬有周冲。命中不死终须活,落得忠名万古标’。”周冲喝得醉醺醺的,带着十个虎贲卫士,骑着秦王御赐的高头大马,走在大街上,往四宝斋赶去,乘着酒兴想道:“我的所言所行,都是历史名人茅焦当年做过的,我模仿他的行为,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这么大一个官儿,要是茅焦知道了,会有什么想法呢?” 当年,秦王把他的母亲发配到雍城,陈忠等群臣死谏,数落他的罪过,更有人以反常的天象来指责他,他正在火头上把这些人全杀了。悬榜拒谏,群臣再也不敢进谏。 沧州人茅焦正好在咸阳,听人偶尔说起,突发奇想,要去进谏秦王。经过一番周折,终于说服了秦王,把他的母亲接回咸阳,骨肉才得以重新团聚。 周冲对这段历史非常熟悉,一时心急冒用茅焦的言行,成功地使秦王改弦易辙,醉醺醺之际想起后人赞颂茅焦的诗句,在心里吟个不停。 无独有偶,当街站着一个大汉,抱拳施礼道:“沧州茅焦见过周先生。” “兄台免礼。”周冲酒醉之际,还没有想起茅焦是谁,道:“茅兄请让开,我要回家。” 茅焦拦住,道:“且慢,茅焦有话要说。” “茅焦,沧州茅焦,我的天啊,他就是那个当年劝秦王而得官的茅焦,他当街拦路要做什么?”周冲一惊之下,酒也醒了,吃惊地指着茅焦问道:“你你你……”他是想问茅焦是不是要来讨回本该属于他的官职。说茅焦,茅焦就到,周冲心里的惊讶远非笔墨所能形容,要不是紧紧抓住马鬃,肯定是栽下马了。 第七章 又逢奇人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大人德操过人,忠直切谏,茅焦钦佩。”茅焦向周冲施礼,一脸诚恳地道。 周冲暗中松一口气,心想:“你不是要回你的官职!”不是周冲贪恋权势,要是给茅焦揭穿了,面子上实在是不好受,跳下马,回礼,道:“茅先生多礼了,周冲一时冲动,才有犯颜之事,让茅先生见笑了。” 茅焦呵呵一笑,很是高兴地道:“周大人过谦了。周先生,说一句心里话,周大人说的就是茅焦要说的,周大人做的就是茅焦要做的,周大人所言所行皆出自茅焦肺腑。”很是感慨地道:“知我者,周先生也!” “我知你?我当然知你,我说的做的都是你当年说过做过的事情,能不知你吗?你能不引为知己?”周冲右手使劲拽着缰绳,要不然肯定是笑倒在地上了,拼命忍住笑,道:“周冲何德何能,能得茅先生如此高看。”问道:“茅先生何以在此?” 茅焦笑道:“周先生有所不知,茅焦本是沧州人,性爱山水,喜好游乐,不日间来到咸阳,听同旅店之人偶尔言及太后之事,茅焦一时不愤,决定去进谏秦王。秦王天下雄主,未来定天下非他莫属,茅焦虽是山野不懂礼数之人,也不敢不敬,先斋戒沐浴,再去求见秦王。没想到,茅焦是白担心了一场,秦王已给周大人说服,前去迎接太后了。宫中无人做主,下臣们把茅焦扣押至今,直到秦王和太后归来,下臣们才把茅焦偷偷放了。” “斋戒沐浴,进谏又不是拜菩萨,用得着这么隆重?真没想到,这前后脚之差,效果却是如此的不同,你成阶下囚,而我却是秦王座上嘉宾不说,还给封了官职。”周冲听了茅焦的话,心里有点晕乎乎的。尽管周冲熟知茅焦当年所为之事,却没想到历史重来时竟然还有如此一番让人难以想象的曲折。 “茅先生心存仁孝,周冲钦佩难已,请受周冲一礼。”周冲心中有愧,决心向茅焦赔礼。 茅焦哪里敢受,扶住道:“周大人快别,周大人这是折煞茅焦了。周大人位在肉食者之列,茅焦代大人高兴。周大人所言所行,大得吾心,茅焦特来相见,还请周大人恕茅焦唐突之罪。” “我窃用你的言行,你却引为人生知己,我真是想不到,古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周冲知道他实是一个奇人,好感顿生,拉着他的手臂,道:“茅先生要是不弃,请到四宝斋一叙,如何?” 茅焦先是犹豫了一下,很是高兴,道:“要是周大人不嫌弃茅焦,茅焦敢不从命。” 周冲冲一个虎贲卫士打个手势,虎贲卫士下马,把马匹让给茅焦,周冲侧身道:“茅先生请上马。” 茅焦道声谢,飞身上马。周冲上马,一拉马缰,道:“茅兄请。”控马而行,道:“茅兄,周冲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茅先生答应。” “周大人有话请讲,茅焦敢不从命。”茅焦欣然道。 周冲接着道:“周冲是想请茅先生屈尊四宝斋,小住些时日。茅先生才识不凡,周冲也好日聆先生教诲。”茅焦这种人诚信正直,有才具,知变通之道,可以说是时代精英,要是能把他留下来,招揽进四宝斋,对于秦王交代的任务有莫大的助力。 茅焦想也没有想,道:“好啊,茅焦正要向周大人请教呢。不过,茅焦山野之人,不懂礼数,还请周大人不要见怪。” 周冲很是高兴地道:“能得先生相伴,诚人生乐事也!茅先生,把你的行李一并取了去?” 茅焦一拉马缰,道:“周大人,请跟茅焦来。”率先行去,周冲跟了上去。 来到一个叫悦福栈的旅舍,茅焦道:“周大人,就是这里。”跳下马来,道:“店家,收拾收拾,茅焦要走了。” 店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模样也不差,不是好,能看就是了,正在柜台后面打盹,给他的叫声吵醒,道:“茅焦,哪个茅焦?”等到看清茅焦,一脸的惊慌,道:“你你你,是客官?”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信茅焦站在眼前的样子。 他的表现太反常了,茅焦有点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问道:“店家,你这是做啥?老看着我,难道我不是人?” “不不不不,客官会错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店老板一脸的尴尬。 周冲跟进来,见了店掌柜那副样子,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一件事,一把抓住店掌柜的衣领,喝道:“说,你是不是私分了茅先生的行李?” “是是,不是,不是,你切莫胡说。”店掌柜先是承认,后是否认,这已经很明显,正如周冲所言,他和那些旅店的客人正是私分了茅焦的行李。 当年,茅焦要去进谏秦王,同旅舍的客人都讥笑他傻,后来见茅焦之意甚坚,转而劝他不要去送死。茅焦出旅舍时,店掌柜拉着他的衣袖,要他不要去,茅焦不为所动。茅焦去后,旅店里的人合伙商量,说他去了必死无疑,决定他的行李给瓜分了。 历史重来时,这一事件仍然发生了,周冲没想到自己一蒙居然蒙对了,心里很是诧异地想:“我读史读到这事,还难以置信,不相信民风淳朴的古人会做出这等坏事。也许,任何时候,既有好人,也有坏人,不能一概而论之。” 茅焦一把抓住店掌柜喝道:“你竟敢做出这种蠢事,你就不怕大秦律法?” “客官,快快放手,这都是他们的主意,都是他们的主意。”店掌柜求饶道:“都怪我一时财迷了心窍,分了先生的钱财,我还给先生就是了。不,我再加倍赔给先生。” 下面正闹着,从楼上下来三个男子,背着包裹,一脸的兴奋,当他们看见茅焦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转身就向楼上跑去,瞧他们那样子,好象是将死之人遇到阎王鬼判似的。 茅焦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周冲已经明白这三人也是参与分脏之人,手一挥,道:“抓住他们!”虎贲卫士得令,飞奔上楼。 虎贲卫士身手敏捷,等到周冲和茅焦上楼,三个客人已经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茅焦往他们面前一站,数落他们道:“我茅焦待你们不薄啊,你们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忘恩负义。” “茅先生饶命,请茅先生饶命。”三个客人匍伏在地上,好象待宰的羔羊。 周冲道:“茅先生,你处置吧。” 第一章 片言回天(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兄,你可算是来了,你说这该怎么办呢?”曾淑瑶冲从马背上跳下来的周冲求助,眼圈一红,眼里的珠泪滚来滚去,眩然欲泣。她这人本就美丽,凤目含泪,一脸悲戚,真的称得上梨花带雨了,人见人痛。 她这人虽是心急,要她急得流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如此表现必然是发生了大事,周冲吃了一惊,把马缰递给家丁,问道:“淑瑶,发生什么事了?” “斯哥他,他他……”曾淑瑶再也说不下去,掩面而泣,呜呜哭起来。 李斯这人不是善与之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难道他有不利于曾淑瑶之处,周冲脑子升起老大一个问号,忙问道:“究竟咋回事?” 曾澍发从屋里小跑着出来,紧皱眉头,道:“贤侄,李大人他又疯了。” “他什么时间疯过?史书无载呀。”周冲给他的话弄迷糊了。 曾澍发接着道:“上次,他见到王上,发一次疯,还要喝点酒,这次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就缩在墙角里,眼睛发直,望着前方,什么事也不做,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曾淑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道:“爹,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斯哥他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要是斯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丫头,不许胡说。”曾淑瑶很是怜爱地喝斥女儿。 “就为这事,你们派人把我急匆匆叫来,我又不是大夫,病了应该去看大夫呀。”周冲在心里嘀咕,道:“伯父,淑瑶,带我去看看李大人。” 曾澍发道:“贤侄,请。”带着周冲往屋里行去。 周冲跟着父女二人来到屋里,只见李斯一脸的灰败之气,蹲在地上,背靠墙角,双手抱膝,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要不是起伏的胸部表明还是个活人的话,肯定会把他当作一尊石像。 在周冲的印象里,李斯精明强干,浑身充满活力,自有一股让人佩服的魅力,而眼前之人竟然颓败如斯,要不是周冲亲眼看见,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周冲看得不明所以,问道:“伯父,李大人可说过什么话没有?” “没有。”曾澍发摇头道:“他一回来,就是这个样子,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曾淑瑶想了一下,道:“有,斯哥只说过两个字‘完了’。人家问他什么完了,他又不说。” “什么事完了?能把他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打击得如此没有信心,必然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可又是什么事呢?”周冲搜索记忆,想弄明白李斯究竟遇到什么事,可就是想不到,安尉曾淑瑶,道:“淑瑶,你们不要担心,李大人这不是病,必然是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 曾澍发点头道:“贤侄所言极是,伯父请过几个有名的大夫,都瞧不出是什么病,伯父才想到贤侄,请贤侄出个主意,救他一救。” “你还真把我当良医了,对医理我可是一窍不通。”周冲在心里好笑,拧着眉头道:“这事,小侄要让伯父失望了。” 曾淑瑶满怀希望地看着周冲,没想到竟是得到如此答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李斯道:“斯哥,不论怎么样,淑瑶这辈子就跟定你了,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曾澍发叹息一声,再也无语。很明显,他对李斯落到这种地步很是惋惜。 为曾淑瑶的哭声感染,周冲的鼻子发酸,轻拍曾淑瑶肩头,道:“淑瑶,你先别急,或许有办法可想,也未可知。” 这话对曾淑瑶来说,无异于最好的乐音,一下拉住周冲的手,道:“周兄,你快快想想办法。” “我是没有办法,不过,还有缭子先生呢。只要我把情况弄清楚了,可以让他想啊。”一想到尉缭,周冲立时有了主意,蹲下身,问道:“李兄,出啥事了?”李斯一点反应也没有,周冲又问道:“李兄,我知道你遇到了天大的困难,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 李斯没有说话,微微摇头。摇头代表着绝望,然而曾淑瑶却是兴奋起来了:“斯哥有反应了。斯哥,你说呀,发生了啥事?斯哥,你说呀,你说呀。” 周冲沉思了一下,决定一件件地往下猜吧,李斯急功近利之人,必是在功名路上遇到麻烦了,道:“李兄,王上给你办的事,你没办妥,遭到王上的责罚了?” 李斯再次摇头,道:“王上不会再要李斯办事了。”这话说得极轻,充满着无限的落寞,好象世界末日到了似的。 居然说话了,大出曾澍发父女的意外,父女二人吃惊地看着李斯,连话也不知道说了。 “李大人深得王上赏识,很得王上重用,王上为何又不让你办事了呢?”周冲还真有点奇怪,想探个明白。 曾淑瑶轻抚李斯的脸颊,道:“斯哥,不办就不办呗,没什么大不了,淑瑶只要你好就行了。” “论才论智论德论忠,我们哪一点赶不上秦人?”李斯蹭地一下站起来,断然反驳,道:“不,我的功业,我的抱负,都在秦国,却就此没了,全没了。天下,仍将纷扰,征战不息,百姓仍将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叫一声:“王上,你精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能听信邪说,把人才白白推往山东六国?” “有这么严重?”曾澍发吃了一惊。他虽是富家,但他这个人还是很关心时势,要不然也不会收留走投无路的李斯,更不会允许女儿与他发展感情了,乍闻如此大事,哪能不吃惊。 周冲心头一跳,心想:“难道是那件事发生了?我怎么没听说呢?” 李斯挥着双手,无限痛苦地道:“王上下令逐客了!” “真的是这件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呢?哦,我这些天太专注于推广中华文明的伟大事业,没有关心外边的事。要不是我借助孙老伯的帮助,加入了秦国‘国籍’,必然也在驱逐之列。”周冲心思电转。 李斯痛苦地往下说:“人才,是一个国家兴盛的根本,周文王聚集了太公这样的贤才,才得以伐纣成功,拥有天下。大秦的强大,无一不是客卿之功,商鞅,张仪,范睢,哪一个是秦国出身?他们还不是忠于秦国,为大秦效力,至死无悔。王上这一举措,把人才全部推到六国面前,六国国君庸碌无为,拥有了这些人才,也不可能大有作为。可是,对大秦来说,那是莫大的损失,没有了人才,大秦还能做什么?” 又痛苦地蹲在地上,背靠墙角,双手抱于膝前,双目中神光游离,不再言语,无限伤痛。 第一章 片言回天(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逐就逐呗,逐了才好呢,斯哥省得每天都围着王上转,几天也见不到人。”曾淑瑶闻言之下很是高兴,好象秦王逐客对她来说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似的。 周冲听了她的话,在心里发笑不已,心想:“秦王逐客一事,曾令多少后人叹惜,对于李斯片言回天无不赞赏。没想到,你居然说秦王逐得好,真是小女儿心思。” 曾淑瑶接着往下说:“没有了国事,只有家事、私事,斯哥,我们就过平安的日子,好不好?” 李斯抬起头,看子一阵曾淑瑶,无力地摇头,曾淑瑶很是失望,道:“都这样了,你还不死心,那你要怎样才能死心?” 周冲问道:“李兄可是在为废除逐客令一事想办法?” 李斯没有说话,轻轻点头。 “李兄可有良法?”周冲再问,李斯微微摇头。 “从史书上我就知道你当年也在被逐之列,苦闷无比,历史重来时,你也一样。其实,这不难理解嘛,象你这样大有抱负的人,谁也不想就此放弃。要是我正在做的推广中华文明的事情给废了,我也会苦闷,也会据理力争。”周冲微微一笑,道:“李兄,小弟这里正有一策,可解李兄眼前之困。” 李斯猛地一下站起,带得搂着他的曾淑瑶差点摔在地上,也没发觉,问道:“周兄良策安在,李斯可得闻否?” “什么良策,还不是你的计策。你的《谏逐客书》我能背下来,要抢你的功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我做不出这种见利忘义的事情。”周冲在心里好笑,道:“李兄一手好文章,不是正好派上用场?” 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周冲和李斯对换一下,李斯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抢了周冲之功,可是周冲并不是急功近利之人,何况李斯对周冲还有恩。初见秦王时,李斯仗义执言,他固然有自己的打算,是想借此机会引起秦王对他的注意,这一目的成功实现。这个姑且不说,在周冲进谏秦王时,李斯虽有疾言厉色之举,毕竟还是抓住机会为周冲说话,在那种极度危险情况下,李斯能够做到这点,周冲还是很感激。 要是在功名与朋友之间进行一个选择的话,李斯肯定会选择功名,不要朋友。要是多给他一个选择的话,他功名和朋友都要,这就是李斯的性格。 周冲之所以决定指点李斯,把功名还给他,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曾氏父女对他很不错,好象亲人似的,不看李斯之面也要看曾氏父女之面。要不然,周冲和只要功名,和不要朋友、不要情份的李斯没有区别。 李斯绝顶聪明之人,马上明白,道:“周兄的意思是要小弟进谏王上?” 周冲点头道:“李兄才思敏捷,写一封谏书,呈递王上,必然会使王上改弦易辙。” 想了一下,李斯点头道:“这倒是个主意。只是就算李斯写好了,也无法呈递王上。通过驿传是一个办法,只是驿传之事,王上很难看到。” 驿传就好比现在的邮政,只不过是专门为政府传递而已。这其中的问题很多,秦王身边必然有不少办事人员,要是他们有一个人作祟,秦王就不可能见到了,李斯写了也是白写。 在历史上,《谏逐客书》能给秦王看到,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同时,也看得出,李斯在当时情况下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这倒不难,李兄尽管放心好了。小弟正好有事要找王上,顺便帮李兄呈给王上。”周冲决定成全李斯。周冲他如此一做,后人肯定会赞美他,正如他帮助尉缭写兵书一样。 李斯知道周冲是专门为他跑一趟,很是感激道:“李斯谢过周兄!李斯代表天下百姓谢周兄。”这件事关系到秦国的命运,也关系到天下的命运,代表天下百姓之语绝对不是大话。 象秦王那样意志坚定的人,要他改变主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以为周冲只是跑跑腿就可以把事情办成,那是天真的想法,其间必有一场唇枪舌剑,才能把秦王说服,李斯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哪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周冲道:“李兄言重了。天下纷扰,黎民苦战国,数百年而不息,为平定天下,我辈敢不尽力。”不是周冲热衷功名,而是他知道这场统一战争对中华民族的影响,能尽自己的一份力就出一分力,这才是炎黄子孙该做之事。 李斯抱拳一礼,道:“周兄如此胸怀,李斯感佩。敢问周兄,这谏书如何写?” 周冲指点道:“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辨明事机,才能让王上醒悟。王上只是惑于一时,稍加提醒必然废除逐客令。”当然,周冲完全可以把《谏逐客书》背给李斯听,不过那样一来就落了下乘,李斯这个心高气傲之人未必肯受。 李斯求教道:“周兄成竹在胸,可否明示?” “穆公之所以霸,在于穆公得到百里奚,蹇叔,公孙支,由余;秦孝公得到商鞅,变法而强;惠文王得张仪,连横破纵,使秦所向披靡;昭襄王得到范睢,专力东进,成就帝业。由此可见:客何负于秦?”周冲引用《谏逐客书》里的主题来点拨李斯,很有点晕眩之感。要不是李斯这个大活人就在眼前,打死周冲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用李斯的思想来指点李斯。 李斯嚼咀起来:“客何负于秦,客何负于秦,对呀。有了,来人,笔墨伺候。” “你就知道你的国事,天下事,就不把人家放在心上。”曾淑瑶嘀咕着,虽不太情愿,还是很高兴地道:“斯哥,我给你研墨。” 周冲向曾澍发打个手势,二人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只听屋里李斯大叫一声:“壮哉!痛快!” “成了!”曾澍发兴奋地叫道。 曾淑瑶手捧谏书,从屋里飞奔而出,兴奋不已地道:“爹,你快看,斯哥的文章写得太好了。”《谏逐客书》千古流传,能不好吗?心上人如此才学,她能不高兴吗? 曾澍发从女儿手里接过墨迹未干的谏章,略一浏览,赞不绝口:“好文章,好文章,斯卿此文可为千古表率!” “你们倒高兴,我可为难了。秦王逐客,表面上是以韩国水工郑国疲秦之计说事,实际上要逐的是吕不韦在秦国的势力呀。宗室的势力很大,要不然也不可能迷惑得了精明的秦王,我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事做成呢?要是做不成,这可是有损统一大业的事呀,我还不成为历史罪人?”周冲在心里担心了。 周冲虽熟知历史,可是历史重来,轨迹往往不尽相同,秦王不同意也不是不可能,周冲的担心并非多余。 第一章 片言回天(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下好了,没有了客卿,该我们宗室出头了。” “这些客卿只知摇唇鼓舌,没有一个好东西,却骑在我们头上,他们的血统有我们纯正、高贵吗?” “你准备向王上要什么官职?” “我嘛,至少要一个大将军。我是嬴氏子孙,少熟读兵书,幼习弓马,武艺超群,我的长剑闻马嘶而振,我的热血闻杀声而沸腾。我要向王上一支兵马,踏平六国。” “说得好,我们嬴氏子孙,哪一个都是好样的,都比那些可恶的客卿好上百倍。他们能够为王上做事,难道我们就不能?要知道,我们姓嬴。” 一群宗室子弟围在秦王书房外,议论纷纷,说到底就是三个字:要官做! “王上叫你们回去,你们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要王上亲自轰你们走?”赵高扯着尖细的嗓子冲那些宗室子弟训斥起来。 “嘿,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奴才,居然敢来训斥我们?你也是赵人,你也滚。”宗室子弟冲赵高吼起来。赵高先人是赵国人,算起来他不是秦国人。 赵高脸一虎,喝道:“赵高是奴才,可那是王上的奴才,赵高要滚也要王上要奴才滚。”他这一搬出秦王,宗室子弟马上住口。 扫视了宗室子弟一眼,赵高走上几步,向正大步而来的周冲一抱拳,道:“周大人,好久不见,周大人可好?周大人,可是有事要进见王上,赵高这就给你通报。” 周冲还礼,道:“托赵大人的福,周冲过得还行。”看着那些宗室子弟,周冲明知故问,道:“请问赵大人,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跑来找抽。”赵高瞪着眼睛,对那些宗室子弟没有好感。 周冲故作恍然大悟,道:“哦,他们都是宗室。” 赵高颇为不屑,转移话题,道:“周大人,你等着,赵高这就给你通报。” “谢赵大人。”周冲把嗓门扯得老高,道:“我不姓嬴,不是宗室,不能见王上。赵大人,就此告辞。” 赵高双手乱摇,道:“小声点,小声点,跟打雷似的,王上正在假寐,你不要命了?” “谁在外面大声嚷嚷?叫他滚!”秦王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很是愤怒,接着就是:“是周冲吗?进来。” 赵高侧身相让,道:“周大人,请吧。” 周冲站在原地不动,道:“周冲启禀王上,周冲不姓嬴,不是宗室,就不见王上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不姓嬴,不是宗室就不能见寡人了?寡人的大臣有几个姓嬴,有几个是宗室?照你这么说,他们都不能见寡人,就做不得寡人的臣子了?”秦王一连串的质问声从屋里传来。 赵高脸拉得老长,瞧他那模样,恨不得给周冲一个耳光,道:“周大人,你又何必捋虎须,你这不是找死吗?” “有戏了!”周冲心里很是高兴地想,道:“谢赵大人提醒。臣周冲有要事进见王上,还请王上恩准!” 门吱呀一声开了,秦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里,对周冲道:“叫你进来,你还在外面,是不是要寡人亲自请你?”瞪着那些宗室,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你们都想做官,是吧?寡人的官是留给能人、贤人,你们这些只知道吃喝享乐的无用之才,赶快给寡人滚!” “王上,我们愿为王上效力。”宗室子弟们一下子跪子下来。 秦王浓眉一轩,道:“赵高,调一队虎贲卫来,给寡人乱棍打出去。” 赵高欣然领命,不一会儿来了一队手执棍棒的虎贲卫,秦王道:“用你们的棍子,把这群讨厌的蚊子给寡人赶走。” 虎贲卫得令,一阵乱棍下去,在哭爹叫娘声中,宗室子弟顷刻之间就跑得没了踪影。 秦王冷笑,道:“就这点胆色,还敢到寡人这里讨官做。寡人的官没人做,空着也不会给你们这些酒囊饭袋。” “想人才了吧,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周冲更加高兴,在心里如是想,道:“臣周冲见过王上。”向秦王施礼。 秦王拉着周冲的手,进了屋,赵高把门关上。 秦王问道:“周冲,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是不是有人作梗,你说,寡人给你作主。” “谢王上。”周冲直入主题,道:“臣所做之事还算顺利。” 秦王有点奇怪地看着周冲,道:“你这人是那种没事不来的人,你来究竟有什么事?说吧,能做的寡人一定办。” “他怎么会对我另眼相看呢?”周冲有点想不通秦王为何对自己这么亲近,这是重臣的待遇,就是重臣也不见得就有如此待遇,道:“臣听说王上最近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好事,偶得一文,特来献给王上。” 秦王欣然道:“周先生才思奇妙,必是佳文,寡人先睹为快。”右手伸出。 周冲取出李斯的《谏逐客书》,道:“请王上过目。”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於戎,东得百里奚於宛,迎蹇叔於宋,求丕豹、公孙支於晋,此五子者,不产於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纵,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於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纳,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秦王才读几句,赞不绝口,道:“好文章啊,好文章啊,周先生如此文才,寡人今日方才得知,寡人这识人之术还得多学学。” 周冲更加放心了,心想:“看来这事很可能成功。” 然而让周冲想不到的是,秦王看完,把谏章一合,双眼一翻,瞪着周冲,喝道:“周冲,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欺君,你这是在讽刺寡人!” 周冲心里咯噔一下:“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章 片言回天(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上,此话怎讲?”周冲吃了一惊,忙施礼问道。 秦王不答所问,道:“客何负于秦,问得好。好文章,好文章!” 周冲接着道:“道理也是硬道理!” 秦王点头,沉默了一下,才道:“可你为什么要正话反说,以此来讽刺寡人?” “成了,成了。”周冲在心里很是兴奋地想,表面上装作一副诚惶诚恐之态,道:“王上,臣有罪,请王上责罚。” “罚就免了吧。”秦王笑道:“看来,这逐客令是行不通了。” 现在正是下说词的好时机,周冲才不会放过这机会,道:“王上,行要行不得不行,止要止于不得不止,方为上智呀!” “说得好!”秦王很是赞同,皱着眉头道:“可是,寡人下令逐客,才几天呀,要是废了,就是朝令而夕改,为政之大忌呀。” 周冲深深一揖,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秦王奇怪地问道:“喜从何来?” “逐客令才下数日,大多数客卿还未出秦国之境,只要王上决心废除逐客令,人才还不至于流失,王上的大业依旧。王上一朝而拥有如此多的人才,臣敢不贺喜王上。”周冲回答。 秦王指着周冲,道:“你这张嘴,还真是能说。道理是有道理,很有道理,不过……” 心眼已经活了,只是最后的面子拿不下来,周冲问道:“请问王上是要令出如山而坐失人才的虚名,还是要群贤毕集,成就大业的英名?” “周先生可愿做寡人的第一位客卿?”秦王轻拍额头,决心下定。 周冲拒绝道:“王上,周冲无才无德,不姓嬴,不是宗室。” 秦王无比坚决地道:“寡人用人不问功绩、不问出身,唯才是用!只要有才,寡人决不遗弃一个!”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周冲再次向秦王贺喜,道:“王上如此爱惜人才,何愁士人不负力西向,归之于秦。王上得人才,就是得天下,周冲向王上贺喜喽!” 秦王很是高兴地点头,道:“寡人又少了一件错失,是该高兴高兴啊。要不是周先生妙笔点醒,寡人岂不铸下大错?寡人的第一位客卿非周先生莫属。” 周冲笑道:“王上厚爱,周冲感激。不过,周冲不敢掠他人之美,此佳文非周冲所写。” “是谁?”秦王脱口问道,很明显,他急于知道作者。 周冲回答,道:“李斯。” “哦,是他,怪不得。”秦王很是欣慰。 周冲道:“王上,是不是该去请你的第一位客卿了?” 秦王冲外面喊道::“来人。传蒙恬。” 不一会儿,蒙恬身着戎装进来见驾。秦王郑重地道:“蒙恬,寡人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做,你要听好了。” “请王上吩咐。”蒙恬请命。 秦王道:“你马上去把李斯给寡人请回来。” 蒙恬有点奇怪道:“请问王上,臣要到哪里去请李斯?” “那是你的事,你记住,就是踏遍大秦国,找遍天下,也要把李斯给寡人请回来。”秦王坚决地道。 蒙恬领命。秦王接着道:“还有,你把寡人的车带上,让李斯坐寡人的车回来。” “历史上是蒙恬去把李斯找回来的,可没有用秦王的车啊。历史重来,大体相同,可细节却全然不一样,会不会是当年本有此事,而史家为了给秦王抹黑,故意省掉了?史家多受儒家影响,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可能啊。”周冲从心里感叹秦王的大气魄。 秦王看着周冲,道:“周先生,你也去。要是你不去的话,这事不太好办。” “什么事不好办?”周冲带着这个疑问和蒙恬辞别了秦王,自去曾府迎接李斯。 周冲和蒙恬,带着秦王的车,率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曾府。 一进门,周冲看见焦急不安的李斯长舒一口气,暗中有点好笑,心想:“你这是担的哪门子心思?是担心秦王不采纳你的建议,还是担心我抢你的功名?我要是想抢你的功名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只要我不指点你,把你的《谏逐客书》写给秦王不就得了。” 蒙恬向李斯施礼道:“蒙恬见过李大人。” “蒙将军言重了,李斯一介草民,位在被逐之列,不敢当将军之言。”李斯回礼,话虽如此说,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蒙恬接着道:“蒙恬奉王上之命,特来请王上的第一位客卿李斯李大人,李大人,请吧。” 曾淑瑶一把拉住李斯的手臂,很是兴奋地在他耳边轻语,道:“斯哥,你真厉害,成了王上的第一位客卿,人家好高兴哦。” 李斯在她手背上轻拍一下,道:“王上厚恩,李斯心领,还请蒙将军转告王上,李斯不能从命。” “这是为何?”蒙恬有点奇了。 李斯拱手施礼,道:“请问蒙将军,你是哪国人?” 蒙恬答道:“李大人有所不知,蒙恬祖父是齐国人……”立时明白李斯为何如此一问,黯然道:“李大人多心了。” 李斯的意思是说蒙恬也是齐国人,理应当逐,为何不逐,却单单逐他,这是厚此薄彼,他不能接受秦王之邀,成为第一位客卿。 “李斯拜托之事,还请蒙将军不要忘记。李斯还有一句话,请蒙将军转给王上:李斯自此逍遥于林泉,日日为王上祈祷,祝愿王上大业早成!”李斯向蒙恬施礼,问曾淑瑶,道:“瑶妹,你愿意跟我去流浪吗?” 曾淑瑶很是幸福地把头靠在李斯肩上,道:“嗯!”虽只一字,却道出了她的满足心情。 李斯接着道:“瑶妹,你要想好了。李斯别无所长,只读过一点书,只能靠游学度日。这日子过得很辛苦,餐风露宿,饥餐渴饮之事在所难免,你吃得消吗?” 曾淑瑶毅然点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斯哥,你放心,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李斯紧紧搂着曾淑瑶,道:“谢谢你,瑶妹。”虎目中流下热泪。 “这是英雄泪啊!”周冲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秦王说的难办之事原来是这事,在心里感叹秦王的先见之明,把李斯的举动早就计算到了,心想:“秦王派我来,就是要我做和事佬,请回李斯。这事太伤人自尊心,不要说李斯,就是换做我,我也不接受,我该么做呢?” 第二章 君臣欢聚(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高伸长了脖子,望着前面,好象喜爱星星的孩子盼望天上掉下星星似的。一队车队出现在眼里,当先一人正是蒙恬,紧跟在蒙恬身后的是周冲,赵高焦急的心情一下子放松,赶紧迎了上去,扯着尖细而高亢的嗓子道:“李斯接旨!” 坐在王车里的李斯忙掀帘而出,跳下地来,跪在地上接旨,道:“臣李斯接旨。” 赵高复述秦王口谕,道:“李斯,寡人在大殿上等着你,速到大殿上见寡人。” 这是一道非常奇怪的旨意,周冲明白以秦王的精明,绝不会下无用的旨意,他如此做,必是有所安排,只是这安排太也让人伤脑筋,一点也猜不透。 “谢王上!”李斯谢恩。 李斯在前,蒙恬和周冲二人在后,在赵高的带领下,直奔朝殿。 来到朝殿,只见文武官员站列两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恭敬之态。反观秦王,高高坐在王座上,目视前方,好象那么多的官员不存在似的,整个朝殿鸦雀无声,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李斯,周冲,蒙恬三人进殿,施礼道:“臣见过王上!” 秦王摆手,道:“免了,免了。” 环视群臣一眼,秦王才道:“李斯精通大秦律法,着即升为廷尉。” 李斯还没有谢恩,一个白须飘飘的官员喝道:“慢!”出列道:“王上。” 这是宗室长老嬴宁,秦王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嬴宁施礼,道:“王上,逐客令说不是我大秦子弟,则不能列于我大秦朝堂,王上若是封李斯为廷尉,是置我大秦律令于不顾,还请王上三思。” “谢长老提醒,寡人还没告诉长老,寡人今天把你们召集到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逐客令马上废除,所有被逐的客卿,马上追回,官复原职。另外,他们每人赐黄金五十两,以示大秦之歉意。”秦王虎目中神光闪烁,坚定之极地道。 嬴宁仍不死心,忙跪下,道:“王上,郑国疲秦,使我大秦五年不能兵锋东向,堕我大秦之威名,客卿没有好人,还请王上逐尽在秦之客呀。” 秦王冷冷一笑,问道:“嬴宁,你身为嬴氏长老,不辨事非曲直,混淆黑白,蛊惑王上,你知罪吗?” 这话很重,嬴宁叩头道:“请问王上,臣有何罪?” “你听好了,寡人让你心服口服。”秦王看着嬴宁,数落起他的罪过,道:“穆公得百里奚、蹇叔、丕豹、由余、公孙支而霸;孝公用商鞅,大秦始强;惠文王用张仪,连横破纵,振大秦声威于六国;昭襄王用范睢,攻伐战取,长平一战坑赵卒四十万,使我大秦成就帝业,你说,我大秦之强不是客卿之功吗?穰侯又怎么样?中饱私襄,富可敌国呀。你记住有人说过的一句话‘客何负于秦’,是我大秦负客,而不是客负我大秦。” 逐客一事是宗室闹出来的,正好赶上吕不韦的势力太大,秦王想把这些人也给逐了,没想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把李斯也给逐了,才有《谏逐客书》。朝中那些明事理的大臣们心里很是不赞成,跪下道:“王上圣明!” “都起来吧!”秦王接着数落嬴宁之过,道:“你身为嬴氏长老,不知匡正寡人过失,反倒是怂恿寡人逐客,这些人才一旦流失,是我大秦的莫大损失,将堕我帝业。先祖惠文王错失苏秦,才有合纵一事,合纵之策我大秦至今惮之,难道你就忘了?寡人罚你闭门思过,宗室那边,你去做,做得好,寡人有赏,要是做不好,大秦律法无情!” 苏秦当年曾经到过秦国,也见到秦惠文王,把他那套策略献给秦惠文王。秦惠文王知道他有才,只是当时才杀商鞅不久,对游说之士没好感,不用他,才有合纵一策苦秦数十年。当然,秦惠文王最后也后悔了,可惜为时已晚。合给苦秦,惠文王之过也! 逐客一事,嬴宁很是积极,由他去对付宗室,再好不过,周冲在心里大叫高明。 嬴宁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以头触地,道:“谢王上。” “谢什么谢,好好思过吧,有一不可有二。”秦王喝斥他,道:“另外,再赐李斯黄金一百饼。” 李斯一下跪在地上,道:“王上,臣能随侍王上左右,臣心愿足矣,万万不敢当王上如此厚赏,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站起身,走到李斯身边,扶起他,道:“李斯啊,你要知道这一百饼黄金是寡人用来买你的《谏逐客书》,要不是你的《谏逐客书》,寡人现在还在梦中。” 一百饼黄金照二十两算,就是两千两黄金,李斯一下子暴富,这都是一篇文章所致,比起吕不韦悬赏千金改一字,也相差不多了。 这是莫大的荣耀,李斯是感恩戴德,眼里的泪水滚来滚去,还是忍不住,泣道:“王上!” 秦王轻拍他的手,道:“听说你有一个心爱的姑娘,至今还没有成婚,是吧?” 李斯虽是不明白秦王为何有此一问,还是答道:“回王上,臣是认识一位贤淑的女子,臣也打算娶她为妻,只是诸事牵缠,至今未能如愿。” 秦王点头道:“那就好。寡人再赐你明珠五十颗,绢帛一百匹,你拿着这些东西去下聘礼吧。你是我大秦的忠臣,大臣,寡人的第一位客卿,这婚事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才不失了我大秦的威风。” 这话不能当真,秦王是以此来安李斯之心,也是以此来向天下之士证明他求贤若渴,这事一旦传开,那些时代精英还不全跑到秦国来? “漂亮,真漂亮,真是大手笔!”周冲在心里对秦王是赞不绝口。 李斯一下伏在秦王脚边,泣下如雨,道:“王上厚恩,李斯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他的表现实在是让人看着不太爽,不过周冲也明白,要是自己和李斯对换一下的话,表现也未必就比李斯好,谁叫秦王的手腕那样厉害呢? 秦王扶起李斯,道:“你把吉日选定,告诉寡人一声,寡人闷得慌,也来凑凑热闹吧。你不会不请寡人吧?”说到后来,语气非常轻松,好象在说笑。 秦王亲临,那是莫大的荣耀,李斯忙道:“哪会呢,哪会呢。臣的喜酒,自然是少不了王上的。” “那就好,那就好!”秦王大笑,笑过,霍地转身,走到王座边,道:“逐客令,马上废除!你们都要记住:寡人用人唯才是举,唯贤是用!” 群臣一齐赞道:“王上圣明!” 秦王的气魄实在是太大,周冲不得不从心里服气,真心地赞上一句圣明。 “逐客令一事,寡人有错,你们也有过,我们君臣都要好好反思反思。”秦王接着,道:“寡人就给你们介绍一位敢说真话的人,你们都要向他好好学学。来啊,带郑国!” “郑国,就是那个疲秦的郑国?你会怎么处置他?”周冲的心里为郑国担心了。 第二章 君臣欢聚(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一阵咣咣的铁链声中,郑国给两个虎贲卫押了进来。周冲定睛一瞧,这个闻名天下的水工身材很是高大,眼睛也明亮有神,四方脸上长满了胡须,头发蜷曲,好象凌乱的鸡窝,不知道是天生的卷发,还是长时间没有梳洗。 脖子上有一副沉重的木枷,双手给一副细细的铁链锁住,脚上有一副脚镣,随着他的移动不时发出咣咣之声。 身上的衣服凌乱破碎,发着臭气,不知道好久没有洗过了。 周冲知道,郑国疲秦之计败露后,秦王本来是要杀他,郑国最终却说服了秦王,把那条渠修下去,还命名为郑国渠。一个间谍,一个败坏秦国的罪人,居然成了秦王的座上嘉宾,真是让人感叹。 依周冲想来,秦王肯定是下阶相迎,陪罪道歉,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秦王脸沉似水,冲郑国喝道:“郑国,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疲累我大秦,你可知罪?” 秦王的表现出所有人的意料,群臣无不是错愕难已,不明秦王为何如此震怒。 周冲略一思索,已明其理,在心里一个劲地赞秦王高明。 郑国跪下道:“臣知罪。” “你知罪就好,把你的疲秦之计当众说说。”秦王点头,脸色稍好。 郑国仍然跪在地上,道:“遵命。我是韩国的水工,奉韩王之命,向大秦王上进献修渠之计,把秦国的人力、物力、财力用在修渠上,使大秦无力攻韩,至今已经五年了。” 疲秦之事,群臣已经知道了,并不奇怪。 秦王冷冷一笑,道:“还算老实。你的罪过还不止这点,还有,你说,你还有什么罪?” 郑国迷糊了,有点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道:“王上,外臣虽是疲秦,可外臣一心修渠,并无贪赃之事,所用钱粮、人力全是有帐目可查呀。” “寡人说的不是这个。”秦王否决,道:“你可知道,你这一疲秦,差点让寡人坐失人才,这才是寡人最大的损失。区区几十万人力,一点钱财,寡人还不放在心上。痛,莫大于人才之流失!” 痛莫大于人才流失,可为经典之语!群臣无不叹服,跪在地上颂扬秦王圣明。 “这就是秦王,他就有那种让人不得不服的气魄!”周冲在心里感叹。 秦王接着训斥郑国,道:“两罪并罚,寡人要杀你,你可心服?” 疲秦的确是郑国之罪,逐客是秦王的过失,这是两码事,八杆子也打不着,怎么也算不到郑国头上,郑国迷糊了,群臣也迷糊了,都不知道秦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周冲大声道:“的确是该杀。王上,请立即行刑!”心里想道:“你唱戏,居然没人给你和,这独角戏也不好唱,居然是我帮你演戏。现在叫杀,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座上宾。” 群臣却理解错了,以为周冲是在拍秦王的马屁,顺着他的话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道:“实在是该杀!” “郑国,你都听见了,你所犯之罪天怒人怨,就算寡人想饶你,可上苍也不饶你。”秦王森冷之极。 郑国想了一下,道:“王上,郑国罪孽深重,王上要杀外臣,外臣并无怨言。外臣请王上给外臣片刻时间,容臣把话说完,外臣死而无憾。” “寡人让你心服口服,你说吧。”秦王依他所请。 郑国分析道:“王上,天下纷征,不外就求两样东西,一样是能征善战的良将猛士,另一样嘛就是粮食。” “有理!”秦王点头,道:“说下去。” 郑国接着道:“良将猛士,大秦军制完善,百姓乐战,并不缺乏。所缺者就是粮食,关中本是沃野千里,也难免凶岁,究其原因就是缺水。若这条渠修成,则关中有水,关中将是大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仓。臣闻,行百里者,半九十,王上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何不再投入一些,修完这条渠。六国虽可数年不闻大秦将士的杀声,却丧失了长期抵抗大秦进攻的能力,疲秦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关中本是大秦的根本之地,关中一强,则天下何愁?” “大胆,你敢然还敢饶舌?”群臣中有人喝斥起来。 秦王的表现再次让这些臣子想不到,问郑国,道:“你认为谁来修这条渠更好?你行吗?” 郑国双眼发亮,道:“王上有所不知,外臣发现一条旧河道,只要拐一个弯就成,不仅可以减少很多人力、物力,还要以多浇灌几万亩良田。” 秦王站起身,走到郑国跟前,问道:“修成要多少时间,多少人力?” “回王上,早则三年,晚则五年,每年只需十万人力。”郑国想也没有想就回答。 秦王接着问道:“你回答得很干脆,看来你是成竹在胸了。那么,投入五十万人,一年可以修竣吗?” “回王上,不行。人多了反而不得其用,十万人,二十万人都一个样。”郑国脱口而答。 秦王喝道:“来人,把郑国先生的枷锁除掉。” 郑国吃了一惊,问道:“王上,这是为何?外臣可是待罪之身啊。” “快点。”在秦王的催促下,虎贲卫把郑国的枷锁除掉,秦王一把拉起郑国,道:“郑国先生请起。郑国先生虽是疲秦,却为大秦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此渠一成,大秦将更加富强,六国何愁不灭。” 郑国难以置信,道:“王上,你是准备修渠了?” “那是当然。”秦王想也没有想,道:“修渠虽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这不过是一时之痛罢了。一时之痛,却换来万世之利,这帐很划算,寡人何乐而不为呢?告诉你吧,郑国先生,寡人甚至把修渠之人也选好了。” 郑国对水工之事很是关心,问道:“请问王上,是哪位能人?” “先生说得对,是一位能人。”秦王很是欣慰,道:“韩王真是愚蠢之极,有郑国先生这样的能人不用,却遣入我大秦,寡人抓住他,倒要向他当面道谢。” 这话让人难以理解,郑国一脸的迷糊,道:“王上,这话是从何说起?” 秦王不答所问,走到王座前,道:“郑国听封。寡人命你继续修渠,所过之郡县的粮钱人力、物力、畜力,皆由先生调遣!” 郑国根本就没想到这种好事居然落到自己肩上,愣在当地连谢恩都忘了,过了好一阵子才一下跪在地上,泣道:“王上,郑国这条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性命一定要为王上修成此渠!郑国在这里向上苍发誓,要是修不成此渠,郑国不得好死!” “不,寡人不要你死,寡人要你好好活着,继续为寡人修渠。哪里需要修渠,你就给寡人修,大秦修完了,还有韩国、赵国、魏国、燕国、齐国、楚国,这些地方将来都是我大秦的土地,你就放心地修吧。”秦王雄心勃勃地道:“不要再此渠此渠地叫了,寡人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郑国渠吧!” 郑国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哭出来,道:“王上!”额头触地,咚咚叩头,道:“王上厚恩,臣万死难报万一!王上啊!” 他的哭声太有感染力,群臣都为之抽泣,周冲鼻子发酸,心想:“这就是秦王的手腕!在他的手腕面前,恐怕没有人不服气!” 第三章 国士无双(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斯,你说,你就没有想过周先生会贪你之功吗?”秦王看着李斯问道。 李斯一脸的不好意思,道:“回王上,臣的确是想过。这都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臣有罪,请王上责罚。” “责罚就免了吧。”秦王点头道:“你的谏书写得非常在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负托给周冲,你不担心就不在情理中了,这是人之常情。周先生品德超卓,要贪你之功,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你这心思是没动好。去,给周先生赔个不是。” “臣遵旨!”李斯向周冲施礼,道:“周大人,李斯小心眼,以小人之心度周大人君子之腹,实是惭愧,还请周大人见谅。” “谁说他这人一无是处,还是蛮可爱的。”周冲在心里对李斯的举动很是赞赏。虽是在秦王面前,给秦王逼着道歉,还是难得。他完全可以不承认,说他和周冲的交情好,再把周冲吹上一番,说如何德操过人,无论如何不会做这种事,这事就过去了。他承认他的确是怀疑过周冲,这本身就不错。 自己一通忙活,能有这样的结局,虽然有些虚伪,不足为凭,周冲还是认为可以接受,忙还礼,道:“李大人言重了,周冲只不过是跑跑路,哪里比得上李大人片言回天之术。李大人文章绝妙,王上圣明,周冲不敢居功。” 秦王很是欣赏周冲,道:“周先生真是不贪功,寡人能有先生这样的人相助,寡人欣慰。” “我已经贪了茅焦的功劳了,还不贪功?”周冲在心里有点不当敢秦王的赞誉。 秦王接着道:“周先生如此才德,不能仅仅混迹于纸笔中,从今日起,参与朝政,指点寡人过失。” 这是莫大荣耀,周冲是万万想不到,也不想参与朝政,忙推辞道:“王上,周冲无治世之具,无理事之才,虽有一点奇巧的伎俩,万万不敢妄议朝政,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周先生此言不确,周先生所言所行总是那么新奇,能给寡人一种清新之感,总能让寡人认识到一些别人不能让寡人认识到的东西,你要是不参与朝政,寡人还不知道要犯多少错误。”秦王坚定地道:“这事,就这样定了。” “你能有如此认识,还不是因为你对新奇事物的把握能力比别人强得太多,总能从我身上找到一些现代气息。”周冲心如明镜,道:“既如此,臣敢不遵命。要是臣有不当之处,还请王上恕罪。” 秦王点评周冲,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谦了。谦逊固然是好事,是一种美德,可有些事也要当仁不让,这定天下,寡人就是当仁不让!”话锋一转,道:“有你们这些人才辅佐寡人,何愁天下不灭。” 李斯对秦王的话很是享受,一副乐陶陶然之态。 周冲心念一动:“时机到了,尉兄可以展鸿鹄之志了!”叹息不语。 秦王正在兴头上,没想到居然给周冲如此一叹息,弄得没有了兴致,问道:“周先生何故叹息?” 周冲一脸诚惶诚恐,道:“王上有所不知,臣才疏学浅,智识浅陋,难以当王上之誉。王上有鸿鹄之志,而臣却无冲天之翼,臣不得不叹息。” 秦王何等聪明之人,道:“你话里有话,说下去。” “三皇五帝虽称贤明,可争来斗去就中原一带那么点地方,而王上要成就的大业却是包容天下,真正的天下,南有岭南,北有大漠,西有巴蜀,东有大海之滨,比起三皇五帝之伟业要大得太多。”周冲先来一通马屁词,话锋一转,道:“要辅助王上成此大业者,必须要有冲天之翼的能人。” 秦王双眼放光,问道:“请问周先生,当世可有具有冲天之翼的能人?” 周冲施礼道:“臣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秦王更怪了,问道:“周先生,喜从何来?” 周冲解释道:“王佐之才不世出,能得一者,已经万难,可当世却有两人。王上若要成就大业,必得此两人相助。” 秦王精神大振,耸然动容,问道:“哪两人?” “一文一武,王上是想先知道文,还是想先了解武?”周冲反问。 秦王点头道:“文万世之基,兵锋虽利,不过是一时之功,不足为凭,还是先文吧。” “谁说秦王就知道穷兵黩武,这文武之道的差别,他不是了然于胸吗?统一六国的战争却给儒家骂为穷兵黩武,儒家之认识何其浅陋!”周冲在心里感叹,道:“文者韩非!” 李斯眉头一挑,周冲看在眼里,心想:“你忌韩非之才,看来是不假。历史重来,我决不让你害死韩非。” “其人如何,快快说给寡人知道。”秦王很是热切。 周冲施礼道:“王上,韩非其人,臣也只是闻其名,而未见其人,具体如何,还要请教李大人。” 秦王看着李斯,道:“李斯,你说。” 李斯心里对韩非之才很是忌妒,一万个不愿秦王用韩非,表面上却是装作无事,道:“回王上,韩非是韩国王室一族,昔年与臣同学于荀子,臣是以略知一二。韩非口拙心灵,有口吃的毛病,却善于著书。他的学说归结在一起,就三个字。” “哪三个字?”秦王问道。 李斯答道:“法、术、势。” “法术势。”秦王咀嚼道:“简单明了,却道尽了治国的玄机啊。比起儒家那些连篇屁话,高明了千百倍。儒家一味吹嘘周天子八百年天下,怎么就不说八百年天下,八百年征战呢?周武王迂腐之人,搞了一个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虚名是有了,可是八百年间有多少征战,有多少百姓死于战火。虚名累人啊!” 周武王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儒家是赞了又赞,都赞得词穷了,没想到在秦王眼里一文不值。他的话太出人意料,又不能说他的话没有道理,周冲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秦王接着道:“韩非就用三个字就道尽了儒家没能说出的道理,此人必非常人所能及。韩非,寡人必须得到你!” 第三章 国士无双(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请问周先生,武又是哪位高人?”在李斯的不爽中,秦王问周冲。 周冲回答:“尉缭!” “尉缭?百年前,魏国有一位著名的兵家,曾与魏惠文王论兵,魏惠文王不能用,飘然而去,不知所踪,难道就是此人?”秦王闻言耸然动容,道:“要真是此人的话,天下何愁不定啊。” “你还真以为有神仙?即使他还健在,也是老得动不了,会不会得老年滞呆症都说不准,哪能给你出主意。”周冲在心里否决秦王的看法,道:“王上有所不知,此尉缭非彼尉缭。” 要是换个人也许会失望,秦王却不然,他点着头道:“此尉缭虽非彼尉缭,但敢与彼尉缭同名者,必是不凡,有过人的本领。周先生,快把缭子先生的事迹说给寡人知道。” 周冲道声遵命,道:“请问王上,臣做的纸笔怎么样?可好用?” 秦王虽是不解周冲之意,还是答道:“周先生巧思,周公纸、周公笔都是好东西,很好用。这和缭子先生有何关系?” “王上有所不知,臣做这笔和纸,当初正是为缭子先生所作。”周冲缓缓道:“当初,臣在华山上结识缭子先生,相谈甚欢,建议缭子先生把胸中所学著之于篇。为了助缭子先生写这部兵书,臣才造了这纸和笔。” 秦王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等妙事!等篇成之后,缭子先生就建议你把纸和笔推而广之,于是你们就来到咸阳,开了四宝斋,是这样吗?” 周冲道:“王上圣明!”这不是吹捧秦王,而是秦王把这事猜得很准,周冲不得不服。 秦王喜尉无限地道:“寡人得缭子先生必也!周先生,缭子先生的兵书你可曾读过?” “那是当然!”周冲在心里很是自得,道:“回王上,臣有幸,曾经浏览过。” 秦王很是急切,道:“周先生,快快给寡人背几段,让寡人听听缭子先生的高见。” 周冲却婉拒道:“王上,这是帝王之书,周冲没这胆,还请王上谅解。王上要是想窥缭子先生兵法全貌,还请王上问缭子先生。” “你这是卖关子,周冲,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抗命。”秦王看着周冲,点头道:“帝王之书,好大的口气,既然是这样,那就寡人亲自向缭子先生请教。” 周冲不得不服秦王的气度,要是换个人肯定会问罪,就连李斯的脸色都变了,而秦王居然坦然接周冲的关子,实是难得,道:“王上有所不知,不是口气大,而是千真万确的事。依照臣的看法,缭子先生之才当得四个字的称赞。” “哪四个字?”秦王问道。 周冲缓缓道:“国士无双!” “国士无双!好好好好!”秦王非常兴奋,一口气不知道叫了多少个好字。 秦王这种人胆识过人,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喜怒难以形于颜色,象这样兴奋莫铭很是难得,一生也不过几回而已,可见他对人才是多么的渴望,周冲不得不感叹:“秦王如此怜才,他能不统一天下吗?那些儒生们只知一味骂秦王,可儒家推崇的人才是人才吗?不过是一些只知是古非今,无治世之具的书呆子。” “请问周先生,缭子先生现在何处?”秦王问道。 周冲答得非常巧妙:“要是王上需要贤才,缭子先生则在;要是王上不需要贤才,缭子先生则不在!”身边的李斯用肘轻碰周冲一下,意思是说不能这样说话,周冲故作不知,一溜口就说完了。 秦王击掌叫好,道:“说得好,说得好!寡人要人才,则天下贤才尽在!要是寡人不能用贤才,则得而复失,有也等于没有。六国并非没有人才,就是因为没有用好人才,百里奚,商鞅,张仪,范睢,六国不是先我大秦得到了,最终还是归于我大秦。他们不能用人才,这才是他们越来越弱的根本原因。谢周先生提醒。” “有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是给尉兄铺路而已,没想到你还解读出别有的意思。”周冲心思电转,道:“王上有此雄心,何愁贤才不归!” 秦王沉思了一下,道:“请周先生转告缭子先生,请先生稍等三日,容寡人斋戒沐浴,然后亲迎先生。寡人要天下人都知道,寡人拥有缭子先生这样的贤才,要咸阳百姓洒扫除道,前来迎接。还要诏告六国,要他们前来贺喜。” 天啊,他还真是大手笔,居然要闹这么大的动静!周冲给吓了一大跳,道:“王上,这是不是有点太大了。缭子先生高人,不太喜欢为礼节束缚。” 秦王反驳道:“不然!太公也是高人,文王车载而归,没有一个仪式,也太寒碜了点。我大秦虽处西陲,可对人才历来是不会亏待。先祖昭襄王亲率数十万大军为范睢报仇,逼死魏齐,这事才过去几十年嘛,寡人还不至于忘掉。这事,就这么定了。” 太公自己都不叫屈,你却为他叫屈,也太为古人担忧了吧。这就是秦王,他有种别人所不具备的气魄,他敢做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大事!周冲对秦王的处置心悦诚服,道:“如此,周冲代缭子先生谢过王上。” 秦王回礼,道:“周先生不必多礼。缭子先生之才,当得如此仪式。” 周冲自然是明白秦王为何要回礼,他的意思是说待尉缭不是以臣礼,而是国士之礼,即不必向秦王施礼,还可与秦王分庭抗礼,这是何等的大气魄,周冲是感叹无已。 文王之礼遇太公,千古美谈,那也是周文王和太公谈了一阵话,发现他的才华之后的事。而秦王却不然,听了周冲的话,就敢行如此之大事,放眼历史,有几个人能有如此气魄? 同时,这也是秦王对周冲的莫大信任,周冲要冒李斯之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而周冲却没有做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不用说肯定是得到秦王的尊重。要知道,片言回天是何等的大功,周冲居然没有做,这种品德正是秦王所欣赏。 “行别人所不能行,为别人所不敢为,这才是真正的秦王!”周冲在心里如此点评这位历史巨人。 秦王对李斯道:“李斯,这事你来安排,仪式一定要周到、隆重、热烈,六国的使臣也要他们到场。缺什么,需要什么,你去国库里支取就是了,不必问寡人!” 第三章 国士无双(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嬴秦三十三代诸侯王政,祭告先考庄襄王、先祖孝文王、先曾祖昭襄王、先高祖惠文王:政自十三岁登基,二十二岁加冠理政,十年间先生后平定成蟜兵变,诛杀不诡之宦臣嫪毐。赖列祖列宗神威默佑,大秦至今至强。然天下纷争不息,列国征战,百姓苦战国,苦不堪言,政欲举义师,扫平六国,一统天下!天佑我大秦,降缭子先生于我大秦,政斋戒沐浴,亲往迎缭子先生,特告于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秦王跪在祖宗牌位前,大声祈祷。 他的身后跪满了群臣和宗室中身份高的长老,跟着他一齐拜伏于地。 秦王站起身,对着群臣道:“自即日起,寡人将率领你们征战天下,扫灭六国,一统天下!”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坚定不移,任谁也不敢怀疑他的决心。 自从周室衰微以来,无人敢说出强此雄心勃勃,气吞宇内的豪言,秦王能说出来,秦王就是秦王! “王上万年无期!”群臣不得不从心里佩服他的雄心壮志。 秦王出了太庙,上了王车,道:“赵高,去四宝斋,迎接缭子先生。” 赵高应一声,挥鞭赶马,直去四宝斋。群臣驾着车随后赶去。 秦王带着群臣,浩浩荡荡赶到四宝斋,只见四宝斋门前站着三个人,正中一人正是尉缭子,左有周冲,右有王敖。 尉缭虽无功名之心,但他还是不愿看到天下纷争不休,愿意为止息征战出一分力,才西行入秦,欲求用于秦王,为统一天下出力出策。周冲从宫里回来,把事情对尉缭一说,尉缭很是欣慰,道:“王上亲政,平了嫪毐,逐了吕不韦,再也没有人能掣王上之肘了,王上可以集中精力统一天下,一个新的时代从此开始。” 周冲听得出他的话里自有一股悲天悯人之气,那种欣慰绝不是因为自己为秦王重用,而是为天下征战即将止息而高兴,不得不从心里赞叹他的高节,道:“尉兄也可以大展才智,从此青史垂名了,周冲在这里向尉兄道喜了。” 尉缭忙道:“这都是周兄之力啊!要是有贤才佐王上平定天下,又何必缭子,缭子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周冲问道:“王上斋戒沐浴,三日后告于太庙,亲迎先生,先生如何处置?” “王上一代雄主,缭子敢不尽力。王上斋戒沐浴,缭子也只好净一次身,素食三日了。”尉缭沉思着说。 他如此做倒不是迎合秦王,而是尊重秦王。秦王以国士之礼前来迎接他,他对秦王本来就很钦佩,自然是要以相等的礼节来答谢秦王了。 尉缭本来就很英俊,气质奇特,与众不同,往人堆里一站的话,自有一股鹤立鸡群的气势,再经过周冲请来“形象设计师”一通梳洗,形象更是出众,秦王看在眼里宛如见到天人一般,在心里不住叫好,王车还没有停稳,秦王就从车上飞身而下,大步上来,向尉缭行礼道:“可是缭子先生?想煞政也!” 尉缭就要行大礼,秦王忙扶住,道:“先生请免礼,以后,先生见着政,不是先生给政行礼,而是政给先生行礼才对。” 秦王自称名字而不称寡人,那是对尉缭的莫大尊重,尉缭在心里感叹无已,道:“谢王上厚爱,缭子是万万不敢当。” “先生无双国士,政能得先生相助,政心里高兴得很,比打了大胜仗还要高兴。”秦王拉着尉缭的手,很是亲切,问道:“缭子先生,这位可是令高足王敖王先生?” 尉缭回答道:“回王上,这是不才弟子王敖。” 王敖向秦王行礼,道:“草民王敖见过王上。” 秦王打量一番王敖,点头赞道:“先生非常之人,收得的弟子也不是凡人,政今日可是得二贤人,政高兴呐。” 看得出,他真的是高兴,满脸喜色。象他这样雄材大略的历史巨人,一辈子也没有几次把喜悦挂在脸上的事,不用说,真的是很高兴。 “秦始皇这人,后世骂得体无完肤,好象他不是正常人,是洪水猛兽似的,其实那是误解、歪曲、刻意谩骂,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正常人,他的情感比起别人更加丰富,只是因为他是政治家,为了大业他不得不强制压制自己的情感。”周冲在心里很是感叹秦王的表现。 秦王能有如此之表现,尉缭也是高兴,王敖不住微微点头。 高兴过后,秦王脸一肃,大声道:“嬴秦三十三代诸侯王政迎接缭子先生!起乐!” 赵高对着那些乐官挥手道:“起乐!”乐官们摆弄乐器,悠扬乐耳的乐声响起。 “缭子先生,请吧!”秦王侧身相请。 尉缭回礼道:“谢王上。”和秦王并肩而行。 来到王车边,秦王侧身相请道:“缭子先生,请登车。” 尉缭站着不动,道:“王上,缭子不敢乘坐王车。” 秦王笑道:“缭子先生,这不是王车,是先生的车,先生请吧。” 这话的意思是说秦王把自己的座车送给了尉缭,这是莫大的荣耀,尉缭虽是高人,也忍不住激动,眼里含着泪水,道:“王上,这……” 秦王搬过一张几,放在车下,道:“缭子先生,请吧。” 尉缭毕竟是非常人,马上就控制了情绪,道:“谢王上。”踩着几上了王车。 秦王跟着了上了王车,赵高扯着尖细的嗓子道:“起驾!回宫!” “慢。”秦王回头看着周冲,道:“周冲,你也来,我们一起回去。” 和秦王同车是莫大的荣幸,可是今天的主角是尉缭,周冲要是同车的话,岂不喧宾夺主,周冲给吓了一大跳,忙道:“王上,臣骑马就是了。” 秦王脸微沉,道:“周冲,你敢抗命?” 周冲忙回答道:“王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臣无尺寸之功,不敢当此殊荣,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摇头道:“周冲,你这话不对。没有你,寡人就没有缭子先生,上来。” 周冲知道不能再推脱了,只得道:“谢王上。”右脚踩在几上,一只大手从车上伸下来,周冲一看,正是秦王要拉他上车,心中一阵激动,拉着秦王的手,上了王车。 秦王手一摆,起驾回宫。秦王站在中间,左有尉缭,右有周冲,直奔王宫。 听着咸阳百姓的欢迎声,周冲是万万想不到如此殊荣居然有幸落到自己的身上,要不是强撑着,肯定是一头栽到车下去了。 第四章 问计(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室分封天下,数百诸侯,自从周室衰微以来,诸侯征战,大并小,强兼弱,诸侯日少,终有七国。列国争战,纷扰不休,黎民穷于征战,不是死于战场,就是往来于道路,田地无人耕种,庄稼无人收割,百姓朝不虑夕,有了上顿没下顿,饿死者不知凡几。当今之势,我大秦最强,然六国依旧,天下难止纷争。政欲举义师,扫灭六国,缭子先生可有妙计教寡人?”秦王很是心急,一等尉缭师徒,周冲和李斯四人坐定,马上就问计了。 李斯被秦王派专人请回来,赐予重金,钦命许婚,可以说是莫大的荣耀,可是和迎接尉缭的国士之礼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一回事,他心里很是不爽。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到最后关头,秦王邀周冲同车,而不是他。在他想来,周冲虽有奇思妙想,只不过是小伎俩,但要论到治理天下的话,他实在是不敢恭维,按理说要参乘的话,也应该是他,而不是周冲。瞧秦王那意思,绝对不是他说的是周冲举荐了尉缭才要周冲参乘,还有别的打算,究竟是什么打算,他又搞不明白。 一闻秦王之言,心想正好看尉缭如何应对。平定天下之策,李斯可没少给秦王出,要不然现在他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参与如此机秘大事。 尉缭给秦王做的事,周冲早就知道,不过尉缭的主意非常高明,周冲不得不佩服,历史重来还是想看看是不是不同。 尉缭微微欠身,不慌不忙地道:“王上,缭子曾云游天下,到过韩国、赵国、燕国、魏国、楚国,缭子以为六国不是缺乏良将猛士,忠臣贤良,所缺者就一样。” “请问先生,缺哪一样?”秦王有点好奇。 尉缭子接着道:“六国所缺者,就是贤明的君主。纵观六国之君,或庸庸碌碌,不思进取,或抱残守缺,或沉迷于酒色。六国纵有良将猛士,忠臣贤良,却不得其位,当政者不是无能之辈就是奸佞小人,赵有郭开,齐有后胜,楚有李园,王上欲取天下,正其时。若王上此时不取,六国一旦出明君,重振朝纲,合纵抗秦,则天下未可知也。” “说得好!”秦王击掌赞道:“六国并非没有能人,只是能人不得其位,不是给猜忌就是给驱逐,我大秦所用之才商鞅、张仪、范睢,哪一个不是六国之人?哪一个没有一段被猜忌、不被重用的身世?张仪辩舌,范睢折肋,诚贤人之痛也!” 秦国所用之才不是全部,有很大一部分出身山东之国,足以让后人深思! 对于这些史事,周冲早就知道,听了秦王之言,周冲还是不得不再次审视传统评秦观点,不得不承认秦国之所以强大,自有其必然强大的原因。 尉缭师徒不住点头,就连心情不爽的李斯也不得不道:“王上求才若渴,何愁天下不定。” 秦王接着问道:“请问缭子先生,取天下之计如何?” 尉缭不答所问,反应秦王道:“请问王上,可舍得金帛?” 秦王有点奇怪地问道:“先生这话什么意思?寡人是要取天下,岂在乎区区金帛之数,先生可是要用金帛?先生要用,自去国库支取就是,不必问寡人。” “汉高重用陈平收买天下游说之士,给他金帛却不查帐,后世传为佳话,称他有大气魄。秦王居然敢把国库给尉缭支用,而不过问,其气魄更加宏大。”周冲在心里感叹不已。 尉缭接着道:“不是缭子要用,是王上要用。六国多权臣奸佞小人,王上可以遗以厚币重金结交之,以缭子算来,王上只要费三十万金,则天下可尽。” “三十万金就取下,这买卖很划算。”秦王表现出奸商的一面,道:“那寡人给先生四十万金,先生给寡人筹谋取天下之策。” 这又是秦王的大手笔,尉缭很是感动,道:“王上,三十万金足矣。” 秦王想也没想,道:“不管是三十万金,还是四十万金,先生自去国库支取就是,不必向寡人禀报。”(按:史书记载,尉缭计算的结果是用三十万金买尽六国权臣,其实没有用到这么多。秦并天下,从这些权臣家里搜出来的财物,十倍于三十万金,冯梦龙感叹这笔生意做得太划算了。) “谢王上信任。”尉缭不得不感叹秦王的气魄。 秦王剖析尉缭的计策,道:“先生此计高明!我大秦最惧者,不是六国兵多将广,也不是六国幅员辽阔,铁器精良,而是惧六国合纵。合纵自苏秦死后,鲜有能成者,不过王者虑事必得虑万全,不得不把合纵考虑进去。依先生之计,收买了六国权臣,则合纵不能成,寡人就可以集中兵力逐各击破。” 他的反应真的是很快,一眼就看穿了尉缭此计的妙用,让人不得不服。 “李斯也曾向寡人进献过各个击破之策,把暗杀收买也用上了,就是没有如先生这般详尽。周冲称先生是国士无双,堪为确评。先生只此一计,就可以平天下了。”秦王赞叹不已。 李斯忙请罪道:“王上,臣愚钝,不称王上意,还请王上责罚。” 秦王摆手道:“你的主意也是挺好的,就是没有缭子先生的详尽、实用。” “王上,臣确实有罪。”李斯接着道:“李斯以为缭子先生之才言过其实,现在看来,是李斯自负了,缭子先生之才胜李斯十倍。李斯有罪,请王上责罚。” 不论李斯这话是真是假,还是以此来博取秦王的好感与尊重,他能说出心里的想法,还是不错。秦王笑道:“这点,寡人早看出来了,你能说出来,寡人欣慰,这罚就免了。” “谢王上!”李斯是个机灵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向尉缭施礼,道:“缭子先生,李斯请罪了。” 尉缭还礼道:“李大人言重了,缭子可不敢当。李大人才气非凡,忠心无二,王上能得李大人,实是秦之大幸呀。” “周冲,你转着眼珠,在想什么呢?”秦王有点好奇地问周冲。 周冲一惊而醒,心想自己一走神想起一事,居然给他看穿了,忙道:“王上,臣以为缭子先生之计甚善,不过,还不够完善。” “哦,要怎么才算完善?你说说。”秦王兴趣大增。 尉缭之计非常完备、非常详尽,已经到了操作层面了,他却认为不够完美,的确是让人好奇的事,不要说李斯、王敖好奇,就是尉缭本人也是有点难以置信,看着周冲。 第四章 问计(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上,臣以为还有两件事可以做。”周冲回答。 秦王有点惊奇,道:“哦,居然是两件,还不少啊。周冲,你说,是哪两件?” “王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让天下之人闭上嘴巴很难,可以说不可能。不过,可以善用之。”周冲引经据典。 “要如何才能善用?”秦王问道:“寡人统一天下之心已定,谁也阻止不了,阻止不了。阻止寡人统一天下之人不在少数,这阻力非常之大,困难也不小,能减少就减少。” 周冲接着道:“王上要统一天下,除了良将猛士,忠臣贤良外,还要争取一样东西,那就是舆情。而舆情之道,莫过于拉拢天下的读书人,让他们赞美王上,颂扬王上功绩。王上可以选出一批读书人,给他们钱财,让他们到六国去结交读书人,把王上的威名传之于六国,传之于天下。如此一来,王上大军未到,而王上的声威已经震于六国,六国百姓必将心慕王上,心向大秦,这统一阻力就会小很多。王上,周冲一得之见,还请王上斟酌。” “妙妙妙!”尉缭,王敖和李斯赞不绝口。 秦王并没有马上表态,沉思了一阵,道:“寡人统一天下之心绝不动摇,要是有人胆敢阻止寡人,那么他就得死!这些读书人只知道一味圣贤书,是古非今,认为古人什么都是好的,现在的什么事都是坏的,没有一样他们认为是好的。要寡人给他们钱财,让他们为寡人说好话,寡人还真不甘心。寡人所做是好是坏,由后人去说吧,用不着他们来饶舌。” 秦始皇敢于焚书坑儒,还不是因为他具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才不会把那些舆情放在心里,他说不用,肯定不用。 周冲心都冷了半截,尉缭也忍不住了,道:“王上……”秦王挥手打断尉缭说下去,道:“不过,周先生这主意还真是好主意。即使他们不为寡人说好话,至今可以让他们内斗,省得去招摇惑众,引发事端。” 总算松口气,周冲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同时,周冲在心里感叹秦王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明明自己对这些读书人没有好感,但是这些读书人有用处,他可以抑制情感,去用他们,古今之帝王能做到这点的有几人? 汉高祖曾经专门委派陈平收买天下读书人,为他唱赞歌,收效很不错,周冲想起的就是这事。读书人一味自命风骨,其实他们真如他们自命的那样有风骨吗?这话,还真不好说。远的不说,就说现代,中国就有一位名导演,他的电影还在制作,骂他的文章都写好了。究其原因,那些自称为评论家的人们,还不是因为收了人家的钱,当枪手而已。“有奶便是娘”这话不是适用于所有的读书人,至少适用于很大一部分! 尉缭师徒,李斯他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秦王看着周冲,道:“周先生,说说你的第二条计策。” 周冲道声是,道:“王上,臣以为要取天下,必先取韩,取韩之前必先弱韩,弱韩之道莫若结楚。” “说得没错,寡人要取天下,第一个要灭的就是韩国,谁叫韩国挡在寡人的路上呢?”秦王赞同周冲的说法,话锋一转,问道:“韩国国小兵弱,无力与我大秦抗衡,寡人要灭韩国只不过是一战之劳罢了,周先生为何说要结楚?” 韩国被秦国重创,已经称臣了,不要秦军主力,只需要一旅偏师就可以把韩国给灭了,而周冲却建议秦王结楚,实在是让人想不通道理,李斯和王敖有点迷糊,独有尉缭点头不已。 周冲侃侃而谈,道:“王上,天下虽大,半入于楚。楚国幅员辽阔,河渠众多,人口远在大秦之上,铁器精良,远胜于大秦,民风骠悍,楚成王以此与晋文公争霸,楚庄王以此而称伯。虽给孙武三万之师攻破郢都,国势难以恢复,可也不容小视。” 秦王挥手打断周冲说下去,道:“周先生的意思,寡人明白了。周先生说得对,我大秦虽号称强盛,但若是现在就与楚国开战,胜算不多,这楚国还是以结为上策。请问周先生,结楚之策安出?” 楚国在当时有多大,朋友们对着中国地图看看就知道了,长江以南,五岭以北的广大地区都是楚国的,一句话:楚国一国就占据了半个中国。因而,在当时楚国被人视为“超级大国”,一度被时代精英认为是最有希望统一中国的国家。 在当时,流传的一句话是“得楚才能得天下!” 周冲回答道:“王上,楚虽大,但楚国历来惧我大秦,才有宣太后(按:垂帘听政的创始人!),华阳夫人入秦之事。臣的意思是,请王上派一使者,前去楚国,下定聘礼,娶楚国公主为王妃,则楚国可安。” 秦王站起身,走来走去,一边思索,一边道:“周先生这话虽是有理,但是姻亲不足凭,要是以为和楚国结了亲,楚国就不图我大秦,那是妄想。即使楚不谋我大秦,寡人也要灭楚国。我大秦与楚国代代结亲,却代代打仗,姻亲不足恃啊。” 他的话很好地说出了政治姻亲的缺点,是以利益为纽带,而不是情份,有利则合,无利则战,谁也无法反驳。 周冲不得不承认秦王在这方面的认识比谁都清醒,接着道:“王上平天下,不过十数年之功,与楚结亲虽不可凭,但总可换得数年时光,有了这数年时间,王上已经扫平韩赵之国,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到那时再来灭楚,岂不利便?” “是呀,王上!”尉缭忍不住了,道:“周先生之言极是,还请王上三思。” 秦王点头道:“因国事而结的亲,根本就不可信,不过也有一时之利,这亲寡人就结定了。既然是要结亲,何不多结点,寡人的后宫大着呢,不在乎多住几位公主。” 李斯很是兴奋地道:“六国公主入我大秦,则六国心安,王上就可以各个击破。” “不,不是六国,就五国。韩国公主就免了吧。”秦王否决了李斯的看法。 王敖心急之人,问道:“王上,这是为什么?” 第五章 少年宰相(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政治流氓!”周冲在心里如是点评秦王的作为。 韩国公主不能入宫,韩国必然不自安,会害怕,就会向秦国进贡,秦王可以趁机勒索。一旦找到借口,秦国军队就会大兵压境,一举灭了韩国。这的确是不够光明正大的流氓手段,不过秦王计算得很精确,又不得不佩服他缜密的心灵、过人的反应能力。 尉缭不住点头,看样子他对秦王的手段很是赞赏。 “为了韩非!”秦王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道:“韩国公子韩非有王佐之才,寡人要早点得到他,韩国自然是越早灭掉越好。” 周冲看得清楚,李斯的眉头一挑,很明显他心里很不爽。 “文王礼贤下士,千古赞誉,王上此举有过之而无不及。王上如此爱才,大秦幸甚!天下幸甚!王上大业必成!”尉缭不得不从心里服气,少有地称赞秦王。 秦王挥手,道:“缭子先生不必尽拣好听的说,寡人的过失还请缭子先生匡正。寡人琢磨着,寡人纳妃,也得派使者去下聘礼,这礼嘛要重点,寡人不在乎那点钱财,只要能安五国之心就成,再多的钱财寡人也愿意给。” 这话暴露了秦王与众不同的特质,不爱钱财,只爱江山和权力。 秦王接着道:“在楚国之外,还有齐国,也是大国,与我大秦交好数十年,寡人是想这交好在寡人腾出手灭齐之前还得继续下去,王敖王先生可愿为寡人出使一趟齐国?” 齐国离秦国最远,是范睢提出的“远交近攻”之策选定的“友好”国家,与秦国的外交关系相当重要,不得不重视。 王敖欣然领命,道:“要是王上不弃,王敖愿往!” “好!”秦王很是放心,道:“齐国于我大秦很是重要,先生就多费心力了。魏国嘛曾经是最强之国,现在虽然不如以前,也不容小视,必须要派一位干臣去。李斯,你去怎么样?” 魏国曾经因为一代雄主魏文侯的改革而盛极一时,后来连遭败仗,国势日衰,但是其实力还是不弱,在秦王腾出手灭魏之前,还是以稳住魏国为好,这是一个重担,也是对李斯的信任,李斯一下站起来,信心十足地道:“请王上放心,臣一定不辱王命。” 秦王点头赞许,道:“楚国最大,得楚方能得天下,楚国这边一定要派一位得力的能人去。周冲,你去怎么样?” 周冲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秦王居然要点到自己头上,吓了一大跳,差点跳起来,愕然道:“王上,这……” 秦王问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去?楚国因楚怀王给张仪所欺而恨秦,你是我大秦的使者,代表寡人,谅他们也没那个胆把你怎么样。要是楚国敢为难你,寡人绝不放过他们。” 周冲忙解释道:“王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说臣还没有担任过如此重大的国事,怕做不好。” “没做过,要学嘛。寡人不是也没有当过王上,这不也好好的。”秦王意示鼓励,道:“楚国这边最最重要,寡人看非周先生莫属。” 周冲无意之中看见李斯的眼里满是忌妒之色,很明显他对秦王把如此重要的使命负于周冲很不爽,周冲心想你做得来,我为什么做不来,胸一挺,道:“王上,周冲愿往。” 楚国那么重要,居然派给了周冲,这说明秦王对周冲是日渐信任,周冲在秦王心中的地位一天与一天不同,已经有胜过李斯之势,李斯能不忌妒吗? “这就对了!”秦王很是满意周冲的表现,叮嘱道:“你们都要记住,寡人派你们去,不仅仅是要你们迎回公主,还要你们给寡人摸清各国的情势,有哪些大臣可以收买,有哪些人不能收买,回来时,都要给寡人交上一份名单。” 他是要周冲他们给当间谍。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孙子》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是不弄清各国情况,胜算就会减少。 就在周冲惊疑间,秦王点到他的名字,道:“周冲,除了这些,你还得给寡人带回楚国的铁器配方和良工。楚国的铁器一直比我大秦的精良,要是能够得到楚国的铁器配方,则我大秦军队就会更加强大。你这人有巧思,派你去做这事最好不过了。” “钢铁我虽没炼过,但是现代钢铁使用的几样东西比如焦煤我还是知道的,另外战国时鼓风用的皮襄实在是太次,应该用风箱取而代之。”秦王的话提醒了周冲,心里不停地转念头,道:“请王上放心,臣一定不辱王命。” 秦王思索着道:“燕国就不用派人去了,丹子和寡人是昔年好友,寡人修书一封给他,要他送一个公主过来说是了。我们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我也挺想他的。” 王敖,李斯和尉缭三人齐声颂扬秦王有情义。周冲发现秦王嘴角有一抹不易发觉的奸笑,心想燕丹要是来了的话,肯定是羊入虎口,有来无回了。 “就还剩下赵国了,赵国必灭,这是必然之事。不过,在灭韩之前,还是要稳住为好,也要派一个重臣去。”秦王走到窗边,看着捂着嘴在外偷笑的赵高,道:“赵高,你在笑什么?” 赵高吓了一大跳,笑意一下子全不见了,施礼道:“王上,奴才没事自个儿偷笑。” “撒谎也不看地方,是不是要寡人砍了你的头,你才肯说。”秦王沉着脸喝道。 赵高一下子跪在地上,道:“王上,不是奴才不愿意说,实是这事太小,奴才不敢用这种小事惊动王上。” “讲!”秦王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赵高不敢不说,道:“王上,宫外有一个童子嚷着要见王上,说是要为王上出使六国。” 一个童子居然要求出使六国,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可以说是异想天开了,任谁都觉得不可思议,李斯抿着嘴唇好笑。 秦王的看法却与别人大不一样,很是高兴地道:“不错啊,连一童子都知道为国出力,我大秦必得天下。叫什么名字?” 赵高想了一下,才道:“回王上,好象是姓甘,叫叫甘罗。” “甘罗?少年宰相?”周冲心头一跳,差点叫出声来了。甘罗大名,周冲是如雷贯耳,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却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也没有听说他的事迹流传,周冲以为历史重来,甘罗其人给历史抹掉了,没想到居然出现在这里,能不心惊吗? 第五章 少年宰相(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甘罗早达,子牙迟,迟早穷通各有时。请看春花与秋菊,时来自发不愆期。”周冲在心里里默念后人感叹甘罗和姜子牙两人的不同命运,一个年仅十二岁就身在高位,而姜子牙七十岁方才拜相,是何等的悲惨。 赵高领着一个五尺高矮的孩子进来,周冲定睛一瞧,此人眉目秀如画,唇红齿白,眼睛清亮如水,右手里还拿了一根手指粗细的木棍,不时挥动,偶尔还要蹦上几蹦,纯粹一副小孩玩耍态,哪里是象来见秦王,在心里感叹:“这就是千古流芳的少年宰相,长得真的是很英俊,比起缭子先生也未遑多让,要是长大了,肯定会迷倒无数美女。去竟选好男,必然是次次冠军!” 甘罗走到秦王面前站定,把秦王打量一阵,才道:“你是王上。” “住嘴!”赵高喝斥起来:“无礼的毛孩子。” 甘罗用手里的棍子在赵高的大腿上敲了两下,冲他扮个鬼脸。秦王面前,居然敢用棍子敲赵高者,仅甘罗一人也。周冲在心里暗自赞许其人胆量过人,怪不得能够小小年纪就做出那么大的功绩。 “你胆子真大,居然敢不向寡人施礼,你难道不知道寡人是大秦的王上?”秦王虽有问罪之话,却无问罪之意,看得出他挺喜欢甘罗。 甘罗摇头道:“王上此言差矣!不是甘罗向王上施礼,是王上向甘罗赔罪!” 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如此之言,无不是大吃一惊,李斯斥道:“甘罗,你太大胆了,快快向王上谢罪。” 秦王挥手阻止李斯说下去,笑问道:“哦,还要寡人给你赔罪。要寡人给你赔罪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的理由能不能让寡人心服。” 甘罗把胸一挺,大声道:“当然。”话说得掷地有声,就是带有童子的稚嫩,让人不得不想象成这是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 秦王鼓励道:“你说,寡人听。” “王上今日以国士之礼迎得缭子先生和周先生两位贤人归来,是向天下人昭示王上爱才之心。”甘罗开始分析秦王的用意。 周冲忙辩道:“甘罗,你这话不对,王上今日是迎接缭子先生,不是周冲,你不要胡说。” 甘罗摇头道:“周先生这话不对!王车之上皆是贤人!” 周冲还要再辩,秦王击掌赞好,道:“说得好,王车之上皆是贤人!寡人但愿凡我大秦朝殿之上皆是贤人!” 众人尽皆称颂秦王圣明,甘罗却摇头道:“王上的心愿不能实现。” 这话太大胆了,赵高手一挥就要给他一个耳光,却给甘罗一棍子敲在手腕上,捂住手腕叫疼。敢打赵高这个大奸人的人,历史上还没有,没想自己居然有幸见识到了,周冲在心里大叫“打得好!” “赵高,你要记住,不要打断人家的说话。”秦王偏向甘罗,问道:“为什么?寡人有失误的地方?你倒说说看。” 甘罗看着赵高道:“王上,你既是求贤,为何我来求见王上,却给这个赵高拦住了,还说我年纪太小,不能见王上。”很不服气地冲赵高,道:“年纪小又怎么了?项橐七岁不就做了孔子的先生吗?我已经十二岁了,比他大五岁呢。王上,你说你是不是该向我赔罪?” 秦王不置可否,道:“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当然有。”甘罗指着赵高,剖析道:“王上,我虽是一个小孩,也知道一个理,那就是王上的奴才要是不向王上通报,擅自阻止他人求见,是不是欺君?” 欺君之罪一旦成立,那可是重罪,赵高吓了一大跳,忙辩解道:“王上,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童子无知,还请王上明察。” “说得好!”秦王很是赞同,道:“寡人是要明察了。寡人看甘罗说得有道理,要是你擅作主张,寡人的旨意还能传下去吗?下情还能上达吗?” 赵高吓得一下跪在地上,叩头道:“王上,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秦王看了一眼赵高,才道:“赵高,去领罚吧,五十大板!你要好好记住!” 赵高谢恩后,转身就走,却没想到甘罗手里的棍子重重抽在他屁股上,在赵高的惨叫声中,甘罗拍手笑道:“看你还敢不敢说我是童子。我打了一板,还有四十九板。” “童子也有高论,再加十板!”秦王补充。 周冲自然明白秦王为什么要赞同甘罗的话,甘罗的话是有道理,但是也不全对,秦王之所以要打赵高的板子,那是敲山震虎,警告赵高以后不要隐瞒不报,看来秦王对赵高还是有防范之心,并非后人说的那样一点戒心也没有。象赵高这样机灵的人,难保不做一些秦王不知道的事,这道理秦王不会不懂,才以此说事。 秦王说话算数,向甘罗施礼道:“甘罗,寡人管下无方……”甘罗打断秦王说下去,道:“王上,你不用赔礼,等甘罗为国立了功再赔也不迟。” “好高的心气!你居然要为国立功!”秦王本来就是一个心气极高之人,没想到甘罗小小年纪居然有此心气,正是投他所好,颇有点兴奋地道:“讲,你要立什么样的功?” 甘罗手里的棍子在地上敲敲,道:“王上,甘罗愿为王上取回河间之地。” “有了河间之地,攻赵就方便多了,只是河间之地仍在赵国手中,赵国不会轻易放弃。”秦王沉思着道:“甘罗,你要多少兵马?” 甘罗摇头道:“不要兵马,只要王上要我出使赵国,甘罗必然会把河间之地献给王上。” 这话太奇特了,就连尉缭这样的高人都是惊奇不置,好奇地看着甘罗,想知道他有什么办法。 秦王也觉得不可思议,问道:“那你要怎么说?” 甘罗挥着棍子,道:“王上,甘罗当然是对赵王说王上迎得两个贤人,是要不利于山东之国,谁敢与我大秦为敌就打谁。赵王要是不想给我大秦打,就先结好大秦,把河间之地献给王上。” “他还真是个天才的勒索份子,要是去当绑匪,肯定无人能治。”周冲在心里感叹甘罗真会利用机会。 秦王反问道:“要是赵王不答应呢?” “那好办,我就去燕国,要燕国与大秦通好,共同伐赵。”甘罗随口答道。 他说得很轻巧,看得出是经过深思熟虑,秦王眼睛放光,道:“好主意,寡人正要修好燕国,不愁赵王不上钩。” 甘罗接着道:“要是赵王同意,我就给他献计,要他去打燕国,历来是赵强燕弱,赵国失于大秦的土地都从燕国那里拿回来,我一说准成。到时,王上只要派一个使者,再向赵国要回报,赵王不会不给,如此一来,王上不用一兵一卒,却可以增加很多城池。” “片言纳地广河间,上谷封疆又割燕。许大功劳出童子,天生智慧岂因年?”周冲在心里默念后人赞甘罗广河间一事的诗句,心想难道当年甘罗不费一兵一卒而广河间十五城一事又要成真了? 他的话一说完,尉缭他们齐声赞道:“高见!” “人不可貌相,后面还要加上不可以年纪论英雄!赵高这板子打得值!甘罗,寡人再给派一件差使。”秦王很是高兴地道:“今日,寡人得到缭子先生,周先生,还有甘罗,寡人很高兴,就好好庆贺一下。”手向尉缭一伸,道:“缭子先生,拿出来吧。” 尉缭一愕,道:“王上……” 秦王笑道:“帝王之书!” 周冲在心里用一句现代人评论天才儿童的话:“这孩子,太有才了!” 第六章 美人如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茅兄,可愿与我同去楚国?”周冲放下酒杯,问茅焦。 茅焦也是一个奇人,能言善辩之士,见识广博,要是能与他同行,一路上谈谈说说自有一番乐趣,是以周冲才出言相邀。 茅焦一口喝干杯中酒,欣然道:“诚蒙周兄不弃,小弟在四宝斋这些时日所见所闻都是那么新奇,让茅焦眼界大开。不过,这好东西看得多了,也就不眼生了,没有啥新奇之感了,要是周冲不嫌茅焦碍事,茅焦倒想是和周冲一起南游楚国。” 他这话说得没错,四宝斋在周冲的打理下,处处充满着新奇,不仅仅是因为四宝斋造的纸笔远非古人所能想象,更重要的是四宝斋的运营模式更是让他大开眼界,因为周冲给四宝斋注入了现代企业的元素。别的不说,光是筹集资金一途就是用的现代股份公司的办法,资金的监管和四宝斋的运作方式都是现代企业的古代版本,茅焦这个古人没有惊奇得把眼珠掉在地上已经很不错了。 “有茅兄相伴,小弟这次楚国之行就不寂寞了。”周冲颇为高兴。 茅焦笑道:“周兄言重了,小弟跟着周兄一起去楚国,是沾了你的光,一起威风啊。大秦的威名远播四方,楚国历来惧楚,周兄这一次一定要把排场摆起来,让楚国害怕。” 他这话乍听之下是在说笑,其实是在提醒周冲要趁这次出使楚国之机,好好宣扬一下秦国的威名,让楚国心有所忌,不敢图谋不轨。 “谢茅兄提醒。”周冲点头赞同。 周冲正要说话,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周兄,茅兄好兴致啊,夜聆晚风,明月清谈,人生快事也!周兄,怎么就少了我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淳于珏。周冲气走她父亲一事,她不仅不生气,还很是高兴,也不跟着淳于越回齐国,住在四宝斋,忙里忙外,给周冲打起了下手。不用说,她这人心思灵巧,很是聪明,遇有不明白的事只要周冲略加点拨,马上就明白了。四宝斋能够越来越红火,规模越来越大,她功不可没。 淳于珏身着一袭白色的短衫,她身材本来就很好,可以说曲线玲珑,素衣在身,沐浴在月光下,洁白如玉,说不出的迷人,真的是当得起“月亮仙子”四字的赞誉了。 “周兄,是不是嫌淳于珏碍事,如此高雅之事也不要我来?”淳于珏开始问罪了。 周冲忙解释道:“淳于小姐多虑了,周冲一时兴起,邀茅兄清谈品酒,打发时光而已,你不要往心里去。” 茅焦帮腔,道:“是呀,淳于小姐。今儿晚上的月色好,我和周兄一时兴起,小酌两杯。” 淳于珏坐了下来,道:“你们别说了,有道是越描越黑,你们越是解释越是说明你们有意避开我。你们都坐下来,坐下啊。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是来了。” 周冲和茅焦给她这个不速之客弄得有点不明所以,坐下来,周冲问道:“淳于小姐可是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就不能和你们一起赏月?”淳于越反问,道:“赏月嘛,我们就来谈一谈玉兔。你们说,这天下的月亮都一样吗?” 这个问题非常奇怪,以她之为人断不会问出如此不着边际的问题,周冲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不由得愣住了。茅焦问道:“淳于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圣人有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淳于珏也不知道天下的月亮是不是一样的,才向茅兄请教。”淳于珏淡淡地道。 茅焦思索着道:“以茅焦愚见,这天下的月亮既是一样,又不一样。” 淳于珏对他的回答似乎很感兴趣,问道:“茅兄这话怎么讲,淳于珏不明白,还请茅兄明示。” “这天下的月亮都是那么大,那么亮,东升西落,没什么变化,是以天下的月亮都一样。”茅焦发表自己的看法,道:“可是,一个地方的月亮与另一个地方的月亮又不一样,要受天时的影响,晴空的月亮明亮如玉,雨夜的月亮朦蒙胧胧,光华不在,是以不一样。” 这是一个不用解释的常识,茅焦没有明白淳于珏的用意,老老实实地回答,周冲却不这样认为,道:“茅兄高见!”话锋一转,问道:“淳于小姐,可否告知你的真意?” 淳于珏笑而不答,茅焦一愣,立时明白她的意思是要自己离开,她有私房话要对周冲说,忙站起来,道:“哎哟,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呢?周兄,淳于小姐,茅焦不胜酒力,去睡了,你们先谈着。晚上有点冷,不要着凉。” 他的戏演得真象,居然还叮嘱一句,转身离去。 望着茅焦的背影,淳于珏展颜一笑,犹如梨花带雨,看在周冲眼里,这个如玉般的美人自有一股圣洁之气,沐浴在月光里,好象月里嫦娥一般,自有一股朦胧的神秘美,不由得心跳加速,心想:“要是能与她相伴,诚人生乐事也!” “周兄,你说秦国的月亮和楚国的月亮是一样吗?”淳于珏樱唇微启,口吐珠玉之音。 周冲轻轻地道:“楚国我没有去过,楚国的月亮我没有见识过,不知道是不是一样。” 淳于珏眨巴着美丽的凤目,好象月光里的珍珠,一闪一闪,自有一股迷人的魅力,道:“周兄,你也不知道,人家好失望哦。”她嘴里说失望,却是一脸的兴奋,明显的口不应心。 周冲身子前倾,把眼前的美人看得更清晰,问道:“你认为一样吗?” 淳于珏螓首轻摇,道:“人家也不知道嘛,才来问你。都说你博闻洽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都不知道,人家哪里知道。”眼珠一转,道:“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 “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不就是为的这一句话么?”周冲终于明白她的心意,心头一热,身子再次前倾,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女儿香,如醉醇酒,道:“你说,我帮你。” 淳于珏歪着脖子,调皮地眨着眼睛,忽闪忽闪的,道:“那我可说了,你不许赖皮。” 当此之情,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何况柔情正盛的周冲,狠狠点头,道:“你说吧,无论如何我都帮你,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帮你摘下来。” “你看你说的,好象人家就会刁难人一样。”淳于珏嗔道。 第七章 出使楚国(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为东迁王气歇,楚因屡徙霸图空。从来避敌为延敌,莫把迁岐托古公。”望着寿春高大的城门,周冲在心默念后人哀叹楚国国势日弱的诗句。 楚国在历史上一共有五个都城,丹阳,郢都,鄀,陈,寿春。其中郢都最为有名,也就是现在湖北的钟祥县,朋友们不要以为楚国的都城就只有郢都,要是那样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楚国最早的都城是丹阳,随着楚国的崛起,定都于郢。可以说,这是好事,可这好事并没有持续多久,楚庄王之后,楚国日衰,国力一日不复一日。直到吴国崛起,兵家之祖孙武率带三万吴军攻入楚国都城郢都。 这一战,对楚国来说是一场浩劫,已达到骇人听闻的程度:伍员为了报父兄之仇,特地教唆吴王阖闾和孙武他们淫辱楚国君臣的妻妾。 经过这一仗,楚昭王虽有中兴之象,楚国最终没有恢复过来,畏于强大的吴国,迁都于鄀,安定了一段时间。 秦国著名的天才将领白起攻入郢,把楚国的王陵给烧了,楚国大惧,又迁于陈。白起攻郢,只不过是楚国噩梦的开始,在秦国一连串打击之下,楚国一败再败,楚考烈王听从春申君黄歇的建议,又迁到寿春。 楚国从郢都迁出,就是一部楚国的衰败历史,后人读史至此,感叹万端,才写下了周冲默念的诗句。 寿春就是现在安安徽的寿县,现在寿县地位已经下降了许多,在战国时代,其地位非常重要,是南下江南的战略要地,是以楚考烈王决定迁都于此。 不要以为楚国一败再败,就无能为力了,要是那么认为的话,肯定是犯了大错误。别的不说,单说楚国的疆域号称五千里,这决不是吹牛的,从湖北到上海就差不多五千里,都是楚国的领土,虽是屡挫于秦,其实力仍是不容小视。要是出一明君,革新进取,不要其他五国,只凭楚国一国之力,天下大势还未可知。 “鲜衣怒马,名裘大车,天下虽大半入于楚,果是名不是虚传,楚国好大的气派,不愧是天下最大之国。”淳于珏望着在街上往来不停的车马,感叹不已:“齐国也是大国,物产丰饶,可和楚国比起来差得太多了。要不是我亲见,说什么也不相信楚国竟然如此富饶。” 茅焦点头赞同道:“是啊,好多的人,肩摩肩,踵挨踵。这么多的人,要是每人挥一把汗,都会下一场暴雨。” “周兄,你怎么不说话?”淳于珏眨着好看的凤目看着拧着眉头的周冲问道。 周冲微微摇头,道:“楚国是很大,财力也雄厚,寿春成都时日虽短,却有如此之气象,实是不简单。不过,延续了章华台的华丽,气派是气派了,极其巧饰之能事,却丧失了楚成王、楚庄王时的锐气,只知沉迷于享乐,游猎于云梦之境,由此观之,可知天下大事。” “周兄这话有点玄了,能否明示一二?”淳于珏有点不太明白,向周冲请教。茅焦也给周冲的话弄得有点头晕乎乎的,看着周冲不说话。 周冲解释道:“你们看,楚国的宫室极尽巧饰,虽是华丽好看,却奢靡气十足,而秦国的宫室宏大气派,没有多少伪饰,崇尚的是一种宏大的气势,可以说是锐气吧。天下大势,决定于秦楚两国,两国的差别这么大,那么这天下大势岂不一目了然?” 茅焦点头赞同道:“秦国虽被称为虎狼之国,上首功之国,但是那种锐气远非六国所能拥有,周兄高明,窥一斑而知全豹,如此小事却给周兄看出天下大势,要茅焦不服也不行。” 周冲的话是有感而发,绝不是因为他是现代人,熟知历史走向。一个国家的崛起,原因非常之多,涵盖各个方面,楚国虽大,却是一派歌舞升平之象,君臣耽于玩乐,不思进取,建筑却极尽巧饰,的确是没落的象征。 淳于珏也是一个聪明女子,螓首轻点,称赞道:“周兄眼力如神,如此小事居然给你说出大道理来,淳于珏要不服都不行。” 可以想象得到,要是这话换作她的父亲淳于越来说,肯定是正话反说,给他斥得一文不值,还要弄一大堆圣贤之言,周冲在心里暗自感叹父女二人的差别如此巨大,逊道:“我不过是有感而发,却给你们说尽了好话。” 三人正说间,街上大乱了,一队兵士骑着高头大马,这些马与众不同,全是纯白的良马,神骏非凡,可以说匹匹价值连城,称得上宝马了。这些兵士很多,足有五百人之多,个头高大,孔武有力,更不得了的是他们身上穿的铠甲居然是银甲而不是铁甲,在日光下银光闪闪,手里的武器也是银色。 “闪开,闪开。”兵士一边飞驰,一边吼起来。兵士纵马如飞,横冲直撞,街上的摊贩、行人哪里来得及闪避,被撞倒的不知凡几。而这些兵士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仍是飞驰不停,死在马蹄下的人不下数十人。 淳于珏俏脸微变,很是气愤地道:“哪里是兵士,简直就是匪盗,就算是匪盗也比他们好些,还把人当不当人?” 看着一面锦绣李字大旗在风中招展,一辆极尽气派奢华的八马大车飞驰而来。这车要不是周冲亲眼见到,还真难以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奢华的车了,车帘是用珍珠做的,真正意义上的珍珠帘。而车子本身,竟然是黄金打造,在日光下金光闪闪。 如此奢侈,不要说在战国时期,就是在中国历史上也是不多见,茅焦很是吃惊地道:“竟然是黄金车打造的车,谁有如此权势?” “还能有谁,自然是相国李园了。茅兄,你没看见那有一面李字旗嘛。”周冲不住摇头,给出答案。 淳于珏太气愤了,道:“堂堂相国,如此草菅人命,成何体统,我找他理论去。”飞奔而前,拦在街上。 周冲伸手一拉,居然没拉住,大叫道:“快回来,你不要命了。” 淳于珏已经犯了犟劲,哪里肯听,冲迎而来的车队喝道:“停下,给我停下。” 第七章 出使楚国(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园是楚幽王的舅舅,王太后李嫣之兄,凭着裙带关系当上了相国,权倾朝野,打击异己,楚国宗室都得退避三舍,是以他是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在大街上踩死几个人对他来说没啥大不了。 周冲身负王命,哪有心情管他这些闲事,没想到淳于珏居然横插一杠子,周冲真的后悔那晚上答应带她来楚国,早知道无论如何是不带她来的。后悔归后悔,这事不能不管,周冲手一挥,三个虎贲卫士飞身而出,拦在淳于珏身前,拔出佩剑,一刀砍翻一匹白马,才从马蹄下救回淳于珏一命。 李园权势熏天,他的马匹给杀了,那可是把天捅了一个漏子,还得了。这些兵士平日里狗仗人势,自以炎是李园的人,就目中无人,自高自大惯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拦路不说,还把马给杀了,那还得了,喝道:“反了你不成!”纵马冲来,手里的银枪对着虎贲卫士就刺。 这三名虎贲卫士都是秦王身边的侍卫,可以说是秦军精锐中的精锐,可以以一当十,身手敏捷异常,临危不乱,手里的三尺长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砍在马腿上,马翻人倒,兵士滚在地上,摔得哇哇直叫疼。 虎贲卫士本着他们是保护周冲而不是来惹祸的职责,才没有杀人,要不然的话只需要一刀,这些兵士就会人头落地。可是,一个声音喝道:“杀了他们!”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冲。杀人之事,周冲还没有见过,也没有亲手干过,他之所以下令杀人,一是这些兵士的确是让人看见就很气愤,他们太不把人命放在心上,是死有余辜。二是周冲另有打算,要实现这一步棋,只有把事态闹大了。 这些兵士要是在秦国如此胡作非为的话,肯定早就给扔进大牢了,虎贲卫士看他们不爽,早就想要他们的命,周冲的命令一下,哪里会客气,手里的长剑再一个转弯,地上几个兵士的人头就搬家了。 今天真是怪事,有人拦路,李园的马匹给人杀了不说,居然连他的兵士都给杀了,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兵士们恼怒异常,想冲上去找回场面,看着手握利剑,蓄势待敌的虎贲卫士,又没有那个胆,只好把周冲他们围在中间,大声嚷嚷,虚张声势而已。 “杀得好!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就知道欺负老百姓,有胆子过来,过来呀!”站在周冲身边的淳于珏胸一挺,底气十足地冲那些兵士嚷道。 茅焦附和道:“说得好,你们这些狗奴才,不把老百姓放在眼里,死了活该。” 兵士分开,一个身着华服,年纪五十来岁的男子,脑袋特大,大腹便便,在一队兵士的簇拥下大步而来,瞧他那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眼神就知道不是好东西,淳于珏只觉一阵恶心,张着小嘴就想吐。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大款和伙夫扯到一起,还不是因为他们生活条件好,营养过剩。”周冲想到一句有名的台词,稍加发挥,在心里点评这个男子,很是不屑。 那些兵士冲周冲他们喝道:“大胆刁民,见着相爷还不放下武器,跪下!”喝声如雷,很有威势。 要是在平时,只要亮出李园的招牌,还有不把人吓得屁滚尿流的道理,以他们想来,这手百试百灵的妙招肯定是自有大用处,周冲他们会弃刀认罪,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淳于珏嘴一撇,啐道:“呸!” 茅焦撇着嘴巴,话都懒得说了。 这是不屑,是对李园的莫大侮辱,李园脸色都变成了紫色,显然是愤怒已极,喝道:“男的杀了,女的带走。”一双眼睛在淳于珏身上溜来溜去,色眯眯的,恨不得现就施展兽行。 酒色之徒,怪不得楚国这样一个大国都给你弄得国势日下!周冲在心里很是不屑,喝道:“杀了他们!” 虎贲卫士得令,手里剑落,上来抓人的几个兵士倒在血泊中。 当着李园的面杀他的人,是对他的莫大侮辱,李园恼怒已极,一下从一个兵士手里夺过一把剑,指着周冲,喝道:“抓住这个奸人,本相爷要把他碎身万段!”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周冲冷冷道:“来啊,把这不把老百姓放在心上,当街杀人的匪徒拿下了,送去官府。” “你拿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李园指着自己的鼻子,讥笑周冲,道:“告诉你吧,刁民,本相爷是大楚的相国,当今王上的亲舅舅,王太后的兄长,李园是矣!”为了显威风,把家谱也用上了。 周冲那话只不过是一个潜台词,要的就是他自报身份,周冲装作一副不信的样子,道:“不会吧,你是相国,当今王上的舅舅,太后的兄长?不对,肯定是冒牌的。” 李园虽有心机,也不知道周冲此举何意,得意地道:“告诉你,我就是李园。” 周冲摇头,道:“相国当以体恤民情为重,你怎么跑到街上来骝马呢?你看看,这么多人给你的人掀翻在地,给你的马活活踩死,他们临死之前的哀嚎声还在耳边,他们的亡灵还在游荡,你不把老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当街杀人,这是你堂堂相国之所以为吗?” “刁民,住嘴!本相国的事,用不着你来教训!”李园气急败坏地喝道。 周冲才不理他,侃侃而言,质问道:“你身为相国,却金车、宝马、银枪,楚王也没有你这么奢侈,你还是相国还是楚王?你这是乱国,是楚之国贼!” “骂得好!”一片叫好声响起,发自愤怒的老百姓之口。 李园这人有心计,就是权势心太重,没把周冲放在眼里,才为周冲所乘,现在是明白过来了,他上了周冲的大当。周冲这话乍听之下是义正词严的质问,其实不然,周冲意在煽动楚国百姓。果不其然,已经群情激愤了。 该是当机立断的时候了,李园一狠心,手一挥,道:“杀了他们!还有那些刁民!一个不留!”兵士得令,挥着武器就要杀人。 第七章 出使楚国(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园这人心狠手辣,战国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黄歇就是死在他手里,他说要杀人肯定是要杀人,这一街的百姓今天都不会有活着的了。老百姓对他虽然气愤,但是活命还是最重要的事情,一见凶神恶煞似的兵士就要冲过来,不由得倒抽凉气。 “住手!”周冲喝道。 李园冷笑着道:“你这刁民,现在怕了,已经晚了,本相不会饶你,你就等着受死吧。” 周冲也学他的模样,冷笑着回答,道:“谅你还没那个胆敢杀大秦的使者。”取出秦王给予的使者仪仗,高举在手里,大声道:“在下周冲,奉大秦王上之命,前来楚国商议国事,路见相爷欲杀害百姓,周冲不愤,特来主持公道。” 不论在任何时间,不论国家大小,杀害一个国家的使者,都是莽撞行动,为人所不耻,就算秦国那样的强国,六国闻秦国之名而丧胆,也不敢冒然杀六国的使者。要是很不满意,最多也就是侮辱一下而已,这也是蔺相如完璧归赵的一个原因。 现在情势是秦强而楚弱,楚国闻秦国之名而丧胆,李园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杀周冲,更何况还是在大街上,他要是杀了周冲的话,不用秦国军队打来,楚国那些反对他的人一下子就会冒出来,不把他生吞活剥了才怪。 李园能够用调包计把楚幽王这个冒牌货送上王座,骗过春申君,其人还是挺聪明,不会想不到这点,手一挥,喝道:“住手。”原本一脸的冰冷一下子全没了,堆满了笑容,笑道:“原来是贵使,李园这里有礼了。李园闻听贵使已经来到我大楚,却半道失踪,原来已经到寿春,李园一看贵使就是做使臣的人才。”拉着周冲的手,呵呵直笑,道:“李园这一试,贵使不就站出来了?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贵使多多海涵。”他这变脸的本事要是去演戏的话,肯定会大红大紫,真可惜! 他的反应真的很快,马上就想到应对之策了,正话反说,把一场邂逅说成他早就安排好了,周冲对他的小伎俩虽是不屑,也不得赞叹他的应变本事。周冲正要说话,发现满街的百姓一脸的气愤,马上知道不妙,冷笑,道:“李相爷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真是一流啊,刚才还要杀周冲而后快,现在就套近乎了?”甩掉李园的手,道:“周冲一国奔走使臣,不敢当相爷金手,还请相爷把手拿开。” 这是拒绝李园,老百姓的脸色好多了。自从张仪欺骗楚怀王后,楚人就恨秦人。李园的名声在楚国是很臭,可以说是臭不可闻,要是周冲不拒绝,不和他拉开距离,老百姓马上就要发飙,说不定冲上来就把周冲他们活活打死。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恨周冲入骨的李园来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了事后抓一些百姓杀了塞秦人之口就是。 周冲反应很快,把一场杀身大祸消于无形,李园虽是觉得可惜,也不得不暗中赞叹周冲见机之快。他心里很是不爽,还要装作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道:“贵使说笑了,李园忝为相国,不得不如此啊。这些刁民冲撞贵使,我是不得不杀。” “多谢相爷好意。”周冲脸一沉,道:“相爷辨事何其不明,这些百姓都是你的人踩死的,不是我的人所为。你的人胡作非为,当街行凶,我的这位同伴于心不忍,才站出来与你理论,没想到你反倒想杀我而灭口。” 口才好一直是周冲的强项,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此事要是不说清楚的话,难免不在楚国百姓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样的话,李园就可以上下其手,周冲是不得不撇清。 心狠手辣一直是李园的特长,这一特长马上就给他表现出来了,手一挥,喝道:“来啊,把他们这些草菅人命的奴才给我砍了。” 几个兵士冲上去,把踩死人的兵士抓住,这些原本以做李园奴才为荣的兵士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主子竟然要牺牲他们,忙求饶道:“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李园不为所动,装作一副大义凛然之相,喝斥起来:“你们这些狗奴才,本相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本相要你们不要做伤害百姓的事,你们倒好,居然在大街上踩死人,不杀你们不足以平民愤。” “相爷,冤枉啊。相爷,你说要我们不要堕了你的威风,看不顺眼的就好好教训。还有……”兵士求饶叫屈,开始抖李园的短处了。 李园手一挥,刀起人头落地,这几个兵士只好到阴曹地府去叫屈了。李园扫视一眼街上的百姓,他看到谁,谁就觉得他的眼睛象利剑,好象要挖心刨奸似的,最后停在周冲身上,凌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柔和可亲,笑道:“本相管教不严,让贵使见笑了。贵使,请随本相去相府商议国事。” 去他府上不是不可以,但绝对不是现在,周冲拒绝道:“多谢相爷好意,周冲心领了。周冲奉大秦王上之命,前来楚国与楚国的王上商议国事,不是与相国商议。” 周冲太不给面子了,李园恨不得马上把周冲给杀了,脸上的笑容不变,解释道:“贵使有所不知,本相忝为大楚相国,为国尽忠是本相份内事,还请贵使道明来意。” 看着李园的黄金车,周冲高声问道:“周冲请问相爷,你金车宝马银枪,你的仪仗高还是楚王的仪仗高?” 李园脸色微变,马上恢复正常,就要说些身荷王恩,楚王赏赐之类的话,周冲才不给他机会,接着道:“周冲奉大秦王上之命,与楚国王上商议国事,还请相爷见谅。”一抱拳,道:“告辞。”带着淳于珏他们,转身离去。 敢于当面质问李园者,在楚国无人敢为,周冲的表现,实在是太棒了,老百姓欢呼道:“大秦使者万岁!” 自从张仪欺骗楚怀王后,楚人恨秦人入骨,没想到周冲一番表演居然有此奇效,能让他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恨为爱,叫起万岁了,周冲还真有点头晕,心想:“我挣得了楚国百姓的好感,是不是该好好利用一下?” 望着周冲的背影,李园的脸色铁青,一个高大的人从他背后闪出来,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刺客之类的亡命徒,问道:“相爷,要不要我去收拾他们?”杀气毕露。 第八章 乱楚奇计(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启禀大人,有一个商人求见。”虎贲卫大步进来,向周冲禀报。 茅焦手一挥,代周冲回答:“不见!我们是是使者,不是做买卖,见他们干什么?” 周冲附和,道:“对,我们不必见他,你去要他走。” 虎贲卫士领命而去,淳于珏很是兴奋地一竖大拇指,赞不绝口,道:“周兄,真有你的,居然敢当街杀那奸相的人,痛快!痛快!” 周冲淡淡一笑,道:“过奖了,我还不是仗着是使者,再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李园横行不法,欺压良善,楚国内反对他的人不在少数,他要是杀了我们,不用大秦的军队压境,这些反对他的人还不把他活活掐死。”茅焦也是个眼光独到的人,一口道出周冲的用意:“周兄这一义举,争得了楚国百姓的好感,要是这事传出去,楚人因楚怀王而恨秦人的心理将会为之改变。周兄这一手兵未动,先收义的手段,高明!” 淳于珏恍然大悟,道:“周兄还有如此良苦用心,怪不得秦王对你是如此赏识!” “你们两个就知道拣好听的说,我那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周冲谦道。 虎贲卫又进来,向周冲禀报道:“启禀大人,那个商人说有要事与大人相商,要是大人不见,他就在外面等,直到大人见他为止。” “死乞白赖!”淳于珏有点不高兴,小嘴一撇,很是不屑。 周冲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虎贲卫回答:“回大人,他还说一切见到大人自有分晓。” “周兄,见是不见?”茅焦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周冲想了一下,道:“见。叫他进来。”虎贲卫领命出去。 茅焦有点不放心,道:“周兄,李园恨你入骨,要是他派来的刺客,岂不危险?” 周冲笑道:“茅兄不用担心,哪有刺客正大光明求见的道理。要是李园派的刺客,更不会在白天,会是夜里君子。” “对对对,还是周兄高明!”茅焦轻拍额头赞叹。 虎贲卫带来一个商人,这人看年纪大约四十上下,身材高大,足有七尺高矮,紫膛脸,颏下一部胡须,虽是一身华贵的绫罗绸缎穿在身上,并无一身铜臭的商人气息,反倒有一股威势,一种高高在上的,让人景仰的威势,特别是那双眼睛,转动之际不是在看人,是在审人,审查他看到的每一个人。 “在下薛万富见过周大人。”来人向周冲施礼。 按理,周冲应该马上还礼才对,周冲毫无还礼的打算,把他仔细打量起来,喝道:“来啊,把他轰出去。” 既然同意相见,至少这见面的客套话,一点礼节是必须的,可周冲居然来这一手,谁也没有想到,心急的淳于珏忙道:“周兄,你这是……”周冲挥手打断她说下去,冷冷地道:“既然有要事与我周某相商,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捏造假名?你这是欺骗!这种人不见也罢。来啊,轰走!” 虎贲卫上来,一左一右地站在他两旁,道:“请吧。” 这人不为所动,眼珠也没有转动一下,好象虎虎生风的虎贲卫不存在似的,辩白道:“大人有所不知,在下确实单姓薛,复名万富,意思是应该有很多钱,还请大人明察。” 周冲不为所动,森冷地道:“你有很多钱,这我相信。你要说你是商人,对不起了,周某也是商人出身,商人是个什么样子,周某心里有数。你不要以为穿着绫罗绸缎就可以蒙骗周某的眼睛,那周冲告诉你,你错了。依周冲看来,你不是富商,你是贵人。” 贵人二字一出口,那人眼里的神光一闪,随便掩饰掉,道:“大人说笑了,在下的确是商人。” “好吧,你既然坚持说你是商人,而我又认为你不是,我们两个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只好道不同,不相谋了,请吧。”周冲一抱拳,道:“告辞。” 那人迟疑着不说话,很明显心里在盘算。周冲哪会给他机会盘算,手连挥,道:“送客。” “等等!”那人叫道,对周冲道:“只要对大人有利,大人又何必知道在下是谁呢?” 周冲点头道:“有理!不过,周冲还是认为,要做买卖还是诚实一点的好,你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你,这买卖不公平,不做也罢。” 那人再次利诱道:“与在下做买卖,是大人此行的十倍收获,大人不考虑一下?” 周冲断然拒绝道:“不诚实的买卖就是百倍之利也不做!你不要说了,请吧!” 那人思索了一下,道:“大人真想知道在下的来历?” “那是当然!”周冲想也没有想就道:“我不仅要知道你的出身,还要知道你的来意,当然,买卖划不划算更是要考虑。”周冲又恢复了生意人的本色,专谈利字。 那人先是用生食指指点着周冲,后是大拇指一竖,道:“周大人,你真了不起,在下是服了。在下姓芈,复名负刍。” “是他,他来这里做什么?”周冲心头狂跳,念头转个不停,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公子,周冲这里有礼了。公子,请坐,请坐!” 芈负刍回礼后坐了下来,看着周冲问道:“周大人,在下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周大人能否为在下释疑。” “公子请讲,周冲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冲笑道。 芈负刍道声谢,道:“在下自问没有破绽,周大人是如何看出在下不是商人?” 这个问题不要说他奇怪,就是茅焦和淳于珏都很奇怪,看着周冲等他给出答案。 “不是周冲眼光犀利,也不是公子露出了破绽,可以这么说,公子毫无破绽。”周冲缓缓道来,就是有点玄。 芈负刍难以理解,问道:“请问周大人,这话怎么讲?” 周冲解释道:“公子身上并无商人气息,自有一股大富大贵之人才有的气质,一举一动带有一股威势,这不是终日与铜钱打交道的人所能拥有,是以周冲知道公子在说假话。” 这话本该让人颓丧,芈负刍却是双眉一挑,眼里神光一闪,颇有点兴奋地道:“原来如此。呵呵!”笑起来了。 他如此喜欢富贵,真让人想不到,周冲念头一转,一条扰乱楚国的妙计出现在脑海里,心想:“此计一出,楚国将不再是楚国了!” 第八章 乱楚奇计(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芈负刍是楚国的公子,楚哀王的兄长,李园死后,楚幽王在位十年亦死,群臣推举公子犹为王,是为哀王。芈负刍久有不臣之心,杀了哀王,自立为王。可惜的是,他在位仅仅三年,就给秦始皇灭了,他也给王翦活捉了,秦始皇受俘之时就曾数落他杀君之罪。 此人急功近利,有不臣之心,一闻周冲所言大富大贵,还有不喜欢的道理。周冲看在眼里,笑着试探他道:“周冲曾习得相面之术,无如出公子之右者,公子当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为了表演效果,还赞叹不已地轻击桌面。 方士相师之言,历来是鬼话连篇,根本当不得真,不过象芈负刍这种人却对此道信之不疑,是以周冲才决定来探他一探。 果不其然,芈负刍闻言而喜,问道:“哦,周大人还有如此神术,请问周大人,在下贵极为何?” 周冲摇头不语,芈负刍急急地问道:“周大人,难道负刍无命?”周冲再次摇头,芈负刍更急了,道:“周大人,你一味摇头,负刍不解周大人之意,还请周大人明示。” 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周冲念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芈负刍惊疑不定地问道:“周大人,你这话太高深了,负刍才疏学浅,不知周大人之意。” “公子之命,贵不可言!”周冲紧盯着芈负刍,缓缓道来。 芈负刍胸一挺,红光满面,眼里放光了,道:“周大人,你没说笑吧?” 周冲反问道:“公子,你看周冲是说笑吗?” 芈负刍把周冲打量一阵,周冲一脸的严肃,无丝毫说笑之意,很是开心地问道:“敢问周大人,负刍要如何才能贵不可言?” 周冲又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道:“这事,天机不可泄露。周冲只可以告诉公子一点:天命不远矣!” 芈负刍双手互击,赞道:“周大人此言与我大楚的方士之言同也,他们也说在下天命不远。”象他这种一心想当王上的人,还有不给自己找足理由的道理,问问方士,求求仙之类的事必是其中之一。而那些方士为了讨好他,自然是找他爱听的话说,他却信以为真,只能是天真了。 周冲在心里暗笑他的天真,嘴上点拨他道:“公子打算如何做?” 芈负刍摸着胡须笑道:“本公子正为此事而来,还请周大人给本公子片刻时光,容本公子细细道来。”眼睛看着淳于珏和茅焦,意思是要他们退下,他要和周冲密谈。 对于淳于珏和茅焦,周冲是信得过,正要说无妨,茅焦已经站起身,道:“周大人,寿春繁华,茅焦还没有领略过,现在就去欣赏欣赏。周大人,公子,告辞!”转身离去。 淳于珏玲珑心,站起身道:“茅兄,楚地风光,你可不能独享,我也去。”道声告罪,自行离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芈负刍解嘲道:“他们多心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冲在心里暗笑他两面三刀,给他找面子道:“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两位同伴性爱山水,听说我要来楚国,才跟我来,想领略一番楚地风光。说实在的,楚国山水实是美哉!” “敝国山水哪及上国风光,周大人见笑了。”芈负刍话锋一转,道:“请问大人,要是大楚一旦有事,上国将如何处置?” 他这是在探口风,周冲哪会不知道,模棱两可地道:“大秦历来视大楚为友邻,凡入我大秦之楚国女子都是位极后宫,宣太后,华阳夫人,恩宠集于一身,虽有宣太后、华阳夫人之不凡才华,也有大秦的恩宠。” 芈负刍本以为周冲会给个明确答案,没想到周冲尽捡旧事说,忍着耐性道:“大人,就不透一点口风。” 周冲装傻,问道:“请问公子,透什么口风?周冲告诉公子吧,我是来迎接大楚公主的,其他事,周冲一概不知道。” “这我知道,这我知道。”芈负刍忙不迭地道:“哎呀,大人,你真是金口难开啊!” 周冲心想钓得他心急就好,道:“公子所说的一旦有事是指什么?周冲愚驽,还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其实,周冲心如明镜,是指要造反一事。 芈负刍不得不说明来意:“当今王上年幼力弱,权柄全操持在李园之手,李园自恃王亲,全不把我们宗室放在眼里,就我这个大宗公子出入都得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就会大祸临头。清君侧,振王纲,一改我大楚颓靡之气,芈负刍义不容辞。请问周大人,芈负刍可否与大秦王上执手?”执手一词是指牵手,说到底就是问能不能得到秦国的支持。 周冲笑道:“屈原屈大夫的天问,一口气问了一百七十多个问题,就是天也给他问穷了,公子就一个问题就把周冲给问穷了,公子厉害!” 芈负刍心里把不上道的周冲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问道:“周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冲笑着给他解释道:“这事,你是知道的,是王上决断的事情,周冲一介奔走使者,哪有权代王上决断。” 虽是推脱之词,但实情也是这样,芈负刍点头道:“大秦王上英明,必有圣明决断。本公子的意思是请周大人在大秦王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我大秦对大楚,历来是友好之邦,大楚的女子入我秦宫即贵为王妃,恩宠集于一身。”周冲又捡旧事,从大处说,其实全是空话,没有一点实用性。 芈负刍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周大人,你这人真是,和你谈话有一种牛背上撒豆子,全不沾边的感觉。能人啊,能人啊!周大人,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切实的答复吗?”他要造反,要是能得到秦国的支持,这成功几率就大了许多,周冲总是模棱两可,他能不急吗? 周冲真想大笑,脸上却装作一本正经,道:“公子,你如此责备周冲,周冲可不敢领受。” 芈负刍忙赔笑脸,道:“周大人多心了,多心了,本公子不是责备,是期待,是期待,期待周大人给本公子一个答复。周大人,你能给本公子一个答复吗?”万分期待地看着周冲。 第八章 乱楚奇计(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冲继续装,道:“请问公子,需要什么样的答复?” 芈负刍一心想要周冲说你放手干,我们支持你,可话到嘴边他又变了,道:“当然是秦楚和睦了。” “我们秦楚代代姻亲,一直很和睦。”周冲打马虎眼。 芈负刍实在是给周冲弄得没有办法了,干脆之极地道:“周大人有所不知,本公子欲意一振朝纲,到时大秦能支持我吗?哪怕是派出周大人这样才能卓著的使者申言几句也是好的,要是上国能够出动大军策应最好。” 周冲一副恍然大悟之态,道:“哦,原来是这个,公本子你看周冲笨的,居然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大秦是派使者,还是派军队,这要看公子能做什么。” 这话意思非常明白,支持你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能玩多大了,芈负刍精神一振,急急地道:“要是王上山陵崩,上国将如何处理?” 话说得很好听,他的杀气已露了,那就是要杀楚王了,周冲道:“那将是不幸之事,大秦必将遣使者前来吊唁。” 派出使者吊唁国丧,是国与国之间最基本的外交礼仪,算不得什么,芈负刍真想给周冲两个大耳括子,道:“多谢上国厚爱,本公子的意思是说要是大楚有事,能不能得到上国军队的声援。” 秦国军队威名远播,他一旦杀王自立,不需要秦国出动太多的军队,只需要一旅偏师就足以震慑楚国了,这算盘着实不错。 周冲一本正经地道:“多谢公子厚爱,我大秦军队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天下最精锐之师,不掠地则不还。” 表面上周冲是在称赞秦军,实际上是在向芈负刍要价钱了,芈负刍大喜,道:“五城。” 周冲不动声色,道:“我大秦军队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可以以一当十,一万足抵六国十万之众,这样的军队岂能轻易出动?一旦出动,又岂能轻易撤回?不把他们的肚子填满,就算王上下令撤军,兵士们也未必肯听啊。” 这是典型的讹诈,芈负刍思索了一阵,伸出右手食指,周冲当没看见。他又把中指伸出来,周冲还是不说话。芈负刍伸出无名指,周冲不理。芈负刍把小指伸出来,周冲看着屋顶了。芈负刍咬着牙齿不说话,脸色变化莫定,最终紧咬着嘴唇,把大拇指也伸出来了,周冲的目光从屋顶转到他的右手,问道:“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五十座城池!”芈负刍心疼得都快喷血了。 周冲却淡淡地道:“城池有远有近,有好有坏,有的拿着也没用,还不如没有的好。” 芈负刍不知道甩了多少国骂给可恶的周冲,道:“荆襄之地五十城,任由上国挑选。” 荆襄之地是楚国的重地,他居然如此大方,可见其想当王上是想疯了,周冲道:“口说无凭啊,总得要立个字据。” 周冲实在是太精了,芈负刍算是见识了,道:“还请周大人派人研墨。” 摇着头,周冲道:“那不好,为了公子的诚心,我看还是用血书的好。”血书与笔墨写就的协议效果肯定不同,周冲是要他铁了心去做,才要他写血书。 芈负刍愕然道:“周大人,这太过份了吧?” “不过份!”周冲断然否决,道“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一腔热血为大楚,不如此不显公子之决心。” 芈负刍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反复数次,终于道:“好吧!”撕下袍子一幅,咬破右手食指,写下一通血书,递给周冲过目。周冲看了一遍,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我大秦军队一出动,要粮草、辎重,将士立了功,还要赏赐,花费不小啊。” “周大人,你别得寸进尺了,本公子已经作了最大的让步。”芈负刍咬着牙,低声咆哮。 周冲摇头道:“你说错了,不是公子,是王上。”站起身,施礼道:“周冲见过大楚王上!” 芈负刍指着周冲,半天才道:“你厉害,你厉害。说吧,要多少?” 周冲右手五根指头全伸出来,道:“白银五十万两。” “这么多?不行。”芈负刍断然拒绝,看见周冲左手五根手指头伸出来了,真恨不得一刀把周冲的两只手给剁了,马上改口道:“好吧,五十万两。” 周冲满意地点点头,道:“这些都是大秦国应该得到的,我一定把大楚王上的诚意转告王上,说大楚王上愿与大秦世代友好,代代姻亲。” “多谢周大人,多谢周大人。”芈负刍虽是心疼代价太大,还是可以接受,道:“请周大人转告大秦王上,楚国愿世代为藩臣,代代进贡不绝。” 周冲指点头迷津,道:“王上,外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周大人请讲。”芈负刍脱口而出。 “外臣这次来楚国,是为王上迎娶公主,要是王上能选一名容貌出众的公主随外臣回去,这不是更亲进一步吗?”周冲诱惑他。 芈负刍轻击双掌,道:“多谢周大人提醒,我这就办,这就办。小女年十八,姿容歌舞都还差可,还请周大人不弃,带回秦宫。” 周冲坐下来,装作一副慵懒之态,道:“我这跑腿的累啊,腿都酸了,腰都快累断了。” 这是在索贿,不是周冲贪,而是此时不得不索赂。周冲深知一个理,此时索赂,可以安芈负刍的心,让他放手去做。 芈负刍会意,从怀里取出白璧十双,明珠二十颗,笑道:“一点小意思,还请周大人不要见笑,留作路上买点酒喝。” 对于行贿受贿之事,周冲熟知极矣,笑道:“王上,这怎么好意思呢?为王上尽忠,为秦楚两国交好,外臣就是累死也是应该的,万万不敢收,万万不敢收!”嘴上说不收,一双眼睛看着礼物,笑得只剩一条小缝了。不是周冲贪,是此时收受贿赂可以安他之心,不得不收. 芈负刍故意脸一沉,轻喝道:“周大人要是不收,就是嫌我大楚连一点薄仪也拿不出了。” “既然是这样,那外臣就谢过王上了。”周冲在芈负刍应该声中,语含玄机地道:“外臣有一个天大的消息想卖,却一直没有识家,卖不出去。” 芈负刍不解周冲之意,还以为他是不满足,在勒索,心头一跳,硬着头皮,问道:“敢问周大人,是什么消息。” “关于楚国的消息。”周冲提醒道:“这消息对王上来说,非常有用,可是价钱也挺大,谁给的价钱高,我就卖给谁。” 芈负刍眉头一挑,伸出右手食指,道:“本王出一万两银子买下周大人的消息。” 周冲摇头道:“不行。得我消息者,得楚国。” 芈负刍将信将疑地看着周冲,问道:“当真?” 周冲不答所问,看着芈负刍淡淡地道:“请问王上,当今的楚王不是楚国先王的骨肉,这个消息能值一百万两银子吗?” 第八章 乱楚奇计(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值值值!一千个值,一万个值!”芈负刍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值,然后又吃惊地问道:“敢问周大人,他真不是先王的骨肉?” 周冲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 芈负刍一心希望楚幽王不是楚考烈王的骨肉,乍听这话还是难以置信,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周冲坐下来,道:“王上,你先坐下,容外臣给你慢慢说来。” 芈负刍依言坐了下来,急切地道:“周大人,快说。” 周冲清咳一声,开始讲故事了,道:“这话很长,得从春申君黄歇说起。” 春申君黄歇是战国四公子之一,是四公子中最没用的那种,曾经担任楚国的丞相二十多年,当年五国合兵攻打秦国,他担任纵约长,却在面临秦军进攻之前吓得逃跑了,致使五国合纵之事风liu云散。 这一战之后,他怕了,怕相位不保,就给楚考烈王建议,不如把都城迁往远在东边的寿春,如此一来就可以远离秦国,不再遭受秦国的打击。考烈王无用之人,听信了他的话,就把都城迁到寿春来了。 战国之际,盛行养士之风,最著名的就是战国四公子了,黄歇食客数千,其中有一人就是李园。李园仗着自己的机巧玲珑,深得黄歇的赏识,视为心腹。 李园这人有心计不说,还有野心,黄歇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颗利用的棋子罢了。考烈王没有儿子,他死后,他的王位无人继承,李园就想到一个李代桃僵的计策,决心把自己的亲人推上王位。 要做到这点,他就必须要制造一个名正言顺的亲人,他就想到他的妹妹李嫣。李嫣姿色秀美,歌舞之艺很不错,他决心把他的妹妹送给黄歇,又不能直接相送,那样的话黄歇会瞧不起她,说不定就泡汤了。 他想到一个办法,向黄歇请假五天回家探亲,却到了第十天才回去。黄歇就责备他,他说他是接待齐国使者,耽搁了时间。黄歇很奇怪,齐国使者到他家做啥,他回答说是齐王派来求亲的,因为他的妹妹很漂亮。 春申君不仅在政治上无能,无胆无识,还是个酒色之徒,闻言起意,要李园把李嫣送来瞧瞧。李园等的就是这话,回家去把李嫣的思想工作做通,送到春申君府上,春申君一见就喜欢上了,就把李嫣收作侍妾。 三个月后,李嫣就怀孕了,李园问李嫣愿意当王后,还是做一辈子春申君的侍妾。李嫣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想当王后,李园就教她说词。李嫣凭着耳边风,成功地说服黄歇,理由有两点:一是考烈王无后,要是他一旦死了,黄歇的相位难保。二是让她进宫,她要是生下儿子,考烈王立为太子,那么将来当上楚王,黄歇的相位也就更稳了。 黄歇一想也是这个理,就同意了。设计把李嫣送进宫,李嫣天姿国色,考烈王这个酒色之君自然是喜欢,恩宠有加。李嫣一下生了个双胞胎,大的立为太子,就是楚幽王,楚国现在的王上。 这是个惊天阴谋,周冲一说完,芈负刍惊讶得把嘴巴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道:“周大人,此话当真?” “红颜带子入王宫,盗国奸谋理不容。天启春申无妄祸,朱英焉得令郎中。”周冲在心里默念后人感叹此事而写的诗,以不可动摇的口吻道:“千真万确。” 这事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芈负刍难以接受的程度,追问道:“不是假的吧?” “如此大事,周冲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乱说。”周冲再次肯定。 芈负刍想了一下,道:“如此大事,为何周大人知道而楚国没有一点消息?” 周冲笑道:“因为那事做得很密,知道此事的人不多。黄歇满以为他的儿子要当王上,他的相位也就稳固了,根本就没有防范李园,李园才在考烈王殡天之际把他给杀了。” 李园杀春申君一事,芈负刍有所耳闻,问道:“李园为何要杀黄歇?” 这也问,还想当王上,当上了也是个昏君,周冲在心里不屑于他,答道:“李园是想大权独揽。要知道,舅舅再亲,亲得过父亲吗?要是黄歇不死,李园还不如黄歇,他这种权利心极重之人能不杀黄歇吗?只有杀了黄歇,他才能实现大权独揽的野心。” 芈负刍恍然大悟,道:“有理,有理,黄歇是该杀!怪不得李园这些年这么横,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他眼里的光采证明,他要是李园,也会杀黄歇。 周冲引诱道:“这事他们做得虽是很密,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除了黄歇他们还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大秦的王上,一个是朱英。王上之所以知道,是一个知情人当年逃难到秦国,把此事告知了王上,王上要周冲到楚国找一个可托之人告诉之。” 消息本身虽然很大,可是秦王找的可托之人更重要,芈负刍大喜过望,道:“谢大秦王上!大秦王上,外臣在这里有礼了。”遥向西方施礼。 周冲这话半真半假,秦王知道一事是他编的,朱英知道倒是真的,周冲道:“朱英是黄歇的门客,是个能人,很能干,察觉了李园要杀黄歇的阴谋,告诉了黄歇,可黄歇不用,才有杀身之祸。” “请问周大人,朱英现在何处?”芈负刍很是期待地问。 周冲再次模糊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在五湖间。你要是想找他,可以去那里找找看。”朱英其实就隐居在五湖之中。 “谢大人。”芈负刍飞奔而出,他的声音远远传来,道:“周大人请放心,我会给你两百万两银子。” 他要造反,却没有借口,现在好了,有子这档子事,还不是名正言顺的事嘛,他还有不把楚国闹个底朝天的道理,没有兴奋得当场晕倒已经是烧了高香。 “天下居然有如此窍国之贼!”茅焦和淳于珏进来,感叹无已,惊讶之情写了一脸都是。 周冲笑道:“走,我们去拜访一个朋友。” 茅焦很是意外,道:“周兄在寿春还有朋友?周兄不凡,令友必是高人,正好一起畅谈。” 淳于珏也是如此想,点头不已。 周冲的回答让他们吃惊,周冲道:“多谢你们称赞,我的这位朋友不是别人,正是李园。” “李园?”茅焦和淳于珏惊奇得叫出声来,道:“去他那里,他还不把我们烤着吃了。” 周冲笑道:“先前是仇人,现在去了就会成为朋友,很好的好朋友!他不敢不把我们当朋友!”大步而出,茅焦和淳于珏愣了一下,大步追了上去。 第八章 乱楚奇计(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园这人真的是太横了,别的不说,单看他的相府就很大、很气派,占地几十亩,亭台楼榭不计其数,房屋是一幢接一幢。多且不说,每幢房屋都是能工巧匠精心造就,雕梁画栋,极尽巧思之能事。 一句话,楚国王宫也不过如此,由此可见其人有多横。 “章华之台也不过如此!”周冲望着李园气派的相府很是感叹。 茅焦咬着牙道:“窃国之贼,只知享乐,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可恨!” “楚灵王造章华之台,气派尽显,最终却是饿死,恶人自有自恶报。”淳于珏诅咒李园,话锋一转,问道:“周兄,这样的民贼,你也要交朋友?” 周冲纠正道:“不是交朋友,是把他送上楚灵王的道路。” 茅焦和淳于珏很感兴趣,同声问道:“周兄打算怎么做?” 周冲笑道:“进去就知道了。”大步来到守门的兵士跟前,抱拳一诺道:“各位兵爷,有请了。在下有事要见相爷。” 兵士横着眼睛打量周冲,嘴一撇,道:“去去去,相爷忙着呢,哪有空见你这刁民。” 淳于珏跨上一步,就要去理论,周冲一把拉住她,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就放过这几条狗吧。” 这是当面辱骂,兵士哪里受得了,提着武器就冲过来,把三人围在中间,喝道:“你奶奶的,也不撒泡稀屎照照,敢跑到相爷府上来放刁。拿下她。” 一个兵士吞着口水道:“还有个娘们,弟兄把她拿下,等会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他的提议立时得到其他兵士的响应,起哄道:“再一人一斤酒,那就更美妙了。” 周冲怕淳于珏这个女孩儿家承受不了,暴喝道:“住嘴,你们也不怕我要相爷把你们的皮给扒了。” “嘿,你这刁民,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居然敢在这里放刁。”兵士们不屑之极,嘴巴都裂到耳根了。 周冲冷笑一声,亮出身份,道:“大秦使者周冲在此,看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指头。” 秦国使者身份是金字招牌,周冲一亮出来,这些兵士马上就怕了,将信将疑地看着周冲问道:“你真是大秦的使者?” “是不是叫李相爷出来认。”周冲冷冷地道:“你们怕不怕我把你们给杀了。” 秦国使者当街杀死相府兵士一事,这几个兵士已经听说了,不由得心里打鼓,站在当地不说话。周冲手一挥,给了一个兵士响亮的耳括子,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禀报。” 这个兵士叫声疼,捂着脸跑走了。周冲这手很有震慑力,其他的兵士都怕了,蹭回原位置站好了。 没过多久,李园带着一队兵士出来,他身后还有一个满脸络腮的大汉,看年纪不过三十上下,特别威猛,腰间悬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李园笼络的亡命徒,也就是古书上说的死士,现在说的打手之类。象他这样的人,最怕死了,还有不笼络一大批打手的道理,他当年杀死黄歇就是靠的这些打手。 李园来到跟前,施礼道:“原来是周大人,里面请,里面请,快里面请。”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叠得都没地方搁了。 周冲装傻,问道:“请问这位爷,在下要去相府,怎么走?” 当着李园的面打听相府,而且周冲和李园还互相知道身份,不用想都知道周冲肯定是有后着,李园堆起笑容道:“周大人有所不知,这里就是我的相府。” 周冲摇头道:“不会吧,我听说相府好客,食客数千,怎么这些恶奴不让我进不说,还骂我的人,堂堂相府哪会有这种事呢。” 李园赔笑道:“李园管教无方,奴才对周大人无礼,还请周大人恕罪。” 周冲一副冷不冷,热不热的态度,眼睛望着别外,不理不睬。李园心里恨不得把周冲立时给宰了,脸上的笑容不变,道:“既是大人不能释怀,李园就给大人出气。”冲那个络腮胡一颔首,络腮胡抽出佩剑,剑光闪烁中,几个兵士立时身手异处。 不是周冲心狠,也不是周冲鼠肚鸡肠,和几个小兵兵过不去,而是以此来试探李园,为后着做准备。 “哎呀,相爷,我的相爷,你这不是让我做恶人嘛,别人还不笑话我周冲没肚量,我这人怎么做?”周冲一副无可奈何模样。 李园很是开心,一下拉着周冲的人,道:“周大人,你终于肯认我这个相爷了,走,里面请。”侧身肃客。 周冲道声罪,跟着李园进相府。周冲一坐定,一队千娇百媚的丫头托着金盘,送上各种各样的点心,足足摆了三大桌。这些点心样式好看,用现在的眼光来说,那些五星级酒店只需要一种就可以财源广进了,周冲一下子见到一百多种,看得是眼光缭乱,差点把眼珠掉下来了。 “这是香露糕,是用清晨的清露,三蒸三晒制成的,清香适口,入口即化,周大人尝尝。”李园忙着给周冲介绍。 周冲拿起一块香露糕,送进嘴里就化,满嘴的清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赞道:“好吃,好吃!” 李园很是满意,笑道:“周大人,再尝尝。” 茅焦和淳于珏吃惊地盯着这些点心,他们是死也不相信,李园居然会用如此之多的点心来招待他们。 如此之多的点心,一样尝上一小块,就是猪也会给填饱,周冲推辞道:“谢相爷,周冲是再也吃不下了。” 李园坐下来,直入主题,道:“周大人事务繁多,能有空到敝处,我心里这份高兴就说不完了,特高兴。”他的话说得很委腕,其实是在叩问周冲的来意。 周冲笑道:“我闲来无事,到处走走,偶尔听到一个故事,特好玩的一个故事,周冲心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此好听的故事,不能光我一个人知道,决定和相爷一起分享分享,就来打扰相爷了,还请相爷见谅。” 李园满以为周冲来到他府上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周冲却是跑来和他讲故事玩,真的是太无聊了,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 茅焦和淳于珏没想到周冲说的话如此好笑,要不是用手捂住嘴巴,肯定是笑出声来了。 那个站在李园身后的络腮胡右手已经搭上了剑柄,只要李园给个示意,他马上就把周冲给杀了。 第八章 乱楚奇计(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园忍着怒气问道:“周大人才情不凡,能得周大人如此高看的事必是不凡,李园这里谢过周大人没有忘记李园。周大人请讲,李园洗耳恭听。”他这人的城府也不浅,这种情况下也能忍得住,怪不得能够窃国。 周冲微微一笑,道:“相爷过奖了。周冲要说的这个故事荒诞得紧,荒诞得紧,相爷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开场白一完,周冲接着往下说道:“有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很大,地方五千里,车骑百万,是一等一的大国、强国。” 李园很是开心地道:“这不是跟我们楚国一样嘛,天下虽有七国,可只有我们楚国才号称五千里之国啊,就是强大的秦国也没有这个称号啊。” 你高兴吧,等会你就高兴不起来了,周冲不理他,继续讲他的故事,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这国家也是一样。有一个人就想着往上爬,挖空了心思巴结上相爷,这人很机伶,相爷对他很不错,视他为心腹。可是,这人另怀鬼胎,心想国君无儿无女的,一旦死了,就没人继承王位。他就想把自己的亲人推上王位,把自己的妹妹献给了相爷。他这个妹妹很漂亮,歌舞之艺堪称一绝,相爷日日宠着她,没多久就怀孕了。” 拿眼瞄李园,脸上阴晴不定,脸色是变了又变,右手捏得格格响,周冲在心里好笑,不动声色,紧接着道:“这人很坏,给他妹妹说可以把送进王宫去侍候王上,他妹妹听从了。这个相爷丞相做久了,权利心太重,也想把自己的儿子送上王位,设计把这个女人送进王宫。” “够了!”李园猛地站起,暴喝一声。 周冲装傻问道:“相爷,你这是怎么了?我故事还没讲完呢。” 李园气得不得了,直喘粗气,好象在拉风箱,胸口急剧起伏,狠狠地瞪着周冲,眼神要是可以杀人的话,周冲不知道给杀了多少回。过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道:“好听,好听,周大人请讲下去。” 周冲摇着双手道:“不讲了,不讲了,相爷不爱听,我不讲了,不讲了。” 李园恨不得立马把周冲给杀了,猪肝脸马上变成一副笑脸,道:“周大人,讲,讲,很好听的,很好听。你出去。”络腮胡应一声,出去了。他是怕给人听去了,才把他支走。 “相爷爱听,我就讲。要是相爷不想听,给我说一声,我不说就是。”周冲场面话一交待完,接着道:“这女人的肚子也真争气,居然给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这个王上高兴坏了,立即把她立为王后,把她的儿子立为太子。几年后,王上驾崩,这人心想舅舅再亲,也亲不过父亲,决定把相爷给杀了。他带着一帮子手下埋伏好,派人去通知相爷,说王上不行了,要召相爷议事,相爷一点也不怀疑,来到宫里,迎接他的却是死亡。这个人除掉唯一的知情者,仗着国亲身份,做上了相爷,大权独揽,谁见着他都要怕七分。” 看着李园,一抱拳,道:“相爷,周冲的故事讲完了。相爷,好听吗?” 李园盯着周冲,轻击双掌,道:“好听,好听。果然是很荒诞,要不是周大人与我分享,我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话锋一转,问道:“周大人到我府上,是微服私访,怎么不带随从。” 周冲心如明镜,他是在探周冲的口风,要是周冲到他府上是秘密而来,那么他不惜冒险把周冲给杀了灭口,周冲笑道:“我们这些使者,累啊,到哪里都要带着人,想不带都不行。” 李园接着试探,道:“周大人的人呢?怎么不出来,我也好尽地主之谊。” “多谢相爷好意,不敢打扰相爷。”周冲一副感激之状。 李园知道是不可能探到周冲的口风,念头一转,问道:“要是这个国家的邻国知道这事,他们会怎么处理?周大人,你的故事还可以再讲下去。”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是来探听秦国的打算,周冲自然明白,道:“周冲只是一介使者,不敢妄自揣测。” “敢问周大人,讲这故事的那位高人有没有说后来怎么样?”李园仍不死心,想以此来探点有用的消息。 周冲轻拍一下额头,不无自责地道:“哎呀,我这人真是的,居然忘了问结局。相爷,你等着,我去问问。” 要是能找到这位讲故事的人,对李园的好处大了去了,李园道:“那是应该,那是应该。好故事嘛,总要有结局。” 淳于珏万未想到周冲如此逗弄李园,拼命地抿着嘴唇,才没有笑出声来。茅焦忍住笑,加入演戏的行列,提醒周冲道:“周大人,你忘了,那个讲故事的人已经拿着你给的二两银子走了。” 周冲猛拍脑门,道:“看我高兴得糊涂成这样,居然忘了这茬。”坐下来,很是不好意思地道:“相爷,真不好意思,这故事没有结局,也许还没有完呢。” 故事还没有完一语不过是给李园一点希望,李园心领神会,道:“周大人,要什么价钱?你开价吧。”很明显,周冲敢到他这里来讲这个故事,必然是有万全安排,杀周冲是行不通的,只有拉拢一途了。 周冲愕然道:“相爷,什么价钱?周冲不明白,还请相爷明示。” 李园恨不得给装傻的周冲一个响亮的耳光,道:“周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周冲马上变成一副恍然大悟之状,道:“这故事是我花二两银子买的,相爷要是觉得好听,就给我二两银子吧。这样算,我也不亏本。” 这傻装的真绝,李园快给气疯了,耐着性子道:“周大人说笑了,如此好听的故事,怎么值二两银子呢。周大人,我给你二十万两银子,你能告诉我讲故事的人吗?”他是想找到这个人,好杀了灭口。能够知道得如此详尽内情的人肯定是个知情人,要是不杀了,李园睡得着吗? 周冲忙摇手,道:“相爷,你太高看周冲了,周冲哪里值二十万两银子。” 李园猛地站起,右脚提起,本想狠狠跺下去,立时想起不能表现得太过急燥,慢慢放下来,道:“周大人,我说的不是你,是给你讲故事那人。” “是他啊,我还以为是我,吓我一大跳。”周冲轻拍额头。 李园右手伸出两根指头,道:“两百万两银子,怎么样?” 周冲故作一副惊奇之状,问道:“相爷,你为什么要花如此大价钱买这个人呢?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第八章 乱楚奇计(七)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园平息一下心神,道:“李园没读多少书,平生敬的就是有学问的人,门下食客数千,其中不乏读书人。李园一直想,要是能够把这些读书人的才智写在书简上,成一家之言,岂不美哉。秦国相邦吕不韦,不就是写就了《吕氏春秋》吗?李园也想效法其行,成一本。今日听闻有此能讲故事的能人,这心里啊就想,要是能得他相助,这书还能写不好吗?” 吕不韦和李园两人的才情虽是不同,却两人的手段都差不多。至于秦始皇的身世问题,是姓嬴,还是姓吕的问题,谁也说不清,成了千古谜团,不好下定论。而李园窃国一事,却又不然,已为后人证实是真。 他的反应真不慢,一溜口就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周冲在心里不得不佩服,笑道:“相爷有如此远大之心,周冲不敢让相爷失望。这人姓朱……” “朱英!”李园脱口叫出来。 周冲双手互击一下,道:“对啊,就是朱英!哎呀,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名声,连相爷都知道。” 朱英这个漏网的知情者,李园一直想杀他,却始终找不到,没想到居然有音信了,很是高兴,继续编故事,道:“周大人有所不知,这朱英可是大名鼎鼎的能说会道,讲故事很幽默、荒诞,我是早闻其名,就是没有机会见到他。” “哦,原来是这样。”周冲继续装。 李园急着问道:“请问周大人,朱英现在何处?” 周冲笑道:“周冲虽不知道朱英有如此之才,周冲觉得他这人不是一般人,故事讲得好,我心想要是王上处理国事累了也可以听听他的故事,休息一会也是好的,就派人把他送往大秦国了。” 朱英要是去了秦国,还不把他的把柄捏在秦王手里,到时要他死还不是小菜一碟,李园真恨不得给周冲一拳,追问道:“请问周大人,朱英走了多少时间?” 他是想打听清楚,派出刺客去杀掉朱英。可是,周冲的回答让他大失所望,周冲想了一下,道:“要是慢的话,现在已经到了秦境,快的话已经在给王上讲故事了。” 到了秦国境内,他是鞭长莫及。特别是周冲那句别有用心的话“给王上讲故事”更是让他心惊肉跳,强抑怦怦乱跳的心,道:“想我李园福浅,不能见此奇人。”一副叹息之情跃然纸上,任谁见了都要服气。 周冲也是个会演戏的人,安慰他道:“相爷不必叹息,我大秦与大楚历来交好,世代婚姻,在秦在楚还不一样吗?” 这话乍听是在安慰人,实际上在提醒李园,你该给价了,给的价钱合适,你放心吧,朱英不会说出来,要是给的价钱不合适,那就不好说了。李园哪会不明白,右手食指伸出来,道:“周大人,这个数,怎么样?” 周冲看着他的手指,一副不明所以,问道:“相爷,什么这个数?” “城池,十座城池。”李园知道周冲在装作,不点明是不行的,直言道。 周冲迷惑,道:“多谢相爷厚爱,我周冲只是一介奔走使者,没有封爵,不敢有封地。再说了,十座城池,这么多,我哪敢要啊。” 李园恨得牙痒痒的,道:“不是给大人的,是给大秦国的。” 周冲又是一副原来如此之态,道:“哦。周冲听闻,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相爷如此重礼赂我大秦,必有用我大秦之处,还请相爷明言相告。” 李园纠正道:“不是礼,是嫁妆,楚国天下最大之国,要是公主出嫁大秦,没有丰厚的嫁妆,就没有大国的气派、威风,周大人以为如何?” 周冲笑道:“楚国不愧是大国啊,一出手就不凡,连嫁个公主都要十座城池。不过,这在我大秦历代婚嫁中还没有个这样的先例,怕不好吧。” 李园拉着周冲的手,装作一副亲热态,轻拍周冲的手背,道:“我说错了,是给公主的汤沐邑,不是嫁妆。” “只要楚国舍得,我大秦就只好勉为其难,收下了。”周冲非常爽快,道:“请问相国,何以为凭呢?” 李园笑道:“待来日朝议上,王上自会颁下诏令。” 诏令一下,谁也无法改变,周冲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请问相爷,这城池哪里为宜?” “周大人以为哪里好呢?”李园不答所问,反问周冲。 周冲微微一笑,道:“相爷,你这是折煞我了。这是你们楚国的事情,我哪敢多嘴啊。” 李园微一沉吟道:“荆襄之地,最肥沃十城,周大人以为如何?” 周冲逊道:“相爷,这是你们楚国之事,我真的不便多说什么,只要公主喜欢就成。” 李园笑得两眼只剩一条小缝了,道:“那是,那是。” 这桩肮脏的交易,给周冲不费一兵一卒,还没有一点火yao味,只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就给他在不动声色间做成了,堪称一绝啊。 周冲自然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道:“听说相爷府上有的是山珍海味,佳肴珍馐,菜美饭香,我周冲还没吃饭,想叨扰相爷一顿,不知相爷肯不肯招留我这不速之食客。” 不是周冲贪食,喜欢美味佳肴,而是不得不如此,留下来吃顿饭,再套套交情,可以安李园之心。当然,周冲还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勒索才开了个头,还没完呢,要在饭局上继续。 李园不知道周冲的打算,果如周冲所料,很是高兴地道:“周大人,你言重了,你这样的贵客,能来我府上,我是高兴得很。你看我,光顾着说话,忘了吩咐下去。来人啊,准备一下,我要宴请周大人。” 下人应一声,自去打理。 不过多久,下人禀报酒席准备好了。买卖做成,李园兴致大好,拉着周冲的手,道:“走!”兴冲冲地走在头里。 看着很是兴奋的李园,周冲在心里想:“你乐吧,等会我要你食不知味,食难下咽。” 第八章 乱楚奇计(八)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嗝儿,嗝儿。”周冲放下酒杯,打着酒嗝,结结巴巴地道:“相爷,故事中的事往往来源于现实,要是没有真正的事实,哪里能够编出好故事呢。” 李园不解周冲之意,问道:“周大人的意思是……” 周冲摇摇晃晃道:“朱英再能编故事,要是没人窃国,又哪里能够编得出来。” 李园本以为和周冲的交易做成,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周冲在酒席中重提,心头咯噔一下,忙撇清道:“周室虽微,但乾坤朗朗,哪个奸臣敢窃国?周大人不要多想了,来,喝酒。”举起酒杯,道:“周大人,我敬你一杯。” 他满以为可以把周冲糊弄过去,没想到周冲根本就不理他,接着往下说道:“故事里的国家偏偏号称五千里,相爷,这事不会发生在你们楚国吧?” 这是一层窗户纸,居然给周冲捅破了,李园尽管早知道那故事说的就是他,乍听周冲问起还是心惊肉跳,忍着心惊,道:“周大人,你说笑了,说笑了,我们楚国国泰民安,忠良在位,奸佞退避,哪会有这种事情呢。” 周冲斜着醉眼看李园,道:“相爷,不对,不对,是你们楚国的事。我还听说,有人准备用这事为借口,准备那个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李园手一颤,差点把酒杯砸在地上,饶是他反应快,也是洒了一身的酒水,忙问道:“周大人,那个什么来着?你能给我说说吗?” “什么来着?”周冲嘀咕道:“好象是,是是是……” 他还真会吊胃口,说到这里就是不说下去,把李园弄得坐立不安,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周冲,急切地道:“周大人,你快说啊。” “不说了,不说了,这事又不是相爷你做的,你怕啥,那么急着想知道。”周冲不紧不慢地说。 李园差点给周冲的话吓瘫在地上,忍着心惊,堆满笑脸,道:“那是那是。周大人有所不知,我身为大楚的相国,对楚国之事都要处置。职责所在嘛,周大人不要多心,不要多心。” 周冲大拇指一竖,赞道:“相爷一心为公,那些说要清君侧,振朝纲的人是别有用心。” 咣啷一声响,李园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愣了好一阵,才问道:“周大人,是哪些人说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们也敢说,不想活了。” 周冲不答所问,把摔碎的酒杯看看,才道:“相爷,你咋把酒杯也摔了?你不会是怕了?他们说这事是相爷做的,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八九是真。” “说笑了,周大人说笑了。”李园脸上的笑容不变,再次问道:“请问周大人,有哪些人胡言乱语。” 周冲打个酒嗝,道:“说这话的人多了去了,有宗室,还有朱英。对了,朱英说了,黄歇是给相爷害死的,他们要为黄歇报仇。” “他敢!”李园吼一声,马上意识到失态,忙恢复笑容,道:“春申君是暴病而亡,跟我有什么关系,胡说八道。”心里想的是一定要把春申君的门客全部收拾掉,特别是这个朱英,更是不能让他活命。 “相爷,你这声吼得好啊,我的酒都醒了好多。”周冲的醉意去了几分,道:“我在想啊,要是这事是真的,宗室与春申君的门客合在一起,那还不把楚国闹个天翻地覆。” 春申君的门客与宗室合在一起对付李园,正是李园所惧,没想到给周冲一语道破,心中的震惊就不是笔墨所能形容了,差一点跳起来,问道:“请问周大人,要如何才能化解?” 周冲不答所问,接着道:“要是他们再结交一个邻国,象齐国这样的大国,那实力就会大增,不好对付,不好对付。” 按理,李园听了这话一定是恨得牙痒痒的,没想到他听了却很是开心,不无兴奋地道:“就算他们结交齐国,但大秦决不能让他们胡作非为。” 他最担心的是秦国搅和在一起,宗室结交齐国,他就可以结交秦国,只要秦国插手,还怕齐国做啥,他能不高兴吗? 周冲肩一耸,双手一摊,道:“好是好,可是……” 李园忙问道:“周大人,可是什么?” 周冲接着道:“就算我们要帮助相爷,那也要师出有名啊,名不正则言不顺嘛。” 这话只是在提醒李园,只要你开口,秦国就干预,这话对李园来说无异于天音仙乐,甚至比天音仙乐还要好听,兴奋地道:“秦楚世代姻亲,楚国之事也就是秦国之事。” 周冲心想戏也演得差不多了,鱼儿上钩了,该是勒索的好时机了,道:“我听说他们打算割五十城给齐国。” “这么多?”李园尖叫起来,转念一想,宗室割城如此之多,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是打算大干一番,咬咬牙道:“要是荆襄之地五十城,能否与大秦王上执手?” 只要楚国两派打起来,把楚国弄个四分五裂,不再拖秦国的后腿,周冲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能不能得到城池,并不重要。只要争取数年时间,秦王灭掉其他几国,腾出手来对付楚国,把楚国灭了,整个国家都是秦国的,还在乎那点城池,这就是周冲的打算。 现在,应该给李园一个承诺,让他放手去对府宗室和黄歇的门客,周冲何乐而不为,笑道:“要是有五十城,不要说与王上执手,就是我大秦军队也可以到来。” 得到这个承诺,李园是大喜过望,很是兴奋地道:“多谢周大人,多谢周大人。”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大秦军队出动,所费很多……”周冲才说到这里,李园已经是忍不住了,道:“周大人请放心,一切开支都由我们楚国出。还有什么要求,周大人尽管提。”他还真是大方,不怕给代价。 等到周冲回到驿所,茅焦和淳于珏两人把周冲细细打量一番,大拇指一竖,赞道:“周兄,真有你的,好一个盗跖之行,勒索无度。” 周冲忙辨解道:“这是他心甘情愿的,不是我伸手要的。” “张仪当年欺楚怀王也不过如此嘛,周兄,真有你的。”茅焦很是佩服。 淳于珏不赞同茅焦的看法,道:“张仪欺怀王,还不是给怀王的宠妃郑袖送了厚礼,而周兄是一毛不拔呀!比起张仪,只高不低!” 第九章 满载而归(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是谁的车队,这么多的人?”一个咸阳守城门军士望着逶迤而行的长长车队,不太明白地道。 旁边一个兵士在他脑袋上轻拍一下,道:“你是猪脑子,还是没长眼睛,这是我们大秦国周先生的车队,从楚国回来。你看见没有,那是楚国公主的车,那是周先生的车。” 又一个兵士弄不明白为何周冲的车队有如此之多的车辆,道:“同为使者,差别咋就这么大呢?去齐国的还算好,好歹还有几辆车,去赵国的就不太好说了,一个小孩子,拿着一个玩具泥人,乘着一辆车,喜滋滋地就回来了。只有这周先生,大车小车的,一眼望不到头。车上都是些什么东西?”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金银财宝了。楚国的公主与别国的公主不一样,每次出嫁,那嫁礼都比别国多得多,要不然她们怎么能在大秦国独得王上的恩宠。”兵士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浮想联篇。 一个伍长过来,喝道:“嘀咕过俅,有本事你也学人家一样,去楚国,坐大车,乘宝马,锦衣玉食,就知道在这里瞎磕嘴。车来了,站直了。” 兵士们得令,站得笔直,目注周冲的车队通过城门。 周冲的车队数量众多,一路上没少与人注目,好奇者多了去了,周冲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怪,然而等他到了王宫前,看到的一幕,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难以思议。 淳于珏掀起帘子,望着外面,惊奇地道:“周兄,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的虎贲卫士,刀出鞘,箭上弦,好象上阵杀敌似的,这哪里来的敌人?” 茅焦掀起窗子望着外面,道:“真是的,他们这是怎么了?” 周冲把外面的情形看清楚了,不下数百虎贲卫士个个如临大敌,笑道:“没什么,应该是来欢迎不速之客吧。” “谁是不速之客?”淳于珏有点想不明白。 周冲笑道:“当然是我们了。”从车上跳下来,只见赵高长舒一口气,大步而来,扯着尖细的嗓子,道:“周大人,你可吓我一大跳,你这车咋这么多?” “赵大人有所不知,这些是楚国公主的嫁妆,还有些是楚王送给王上的礼物。我呀,一道带回来了,这人也就多了点。”周冲回礼,道:“两位楚国公主,赵大人安排她们歇息吧。” 赵高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物,还是给周冲的话搞糊涂了,道:“两个公主?周大人,你没说笑吧。” “赵大人,你看我象说笑吗?”周冲一本正经地道:“究竟哪位公主做王妃,这要由王上来这夺,我这个使臣只管把公主接回咸阳就是了。” 周冲要挑动楚国两派大干一场,打个血流成河,自然是每派带一个公主回来,至于说词还不简单,周冲就说他去楚国之时,秦王特地交待过,要多接几个公主回来,至于原因周冲推到秦王头上了,李园和负刍他们总不可能跑去问秦王吧。即使要问,秦王也会给周冲圆谎。 赵高点头,道:“那是,那是,还是周大人高明。周大人,你这车也太多了,你看都调动虎贲卫士了,是怕有人不轨,变生不测呀。” “赵大人忠心王事,周冲感佩。”周冲顺带送了他一顶高帽,问道:“烦请赵大人通禀一声,就说周冲出使楚国回来复命。” 赵高笑道:“周大人请跟我来。”和周冲并肩走到秦王房前,道:“周大人请稍候,赵高去禀报王上。” “报什么报,这么大的动静,就是睡着了也给你们吵醒了。不就一个迎亲的车队嘛,用得着弄这么大的动静,居然调动虎贲卫士了。赵高,你去把虎贲卫士撤了,公主送去歇息。”秦王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道:“周冲,你进来。”吱呀一声响,秦王打开门,伟岸的身躯出现在门里。 周冲上前几步,就要施礼,秦王招手,道:“周先生,免了,免了。”招手道:“快进来,快进来。” 道声谢,周冲进屋,秦王把门关上。周冲一看,尉缭,甘罗,王敖和李斯都在屋里,他们站起来,要和周冲见礼,秦王摆手道:“别拘那些俗礼了,都坐下来吧。” 周冲他们依言坐下。秦王道:“寡人琢磨着周先生也该回来了,没想到你回来时动静是如此之大。你这哪里是迎亲,倒象是带了一支军队。”听得出,他的心情很好,居然开起小玩笑了。 “臣鲁莽,惊扰王上,还请王上治罪。”周冲请罪。 秦王伸手阻止周冲说下去,道:“王敖王先生出使齐国,结交了后胜一班齐之奸佞为我所用,对我大秦有莫大的益处,齐不用再担扰。李斯出使魏国,一切顺利,魏国尽在掌握中,不足为患。赵国,甘罗一出,除了给寡人迎回一个千娇百媚的公主外,还给寡人捎来五座城池,有了这五城,河间之地无忧也。现在的问题就在楚国,寡人盼着周先生给寡人带来好消息,周先生不会让寡人失望吧。” 周冲道:“王上,臣出使楚国,为王上迎回两位公主,臣有罪。” 迎亲居然迎回两位公主,这在秦国历史上还是第一遭,算得上奇事了,尉缭他们好奇心起,想听周冲说明原委。 秦王问道:“周先生为何迎回两位公主,可否给寡人说明原委。” 周冲正要回答,赵高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秦王喝道:“赵高,你进来,什么打起来了?” 这喝声如雷,要是在平时,赵高肯定是给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他推开门进来却是一脸的喜色,连声道喜,道:“王上,大喜,大喜!” 秦王沉着脸喝道:“说清楚点。” 赵高应声是,很是兴奋地道:“王上,刚刚接得六百里加急军报,楚国打起来了,楚王与宗室打得血流成河,寿春是遍地尸体。” 尉缭他们刷的一下看着周冲,眼里满是询问之意。秦王哈哈大笑,猛地一下站起来,拍着周冲的肩道:“周先生,这就是你做的好事吧?这是你送给寡人的礼物,寡人万分感激!周先生,快快给寡人说明详情。” 能令楚王与宗室大打出手,打得血流成河,这其中必有让人想不到的妙计奇计,尉缭他们都是好奇计之人,个个一脸的期待,巴不得周冲一口气说完所有的经过。 第九章 满载而归(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妙妙妙!”周冲一说完,屋里之人包括秦王本人在内,都是击掌称妙。 偌大一个楚国,经过周冲这么轻轻一推,两派之间打得不可开交,血流成河,任谁都不得不叹服。尉缭感叹道:“缭子自以为天下奇士,可要是如周大人一样让楚国不战而自乱,实是无能为力,周大人诚天人也!” 周冲之所以能够行此事,还不是因为他知道那件窃国之事,负刍有反心,拿来稍加应用即成大功,尉缭即自叹弗如,还真想不到,道:“缭子先生过奖了,周冲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不敢当先生盛赞。” 甘罗的童声响起道:“周先生此计之妙,可谓妙绝天下,甘罗自以为取回河间五城是一件大功劳,和先生所行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了。” 王敖和李斯又要来说点恭维话,秦王摇手阻止他们,道:“都别说了,周先生此计为寡人去了一块心头石。天下虽大,半入于楚,欲得天下必先得楚,楚国内乱,则寡人无忧也,就可以全力东进了,周先生功在天下!” 秦王的心气高得吓人,能得他半言片语赞扬都很难得,他如此赞扬,周冲还真有点晕乎乎的感觉,道:“这都是仰仗王上威德,才得以成功。” “别捡好听的说了。”秦王打断周冲说下去,道:“楚国打起来固然是好事,不过要是不善加利用,他们也打不了多久。对于我们来说,要让他们打得越久越好,要让楚国的血在自己的土地上流干,要让楚国的财力在内乱中耗尽,缭子先生,寡人下一步该怎么做?” 尉缭摸摸胡须,不紧不慢地道:“王上,这事周先生胸有成竹,何不听听周先生的高见。”他不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只是不想抢周冲的风头而已。 秦王点头,道:“缭子先生所言极是。周先生,说说你的高见吧。” 周冲谦逊一声,道:“王上,臣以为在楚国这件事上,王上应该做两样:一是要让楚国持久打下去,不能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打到后来,即使分出胜负,也要让楚国不能恢复元气,如此一来才能给大秦争得时间。” 秦王点头道:“寡人也是这么想,请问周先生该如何做?” 周冲接着道:“王上要收不战而得楚国之效,就要让两派无休无止地打下去,臣以王上可以允诺两派,会给他们支持,以安其心。但在实施时,只支持弱的,谁弱就支持谁。” 要收到让楚国长期打下去之效,绝对不能支持强的那一派,要不然很快就打完了,支持弱的那一派,他们是打来打去也不可能打出个结果来,这才是秦王最需要的。 秦王大笑击掌,道:“好你个周先生,这种主意你也想得到。招是高招,就是太损!不过,这主意很不错,就这么办。” 李斯补充道:“为了定他们之心,可以派出一支军队驻扎在秦楚边境上。” 尉缭摸着胡子,道:“楚国这一乱,百姓必然流离失所,大秦可以趁此时机收拾楚国民心,在秦楚边境上招收楚国的流民。” “我大秦地广人稀,所缺的就是百姓,先生此议不错,这事就这么办。”秦王看着周冲,道:“周先生在楚国当街折辱李园,在楚国百姓心目中已是英雄,这事就劳周先生坐镇。” 周冲万未想到自己在楚国的一时意气竟然有如此之功,忙推脱道:“王上,这……”秦王打断他的话,道:“周先生不必多言,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有,周先生请记住,把那些身强力壮的楚国百姓收编起来,编入我大秦军队。” 秦王就是秦王,一个地地道道的利益最大化者!光养着楚国的难民,肯定不划算,要是把那些身强力壮的难民编入军队,那就不同了,周冲不得不赞同他高瞻远瞩。 “其他的人,就分给他们土地,让他们耕种,为我大秦提供粮食。所有的爵位,一律按秦律定,该赏的寡人决不啬吝,该罚的寡人也不会手软。”秦王坚定地道:“未与楚战,先得楚之百姓,大秦何愁不能得天下!” 他这是釜底抽薪,深谋远虑之举,任谁都得服气,周冲钦佩无已。 秦王问道:“周先生,第二件事可是两位公主?” 周冲点头道:“正是。两位公主如何处置,还请王上定夺。” 秦王笑道:“寡人的后宫大着呢,不在乎多她们两个。这事,寡人自有主张。” 宫中与外面不许通消息,这是一个规定,但是真正能做到这点的又有多少?历来是宫里宫外互通声气,周冲的意思就是要秦王利用好这两位带有间谍性质的公主,以秦王的精明,要操纵她们还不是小菜一碟,还怕楚国两派打得不够狠? “楚国一定,则寡人无忧,天下大事定也!”秦王很是开心地道:“这都是周先生之力,如此大功,寡人一定要厚加赏赐。” 赏赐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周冲虽是高心,也不是贪财之人,忙道:“王上,臣有罪,在楚国收受了很多礼物,还请王上责罚。”掏出自拟的礼物清单,道:“王上,请过目。” 秦王看完,道:“还真不少啊!收受他国礼物,一定要重罚,周先生此举意在楚国,安两派之心,也就不问了。” “谢王上!”秦王就是聪明,一眼就看穿周冲之意,周冲不得不服,道:“臣自会把这些礼物交给国库。” 秦王右手一个,道:“不必了。这些礼物本该归国库所有,周先生此功很大,寡人就用他们赏赐周先生。你不要说了,以先生立下的功劳,这点赏赐太薄了,赏不及功。对了,迎接缭子先生时,寡人把王车送与缭子先生,今天,寡人就把寡人的王车送人周先生。”说送而不说赏,是对周冲很尊重。 周冲在楚国收的礼物很多,他足以当一个亿万富翁,自己一下子暴富,周冲还真有点晕乎乎的感觉,没想到秦王大手笔,把这些礼物送给他不说,居然把自己的王车也送给他,一下子转不过弯来,道:“王上,这万万不可!” 秦王以不可更改的语气道:“还是甘罗说得对:王车之上皆是贤人!寡人当日拉你上车,是明智之举。周先生,你当日给寡人推举天下贤才,你说当今天下有两位贤人,文则韩非,武则缭子先生,这话不对!” 周冲道:“臣妄议,请王上治罪。” 秦王接着道:“天下贤士有三,还漏了你周先生!” “王上,臣何德何能,敢当王上盛赞。”周冲不无自责地道:“王上要臣带回楚之良工,铁器配方,臣是一样也没有完成,还请王上治罪。” 秦王派着周冲的肩头,道:“你呀,就不用自责了。整个楚国都握在寡人手里,寡人要什么楚国就得给什么,要土地就给土地,区区几个良工,一点铁器配方他还敢不给?” 第十章 绝世神医(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杀呀!杀呀!”一队队秦军士兵在进行训练。说他们是秦军士兵,其实不太准确,应该说是穿上秦军服装的楚国人。这些身强力壮的楚国难民给周冲挑选出来,让王翦训练。 王翦是中国历史上一代名将,秦始皇统一中国的最大功臣之一,其军事才干的确非凡,这些楚国难民经他训练,变得很是不同,骠悍锐气,虎虎有生气,堪称精锐。 “王将军果然高明,把当初那批垂头丧气,大有只活今朝,不管明日的难民打造得如此具有虎气,了不起,了不起。”周冲望着那些受训的难民军队,很是钦佩地说。 周冲这话可不是拍马屁,而是实情,想想当初他挑选这批难民的样子,周冲就不禁感慨万端,到现在周冲还记难民的样子:朝不虑夕!对未来失望到极点,比打了一百次败仗的败兵还要狼狈。而现在的这些人,已经对未来充满希望,渴望上战场,为秦国立下战功,加官晋爵。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让人不服都不行。 秦国的律法虽给后人骂为苛暴,要是细究下去,你会发现其中很多可贵之处,揉沙成钢就是其可贵处之一。楚国和秦国一样,最初被中原视为蛮夷之地,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会盟,因为楚国的民众绝大部分是“化外之民”,非常的骠悍好斗。曾经一度,楚国让中原诸国谈之色变,城濮之战,晋文国打得非常艰苦。可惜的是,由于律法方面的原因,楚国民众自由散漫,不堪其用。 同样是楚人,在秦国律法约束之下,变得如此有生气,让人不得不生出桔之所以为桔,枳之所以为枳,非种之差别,而是环境使然。 王翦谦道:“周先生过奖了。都说我大秦兼并戎狄,野蛮骠悍,才得以士卒乐战,其实不然,楚国之民不是东夷之人,就是百越之民,同属化外不通仁义之教的蛮夷,其骠悍不在我大秦之下,只是教之未得其法。有人说一个一个地比,秦不如楚;一国一国地比,楚不如秦,楚民之骠悍,天下勇士也,但是失之于法度,只知私斗,不乐公战。究其原因,还不是赏不及功,罚不及过,更有甚者是有功不赏,有过不罚,法度不存,才有自吴起死后楚国的军队一日弱似一日,到现在已经不堪一击了。” 他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代名将,不仅仅是他具有杰出的军事才干,更在于他有独到的眼光,认识如此深刻,周冲是不得不服气,赞道:“王将军言之有理,周冲不服都不行。” 王翦接着道:“打仗嘛,是协同作战,不是任一人之力,更不能逞血气之勇,是要把所有人的力量集中来使,因而这法度非常重要。法度分明,恰恰是我大秦的长处,我大秦军队才得以长胜不败。楚国之民不适应我之法度,先生还记得当日我杀了十个坏法的楚民,方才让他们惮我之法令。” 当日,挑选好楚民,王翦才把法度一申明,那些楚民开始耍赖了,躺在地上不起来,一副要死不得活的样子,因为他们讨厌法度,楚国本来就法纪败坏,自由自在惯了,要他们适应秦法的确是很难。 周冲都有点傻眼,可难不住王翦,他再次申明法度,楚民仍是不听。王剪再次申明,还是不听。三次申明以后,王剪也不再申明法纪了,开始采用雷霆手段,把最先倒地的十个楚民给杀了,如此一来震慑全场,楚民不敢不听了。 他这一手段和孙武杀吴王宠妃是同一手段,具有很好的震慑作用,从此以后要楚民东则东,要西则西,无不如意。 秦国法度常设,法令分明,那些训练冒尖的士卒得到奖赏,训练不努力的士卒被处罚,更是让楚民无不努力,拼死训练。越到后来,被处罚的人越少,受赏的人越多,楚民无不眼红,争相报名参军,踊跃之极。当日宁可死也不参军的情景荡然无存了。 “将军号令严明,赏罚分明,他们这是不得不服。廉颇当年到了楚国,为楚将,却认为楚国之兵不如赵兵善战,郁郁而终,其实不然,楚国之兵并不比任何一国差。楚兵之所以屡战屡败,正如将军所言,在于法度不存也!廉颇虽为一代名将,但其认知比起将军差之远也!”周冲赞叹。 王翦摇头道:“不然。商君说过民难与虑始,可与乐成,这不仅在治国上适用,在治军上也适用。要自由散漫惯了的楚民突然接受大秦法度,还真的很难,不用雷霆手段难以奏效。” 民难与虑始,可与乐成,周冲早就知道,当时还有点嘀咕,不以为然,现在不得不称赞那是真理,要不然历朝历代的改革家为什么那么不得人心,而历史却给了他们很高的评价。 “王将军高明!不久的将来,大秦又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这都是将军之功。”周冲再次钦服于这位名将的卓越眼光。 王翦忙道:“周大人这可是折煞末将了,要不是周大人,哪来的楚国难民,哪来的铁军?这都是周大人之功啊!” 二人正说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放眼一望,一队人飞马赶来,当先一人正是赵高。赵高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喘着粗气,道:“哎呀,周先生,你在这里,害我好找。” 他这人历来伶俐,断无如此说话的道理,如此说话,必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周冲心头一跳,急急地问道:“赵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赵高喘口气,道:“甘罗病了。” “可曾看大夫?”周冲问道,心里想的是难道这位少年宰相要升天了。 “看了,看了,没用。他这病也真够怪的,就静静地躺着,熟睡方酣,已经半个月了,就是不醒。王上派了好多御医去,都束手无策。”赵高把事情说明,道:“王上请周先生快快赶去,出一良方,把甘罗救醒。” 这种治病救人之事,周冲是绝对的门外汉,哪里敢想,吃惊地道:“这我可做不来啊。缭子先生呢?他应该有办法。” “别提了。甘罗这病很怪,抱在手里象一摊烂泥,又拍又敲又掐的,就是不醒,眼皮上绑了石头,掰都掰不开,缭子先生也是束手无策。”赵高催道:“周先生,这是王上的马,王上说了,要周先生骑他的马赶去。”把马缰递在周冲手里,催促道:“周先生,快走啊,王上在等着呢!” 周冲脑袋里乱哄哄的,机械地接过马缰,心里想道:“我又不会治病,我去能有什么用?我要是能救这位少年宰相,我自己都会封自己绝世神医了。” 让周冲想不到的是,他这一去还真成了神医。 第十章 绝世神医(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冲见过王上。”周冲向秦王施礼,不住地喘着粗气。周冲这一路好跑,要不是秦王的马好,马腿都给跑断了。 秦王摆手道:“周先生来了。”对着那些低眉顺目的御医喝道:“你们这些猪,居然连这点小毛病都治不了,寡人养你们都白养了?寡人把话摞在这里,要是甘爱卿有个闪失,寡人要你们好看。” 瞧秦王那副气急样子,周冲想到一个词“如失左右手”。甘罗少小聪明过人,胆识不凡,敢当着秦王的面棒打赵高,秦王打从心里喜欢他,这种过人的胆识与心气极高的秦王暗合,无形中秦王把他当作知己,现在甘罗重病在床,他能不急吗? 也是秦王,要是换个人,肯定会说把那些御医给杀了。要知道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要是甘罗真的不治,即使把这些御医给杀了也是于事无补。 这些御医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目,大气也不敢出,噤若寒蝉。 周冲再一看,尉缭双眉紧皱,不顾秦王在面前,踱来踱去,嘴里不住念念有词,秦王训完御医,又看着尉缭,很是期望。可惜的是,尉缭只是踱来踱去,就是不开口说话,秦王不免几分失望。 李斯,王敖二人也是眉头紧皱,不用想都知道是在思索良方,只是一时之间未得到。 尉缭,李斯,王敖,还有秦王本人都是学识不凡的人物,可以称得上才高八斗,他们如此苦思,可见甘罗这毛病远非秦王说的小毛病。他们都一筹莫展,周冲自问无从医经历,不能起死回生,也不打算显能,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小甘罗。 甘罗仰面而卧,身盖锦被,小脸蛋红扑扑的,一点病象也没有,鼻息微微,呼吸缓慢匀长,用炼丹家的话来说,简直称得上很得呼吸的精髓,把呼吸与生命的精华演绎得淋漓尽致。锦被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地一起一伏,很有节奏。 这是典型的熟睡,哪里有病。要不是周冲从赵高嘴里知道他已经一睡半个月,肯定会说秦王才有病,居然敢说睡得如此香甜的人有病,他不有病才怪。 不仅有病,还是疯病! 床沿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正是甘罗之母,一脸慈爱地看着甘罗,轻轻地道:“罗儿,罗儿,你快醒醒。罗儿,你醒醒啊,娘来看你了。” 声音非常温柔,充满着母爱,可是甘罗仍是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秦王对那些御医,道:“去商量一下。”这些御医如逢大赦,应一声,跑到一边自去争论了。什么药石针灸之道全道出来了,争得不可开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是没有一个都同意的结论。 皱着眉头,秦王看着尉缭,道:“缭子先生,可有办法?” 尉缭停下来,缓缓摇头,道:“王上,缭子无能,实是无良方。” 不用问,只看尉缭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办法,秦王很是烦燥地看着李斯,李斯忙道:“王上,臣也无能。臣想遍了所有的医书,都没有找到办法。” “王敖先生呢?”秦王问王敖。 王敖很是不甘心地道:“王上,王敖束手无策。” 连最被看好的尉缭都没有办法,秦王只觉一身冰凉,看着周冲问道:“周先生以为如何?” 要是问其他的事,周冲就是不知道,也可以说出个一二三四,对于治病救人,周冲是想都不敢想一下,摇头,道:“王上,周冲不通医理,不敢妄言。” 周冲不懂医术,秦王是知道的,要是换个人肯定是不再说话,不过秦王就是秦王,在别人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他仍然充满着希冀,激情四射,对周冲有信心,道:“周先生有所不知,依寡人看来,甘罗这病似非药石所能济,他们把药石针灸之道全用上了,都没有凑效。寡人是想,办法应该不是出在药石之上,而是在其他方面,周先生历来有奇思,或许会想到办法也未可知。” 那些御医可不是吃白饭的,要是没有点东西,还能成为御医嘛,连他们都束手无策,周冲哪里敢想。经秦王这么一说,周冲倒是想起一个词“精神疗法”,道:“王上,容周冲想想。” 秦王,尉缭,李斯,王敖还有甘罗的母亲一齐看着周冲,眼里满是期盼之色。 周冲思索着道:“王上,周冲还不知道甘罗何以如此。” 秦王冲甘罗的母亲微一点头,甘罗的母亲明白,秦王是要她把甘罗的事情说一下,道:“这事得从半月前说起。罗儿从赵国归来,好象变了一个人,睡觉时老是说胡话,醒来之后,我问他,他说他在梦里梦到神仙。那天晚上,他上chuang之前就说,又要去会神仙了。哪里想得到,他一睡就是半个月,不吃不喝的,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说到后来,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据历史记载,甘罗睡觉中死去,据说是给神仙召回天宫,周冲当年读史,就曾想过:“要是真有此说,那么甘罗睡觉中死去,又没对人说起过,后人如何得知他是给神仙召回天宫,而不是给小鬼拿入十八层地狱,纯属无稽之谈。”根本就不信,没想到居然真有此事,很是惊奇地道:“居然有这种事!” 秦王很是期待地道:“周先生,可有办法?” 周冲没有马上回答,皱着眉头思索,突然道:“王上,臣有一策,也许可以试试。” 现在谁都没有办法,他这话无异于让秦王他们重新升起希望,秦王急急地道:“周先生,什么办法?快说。” 周冲接着道:“不过,这办法不一定能成。” 秦王他们是落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哪里管得了那些,秦王点头道:“成与不成,总要去试试看。周先生,要如何做?你说,要什么?” 周冲看着甘罗的母亲,道:“甘罗平日里最依恋的谁?” 甘罗母亲回答道:“是妾身。” “那就好。可要辛苦你了。”周冲对秦王道:“王上,要几十个和甘罗娘年纪差不多,要富有爱心,最好是生个孩子的妇人。” 秦王手一挥,道:“李斯,快去办。”很是不解地问周冲道:“周先生,你要这么多妇人做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尉缭他们想问的,齐齐看着周冲不语,等着周冲给出答案。 第十章 绝世神医(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罗儿,罗儿,你快醒醒,娘来看你了。”一队妇人努力装作非常关心,很富慈母情怀的样子叫喊。可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们做得也太假了,一听就不对。 秦王脸一沉,喝道:“没吃饭?亏你们是生过孩子的人,连慈母情怀都没有。再来,谁要是不象,休怪寡人刀下无情。”手一挥,一队虎贲卫士走了进来,在妇人身后站得笔直,虎视眈眈,只要秦王一声令下,这些妇人包准成了他们刀下鬼。 这些妇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浑身筛糠,瑟瑟抖个不停,就差屁滚尿流了。 秦王双手一拍,两个五大三粗的虎贲卫士各自端着一个银制托盘进来,托盘上面盛放着金光灿灿的金饼。这些妇人哪里见过如此美丽的金饼,眼里放光了。 “你们都看见了,这是金饼,你们叫得好,寡人每人赏你们一个金饼。要是甘罗醒过来,寡人十倍赏你们,每人十个金饼。”秦王话锋一转,用森冷的语气道:“你们也要记住,要是叫得不好,寡人认得你们,寡人的虎贲卫士可认不得你们!” 秦王的话很有作用,那些妇人齐声叫道:“罗儿,罗儿,你快醒醒,娘来看你了!” 甘罗的母亲点头道:“有点象了!” 周冲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在秦王手里有神奇的作用,原本怎么叫怎么不象的妇人经过秦王这一打磨,叫起来象模象样,充满着慈母情怀,很富爱心。 在甘罗母亲监督之下,这些妇人一遍又一遍地训练,一遍比一遍好,不多一会儿甘罗的母亲满意了,道:“有请各位姐妹到罗儿床前呼叫。你们要记住,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们的孩子!各位姐妹,求你们了,用情感呼叫!” 这些妇人来到甘罗床前,一遍又一遍地叫道:“罗儿,罗儿,你快醒醒,娘看你来了!” 秦王皱着眉头问周冲,道:“周先生,这要叫什么时间?一天,还是两天?” 究竟叫到什么时间,周冲也无把握,道:“王上,臣以为要么叫到甘罗醒转,要么叫到……”秦王挥手阻止周冲说下去,他自然明白周冲后面的话是要么叫到甘罗断气为止。 甘罗现在的情况要么给叫醒,要么就是死去,长时间的静卧不醒,别的不说,饿都会把他饿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秦王何等样人,哪会不明白,他是不愿听到后面的话,才不要周冲说下去。 秦王问道:“周先生,这办法有用吗?” 周冲也无把握,道:“王上,臣也不知道。臣知道穆公当年一睡七天,梦入天庭,饮仙人之酒,得授天书,大秦得以霸天下。” 秦穆公当年一梦七日七夜,方才醒转,据他所说他到了天宫,喝了仙人的酒,还给神仙授予了一部天书,还要他三定晋国,后来验证了。对于这种神仙之事,周冲根本就不信,也许是后人胡诌的。比如陈抟,张三丰,还有诸葛亮,传说他们能一睡数年,那是无稽之谈,当不得真。 可在中国历史上有两睡非常有名,一个就是秦穆公之睡觉,他梦中的神仙之事不可信,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人可以长时间睡觉。 另一睡就是甘罗了,一睡就给睡死了,再也没有醒过来,一个少有的奇才与世长辞,徒让后人叹息! “有理!”秦王点头,道:“你看寡人,身为为嬴氏子孙,却忘了先辈的事,倒叫你这个外人提醒,真是的,真是的!”很是亲热地拍着周冲的肩膀,道:“这个办法的确可以一试。周先生就是昔年的内史廖。” 周冲谦道:“王上过奖了,这办法成与不成,臣还没把握。” “有办法都比没有办法强嘛!”秦王鼓励周冲,道:“没到分晓的时候,不要轻易放弃!让她们叫下去,直到甘罗醒转。对了,分成三批吧,轮流着叫唤。” 周冲之所以想到这个办法,还不是根据一种叫做喊魂的办法。鬼魂之事,无据无凭,不足采信,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象甘罗这种情况,掐都不能掐醒,很可能生命力流失,一睡不醒,与世长辞。 只能用母爱与他灵魂深处进行交流,通过亲情唤起他的生命力,也许能够醒过来。 周冲知道按照历史进展,甘罗应该寿终正寝了,他醒过来的可能性为万分之一,也许连万分之一都不可到。要是真醒过来,只能归结为奇迹。 然而,奇迹真的出现了。那是在三日后,甘罗终于睁开眼,道:“娘,神仙不见了,神仙给娘喊没了。” 甘罗母亲一下把甘罗抱在怀里,哭泣不已,道:“罗儿,你终于醒了。娘高兴,娘好高兴。”不停地在甘罗额头上亲吻,慈母情怀表露无已。 “娘,你知道嘛,神仙要封我做官,我正要接受他们的册封,就听见娘在唤罗儿,罗儿放心不下娘,没有答应他们。”甘罗还没有回过神来,问道:“娘,你别哭。” 甘罗母亲抽泣着点头,两下抹干眼泪,道:“罗儿,娘不哭,娘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紧紧地拥着甘罗。 自己这办法居然有用,周冲真的是想不到,惊奇地看着坐在床上的甘罗,眼珠都差点掉在地上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甘罗母亲一下跪在周冲面前,连连叩头,道:“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多谢周神医!”额头在地上碰得砰砰响,周冲忙扶住,道:“快别,快别!” 秦王长声笑道:“你说得不对,周先生不是神医,是绝世神医,扁鹊也不过如此嘛!” 周冲忙逊道:“王上过奖,臣不过是一时蒙对了。”这事,周冲真的是蒙的,不是说假话。 秦王拉着周冲的手,轻拍周冲的手背,道:“周先生不必过谦。城池失而可以复得,人才失而不可得,周先生为寡人救回甘罗,这功劳可大了,比你扰乱楚国还要大,寡人在这里谢谢你。”向周冲施礼,周冲忙还礼。 “寡人已经有了缭子先生,周先生,甘罗,要是再有韩非,这天下也就握在寡人掌中了。”秦王非常开心地道:“走,周先生,跟寡人去,好好庆贺庆贺!” 周冲给秦王拉着,一路上迷迷糊糊的,到现在还有点头晕! 第十一章 燕太子丹(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茅兄相召,可是有要事?”周冲从马背上跳下来,问前来迎接的茅焦。 茅焦答道:“周兄有所不知,有一个商人执意要见你,小弟是哄也哄不走,请也请不动,只好把周兄请回来了。” 他是一个有才具的人物,他都束手无策了,可见这个商人有多难缠,周冲心想可得好生应对,道:“在哪里?” “在厅子等着呢。周兄快去。”茅焦说完,大步而去。不是他不想陪周冲去,可以想得到这个商人肯定是把他给折腾得厉害了,不想再见他,本着惹不起,总躲得起的处世原则,自行让开。 周冲心里升起老大一个问号,心想这人会是谁,大步进入厅子,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面相英俊,属于帅哥的那种,眼睛很是明亮。身着一身华贵的绫罗,很是富态,不过富气之中自有一股淡淡的威仪,那不是普通商人所能拥有。更有一桩奇特处,他的衣服有点鼓胀,绝对不是他的身材臃肿,衣服里应该是藏有东西,不是金银细软就是兵器之类。 如此怪异之人,周冲还没有见到过,心里的问号就更大了,一抱拳,道:“在下周冲,见过先生。周冲斗胆,请问先生大号如何称呼。” 来人回礼道:“在下齐燕云见过周先生。齐某来得唐突,还请周先生恕罪。” 按照礼节,周冲接下来应该邀请他入座,然而周冲的表现让任何人都想不到,周冲冷冷一笑,喝道:“来人,送客!” 两个虎贲卫士进来,站到这人两侧。周冲道:“先生,请吧。” 这人站着不动,很明显他根本就没料到周冲会来这一手,愕然道:“先生这是何意?在下素闻周先生待人有礼,何故如此简慢在下?” 周冲冷笑道:“周冲不才,听说过一句话‘遇文王讲礼仪,逢桀纣动干戈’,像你这样不实诚,喜欢隐瞒身份的人,周冲没什么好说的,你请吧。” 这人自问努力装作的身份没有破绽,没想到给周冲一见面就揭穿了,心里很是吃惊,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辩道:“周先生有所不知,在下的确是齐燕云。” “到现在,你还嘴硬,还在说假话。你来找我,必是有要事,你如此不开诚布公,恕周冲无礼了。”周冲冷笑,道:“你怎么装,有一样你是装不了的,你的气质绝对不是商人,要是周冲没有看错,你应该是官场中人,还是一个很大的官吧。” 这次,这人没有辩解了,问道:“请问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人的气质养成,跟他的环境有关。你身上的威仪之气不是在一心只往钱眼里钻的商人中能够养成,你是生在官宦之家吧。”周冲说出原委,道:“你要是想和我说事,就说出你的真实身份,要是不想和我说事,就请吧。” 这人不仅不失望,反而很是高兴,长声笑道:“久闻周先生料事如神,今日一下,果是如此。燕丹见过周先生。” 周冲吃了一惊,问道:“你是燕国太子丹?” 不是周冲不惊吓,而是燕太子丹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出名并不是他具有雄材大略,而是他专门干歪门邪道之事,不知道励精图治,革除积弊,整军经武,却把保国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刺客荆轲身上,实在是大错特错。 周冲当年读史至此,曾言:“燕丹此举大错特错也!即使刺杀秦王成功了,燕国能有什么好处?燕国不仅得不到一点好处,而且马上就会灭掉,灭掉燕国的还不是秦国,而是秦国主导的联军。可以想象得到,要是秦王一死,秦国继位之君必然要为秦王复仇,传檄天下,则楚、魏、齐三国惧秦之强,必然不敢站出来为燕国说话,而且在秦国的重压下还会出兵。为秦王复仇是一个谁也无法抗辩的理由,正所谓名正而言顺是也!反观燕国,没有任何改革,国势日下,国力不强,哪里抵挡得住联军的进攻,朝夕即灭。燕丹做了一件大蠢事!后人却赞他英雄了得,特别是儒家,更是赞了又赞,纯属书呆子之言!” 这一看法与传统看法大相径庭,不过,肯定是有道理。至于那个有贤能之名的田光,沽名钓誉而已,居然赞成燕丹谋划行刺,纯属老糊涂了! 对燕丹这人,周冲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乍见之下还有不吃惊的道理。 “正是在下!”燕丹颇有几分自豪。 既然表明了身份,周冲也就不诈他了,手一挥,两个虎贲卫士自行离去,周冲相邀道:“殿下,请坐。” 燕丹道声谢,坐了下来。周冲心想你是一国太子,虽无治国之能,玩点小把戏还是可以的,怪不得能把茅焦缠得无法可想,直奔主题,道:“周冲久闻殿下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周冲幸甚。周冲敢问殿下,殿下到我这里来,可有要事?” 这话不是假话,燕丹之名,周冲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真的是称得上如雷贯耳了。 “正是!”燕丹颇有几分自豪,道:“燕丹前来求教先生,想请先生帮燕丹玉成一件事。” 周冲当然知道他这人没有天大的事情,是不会来找自己的,道:“殿下请讲,能为殿下效力,实是周冲之幸。”这话不过是说说而已,其实周冲心里巴不得他马上滚蛋,这原因不说都知道,就是不想和他这种人扯上关系。 燕丹从怀里掏出好多东西,周冲一看,白璧五双,明珠十颗,放到周冲面前,道:“周先生,区区薄仪,不成敬意,还请先生笑纳。” 小人行径!周冲在心里很是不屑,心想只有你这种小人才会有如此小人行径,淡淡地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殿下不会到我这里给我送点礼物吧。” 周冲对礼物不置可否,燕丹以为周冲嫌不够,利诱道:“要是周先生能玉成此事,燕丹自有厚礼送上,白璧百双,明珠千颗,先生以为如何?” 周冲真想骂他个狗血淋头,再要他滚蛋,忍着不屑,道:“殿下还没说事呢。” 第十一章 燕太子丹(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先生说得是,燕丹少年时与大秦王上曾在邯郸为质,结为好友,少年情景历历在目。大秦王上婚庆之喜,燕丹不远千里,前来祝贺。燕丹本想与王上多所盘桓,畅叙昔年之情,无奈父王病重,家书频催,燕丹心急如焚,食难下咽。”燕丹鬼话连篇,道:“燕丹是想请周先生代为向大秦王上禀明,让燕丹归国看望父王,以全人子之孝。” 为了配合表演,脸上装出一副焦急万状之态,要是不了解他的人肯定会当真。 在周冲来的那个世界,周冲听到很多骂秦始皇的话,心里对秦王的看法不是太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看法已经改变,打从心里钦佩雄材大略的秦王。当然,周冲没少听过赞扬燕丹的话,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之下却是如此的做作小人,平日里对他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 这是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任谁都无法阻止,燕丹肯定求见过秦王,秦王识破他的用心,没有同意,他才跑来请周冲进言。 周冲是精明人,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叹息一声道:“孝者,人伦之大道,殿下的孝心感动天下,周冲理应上奏王上,可王上圣明之君,他如此做必然有他如此做的道理。这事,还是殿下自己去说最好,王上圣明之人,只要你说明实情,王上不会不允。” 秦王扣留燕丹为人质,后人多骂秦王不顾情义,连自己当年过命的朋友都不要了,其实那是误解,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体会到秦王的用意。秦王扣留燕丹,是一个深谋远虑之举,他的目的是要在将来灭赵之时以燕丹为筹码,挟逼燕国出兵,两线夹击赵国。 赵国相对于秦国来说,是一个弱国,不堪一击。但对于燕国来说,赵国是一个强国。赵国也充分扮演了这一强国角色,被秦国夺去的土地,他们就从燕国那里夺回来,失去多少夺回多少,是以燕赵之间的仇恨很深。 再说了,赵国的实力虽然不如秦国,但是仍然不容小视,正是因为赵国的存在才阻挡了秦国东进。秦赵交战,赵国是屡战屡败,然而却是屡败屡存,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赵国由于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国策,拥有强悍的民风。 要是能够裹挟燕国出兵,两线夹击,灭赵的压力就小了许多。秦王的打算绝对是正确的,只是燕国没有出兵。燕丹逃走了,才上演了一幕“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无用悲歌,最终引来秦王的铁骑,真的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了。 周冲对秦王的用意是心如明镜,哪会听信燕丹的鬼话,才和他打马虎眼,推个一干二净。 燕丹见说不动周冲,改口道:“周先生说得是,燕丹也是如此认为。可是,王上国事繁忙,燕丹哪敢打扰王上。” 周冲鼓励道:“殿下你是知道的,王上是一个仁孝之人,最敬重的就是你这样的孝子,你去说,王上肯定答应,殿下何必假手于周冲呢。” 燕丹心里不知甩了多少国骂给不上道的周冲,忍住不爽,道:“谢周先生。燕丹去说固然是好,可有一桩难处,总免不了嫌疑。” 周冲不同意道:“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周冲以为王上是一个多情多义的人,顾及兄弟之情,朋友之义!殿下是王上是患难与共的朋友,共历患难,情同手足,殿下的事就是王上的事,殿下的父亲就是王上的父亲,殿下去说,能有什么嫌疑呢?周冲还真想不明白,殿下能为周冲释疑否?” 和秦王相处这些时日,周冲知道后人骂秦王无情无义的话是错的,秦王不仅有情有义,而且情感比别人更丰富,用现在名词来说他的情商只比别人高,不比别人低。只是,他的情感为统一大业让路,也就是为了统一大业,他牺牲了个人的情义。 周冲曾经感叹地想,要是秦王不是帝王,而是普通一兵,以他操控情感的能力,肯定是一个非常非常出色的军人,杀得死他的只有意外! 燕丹是满怀希望而来,没想到周冲如此能说会道,总是把他的嘴封得死死的,让他有话说不出口,愣了一下,一下跪在地上,道:“周先生救我!” 他居然向自己下跪,周冲还真是没想到,吃了一惊,忙扶起,道:“殿下,你这是何意啊?殿下,快快请起,你可折煞周冲了。” 燕丹道:“要是王上不让燕丹尽孝,燕丹可就愧对自己,会抱憾终生。” 周冲想了一下,道:“王上不允,再说也是无济于事。这样吧,你去找下缭子先生,他肯定有办法。” 一提起尉缭,燕丹的火气上腾,道:“他,只会读书,什么事都不会做。我一说话,他就引经据典,和我大谈圣贤之言,一谈就是几天。” 尉缭明明在装傻,周冲真想开怀大笑,道:“缭子先生都没有办法,我也是无法可想。” 燕丹给周冲戴高帽子,道:“周先生过谦了!周先生出使楚国,楚国不战自乱,这都是周先生的妙计,燕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冲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殿下过奖了,这都是楚国自有祸端,与我周冲没有干系。” 燕丹又是一副恭敬之态,道:“周先生虚怀若谷,如此大功而不居,要燕丹不钦佩都不行。周先生,请受燕丹一礼。” 周冲忙扶住,道:“殿下请回吧,你这事我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燕丹坐了下来,耍赖道:“要是周先生不帮燕丹,燕丹就不走了。要是有人骂燕丹不孝,我就说这是给周先生逼的。” 真是流氓手段!周冲心想燕丹大概在尉缭那里用过这招,不灵才跑到他这里来耍横,念头一转,心想如此如此,包准让他绝了这念头,再也无法罗唣人了,道:“殿下要尽人子之孝,周冲焉敢视而不见。殿下请回吧,周冲这就去见王上。” 燕丹很是高兴,道:“谢先生!” 第十二章 借口(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冲见过王上。”周冲向秦王施礼。 秦王挥手阻止秦王施礼,道:“周先生不必多礼。这些俗礼,就让王绾他们给寡人施吧,周先生就免了,随便点,说起话来才能真实。” 这话说得真诚,不是作伪。不过,周冲深知一个理,和帝王打交道,千万不能听信他这种话,要不然会出事的,忙施礼,道:“谢王上!” 秦王滋了一声,道:“周先生,你这人……和你说点真话,却给这些俗礼搅得没了心情。说吧,你见寡人有什么事。” 周冲请声罪,道:“王上大婚在即,周冲前来给王上送礼。” 秦王轻笑一声,道:“哦,你周先生送的礼,寡人一定要。是不是楚国那边又有好消息了?快快给寡人说。” 周冲道:“王上,周冲无能,在楚国一事上再无进展,还请王上治罪。” 秦王笑容不变,道:“周先生所取于楚国已经很多了,即使没有更多,就凭现在所得也足够寡人扫平三晋之地了。” “谢王上。”周冲取出燕丹送的五双白璧,十颗明珠,呈上道:“王上,这就是臣给王上的礼物。” 秦王把周冲手里的礼物看看,又把周冲看看,有点不解周冲之意,道:“周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寡人难道还爱这点钱财?哦,周先生此举必有深意,你说吧。”秦王就是秦王,马上就想到了,道:“这是燕丹送给你的礼物?” 周冲不得不赞叹秦王反应之快,料事之准,道:“王上圣明!正是。” 秦王冷笑着讥嘲燕丹,道:“这个丹子,就那点德性,找的借口都那么多的漏洞,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他的鬼话。送点礼物也这么寒碜,真的是偏狭小国。寡人从小与他一起撒尿和泥,他那点能耐寡人是了若指掌,周先生不必往心里去。”言来非常不屑。 “周冲不敢!”周冲回应。 秦王接着道:“他第一次来见寡人,说是燕王病了,要回国,寡人和他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正要好好叙叙,寡人自然是不准。第二次来,他说他母亲病了。据寡人的密报,根本就没那回事,寡人要他安心住在秦国。第三次,他说他想念燕国,想念父母,开玩笑,堂堂一个男子汉,那点思念之情就经受不住了?他到你那里怎么说的?” 果如周冲所料,燕丹找过好多借口,都给秦王挡住了,秦王铁了心要扣他为人质,不要说他找的是借口,就算他说的是真的,秦王也不会放他走人。 “回王上,燕丹说要回国给王上准备一份厚礼。”周冲也是一个坑人高手。 秦王大笑,道:“笑话!儿戏之言!等寡人的铁骑踏平燕国,整个燕国都是寡人的,寡人在乎他那点礼物,可笑!他要是把燕国送给寡人,寡人倒是想要。不过,即使他现在送给寡人,寡人还不能要,这饭嘛要一口一口地吃,灭国也要一个一个地来灭,即使寡人现在拥有燕国,寡人也难以治理。他要是送督亢给寡人,寡人倒是不客气。督亢是燕国的粮仓,燕王视为宝地,连送给我大秦的地图上都不标记,以为寡人不知道。” 这话虽有数落成份,但周冲不得不从心里叹服秦王够明智。要是秦国现在就拥有燕国,和当年魏国越赵攻打中山国一样,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赵国。韩赵未灭,即使拥有了燕国,也不过是“飞地”,不好收拾,与其得一国,还不如收其一城。 周冲试探着问道:“王上,你不会是要用燕丹换督亢吧?” “那又何尝不可!”秦王话锋一转,道:“燕丹虽蠢,身价还是不低,一个小小的督亢,还换不了他。” 周冲点头不语。 “周先生知道寡人的意思?”秦王问周冲。 秦王的用意,周冲早就明白,可不能说破,装糊涂道:“周冲愚昧,不敢妄猜王上用意。” 看着周冲,秦王直截了当地道:“假话!你心如明镜,却故意不说,寡人帮你说吧。寡人留下燕丹,是为了赵国,要是燕秦两线夹击赵国,赵国不攻自破。” 这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举措,周冲尽管早就知道了他的用意,亲耳听秦王说出来,还是很兴奋,道:“要是真能让燕国出兵,两线夹击,赵国很快就会灭掉。” 秦王问道:“周先生,你说,燕丹这事怎么处置,你说放人,寡人就放了他。有了周先生,缭子先生,甘罗,李斯,王敖你们这些才智之士,没有燕丹,寡人一样灭赵!”这话不仅仅是雄心问题,还是对周冲的莫大信任。 周冲很是感动,道:“王上成竹在胸,周冲不敢多言。” “赵高!”秦王喊一声,赵高应声出现,秦王道:“你去给蒙恬说,丹子是寡人昔年好友,要好好侍候,不能出一点意外,就是上茅厕,也要找两个人给他净身。只有这样,寡人才对得起这位好友。” 明明是要严加看管,却给他说得如此富有温情,周冲差点笑出声来。秦王问道:“周先生,如此处置,你以为如何?” 周冲笑道:“王上顾全朋友之义,臣只有佩服!” “这礼物,是丹子送给先生的,先生就收下吧。”秦王笑言,道:“就是太小气了点,寡人下再送你白璧十双,明珠二十颗。” 周冲忙道:“王上,万万不可。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是燕国,周冲要是收下了,那就是罪人,周冲是万万不敢收。”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留下吧。”秦王点头,道:“寡人没有你周先生谋得远啊。周先生来得正好,寡人正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周冲道:“王上请吩咐,周冲敢不尽力。” 秦王不无开心地道:“有你周先生这话,寡人也就放心了。攻韩之事,寡人是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借口。寡人要统一天下,这就是最好的理由,要是其他国家,寡人根本不需要找什么借口,直接出兵就是了。可韩非曾说‘名正则言顺’,攻打韩非故国,要是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等见到韩非,寡人也不太好交待。寡人在想,寡人大婚之时,韩国必有使臣前来,你帮寡人找一个借口。” 在当时,天下归一已是大势所趋,完全可以不需要借口就出兵,为了韩非秦王不惜下一番功夫,这等情份虽然没有落在周冲身上,周冲仍是很感动,心想古往今来如秦王之爱才者真的不多。 这借口可不好找,难处不在于找不找得到,而是无中生有的事太卑鄙,周冲还不做来,忙道:“王上,这事周冲无能为力。” 秦王以不可动摇的语气,道:“不,这事就你做。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君子了。管仲病榻论相,就说过君子不可为相,其实国事上君子难有施展的天地,这是真小人施展的地方。寡人希望通过这事,你的君子习气去得一干二净!” 第十二章 借口(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韩国使臣张善见过周先生。”张善向周冲施礼。 张善个子不算太高,也不算矮,中等个。眼睛明亮,清亮如水,一身韩国朝服在身,看上去一点官样子也没有,倒有几分儒雅之气,要是在现代社会的话,肯定会把他当成做学问的学者,而不是一个使臣。 “贵使请免礼,贵使请坐。”周冲邀请张善入座,把茶杯推递到张善面前,笑道:“贵使一路劳顿,喝口茶润润喉。” 张善道声谢,喝口茶,赞道:“好茶!” 周冲直叩来意,道:“贵使光临舍下,不知有何贵干?” 放下茶杯,张善不紧不慢地道:“张善前来周先生府上,是为秦韩两国交好而来,还请周先生玉成。” 他的来意,周冲是心如明镜,不用说是来给周冲送礼,要周冲为韩国说话,周冲故作不知,道:“秦韩历来交好,贵使何来玉成之说,周冲不解贵使之意,还请贵使指教。” “周先生言重了,指教不敢。”张善未语先笑,道:“正如先生所言,秦韩历来交好,为何大秦王上选五国公主入宫,而不选韩国公主,请问贵使难道韩国公主姿色不佳,不能入大秦王上之眼?” 当日定计之时,秦王就说过韩国必然不自安,果不其然,这不就来了,周冲在心里暗赞一声秦王英明,笑道:“贵使多虑了。韩国公主姿色绝世,通晓乐律,知书达礼,堪称世间奇女子,何来不能充后宫之说。” 张善点头,道:“既是如此,为何大秦王上不选韩国公主呢?还请周先生点拨一二。”从怀里取出白璧二十双,明珠三十颗,放在桌上,道:“些许薄仪,不成敬意,请周先生笑纳。” 一个国家的使节,不去见秦王,而是来见周冲,那说明周冲已经声名鹊起,成了秦王身边的红人,他的话很有大用,是以这些使臣才来见周冲,给他送礼。 周冲脸一沉,道:“贵使这是何意?你以为区区一点礼物就能让周冲为你说好话,笑话!” 没想到张善不经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抹一下额头,张善一个劲地道:“先生责备得是,敝国的礼物太轻,再加白璧二十双,明珠五十颗,美女十名,可称先生之意?” 一个国家的使臣前来送礼,那是把周冲当成小人了,周冲很不爽,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张善居然会错意了,还以为礼物轻了。最让周冲想不到的是,他居然给吓出了冷汗,堂堂一国使臣,居然如此没胆,还不丧权辱国吗?韩王派这样的人出使,可见韩国政事之差劲,没有能人! 周冲放缓语气,道:“贵使错了,周冲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礼物已经很丰厚了,我周冲是万万不敢领受,还请贵使收回。” 张善惊疑不定,把周冲打量一阵,发现周冲不是说笑,有点为难地道:“周先生有所不知,这些都是敝国王上要张善带给周先生的,要是周先生不收,我回去也不好交差。” 万未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到韩王耳里了,送礼都不忘了自己,看来自己在秦王身边的份量已经不轻了,周冲还真有点难以置信,道:“贵使不必为难,请代周冲向韩国王上问好,就说他的心意我周冲心领了。” “这这这……”张善左右为难,不知该做什么好。 周冲笑道:“贵使要是想说正事,就把礼物收回吧,要是不想说事,就请吧。” 张善犹豫了一下,道:“周先生如此高节,张善敢不领命。出手的礼物张善又收回,让周先生见笑了。” 周冲笑道:“正该如此,君子之风嘛!” 张善道声惭愧,道:“周先生高节,张善算是见识了,张善佩服!”话锋一转,直入主题,道:“周先生是君子,张善也就不兜圈子了,张善前来拜访周先生,是想请周先生救我韩国。”一下给周冲跪在地上。 周冲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堂堂一国使臣居然给自己跪下,吓了一大跳,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扶起张善,道:“贵使快快请起,折煞周冲了。周冲一介之身,无通天本事,这话从何说起?” 张善说道:“大秦王上不选韩国公主入宫,是要对我韩国不利。韩国国小力弱,连年遭到秦国的进攻,损失惨重,秦国要灭韩国不需要主力,只需一旅偏师就可以完成。大秦王上此举,必是对我韩国不满,一旦秦兵东出,韩国指日可灭,王上是食不甘味,午夜徘徊,难以入睡。周先生,请发怜悯之心,救我韩国一救。”说到后来已是声泪俱下了。 要统一天下,必先灭韩国,因为韩国地处秦兵东进的第一个战略要冲上,要是不灭韩国,则其他几国难以灭掉。进军路线就变得迂回了,困难增加很多,所以韩国是第一个必须灭掉的国家。统一大业对中华民族的影响有多大,周冲这个现代人不会不知道,他只会建议秦王尽快出兵,绝不会为韩国说话。要不然,他就是历史的罪人!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周冲还是要说一点场面话,道:“贵国王上多虑了,王上说了,秦韩历来交好,秦国从韩国那里所得已经很多了,金银玉帛,美女水工不计其数,要是再选一个韩国公主进宫的话,贵国又要选派侍女,陪嫁金银玉帛,对其他国家这算不得什么,对于韩国来说可是一个大负担。王上这是仁慈之心,你千万不要会错意。” 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是废话,可是张善却将信将疑,迟疑着问道:“周先生,此话当真?” 周冲一本正经地道:“贵使看我周冲是说假话的人吗?”这是绝对的假话,哪里还不说假话。 “周先生高节,张善打从心里佩服!”张善还是有点难以放心,道:“不过,这事体大……”周冲笑道:“既然这样,贵国不妨给王上送上一份礼物,立知分晓。” 张善怕的不是秦国索要礼物,而是怕秦国不要他的礼物,只要秦国要礼物,问题就好办了,忙问道:“请问周先生,大秦王上要什么样的礼物?” 周冲笑道:“王上志向远大,志在四海,他所喜欢的东西还真不好找。象王上这样志气超迈的英主,一般的礼物他肯定看不上。” “周先生深得秦王尊重,必是知道秦王喜欢什么,还请周先生指教。”张善诚心向周冲请教。 周冲谦道:“贵使说笑了。象王上这样的英主,只爱一样东西,而韩国就有。” 张善想了一下,脸色一下变白了,道:“土地,城池?” 周冲缓缓点头,道:“贵使打算割让多少呢?” 张善想了一下,问道“周大人以为多少合适?”看见周冲的食指伸出来了,道:“周大人,这也太多了点吧?周大人,别再伸中指了,就依你,依你。” 第十三章 遇刺(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兄真是大才,韩国这城池割得可是心甘情愿。”茅焦很是赞叹。 周冲笑道:“茅兄过奖了,这都是韩国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叫不得不取。” 淳于珏撇着小嘴,模样极美,很是不屑地道:“韩国人真是没志气,秦王还没张口,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韩国不灭就没有天理了。” 茅焦很是赞成她的话,道:“是啊,如此下来,今天割一城,明天割一地,地有尽而秦王之yu望无穷,终有地尽国亡的时间。可叹!” 周冲笑言:“你们说得不对!照你们这样说来,一城一地割给秦国,灭一个韩国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间去了,说不定等到我们走不动路了,这韩国还没有灭呢。” 韩国割地之事虽是好事,可是多少年才能遇到一回,根本就是不确定之事,喜过就算,要真正灭亡韩国还得靠军队,要通过征战来完成。 茅焦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可是这事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我虽不是韩国人,可心里还是为他们惋惜。” 周冲笑道:“惋惜能有什么用?天下,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周天子已灭,天下无主,群雄逐之,群雄各显其能,究竟谁能得天下,就要看谁的本事大了。” 淳于珏马上反驳道:“周兄,这话我可不爱听。秦国什么都不缺,有贤明的君主,才气过人的臣僚,有能征善战的军队,有完备的律法,有清廉的官员,办事快捷的官府,百姓乐战,致力于农桑,这些都是山东六国所不能比拟。唯缺一样……”周冲帮她说出来,道:“你是说就缺德!没有商汤,周文王的圣德,难以服天下,是吧?” 张着小嘴迟疑了一下,淳于珏才道:“是啊!周兄也这样认为?” 茅焦很是赞成道:“当今之势,天下归一已经是大势所趋,能定天下者必是秦国,能统一宇内者,必是秦王。可是,秦国缺乏仁教之道,圣德不彰,不能定之以德,只能定之以力。” 这种论调已经流传了两千多年,儒家骂秦国无德,骂秦始皇是暴君,所以秦国才早早就灭掉了,周冲听了不知道有多少,根本就不以为奇,笑道:“请问两位,何为德,何为力?” 这是一个非常基本的问题,茅焦和淳于珏根本就没有想到周冲竟然会问出这样一个基本问题,茅焦问道:“周兄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周冲不答所问,道:“你回答我,什么是德,什么是力?” 淳于珏想了一下,道:“德是仁德之教,圣人之化,文王生有圣德,化及万物,吉瑞呈祥,凤鸣于岐山,天降祥瑞。周得天下三分之二,文王仍然臣伏于商,淳于珏读史至此,叹为观止,能有文王之圣德者,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这番话很是在理,也是当时最为流行的观点,茅焦很是赞叹,道:“壮哉,斯言!” 周冲却大笑摇头,道:“淳于小姐,误也!” 他的表现太出人意料了,两人盯着周冲,茅焦很是好奇地道:“周兄,能否请你道明原委?”淳于珏浅浅一笑,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出现在俏脸上,道:“淳于珏见识浅陋,不到之处还请周兄指点,周兄高才,必有高见,我可以听吗?” 周冲笑道:“看你们两个说的。我哪里有什么高见,只不过有一点看法而已。你们都知道,商汤伐夏舛,用伊尹之计,第一次举起反旗,夏舛的军队很快就到了,商汤判断出时机没有成熟,就上表称臣。第二次扯起反旗时,夏舛再也调不动军队了,商汤认为时机成熟了,伐舛成功,建立了商朝。 “文王的用意与此相同,他之所三分天下有其二,仍然奉纣王为主,还不是因为时机不成熟。再说了,三分天下有其二,不过是儒家吹的,当时的文王不就是关中之王嘛,拥有的地方也就是雍州一地而已,夏禹铸九鼎,文王不过是拥有一鼎之地,九分之一罢了,何来三分天下有其二?” 这话用当时的观点来判断,太叛经离道了,可实情又是如此,淳于珏久读儒家之书,深信儒家之言,给周冲这么一说,大觉新鲜,道:“是啊,周兄言之有理。不过……” 周冲打断她的说话,道:“你是要说武王孟津会诸侯,不期而至者八百,是何等的圣德,是吧?”淳于珏螓首轻点,道:“是啊。” “误也!”周冲直接否定她的话,道:“八百诸侯不期而至者,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纣王倒行逆施,弄得是天怒人怨,武王要会诸侯,八百诸侯前来,武王已是众望所归,伐商的时机成熟了。牧野一战,太公以三千虎贲之士大破纣王八十万大军,一战而定天下。 “现今的形势与此相差无几,秦最强,王上一代英主,天下之士纷纷西向,归之于秦,难道这不是得天下的祥瑞之兆?天定胜人,人定亦可胜天,天下之士归之于秦,这比凤鸣岐山更加吉祥了吧?” 凤鸣岐山一说本就不足为凭,也许是一只稀有的鸟类在岐山叫了几声,别有用心的人们就高唱赞歌:凤鸣岐山了,天意归周了!人云亦云,就这么传了下来,误传千年。 在二人的惊奇中,周冲得出一个让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结论:“凤凰吉祥之鸟,但是谁也没有见过,千百年来只听说过鸣于岐山。文王之前,商汤也有圣德,夏禹治水,功在华夏,千秋万代不绝,为何凤凰只鸣于岐山,而不鸣于夏禹之旁,商汤之侧?也许根本就没有凤凰,只不过是一只怪异特别的鸟也说不定,却给人误传为祥瑞。要知道,古人连白头猪都要惊奇一番,惊奇一只奇鸟又算得什么?” 这话发千百年来无人说过之言,茅焦二人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眼睛瞪得老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反驳,可句句在理,无法下说词,只有发呆的份。 “说得好!多日未听周先生高论,今日再聆高见,让人耳目一新!”一个人大声赞道。 周冲觉得声音很耳熟,问道:“谁?” “我!”一个高大的身影幽灵似的出现在屋里,不是别人,正是司空英。 周冲心头狂跳,问道:“司空英,你来做什么?” 剑光一闪,镂英剑已经指向周冲,司空英淡淡地道:“做上次未竟之事,杀你!” 第十三章 遇刺(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冲眉头也未皱一下,冷笑道:“我算是见过什么是侠义了,什么侠义,狗屁。” 司空英剑指周冲,道:“周先生你是在讥笑司空英,上次要不是周先生为司空英争得片刻时光,司空英还真难逃出去。说起来,司空英还真得谢谢你。” “你说知道就好。”周冲不屑之极。 茅焦喝道:“司空英,放下你的剑!” 司空英冷冷地道:“要我弃剑不是不可以,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淳于珏一下拦在周冲身前,道:“你要是再不走,虎贲卫士进来,你就是插翅也难逃。想活命,赶快走吧。” “秦国的虎贲卫士果然是厉害,单打独斗,我司空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要是群斗,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三五个足以杀死司空英。”司空英不为所动,道:“即使虎贲卫士进来,他已经死了。” 淳于珏意在恐吓,没想到司空英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一时为之词穷,指着司空英道:“你你你你……”周冲一把拉开她,道:“司空英,就算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你说得对,我是逃不了。这些天,我哪一天不能是给秦王的手下追杀,东躲一天,西躲一天,我司空英这辈子就没有过过这种逃命的日子,这都是拜你所赐。”司空英很有怨气地说。 周冲摇头叹道:“我早就规劝过你,要你找一个地方安身立命去,你不听,才有今日,你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是啊,你这人太没道理。”淳于珏很是赞同周冲的说法,道:“明明是你要杀周先生在先,却给你说成你理由十足,你这人讲不讲理?周先生推广纸笔,有利于天下读书人,这哪点不好?就是我爹都赞叹不已,虽然他嘴上不说。要是有利天下读书人的事都是坏事,还有什么事是好事?” 司空英看着淳于珏问道:“敢问小姐,令尊是哪位?” “家父淳于越。”淳于珏表现出良好的修养,有问必答。 司空英一副大为赞叹,道:“淳于先生之名,司空英久有耳闻,却一直没有见到先生,没想到竟然见到先生千金。小姐知书达礼,智识才情皆是上上之选,司空英今日得见小姐,诚人生幸事。”剑指周冲,向淳于珏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淳于珏小嘴一撇,道:“你这种蛮不讲理的人,本小姐不稀罕!” 司空英却一点也不动怒,道:“小姐有所不知,司空英早有拜访令尊之心,却苦于无缘,异日还请小姐成全。淳于先生大名,如雷贯耳,要是能得先生教诲,司空英就是死也不会后悔了。”一副心慕之态。 周冲看得大摇其头,心想一个酸书生,一个执拗的剑客,两人凑到一块,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多谢你的美言,我爹是不会见你这种蛮不讲理的人。”淳于珏断然拒绝。 司空英不免几许失望,辩驳道:“淳于小姐有所不知,并不是我司空英不讲理,而是周冲不得不杀。杀一周冲而安天下,其利大焉,这等造福天下之事,我司空英只好当仁不让了,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淳于珏还没有说话,周冲的大笑声响起,笑得非常张狂,好象发生了天大的好笑事一样,手指司空英,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司空英愕然不已,问道:“周冲,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就笑你!”周冲脱口而答,道:“我周冲一渺渺之身,何以关系天下之安危?我何时又做了对不起天下的奸利事?我杀过人吗?我连手指头都没碰过一个人,你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茅焦大是周冲所言,道:“周兄言之成理。小弟与周兄相处这些时日,就没见过周兄做过一件有奸利之事,更没有动人一个人一根指头,你这话太牵强了。” 淳于珏一双小手互击一下,赞道:“说得太好了!周兄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一大丈夫!比起那些自命侠义的匪盗好了不止千倍。” 这是在讥笑司空英,他却是一点不动怒,反辩道:“智者杀人,何需动刀,不必动手,只需动脑。我问你们,楚国之乱,是不是周冲挑拨起来的?” 茅焦和淳于珏同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叫才情,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的。” 周冲却说道:“你这话不对,不是我挑起来的,而是他们楚国自己要乱,关我什么事?” 司空英一脸的不屑,道:“你敢做,就不敢承认了?枉称大丈夫,小人一个!” 周冲问他,道:“司空英,你说,要是没有火种,你能升起火吗?没有火种,你就是有再多的柴禾,也升不起火。要是负刍没有不臣之心,李园没有窃国之事,我就是说得再好听,他们打得起来吗?韩国,燕国,齐国,赵国,魏国,这些国家为什么没有乱起来?还不是因为没有火种,你再怎么添柴禾,也无济于事。” “说得好!”茅焦和淳于珏马上改口,道:“还是周兄见解高明。” 司空英为之语塞,想了一下,道:“你是智者,能说会道,我是说不过你。你话都说得如此有道理,那你更该死。” 周冲问道:“你这次是为哪一国而来?” “韩国,我是韩国人,当然是为韩国而来。”司空英脱口而答。 周冲点头,道:“我想也是。你是不是想要我给王上说,返还你们的城池,保证不攻打韩国?” “正是,要是周先生能成就此事,我司空英就是做牛做马,愿意侍候先生一辈子。”司空英无限真诚地道:“放眼天下,只有先生有这等本事。”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周冲想也没有想拒绝道:“你以为王上就那样好说话。王上一代雄主,凡事自有主张,我周冲就是有一千张嘴,也不可能说得动。你只知一味为韩,你想过天下征战了八百年,多少百姓死于战火,这是什么样的罪行?现在,天下即将统一,你却来做梗,难道你就不怕后人骂你逆历史潮流而动吗?到时,你会背上一个不时识务的骂名,可惜呀!” 司空英想了一下,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我身为韩国人,不如此不能保得故国。” “我告诉你一个保全韩国的根本之道,那就是推行变革,革除积弊,富国强兵,要让贤才得其所用。”周冲义正词严地道:“韩国之所以弱,是因为君主昏暗,臣僚无能,贤臣不在其位。不过,就算现在想改,也没有时间了。” 司空英默然良久,道:“你说得真有道理!是没时间了,杀了你或许还能争得一点点时间。看剑!”手腕一振,镂英剑直朝周冲胸口刺去。 周冲看见寒光一闪,茅焦和淳于珏急呼一声,飞身扑来,一篷血花闪现。 第十三章 遇刺(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赵高扯着尖细的嗓子问周冲。 周冲一身是血,眼圈红肿,一脸的悲愤,理也不理赵高,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赵高,喝道:“王上在哪里?我要见王上。” 在赵高的记忆中,周冲不乏血性,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能够自我克制之人,历来是彬彬有礼,就没有见过他如此迹近疯狂的表现,很是吃惊地道:“周大人,你这是……小声点,王上正在假寐。” 周冲哪里管他,喝道:“就是要剐,要烹,我也要见王上,马上就要见到!” 这话不可置疑的决心已经在表露无疑,赵高再也不敢怠慢,道声你等着,飞快地去通报。让赵高想不到的是,他还没有通报,周冲已经一把推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赵高侍候秦王多年,就没有见过有人敢直接闯入秦王书房的人,还是秦王假寐的时间,周冲这是破天荒第一遭,要是秦王发怒,要了周冲的脑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不住搓手。 秦王一惊而醒,喝道:“谁?” 周冲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下给秦王跪下,沙哑着嗓子,道:“请王上救救臣的朋友!” 一看是周冲,身上还那么多的血,秦王也吃了一惊,急急问道:“周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寡人不是说过了嘛,你不用给寡人行礼,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周冲不仅不起来,还叩下头去,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响声,道:“王上要是不救臣的朋友,臣就是死也不瞑目。” 秦王已经明白周冲遇到天大的事情,一把拉起来,道:“周先生,你说,要寡人怎么救?”秦王就是秦王,知道此事肯定万分紧急,要不然周冲断不会如此表现,不问原由,只问救人之道。的确难得。 “王上,臣遭到司空英的刺杀,臣的两个朋友舍身相救,臣才得以脱此大难。可是臣的朋友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臣想咸阳虽多名医,恐也难救他们的性命,臣才大胆闯入宫里,惊扰王上,还请王上恕罪。”周冲心急如焚,焦虑之情见于颜色。 当时,茅焦和淳于珏见情势危急,想也没有想,直接扑过来,挡在周冲身前,司空英刺中两人。他还要再杀周冲,虎贲卫士冲了进来,他没有时机了,只得逃走。 他这一剑力道很重,一剑刺穿了茅焦的右胸,又刺入淳于珏的左胸,两人昏迷在地,人事不知。周冲的见识不凡,知道如此重伤,一般的大夫难以治好,才想到闯宫见秦王,借御医,急冲冲地赶来,上演了上面一幕。 秦王很是感叹:“交朋友交到可以为你挡刀的朋友,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周先生,你真是幸福啊,一下子交到两个这样的朋友,了不起啊!”对赵高喝道:“赵高,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去召集三个医术最好的御医,快马赶去。还有,要他们带上最好的药材。告诉他们,要是周先生的朋友有不测,寡人唯他们是问!再派几个会侍候人,心细的宫女去照顾。” 赵高应一声,飞奔而去。 周冲感敫无已,一下给秦王跪下叩头,道:“谢谢王上!谢谢王上!”周冲就没给秦王叩过头,这是第一次给他叩头,还如此真诚,可见茅焦和淳于珏在周冲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要。 秦王把周冲拉起来,赞道:“贵友为周先生舍命,周先生为贵友舍情,真让寡人感动。依寡人看来,管鲍之交也不过如此。好了,周先生先回去照顾贵友的伤势。这事,寡人会处理,司空英他跑不了。” 周冲对秦王是千恩万谢,方才离去。 两人中,茅焦的伤势最严重,一个透背凉,可以想象得到,其伤势是如何之重。御医把茅焦的伤势查看一番,很是吃惊地道:“下手之人真够狠的,居然下如此辣手。” 周冲解释道:“这人本来是要杀我,幸得茅兄相救,要不然死在他剑下的可是我了。” 御医更惊了,道:“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杀我大秦的栋梁。” 对于司空英,周冲真的是无话可说,转移话题,道:“茅兄怎么样?有救吗?” 御医很有信心地道:“茅先生的伤势奇重无比,要是换个人恐怕难有回天之术,这伤我还能对付。周先生且请宽心,我会还周先生一个生龙活虎的朋友。” 周冲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心想自己冒死闯宫求医这事大概是做对了,如此重伤的确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治。又去看淳于珏,她的伤势比起茅焦轻了许多,虽然没有透背凉,还是足以致命,周冲很是担心地问道:“大夫,她怎么样?有救没?” 御医回答道:“周先生且请宽心,这伤不是我说大话,咸阳城里除了宫里的御医,能治的没几个。还好,周先生见事明朗,求见王上,派我们前来,要不然的话,还真不好说。” 周冲舒口气,对御医一揖,道:“还请大夫多费心力,周冲感激不尽。” 御医回礼道:“周先生不用多礼。周先生这位红颜知己一瞧就是一个才识过人的奇女子,要是上天无好生之德,就太让人失望了。” 红颜知己一语说得周冲脸上一热,不是周冲面薄,而是要是真的有淳于珏这样的红颜知己相伴,诚人生乐事也,解释道:“她……” 御医道:“周大人请见谅,我要施治了。” 周冲道声请,退到一边去了。 御医的医术真的是没得说,施治之后,没多久茅焦和淳于珏的脸色红润了,血色重新回到他们脸上。再过一会,两人醒了过来。 周冲含着热泪,拉着茅焦的手泣道:“茅兄!呜呜!”哽咽难言。 茅焦还很是虚弱,看着周冲,在周冲的手背上轻拍两下,轻轻地道:“周兄,你没事,茅焦就放心了。” “周兄,周兄!”淳于珏轻轻地叫着。 周冲忙放开茅焦的手,跑到淳于珏床前,一下拉着她的玉手,眼泪夺眶而出,道:“小珏……呜呜!” 淳于珏甜甜一笑,轻轻地道:“傻瓜,人家没事了,瞧你哭得象个小孩子。” 周冲把她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使劲点头,道:“你没事了,你没事了,你不会有事。” 御医冲宫女使个眼色,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屋里只余冲和淳于珏四目相对。 第十四章 攻韩(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臣周冲恭迎王上。”周冲向秦王施礼。 秦王摆手道:“周先生不用多礼。”打量一阵周冲,道:“周先生的气色好多了,贵友无恙,寡人也就放心了。”对那三个御医道:“你们尽力救治周先生的朋友,这功不小,寡人给你们记着。” 三个御医忙谢恩道:“王上言重了,这都是臣的本份,不敢当王上的恩典。” “功是功,过是功,有功就得赏,有过也得罚,你们救好了周先生的朋友,你们的脑袋也算保住了,退下吧。”秦王转对周冲,道:“周先生是不是在想,寡人怎么会驾临你府中,是吧?” 周冲实话实说,道:“回王上,臣是这么想。王上日理万机,居然放下国事,来到臣府中,臣既是荣幸,又是惶恐。” 秦王笑道:“寡人这么大了,就没听说过命朋友的事,即使听过,也只是在书上读到,就没有亲眼见识过,周先生府中有两位可以为朋友挡刀的过命朋友,寡人怎能不来见识一下。周先生,你就不必多言了,快带寡人去见识一下贵友。” 周冲应一声,带着秦王向里走。跟着秦王一道前来的尉缭,王敖,李斯,甘罗,紧跟秦王之后。他们都是周冲的知交好友,或是有举荐之恩,或是有救命之恩,或是有让功之德,周冲这里发生了如此大事,他们自然是要过来看看。 来到茅焦病榻前,茅焦就要撑起来行礼,秦王右手按在他胸上,道:“茅先生不用多礼,你身子还很虚弱,就躺着。” 周冲也没有想到秦王是如此的通情达理,对茅焦如此之好,都有点晕乎乎的感觉。茅焦谢道:“谢王上。” 秦王把茅焦打量一番,赞道:“堂堂一汉子,世间一奇男子,周先生,你交朋友交到茅先生这样的过命朋友,寡人都眼热了。” 如此盛赞,周冲和茅焦都不敢当,逊道:“王上过奖了。” 秦王接着道:“管鲍之交,后世称颂不绝,那也只是在举荐方面,要是挡刀挡剑,鲍叔君子,可以为管仲挡刀,管种却未必,他还未展鸿图,不能死啊。你们却不同,寡人相信,危难之时,茅先生可以为周先生挡刀,周先生也可以为茅先生挡剑,这份情寡人真的羡慕你们。”没想到后世称颂不已的管鲍之交,在秦王眼里居然也有漏洞,周冲他们不由得愣住了。 “以寡人看,茅先生绝非常人,世间一英才。茅先生,寡人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茅先生能不能答应?”秦王对茅焦很是欣赏,以商量的口吻和茅焦打起了商量。 以他刚毅的性格,万无与人打商量的道理,他如此做为,可见他对茅焦是何等的欣赏,茅焦道:“王上请讲,只要茅焦能够做到,就是万死也不辞。” 秦王点头道:“先生言重了。寡人是想给你一个官做,不知先生可否屈就?” 历史上的茅焦因谏秦王而得官,历史重来,他的官给周冲无意之中夺走,现在秦王亲口相邀,正是时机,周冲心念一动,道:“王上有所不知,当日,茅先生也要面谏王上,只是周冲先行一步,茅先生才未见到王上。茅先生因谏王上而不得,给关了几天,他的行李也给同舍人瓜分了。臣帮茅先生抓住那些歹人,茅先生却大度地把所有行李分给他们,一点也不追究,如此高节,臣是愧煞。” “先生如此高节,寡人都佩服!”秦王有点惊奇,哦了一声,道:“那好啊,茅先生如此之才,见到寡人必然和周先生一样,让寡人少一件错失。如此最好,周先生是太傅,上大夫,茅先生也做太傅,上大夫。” 茅焦婉拒道:“谢王上恩典,茅焦性爱山水,不愿为官,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有点失望,道:“难道茅先生只爱山水,得一人之乐,不愿为寡人出力,共襄盛举,使华夏归一?茅先生,你如此之才,却逍遥于林泉,眼睁睁地看着天下百姓受苦,而不出力,你太自私了。” 尉缭帮腔道:“茅先生有所不知,缭子也爱山水,可天下未一,征战不休,缭子不得已而蹈红尘,茅先生何不一履红尘呢?王上英明之主,当今之势,定天下者非王上莫属,大丈夫建功立业之良机就在眼前,茅先生不愿蹈红尘,岂不可惜了上天赐予你的一身才具?” 秦王很是期待地看着茅焦,茅焦默然了一阵,道:“要是茅焦不能称王上之意,还请王上恕罪。” 如此说,已是同意了,秦王很是高兴,道:“那就委屈茅先生了。” 这官职本来就该茅焦的,却给周冲抢了,现在,经过一番周折又给回了茅焦,周冲打从心里为这个过命的朋友高兴。 “走,去看看周先生的另一位过命朋友。”秦王在周冲的带领下,来到淳于珏的房间,淳于珏就要撑起施礼,秦王摆手,道:“原来是一个红颜知己。姑娘请免礼,寡人是来看望你,不是来接受你的礼节。” 淳于珏谢一声,在宫女的搀扶下,半躺半卧。 “姑娘世间一奇女子,很是难得,更难得的是可以为周先生挡剑,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如此气魄,愧煞多少男子!”秦王很是赞赏,道:“茅先生愿为寡人出力,姑娘可愿为寡人出力?” 淳于珏螓首轻摇,道:“谢王上恩典,淳于珏女儿身,无才无德,无智无识,不敢贻笑天下。” 在当时,女官仅在宫中,可秦王却另有看法,道:“什么女儿身不能为官,全是屁话。只要有才,寡人就用,甘罗年仅十二岁,寡人不是照样让他出使赵国,一样建功立业嘛。寡人看,这事就这么定了。” 淳于珏急急地道:“王上,淳于珏不愿显名于诸侯,只愿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这话说得很坚决,不是作伪,秦王很是失望,道:“姑娘不愿为官,寡人也不便勉强,寡人愿为姑娘完成一个心愿意,你说,你有什么心愿。” 淳于珏没有说话,螓首下垂,红晕上脸,很不好意思。秦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人,笑道:“姑娘请放心,寡人遂了你的心愿就是。”淳于珏的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了。 “周先生遇刺这件事,提醒了寡人,寡人的利剑可以刺杀六国的能臣良将,他们又何尝不能行刺寡人的贤臣。从今日起,我大秦的臣工都要加强保护。”秦王看着周冲道:“特别是周先生,缭子先生,甘罗,李斯,王敖,你们都是寡人的左臂右膀,寡人可损失不起。周先生,寡人挑选的两百名虎贲卫寡人已经带来了,他们将日夜保护周先生和贵友的安全。” 第十四章 攻韩(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上万年无期,万年无期!”群臣山呼万岁,分班站定 秦王扫视群臣一眼,道:“虎贲卫士,寡人已经分给你们了,不是给你们看家护院的,是来保护你们安全的,不要逞血气之勇,出入要多带几个虎贲卫士。你们是寡人的臣子,却是六国的敌人,他们不会放过你们,希望你们记住寡人的话。” “遵王命!”群臣谢恩。 周冲遇刺一事提醒了秦王,从虎贲卫士里挑选一批精明干练的兵卒去保护那些重臣。这些重臣本有兵士保护,再得虎贲卫士相护,安全程度大为提高,不再惧怕六国的暗杀。秦王如此做,很能温暖人心,群臣哪会不感动。 “带上来!”秦王一声令下,两个虎贲卫士押着韩国使臣张善上殿,来到朝殿上,虎贲卫士一摁,张善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了。 周冲一瞧,数日不见,张善完全变了一个人,原先那个具有学者风范的使者全然不见了,脸上布满了皱纹,目光游移,很是颓丧,好象斗败的公鸡似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周冲遇刺一事,让他焦头烂额,心急如焚,心力大耗所致。 秦王对韩国是虎视眈眈,早就想动手了,一直没有借口,周冲遇刺自然是最好的借口,秦王不出兵就不对了,张善缺乏的是胆识,并不蠢,他能不急吗? 张善伏在地上,以头触地,浑身哆嗦,好象在筛糠,哪里象个使臣,倒象个做了错事等着给父母打巴掌的可怜孩子。 周冲看得暗暗摇头,心想尉缭的点评完全正确,六国并不缺乏贤良忠臣,只是因为没有贤明的君主,使得这些有胆有识的贤良之臣不在其位,在位的尽是张善这样无胆无识的庸才。 “张善!”秦王喝道。 张善颤抖着道:“外臣在。” “把头抬起来。你说说,你是打算怎么谋害周先生?”秦王盯着张善,威严地道。 张善依言抬起头,道:“王上,外臣有罪,外臣有罪,外臣罪该万死。” “说!”秦王舌绽春雷喝道。 张善哆哆嗦嗦地道:“王上,都怪外臣一时糊涂,听信了司空英的花言巧语,使周先生遇险,外臣罪莫大焉。” “你不说,寡人帮你说。”秦王很是恼怒地道:“你在出使我大秦时,遇到司空英,司空英对你说有办法让寡人不再进攻韩国,于是你就相信了,带着他一起来到咸阳。你给周先生行贿,周先生不收,你怀恨在心,就唆使司空英行刺周先生,是不是这样?” 张善一个劲地道:“是是是,不不不是。司空英要行刺周先生,外臣不赞成,力加阻止,无奈司空英武艺高强,外臣难以阻止。” 行刺周冲,那可是捋秦王虎须之事,即使行刺成功,秦王也会下令攻韩,韩国转眼即灭,张善再笨也不会想不到这个后果,自然是要劝阻,无奈司空英一意孤行,才有周冲差点死在他剑下之事。 “胡说!”秦王一口否决他的话,问道:“司空英行刺周先生,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告诉寡人?要是见不到寡人,你也可以告诉周先生,让周先生有个准备。你说,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寡人帮你说,你是心存侥幸,嘴上阻止司空英行刺,心里还是盼望他行刺成功,对不对?” 实际情况也是这样,张善一时为之语塞,一个劲地叩头,脑袋撞在地板上,发出咚咚之声,道:“王上,外臣糊涂,外臣死罪!” 秦王脸冷若霜,道:“天佑我大秦,周先生安然无恙!张善,你说,要寡人怎么处置你?” 张善额头上都磕出血了,颤抖着道:“外臣死罪,外臣死罪。” 秦王颇为不屑,道:“你这副熊样,要是死在我大秦国,有辱我大秦净土。你马上滚回去,给韩王说,寡人的大军随后就到。” 张善一下抬起头,道:“王上,都是外臣的罪过,不关韩国之事,还请王上看在秦韩两国交好多年的份上,不要加兵于韩。” 秦王冷笑道:“你是韩国的使臣,你参与如此之事,想坏我大秦的栋梁,难道韩王能逃脱干系?你是韩王的使臣,你代表韩王,你做的就是韩王做的。” 灭韩一直是秦王的目标,之所以迟迟没出兵,是因为没有一个象样的借口,周冲遇刺这事是最好的借口。不过,秦王的话也有道理,韩国的使臣当然代表韩王,使臣参与暗杀事件,和韩王参与虽有区虽,这区别不是太大。何况,张善知而不报,居心叵测,秦王兴师问罪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谁也无法反驳。 张善知道事态非常严重,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叫道:“王上,外臣以死谢周先生!”对准丹墀一头撞去。 他用力很猛,要是撞实了,必定是脑袋碎裂而亡,幸好虎贲卫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张善挣扎道:“你们放手,你们放手,让我死,让我死吧。” 张善要是死在朝殿上,可以说他已经正法了,出兵韩国的借口份量也就轻了许多,秦王才不会让他如愿,道:“轰出去。” 虎贲卫士推搡着张善出了朝殿,秦王望着张善的背影,道:“你回去告诉韩王,他敢行刺周先生,寡人就灭他的祖庙!” 周冲自然明白秦王的用意,用自己遇刺做为出兵的借口,周冲还不太愿意,忙道:“王上……”秦王摆手阻止周冲说下去,道:“内史腾!” “臣在!”内史腾出班应道。 秦王坚决地道:“昭襄王为范睢报仇,亲率数十万大军逼死魏齐,周先生就是寡人的范范睢,周先生遇刺是寡人的耻辱,寡人本该御驾亲征,区区一个韩国,还不用寡人亲征。内史腾,寡人给你十万兵马,马上出征韩国。记住:一定要抓住司空英!” “遵王命!”内史腾领命。 秦王蓄谋已久的统一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华夏的历史进入了新的一页! 以周冲遇刺为借口出兵韩国,周冲虽是不愿意,但是周冲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名满天下了,他已经成了秦王身边不可或缺的重臣。 统一战争的序幕已经拉开,摆在周冲面前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天地,任由他纵横捭阖! 第一章 韩非出使(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坐坐坐,你们都坐,都坐下。”秦王一脸的喜色,很是高兴。 象他这样心气极高之人,胆识过人,别人已经不能承受的事情在他心里不过如此,要让他气愤难,要让他兴奋也难。他如此之兴奋,不用说,肯定是发生了天大的喜事。 尉缭,周冲,王敖依言坐了下来。伶俐的李斯讨秦王的欢心,施礼道:“王上,臣斗胆猜测,我伐韩大军捷报频传,韩国转眼即灭。” 秦王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伐韩大军所向披靡,要灭韩国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韩国还要放一放,一时之间灭不了。” 甘罗有点好奇,明亮的眼珠转转,拍着小手道:“王上,可是韩非之故?王上,韩非出使我大秦了?” 秦王心情正好,指着甘罗笑道:“你这个甘罗,人小鬼大,这事也给你猜到了,不简单啊。得一韩国,还不如得一韩非,得韩国不过是一方之土,得韩非则得天下,为了给韩非一个见面礼,寡人已下旨给内史腾,暂缓攻韩。”向周冲施礼道:“周先生之仇只有缓缓了,周先生,寡人对不起你。” 打着为周冲报仇的旗号,而行灭韩之实,周冲本来就不太愿意,如此处置正中下怀,道:“王上言重了,周冲之仇,私仇。韩非,国之栋梁,得韩非则天下无忧,周冲虽急于报仇,可周冲还明白天下更重要。”急于报仇只不过是顺着秦王的话说说罢了,当不得真。 “周先生深明大义,寡人是小心眼了,落了下乘,周先生不要见笑。”秦王自嘲不已。 周冲连道不敢。 韩非其人名声太大,尉缭师徒听闻他即将来秦国,不由得闻名色喜,大有恨不得立马见到其人的想法。 对于韩非这个法家集大成者,因遭李斯和姚贾陷害而未大用于世,身死秦国,徒让后人叹息的天才,周冲是钦佩有加,听说他就要来秦国,也不由得心跳加速。 韩非虽死,他的学术传于后世,他提出的法术势理念,成了后世统治者维护统治的指南,尽管这个指南披上了儒家的外衣,高唱着孔圣人的赞歌,归根结底就是他这三字。周冲这个现代人,对韩非在中国历史上的影响有多大,自然是清楚得很,有机会见到这位历史巨匠,哪能不兴奋。 “寡人曾有言‘能与韩非游,死而不恨’,韩非马上就要到我大秦了,实是我大秦的喜事,大喜事,应该给韩非准备一个隆重的礼仪。”秦王思索着道:“寡人决定亲迎韩非,就象寡人亲迎缭子先生一样,你们认为如何?” 在历史上,秦始皇就曾说过能与韩非游,死而不恨的话,只可惜韩非给李斯害死,诚让后人叹息。 尉缭才识非凡,很得秦王的礼遇,但是尉缭清高之人,得到秦王的礼遇易,难以与秦王成为知交。而韩非不同,口吃不善言语,却善著书,而且其文很直白,富有真知灼见,这与秦王的性格暗合,无形中秦王把他引为知交,乍闻他要来秦国,能不大喜吗?自然是想尽快见到韩非。 秦王的话得到尉缭的赞同:“韩非其才非同小可,缭子自叹不如,王上亲迎,正该如此,正所谓国士无双!” 李斯却是眉头一挑,道:“王上,臣斗胆向王上进一言。” 秦王心情正佳,也未多想,道:“你说吧。” “王上,臣以为当今天下七雄纷争,各国之士各为其主,赵人为赵,齐人为齐,楚人为楚,魏人为魏,燕人为燕,韩人为韩。韩非身为韩国公子,必怀故国之思,他出使我大秦,必是为存韩而来,为韩而不为秦。要不然,韩非就是为国不忠,为人子不孝。王上若以殊礼相迎,恐贻天下笑。”李斯侃侃而言,情理义皆全,不愧能言之士。 秦王脸上的喜色一下子全不见了,皱着眉头,道:“李斯的话不无道理,韩非可以为寡人出主意图谋天下,图谋韩国之外的其他五国,就是韩国不能灭,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谁叫他是韩国的公子呢?缭子先生,你以为如何处置为宜?” 李斯嘴角出现一抹得意的奸笑,一笑即隐。 谗言就是这样,虽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他说的也在理,让你不得不听,以秦始皇之精明也给李斯的一番话说得不能不顾虑。 “韩非之才,世间罕有,要是能为王上效力,则天下不足忧。若是不能为王上效力,一旦在他国得用,其害也无穷。”尉缭沉思着道:“如何处置,这要看王上用与不用韩非而定。” 并非尉缭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而是他已经洞悉李斯的用心,先打个马虎眼,让李斯自动说出来再说。 “韩非如此大才,要是寡人不想用,那寡人就是昏君了,问题是他能为寡人所用吗?”秦王的眉头拧在一起,道:“他要是不是韩国的公子,而是韩国的一个百姓,必定为寡人所用,可他却是韩国的公子,即使没有故国之情,总有亲情吧,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寡人对付他的亲人。”秦王很是烦恼,道:“周先生,你以为如何处置为宜?” 周冲和尉缭一样打算,道:“王上,李大人胸有成竹,王上何不问李大人。” “李斯,你说。”秦王看着李斯说。 李斯眼里闪过一丝得色,道:“王上,臣与韩非本是同窗,学于荀子,情如手足。韩非是臣的学长,对臣有眷顾之情,好比臣的兄长,臣至今感念。臣以为,臣去迎接韩非为宜,臣一定探明韩非的来意,他是为韩还是为秦,臣自当如实上报,不敢徇私。” 这的确是当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秦王点头道:“你了解韩非,由你去,最是合适。” 李斯一副恭敬之态道:“王上请放心,臣一定为公不为私。” 他已经在设伏笔了,到时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上报,说韩非为韩而不为秦,按照秦王的一惯做法,不能为秦用的人才一律杀掉,韩非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李斯还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周冲终于见识了李斯阴狠的手段,道:“王上,臣以为如此处置固然是好,不过,要是韩非为秦而不为韩,如此礼节又不能显王上爱才之心,臣愿与李大人一道迎接韩非。” 秦王皱着的眉头舒开了,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两全之道!就这么定了。” 周冲看见李斯眼里厉芒一闪,他恨不得把坏他好事的周冲给宰了。 第一章 韩非出使(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秦国廷尉李斯恭迎贵使莅临咸阳。”李斯向韩非行礼。 韩非身材高大,称得上七尺长人了,面容俊美,鼻正脸方,特有造型,要是往大街上一站,肯定是迷倒无数粉丝。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明澈亮,目光并不逼人,给人一种细雨润物的感觉,以周冲的看法,这双眼睛非常非常特别,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给他洞彻,看透了心肺,哪怕一点尘埃,也不会遗漏。 身上既有淡淡的书卷之气,可能是长时间著书立说自然形成的学者气质。在这之外,还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这种魅力是每一个历史巨匠所不可或缺的,既不同于秦王的王者霸气,又不同了尉缭的清高之气,是一个真正干实务之人特有的特质。 “完美,太完美了,完美的天才!”周冲在心里兴奋不已地点评韩非这个历史巨匠。 对于韩非之名,周冲是不知道听过多少回,其人之才周冲赞叹过无数回,对其不幸的人生命运悲叹的次数不知凡几,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亲眼得见韩非其人,周冲心里的兴奋劲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正如周冲所想,韩非无论从哪个角度评论都称得上完美,一个完美的天才。只可惜,韩非这一美好形象在周冲心里存在了极短的时间,就给他的口吃毛病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敝使奉……”韩非按照使者礼节回礼,一句奉韩国王上之命出使秦国的话却给他说到奉字那里再也说不下去了。按照周冲心里的记数,一个奉字说了差不多二十来个,还没有说下去。 韩非口吃,这是世所周知的事情,正是因为他口吃,说话不清楚,他才潜心著书。对于他的口吃,周冲一点也不意外,让周冲意外的是韩非口吃到如此程度,周冲心里大是感叹史书误人,史书记载韩非口吃应该写他非常非常非常口吃才对,而不是一个口吃能说得明白。 说话对正常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溜嘴的事儿,很简单。可对韩非来说,那是一件痛苦之极的事,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好象是有人在用刀剜他的心似的。 周冲在心里一个劲地感叹:天才是残缺的!在一个方面是天才,在另一个方面就很残缺,韩非就是最好的例证! 李斯帮韩非说道:“贵使是要说奉韩国王上之命。” “正……是!”韩非使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两个字说完,正字一下子就说了十多个。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口吃到如此程度的人却写了一篇流传千古的奇文《说难》,把游说的各种情况都谈到了,让人不得不服气。后人感叹韩非口吃,却想游说秦始皇,却遭来杀身之祸,他的说难里面应该加上有口吃毛病的人不能游说才对,也是很有道理的。 顿了一下,韩非道:“老同窗,你别为……难我。” 李斯行学礼,道:“学兄在上,小弟李斯见过学兄。学兄,这位是周冲周大人,奉大秦王上之命,前来迎接学兄。” 韩非向周冲行礼道:“韩非见……过周大……人!”就这么几个字,却给他说成了几十个字,真让周冲难以置信。 周冲还礼道:“周冲王上之命,前来恭迎贵使。”行完外交礼仪,周冲一抱拳道:“先生大名,周冲久有耳闻,如雷贯耳,今日得到先生,周冲三生有幸!” 这话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出于真诚,韩非哪会听不出来,回礼道:“周先生过……奖了,一点薄名,不足挂……齿,让周先生见……笑了。” 几乎是一字一结巴,好不容易才说完,周冲心里生出一个套用秦始皇之话的想法:“读你的书,让人生起与你游死而无恨的念头。可是,与你说话,让人生起不与韩非说话,死而无恨的想头!” “同窗之谊,李斯不敢忘,李斯略备薄酒,为学兄洗尘。学兄,请!”李斯侧身相邀。 韩非未语痛苦表情先上脸,李斯拉着他的手,道:“学兄不善言词,就不要说了,小弟心里明白。” 对于李斯这一做法,周冲打从心里赞赏,要韩非说话,真的是太困难了,听他说话,更累,不说最好,两得其便。 韩非对着周冲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周冲道声请,和韩非,李斯一同入座。 李斯在杯里斟上酒,道:“学兄,周大人,请。”三人一饮而尽。 韩非看着李斯,道:“多年不见,斯……卿做了廷尉,威……风了。”一句恭维话,却给他扯得老长老长,听起来很是刺耳,要是一个不了解他的人,肯定会生出疑心,疑心他在讽刺人。 李斯一边斟酒,一边道:“学兄过奖了,小弟不过是厕中鼠,变成了仓中鼠。昔年,小弟在上蔡做奔走小吏,看见厕中老鼠见人就惊奔,而仓中的老鼠却是吃上等粮食,无忧无虑,同为鼠辈,其差别如此之大。小弟感叹之余,决心奋发有为,才到稷下求学于荀子,与学兄相识。求学期间,承蒙学兄照顾,小弟心存感激,这些年来一日不敢或忘。” 他这人虽是功利心极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是还是有一桩可贵之处,就是他能直言一些别人不能直面相对的事实,鼠论一般人是不会说起,他能说出来,难能可贵。 韩非结巴着道:“斯卿已是仓……中鼠了,恭……喜!” 李斯直言不讳,道:“仓中鼠已不再是仓中鼠,他有更大的目标,他要做捕鼠的猫。” 看着李斯,韩非道:“我就是那只要给……你捕捉的鼠!” 李斯接着道:“学兄也明白,你我之争早在十年就存在了,你要存韩,而小弟要灭韩。当今之势,秦强而韩弱,灭韩已成定局,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学兄虽是高才,也难以为力。” 周冲心如明镜,李斯要害韩非之心已成定局,处处给韩非设陷阱,这个陷阱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要是韩非一个回答不当,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向秦王报告说韩非为韩而不为秦,而自己还是他的证人,他的用心不谓不毒! 第一章 韩非出使(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斯接着道:“除非学兄弃韩而归秦。”正是抛下绣球,开始劝说韩非,不过,这陷阱也更深了。 “秦王雄材大略,当……今之世,能如秦王者,已经没有。以……秦王之雄材,要扫荡……六合,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韩非结结巴巴地道:“不过,斯卿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 韩非如此说,已经迈进了李斯给挖好的陷阱,李斯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喜色,一现即隐,要不是周冲注意他脸色还真不会发觉。周冲心想,你高兴吧,你能给韩非挖陷阱,我也又何尝不能帮韩非填平这些陷阱呢。即使周冲填不平,还有多谋善断的尉缭,两人合力,还怕对付不了李斯吗? 李斯笑道:“学兄现在已经到了死地,可你要如何才能后生呢?内史腾十万之众屯驻在韩境,只要王上一声令下,韩国转眼即灭。学兄高才,李斯自叹不如,小弟斗胆请问学兄,你要如何才能阻止内史腾大军灭韩?学兄纵是太公再世,恐怕也无回天之力了,依小弟之见,学兄还是做一回识时务的俊杰之士,归于我大秦,虽不能保得韩国,可还能保得韩氏一脉的宗庙。小弟言尽于此,学兄三思。” 这话是威逼利诱全用上了,更重要的是他暗藏祸心,只要韩非不答应,他就可以正式向秦王报告说韩非不愿归降,那么韩非的命运就不好说了。让周冲不得不服的是,李斯这话却是无从反驳,理由给他占足了,即使想辩驳也是不可能。 周冲点头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有理,还请先生三思。以先生之才智,不会不明白当今天下大势,不仅仅是秦强韩弱的问题,更在于天下归一的大势已成。王上睿智英明,一代雄主之材,早有统一天下之心,灭韩只不过是王上的第一步,等韩国灭了之后,其余五国先后将并入大秦版图。 “三王五帝虽称圣贤,争来斗去也就中原那么大一块地方,而当今王上所要开创的伟业却是西到极西之地,北到大漠,南到岭南,东到大海之滨,疆域之大,上古之千百倍。此业一成,堪称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之伟业,先生就真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吗?先生就不想一展抱负,施展胸中所学,造福万民,造福万世吗?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以先生之高才,在大秦必将前程似锦。先生之所以潜心著书,恕周冲直言,非为先生口吃也,而是因为先生心中苦闷。先生为存韩强韩费尽心机,而韩王却不能用,为何不能用?因为先生的策论太高,韩王看不懂,正所谓高低不相配是也。君明臣强,方是正道,而先生在韩国的处境却是君低臣高,先生纵有太公之才,也只能钓之于渭水之滨,诚英雄之痛也! “大秦王上则不然,览先生之书,盛赞无已,曾慨然而叹:能与先生游,死而无憾。王上不仅仅是需要先生的帝王之术,更在于王上还是先生的知音,王上能懂先生之书,能懂先生之心。 “世间知音稀,人生在世,能得一知音,足矣!苟可以全义,古人生死已,季札挂剑,正为此也!更何况,先生的知音还是大秦的王上,当今的雄主,志在四海的明君,若先生归之于秦,则先生既有知音,也有可以效忠的明君,先生在韩国的苦闷:英雄无用武之地将一去不复还! “天下归一,必将征战,帝王之术,君王之道,正先生所长,比之太公也不逊色,先生可以大展鸿图。大丈夫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正在此时,先生就不动心吗? “死守存韩之心,最终却不能存韩,身死人手,徒贻后人笑!功成名就,与太公并肩,高标千古,为后人景仰,保全韩氏宗庙,存续韩氏血脉,孰高孰低,以先生之高才,不会不明白吧?千秋功业,后人笑柄,先生一念而决!” 同样是游说劝降之词,周冲这话比起李斯的话可高明得太多了,情理义利皆全,让人不得不叹服。更难得的是他的说话方式非常委婉,比起李斯的言简意赅更容易让人接受。 李斯放下酒杯,叹道:“听了周先生的话,李斯方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周先生之语动之以情,晓之以义,小弟还请学兄三思。” 韩非什么话也没有说,却是以手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自己一席话居然让韩非这样的历史巨匠大放悲声,周冲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不由得愣住了。李斯眼里含着泪水,道:“学兄心中苦闷,哭吧,哭吧,把所有的苦闷都哭走,哭得一干二净。” 李斯虽是想害韩非,那是利益相冲突,并非就没有情义,更何况他们还同学于荀子,有同窗之谊,当年求学时李斯是平民,在生活上自然有困难,贵族出身的韩非没少照顾他,给他钱财花用。秦王下令逐客之时,李斯就饱尝了苦闷的滋味,自然是心有所感,这番安慰之词并非作伪,全是真话。 周冲一愣之后,也明白韩非为何哭泣,象他这样具有经天纬地才干的奇才,做梦都在想找一个能够赏识自己的君王,为之效力。一条历史规律:凡才具非凡之士,不是不想出山,只是没有遇到明主而已!要不然,诸葛亮肯定是不会为先主效力,姜子牙也不会为文武出谋划策了。 正如周冲所言,英雄无用武之地才是韩非最大的苦闷,他在韩国出的计策不谓不高,可是韩王不仅不用不说,还贬得一文不值。偏偏就是给韩王贬得不值一钱的策论,却为秦王赏识,叹为可以死而无恨,韩非能不动情吗? 当然,象韩非这样大智之人,要他哭泣,千难万难,不过再难也有动情之时,还有比遇到秦王这样的知音更能让人动情的吗?韩非之哭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周冲试探着问道:“先生之苦闷,周冲已知。周冲斗胆,敢问先生意欲何为?王上可是在等着先生的抉择。” 韩非抬起头,脸上兀自挂着泪珠,冲周冲善意一笑,开口就要说话。 第一章 韩非出使(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快说,韩非怎么说,他可愿意效忠寡人?”秦王迫不及待地冲前脚进门,后脚还在门外的李斯和周冲问道。 李斯抢先道:“回王上,韩非说他是韩人。”心里很是高兴韩非如此回答,正好落入他的圈套,脸上却装作一副惋惜之色。 “这个韩非,他怎么就死心眼呢?他就知道他是韩国人,不知道他是天下人?”秦王不住地踱来踱去,双手搓动,急躁不安。 自周冲认识秦王以来,就没有见过秦王如此举动,他历来是镇定自若,纵是泰山崩于面前,他也会无动于衷,他如此急躁,不用说自然是对韩非的期望很高。 李斯一脸的悲戚,给秦王跪下,道:“王上,臣斗胆请王上网开一面,饶过韩非。” 秦王猛地停下来,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如何处置韩非,寡人还没有决定,你求什么情?” 李斯以头触地,道:“王上,韩非与臣当年同学于荀子,臣是平民,穷困潦倒,承蒙韩非照顾,接济臣的用度。对臣来说,韩非是臣的兄长,是臣的恩人,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相报,韩非有大恩于臣,臣怎能不为韩非向王上讨个人情。” 要是认为李斯这话是假话,为的是陷害韩非,不完全对。他如此做作,的确是想让秦王杀了韩非,可想到昔年之情,又不能不动情,他这番举动是一种在利益与情义之间的抉择,心中的苦痛倒也不是假的。 秦王对他的举动很是赞赏,道:“你求的哪门子的情?” 李斯回答道:“当今之世,人才非用即诛,不必理由。韩非不愿为王上效忠,只有诛杀一途了,臣斗胆,请王上饶过韩非。王上可以囚禁他,可以施以刑罚,就是不要要了他的性命。王上,臣斗胆犯上,还请王上治罪。”说到后来,是声泪俱下。 他这番表演半真半假,哭泣是真,要秦王杀韩非也是真,理由都给找好了,那就是人才非用即诛,不必要理由。 “非用即诛!”秦王烦躁之极地念道,看着尉缭,问道:“缭子先生以为如何?” 尉缭不慌不忙,道:“王上,周先生智珠在握,王上何不征询周先生。” 他一语点醒了秦王,秦王看着周冲,点头道:“周先生一直不说话,想是妙计在胸了吧。周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周冲施礼,道:“请问王上,是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秦王惊奇得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周冲,道:“寡人当然听真话,假话有什么好听的,天天听着,都听腻了。” 周冲接着道:“真话刺耳,假话悦耳,臣以为王上还是听假话的好。” 秦王猛地指着周冲,数落道:“周冲,你知道寡人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吗?你是有才气,而且还很高,但是缭子先生的才干比起你来并不差。真正让寡人欣赏你的是你能讲真话,能让寡人接受的方式讲真话。你怎么和那些只会说假话的臣子们一样,说假话了?” 他这是第一次如此对待周冲,按照常理,周冲应该诚惶诚恐地请罪,象李斯刚才所行一样,然而周冲却是淡定自若,仿佛秦王的质问不存在心的。周冲向秦王施礼道:“臣周冲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秦王惊奇之极地看着周冲,过了好一阵才道:“请问周先生,喜从何来?” 周冲不紧不慢地道::“王上得韩非必也,臣敢不向王上恭贺。” 他这话太惊奇了,跪在地上的李斯不由自主地看着周冲,静候他的说词。秦王惊奇之情不减,问道:“韩非自认是韩国人,却寡人于千里之外,寡人怎么能得韩非?” “王上,韩非自认韩人,而不马上效忠王上,臣以为这正是韩非的可贵之处,要是韩非不自认韩人,臣倒是建议王上马上杀了他。”周冲侃侃而言。 这话非常奇特,李斯,秦王,王敖很是惊奇,独有尉缭不住点头,暗暗赞赏。 秦王烦躁之情尽去,立定,道:“说下去。” “韩非是韩国公子,韩国是韩非祖宗之基业,韩非若此时为王上效忠,岂不要回过头来对付韩国?如此一来,韩非对韩国来说是,是不忠之贰臣;对韩氏先祖来说,他是不孝子孙。忠孝,人伦之大道,韩非谨守人伦之道,请问王上,韩非是忠诚君子吗?”周冲反问秦王。 韩非这样的天才要是心术不正,为恶世间的话,能有几人治得住?因而他的心术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他紧守人伦之道,这证明他是忠厚之人,可以信用。 天才可爱可贵,更可怕,心术不可不察! 秦王点头道:“正是!” 周冲再问秦王,道:“谨守人伦之道,此情可贵吗?” 秦王再次肯定:“可贵!很可贵!” “易牙烹子而食桓公,易牙爱桓公吗?”周冲又问。 秦王回答道:“易牙小人,杀亲子而食君王之口,诚世之奸臣。桓公不察,昏君!” 周冲向秦王施礼,道:“臣周冲再次恭贺王上!” 秦王看着周冲不语,尉缭笑着帮周冲说出后面的话道:“王上,周先生的意思是,王上圣明远迈桓公,当察知真伪,实为喜事。韩非若不以韩人自居,则为当世之易牙,其人才智太高,精通帝王之术,当世无双,必为大害,当诛,当立即诛杀!韩非以韩人自居,则说明他不忘本,有情有义,忠诚君子是也,如此之君子,如此之大才,当用,当大用!” 爽朗的长笑声响起,出自秦王之口,一把拉住周冲的手,在周冲的手背上轻拍不已,道:“周先生见事明快,剖析入微,寡人欣慰!要不是周先生,寡人还在梦中,错失韩非此等人才,必将遗憾终生。” 周冲连道不敢,李斯满打满算可以害死韩非,没想到给周冲一席话把可恶说成可爱,还让他无话可以反驳。他是个见机极快之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做,马上向秦王道喜。 尉缭、王敖向秦王道喜,秦王很是高兴,道:“韩非愿为寡人效忠,则天下贤才尽在我大秦,天下虽大,也不够寡人驰骋。对了,韩非要如何才能为寡人尽忠,周先生可有妙计?” 周冲答道:“王上垂询,臣不敢不言。臣有一策,可以使韩非弃韩而归秦!” “快说,什么计策?纵有千难万险,寡人都要做到!”秦王以坚决的口吻道。 第一章 韩非出使(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臣斗胆请问王上,可曾听过讳疾忌医之事吗?”周冲问道。 秦王点头道:“寡人听过。扁鹊见齐桓侯,说他有病在腠里,若不早治,将会越病越严重。桓侯不以为然,还以为扁鹊没事找事。扁鹊第二次见到桓侯,说他有病在血脉,桓侯仍是说他没病。如是者四。扁鹊第四次见到桓侯,转身就走,不几日,桓侯果病,终于死去。周先生的意思是说韩非以韩人自居一事也是病,请问周先生要如何才能拔除?”(按:本故事引自《史记•;扁鹊列传》而非中学课本,有差别。) 周冲回答道:“韩非之病虽不入骨髓,但时间拖得越久,则越不利,不利者不在韩非之病越深,而是不利于王上之得天下。臣以为,越早除掉越好。” 秦王很是赞同道:“周先生所言极是。” 周冲接着道:“除韩非之病在王上,不在臣。” 秦王先是一愕,他是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就明白了,道:“寡人马上给内史腾下旨,要他即刻灭韩。当然,韩氏一脉,韩国的宗庙,看在韩非面上,可以保全。寡人下令止兵,本意是尊重韩非,没想到反倒是害了韩非,要不是周先生点醒,寡人还不知道犯了错。” 周冲另有说法:“这是不王上的错,是王上爱惜人才之正道。王上爱才如此,天下之才必将西向,为王上所用。王上欲定天下,必先得人才,有了人才,何愁天下不定?” “说得好,说得好!”秦王击掌赞好。 李斯在心里不知道甩了多少国骂给坏他好事的周冲,他这人心思机敏,知道即使如此,害韩非之事仍有可为,忙向秦王请道:“臣李斯代韩非向王上谢不杀之恩,知遇之德!” 秦王不赞同他的话,道:“你这话不对。寡人就没有动过要杀韩非的心思,你不必谢寡人。你和韩非是同窗,情同手兄,你能为韩非尽心尽力,寡人心慰呐!” “王上责备得是,臣知罪。”李斯继续道:“王上,臣与韩非同学于荀子,情同手足,很是想念这位学兄。适才,臣去迎接韩非,是代表王上,还没有尽学弟之谊,臣想请王上让臣与韩非同住,一来可以劝说韩非,二来也可以谢韩非当年照顾之情。” 说实在的,在当时情况下,要李斯安排韩非的生活起居再合适不过了,他的话冠冕堂皇,任谁都无法反驳,秦王就要答应。要是秦王一答应,李斯就掌握了主动权,说好说坏由他一张嘴了,韩非的生死仍在未知数,周冲哪会要他得逞,道:“王上,李大人所言确在情理中,不过,臣以为由缭子先生安排韩非的饮食起居更合适。” 李斯真恨不得给坏他好事的周冲一个大嘴巴,忙道:“王上,臣与韩非相处数载,对韩非了解,由臣照顾韩非,再合适不过了。臣向王上保证,绝不出差错。” “由你安排,的确是很好,你们相互熟悉嘛。”秦王话锋一转,道:“让周先生把话说完再定吧。” 李斯只好不言,静听周冲说话。周冲接着道:“王上,缭子先生善兵,而韩非善文事,精通律法,尤善帝王之术,缭子先生与韩非共谋天下,攻伐战取,无不如意,可谓相得益彰。缭子先生与韩非可以商讨扫灭除韩国以外的其他五国之道,这是未雨绸缪。臣才思虑浅,不知当否,还请王上圣断。”施一礼,退开。 “好啊!”秦王击掌叫好,赞不绝口,道:“周先生谋得远,是该如此!是该如此!缭子先生以为如何?” 李斯之心昭然若揭,特别是他那句“非用即诛”一句,听得尉缭直皱眉头,他哪会不明白周冲的意思,说是他们两人商量取天下之道,其实是要尉缭看护着韩非,不要给李斯害了,欣然道:“李大人有情有义,顾全昔日之情,缭子感佩。周大人洞察入微,志在天下,深谋远虑之举,也让缭子感叹。韩非与李大人一道,还是与缭子一起,缭子听凭王上吩咐。” 秦王志在天下之人,自然是以天下为重,才不会把李斯的那点感情放在心上,道:“李斯,你没有忘却与韩非的昔日之情,寡人很高兴。不过,谋天下者,不动私情,要以天下为重,寡人看韩非就与缭子先生一起,为寡人筹划取天下之道。” 如此一来,韩非在尉缭的保护之下,李斯再也无能为力,想害韩非也不可能了,周冲提着心放了下来。 秦王沉吟着道:“韩国马上就要灭了,韩国之民也就是大秦之民。韩国地处大秦东进的战略要冲之地,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是大秦攻赵破魏,北征燕国,远讨齐国的必经之地,关系到天下大计,应该派一个精通治变之道的能人去治理韩地,为大军东征储备粮草,招募兵士。缭子先生,你以为谁合适?” 尉缭微微一笑,道:“王上已有不二人选,缭子不敢多言。” 秦王笑道:“好你个缭子先生,撂挑子倒是挺快。周先生,你为派谁去合适?” 治理韩地的意义,秦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的确是要一个能员干吏去,周冲想了一下,道:“王上,缭子先生最合适,不过,缭子先生身为国尉,要筹划征战,脱不开身。以臣看,李大人挺合适,要不然王敖王先生也不错。” 秦王点头道:“他们都不错,寡人相信他们能治理好韩地。不过,寡人却认为,治理韩地非你周先生莫属!” 治理韩地是一个极重要的担子,也是秦王的莫大信任,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方大员,军政事务一手抓,位高权重,尤其是在战争时期,这权力就更大了,杀伐决断,一念而决,周冲做梦也没有想到如此好事居然落到自己头上,吓了一大跳,道:“五上,臣无治世之具,更没有治理一方的经验,恐难如王上所愿,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不同意,道:“你这人想法总是那么新奇,所言所行总是让人想不到,你去治理韩地,必然有一番新奇的做法,你放手去做,寡人不约束你,只要你做得好就行。” 这无异于放手让周冲去干,可以说给了他全权,周冲更是吃惊,一道闪电在心里掠过,心想:“秦国之法太过严峻,在统一全国之后没有因势而改政,这是秦朝迅速灭亡的一个原因,秦王把韩地托付给我,这何尝不是一个改变的机会呢?” 第二章 灭韩之战(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晋是指韩赵魏三国,这三国之所以称为三晋是因为这三个国家都是晋国的领土。晋国当时统一着中原大地,是最强大的国家,即使蛮横的楚国都要退避三舍。可以想象得到,要是晋国不灭,一直强大的话,统一中国的重任很可能落在晋国头上。 韩国谋国始者是韩厥,他是晋文公的大臣,最善长的就是执法,他的执法无人能够挑剔,再加上他有德操,有治国的才干,很得晋文公的赏识,韩氏一脉因他而逐渐稳固,最终参与了三分晋国之谋,建立了韩国。 战国七雄中,韩国的领土最小,国力最弱,而其地理位置又处于秦赵魏楚四国包围中,成了四战之地,这本身就很不利。更为严重的是,还是处于秦国东进的第一个战略进攻枢纽上,因而周冲才有欲取天下,必先灭韩的说法。连年遭到秦军的重创,国力一日弱于一日。 韩国建国之初的都城是在阳翟(现在河南的禹县),韩哀侯灭了郑国,把都城迁到新郑(现在河南的郑州),一直到韩国灭亡为止,其都城一直在这里。 说起韩国,不要以为韩国小就无所建树,要是那样认为,是大错而特错,韩昭侯命申不害变法,韩国一度强盛,诸国不敢犯境。可惜的是,这仅仅是昙花一现,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衰败了,一日弱似一日,最终为秦国所灭。 新郑城下,杀声震天,剑戟碰撞声、战车的冲击声响成一片,人喊、马嘶、哀号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将士们的热血飞溅,如血的残阳斜照,分不清究竟是阳光还是热血,无数的断剑折戟、残肢断臂铺满了新郑城下。 周冲眼球充血,脸色血红,胸口急剧起伏,右手不自然地按在剑柄上,这正是一个热血志士血性上来的表征,周冲只差拔剑出鞘大喊一声杀啊,挥剑杀入敌阵,即使身死人手也无怨无悔。 不是周冲好逞血气之勇,而是他第一次身临战场,为秦军那种无与匹敌的气势所鼓舞,不自然地生出振剑杀敌的想法。 秦国军队以作战勇猛,气势骠悍著称,青史垂名,这点周冲早就熟知于胸,但是从书上读到的与身处战场,看着秦军厮杀,那感觉完全不同,许久以后,周冲评论说:“当我第一次看到秦军的厮杀,才真正明白了秦始皇为何能以一国之力,只用十年时间就可以扫灭山东六国的原因,那是因为他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铁军。这支铁军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斗志、毅力、慷慨赴死的精神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只要你有一点点血性,不需要太多,你马上就会为他们所感染,不自然就会融入其中!” 斜阳照射下,内史腾高大的身影拖得长长的,他手按剑柄,眼中灼灼生辉,脸色平静,仿佛眼前富有血性的搏杀是再正常不过似的。 内史腾尽管在历史上并没有太大的名声,更没有王翦那样精彩的论兵言论,其实他仍然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军事将领,在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中立下了不小的战功。 他一生驰骋在战场上,这种厮杀场面自然是见得多了,不会如周冲一般反应。冷静沉着,不为血性冲昏头脑,时刻保持头脑的清醒,这正是一个优秀将领必须具备的可贵品质,而内史腾就有。 内史腾在周冲肩上轻拍一下,道:“周大人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吧?”他是何等老练的军人,一眼就看出周冲是第一次经历战场的洗礼。 周冲吸口充满血腥的凉气,冷静一下,道:“将军说对了,周冲是第一次经历战场搏杀。” 内史腾呵呵一笑,道:“第一次是这样的,我第一次上战场,比起周大人可惨多了,血性一上来,什么事也管不了,挥刀就杀了上去,心里没有其他念头,只知道杀人杀人,杀到后来,手都杀酸了,连刀都举不起来。” “将军神勇,视生死于不顾,周冲钦佩!”周冲这话不是说假话,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人都会钦佩驰骋在疆场上的热血之士。 内史腾谦道:“周大人过奖了,神勇不敢当。周大人第一次上战场,就有如此冷静的表现,内史腾想不赞扬周大人都不行。要是换个人,肯定是拔剑就上了,周大人还能站在这里静观,实是难能可贵。” “将军言重了。”周冲逊道:“不是周冲不想厮杀,而是周冲不知所措。” 内史腾笑道:“周大人说笑了,内史腾一生在战场上度过,其他的事不知道,唯有这战场,内史腾是了若指掌,周大人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非常明白。周大人千金之躯,身负重任,要是象兵士一样冲杀,万一有个不测,岂不是大秦之不幸?” 周冲笑道:“将军抬举周冲了,周冲一介之身,哪有那么重要。敢问将军,要攻下新郑,还需要多少时间?” 内史腾皱着眉头道:“这是韩国的亡国之战,打得异常顽强,完全不似以往那样,闻我大秦之名而逃跑,他们是拼死抵抗,没有了武器,就用拳头,拳头没了就用牙齿,牙齿没有了就用眼睛瞪。要是他们以往象现在这样勇猛,我大秦哪里能到达新郑。” 这是新郑,韩国的都城,对于韩国将士们来说,这是死地,只有死中求生了,这仗打得自然是很艰苦,并非是秦军的战斗力不足造成的。这是战争的规律,无可厚非。 周冲打量战场,道:“请问将军,如此打下去,伤亡将有多少?” 内史腾略一估算,道:“比平时多出三五万吧。” 多死三五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周冲心中一疼,道:“将军可想过攻下城门?” 内史腾有点烦躁地道:“早用过了,该死的韩人,城门守得象铁桶。最近一次,我们快攻下城门,硬是给他们用人海战术顶出来,他们人挨人,人挤人,构筑了一道厚厚的人墙,一点点把我们顶出来的。” 指着城门边的护城河,道:“周大人你看,护城河里的尸体绝大部分就是那一次留下的。很多韩国士兵给挤死了,当我们撤离城门时,就掉进护城河里,老远就能听到卟嗵卟嗵的落水声。” 周冲一瞧,护城河里厚厚一层尸体,心中惨然,知他所言不假,心念一转,道:“将军,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夺取城门,不过,要先停止进攻,不要增添无谓的伤亡。” 第一次上战场的周冲居然有办法攻占城门,内史腾有点难以置信,惊奇之极地问道:“周大人,什么办法?快说。” 第二章 灭韩之战(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大人辛苦了。”内史腾进来,冲埋头作图的周冲道。 周冲放下笔,站起身回礼道:“将军言重了。”做了几个扩胸动作,很是舒畅。 内史腾接着道:“周大人,你要的良工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周大人点收,不知称周大人之意否?”瞄了一眼周冲画的图,很是奇怪地问道:“周大人,你这是啥图?不是云梯,不是攻城器具,难道用这个就能把新郑攻下来?” 周冲画的是投石机的图样。投石机在战国时期就有,只是其用途不大,攻城还得靠将士们爬云梯。周冲这投石机是宋末元初使用的“回回炮”的翻版,当然,周冲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制出威力巨大的回回炮,能省的就省了,能变通的就变通了,工耗上大为减少。不过,威力也减小了许多。就是这样,要攻下新郑,周冲自认不会有问题。 忽必烈当年攻打襄阳数年而不下,最后投入回回炮,吓破了吕文焕的胆,襄阳才不战而降。内史腾虽是熟悉攻战器具,也是没有见过回回炮这种超前了很长是间的利器,惊奇也就在情理中了。 “能不能攻下新郑,就要看匠人们制得好不好了,要是制得好,破新郑易如反掌。”周冲缓缓道,道:“走,我们去看看匠人,看看他们的本事。” 内史腾虽是有点难以置信,还是跟着周冲去了。 来到匠人处,只见百多号匠人,木匠带着斧子锯子这些木工工具,铁匠带着铁锤,一脸的惊恐,不知道所措。 这些工匠都是韩国人,虎狼之秦的暴名他们是听得多了,给秦军抓到军营来,哪会不吓得要命的道理。 周冲理解他们的心情,笑道:“各位哥:放轻松点,不要紧张。你们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们。你们是我周冲的客人,你们是请来的,可能请你们的方式有点特别,这不要紧嘛,因为我们的比赛也很特别。” 他的话说得很亲切,好象朋友在唠家常似的,再加上他文质彬彬,完全不象那些吓人的兵士,工匠们略为放松了一下。 周冲接着道:“这就好了嘛。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工匠,可是你们一天到晚除了做辛苦活,赚点养家糊口的钱以外,什么也得不到。你们即使赚到了钱,也会给无法无天的韩国官吏拿走,你看看你们的身板,这位铁匠大哥脸有菜色,长年没吃肉了吧?你打铁很累,要是不吃肉,就没劲,抡不起锤,是这样吗?” 韩国的法律漏洞太多,再加上律法没有好好执行,官贪吏虐,小老百姓的生活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周冲这话说到他心眼里去了,铁匠擦着眼泪道:“大人,是这样!” “要是在大秦国,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周冲侃侃而谈,道:“你们都骂大秦国是虎狼之国,可是秦国百姓生活得比你们好,没有贪官敢欺负他们,他们有酒有肉,身板棒,干活有力气。 “你们都很棒,我想看看你们到底有多棒!把你们请来,是要你们参加一个比赛,木匠有木匠的比赛,铁匠有铁匠的比赛。第一个完成的,可以获得十两黄金的赏金,第二个完成的,对不起,只能获得八两黄金,第三个完成的,只能得到五两黄金。得赏的三个人,我会带你们去咸阳,为王上制作器具,你们就衣食无忧,还会做官。” 拍拍手,一个威猛的虎贲卫士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金光闪闪的黄金,周冲道:“这就是你们的赏金。” 这些工匠见到的是铜钱,一辈子也没几回见到黄金,更何况还是如此之多,一下子惊呆了,一个铁匠结结巴巴地道:“大人,这真的是给我们的?” “当然!”周冲想也没有想,道:“你们都知道,秦人说话算话,说赏你们肯定是赏你们,绝不食言。” 秦国虽给骂为虎狼之国,但因其良好的奖惩制度而闻名六国,特别是韩国百姓因与秦国最近,对秦国百姓的生活、对秦国法律了解得最是清楚,知道秦国赏罚必行,无不是大喜道:“周大人,什么比赛,快说。” 周冲并不回答他们的问题,接着道:“丑话说在前面,三天时间里做不完,是要受到惩罚的。”手一招,一队牛高马大的兵士进来,周冲指着兵士道:“他们手里的刀会割断你们的脚筋,还有手筋。” 脚筋手筋一断,人就废了,工匠们倒抽一口凉气。 周冲也不理他们,道:“端上来。”一队兵士把热气腾腾的酒肉端了上来,一时间,香气四溢,这些一辈子也吃不到几回肉的工匠们不住咽口水,恨不得马上大吃大喝。 “这些都是给你们准备的。”周冲告诉他们好消息道:“比赛嘛,要公平。你们中肯定有人没吃饭,或是没有吃饱,没吃饱的和吃饱的比赛,这太不公平。都去吃吧,吃饱了去比赛。” 工匠们呼啦一下就涌了上去,大快朵颐。 内史腾大拇指一竖,在周冲耳边悄悄道:“兵者,诡道也!周大人深通用兵之道,内史腾不服都不行。周大人前有黄金引诱,后有兵士相威,要他们不用力都不可能。” 在现代社会,学术用语是叫大棒加胡萝卜政策!周冲笑道:“将军过奖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话是真话,这些工匠都是韩国人,要是他们和韩非一样固守着韩人信念,知道他们是在为秦军造攻城武器,说不定宁死不干,问题就麻烦了。这是在前线,要从秦国调工匠来,不是不可能,更费时日,还不如诳他们一诳。 周冲的计策非常成功,那些工匠拼命地干活,进展之快大出周冲的意料,两天后,十几架投石机就矗立在地上,内史腾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将领,对攻城器械自比一般人认识高,明白这是攻城的利器,笑得嘴也合不拢了,道:“有了这些宝贝,何愁新郑不下,韩国不灭!” 第二章 攻韩之战(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韩迁眼睛血红,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他眼睛之所以会红,不是因为他的血性上来,他脸上的无限疲惫是最好的说明,说明他是因为过度劳累所致。 身为新郑守将的韩迁,是这些天来最为劳累的人,既要指挥布防,击退秦军如潮的攻势,又要为兵士的健康、粮食、武器操心。最让他操心的还不是艰难的战场,而是韩王安的心态,真的是到了难以捉摸的程度。 韩王安这个韩国最后一个君王是一个超级脓包,脓包到哪种程度,身边有韩非那样的天才,给他出的主意可以装满几屋子,可是他却认为没有一个好主意。这还不算,自从秦军围攻新郑以来,他的心态总是变化不定,也许上一刻还在给韩迁打气,说新郑一定守得住,下一刻就担心要是城破了,他该如何,是不是会给秦军抓住,秦军要是抓住他肯定是死定了。一想到可怕的后果,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惨白如纸。 韩迁一边想着难以预料的未来,一边盘算着如何攻城。他太过疲惫了,靠在城垛上就睡着了,要不是身边的兵士扶着他,说不定一头栽到城下去了。 迷糊中的韩迁给一阵“那是什么”的惊奇声惊醒过来,睁眼一看,只见十几架又高又大的怪物出现在视线里,上百名秦军士兵推着这些怪物向阵前缓缓行来。 这种投石机,韩迁也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啥东西,除了惊奇之外,什么想法也没有。 就在韩军将士惊奇中,投石机停了下来,内史腾一打手势,兵士们把石块放在斗里,再把前面用作支撑的柱子敲掉。柱子上面放了不少巨型石块,这些石块用绳子拴着,连在杆上。前面的石块下坠,带得杆上扬,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斗飞升而起,斗里的石头好似离弦之箭一般,直向城门飞去。 百多斤的石块划空而至,韩军将士还没有见过,生平第一遭见到,惊奇得连该做啥都忘了。巨石重重地砸在城门上方的城墙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赛过了惊雷。 新郑的历史相当久远,在成为韩国都城以前是郑国的都城,城防一直是重中之重,历代修缮,用古代的观点来看是城高墙厚,难以攻克,这也是内史腾久攻不下的一个原因。 可是,石块砸在上面,却掉了老大一块不说,还震得缺口旁边的部分出现裂缝。在这现代社会来说,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在战国时期就不同了,如此威力韩迁个久经沙场的将领从未见过,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都不知道合拢。 十几架投石机第一轮就砸出了十来个缺口,不少裂缝,只需要再有几轮或者十几轮下来,城门就将不复存在。 如此之威力,内史腾根本就想不到,很是吃惊,咂着嘴唇道:“咋这么厉害?” 周冲笑道:“将军,再轰!” 惊讶中的内史腾给提醒,一打手势,很是兴奋地道:“娘的,你们耳朵聋了,周大人的话没听到?快轰,快轰!” 兵士们得令,七手八脚地把作为重量用的石块放下来,把柱子支好,再把石头放上去,投石机恢复成原样。最后在斗里放了石块,敲掉柱子,投石机又发威了,巨石块砸向城头。 这次,兵士们的动作快了许多,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大受鼓舞所致。这一轮发射完,不用内史腾的命令,兵士们自己就动手了。 在韩军将士的观看中,投石机不断地表演,十几轮下来,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城门附近的城墙垮塌了。轰然巨响中,城门砸下来,半截在护城河里,不住颤动,好象在哀号。吊桥落下来,正好架在护城河上,一座简易桥梁倾刻而成。 韩迁也是一员良将,吃了一惊,猛地拔剑出鞘,道:“兄弟们:死守城门!”率先冲了出去。为他忠义感召,韩军将士们紧随其后,涌向城门,不一会儿时间就黑压压一层,不知道有多少人。 秦军是当时最为优秀的军队,训练得非常好,不用命令都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进城了”,一人呼,万人和,秦军上下齐声高喊“进城了”,声震长空,直上九重天。 周冲见到了他终生难忘的一幕,不计其数的秦军兵士斗志昂扬,挥着武器,呐喊着“进城了”,好象涨潮的海潮一样,涌向了城门,与守城的韩军兵士血战在一起。 这是绝地中的绝地,韩军兵士在韩迁的带动下,斗志给激励起来了,奋不顾身。秦军兵士历来乐于公战,打起来是悍不卫死,这是一场厮杀之惨烈远非笔墨所能形容的激战。 这不是城门,这是绞肉机! 不一会儿功夫,城门里流出红色的血水,发出淙淙之声。血水流进护城河,很快,护城河里漂浮着一层红色的液体,让人作呕的血腥气迷漫在空中。 韩军打得异常顽强,秦军每向前推进一步都要付出很重的代价。不过,毕竟实力太过悬殊,韩军的抵抗很快就给秦军击溃,无数的秦军涌进去城去。要是城门是管道的出口的话,秦军就是流淌在管道中的激水,过了城门就没有约束,弥漫在新郑城里,到处都是。 内史腾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猛地拔剑出鞘,耍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大拇指一竖,赞道:“周大人的主意真绝!新郑得破,周大人第一功!周大人,走,进城去!”一拍马背,就要进城。 周冲叫道:“慢!” 内史腾好奇地道:“周大人,进城啊,你怎么不动?有事,进城了再说。快啊,现在进去,还可以捞到几个人杀,再晚就给兔崽子们杀光了,连兔毛都看不到。” 周冲坚定地道:“将军,我要你马上传令,约束三军:不得抢掠,不得*,不得乱杀,不得对韩王无礼,不得损毁韩国宗庙,不得进入百姓家里!” 内史腾迟疑着道:“周大人,这是乱军啊,就是我想约束,也是有心无力啊!” 周冲右手按在剑柄上,道:“要是将军做不到,那我周冲就对不起将军了,周冲只好行使王上全权特使的权力,我自己来处理!” 内史腾无奈地道:“周大人,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第三章 活捉韩王(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将军请想,我军历年征战,攻城略地在所不免,可是有多少百姓因为乱军而被杀死,有多少百姓因为我军没有约束而家破人亡。大秦被称为暴秦,不是因为大秦能征善战,也不是因为大秦上首功,而是因为军队在入城之后的约束不够,百姓无辜遭殃。”周冲说出自己的要求,道:“周冲奉王上之命治理韩地,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使韩地百姓少遭杀戮,我请将军做到四个字:秋毫无犯!将军,我提醒你,必须做到这四个字!” 周冲非常清楚,秦国之所以被称为暴秦,和秦法缺少仁德之教有关系,秦军战胜之后的杀戮也是一个因素,要治理好韩地,首先要做的,也是必须做到的就是收拾民心,那么约束三军,少杀戮就有绝对必要。 当然,周冲另有打算,他治理韩地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要是做得好,用仁德之教弥补秦法的苛暴,把韩地做成一个样版,对将来秦法的修改、秦国施政理念的修订或许具有很重要的借鉴意义。 不用说,秦法完备详尽,就是太过苛猛,属于猛政中的极端,在中历史上绝无仅有。在战争年代不会有问题,在国家统一之后仍然不变的话,问题会很严重,历代史家对此多有指责,贾谊评秦始皇没有“因时而改政”是非常中肯的论断。 周冲这一计划非常深远,要是成功的话,改变秦法、秦政并非不可能,秦朝也许不会覆灭,中国历史也许会走向另一个方向,一个让后世赞叹不绝的方向。 正是基于这点考虑,周冲的态度才异常强硬,内史腾迟疑着道:“周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内史腾也不希望多有杀伤,可是,周大人也知道,这是乱军,乱军是最难约束的,这事还真不好办。” 这种情况下,要约束军队本身就很困难,更何况还是一个大转弯,实行的是秦军历史上没有做过的事情,这困难就不是一般的大。周冲很是理解,毫不动摇地道:“困难虽然大,周冲相信将军一定能够做到!” 话说得很漂亮,就是不免撂挑子的嫌疑,内史腾沉思一下,道:“周大人既有此意,内史腾哪敢不配合。我内史腾这辈子都在战场上打滚,杀的人也够多了,少杀点也是积德。兵家杀人太多,福不过三代,祸延后人,这也算是给后代积点私德吧。来人,传我将令:杀戮无辜百姓者,斩!*妇人者,斩!入室盗窃者,斩!进入百姓家者,斩!损毁韩氏宗庙者,斩!不尊重韩王者,斩!”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斩字。 尊重韩王,不得损毁韩国宗庙,是因为韩非之故,并不是周冲对无能的韩王有好感,这也是秦王的意思。 周冲抱拳行礼,道:“如此,周冲谢过将军了!” 内史腾回礼道:“周大人言重了。这人杀多了,半夜还真睡不安稳,总觉得缺少点东西,心里不踏实。有了这一道将令,我内史腾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要是以为风光的将领们喜欢杀人,这种将领肯定是有,但不可能是全部,他这话可是掏心窝子的话。作为一名将领,带兵打仗,杀人在所难免,但是杀得太多了,心里也不见得就会安宁,夜半之时往往会不踏实。 “将军仁心,周冲感动。将军,请!”周冲邀请内史腾进城。 内史腾初见周冲时很是不屑,根本就不把周冲这个文质彬彬的人放在眼里,以为他只会磨嘴皮子,将军们历来不把文官放在眼里,这是将军们的通病,不足为怪。周冲一系列的表现大出他意外,让他对周冲的看法一点一点地改变,特别是这次迫使他约束三军,具有无比的绝心,自认在战场上厮杀一辈子也比不过周冲,打从心里佩服,道:“周大人言重了,内史腾不敢先周大人。周大人,请!” 周冲是个有礼数的人,自然不会占先,两人谦让一阵,才并骑进城。 此时的新郑到处是尸体,到处流尚着红色的血液,空气中的血腥气足以让人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看着眼前的惨景,周冲心里只想着四个字:人间地狱! 尸山血海,这就是统一的代价!要是不付出代价,将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天下纷争而死于非命,这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在这一刻,周冲最深切地体会到那些骂秦始皇穷兵黩武人们的心情,这些人把统一战争讥评得一文不值,把一场再正义不过的战争称为穷兵黩武,说到底还是因为于心不忍。 一堆兵士围在一起,争吵不休“这是我的,我第一个抓住他!” “你抓住的是左手,我抓住的是右手!” “我抓住了他的头!” 内史腾喝道:“吵个俅,谁再吵,老子砍掉他的狗头!” 兵士们马上安静下来,惊恐地看着内史腾,不知所措。 周冲问道:“你们在争什么?” “回周大人,将军,我们抓住了韩迁。”一个兵士回答,道:“大人,将军,是小的先抓住,他们要抢小的功劳,请大人将军为小的作主。” “不对,我也有份。”其他几个兵士不服气。 周冲和内史腾跳下马来,来到近前,只见韩迁血肉模糊,准确地说,韩迁已经不是一具尸体,是一堆烂肉更形象,身上的刀伤箭伤,马蹄踏伤不知道有多少,周冲粗略估算了一下,不下百十处伤,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来。 那些争功的秦军兵士抓手的抓手,捏脚的捏脚,抓头的抓头,抓住就不放,好象那是宝贝似的。韩迁这样的大人物,只要得到他的一手一脚,都是大功,兵士们不争得你死我活就怪了。 周冲问道:“将军,你看这事怎么办?”不是周冲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愿喧宾夺主。 “你们争个俅,你们都有功。杀死韩迁的功劳,你们平分就是。”内史腾吼起来,道:“放下韩将军。” 兵士们依言放下来,内史腾又喝道:“站着象个木桩,傻子!把韩将军抬下去,把韩将军身上的箭簇取出来,身子用水清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老子要给韩将军隆重安葬。”把韩迁的眼睛合上,道:“韩将军,你安歇吧!” 兵士们把韩迁的尸体抬下去。内史腾望着给兵士们抬走的韩迁尸体,眼里涌出泪水,道:“韩将军,你是好样的!” 象韩迁这样忠义的将领,必然会得到对手的尊重,内史腾的表现绝对不是作伪,周冲鼻子发酸,道:“韩将军忠义无双!” 第三章 活捉韩王(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韩王宫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嫔妃宫女阉宦惊奔不已,争相奔蹿,不是四处乱嚷,就是找东找西地躲藏。 “偌大一个王宫,怎么就没有一个安静的地儿。”韩王安头戴王冠,半躺半坐在王座上,很是烦闷地问,就是太无力,这话显得很苍白。 他虽是身着王服,却无王者之行,无王者之气,更无王者之勇,要不是胸口急剧起伏,证明他还是活人的话,肯定会把他当做雕像,因为他的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一下。 要是在平时,他如此问话,肯定是站出一长队的人来回答,象喜鹊一样吱吱喳喳地说上一通好听的话,现在正是国破家亡之际,平日里前呼后拥,一步不离的随从们早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哪里还能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人呢?人都哪里去了?”韩王安眼珠微微转动一下,又问起来,道:“平日里,你们都满口忠言,忠心无二,怎么啦,一到关键时刻就躲到你娘肚子里去了?你们就是这样的忠臣吗?”责问中,眼里流下了泪水。 韩王安有气无力地看着王几上的一把剑,这把剑是韩迁给他的。他这人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意志不坚定,主意一会儿一个样,弄得韩迁将军无所适从。当韩王再次向韩迁唠叨说要是新郑给攻破,他肯定会成为秦国的俘虏,他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这话,韩迁将军听得太多了,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什么话也没有说,解下佩剑放在几上,道:“王上,这剑也许你能用得着。”韩迁的意思是说要是韩王安不想当俘虏,拿剑抹脖子就是了。 “韩将军,我来了!”韩王安凄然一笑,以手拄地,爬到几前,拿起剑,拔剑出鞘,咬咬牙,眼睛一闭,把剑往脖子上猛地一抹。 乍看之下,他绝对有慷慨赴义之决心,然而事实上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剑还没有碰到脖子就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脸色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睁开眼,韩王好象想起了点什么,颇有点兴奋地道:“韩非,你在哪里?你来和寡人说说话,你平时没事就老爱缠着寡人说你那套策论,那有用嘛?你那套策论治国没有一件用得上,用来解寂寞还是不错的。韩非,你人呢?来人,快传韩非。你们都走了,都离寡人而去了,不会有人来给寡人传话了。” 他是万念俱灰,但还保持着一点清明,说出了一个绝对正确的事实,按理肯定是没人来搭理他,然而事实远非如此,一个爽朗的声音,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糊涂了一辈子,总算做了一回明白人。” “谁?”寡人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剑,惊惶地问道。 “我。”周冲的声音再度响起。 内史腾回答得更干脆:“老子!” 周冲和内史腾带着一队兵士,并肩而入,看着象死狗一样缩在地上的韩王,内史腾冲他就啐了一口,道:“孬种!你这熊样,还当狗屁的王!拎只狗坐在王座上,比你还象!” 他是武将,口出粗言很正常,周冲却比他文明多了,打量了一阵韩王,点头道:“人如其名,安嘛,糊涂就是安!” “你们是谁?”韩王安急急地喝问。 内史腾右脚提起,就要一脚踩在他肚子上,周冲忙拦住,道:“将军,不要污了你的脚!”内史腾把脚晃了两晃,道:“一堆狗屎,臭不可闻,没的污了老子的脚!” 把脚在地上跺两跺,蹲下身,凑得近近的,眼睛瞪着韩王安,道:“狗屎,老子告诉你,老子是内史腾,大秦国的将军。你要是不知道,亡你国家的那个人就是老子。”不是他没修养,实在是韩王的表现让崇尚勇气的内史腾气愤。 周冲自我介绍道:“我是周冲,奉王上之命,前来接收你的国家!” 韩王安忙道:“拿去吧,拿去吧,全拿去,求你们饶我一命。” “饶不饶你的命,那得王上说了算。”周冲淡淡地道:“我告诉你一件事,韩非那套策论并不是没用,更不是你说的一点用处也没有,而是很有用处,那是帝王之道,当今之世,论帝王之道无人能出韩非其右!” 韩非那套策论韩王听得太多了,不是记住一词能够说明得了的,应该说是铭刻在骨子眼里,只是他理解不了,低下的头颅马上昂起,反驳周冲道:“不可能。韩非只会唠叨,全说空话,只不过学识多点而已,并无大用,并无大用。” 周冲摇摇头,道:“韩非的《说难》里还要加上一条才对,那就是不要游说象你这样听不懂的人,他游说你就很不明智。不是韩非的策论没用,是他的策论太高,你听不懂,你只听得懂夏俚巴人,哪里听得懂《阳春》《白雪》。” 韩王安本待再反驳,记起他的性命悬于周冲之手,不敢再辩,唱和道:“是是是,大人说得对,不是韩非的策论没用,是我用不了。” “你这是马屁话,不过还算是事实。”周冲点头,道:“我给你说,你知道王上是如何评价韩非的吗?王上读了韩非的书,感叹能与韩非一游,死而无恨。王上的英明,你是知道的,能得王上如此称赞之人,到现在只有韩非一人。” 秦王年纪虽不大,其英明神武早就流传各国王庭,当然不是赞扬秦王英明神武,而是正话反说,骂秦王如何如何。骂秦王人的心里明白,秦王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韩王难以置信,道:“真的?” 周冲挥挥手,道:“押下去。”几个兵士过来,把韩王押走。周冲冲他的背影道:“你只要好好活着,你会看到韩非的帝王之术大行世。” 内史腾一碰周冲,颇为嗔怪,道:“周大人,犯不着和这种狗一样的王废话。” 周冲笑道:“有请将军派人维持治安,还有要把街上的尸体掩埋了,街道要冲洗干净,要以最快速度恢复新郑的正常秩序。” 内史腾对周冲已是信服,一口应道:“周大人放心,一定办到。” 他却没有问周冲把事儿扔给他,周冲要做什么。他当然不知道周冲之所以把事儿扔给他,是因为周冲要去找一个人,一个享誉两千多年的历史名人,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有传奇经历的历史名人之一,要是去得晚了就找不着了。 第四章 寻访张良(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伯,请问张良,张公子的家在哪里?”周冲穿着一身商人服装,与他随来的三个虎贲卫士也是一身便装。 一提起张良,朋友们肯定是想到有“一代帝师”之称的张良,进而就想到“圮上老人”和《黄石兵法》(按:就是《太公兵法》,也就是现在的《六韬》《三略》)。 没错,周冲要找的就是这个“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张良的故事太多,普通老百姓都能说了一段半段的,特别是他给圮上老人纳履得到《太公兵法》,研习十多年,出山为汉高祖出谋划策,为西汉王朝的建立立下了不小的汗马功劳更是脍炙人口。他的计策有多高明,汉高祖刘邦的话很好地说明了这点,汉高祖自叹在运筹帷幄方面不如张良。 让普通老百姓知道张良的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代帝师,而是因为他好吐纳之术,传说与赤松云游天下,其实这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他习吐纳导引之术,不食人间烟火倒是有这回事,只不过吕太后却给破了,赏给他酒肉,强行要他吃,理由是人生如白驹过隙,短短几十年而已,你何必自苦。张良拗不过吕后,只好吃了。 按历史考证,张良不应该姓张,应该姓姬才对,他们这一支又叫“旧姬韩氏”,后来改姓张。这一支在韩国可是世代卿相,张良的祖上就有五代人做过韩国的丞相,可谓韩国的名门望族。也正是这点,韩国灭亡之后,张良耿耿于怀,立志为韩国报仇,才上演了流传千古的“博浪锥”,在秦始皇出巡到博浪沙之地,用力士行刺秦始皇,误中副车。 周冲之所以急着来寻访张良,是因为张良有胆有识,他要是没有胆色,根本就不敢行刺秦始皇,博浪沙遇刺是秦始皇一生中遇到最为凶险的两次暗杀,另一次是荆轲刺秦。 谁都不能否认,张良是一个天才,一个中国历史上不多见的天才。在博浪沙行刺失败后,张良被通缉,就躲到圮上,才遇到圮上老人送给他《太公兵法》一事。别以为有了兵书就可以成为军事家,要是这样的话,世面上流传着那么多的兵书,又没几个人成为军事家。 军事家不是区区几本兵书堆出来的,是聪明的才智加上勤奋打造出来的! 张良得到兵法后,并没有任何人指点他,都知道圮老人不见了,变成了黄石,他是凭着自己的才智研读,终于成长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谋略家,享有“一代帝师”的美誉,对于他的才情,没有任何人敢于怀疑。 周冲知道此时的张良一是恨秦,发誓要为韩国复仇。二是他仅仅是拘束在韩国这个一地之国的理念中,还没有认识到天下大势,更没有认识到统一的意义,因而他的行为接近于“愤青”或者说“热血青年”。 但他是个可以改变的人,一部《太公兵法》使得的思想发生了变化,认识到天下一统的好处,谏阻了汉高分封六国旧王的决定。当时,汉高祖把印章都刻好了,在吃早饭时间问他,他一连提出了好几条不能分封六国旧王的意见,让汉祖把已经定下来的事情给废了。 张良要是还拘束在为韩国的思想里的话,只需要轻轻一句话,韩国就恢复了,他之所以谏阻汉高祖,那是因为他的思想已经改变了,认同了秦始皇统一中国的伟大意义。 不要以为张良头上有这么多的光环,他一定是个道德高尚的人,其实大谬不然,他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他的所言所行让人大跌眼镜。要是来得迟了,他肯定是跑掉了,以他的才情,要找到他很难,恐怕只有等到“博浪锥”出现去了,是以周冲把事务略一料理,扔给内史腾,换上便服,带着几个虎贲卫士就来了。 老头的拐杖靠在门框上,头靠在门框上打瞌睡,享受着暖阳。闻言抬起头,眨巴着惺松的睡眼,打量一阵周冲,道:“张良,哪个张良?老汉没听说过。” 此时的张良还名不见经传,顶多也就是一个豪门公子哥,再有点聪明,老汉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很正常。要是换个人肯定是走开了,细心的周冲却发现了可疑点,因为老汉的眼神有些警惕,他肯定是知道,只是不愿意说。 新郑刚破,秦兵横行,虽因周冲的严令约束,对老百姓秋毫无犯,毕竟敌国军队入城本身就是一件让人不放心,内怀恐惧的事,老汉心生警惕也在情理之中。周冲走近几步,蹲下身,笑道:“老伯要是有难言之隐,不愿意说,我周仁也不打听。老伯,周仁告辞了。”转身就走,轻叹一声道:“张良兄弟,你对大哥的恩德,周仁是无法报答了。”装作一副一步三叹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信以为真,不会想到他是在说谎。 “等等!”老汉拄着拐杖站起身,道:“请问这位先生,你认识张公子?” 要说周冲认识张良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周冲却点头道:“认识,认识,他对我可是有活命大恩呐!”一副感激之情跃然脸上。 老汉仍然不放心,道:“那你说说张公子长啥样?” 不要以为周冲和张良相差了两千多年,就不知道张良长啥样,要是那样认为的话,是大错特错了,《史记•;留侯列传》里写得明明白白,周冲想也没有想,道:“张兄弟个子高高的,就是有点瘦,身上自有一股清奇之气。他的脸和男人不太一样,倒象女人的脸蛋,很光滑,很英俊。老伯,是不是这样?” 张良的计策雄奇,很有气势,让人叹服。太史公依他的计策想象张良的长相,满以为他长得很高大魁梧,威猛不凡,气吞山河,哪里知道看见张良的画像却是大失所望,因为张良长得纤瘦,脸蛋姣好如一妇人,太史公因此而感叹人不可貌相! 周冲熟知历史,把太史公的话拿来稍加发挥。太史公的话无人敢怀疑,但那仅仅是书上的东西,和实际情况必然有差距,要是一个细节不对的话,问题就麻烦了,周冲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看着正在仔细打量他的老汉,心里一个劲地道:“快说呀,我说得对不对?” 第四章 寻访张良(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汉把周冲打量一阵,道:“你怎么认识张公子的?” 他还真够盘根问底的,周冲知道见到张良的机会不多,他离开新郑,漂泊天涯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心里对这个问东问西的老汉很是不爽,忍着心急,道:“回老伯,周仁是邯郸人氏。前年到新郑做一笔买卖,没想到遇到盗匪,把我的钱财抢光了。正好张良兄弟遇上,张兄弟出手救了我一命,还送给我钱财。”特地感叹一句:“要不是张兄弟,我这条命还不知道扔到哪里呢。” “不是老汉不识趣,是现在风声紧,秦人对张公子没有好意,要是漏出去,张公子就危险了。”老汉唠叨着道:“张公子乐善好施,性喜任侠,好打抱不平,我们平日里就没少给张公子救济,家里没钱了,给点铜钱,没有粮下锅了,张公子就派人送粮来。周先生遇到张公子,真是你的福气。” 他唠叨不休,一口气尽说张良的好处,周冲忙拦住他说下去,道:“老伯,请你告诉我张兄弟的住处。老伯你知道,现在正是兵荒马乱时节,要是我去得慢了,怕是见不到张兄弟了。本来我问起张兄弟的住处,可张兄弟是当世侠客,做了好事不留名,我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听到我是给张兄弟所救。”怕见不到张良,这话不是假的,焦虑之情形于颜色。 “看老汉真是活糊涂了,只顾着唠叨了。”老汉自责一句,道:“顺着这路往前走,前面有条巷子,穿过去,有一座大宅院就是了。” 周冲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塞到老汉手里,道:“老伯,你收着。”带着虎贲卫士大步而去。身后传来老汉的唠叨声:“周先生,这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是张公子的朋友,我哪能要你的银子。”周冲早就走远了。 按照老汉指点的道路,周冲很快就找到一座大宅院,这院落非常大,有百多两百幢房屋。张良祖上在韩国为官,世代卿相,韩国在他们的治理下不仅没有强大,反而更形衰败,算得上是无能的那种尸位素餐的国相了。要不是这个家族出了一个张良,为之争光,恐怕早就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除了历史学家,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了。 他们的唯一成就是给后代争下了吃穿不用愁的家财,可以过着混吃等死的幸福日子。 房屋数量如此之多,气势宏大气派,除了世代卿相之家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等规模,周冲知道找对地方了,马上就要见到大名鼎鼎的张良,周冲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 隐隐中,心里有另一种感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如此无能的祖辈,居然会有张良这样出色的后辈,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门口站着四个牛高马大的家丁,这四人镇定自若,好象新郑没有给秦军攻破,秦军没有进城一样,打量着大步而来的周冲。 为首家丁施礼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礼数周全,为人谦和,完全不象大富大贵之家的下人那样,高高在上,狗仗人势的嚣张,周冲自然知道这都是张良驭下的结果。 张良虽然年轻气盛,喜游侠,毕竟是具有大智慧之人,无形中自有一股让人心服的气质,不要说他有心约束下人,光是潜移默化中就能感召下人,谦和待人。 周冲打从心里喜欢,回礼道:“这位大哥请了,在下周仁,邯郸人氏,张公子大名在下是久有耳闻,总是无缘得见,今日方得登门拜访,实是三生之幸,还请这位大哥帮忙通禀一声。”对于周冲来说,能见到张良不是三生有幸,是十生有幸! 家丁很是为难地道:“这位先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来得不巧,府里正有大事。先生请回吧,改日再来,我一定帮你通禀。要不,你留下住址,我通禀上去,公子一定会来拜访你的。” 周冲执意而来,哪会有在没有见到张良的情况下就折返的道理,看着家丁身上的孝布,问道:“可是张二公子辞世,公子正为张二公子办后事?” “先生,你怎么知道?”家丁脸色一黯,道:“先生既然知道,就不要难为我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给你通禀了,公子也没时间见你。” 周冲不仅知道张良的弟弟死了,还知道张良不仅不给他弟弟下葬,还把家财散光,结光力士,欲图谋杀秦始皇。 亲弟弟死了,张良居然不给下葬,任其暴尸不说,还把家财散尽,够特立独行的了,要是用世俗眼光来评价,张良真的是一文不值。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却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美名,让后人一提起他就要竖大拇指。 家丁没有说假话,谁会有在办丧事的时间去接见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呢。不过,周冲还是很高兴,因为张良还在新郑。对于周冲来说,他不怕张良不见他,是怕张良已经散尽家财,远走他乡了。周冲并不怕张良行刺秦始皇,更不怕他四处兴风作浪,要是与张良这个历史名人就此失之交臂的话,实是人生的憾事,周冲会后悔一辈子。 不要说周冲,换做任何一个有机会见到张良的现代人来说,都会和周冲一般心思,绝不放弃机会。 周冲心念一转,道:“这位大哥有所不知,在下曾跟先师学得一点阴阳之术,对婚丧嫁娶,阴宅棺椁之事还能对付着。以我看,张二公子辞世真不是时候,要是没有人为他提点阴间之事,张二公子怕是在阴间要吃苦头,给牛头马面折磨得永不超生,永远做鬼奴!”为了达到最佳效果,表情逼真,手指不住掐动,一副阴阳生先模样陡然出现在家丁眼前。 家丁吃惊地看着周冲这个假阴阳先生,道:“先生真有这等本事?” 周冲双眼微闭,不作回答,只微微颔首。家丁忙道:“先生,你等着,我去给你通禀。”小跑着去了。 另外三个家丁打量着周冲,一个家丁忍不住道:“你有没有真本事,不会吹牛的吧?没给你说,我们公子在这一道上可不比别人差,你要是没有真本事,准给我们公子轰出来。” 闻言之下,周冲眉头微挑,心想张良性好黄老之学,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他于鬼神之事很有研究,家丁的话绝对不是吹牛,我该如何做答呢?心念一动,立时有了主意。 第四章 寻访张良(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冲正寻思间,家丁回转,道:“公子有请先生。先生请随小的来。”在前领路。 带着虎贲卫士,周冲随家丁进去了。周冲略一浏览,不得不佩服张良祖上自肥的手段,真的是了不起,那么多的房屋,幢幢结构工整,别具匠心,看得出来没少花大价钱。 张府的家丁仆人们都身着孝布,脸有悲色。周冲看得出,这绝不是作伪,是发自内心的悲恸之情,不用说肯定是死者生前很得家丁佣人的欢心,才有如丧考妣的悲痛。这也不难理解,象张良那样出色的人物,他的弟弟纵然不如他,也不会是平凡之之辈,博取下人的好感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一个瘦长的年青人站在客厅外面,正在等候周冲的到来,周冲仔细一打量,吓了一大跳。真个是闻名不如见面,史书记载张良面容姣好如一妇人,这记载有些问题,应该说要是不了解他底细的人肯定会把他当成女人。 洁白如玉的皮肤,修长的手指,高挑的身材,曲线玲珑的脸蛋,怎么看怎么象女人。 让人知道他是男人而不是女人的最明显特征是他的喉结,还有浓黑的一双剑眉,明亮的双眼更是炯炯有神。这双眼睛没有秦王那样的咄咄逼人,没有尉缭那样的清冷,不过另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让人一见之下就不会忘记。 张良的故事流传于后世的特别多,其中不乏传说故事,对于我们后人来说,张良算得上是传说中的人物了,乍见张良,周冲原本就跳得不慢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周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施礼道:“在下周仁,见过子房(张良的字)。” 打量一下周冲,张良抱拳回礼,道:“张良见过先生。”声音洪亮,和他的长相截然不同,周冲不得不从心里生出人不可貌相的感叹。 按照礼节,张良应该邀请周冲进去叙话,不过,张良并无此意,道:“先生既来我府上,必是有要事,在先生说事之前,张良斗胆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周冲笑道:“在下姓周,名仁。” 张良冷笑道:“不善撒谎的人一撒谎就上脸,善于撒谎的人说一万个谎言也不会上脸,先生你是哪种呢?依张良看,你是那种善于撒谎的人,不知张良说得对吗?” “大智慧!”周冲在心里感叹张良犀利的眼光,淡淡一笑,道:“子房高看周仁了,周仁诚实无欺,并未撒谎。”不是周冲嘴硬,是好奇张良有啥高见,才继续撒谎。 要知道张良的看法是何等的珍贵,周冲能不装到底吗? “我小看你了,你这人不仅善于撒谎,还厚脸皮。”张良话锋一转,道:“我让你心服口服。你的破绽不是在你身上,是在你随从身上。一个商人,断不会带如此虎虎生气的随从,先生,张良说得可对?” 周冲再装,大笑道:“子房好眼力,看出我的随从有一身好武艺。不过,子房说得不对,眼下正是战乱之际,象我这种有点钱的商人,要是不带几个武艺高强的随从,难保不给匪盗所害。秦韩交兵,新郑危地,要不是我的随从相护,说不定已经葬身于乱军之中了。” 张良点头,道:“你这人不是等闲之辈,嘴利,心稳,还能自圆其说。不过,你遇到我张良,你就是再能自圆其说,我也要给你揭穿。你的随从是江湖侠士,还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兵士?江湖侠士和兵士的差别不是在于他们所效力的对象,而是在于他们的气质,一言一行,一步一态之中就会体现出来,他们走路与侠士不同,是兵士。先生,我说得对吗?” 犀利的眼光,观察事物细致入微,心思机敏,潜质无限,周冲在心里对张良的优秀品质赞不绝口,圆谎道:“子房有所不知,他们以前是兵士,现在却是侠士。由兵士而到侠士,这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张良连声赞同,却无赞赏之意,话锋一转,道:“张良请问先生,你的随从在何方行侠仗义,大号如何称呼?” 周冲一笑,道:“子房落了俗套了!象他们这种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不留身与名,又何必问他们侠踪何处,雷霆之名?” 和张良对答一番,周冲兴趣大起,故意将张良一军,要看他如何应对。 周冲虽是巧辩,不过答得很妙,不落俗套,张良要么赞同,要么甘拜下风,不过张良就是张良,另有机杼,道:“大丈夫处世,顶天立地,不求封王拜相,也要显名于世,这是忠诚之君子。若是小人,鸡鸣狗盗之辈,自然是藏头露尾了。” 他这话是在讥诮周冲,周冲一点不生气,赞道:“好志气!不求封王拜相,也要显名于世,请问子房可有显名之良策?” 张良想也没想道:“当今之势,天下纷争,英雄自有英雄路,何必苟同!”不能把这话理解成张良找托词,象他这种善于机变之道的人物,眉头一皱就会计上心来,这办法自然是多了去了。 周冲兴趣更增几分,继续刁难张良,摇头叹息,道:“子房空有大话,却无英雄之行,可叹呀可叹!早知如此,我又能何必前来登门拜访。” 张良浓眉一轩,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子房祖上五世为韩相,而韩日益弱,是韩负子房先辈,还是子房先辈负韩?五世为韩相,韩日弱,而子房之家却是日强,你看这些房屋,哪一幢不是匠心独运的杰作?”周冲接着数落张良,道:“而子房荫于祖辈子之福,散财结士,游侠江湖,于国不过是一力士而也,顶多也就杀几个不痛不痒的人物,于韩之损益有几何?韩国留给子房的财物足够你花用十辈子了,你的钱财还没有花用完,而韩国已经完了,给秦国灭了,子房于韩未出一力,未献一计,却在这里空谈英雄之路,请问子房有这样的英雄路吗?有这样的英雄吗?” 周冲这话很是尖酸,不是周冲刻薄,而是周冲另有用意,决定先激他一激再说。 张良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双拳握得格格作响,死死地盯着周冲。周冲却笑问道:“子房,你可有说词?” 第四章 寻访张良(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先生教诲,张良枉为忠良之后,却不思报国之恩,只知一味游侠,实是汗颜。要不是先生提醒,张良还蒙在鼓里。”张良不仅没有发怒,还向周冲深深一揖。 要是换个人,肯定是勃然大怒,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挥着双拳上前找周冲算帐了,没想到张良的表现大出意料,不仅没有发怒不说,还向周冲道谢,听他的语气,瞧他的态度,绝对不是作伪,是出于真诚。 兵法有云君不可因怒而兴兵,同样的,作为谋臣也要克制自己,控制好自己的感情,才能做出理智的分析与判断,计策也才能时刻保持正确,而张良的表现正好与这一要求暗合,周冲在心里想怪不得张良能够成长为一代名臣,成为中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的谋士,别的不说,光凭他对心术的控制能力就不多见。 周冲还礼道:“子房言重了,周仁不过是一得之见罢了,子房不必往心里去。” “张良本该尽宾主之谊,请先生屋里叙话,可张良有要事在身,不便多所担搁,还请周先生原谅。”张良向周冲交待完,冲一个家丁喝道:“快,叫他们都出来。” 家丁领命而去,周冲有点搞不明白张良的用意,问道:“请问子房,意欲何为?” “这是张良的家务事,还请先生不要过问。”张良拒绝回答。 张良这人的主意繁多,每一个主意都让人想不到,周冲的好奇心起,决定看个究竟,也不多言。 不一会儿,家丁佣人跑步过来,在张良面前站得整整齐齐,满怀希望地看着张良。周冲心里的感受是这不是家丁佣人,倒象是一支军队在接受统帅的检阅。这也说明,张良确有过人之能。 据史书记载,张良家大业大,光是佣人就有三百多,周冲略一估计,差不多,没有三百佣人也相差无已。 张良扫视一眼佣人,开口道:“今天把你们都召集起来,是有一件事要对你们说。从现在开始,你们是自由身,不再是我张家的佣人,这些卖身契将不复存在。”一打手势,两个家丁把卖身契扔进一盆烧得正旺的火里,很快就化为灰烬。 按照常理,获得自由身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可是这些家丁佣人不仅没有高兴之情,反而很是吃惊地看着张良,一个家丁问道:“公子,这是为何?” “你们跟随我这么多年,也够辛苦的了。你们中,有好多人的父亲,祖父,甚至曾祖父就在我们家里为仆,至今已经好几代了。”张良解释道:“我想过了,现在是时候了,是还你们自由身的时候了。” 家仆们叫道:“公子,你不要我们了?我们做得不好,公子任打任骂,我们绝无怨言。公子,你千要不要我们。” 张良家大业大,势力更大,在张府做仆可能比获得自由身更能安稳,要是以为家仆们是想找个倚赖,那就错了。周冲看得出,家仆情愿留在张府,绝不是图的这个,而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甘愿为张良驱使,这是张良的个人魅力所致,而不是利诱的结果。 “不是你们做得不好,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张良不为所动,道:“我张良缥缈一身,身强体健,衣食住行皆能自理,就不劳各位了。家里的东西,你们自个去拿,看中哪样就拿哪样,要是喜欢这里的房子,就是你的了。拿了东西,马上走吧。” 他这是遣散家仆,至少不是坏事,周冲也不阻止,静观他做为。 张家的家业很大,随便拿些东西不要说够一辈子花用,至少花用几十年不会有问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然而家仆们不仅没有喜悦,反而给张良跪下了,道:“公子,你不能这么做呀!” “起来吧,起来吧。”张良拱手一揖,道:“我决定了,还是去过漂泊天涯的游侠日子,这些家业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分给你们。你们这些年辛辛苦苦,也不容易,这些都是你们应该得到的。不用客气,去拿吧。拿得多才是我张家的人,拿少了,我张良不认识你!” 后面的话说得很是绝决,家仆们知道他的性格,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更改,看来是无法让他改变主意,一个家仆试探着问道:“公子,二公子的后事总得料理吧,等料理完二公子的后事,我们再走也不迟。” “对呀!”家仆们齐声附和。 张良挥手道:“不必了。二弟的后事不用料理了,大丈夫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何处不可以埋白骨,黄土、白云、蓝天、青草都是大丈夫的归宿!” 这话,他说得是理直气壮。可惜的是,这些家仆都是平常人,哪里理解得了他的心思,无不是大惊失色,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直直地盯着张良。 “公子,这不大好吧。我们张家,世代卿相,要是二公子的后事不料理,有失体统,会给人笑话呀!”家仆出言提醒张良。 张良冷哼一声道:“不要说了,他们没什么体面的。”指着周冲道:“这位先生说得很明白了,他们治理韩国五世,而韩国却日益,最终给虎狼之秦灭了,这是他们的错,是给我们张家蒙羞。张良此去,就是要洗刷张氏的污名,光复韩国,为韩国报仇!” 按照世俗眼光,弟死不葬是不友不亲,如此公然诋毁先辈更是不孝,可以说张良成了千夫所指的不齿之人,周冲当然不会这样认为。家仆们平凡之辈,自然明白不了他的心思,万未想到他们爱戴的张良居然是这样的人,对他的好感大减,有家仆向他略一施礼,转身离去,连张良留给他们的东西也不要。 张良提醒他道:“你还没有拿东西呢。” 这个家仆很是不屑地道:“多谢公子好意,小的福浅命薄,不敢领受。”他这是自全气节,不愿意要张良这个为人不齿之人的东西。 一人行,众人效,家仆们向张良行过礼,自行离去,硬是不要他的东西。 史书记载,张良遣散家仆,散尽家产,自此浪迹江湖十余年,到了高丽国,请得力士,终于在博浪沙出现,行刺秦始皇未果,隐居圮上,得到《太公兵法》,终成一代帝师。可以这样说,今天周冲所见之事,在张良的一生中极具意义。 周冲理解他的心情,并不阻止,直到家仆们走得精光,周冲和张良互视良久,同时指着对方大笑。 大笑一阵,两人又同时问道:“你笑什么?” 第四章 寻访张良(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笑你!”两人同时回答。 张良瞪着周冲,很是不屑地道:“你笑我弟死不葬,毁誉先辈,是不是?庸人,俗人,俗不可耐。象你这样的俗人,哪里能够理解大丈夫情怀!快滚,没地污了我的地方。” 这话非常无礼,虎贲卫士手按剑柄,只要周冲一个手势,一个眼色,就要把张良拿下。 周冲不为所动,大笑道:“可笑啊,可笑啊!” 张良怒道:“我有什么好笑的?” 周冲不答所问,反问道:“你说,我适才是讥笑你吗?” 张良略一思索,道:“不太象,那你为何发笑?” “弟死不葬,你不怕背上不亲不友的骂名,这种不怕毁誉,不是大丈夫做不到;敢于毁誉你的先祖,正视令祖的无所作为,这说明你胸怀大志,必欲有所作为,有大作为。”周冲侃侃而谈,道:“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事,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你就是那个非常之人,我以认识你而高兴,因此而笑。没想到,却给你当成我是在讥笑你不齿,可叹呐可叹!早知道,我何必来看你假惺惺作态!走,我们回去。”向虎贲卫士一挥手,转身就走,很是不屑。 被周冲如此讥嘲数落,换个人肯定是冲上去与周冲理论了,张良就是张良,他却站着不动,一语道破周冲的用心,道:“周大人,你那点心思,我张良还不放在心上,你是在激我,想我张良留你。你走啊,你请吧。” 他说对了,周冲如此做作,就是激张良。以周冲推想,张良应该拦住他,没想到张良不上当,周冲哈哈一笑,站住了,道:“我就是周冲,奉大秦王上之命前来新郑接收韩国的那个周冲。你要我走,我偏不走。” “除了那个精明,消息灵通,无孔不入的周冲,不会有人想到我张良,更不会迂尊降贵屈就我府上,我早知道是你了。”张良笑道:“怎么,不走了?路,还在那里,我不会留你。” 周冲熟知历史,知道历史走向,做起事来自然是方便许多,张良哪里知道这些,除了解释成周冲消息灵通,无孔不入以外,没有其他的说词。 又是一笑,周冲反问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真人眼里不揉沙子,子房,你说你是留我,还是要我走?” 张良却不回答,道:“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说破。”他要是明确回答,就落了下乘,不能称为妙事,如此一答,别具情趣,另有机锋,不愧智者之行。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周冲说到这里,右手轻轻挥动,不再说下去。张良一笑,侧身肃客,道:“周大人,里面请!” 周冲道声请,要虎贲卫士在外面候着,跟着张良进了屋。 一到屋里,张良请周冲坐下,道:“周大人来得不是时候,家里空有一个壳,却没有人,简慢之处,还请周大人不要见笑。” “简慢之处不止一处,既然多了,我就不计较了。”周冲巧妙地回答。 张良打量周冲,道:“周大人是个狠辣之人,怪不得能够令楚国不战自乱,韩国转眼即灭。眼睁睁地看着我遣散家仆,却不发一言,你这人眼利,心稳,手也黑。” 周冲一笑,道:“你这是在抬举我,还是在贬损我?” “你以为呢?”张良也不是省油的灯。 周冲接着道:“楚国之乱,非由周冲而起,是楚国要乱,周冲也没办法。我眼睛也不利,心也不稳,手更不黑,到现在还没有做一件亏心事。说起心稳,比起你子房可差远了。” “你可不要高抬我。我遣散家仆,你从头至尾全看在眼里,却不发一言劝阻,你要是心不稳,能做到吗?”张良反驳。 周冲摇头道:“子房之言差也。不是周冲不想劝阻你,是大丈夫做事,谁也拦不住!我劝也是没用,不如不劝。” “好个大丈夫做事,谁也拦不住!”张良击掌赞赏,道:“周大人,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能得张良引为知己,视为朋友,人生之乐事也,任谁都会引以自豪一辈子,周冲却不敢领受,道:“子房,我为秦,你为韩,灭韩之事,我也参与其中,是你的敌人,你还要交我这样的朋友,难道你不怕后人讥笑你?” 张良在桌子上一拍,道:“大丈夫做事,谁也拦不住,余音在耳!” 周冲不动声色,接着道:“敌我之分,国之大事,大丈夫所忌耳,子房就一点不顾忌?” 张良轻屑地一笑,道:“谁说敌人就不能成为朋友?伍员托孤,晋国,吴之仇,伍员却把自己的儿子托于晋国大夫,后世之佳话,周大人就忘了?” 周冲这次,是对张良很有图谋,这不过是他的一步棋,接着往下说,道:“伍员托孤固然是佳话,可吴晋因争盟而结仇,这是谁也不能不正视的问题。现在韩国给秦国灭了,灭韩我也出了力,这仇是实实在在的,不能因为子房区区数语就抛却,子房,你说是不是这样?” “周大人说得对,仇不可忘,情还可续!”张良长叹一声,道:“人生如梦,我倾慕的人却是我的敌人!苍天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却有国恨家仇?” 这是真情的表露,周冲也很是感动,安慰张良,道:“子房不必伤怀,人生嘛,就这样,就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要是事事如意了,还有情趣吗?要是那样,上天何必赋予你我上等才智。上天赋予你我不平凡的才智,就是要做别人不能做的事情,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嘛!” “说得好!”张良再次击掌赞赏,道:“与周大人相谈,如此之欢,诚人生乐事也!可惜呀,张良却空费时光,让周大人等了半天,空自浪费如此美好人生。周大人,你等着,我去拿酒菜。人生之乐如此,不可无酒,不可无肉!”站起身就要走。 周冲摇手阻止道:“子房,你落了下乘了。酒肉虽是乐事之具,但你我相交贵在知心,又何需此二物?清谈作酒,乐事为肉,岂不美哉?” 张良坐下来,道声:“快哉!” 第四章 寻访张良(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国破家亡,人生之恨事,大丈夫之难以忘怀,子房更是不幸,亲弟弟辞世而去,人生之惨烈事至此极也,子房意欲如何?”周冲此行的目的是想说服张良,要他不与秦为敌,认可秦始皇统一天下的伟业。最好是要张良为秦始皇效力,要是那样的话,以他的才智,必将成长为另一个尉缭。说到底就是要给他洗脑,趁和张良建立起友谊之机大下说词。 要是换个人必然是脸色惨然,默然良久,而张良却不然,脸色如常,缓缓说出一句颇具哲理的话:“乐事,惨事,国仇,家恨,人生之常耳,张良有幸皆全,又何必伤怀。大丈夫不经历人所不能经历之事,又怎能称为大丈夫,又怎能成别人所不能成?” 他这人的心态与别人截然不同,要是别人肯定是哭哭啼啼,全无主张,他还镇定自如,确非凡人所能比。也许,正是这种与众不同的心态才是他走向成功的原因。 “大丈夫,志向耳;乐事,惨事,情感也,子房难道真能为志向而无情?”周冲再试探。 张良想也没有想,道:“人非圣贤,孰能无情?张良也是有情人,不是绝情之人,只是现在不是谈情感的时候,大丈夫当以志向为重!” 他这话真正说出了人生之不得已,在情感与志向上的艰难抉择,比如秦王以周冲看来,就是一个情感特别丰富的人,却为了统一大业,把自己的情感深深地隐藏,不露一点痕迹,不了解他的人肯定会以为他无情、绝情。 “子房既视我为友,周冲斗胆请问子房志在何方?秦国,赵国,齐国,燕国,魏国,还是楚国?”周冲的话慢慢接近正题。 张良看着周冲,笑道:“你别拐弯抹角了,你是在探我的口风。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当今天下最强者是秦国,七国最贤明的君主是秦王,秦王之才比起他的先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的经营之下,秦必将一统天下。” 毕竟是智者,虽是处在敌对立场,对秦王的评价还是很中肯,并没有谩骂,周冲不得不赞佩他的胸襟,点头赞道:“子房既知秦之帝业必成,何不负力西向,归之于秦。若是子房有此之心,周冲不才,愿为子房荐于王上之前。以子房之才,王上必是大加重用,不日之间,子房大名显于世,功业载于史书,后人钦仰,此大丈夫之事也,子房三思。” 张良想也没有想,道:“尉缭,韩非,此二人皆有经天纬地之才,周大人荐于秦王之前,周大人荐贤举能之德,张房钦佩,可我是韩人,绝不为秦国出力!” 果如周冲所料,张良还拘泥于韩国一国的理念之中,他还没有认识到秦国统一天下的重要意义,周冲提醒他说:“子房不忘故国,诚忠厚之人也。借用子房的话来说,大丈夫行事,不为情感所左右,当以志向为重,子房自问就真能做到眼睁睁看着他人驰骋天下,建功立业,而自己空负非常之才,却作壁上观?” 大凡才情过人的人都有施展一身所学的心思,就是我们现在说的不甘寂寞,象张良这样的人也是这样,闻言默然不语。 周冲接着道:“子房知道,三王五帝虽称圣贤,其成就的功业也不过是中原这么大一点地方,而秦王要成就的帝业却是百倍于三王五帝,疆域之广东到大海之滨,西到极西之地,南到岭南,北到大漠,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大事,可以说前无古人之壮举,子房此时不建功立业,还待何时?” 张良接过话头,道:“张良不怀疑秦王的功业,但秦法苛暴,太猛,缺少仁德之教,得天下易,失天下也易,秦之天下恐难长久。” 周冲笑了,道:“去秦法之苛暴,不正是大丈夫之事吗?子房既认识到,何不与周冲携手西向,归之于咸阳,成就万世之基业。” 张良颇为不屑地道:“张良仁义之人,不愿与虎狼之秦为伍。” 周冲马上反问,道:“以你这么说,秦人皆是虎狼,你不愿与之为伍,可我是大秦的臣子,你不也与我畅谈甚欢吗?” “你不一样。”张良想也没有想,道:“观你所行,虽有机诈诡变之事,那是事所逼也,不得不为,总体说来你是一个心怀仁慈的好人!所以,我张良才破例与你相交。” 能得张良如此评语,周冲是三生有幸了,笑道:“谢子房美言。周冲请问子房,文王定天下是以德还是以力?” 张良脱口道:“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仍然臣伏于殷,是有德者,其定天下是以德,非为力也。” 周冲不同意他的看法,道:“子房此言差矣!文王之定天下,是以力也,非为德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仍然臣伏于殷,非不想反商,而是力不能及,不得不如此,臣是为了不臣。子房知道,成汤伐桀不是试探过,直到夏桀不能调动军队,才举起义旗,终至成功。文王当时,也是循此例,纣王虽无道,还没有到众叛亲离的程度,文王大智之人,不得不隐忍。后世之人只赞文王之德,却不言文王之谋,诚可叹也!子房明智之士,何以与迂腐之人一般,只言德,不言谋?” 张良是天生的谋略家,对谋略自比一般人理解得更深,闻言愕然,道:“周大人高明,周大人之言让张良有茅塞顿开之感。” 周冲接着往下说,道:“请问子房,当今天下,定之于德,还是定之于力?”在当时,关于统一天下的办法存在两种说法,一种认为应该定之以德,另一种认为应该定之于力。认为以德定天下者,多是儒生,要求先修好圣德,则天下自归。 张良可不是迂腐之人,道:“德说到底,也就是民心,天下不一,各国有各国的民心,各国之民各向其主,修德定天下不过是说得好听的美言而已,太虚。定天下,必是以力!秦之力最强,秦君最贤明,定天下者,必是秦国!” 周冲抓住时机,马上问道:“子房既认同秦王之行,为何还拘执在韩国一国之间,不与天下同归?”这才是周冲的用意,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费了这么多的心力,要说的就是这句话,很是期待地看着张良。 第四章 寻访张良(七)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张良默然良久,才道:“我是韩人,世受韩恩五世,韩之待我张氏恩重如山,而我张氏却没有令韩国强大,反而日渐衰弱,终致于灭亡,是我张氏负韩,而不是韩负我张氏。张良何惜区区一身,必为韩报仇,张良的血必为存韩而流!” 象他这样才智非凡的人,要是到咸阳,向秦王效力,必然会受到重用,更不用说周冲这个秦王眼里的红人愿意力挺他,这可是一条千年难得遇到的捷径,不知道有多少英雄羡煞。可是,他在志向与情感之间进行抉择时,还是背弃了刚刚说过以志向为重的话,选择了情感。 周冲很是惋惜,剖析道:“子房此言差也,不是张氏负韩,是韩自负于韩,非张氏之过,非子房之错。” 这话有点玄,张良尽管是反应机敏之人,也是不明白周冲的意思,问道:“周大人,此话怎讲?” 周冲笑道:“百里奚仕于虞,而虞亡;仕于秦,而秦霸,请问子房是百里奚负于虞,还是虞负于百里奚?国之亡,非臣之过,君之错,韩国并非没有能人,而是人才济济,韩非、子房之才都不世出,韩王若是用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韩国都不会亡。韩非的帝王之术,王上赞不绝口,感叹能与韩非一游,死而无憾,可韩王却视为不值一文,韩非为英雄无用武之地所苦,当日到了咸阳,闻知此事,痛哭不已。英雄之痛,痛莫大于此也!” 张良长叹一声,道:“周大人的好意,张良心领。可这不一样,百里奚仕于虞而虞亡,是虞负百里奚,而不是百里奚负虞。百里奚之才,国士无双,当以国士之礼待之,虞君却以普通人待之,错在虞君,不在百里奚。而我张氏仕于韩,代代卿相,位极人臣,却没有令韩国强大,强大的是我张氏,良田、房产不计其数,僮仆数百之众,是我张氏负韩,非韩负我张氏。周大人当知豫让之言,以国士之礼待我,我当以国士之礼报之,为此豫让不惜毁身刺襄子。韩君待我张氏是五世国士之恩,我张良只好以国士之礼报韩君了。” 周冲满以为自己的话会打动张良,没想到张良如此能言善变,搬出豫让之言,一时为之结舌,想了想道:“豫让壮举,周冲也是心仪,可是豫让怎能与子房相比。豫让不过是一力士,顶多格杀数人,而子房有经天纬地之能,才堪安邦定国,子房何故弃明智而效豫让武夫之行?” 豫让之行虽让后人感叹,但和张良比起来,就差得远了,两人不是一个级别,根本就不能比,张良再次默然。 话说到这种程度,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周冲直截了当地问道:“子房意已决?” 张良没有说话,默默点头。 周冲长叹一声,道:“人各有志,子房心意已决,周冲就不再多言了。周冲以为,韩已灭,子房若要为韩复仇,必要借助于他国之力,现在的形势莫过于借楚国之力了。楚国两派相争,血流成河,以子房之才,若是效力于一方,则楚很快就重新安定下来,合楚国之力与秦相抗,或可复韩,子房则是另一个伍员。” 张良凄然一笑,道:“楚国虽大,却无明君,纵然张良使楚国安定下来,却无阖闾这样的君主,复韩必是不可能。” “赵国怎么样?”周冲分析道:“你是明智之士,肯定知道秦王下一个目标就是赵国。赵国虽不如秦,但赵国之民骠悍善战,秦之劲敌。若子房用于赵,与李牧将军珠联璧合,将相和之事未必不能重现,以赵之劲兵,子房李牧之才,必可与秦相抗。” 张良要复韩,不去楚,必去赵,除此二国已经没有可为处,周冲已经掏心窝子了。张良很是感激,道:“周大人能为张良虑及于此,张良感激不已,千言万语难以表达。赵国劲兵强弓,虽不弱于秦国,但是赵君无能之人,根本就不是秦王的对手,赵国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会灭亡。百里奚轻身出仕,名节受污,堪为张良之戒,张良自此逝也,浪迹天涯,择机复仇便是。” 万未想到,历史重来,张良依然走上了原来的道路,周冲心里升起一种失败之感。张良接着道:“临别之际,张良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冲道:“子房有话,尽管说,只要周冲能做到,一定做到。” 张良接着道:“秦欲并天下,第一个要灭掉的是韩国,第二个要灭掉的是赵国。灭了此二国,则秦军进入中原的道路方才敞开,便于北伐燕,东征齐魏,南破楚国。现在,韩国已灭,秦王必是要准备灭赵了,赵国自赵武灵王之后未有雄主,国势日弱,长平一战,精锐损失殆尽,但武灵王的遗教胡服骑射仍在,赵人喜战,兵利弓劲,名将李牧善战,此一战秦国非出尽精锐不可。 “周大人得秦王信任,委以韩地重任,周大人当抓紧时间积粮贮兵,为破赵做好准备。” 积粮贮兵四字很好地说明了周冲治理韩地的目的,不是智者,没经过深思熟虑是不可能说出来。 周冲闻言大喜过望,周冲高兴的不是张良出的主意,这主意早在咸阳时就定下来了,算不得高明,只能算英雄所见皆同。让周冲高兴的是张良出主意的心思,这说明张良一是把周冲当成真正的朋友,二是他之所以不愿为秦而为韩,只是出于情感上放不下,而不是理智,只要假以时日,到处走走散散心,这种情感淡化,为秦出力未尝不是不可能之事,到那时,与张良同殿为臣,又是挚友,诚人生之乐事也,周冲哪会不高兴。 “谢子房提醒!”周冲兴奋得合不拢嘴,道:“临别之际,周冲别无长物,只有一卷书送与子房,还请子房笑纳。”从怀里取出书,递上。 张良接过,看了一眼,惊道:“《太公兵法》!如此贵重的东西,张良不敢受。” 《太公兵法》从文风上判断,应该是出于战国时期,并不是姜子牙所作,是后人伪托姜子牙写的。在当时,其流传虽不广,并不是只有圮上老人那一部,在秦王宫里就有,周冲临出咸阳之际考虑到此书对张良的重要性,特地向秦王讨要了一本。在劝说张良失败之后,周冲决定把此书送给张良,说不定真能让张良改变思想,认同统一,最终归之于秦也未可知。 周冲笑道:“子房,你又落了下乘。朋友相交,不在乎贵重不贵重,只在于值不值。” 张良大笑道:“说得好!是我张良落了下乘。周大人,张良有一事相托。”周冲打断他说下去,道:“子房放心去吧,令弟后事我会帮你料理。” “谢周兄!”张良欢然道:“周兄,后会有期!”飘然而去。 第五章 新政(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来到邯郸学人走,高抬脚,轻摆手,一直学到九十九,还是不会邯郸走!”甘罗唱着童谣,一蹦一跳,眼睛瞄着想要拦住他的赵高,把手里的小木棍有意无意地晃晃。 赵高本想拦住甘罗,可是一想起因他而挨的板子,心里又一阵后怕,要是不拦的话,秦王正和尉缭他们商量大事,要是甘罗闯进去,惹得秦王火起,打他一顿板子事小,砍了他的脑袋那可是大事。权衡一下,赵高闪到甘罗前面,道:“甘大人,请留步。” 甘罗眨巴着眼睛,道:“赵高,你让开,我要去见王上。” “甘大人有所不知,王上正和缭子先生商议大事,未得王上传唤,任何人不得入内。”赵高搬出秦王压甘罗。 要是别人,这招肯定有用,不过对于甘罗,一点效用也没有,甘罗翻着眼睛,右手冲赵高一招,神秘兮兮地道:“赵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时候要见王上?” 这问题赵高哪里知道,问道:“甘大人若有要事要见王上,请稍待片刻,容我给你禀报。” 赵高不上当,甘罗眼睛一眨巴,又有了主意,道:“赵大人,太后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把耳朵凑过来,凑过来,我给你说。” 甘罗很得太后的喜爱,要带话给赵高也不是不可能,赵高胆颤心惊地把耳朵凑过来,突然右耳一疼,已经落入甘罗的小手中,甘罗使劲一拧,赵高嘴一张就要叫出声,可惜的是给甘罗左手捂住。甘罗在赵高的耳边啊了一声,放开赵高,大步进屋,只余赵高在外面发愣。 赵高算得上是个伶俐人,可他遇到甘罗总是缚手缚脚,少不了吃点小亏。以赵高的心胸,虽不会立时报复甘罗,也会记恨在心,可是他完全没有报复甘罗的想法,因为他觉得甘罗的确是可爱,给甘罗捉弄就象是一场玩耍,很有乐趣。 屋里有秦王,尉缭,李斯,王敖这些顾命重臣,正在商量大事,甘罗一进来,立时停住,看着甘罗。秦王问道:“甘罗,你不在太后那里学童谣,到这里来做什么?”未得秦王传唤闯进来是大罪,秦王全无问罪之意,那是因为他从心里喜欢甘罗。 甘罗一蹦一跳地来到秦王身边,道:“王上,太后说了我今天的童谣学得差不多了,不用学了。” 太后自从回到咸阳后,身体越来越差,终日无乐事,愁眉难展。一个宫女无意之中给她说起甘罗小小年纪出使赵国,不费一兵一卒取回河间五城之事,太后很是好奇,给秦王说要见见这个神童,秦王命甘罗去太后那里。 哪里知道,太后一见甘罗就喜欢得不得了,终日留甘罗在身边说笑话,讲故事,原本十天也不见得能有一丝笑意的太后,现在是天天笑得合不拢嘴。秦王是个孝子,下旨要甘罗陪伴在太后身边,太后待甘罗如同亲生儿子。 “那你自个找地方玩去。”秦王下令。 甘罗人虽小,机灵却远胜别人,按理他会马上走开,哪里想得到,他根本就没有走开的打算,道:“王上,没地方好玩。我想听听你们议周先生的政事,王上,可以吗?” 秦王惊奇地看着甘罗,问道:“周先生上书,知道的人很少,寡人并没有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甘罗小脑袋瓜一偏,道:“这还不简单,缭子先生他们都在,必然是议论大事。而现在最大的事务,莫过于韩地之事了,韩地之事是周先生治理,算时间,周先生的奏章也该到了,你们自然是讨论周先生的举措了。” “人小鬼大!”秦王点着甘罗的鼻子笑言:“没看出,你这小鬼头,还有如此玲珑心思。” 甘罗仰头看着秦王道:“王上,你嫌人家太小,就不告诉人家。没准,人家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行行行,你先玩吧,有事寡人请教你。”秦王在甘罗的小脸蛋上轻拍,道:“赵高,给小鬼头拿点吃的来。多拿点,别饿坏了寡人的小才子。”说到后面,已是在开玩笑了。 赵高应一声,自去拿吃的。甘罗道:“王上,那我唱童谣了。”也不等秦王说话,蹦到一边去轻哼童谣。 秦王一脸的笑意,道:“周先生提到在韩地设立郡县一事,寡人看可行,这条不必议了。周先生还说要修一条路,西接函谷关,经过新郑,东连赵境,这也可行。寡人欲取天下,先必取韩,现在韩已亡,下一个该是赵国了。赵国武灵王遗教之国,虽有长平之败,其实力仍强,要灭赵,我大秦必须是精锐尽出方能成功。百万大军席卷东向,这后勤辎重太多,没有一条可堪使用的大道难以满足军队的需要,这是深谋远虑之举措。” “周大人谋事,谋得很深很远,臣佩服。”李斯不得不叹服。 他的话正是尉缭他们要说的,点头称赞。 秦王话锋一转,道:“不过,周先生提到的修路办法太也不可思议了,不用派徭役,要从民间募钱,用民间之力来修这条路,寡人以为不妥。” 李斯顺着秦王的话往下说,道:“周大人这是以四宝斋为楷模提出这一策议,四宝斋有利可图之事,商人自然愿意出钱,可这修路哪里有钱可赚,商人们不会掏钱修这条路。” 他不是拍马屁,周冲的建议太大胆,太新奇,要他们接受还真难,连以欣赏新事物著称的秦王都有些吃不准,可见其难度。 尉缭思索了一下,道:“要是周先生的策议能用的话,不用大秦出一分钱,不用出一分力,却有一条上等路可用,这是好事。可是,恐难以实现。” 尉缭都不支持,秦王也就没有顾虑了,道:“那这一策议就不用,还是发民夫修建的好。” 他的话音一落,正在唱儿歌的甘罗蹦过来,道:“王上,不对,你错了。” 敢于当面指责秦王过错,还如此直接的人除了甘罗,没有第二个人。即使周冲很得秦王赏识,能够接受他的建议,那也是周冲的话说得很有技巧。 “哦,哪里错了?”秦王很是好奇地问道。 甘罗歪着小脑袋道:“王上,周先生这一策议有百利而无一害,王上要是错失这一策议,必将给百姓增加无穷的负担。” 秦王一下站起来,盯着甘罗,颇有些急切地道:“此话怎讲?快快说与寡人听。” 第五章 新政(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甘罗不答所问,小手向秦王一伸,道:“王上,给我一个钱,一个铜钱。” 一向精明的秦王给甘罗的举动弄糊涂了,愕然问道:“你要铜钱做什么?你要买好玩的玩具,一个铜钱可不够。” 不要说秦王糊涂,在座之人哪一个不糊涂,就是难得糊涂的尉缭都有些迷糊了,好奇地看着甘罗。 甘罗小嘴一噘,嗔道:“王上,你老把人家当童子,就不能当大人看嘛。人家向你要一个铜钱,是为了给你打个比方,你就明白你错在哪里了。” 这话太让人惊奇了,连一向持重的尉缭都惊奇得哦了一声。 秦王笑道:“好啊,你打比方,打什么样的比方?”在身上一摸,有点不好意思,道:“寡人身上没钱,用其他的代替,行不?”秦王英明果决,杀伐决断一念之间就有结果,如此与人打商量,还是生平第一遭。 “就要钱,才最形象,最直接,因为我是在谈利!”甘罗不同意秦王的提议。 秦王正要叫赵高拿铜钱,李斯从怀里取出铜钱,递在甘罗的小手中,甘罗从秦王的桌上拿起文房四宝,把笔交给秦王,把纸递给李斯,把墨放在王敖手里,最后把砚台放在尉缭手里。他们都不知道甘罗捣什么鬼,见了甘罗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好拒绝,只好拿着。 甘罗歪着脖子看着四人,道:“你们拿得倒是蛮稳,就是不象做买卖的人。” 李斯轻斥道:“甘罗,不得胡说。王上是大秦的君上,怎么会是做买卖的。” 甘罗冲李斯扮个鬼脸,吐吐小舌头,才道:“王上,假设你们都是做买卖的,王上是卖笔的……”李斯忙打断甘罗,道:“甘罗,你胆子太大了。”秦王摇手道:“让他说下去。” 甘罗接着道:“李大人是卖纸的,王大人是卖墨的,缭子先生是卖石君的。为了方便,假设都卖一个铜钱。我,是来买笔的。王上,我给你钱,你给我笔。”把铜钱给了秦王,把笔拿过来。 “王上有了钱,就要买东西,假设买纸吧。”甘罗指着李斯,道:“王上,你向李大人买纸啊,别愣着了。” 秦王虽是不明白甘罗的用意,还是依言道:“李掌柜的,可有纸卖?” 李斯卟嗵一下跪下,道:“王上,你可是折煞臣了。” 秦王脸一肃,道:“你现在是李掌柜,有没有纸卖?” “有有有。”李斯手忙脚乱地把纸递给秦王,钱也不要了。 秦王接过纸,道:“李掌柜,你的钱。” 李斯忙道:“王上,你这是折煞臣,臣哪敢要你的钱。” “你不要,寡人不是成了欺行霸市的奸商了。拿着。”秦王不由分说,把铜钱塞在李斯手里。 “李大人,你愣着干啥呢,向王大人买墨去。”甘罗催促起来:“别磨磨蹭蹭的,不就一个比方嘛,吓得快没魂了。” 李斯应一声,从王敖那里买回墨。甘罗再要王敖向尉缭买砚,最后甘罗问秦王道:“请问王上,现在有几个铜钱?”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对于精明的秦王来说,不会有问题,然而正是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却把秦王给弄糊涂了,嘴巴张开又合上,想了一下,道:“李斯,你精于计算,你认为是几个铜钱?” 李斯根本就不想回答这种小儿闹的乐事,可是给秦王逼着,又不能不答,道:“回王上,应该是一个铜钱,不不不,应该是四个铜钱。不不不,应该是……王上,臣愚昧,不知道该算是一个铜钱,还是该算四个铜钱。” 说是一个铜钱,根本不可能买下文房四宝,要说四个铜钱,尉缭手里只有一个铜钱,李斯尽管精于计算,也给弄糊涂了。 “这问题看似简单,有大道理,其实很难让人说出是多少钱。”秦王点头,很是理解李斯的糊涂,道:“王先生对利钱之事别有心思,王先生以为是几个铜钱?” 王敖并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下,道:“王上,要是光说看得见的钱,应该只有一个铜钱,要是算上看不见的钱,应该是很多钱。” “缭子先生以为是几个铜钱?”三个人都糊涂了,秦王对尉缭寄予厚望。 然而,尉缭也有些弄不明白,道:“看得见的只有一个铜钱,可一个铜钱不可能买全文房四宝,至少是四个铜钱。” 秦王,尉缭,李斯,王敖哪一个不是聪明绝顶的人,没想到居然给小儿之事弄糊涂了,秦王告诫李斯道:“李斯,不要以为小儿之事就没用,小儿之事也有大道理!” 李斯连声请罪。 “甘罗,你说,究竟是多少钱?”秦王问道。 甘罗眨巴着眼睛道:“王上,我也不知道是多少钱,我只知道是很多钱。王上,周先生给王上的策议,不仅仅是修一条路的问题,而是给王上献上了一条钱生钱的奇妙之策。” “钱生钱?”秦王眼里放光,问道:“这话怎么说?” 甘罗挺挺小胸脯,道:“王上,你也看到了,就这么一个铜钱就可以买全文房四宝。我的比方太简单了,要是不是买文房四宝,而是真正的市井之中进行买卖,是不是就会有吃的、穿的、用的,日常生活必须的各种物品都在其中。只要有一个人用一个铜钱买了一样物品,后面人再买东西,一直买卖下去,这买卖就会越来越多,钱也就越来越多,这不是钱生钱,还能是什么?” 他的话已经接触到经济学上的一个放大系数,即投入一笔钱,通过一系列的交易,这一笔钱产生的效应会越来越多,比如投入十亿,最终后产出几十亿甚至上百亿,亦或更多的价值,前些年提到的通过内需拉动中国经济的发展,国家投入大量资金刺激经济增长,其原理正是基于此。 甘罗的话已经是朴素的经济学思想,只不过受限于时代,他不可能象现代的经济学家一样提出一系列的理论,进行全方位的阐述。尽管如此,他能意识到这点,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可以说是天才了。 周冲得知这事之后,在桌子上重重一拍,一向文明的周冲兴奋得说起了脏话:“他娘的,要不是该死的神仙把甘罗召回天宫,说不定经济学在秦朝就出现了,亚当•;斯密就不可能创下经济学这门课。该死的神仙,把甘罗召回天宫,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走向!这是犯罪,神仙犯的罪!” 第五章 新政(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要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能够理解这一原理的人也不是很多,经济学家们自然是能了若指掌。时间相差了两千多年,尽管秦王聪明绝顶,也不可能在一念之间就能想明白,秦王站起身来,眉头拧在一起,不住地踱来踱去。 尉缭他们也是沉思,屋里除了秦王的脚步声,没有其他的声响。 突然,秦王猛地停住道:“这办法很好,要是有效的话,可以推而广之,能够解决很多事情。只是,要商人们出钱来修,商人要怎样才能掏钱出来呢?商人喜奸利事,为了蝇头小利,不惜犯法,抛家舍命,要他们出钱,太难!” 他说出了商人的本性,这也是商人在古代排在士农工商最末的一个原因。 李斯也点头称是,道:“王上所言极是,商人们有利则聚,无利则散,要放手让他们去修,还真不能让人放心。” 甘罗纠正道:“错了,错了,这不是商,是工。商是把一地的货汇运到另一地去图谋厚利,修路是工,不是商。” 工与商在此时弄明白,对秦王的决策很有影响,果然,秦王点头道:“对,是工,不是商,要不是甘罗提醒,寡人还想不到。既然不是商,那就好办,你们说,要怎样才能让他们掏出钱来?” 甘罗歪着脖子道:“王上,周先生提出这一策议,应该是有办法奏上吧,王上怎么不说?” 秦王点头道:“周先生是有办法奏上来,就是太太过匪夷所思了。周先生提议这条路让民间筹集钱去修,路修好了就让这些出钱的人收钱,过路的商人要交钱才能通过,不交不能通过,这不成了保护费,成了山大王。寡人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怎么能便宜他们,要收钱也是大秦朝廷来收。” 尉缭他们赞秦王之言有理。 周冲这一提议是现代社会采用的法子,比如某某公路,商家拍下来,修好了路,收取一定的费用,这是很合理的事情,可在秦代,要实行起来就很有困难,关键是要秦王他们这些时代精英一下子认同,还有困难。 正是从这点考虑,周冲写的不是奏章,是技术性的文书,已经很详尽完备了,到了可操作性层面了。没想到,时代差距太大,精明的秦王还是难以理解,加上周冲没在咸阳,不能给秦王当面解释,才有这种结果。 还好,甘罗的看法与他们不同,道:“王上何故明于一世,而昧于一时,周先生这一策议是一妙策,王上怎能不采用?” “那你说说看,妙在哪里?”秦王很是好奇地道。 甘罗解释道:“王上请想,要是不让他们受益,有利可图,这些人会掏钱出来修路吗?” “无利不起早,无利可图之事,没人去做!”秦王想也没有想地回答。 甘罗小手互击一下,道:“这就对了!要给他们适度的利益,他们才会掏钱来修。要是民间不出钱,只有王上下旨发动民夫去修了,民夫这一来一去,往来于道路上的时间就很长,差不多一个月吧。这些民夫出发到回家,要花费几个月时光,他们的吃穿用住都是问题,这是一大笔钱,即使朝廷发给一定的费用,在王上大业未成之前,钱财主要用来征战,能有多少钱呢?说到底,这些费用都得民夫自己承担,对于民夫来说,这可是一个沉重的包袱,说不定会卖儿卖女呢。田地无人耕种,庄稼无收,这可是危害我大秦的根本啊。” 秦王嘴巴张得老大,惊奇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尉缭一个劲地点头道:“壮哉,斯言!” 甘罗接着道:“改用民间去修,这问题就解决了。王上请想,天下即将一统,这货汇的流通量很大,这利很丰厚,只要王上旨意一下,那些有钱人还不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当然,老百姓行走其上,做日常之事,不得收钱,只收那些图谋厚利商人们的钱,既不损民,又能增加收入,王上何乐而不为呢?” 李斯有点迷糊,问道:“请问甘大人,怎么能增加朝廷的收入?”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甘罗侃侃而谈,道:“他们收了钱,朝廷能不抽税吗?朝廷的钱不就多起来了?” 秦王轻拍甘罗的脸道:“甘罗,寡人向你道歉了,你不是童子,你是大人,比我们这些大人还想得周全,寡人一直把你当童子看待,是对不起你了。” 甘罗的小胸脯挺挺,道:“哈,我终于长大了!” 他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从才情上来说,他不仅是大人,比大人还更有才情,可是他的身体、他的心态仍是童子,如此表现逗得秦王大笑,道:“甘罗,寡人还有一个增加朝廷收入的办法,你猜猜看看,是什么办法?” 甘罗歪着脖子想了一下,道:“王上,你别卖关子了,好不?” 秦王在甘罗的鼻子轻捏一下,道:“征战年代,徭役很多,百姓不堪其苦,寡人是想把这些徭役全部换算成钱粮,不愿意服徭役的百姓可以交一定的钱和粮给朝廷。朝廷就可以出钱,雇人来做事,这是一举两得之便。你说怎么样,甘罗?” “要是能让百姓在徭役和钱粮之间根据情形自己选择一种,不是更好吗?”甘罗嚷道。 秦王笑道:“那是当然。周先生这一法子的确是妙,由此推而广之,很多徭役都可以换成钱粮,一地的百姓不用折腾到另一地去服徭役,这就节省了时间,可以安安心心地耕种,不用多少时间,我大秦将会更加富饶。” 尉缭提醒道:“王上,还得做好监管!” “那是,这事就有劳缭子先生了。”秦王赞同,道:“这是周先生的奏章,其他没什么问题,缭子先生就依周先生的奏章拟出一个具体的实行办法上来,寡人好批复周先生。李斯,王敖,还有王绾都参与。哦,对了,还有有韩非,也叫他参与,这是关系韩人的事,他不会不理吧。” 秦朝之所以那么快就灭亡了,秦始皇使用民力不当,弄得怨声载道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周冲此举已经在秦始皇最苛暴的政策中打入了一个楔子,即使秦始皇要修长城,也用不着再从全国各地去征调民夫了,只需要把这一工程承包给商人们,做好监管,在不扰民的情况下修起长城未必就不可能。 第六章 治理韩地(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翦见过周大人!”王翦洪亮的声音响起,向周冲施礼道:“多日不见,周大人为国立下大功,王翦这里向周大人贺喜了。” 他这人军事才干杰出,为人正直无私,用周冲的话来说是一个值得为友的人,乍见他很是高兴,道:“谢王将军。为国立功,周冲所愿,无奈周冲才疏学浅,哪及王将军大功。” 沈青抱拳施礼道:“周大人可好?多时不见,周大人的本领见长啊,别的不说,就说这自谦的本事,我沈青可是比不了哦。”他这人喜欢奇巧之事,周冲的奇思妙想很多,多得让他难以想象,用他的眼光来看件件都是匪夷所思,把周冲引为知己,言谈之中满是玩笑。 周冲一边回礼,一边指着沈青,道:“好你个沈大人,大老远从咸阳跑来,就拍我马屁。” 沈青妙言趣解道:“周大人有所不知,我沈青是想拍你马屁,可你不是马呀!” 一齐大笑,内史腾上前向王翦施礼,道:“内史腾见过王将军。多时不见,王将军的身板比起以前可是大为硬朗,这可羡煞内史腾了。王将军,可否把你的养身秘诀教教内史腾?” 王翦回礼道:“将军言重了。我又不是神仙方士,哪有养身秘诀,王翦是个喜动不喜静的人,没事就多动动。”拍拍大腿,道:“就这样了!” “王将军,你可是秘技自珍了!”内史腾笑言,道:“都说王将军无私,我看呐,有点悬。” 周冲凑趣,道:“人家那是秘技,当然是要自珍了嘛!” 王翦在周冲肩头轻拍一下,道:“好你个周大人!” 周冲笑道:“王将军,沈大人,里面请。”四人相偕进了屋。 才一坐定,王翦直入正题,道:“周大人,王翦奉王上之命前来新郑,听候周大人调遣,周大人但有吩咐,王翦无不尽力。” 王翦是秦王手下最有才干的将领,对周冲来说他对王翦这个人很是钦佩,要是王翦成为自己的上司,周冲肯定是非常高兴,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王翦的上司,周冲乍听此言,头脑里面乱哄哄的,道:“王将军言重了,调遣不敢,周冲若有不到之处,还请王将军多加指点。” 周冲很清楚秦王派王翦前来新郑的用意,那是为攻赵做准备。不要以为秦强而赵弱,就认为赵国不堪一击,那样认为是大错而特错了。虽然赵国不及秦国强大,但是赵国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视,正是因为赵国整整阻挡了秦国东进数十年。 长平之战后,秦昭襄王想灭了赵国,出动五十万军队攻打邯郸,历时两年,结果是大败而归,这一仗昭襄王引为平生之憾。 可以这样说:楚国是秦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障碍,那么赵国是秦国统一路上仅次于楚国的障碍。虽然赵国有数十年的败仗,但是秦国要灭掉赵国,一定要出尽全力。正是因为秦国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与天下诸侯为敌的程度,秦国的历代国君以破合纵为第一重任,张仪的连横、范睢的远交近攻之策、李斯提出的各个击破,都是针对于此。 正是基于这点考虑,周冲才建议秦王结楚,没想到给周冲推动,竟然变成乱楚,楚国无忧了,那么秦王统一道路上最大的拦路石就是赵国了。 赵国虽是屡败于秦,却始终屹立不倒,阻挡秦国的东进,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让赵国变得强大的赵武灵王,此人雄材大略,生性刚毅,明于决断。他认识到赵国积弱的现实,奋发图强,下令全国百姓都要穿胡人的衣服,象胡人一样骑马射箭,这就是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胡服骑射”。 这一国策不仅令赵国拓地千里,更重要的是把尚武的种子留下来了,赵国的百姓善长骑射,是以赵国能在长平大战中一举投放四十万最精锐的军队,而在长平大战后还能存在的重要原因。 单从单兵素质上来说,赵军的兵士绝对不比秦国差,差就差在赵王无能,这才是赵国节节败退的原因所在。 王翦忙逊道:“周大人言重了。王翦临出咸阳之时,王上一再吩咐王翦,要服从周大人的调度。王上还说周大人是一个识大局的人,末将只要协助周大人就行了。” 秦王之所以派王翦前来新郑,说到底秦王知道周冲是一个善于谋划,说到谋略,周冲不比别人差,可是要说到用兵方面,周冲就差远了。这原因非常简单,周冲没有军事生涯,更没有指挥大军作战的经验,要他为攻赵做好军事准备自然是有点不太放心。那么,为他安排一位得力的军事助手,问题就好办多了,这个助手自然是非最有军事才干的王翦莫属了。 这一手,既有防范周冲犯错的作用,同时也是对周冲的莫大信任,周冲很是感动,道:“王上如此信任周冲,周冲敢不尽力!” 王翦接着道:“周大人,王上要末将转告周大人,周大人所奏之事全部可行,周大人放手去做。” 周冲打算把韩地做成一个样板,为未来改制打下基础,奏章中不少东西是依据现代的经验,结合当时条件提出来的,说得好听点是新鲜新奇,说得难听点就是标新立异了,能不能得到秦王的赞同真的很难说。周冲相信以秦王的精明,应该会赞同,即使秦王腰斩了他的建议,周冲做好赶回咸阳说服秦王的准备。 秦王能够恩准其中一条两条,都是很了不起的事,秦王却全部同意了,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周冲在心里大呼快哉,很是兴奋地道:“太好了!” 王翦很是理解周冲的心情,道:“周大人,王上还说了,连弩之事就拜托周大人了。” 沈青接下去,道:“这也是沈青带领能工巧匠前来新郑的原因,王上说了所有的能工巧匠听凭周大人调度,连弩是越多越好了。” 王翦问道:“欲破赵,必先破赵之骑兵,王翦斗胆问一句:周大人,制做连弩可是为了对付赵国的骑兵? 第六章 治理韩地(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翦不愧是名将之才,一语中的,道破周冲的用意。周冲决心制造连弩,正是为了对付赵国的骑兵,道:“王将军高见!” 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秦强而赵弱,也就是从整体实力而言,要是就兵种而言,特别是骑兵,秦国并不占优势,也许还不如赵国骑兵。 要是问朋友们战国七雄中最早大规模组建、运用骑兵,并且取得丰硕成果的国家,我估计很多朋友要选择秦国,因为秦国之强大远非六国所能比,不选秦国还能选谁?事实上并不是秦国,应该是赵国,而让赵国大规模组建运用骑兵的人就是著名的赵武灵王。 可以这样说,正是赵武灵王的雄才一手推动了中国历史上骑兵的大发展。 骑兵在春秋之际就出现,但那时一直以车战为主,骑兵占到的比例很小,经过赵武灵王的推动,骑兵才有了大发展。西汉算得上中国历史上骑兵的黄金时代,原因朋友们都知道是汉武大帝为了击破匈奴,大量组建骑兵。 事实上,汉武大帝击破匈奴,骑兵所起的作用是独一无二的。卫青率领他的骑兵军团实施大迂回,让匈奴摸不着头脑,神奇地出现在河套地区,给河套地区的匈奴守军以突然打击,一举击破匈奴守军,收回河套平原。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两次投入的总兵力三万左右,当然全是精锐骑兵,打垮匈奴在这里的二十四万军队,击破数十个部落,一直打到新疆去了。 “漠北决战”应该是中国历史上骑兵的巅峰之作,卫青和霍去病各率五万精锐骑兵,在步兵的支援之下,横绝大漠,神奇地出现在匈奴腹心之地,好象两把利刃插在匈奴的胸膛上,“单于夜遁逃”和“封狼居胥山”的不朽传奇也就谱写出来了,让后人惊叹不已。 赵武灵王在推行他的国策“胡服骑射”时,就下令赵国大量组建骑兵,从而赵国率先从以车战为主进入到以骑兵为主的战争模式。其余六国,包括秦国在内,还以车战为主时,武灵王的骑兵纵横在北方,击破胡人,拓地千里。 从武灵王开始,骑兵一直是赵军的王牌,从规模、运用经验来说,秦国骑兵都要逊色,因而骑兵就成了赵国的尖刀,要想灭赵,必须击破赵国的骑兵,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 当然,有人肯定会认为,只要李牧不掌兵权就好办了,事实上不论谁执掌赵国的兵权,都是难免一战,李牧统率赵军,击破赵军的困难会大很多,庸将掌兵权,难度小很多,并不是说不用打一仗。 周冲知道,密集的火力是骑兵的克星,会让骑兵付出高昂的代价,决心制造诸葛弩。诸葛弩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半自动化武器,可惜的是三国之后就失传了,很难知道他的制造方法。明朝的《武备志》里有详细的记载,还附有图片。 周冲知道诸葛弩的制造方法,并不是从《武备志》中知道的,他到过武侯祠,见到一把复原的诸葛弩,这把诸葛弩是一个军事爱造者经过一系列研究制成,被武侯祠收藏。 诸葛弩在中国历史上大名久享,然而考古工作并不没有发现,成了一个神话,周冲见到这把诸葛弩很是好奇,下了一番功夫,没想到竟然派上大用场。 沈青很是心急,道:“周大人,可制造出来?能否让沈某见识一番?”他这人喜好新奇之物,把周冲呈给秦王的连弩图看了又看,早就心痒痒了,一有机会自然是急着见识了。 王翦也如沈青一般表现,道:“周大人,你可不能秘技自珍啊!” 内史腾帮周冲开脱,道:“你们两位可别冤枉好人啊,特别是你王将军,当心周大人不调拨连弩给你,让你眼馋。” 王翦马上服软,道:“行行行,我不说了。周大人,你可不能小心眼,不能厚此薄彼,不能把便宜都让内史将军占了。” 内史腾笑着在王翦肩上轻拍一下,道:“你个老王!” “造是造出来了,但是不多,所以我奏请王上派能工巧匠前来襄助,没想到沈大人亲自出马了。”周冲本意是要秦王派工匠就是了,没想到秦王大手大脚,居然把沈青派来了。这也可以看出秦王是如何地重视。 王翦一下站起来,道:“那还坐着整啥,去看看。” 周冲笑道:“遂了你王将军的心愿吧。”带着他们来到校场。内史腾早就命令兵士把诸葛弩拿来,十几把摆放得整整齐齐。 诸葛弩的构造非常简单,就一个中空的木匣子,一个弩臂,一根弦,一个把手,至于看不见的击发装置,可以在现代枪械上找到影子。没想到给周冲吹得神乎其神的连弩,就这么简单,王翦和沈青一时难以接受,愣愣地盯着,连说话都忘了。 “不信是吧,看你信不信。”内史腾嘿嘿一笑,拿起一把连弩,打开上面的盖子,装满箭,对着箭靶不停地摇动把手,尖锐的破空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利箭飞出,射中一百二十米外的箭靶。 历史上的诸葛弩只能装十枝箭,周冲把匣子加高,装十五枝箭,威力就大了许多。据记载,诸葛弩以铁为矢,经过求证,并不是用铁箭杆,是用铁箭簇,箭杆还是用竹或木,减轻自身重量,射程为一百二十米左右。 “巧夺天工!”沈青跳起来大叫。 “神兵利器!”王翦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道:“有一个问题,连弩一匣射完,就要重新装填,要是赵国骑兵乘机攻上来,问题就大了。” 周冲笑着问道:“王将军以为如何处置为宜?”不是周冲不知道解决之道,而是故意考考这位名将。 王翦微一凝思,笑道:“轮番迭射就是了!可以分为三排或是更多,一排射击,一排准备,一排重新装填。” 名将就是名将,一语说出关键。当火枪出现时,其速射能力很差,不就是这么解决的吗?周冲在心里对王翦的独特眼光赞不绝口。 王翦击掌赞道:“有了周公弩,赵国的骑兵何愁不破!赵国何愁不灭!” “对呀!”沈青和内只腾齐声附和。 “不是周公弩,是诸葛弩!”周冲在心里大叫。 第六章 治理韩地(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哟,邢掌柜的,好久不见,哪里发财?”一个微胖的中年商人对着一个精瘦的商人施礼,问好道:“邢掌柜,孙铭有礼了。” 邢掌柜忙还礼,道:“孙大掌柜,托你吉言,邢某还在老地方讨口饭吃。” 孙铭道:“邢掌柜,你也太谦了吧,谁不知道你邢掌柜经营着很多买卖,饭店、旅舍、车行、皮货、绸缎庄、药材往来,哪一桩离了你邢掌柜都不行。” 邢掌柜双手乱摇,道:“得得得,孙大掌柜的,我就那么一点买卖,只能赚一点吃喝的银子,给你这么一说,我就成了大富之人。” “你本来就是了嘛!”孙铭笑言,问道:“邢掌柜的,你今儿也是为修路一事而来?” 邢掌柜忙撇清道:“言重了,言重了,我哪里是想修路,是觉得新鲜,就过来看看,看看而已。” “我看你是想看看能不能接下来,修好了自个发大财去。”孙铭再次揭发。 邢掌柜不认,道:“没那回事,没那回事。过路的关卡历来都是官府设立,收钱也是官府收,哪有给我们这些商人修的道理,我是觉得新鲜,过来看看嘛,随便看看,倒没想着修。” 孙铭不再和邢掌柜斗嘴,点头道:“是啊,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我听着也是蛮新鲜的,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我可比你邢掌柜诚实多了,要是真有这回事,我想着要接下点活,这可是聚宝盆啊,要是不接下来,你我就枉为商人了。” 邢掌柜点头道:“邢某是想接下来,可是这路要修好长,凭我的财力只能修很小一段,就是想接也接不了。” 孙铭挠挠头,道:“这的确是个问题,看看再说嘛。” “对,看看再说。”邢掌柜赞同。 秦王批准了周冲修路的建议,周冲马上就实施,先是张贴告示,把修路一事公布出来。商人不懂得治国之道,但是他们懂得赚钱之术,马上就嗅到其中的好处,秦国最强,咸阳是中国的中心,往来于咸阳的车马不知道有多少,要是自己控制着道路,收得的钱不知道有多少,比起做其他的生意利钱高得多,他们还有不跑来看看的道理。 屋子里的几百商人,哪一个不是本着这种心思前来的,正在交头接耳地议论不休。 秦有虎狼之名,商人们虽是为利钱驱使而来,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没想到的是,那些接待他们的兵士对他们特别有礼,没有一点蛮横之态,热水点心奉上,把他们服侍得周周到到。 “安静,安静,请大家安静。”一个大嗓门的虎贲卫士从里面出来,大声吼起来。 正在议论的商人们马上安静下来,看着这个虎贲卫士。虎贲卫士道:“有请周大人,王将军,内史将军,沈大人。” 他的话音一落,周冲带着王翦,内史腾和沈青大步而来。四人中除了沈青没有名气以外,其他三人都是大名鼎鼎,特别是周冲更是名满天下,商人屏住呼吸看着四人大步而来。 四人来到正中,一字站开,周冲站在正中,扫视一眼商人,双手向下一压,道:“各位掌柜,请坐,请坐。” 第一次见到周冲这种大人物,商人们脑子里热哄哄的,没有反应过来,站着不动,周冲微微一笑,再次道:“各位掌柜,请坐,请坐。不用紧张,周冲把你们请来,是和你们谈买卖,你们就把我当作你们的顾客。” 气氛一松,商人们道声谢,坐了下来。 周冲招呼王翦他们坐下来,道:“各位掌柜,你们都看过告示了,我也不多说。”开场白一完,周冲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这条路西接函谷关,经过新郑,东接赵境。我可以透露一个消息给你们,大秦正在和赵国商量,这条路要修到邯郸去。” 把咸阳和新郑连在一起,这商机就不少了,再修到邯郸去,要知道邯郸是赵国的都城,人口众多,很是繁华,这商机就多了去了,商人们一下子炸了锅,不顾周冲他们就在面前,议论纷纷。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任谁都难以一下子接受,周冲很是理解他们的心情,并没有立时打断,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们都是精明人,不用我来说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大秦本是要发民夫来修,王上仁德,考虑到天下征战不休,百姓徭役过重,不愿增加百姓的负担,才把这路交给民间来修,希望你们不要辜负王上的好意。” 孙铭站起来,自我介绍道:“周大人,草民孙铭,斗胆请问周大人,要如何修?” 周冲笑着冲他道:“孙掌柜请坐,你们有问题直接说,不用站起来。今天,我们是谈买卖,没有大人,只有伙伴,不必拘礼。孙掌柜这个问题问得好,如何修的问题,这要由各位掌柜来决定,大秦只给你们要求,修建的过程和人力、财力的调度,大秦不过问。” 和官府打交道,怕的并不是官府以权压人,最怕的是他们指手划脚,乱来一气,秦国不过问过程,只要结果,无异于给他们全权,任由他们自由发挥,商人们尽管经商经验丰富,也是第一遭遇到,一时难以接受,愣了一会儿,屋里再次炸锅了。 邢掌柜猛地站起,问道:“请问周大人,当真?” “官无戏言!”周冲肯定地回答,道:“你们都知道大秦律法如山,说不过问,肯定不过问。”尽管秦国给六国骂为虎狼之国,但秦国的信誉在六国民间还是很高,商人们不得不信,齐道:“那就好办。” 周冲接着道:“这条路很长,工程浩大,要动用几十万人力,数百万银两,各位掌柜都是家大业大之人,可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的银两也很困难。” 他的话可说到商人的心里去了,他们无不是为这事惋惜,齐声道:“是啊!”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小小的建议,请你们斟酌。”周冲很是谦逊。 都知道周冲足智多谋,他虽然说得很是谦逊,他的主意必然是很好的解决之道,商人们眼里放光,很是希翼地看着周冲。 第六章 治理韩地(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商人们的的期待中,周冲道:“这么大的工程要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接下来,不是不可能,而是很难。为了筹集银两,你们不得已之下只有结束现有的买卖,把店铺卖掉。这些店铺都是你们多年的心血,有情感,舍不得。” 这话又说到商人们的骨子眼里去了,不住点头,暗中赞叹。 “我建议你们联合起来接下这活。”周冲说出他的建议,进行阐释,道:“人多力量大,你们联合起来接活,这银子就容易多了,可以出一万两,十万两,五十万两,百万两,具体数目根据你们的实际情况来出,就用不着再去卖店铺了,这是一举两得之便,请你们考虑。” 在古代,本金不足,联合亲朋好友做生意,已经有了,算不得新奇,奇就奇在这是修路,而且规模巨大,联合的人非常多。 商人们立时议论起来,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商人站起来,自我介绍道:“周大人,草民沈立斗胆请问周大人,联合起来对于筹集银子固然是好事,可是人多了,这麻烦也就多了,银子的监管、利钱的分配都是问题,周大人可有解决之道?” 他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商人无利不起早,银子筹集起来了,要是没监管好,利益分配不均,必然有纠纷,商人们齐声附和。 周冲笑言道:“你们做买卖,要是遇到凭一人之力无法接下来的买卖,你们是如何处理的呢?” “借银子。”有商人回答。 周冲点头道:“借是一种办法,要是借了还不能满足要求呢?” “那只有联合了,找有兴趣的掌柜一起来做!”又一个商人回答。 周冲击掌赞同,道:“这就对了。现在也是这种情况,你们能到这里来,说明你们对这条路感兴趣,区别只在于人多,银子多。这监管很好说,你们可以推举一位德高望重,正直、公正,你们信任的掌柜来牵头,主理监管。当然,为了让你们放心,他每隔一定时间,就要把帐目给你们看看。” 这类似于现代企业的财务报表,很有用处,商人们齐声叫好。 “监管是一个方面,银子的运用,让银子生出银子才是最重要。”周冲接着往下诱导,道:“你们可以推举出一位大掌柜来主导银子的运用,人力的调配。为了更好的合作,还可以推举出二掌柜子,三掌柜,协助大掌柜。这工程太大,掌柜可以适度多一点。” 古代的大掌柜相当于现代企业的老总,二掌柜、三掌柜就相当于副总。 现代企业是由古代的店铺发展而来,在日常买卖中就在使用这种办法,商人们经周冲提醒,眼前豁然一亮,不住点头,议论纷纷,准备推举人选、股银了。 引导商人组建一个类似于现代企业管理模式的店铺,为将来的大发展打下一个基础,是周冲今天的一个目标,但不是全部,周冲自然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商议,道:“各位掌柜,至于掌柜、股银、红利之事,你们可以压后商议。我把大秦的要求给你们说说,你们有看法,欢迎提出来。” 明白秦国的要求,才能最终确定接不接手,这才是最要的,商人马上停止议论,静听周冲解说,周冲道:“你们银子的运用,大秦也要派人来监管,因为大秦要收税,收取红利两成的税银。” 别以为百分之二十的税银很高,现代企业的税率差不多就是百分之二十,在古代已经是很轻的税率了。商人难以相信有这等好事,惊奇地道:“十税二?” 周冲是打算以这条路为突破口,引入现代经济思路,盘活秦国的经济,所以把这税率定得低,为的是给后面打基础,秦王居然同意了,周冲得知这一消息时,自己都有点难以相信。 “关卡的设立和银子的收取,大秦要派人和你们一起做。”周冲接着道:“你们可以放心,大秦的官员不会要你们一文铜钱,更不会对你们的正常事务指手划脚。他要是收了你们一文铜钱,那是收受贿赂,要受到大秦律法的严惩。” 秦国官员的廉洁,商人们是信得过的,并无异议。要是官府不作规定,任由商人去设立关卡,去收银子,那还不乱套。 周冲强调,道:“还要提醒你们一点,行人以及他们的行李,大秦的军队通过,不能收钱。你们只能收做买卖人的钱。” 秦国军队的钱,给商人十颗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收,这点并无异议。老百姓通过,不能收钱,对于商人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很是可惜。转念一想,光是通过这条道路去咸阳做买卖的商人就多了去了,也是很可观,道:“没问题,这一条,我们接受。” 周冲说出最重要的一条,道:“这条路要很多民夫,所有的民夫,你们都要给工钱。工钱要公道,不得低于市价,谁违背了,休怪大秦律法无情。”这类似于现代的最低工资,要是政府不做出限制,老百姓还不给剥削得没有饭吃。 就算是付出最公道的工价,也是只赚不赔的生意,商人们略一商量之后,表示接受。 “眼下的韩地有很多的百姓,他们生活无着,急需赚钱养家糊口,周冲请你们多考虑一下他们。”周冲微笑着道:“这仅是我的个人建议,你们斟酌。” 周冲能说会道,明明要安排韩国难民的工作,却给他说成一点建议,在这种场合说出来的话,虽无明言规定,也不是硬行指标,仍然具有很大的力量,商人们不敢不接受。 灭韩之战产生了大量的难民,要是不安排他们的工作,让他们衣食有着落的话,必然要造成社会的不稳定,乃至于发生战争,安排好这些难民是周冲的头等大事。 要修这条路,需要大量的人手,就算周冲不说,商人们也会想到从难民中招收民夫,也没什么好说的。 路总有修完的时间,等路修完了,这些难民要是没处理好,还是难民。有这段时间的缓冲,对周冲来说足够了,他把那些荒芜的土地分给难民,发给一定的银子耕具牲口,减免税赋,鼓励他们劳作。修路赚到的工钱无异于一剂强效活力剂,让周冲的重建计划实施得更加顺利。 秦王非常感叹地说:“周先生治理韩地,给寡人指明了一个方向!寡人原本以为韩地必然有很多难民,大秦要投入很多的银两粮食才能让他们安定下来,没想到在周先生的治理之下居然没有难民不说,韩地还一派欣欣向荣!奇事呀!” 第六章 治理韩地(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大人,周公弩好是好,可是制造起来也太费事了,主要是容易卡住箭枝。”沈青皱着眉头,不无忧虑地说。 周冲笑道:“卡箭是因为里面没有打磨光滑。连弩的里面以及箭杆都要光滑,不然很容易卡箭,这事还请沈大人多用心。” 沈青搓着手,道:“周大人,办法是有,只是效用不高,特别是里面的打磨,费时费力,而且用处不大,到现在造出来的周公弩也不过百来把。要造出王将军要求的五万把,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间呢。”想到后果的严重,眉头都拧到一起了。 古代社会的打磨技术没有现代社会先进,主要是没有砂纸,要把箭匣打磨光滑,还真是大麻烦。王翦眉头微皱,道:“这事,我们商量着,实在是没有好办法处理,才来请教周大人。”要是没有足够的连弩,将来与赵国骑兵对上了,战胜是必然,但是这代价恐怕也太大了,会大到王翦难以接受的程度,他能不急吗? 内史腾赞同,道:“周大人公务繁忙,本来是不想打扰周大人,可这事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解决,只好烦扰周大人了,还请周大人见谅。” “瞧你们说的,你们来找我,是瞧得起我周冲,我很高兴。”周冲笑道:“办法有一个,只不过多了一道工序。可以先把孔开好,再锯成两片,打磨起来就方便多了。” 沈青眼睛放光,击掌叫好,道:“真是妙计!周大人,高!两片用榫头连结起来就是了。” 周冲再次提醒他道:“其实,从一开始就做成一片一片的,既可以开孔,也可以打磨,还可以把榫头做好,直接造就是了,不会出现张冠李戴之事。” 这实际上现代社会的标准化生产,不用对号入座,便于提高效率,沈青的眼里再次放出光来,笑呵呵地道:“周大人就是高!” 王翦打击沈青,道:“沈大人,我王翦可不想成全你,不能让你老高兴,这周公弩你要造出十万把来。” 沈青吓了一大跳,道:“王将军,你别贪心不足。” 王翦脸一板,道:“沈大人要是不能造出十万把,休怪王翦军法无情。” 军令如山,是王翦一个美德,没想到居然用到自己身上了,沈青脸都快变绿了,道:“遵命!王将军,这下你满意了吧。” 王翦笑道:“你要是造出二……”沈青忙打断,道:“得得得,你停住。周大人,沈青有事,先告退了。”匆匆向周冲施一礼,也不等周冲说话,飞奔而去。 望着沈青的背影,周冲和内史腾指着王翦,齐道:“好你个王将军!” 一个一身是伤的文官进来,向周冲施礼,道:“下官叶烈启禀周大人,下官无能,不能拆除东市的关卡,还请周大人治罪。” 新郑的东市没什么阻碍,周冲才要叶烈带一批杂役过去拆除那里的关市。说起这关市,按照周冲的看法,真的是惨不忍睹,就东市就有好几处关卡,老百通过那里的话,要给几次钱,要不是周冲亲见,还真的难以相信竟然有如此的苛捐之税。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家臣制度。郡县制,秦国走在六国前面,秦国的家臣制比起六国好得太多。六国虽然也有郡县制,但是家臣制度还有很大的势力。那些王公大臣们都有封地,在他们的封地里面还有家臣的土地,家臣还有家臣,就这样分封下去,这关卡就不少了,和黑社会收保护费差不多。 那些王公大臣的封地又不等,大则百里,亦或更大,小者不过十里之地,由于六国法纪败坏,封地与封地之间又有关卡,当然不是所有的封地与封地之间都有关卡,但是存在的比例非常大。 正是由于这种带有圈地性质的关卡,造成社会风气、民俗的不同,用夸张的说法来说就是十里尚不同风,有可能十里之地就分属于两个或者更多的家臣,造成不同的风气、民俗。 秦始皇统一国家后,认识到关卡林立不利于社会发展,果断地下令摧毁这些关卡,可以说这一举措是一大仁政,应该备受赞扬,却给后世讥评为暴政,就连贾谊也在《过秦论》里讥嘲秦始皇“隳名城”,实是误也! 对于关卡的严重性,周冲也是认识不足,经过实地调查以后才明白过来,果断地决定,步秦始皇的后尘,拆除这些关卡。 新郑在秦军控制之中,要拆除关卡不会有太大的阻力,没想到叶烈浑身是伤地回来,很出意料,周冲眉头一挑,问道:“叶烈,你说,出了什么事?” 叶烈很是委屈地道:“周大人,下官奉大人之命,带人去到东市,一开始倒还顺利,没想到才拆了一处,其他几处关卡的主人就过来和我们理论,死活不让拆。下官晓明周大人之意,可是那些主人仍是无动于衷,不仅不让拆除,还打伤了下官。下官实是无能,请周大人治罪。”一下给周冲跪下。 周冲扶起,道:“叶大人快快请起,这事不是你的错,错在我周冲,谋虑未周,使叶大人受辱了,有罪的是我周冲,不是你叶大人。” 叶烈很是感动,道:“周大人!” 周冲挥手阻止他说下去,道:“他们这是聚众滋事,一定要严惩。”冷冷一笑,道:“我周冲要是连区区关卡都拆除不了,还能是周冲?王将军,调两千兵士听用!” 王翦领命,道:“是!”提醒周冲,道:“周大人,这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周冲断然拒绝,道:“不必了!晓之以义,动之以情,他们不领受,那么我周冲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就让兵士和他们说话吧。就算血流成河,我周冲也要拆除关卡!走!”大步走在头里。 王翦和内史腾对视一眼,紧跟着去了。 第六章 治理韩地(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虎狼之秦,狗屁!这样的孬种,狗屁都不是。”一个瘦黑的中年人趾高气扬地嚷起来,瞧他那副模样,好象天下都不放在他眼里。 “还是你公孙爷厉害,一阵乱棍下去,打得那个狗官满地找牙。”一个微胖的男子冲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一竖大拇指,很是赞叹。 公孙衣挥着手里还在流血的木棍,不无得意地道:“过奖了,过奖了。要不是你贺爷来帮忙,我公孙衣哪里有那么足的底气。这些刁民,平日里见着我公孙大爷低眉顺目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和暴秦的狗官串通一气,帮着拆老子的关卡,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狠狠一棍砸在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身上,骂道:“看你老不死的老东西还敢不敢?” 关卡本身就让老百姓负担沉重,再说了这些设立关卡的人为了敛财,故意刁难,随意提高银钱,老百姓吃的苦头就更大了,哪会不从骨子眼里恨的道理。一听说秦国要拆除这些关卡,无不是拍手称快,消息传开,老百姓都过来助威帮忙。 没想到的是,叶烈没有带兵过来,才给公孙衣这些既得利益者所乘。叶烈回去向周冲汇报,公孙衣他们大发淫威,把一腔怨气渲泄在老百姓头上,乱打乱砸之下,受伤者不知凡几。 姓贺的关主笑道:“我说公孙爷,那老东西家里有几亩田,还过得去,你何不……”公孙衣会意,从一个打手手里抓过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老大爷的脖子上,喝道:“老东西,你敢捋公孙大爷的虎须,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公孙大爷就成全你。” 就要手起刀落,只听姓贺的关主道:“公孙大爷,你听,什么声音?地皮都在颤抖,不会是天塌了?” 公孙衣也听见了如雷的响声,很是惊奇地道:“好象是军队在行进,仗打完了,哪来的军队?” “是军队,是军队!”姓贺的关主明白过来,远远看见一队秦军,排着整齐的队列,直朝他们开来,适才的威风全没了,脸如土色,惨叫道:“妈呀,是来对付我们的!完了!”转身就跑,可是他还没跑出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他的正前方正有一队秦军开来,如林的刀枪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公孙衣也吓得脸如土色,转身就跑,没跑多远,就给面前的一队秦军堵了回来。关主们的打手平日里狗仗人势,欺压百姓惯了,哪里见过如此的杀气腾腾的虎狼之师,吓得双腿发软,拼命地逃跑,没跑出几步就给从四面八方开来的秦军拦回来了。 要是不能把这件事摆平,那么以后的关卡根本就拆不了,说不定他们以为周冲好欺,人会越聚越多,声势越来越大,发生动乱的可能性都有。正是从长远考虑,周冲决定采用雷霆手段,迅速平息这件事情,才调出两千秦军前来。 为了一网打尽,在周冲的安排下,秦军分成多路,从不同的方向开来。只要能够通行的地方,就有秦军,把公孙衣他们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左有王翦,右有内史腾,周冲策马而来,来到近前一拉马缰,扫视公孙衣他们一眼,冷冷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小的公孙衣。”公孙衣牙关相击,浑身筛糠,结结巴巴地回答。 周冲喊道:“叶烈,是他吗?” 叶烈飞马而来,回答道:“回大人,是他。还有他他他。”一连指了好几个人。 处在秦军的包围之中,那些关主打手吓得快没魂了,他每指一下对于关主打手们来说,那是阎罗王的催命符,一下跪在地上,齐声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周冲很是不屑地道:“我以为你们有多大的能耐,调了两千军队出来,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孬种,真不值!叶大人来拆关卡时,你们怎么就不求饶呢?那时间,你们很威风,上山可以擒猛虎,下海可以缚蛟龙,你们的威风哪里去了呢?磕吧,狠狠地磕头,向给你们欺凌的乡亲们好好地磕头。愣着干什么,磕呀!”右手一举,秦军呐喊起来,惊天动地的吼声直上云霄。 愣着的关主打手们冲老百姓磕下头去,可惜的是再也起不来了,不是死了,是给吓软了。 周冲对围观的百姓道:“各位乡亲,他们这些人里面,有哪些是没有做过坏事的,请你们指出来。” 关主打手们绝大多数是恶行累累,但也不排除有没干过坏事的人,周冲不想冤枉好人,才要老百姓指出来。 没有一个老百姓响应周冲的号召,七嘴八舌数落他们的罪过:“大人,他们都恶贯满盈,没少欺负我们。”“他打过我!”“她侮辱过我的娶妇,可怜的娶妇啊!” 周冲冷冷地扫视着关主打手们,他的目光好象利剑似的,看到谁谁就没有底气,道:“不是我周冲心狠,不是上天没有好生之德,是你们坏事做尽,天怒人怨。不要怨我周冲,怨只能怨你们没把老百姓放在心上。传我号令:杀!一个不留!” 王翦和内史腾忙提醒道:“周大人,抓住他们,审问才是!” 周冲冷笑道:“我周冲虽忙,审问人的时间还是有的,但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杀了干净!”右手一挥,喝道:“杀!” 王翦和内史腾对望一眼,微一点头,拔剑出鞘,指着关主打手们,呐喊道:“杀!”飞马而出,秦军士兵呐喊着跟上,鲜血飞溅中,关主打手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中。 周冲策马来到还没有断气的公孙衣身旁,马鞭指着他,道:“这就是欺压百姓的下场!记住,下辈子做个好人!” 公孙衣指着周冲,断断续续地道:“你残暴不仁!” 周冲冷笑道:“要是变关卡林立为坦途,造福百姓,这也是残暴的话,周冲愿意残暴,残暴到底!” 公孙衣指着周冲,脖子一歪,就此死去。 周冲很是惋惜地道:“你死早了,看不到老百姓叫我周青天!”回过身来,道:“把关卡拆了。”杂役轰然一应,就要上去拆关卡。可惜的是,他们的动作慢了,老百姓一窝蜂似的涌上去,一会儿就把关卡拆了。 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周青天”,老百姓齐声高喊“周青天”。 王翦和内史腾提着还在滴血的宝剑,飞马过来,大拇指冲周冲一竖,赞道:“干得好,周青天!” 第七章 折辩荆轲(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入虎穴兮探蛟宫,仰天嘘气兮现白虹!”有人放声高歌,歌声慷慨激昂,有如金石之声,直冲霄汉。 守门虎贲卫士互望一眼,提高了警惕,右手按在了剑柄上。 四个腰悬宝剑的大汉出现在视线里,直朝府第而来,走在头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司空英,镂英剑悬在腰间,鲜红的丝繐在风中摇曳,格外醒目。 他身后三个大汉并肩而来,走在正中那个大汉个头比起另两人稍小,然而他的长相最是奇特颧骨高耸,双眉如剑,斜插入鬓,却没有威猛之气,倒象儒雅一君子。象他这种长相,腰佩利剑,一定会把他当作剑客,绝不会当成君子,实在是一个异数。 左边那人个头比他高一个头,浓眉大眼,双睛清澈如水,格外明净。身材高大,好象铁塔一般,衣服紧贴在他突出的肌肉上,表明他有无穷的力量。嘴巴很大,具有气吞河岳之气,让人一见之下不得不把大拇指一竖,赞声好汉! 右边那人比起左边那人要矮些,又比中间那人要高,没有左边那人壮实,稍显瘦小,步态稳重厚实,自有一股威势。 虎贲卫士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一见之下就知道这四人不好惹,军官一打手势,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手中的利剑对准四人,四人要是稍有异动,必然会落得一个乱剑穿身的下场。 司空英屡次行刺周冲,都给虎贲卫士破坏,自然知道他们的厉害,一下拔出镂英剑,捏起剑诀,盯着虎贲卫士,凝神待战。 他身后三人中左右两人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扯,立时恢复正常,很明显,他们是在鄙视司空英神经过敏。 中间那人停住脚步,抬眼望青天,道:“今天的天气不错,蓝天白云,风和日丽,不是杀人的日子,你们退下,我不杀你们。”一句话说完,居然连正眼都没看一下大名鼎鼎的虎贲卫士,把秦军精锐中的精锐不放在眼里,这是破天荒的第一遭,真的是说得上目空四海。 虎贲卫士人人是好手,生平少有敌手,哪里服气,军官喝道:“狂人,住口!”认出司空英,道:“司空英,你屡次行刺我家大人,罪大恶极,饶你不得。来啊,拿下了。” 三个虎贲卫士仗剑而出,三把利剑寒光闪闪,直取司空英。剑气陡生,司空英右手里的镂英剑化为一道剑光,直取三剑。司空英虽是厉害,虎贲卫士也不比他差到哪里去,三人联手,他一时之间应付不来,眼见一把长剑直刺他的咽喉,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好似流星一般飞来,在三个虎贲卫士的咽喉飘过。虎贲卫士只觉喉头一凉,急忙飘退,右手一摸,喉间渗出鲜血,还好出剑之人手下留情,并没打算要他们的命,只是在他们喉头轻点一下。 出手之人虽是出其不意,但是这手剑术也足以惊世骇俗了,分寸的拿捏恰到好处,要是稍有不准,三个虎贲卫士立时血溅当场。虎贲卫士自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吓得额头上直冒冷汗。他们之所以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惊于鬼魅一般的剑术。 “好剑法!”司空英脱口赞叹。 右边那人缓缓还剑入鞘,抬头望天,道:“荆兄,今天的日子真的不错,是不该杀人。”他的话貌似在感叹,实际是在告诫虎贲卫士不要来多事,他们并不想杀人。 左边那人不无嘲讽地道:“要想游水,就要有游水的本事,拿把木剑舞来弄去,就是真剑了吗?” 司空英脸色一变,就要出言相斥,吸口气忍住了,道:“你们答应过我的,帮我杀掉周冲。只要杀了周冲,要杀要剐,我司空英绝不皱一下眉头。” 左右两人立时不言,脸上大有不以为然之色。 中间那人仍然看着蓝天,自言自语地道:“杀人要选好日子,天气好不能杀,天气不好也不能杀,吉日不能杀,凶日更不能杀,只有不好不坏不凶不吉的日子才能杀。” 不要以为他是在说笑话,他的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帮你杀人可以,在什么时间杀人那就得由他说了算,不能由司空英作主。 司空英看着他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出尔反尔,就走吧,我司空英还杀得了周冲。” 中间那人看着天空,右手食朝一个虎贲卫士一勾,道:“司空英杀了你们的周大人没?” 虎贲卫士喝道:“狂徒,周大人吉星高照,怎容你这狂徒逞凶。” 那人是在羞辱司空英,司空英的脸色铁青,手按剑柄,胸口急剧起伏。 “去,给周冲说,司空英带着三个壮士前来要他的命,他有胆,就出来受死。没胆,收拾东西逃吧,还来得及。”中间那人对着天空说话。 虎贲卫士喝一声,就要动手,两道剑光闪处,咣啷之声不绝,虎贲卫士手里的长剑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这是左右两人联手出剑,警告虎贲卫士。这手剑术实在是太帅,虎贲卫士虽是受挫,却没有害怕,而是惊喜,道:“好剑法!” 三人都望着天空,中间那人又道:“我是顶好顶好的人,不杀你们这些无用之人。去,给周冲说去。” 虎贲卫士真的是为难了,不去通报周冲又打不过,通报了于周冲不利,站在当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中间那人还待再催,一声爽朗的长笑声响起,道:“不必了,我自己来了。”周冲大笑着从屋里出来。 虎贲卫士叫声大人,忙围上去,把周冲围在中间,保护起来。周冲手一摆,道:“闪开。”虎贲卫士闪开。 三人不再望着天空,看着周冲不说话。司空英牙齿咬得格格响,右手按在剑柄上,恨不得马上把周冲给杀了。 “还算镇定,有点胆子,不错!”中间那人打量一阵周冲,点评起来。左右两人微微点头,意示赞同。 中间那人接着问道:“周冲,你怎么不问问我们这些顶好顶好的人是谁?” 周冲冷笑一声,道:“不用问,我也知道你们是谁。你是自命不凡,不自以剑术了得,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荆轲。这位是盖聂,这是鲁句践,都是你的狐朋狗友,我说对了吧。” 第七章 折辩荆轲(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住嘴!”盖聂和鲁句践齐声喝斥起来,道:“不许侮辱天下壮士!” 周冲大笑,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荆轲有点弄不明白周冲的意思,问道:“你笑什么?我们是壮士,这也可笑?” “壮士,依我看是狗屎!”周冲很是不屑。 盖聂和鲁句践右手按在剑柄上,喝道:“周冲,你再饶舌,休怪我剑下无情。” 司空英拔出半截镂英剑,道:“不和你废话,杀了你再说。” 周冲轻蔑一笑,道:“司空英,这里有壮士在,还轮不到你说话。我终于想明白了,卑鄙的人我见得多了,却没有一个人有你司空英这么厚颜无耻。” “周冲,你灭我韩国,杀你是我份内之事,司空英苟活于世,为的就是杀你。”司空英紧紧地握住剑柄。 周冲笑容不变,套用荆轲的话道:“我这样顶好顶好的人,要是死在你手里,那也太不值了。你,还不配杀我。” 鲁句践问道:“荆轲兄,周冲值得杀吗?” “天下虽大,却没有一个值得我荆轲杀的人,可叹啊可叹!”荆轲叹息不已,看着周冲,道:“勉强可杀!” 史书记载荆轲少有奇志,剑术了得,想凭一把剑杀人成名,留芳千古。要不是这样,燕丹要他杀秦王,他哪会去做。后人谈到荆轲认为他刺秦是杀身取义,其实不然,他是为了成名,和要离属于同一种人,只不过他要杀大人物,而要离杀的是庆忌罢了。 这也折射出来战国时代的所谓侠客,水份很大。 盖聂双手抱于胸前,道:“荆轲兄,盖聂就见识你的绝世剑术了。荆兄,请吧。” 鲁句践退后一步,看着那司空英,道:“荆兄请放心,不会有人和你争。”他的意思是他看住司空英,不让司空英杀了周冲。 荆轲神色不变,道:“想死的一并上来就是。我荆轲这辈子第一次找到可以杀的人,也不在乎多捎上几个。”他的意思是说,要是司空英上来和他争的话,那他连司空英一起杀了。 司空英把半截剑推回鞘中,道:“只要周冲死了,我司空英以死相谢。”退到一边去。 荆轲跨上一步,道:“周冲,你是我荆轲第一个值得杀的人,荆轲有幸,能够遇到你而杀之,人生快事!” 周冲一挥手,道:“退下,都退下去。”虎贲卫士领命,退得干干净净,只余周冲一人与荆轲他们相对。 荆轲有点弄不明白周冲的意思,问道:“你怎么叫你的人退了?难道你不怕死?” 周冲一边击掌,一边走过来,笑道:“荆轲,你杀我是为了成名,我周冲就遂了你的心愿,我就站在这里,你来杀吧。” 荆轲拔剑出鞘,抵在周冲咽喉上,道:“我只要这么轻轻一送,你就会死去,你还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谁叫你是我第一个值得杀的人呢。” “谢谢!”周冲平静地答道:“我的心愿就是:用你的剑刺穿我的咽喉吧。” 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周冲就立死无疑,然而奇怪的是周冲这么一说,荆轲不仅没有送剑,反而把剑撤了,道:“周冲,我不上你的当。我现在杀了你,是你成名,不是我荆轲成名。后人就会说,周冲胆色过人,自动撤下虎贲卫士,站着让我杀。我会给后人讥嘲为枉为壮士,只知杀一个手无寸铁的无用之人,这污名我荆轲不要。去,周冲把你的人都叫来,最好是调几千兵士来,我再杀进来,取了你的人头便是。”他说对了,周冲算准了他的秉性,才故意如此激他。 千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确是成名的大好事,他想得太美好了,周冲哪会让他得逞。周冲轻挥双手,笑道:“告诉你荆轲,我也是一个壮士,并不是如你所说,手无寸铁的无用之人。我是一个剑客,比你的剑术还要高明的剑客。” 鲁句践很是不服气,不无讥嘲地道:“周冲,你吹吧。你的剑呢?剑客就要有剑。” 周冲仰天大笑,道:“鲁句践,你知道你和荆轲比剑,为什么会输给他吗?那是因为你对剑术不了解。” 鲁句践输给荆轲,一直找不到原因,听周冲提起,立时来了兴趣,道:“我一剑在手,千里不留行,天下虽大,胜得过我的有几人?就盖聂兄和荆轲兄两人而已。象他这种人,我不出三招就会要了他的命。”他说的他是指司空英。 “输了就是输了,你不用辩白。”周冲笑容依旧,道:“人跌了跟头,还得弄个明白,你输了这么久,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原因何在,我都为你叫屈。” 鲁句践承认道:“我是输了,荆轲兄和盖聂兄的剑术在我之上,我认了。那你说,我为什么会输?” 周冲这个不会剑术的人居然要论剑,荆轲和盖聂大是好奇不说,就连欲置周冲于死地的司空英都给提起兴趣了,紧紧地看着周冲。 “你对剑的认识不足,所以你会输。”周冲给鲁句践下结论。 鲁句践嘴一撇,道:“我三岁习剑,至今三十多年,剑招剑术剑道,哪一样不是了然于胸。你练过剑吗?” “你练的不过是最下乘之剑,我练的是剑术的最高境界:心剑!”周冲指着鲁句践,道:“你手中的剑,多者不过杀数人,少者只能杀一人,而我的心剑可以杀千百人,你能做到吗?” 鲁句践冷笑道:“鬼话,死到临头还谎话连篇。荆轲兄,杀了他。” 盖聂和荆轲同时道:“不,他说得有道理。” 鲁句践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道:“你们怎么相信他的鬼话?” 荆轲道:“鲁兄,你之所以会输给我,不是因为你练剑没用功,而是你没有用心,你手中有剑,而心中无剑,所以你必输无疑。” 鲁句践仍是不明白,道:“剑招我是烂熟于胸,怎么没用心。” 周冲摇头道:“以心使剑,无招胜有招,随手一挥,顺手一划,皆是绝妙之招。鲁句践,你把剑招背得再多,记得再熟,遇到心剑,你仍是必败无疑。” “你……”鲁句践右手按到剑柄上。 盖聂向周冲施礼道:“盖聂见过周大人,盖聂无状,还请周大人见谅。要是能与周大人论剑,盖聂之幸。” 荆轲嗒嗒嘴唇,道:“论剑不可无酒,大醉之后狂歌舞剑,诚人生乐事也!周大人,荆轲向你讨杯酒喝,不知道周大人能否成全?” 第七章 折辩荆轲(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来人,拿酒来。”周冲喝道。 不一会儿,虎贲卫士捧来一坛酒,还有几个瓦罐。周冲一打手势,虎贲卫士把瓦罐放在地上,斟上酒。 “请吧。”周冲朝荆轲一挥手,道:“你要的酒已斟好。” 鲁句践手按剑柄,看着周冲喝道:“周冲,你好歹也是一方大员,怎么连待客之道也不知道?你应该请我们进屋,好酒好肉侍候着,才不会侮辱壮士。” 他这话可说到荆轲他们心里去了,不住点头道:“我是顶好顶好的人,你这样对待我,是不把我这顶好顶好的人放在眼里。” “你们是客吗?你们是不请自到的不速之客,能给你们酒喝,已经不错了。”周冲冷冷一笑,走到瓦罐边上,飞起一脚把一个瓦罐踢飞,酒水洒得到处都是,道:“请问各位壮士,你们论剑是在闹市中,还是在山林之间?” 盖聂答道:“闹市中会伤人,自然是山林中为宜。” “既然是山林论剑,又何必进屋,又何必要人侍候?”周冲问道:“你们论剑时是不是一边喝酒,一边谈剑?” 荆轲点头答道:“是这样。” 周冲接着往下说,道:“酒我已给了,喝不喝,随你们的便。天啊,天下间居然有这样的剑客,有酒有剑还不满足,这是剑客吗?我看不是,是仗势欺人的财主吧?” “你找死!”鲁句践拔出半截剑,冲周冲喝道。 荆轲和盖聂对望一眼,互一点头,齐向周冲施礼,道:“周大人虽未习剑,已得剑客之道,今日得见周大人,实是三生有幸。周大人,得罪了。”一人端起一个瓦罐,互道一声请,仰脖喝干,道声痛快。 鲁句践有点难以理解二人的表现,道:“你们这是……”荆轲道:“鲁兄,请吧。”鲁句践不得已,只得把剑推回鞘里,端起一个瓦罐。 司空英迟疑了一下,端起一个瓦罐,荆轲却道:“这是壮士之酒,不是壮士不得饮此酒!” 盖聂帮荆轲说出后面的话:“你不是壮士,不配饮此酒,放下酒!” 司空英脸上白一阵的青一阵,道:“你们欺人太甚!”眼前一花,瓦罐已经到了荆轲手里,荆轲一口喝干,感叹之极地道:“壮士之酒,果是不凡,回味无穷,好酒,好酒。” 鲁句践喝一口酒,一下吐出来,把瓦罐扔在地上,砸得粉碎,喝道:“周冲,你这是什么酒,淡出个鸟来,一点味也没有。” “你嫌酒劲不足,没关系,我帮你调调,味道就醇了,劲力十足。”周冲微笑着道:“斟上酒。”虎贲卫士斟好酒。 荆轲嗜酒如命之人,一听周冲可以调出更好的酒,眼睛放光,道:“真得多谢周大人了。”可惜的是,他的高兴劲还没有褪去,只听周冲喝道:“来人,拿火把来。” 盖聂他们根本就搞不明白周冲为何要用火把,惊奇地看着周冲从虎贲卫士手里接过火把,把瓦罐里的酒点着,望着熊熊上腾的绿色火焰,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 周冲把火把扔给虎贲卫士,道:“冷酒乏味,热酒暖肠,现在的酒是壮士之酒,温热如火,劲道十足,哪位壮士来品尝品尝周冲调酒技艺。周冲多日未为壮士调酒,还请壮士多多海涵。”酒正在燃烧,岂止是温热如火,那本身就是火。 他明明是在和荆轲他们较劲,却给他说得如此彬彬有礼,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盖聂右手按在剑柄上,紧盯着周冲。鲁句践一下拔剑出鞘,就要找周冲算帐。周冲呵呵一笑,道:“如此一点胆色,竟敢称壮士,羞煞天下壮士也!” “你这是在羞辱我们。”司空英拔剑出鞘,就要杀周冲。鲁句践瞪他一眼,道:“这还轮不到你说话,闭嘴!” 周冲一脚把瓦罐踢翻,叹息一声,道:“壮士激情似火,此酒正当壮士之饮,既然没有壮士,此酒不必长存人间。可叹啊可叹,天下虽大,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壮士敢饮此酒。” 一连踢翻两个瓦罐,就要踢翻最后一个瓦罐,荆轲喝道:“慢!我来饮!” 周冲右脚虚悬,道:“这是壮士之酒,不是壮士请不要浪费此等好酒。”他的戏演得真够绝的,心里都快笑翻了,脸上却是一副惋惜之态。 会水者溺于水,好名高者为声名所累,果不出所料,荆轲好名声,为此而孤身入秦,行刺秦王,一举成名,他真忍不住周冲的冷嘲热讽,前来迎接这一挑战。 “壮士在此,何故无壮士?”荆轲大步而来,振振有词,端起瓦罐。 盖聂和鲁句践齐道:“荆轲兄,不要上周冲的当。” “我们是来杀他的,他敢一人面对我们四人,此等胆色已让我等惭愧,要是再给他的一碗酒比下去,你我还有面目活在世间吗?”荆轲反问盖聂和鲁句践,二人哑口无言。 周冲倒是好奇心起,想看荆轲如何喝这火酒。让周冲想不到的是,荆轲象演杂耍的一样,张开大嘴对着瓦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只一会儿功夫,就把一瓦罐冒着绿火的火酒连酒带火地喝了下去。 荆轲抹掉胡子上的零星绿火,大赞一声道:“好酒,这才是真正的壮士之酒!” 田光评论荆轲是神勇之人,喜怒不形于色,其实他少说了一样,荆轲疼痛也不形于色,火酒下肚,热力十足,和沸水滚烫没什么区别,肠胃忍受的痛苦可想而知,然而他的脸上却一点颜色也未变。只不过,额头上的汗珠证明他正在忍受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 周冲本意是刁难荆轲,没想到他真的喝下去,对他的胆色和对疼痛的忍耐能力很是钦佩,脱口赞道:“好,此乃真壮士!”这是真正的赞赏,绝不是作伪。 盖聂和鲁句践走过来,看着荆轲,关心地问道:“荆轲兄,你没事吧?” 荆轲强忍疼痛,笑道:“壮士饮壮士酒,能有什么事?周大人,有酒无菜,不是待壮士之礼,烦请周大人上点肉。要鲜肉,要活蹦乱跳的鲜肉。”他在刁难周冲,列出条件,道:“此肉要与众不同,不能把牲畜赶到这里来杀,我要看到肉一蹦一蹦的。” 以他想来,即使周冲现场宰杀牲畜也是来不及,然而周冲略一思索,笑道:“荆壮士好鲜肉,周冲敢不尽力。”手一招,一个虎贲卫士过来,周冲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这这这,真的?”虎贲卫士眼睛瞪得老大,周冲微微点头,虎贲卫士迟疑了好一阵子才小跑着去了。 第七章 折辩荆轲(四)(VIP)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没过多久,虎贲卫士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木制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老鼠。老鼠脖子上有一道伤口,鲜血正从伤口里流出来,满托盘都是。老鼠皮给拔了一半,可以清楚地看见老鼠抽搐,四条腿不停地抖动。 周冲指着老鼠,道:“荆壮士,请吧。你要的肉周冲已给你准备好了,壮士请看,小眼睛一睁一闭的,四条腿还在蹦,胸口一起一伏,肉很鲜,鲜得还在蹦。” 荆轲故意刁难周冲,才提出那样的条件,没想到周冲来这一手,弄一只老鼠来糊弄他,瞪着周冲道:“你……”盖聂拔剑出鞘,瞪着周冲道:“周冲,我盖聂敬你是一条汉子,才对你一再忍让,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大胆,侮辱天下壮士,留你不得。” 鲁句践提剑直上,道:“别和他废话,杀了他干净!” 周冲神态依旧,好象这两大绝代剑客不存在似的,质问道:“你们还讲不讲理?” “是你不讲理,还是我们不讲理?”鲁句践很是不爽。 周冲大笑道:“荆壮士要一蹦一蹦的鲜肉,这肉还在蹦,生机未绝,还不够鲜?” 荆轲的话言犹在耳,鲁句践为之语塞,道:“你用老鼠当肉,这是莫大的侮辱,你还有理了不成?” 周冲笑容依旧,接着往下说道:“这就要怪荆壮士了,他不要我宰杀牲畜,我只能用老鼠待客了。” “不让你杀牲畜,你可以宰鸡啊。”盖聂兀自嘴硬。 周冲双手一摊,道:“我也想啊,可是一时之间哪里去找鸡,粮仓里的老鼠倒是有,成群结队的,只好现抓现卖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肉!荆轲,你说,你的要求我满足了没有?” 荆轲虽是好名,还算言而有信,不信口开河,嘴巴张了几张,才道:“满足,完全满足。” 盖聂和鲁句践狠狠地瞪了周冲一眼,无奈地还剑入鞘。 周冲借坡下驴,道:“这肉是不太好,要是荆壮士不满意,我帮你换,只不过你要等一阵子,等我找到满足你要求的肉才行。” “这还象话。”盖聂和鲁句践不再瞪着周冲。 然而,他们放心得太早了,周冲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是有火也发不出来,周冲说的是:“只不过,要是换了的话,对荆壮士的声名有损。” “敢问周大人,这话怎么讲?”荆轲好名之人,一听有损自己的声名,马上就着急了。 周冲给他诠释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道:“老鼠之所以为人瞧不起,是因为老鼠见人就逃,因而老鼠的胆色是就诸类中最下等的了,人们常常讥评胆子小的人为鼠辈。荆壮士胆色过人,天下知名,要是不敢吃老鼠肉,你的胆子不是比鼠胆更小吗?请问荆壮士,天下间有胆子比老鼠还要小的壮士吗?” 可以说周冲这话有道理,却不全对,可以反驳,荆轲却是张大了嘴无从说起。不是他没话可说,这事要是传开了,肯定会成为天下笑谈,无论说什么都没用。 周冲一副同情之态,道:“荆壮士可以放心,周冲是不会对人说起。” “人心自有公道,即使周大人不说,我心里也清楚。”荆轲叹息道:“荆轲自诩天下壮士,与周大人比起来,实是逊色太多。周大人才是天下间真正的壮士!” 盖聂,鲁句践和荆轲对望一眼,一齐向周冲跪下道:“周壮士在上,请受我等一拜。我等不识壮士本色,多有唐突,还请周壮士海涵。” 以周冲想来,他有信心说服三人不与自己为敌,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是如此容易,脑袋里面热哄哄的,忙过来相扶,道:“三位壮士快快请起,周冲手无缚鸡之力,何来壮士之说。” 荆轲以头触地,恭恭敬敬地道:“壮士之所以为壮士,不是在于身高力大,血性过人,而是在于胆色。庆忌勇士,奔走如飞,数日不停,然却死于要离之手。要离细人,身不满五尺,力不过缚鸡,论力气根本就不是庆忌的对手,而他能杀庆忌,因为他是真正的壮士。 “周大人虽无缚鸡之力,然周大人胆色过人,面对我等四人面无惧色,虽入必死之地,却心不恐,此乃真壮士本色!” 盖聂和鲁句践齐声附和,道:“荆轲兄言之有理!” 没有人不怕死,周冲也不例外,只不过周冲相信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说服他们,心中有底气当然不惧,没想到居然给荆轲整出这么大一堆道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逊道:“荆壮士过奖了,周冲只不过是逞一时之气罢了,哪里是壮士。” “我等有眼无珠,遇壮士而不识,多有失礼。”荆轲三人伏得更低了。 周冲扶起,道:“你们才是真正的壮士,我周冲能够见到你们,真是三生有幸。”这话不是随口说的,而是发自肺腑。荆轲,盖聂和鲁句践三人是战国末期最有名的三大剑客,两千多年过去了,大名仍然流传,周冲一时之间见到三人,还让三人心服口服,不是三生有幸,是十生有幸了。 “周冲,受死吧。”司空英眼见荆轲他们为周冲折服,知道要他们杀周冲已经不可能了,断然出剑。 荆轲哼一声,司空英的剑已落入盖聂手中,鲁句践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荆轲右手搭在他肩上,在司空英的惨叫声中,一阵骨骼碎裂声响起,他的锁骨已断,从此废了。 “镂英剑,一把绝世名剑,落在你手上,没的辱没了名剑。”盖聂扯下司空英腰间的剑鞘,还剑入鞘,道:“此等宝剑,只有周先生这样的壮士才配。周先生,请接剑。”不由分说,塞在周冲手里。 司空英忍着疼,道:“荆轲,你们言而无信。” “我说话算数。”荆轲反驳,道:“我们不杀壮士。要是周先生有用得着我等之处,尽管吩咐便是,我等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周先生,告辞了。”三人押着废了的司空英飘然而去。 荆轲好高名,却是天下间一等一的信士,一言九鼎,他居然承诺为自己办事,周冲还真是难以置信,望着荆轲他们消失的方向,愣在当地。猛地,周冲一拍脑门,嘀咕道:“我怎么不问问荆轲,他还行不行刺秦王?” 第八章 疲赵之计(一)(VIP)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怎么样,沈大人?你有好办法没?”王翦很是期待地问沈青。 沈青挠挠头,颇为无奈地道:“箭簇要用铁的,哪里去弄这么多的铁呀?王将军,你也真够贪心的,周公弩就要十万把,这箭簇何止十万之数呀,千万都不止。现在好了,没有箭簇,有弩你也没得用。” 据历史记载,诸葛弩以铁为矢,不要以为箭杆也是铁的,仅仅是箭簇用铁制作,最新求证结果用木制或竹制箭杆可以减轻自身重量,射程才远,可以达到一百二十米。要是用铁箭杆,由于自身重量过大,也就射二十米左右,所以诸葛弩“以铁为矢”不能理解为全是铁做的箭枝,只能是箭头是铁的。 周冲改进的诸葛弩一次性就要发射十五枝箭,十万把弩所需要的箭枝是好几个千万之数,在当时来说,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光凭韩地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得了。 王翦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道:“我们说好了的,十万把一把不少,箭枝也要足够。” “王将军,我建议你马上向赵国开战,把赵国的铁场夺过来,你的问题就能解决了。”沈青赞道:“王将军能征善战,只要王将军出马,这种小事很好办。” 内史腾做和事佬,道:“我说,你们两位别在这里暗中较量了,要是没有法子,向周大人请教请教,没准就解决了。” 王翦和沈青轻击一掌,道:“对呀,走,找周大人去。” “不用了,我来了。”周冲的声音响起,道:“这问题也不难解决。” 王翦三人齐向周冲施礼,道:“见过周大人。” 周冲还礼,道:“我计算过了,光用铁箭头,要满足王将军的胃口,很困难,必要时可以用青铜作箭头。另外,我已经给王上上书了,要王上下令在蜀中造箭头,造箭枝。” 蜀中当时是秦国主要铁供应基地,直到三国后,蜀中作为主要铁供应基地的地位才下降,要是把蜀中的铁也用来造箭枝的话,这难题就好办多了。王翦大喜,道:“还是周大人考虑得周全。” 内史腾笑言,道:“人家是谁?人家是周公!” “瞧你说的。”周冲在内史腾肩上轻拍一下。 一个虎贲卫士快步而来,道:“启禀大人,赵国使者求见大人。” “知道了,下去。”周冲挥退虎贲卫士。 内史腾轻拍额头,有点好奇地道:“赵国使者来整啥?” 周冲问王翦,道:“王将军以为赵国使者为何而来?” 王翦撇得一干二净,道:“我王翦只管打仗,不过问使者之事。” “我猜我们修路,赵国不自安,派使者前来探底的。”周冲有意无意地看着王翦,道:“好好利用一下,说不定王将军的心愿就会达成。” 王翦有点糊涂了,问道:“请问周大人,我有什么心愿?” 周冲不答所问,道:“走,去看看就知道了。”大步走在头里。王翦和内史腾满腹疑问,跟着周冲去了。沈青拍拍脑门,轻叹一声,道:“这个王将军,只知道狮子大开口,人家热闹,我只能看着,还得忙活。”摇摇头,自个忙活去了。 “赵国使臣赵纯儒见过周大人。”赵纯儒中等个,年纪差不多四十来岁,一身赵国朝服,向前脚刚进门,后脚还在门外的周冲行礼。 周冲打量一下赵纯儒,心想人如其名,还真有一股儒雅之气,回礼道:“贵使前来,周冲本该相迎,无奈公务在身,贵使到了新郑方才得知,实是惭愧。” 外交上,必然有唇枪舌剑,但是礼仪还是要周全,上一刻争得面红耳赤,问候对方的十八代女性,下一刻还在一起喝酒说笑。赵纯儒此来,必有一番言词上的较量,周冲仍是不愿失了礼数,话说得很是周到。 王翦和内史腾与赵纯儒见过礼,周冲邀请他坐下来,直奔主题道:“敢问贵使,到新郑有何要事?” 赵纯儒回道:“赵纯儒奉敝国王上之命,问候周大人安。” 周冲彬彬有礼地道:“谢贵国王上。请贵使转达周冲对贵国王上的感激之情,请安之意。” “敝国王上派赵纯儒前来,请问周大人一件事,贵国为何修路,为何修到敝国边境?”赵纯儒不无心惊地道:“难道大秦不顾两国的交好之情,意欲对敝国用兵?” 果不出周冲所料,他真是为这事来的。这也难怪,这条路修好了,表面上是便利交通,有利于发展韩地经济,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玄机,那就是更便于秦国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可以在短时间内集结百万大军,以及大军所需要的军需物资。 赵王虽弱,他手下并非没有能人,特别是名将李牧更是一个眼光独到之人,他能看不穿,能不向赵王进言吗? 周冲笑着道:“贵国多虑了,韩国已灭,韩国已为大秦郡县,大秦修这条路是为了更好地把秦地和韩地连为一体,通货汇,便工商,更快恢复韩地的生产。” 赵纯儒不相信周冲的解释,道:“贵国要修路,敝国本不该置言,只是修到敝国边境上,敝国不得不过问,还请周大人体谅。” 周冲解释道:“修到贵国边境上,对贵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有了这条路,贵国的货汇运往大秦更便捷,大秦的货汇运往贵国也方便,便于两国互通有无,此等有利之事,贵国有何不放心?” 赵纯儒愣了一下才道:“理是这个理,要是贵国利用这条路调集军队,不也一样便利吗?” 周冲念头一转,问道:“这话是李牧将军说的吧?” 赵纯儒顿了才道:“是敝国王上说的。” “明人眼里不揉沙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周冲笑道:“你不用掩饰,必是李牧将军所言。你要知道一个理,大凡武将,要是没有战争,他们就没有出头之日,要是李牧不拿我们修路说事,鼓动贵国王上加紧备战,他就不可能独揽军权。李牧之为人,你比我清楚,他一旦掌握了军权,他看不惯的人可就要……,不太好说了。话说到头了,贵使心里明白会发生什么事。” 赵纯儒眉头拧在一起不说话,一个计划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周冲笑道:“有些话贵使可能不太好向贵国上说,还是我周冲来说吧。好教贵使得知,周冲打算与你一道,去一趟邯郸,向贵国王上剖析利害。” 周冲是韩地总头头,事务太多,哪里能够离开,王翦和内史腾就要阻止,看见周冲眼睛朝他们一闪,不再多言。 第八章 疲赵之计(二)(VIP)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座高大的宅院前,周冲身着便服,带着两个虎贲卫士大步而来,双手一拱,对守门兵士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有故人前来拜访郭大人。” 这府第是赵国权臣郭开的府第。郭开是一个出了名的奸臣,其为人贪财而狠毒,正是通过他,尉缭的反间计才得逞,赵王卸了李牧的兵权,秦军才得以大破赵军,灭了赵国。 有主必有仆,他本人贪财不说,他的家仆也跟着贪财,兵士斜着眼睛看周冲,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冷笑着道:“谁不知道我们郭大人家大业大,故人多了去了,说是来拜访郭大人,还不是来蹭油水。去去去,哪里来,哪里去,别杵着碍眼。” 周冲从怀里掏出两个金饼在手里有意无意地抛来抛去,兵士们的眼睛里放出光来了,紧盯着起落不停的金饼而上下起伏,更有一个兵士不住地吞口水。 “我这金饼太小了,我想找你们家郭大人蹭点油水,把它变大点。”周冲不怀好意地问兵士,道:“你们说,可以吗?” 兵士未语先笑,道:“这位爷,你真逗,说笑都这样有趣。这位爷,请报上你的名号,小的给你通报。”眼睛盯着金饼不放,意思非常明白,就是给他金饼就通报。 周冲把两个金饼塞在他手里,道:“一点小意思,请兄弟们喝点酒。” “这怎么好意思,爷!”兵士紧握着手里的金饼,假意推脱,道:“爷,请问你的大号。” 周冲笑言道:“你就说西边来人了。” “爷,这有用吗?”兵士迟疑着不去。 周冲肯定地道:“有用,有用。”郭开给秦国收买,一说西边来人了,他能不见吗?当然是有用了。 兵士道声罪,小跑着进去了。不多一会儿,兵士回转,道:“爷,郭大人请你进去。” 郭开交通秦国之事极是机密,他没有来亲迎周冲,周冲在心里暗赞一声,这人贪虽贪了点,倒还不失精明,跟着兵士进去。 远远地看见郭开站在屋檐下,身材细长,脸膛瘦削,颇多精明之气,让人一见之下就生出此人必非常人所能比,会把他当作能人,只可惜他那双眼睛透出的光芒总是有点邪邪的,不够正大光明。 郭开大步上前,双手抱拳,未语先笑,他的笑容百分百具有亲和力,只是眼光暗中在周冲身上溜来溜去,寻找周冲的破绽,道:“郭开有礼了,郭开失迎之处,还请先生见谅。先生,请。”他不失精明,不先问姓名,先进屋再说。 周冲又在心里暗赞一声,道声请,与郭开一起进了屋。郭开挥退下人,道:“请问大人高姓大名?” “近日,西边只有一个人到了邯郸,我就是那个人。”周冲自我介绍,就是有点哑谜的味道。 郭开大喜,道:“原来是周大人,周大人,可想死我郭开了。我就说嘛,周大人到了邯郸,怎么不来看望我郭开,我还以为郭开办事不力,不入周大人法眼。”象周冲这样秦王身边的红人来访,郭开能不高兴吗? 周冲给他一个顺手马屁,道:“郭大人多虑了,能得郭大人相帮,敝国办起事来就顺利了许多,这都是郭大人功劳,周冲这里谢过。” 郭开笑呵呵地道:“周大人过奖了,郭开只不过出了一点力,贵国谢我郭开之礼可够厚重。郭开这辈子见过的礼物不在少数,就是没有如贵国之厚者。” 尉缭之计,用重金收买各国权臣,郭开是榜上有名,秦王爱的是江山不是钱财,象他这种大有用处之人,给的礼物自然是厚重了,他能不念念不忘? 郭开正在兴头上,按理周冲应该说点好听的话,让他乐乐,没想到周冲却是轻叹一声,道:“郭大人家大业大,家财无数,周冲担心郭大人有福积财,却无命消受。” 这话虽是突如其来,却把郭开说得心惊肉跳,脱口问道:“周大人此话怎讲?周大人可是听到什么不利于我郭开的消息?是谁要对我郭开动手,我一定要叫他不得好死。”越说越惊,也越来越狠。 周冲闭口不言,摇头叹息。 “周大人,你倒是说话呀。”郭开搓着双手,焦虑异常。 周冲仍是不说话,郭开实在是无奈,道:“周大人,你要怎样才开口?你再不开口,我给你跪下了。”作势欲跪,周冲连扶住,道:“郭大人,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事太难以启齿,郭大人要是信的话,自然是好。要是不信,还以为我周冲危言耸听。” 郭开很是焦急地道:“周大人,信不信,你总得说出来呀。” 周冲故作沉思,道:“郭大人,以周冲看来,郭大人的家产没有了事小,丢了性命事大。郭大人为大秦办事有功,我才不得不提醒你。” 郭开给周冲这无头话说得心惊胆跳的,急急地道:“周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周冲问道:“郭大人可知我这次到邯郸来,所图何事?” “修路。”郭开回答,道:“贵国把路修到敝国边境上,意欲何为?周大人,不会是贵国要对敝国开战了吧?” 周冲不答所问,提醒他道:“秦赵交好,何来开战之说。退一步来讲,即使开战,赵国灭亡,于郭大人有何损失?赵国存,郭大人是大臣、忠臣;赵国亡,郭大人在我大秦是功臣,郭大人又何必担心呢。” 郭开担着的心事又放下来了,道:“这都是大秦王上英明,识我郭开。请周大人转告王上,郭开为王上办事,万死不辞。” “那是自然。”周冲满口答应,道:“眼下修路这件事,郭大人有何高见?” 郭开略一思索,道:“修路这件事,朝中反对者居多,我也不好不与他们一道,还请周大人见谅。” 周冲双手轻拍一下,无限惋惜地道:“郭大人何故明于一世,而昧于一时,这可是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之事,你怎么就人云亦云了呢?” 郭开再次心惊胆跳,问道:“周大人,这条路修起来,只利于秦,而不利于赵,秦军的调动方便得多,我要是不反对的话,他们还不杀了我?” 周冲重重一下拍在桌子上,道:“郭大人,修路不利于赵,可有利于郭大人啊,郭大人为何不抓住机会,放任机会溜走?” 郭开给周冲的话弄糊涂了,问道:“请问周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第八章 疲赵之计(三)(VIP)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请问郭大人,什么人最是反对?”周冲缓缓开口。 郭开想也没有想,道:“是将军们。他们都说要是秦国把路修到赵国边境上,将来一旦利用这条路调动军队,对赵国的压力会大很多,所以将军们联名上奏,要王上派出使臣和秦国交涉,不要修这条路。这话并非没有道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秦国为灭赵做的准备,目的是为了便于集结军队,调配军需物资。周大人,实情如此,不是我郭开不愿为大秦办事,我可是独木难支啊,我一个人说不过将军们。” “郭大人,我说你什么好呢?”周冲指着郭开数落起来,道:“你这个郭开只知道众怒难犯,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些将军为什么会联名上奏?要是赵王同意了他们的主张,那又会是怎么样?” 郭开不同意周冲的话道:“周大人,恕我直言,这条路能不修是最好,修了对赵国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也知道,即使赵国派出使臣去和大秦交涉,大秦也不会准许,路还是要修。” 周冲摇摇头道:“我是为修这条路来邯郸,目的是不要赵国再反对。其实,我是要赵国把这条接着修下去,一直修到邯郸。” 路才修到赵国边境上,赵国就不自安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修到邯郸,那样的话,秦军还不顺着道路长驱直入,直下邯郸,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赵王迁虽蠢,这还是看得明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郭开很是好笑道:“周大人,要不是我郭开亲耳听你说出来,还真难以相信。” 周冲指着郭开道:“赵国所有的人都可以反对,独你郭大人不能反对,也不该反对。” “周大人,不是我不想为大秦办事,实在是这事太也匪夷所思。”郭开忙撇清。 周冲开始剖析利害,道:“我问你,为什么将军们会联名上奏,而不是某一个将军上奏呢?李牧,赵国名将,由他上奏也在情理中,而他却在联名奏章上署名,这是为什么?” “李牧将军智略无双,是赵国的柱石将军,他在联名奏章上署名也无可厚非。”郭开仍不明白周冲的意思。 周冲很是不客气地道:“郭开,我看你是猪脑子,以你这点头脑居然能得赵王信任,真是让人难以相信。赵王收到将军们的奏章,怎么处理的?” 郭开回答道:“王上说派个使臣去交涉一下也好。” “他这是塞将军们的嘴,故作姿态。其实,他心里对将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是忌惮。”周冲一语道出赵王心里的想法,道:“他要是什么也不做,将军闹的动静会更大,不得不为。” 郭开点头赞道:“周大人把王上的心思料得丝丝入扣,郭开要不服都不行。” 周冲接着道:“这可是你扳倒将军们,抓住军权的绝佳良机,你却什么都不做,你说你是不是在浪费机会?” 郭开喜弄权势,一听这话眼里立时放光,道:“这的确是个机会,要是能扳倒将军们,我掌握军权,那我郭开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我要怎么才能做得到呢?还请周大人教我。” 他的心眼已经活了,周冲决定再坚定一下他的信心,道:“这些将军们之所以在联名奏章上署名,还不是因为李牧。李牧是怕凭他一人之力,难以做成,才说服将军们署名,如此一来将军们的压力是大了,可是李牧却弄巧成拙了,犯了为王之大忌。为王者在于要能掌控一切,要能放心一切,将军们走在一起,听李牧之言而行,赵王就不放心了,扳倒将军们,扳倒李牧又有何难处?” 掌控一切,放心一切,不仅仅是为王之愿,日常生活中又何尝不是呢。正是这样,用人往往是用拙不用巧,往往是笨人得利,而聪明人却什么也得不到。 郭开双手握拳,道:“是啊,周大人的见解真高明。” 周冲接着往剖析,道:“李牧的为人你是知道的,疾恶如仇,他和你不和,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是你这次不能压住他,他在将军们的支持下,他的地位会有一个大的提高,到那时,他在军中威行无阻,内有文臣呼应,你说他会怎样对付你?” “他会杀我,杀我全家!”郭开心惊肉跳,一下给周冲跪下,道:“周先生救我!” 周冲扶起郭开道:“李牧要成事,你就败事,他反对秦国修路,你就赞成秦国修路。光做到这点还不够,你只是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你和他仍是谁也压不到谁。” 郭开也是玲珑之人,马上问道:“请问周先生,要怎样才能压倒李牧?” “修路,要赵国修一条路,和秦国的路相连,一直修到邯郸。”周冲说出他此行的目的。 郭开吓了一大跳,道:“这不太可能吧。赵王虽是昏暗,也还不至于连修条路的危害都看不明白。” 周冲笑道:“那好啊,我们同意赵国的请求,不修路,不修到赵境,你说谁的功劳?” “李牧的。”郭开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周冲再次给郭开洗脑,道:“李牧的威信已经很高了,要是有了这件事,他的威信就更高了,压倒你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你可是身家难保了。” 郭开咬着牙,道:“可恶的李牧!修修修,一定要修。” 周冲利诱道:“修是当然要修,那要看是谁去修?修的那个人的功劳可不小啊。” 郭开的眼睛里再次放出光来,道:“这修路一事,非我郭开不可。” 由他来负责修路,不仅仅是功劳的问题,还有钱财的问题。赵国要修路,必然要投入大量的钱财,这些钱财都得由他来调度,凭他贪污的通天手段,还不把自己的腰包装满,他能不赞成? “你要记住,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路,而是一条权利之路,是你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周冲暗示郭开可以凭此大造声势,把功劳弄大点。要想升官,先得有功,要有功就得做事,事情的大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用好这些事,收到你需要的效果,郭开不会不明白这个理。 郭开明晓周冲的意思,道:“谢周大人,请问周大人,要如何才能让赵王首肯呢?想必周大人成竹在胸了。” 周冲一招手,郭开附耳过来,周冲在他耳边嘀咕一阵,两人相对大笑。 第八章 疲赵之计(四)(VIP)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上,你怎么不理人家?”一个千娇百媚的妃子环过玉藕似的手臂,搂住赵王迁的脖子,吹气如兰,娇嗔不已,道:“王上,平日里你最心疼人家,今天怎么了?好象没见到人家似的,王上,你再不理人家,人家可不理你了。” 赵王迁治国虽是无能,在女人堆中打滚的本事倒是一等一,平时里与妃子们戏谑,逗得妃子们大笑,象今天这样闷坐着,视如玉的美女如无物的情况很少发生,妃子哪能不奇怪。 赵王端坐不动,右手机械地伸出,端起酒杯,凑近嘴边猛地一灌,可惜的是一个空杯,里面并没有酒,妃子卟哧一声笑出来,道:“王上,那是空杯哟,没有酒的。来,王上,人家给你斟酒,你可要对人家好哦!”娇滴滴地给赵王斟上酒。 一口喝干,赵王催道:“斟酒来。”妃子就要再给满上,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把妃子里的酒壶接过,妃子一心用在献媚上,没想到有人胆敢从她手里夺走酒壶,吓了一大跳,就要尖叫,郭开的声音响起,道:“娘娘受惊了。” “是你啊,郭开!”妃子松口气,道:“吓死人家了。” 郭开笑逐颜开,道:“娘娘勿怪。娘娘,王上今天有要事,不宜打扰,还请娘娘回避。” 妃子好看的瑶鼻里哼了一声,道:“他能有什么事?” 郭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严肃地对妃子道:“娘娘,你对王上无礼,可是杀头的大罪,别怪郭开没有提醒你。” 直呼赵王为你,而不叫王上,是无礼之极,妃子吓得花容失色,郭开脸色一缓,道:“娘娘赶紧退下,郭开好给你求情。” 妃子松口气,娇声道:“谢郭大人。”向郭开抛个媚眼,转身而去。 郭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君子模样,好象压根就没有看见妃子举动,直到妃子不见了,郭开才给赵王斟上酒,赵王机械地一饮而尽。 “满上!”赵王催道。 郭开是宠臣,很得赵王的欢心,非常玲珑的一个人,自然知道要达成目的该怎么做,并没有遵命斟酒,而是卟嗵一下跪在地上,向赵王请罪,道:“王上,臣郭开死罪,死罪!” 赵王给郭开的请罪声惊醒,不解地问道:“郭开,你有什么罪?” “王上,臣闻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王上忧心忡忡,臣不能为王上解忧,是臣的罪过,臣请死罪。”郭开装作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赵王大是感动,道:“郭开,难得你有如此忠心,你起来,起来,这不是你的错。” 郭开站起身,道:“王上心中不乐,臣斗胆,给王上讲一奇事,博王上一笑,还请王上允准。” “哦,什么奇事?快说给赶寡人知晓。”赵王兴趣大增。 郭开应一声,道:“有一位老猎人追一只鹿,追呀追,一直追到天黑也没有追上。老猎人累了,就靠在一棵大树上睡觉。这棵树可不得了,数人合抱大,枝繁叶茂,生机盎然。老猎人睡着睡着,听到一阵说话声。‘古树,你站的地方太大了,这是我的地方,你该挪挪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小草,你别异想天开了,这地方是我的,我在这里,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古树不屑之极。‘古树,我们对你是好话说尽,你不听,别怪我们无礼了。’小草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棵稗草,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在我古树面前吹牛,我要让你见识一下古树的力量。’古树嘲笑起来。‘古树,你再大也就一个人,我们虽小,可有千千万万,兄弟们,上,把古树给我弄走。’小草鼓动起来。只听一阵怪声响起,接着就传来古树凄厉的叫声传来‘小草,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老人家。’小草冷笑‘古树,你不听我们的,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我们。’轰隆一声响,老猎人给惊醒过来,只见古树已经翻倒在一旁,他的身上爬满了无数的小草。” 赵王眼睛睁得老大,惊奇地道:“真是奇事,古树那么大,居然斗不过小草,要不是听爱卿说起,寡人还难以相信世间竟有这种奇事。” “王上,恕臣直言,王上可是在为小草犯难?”郭开开始引导赵王了。 赵王看着郭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郭开,你究竟要说什么?你说。” “王上,臣不敢多言。”郭开机灵地撇清。 赵王滋了一声,道:“问你就是信你,要你说你就说。” 郭开应一声,道:“臣斗胆请问王上,可是为李牧将军他们的联名奏章犯难?” 赵王没有说话,微微点头。郭开接着道:“臣有一不明白之处,李牧将军是我赵国的柱石将军,他有奏章可以直接向王上进谏,为何在联名奏章上署名呢?” 李牧知道赵王畏秦如虎,要是没有足够大的压力,赵王是不敢派人与秦国交涉,才联合将军们一起上奏,没想到郭开竟是以此说事。 他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将领,在政治上却是不太好说,他忘了一点,君王用人首先要用放心的人,他这样威行素著的名将本身就是招忌的事,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赵王哪里能够放心,自然是要生疑。 “你以为他这么做目的何在?”赵王问郭开。 郭开一下跪在地上,以头触地,道:“王上,臣死罪,死罪。” 赵王扶起他,道:“说,无论你说什么,寡人都恕你无罪。” 郭开谢一声,道:“王上,臣担心王上是古树,李牧将军是小草。” “你是说,他要造反?”赵王喝道,稍微冷静一下,道:“要说李牧将军造反,寡人不信,他这事做得是有点难以让寡人接受,他这是要君。” 郭开再次跪下道:“王上圣明!臣也这样认为。不过……” “不过什么?”赵王问道。 郭开接着道:“臣闻谋国者谋万全,防著者先防微。李牧将军虽是要君,难保不做更大的悖逆之事。我赵之先祖赵衰是晋文公一能臣,兴我赵氏一脉。襄子参与韩魏之谋,三家分晋,才有我赵国。从赵衰算起,数代之功,这都是由微到著,王上,前事不远,后事之之师,请还王上明察。臣斗胆昧死言,还请王上治罪。”伏得低低的,一副忠心无二之状。 他这话自然有他随机应变发挥的地方,主要还是周冲教他的。 三家分晋之事赵王的家事,他能忘吗?果如周冲所料,赵王踱来踱去,问道:“郭开,你说该怎么做?” “周大人,你是当世太公啊,真神了!”郭开在心里对周冲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八章 疲赵之计(六) “外臣周冲见过王上。”周冲向赵王施礼。 赵王呵呵而笑,道:“周先生请免礼。” 周冲定睛一瞧,乖乖不得了,赵王是意气风发,和历史记载那个无能的昏君根本就不沾边,要不是周冲知道他是一个无能之君的话,肯定会把他当作一个雄心勃勃的君王。这都是周冲计策凑功,把一个只知饮酒作乐的君王激励得如此有生气。 “志大才疏!”周冲在心里点评赵王迁。象赵王迁这样的无能之人,他就是再有雄心也不可能成事,要知道成功靠的是勤奋加才具,光有雄心根本就不可能成事。 周冲按照外交礼仪道:“外臣周冲谨致大秦王上的敬意!”周冲此来,根本就没有见到秦王,哪来致秦王敬意之说,不过这是外交场合,说说罢了,当不得真。以秦王之精明,根本就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赵王也以外交礼仪道:“请周先生转致寡人对大秦王上的敬意。” 外交礼节一完,周冲直接切入主题,道:“请问王上召外臣,可有要事?” “寡人请周先生前来,是商量秦赵交好之事。”赵王直截了当地质问道:“秦赵历来交好,秦国为何兵临赵国边境?秦国又为何要修路,还要连到赵国边境?是大秦欲不利于我赵国,想灭我赵国吗?我赵国有百万带甲雄兵。良将千员,将士们无不枕戈待旦,若大秦胆敢犯边,必让大秦折戟而归,昔日之败,大秦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刻地赵王雄心勃勃,心中锐气正盛,这话说得倒也有模有式。很有威势,具有一股虎气。要是在平时,他绝对没有那个胆如此说话。 外交场合说白了就是尔虞我诈,一口一个朋友,其实那是骗人的,套近乎。只有傻瓜才会相信外交场上有朋友,应该说只有利益才对。有利则是朋友,无利则是敌人,当然话是说得很委婉,很动听。赵王如此质问,是为后面的话布局。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能言善变的周冲,周冲不动声色,道:“请问王上,我大秦之军可曾进入赵境?秦国之路可曾修入赵境?” “那倒没有。”赵王愣了一下,不得不如实回答。 周冲接着道:“我大秦一战而下新郑。兵锋正锐,若是不顾念秦赵交好之情。直入赵境,兵临邯郸。请问王上可有退我大秦之计?长平一战,白起坑赵卒四十余万,数十万赵卒归者不过二百余人,赵国举国惊恐,父哭子,妇哭夫,朝不虑夕,危在旦夕。赵国转眼即灭。先君昭襄王顾念秦赵交好之情,并未趁机而入。赵国不知交好大秦。修好两国友谊,反倒听信谗信,结交魏国,平原君私结信陵君,欲合纵抗秦,先君昭襄王这才不得已而兴大军,兵临。不破,赵国不灭,非大秦实力不足,实是先君一念之仁,不愿看到百姓哀号,积尸如山,准备撤离,才为信陵君所乘。 “周冲斗胆,请问王上,之解围是赵军所为,还是魏军所为?信陵君是赵国人吗?” 长平大战之后,白起力主直入,一举灭了赵国。在当时,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秦军到了,赵国必灭,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只可惜给苏秦地弟弟败坏了。苏秦的弟弟当时正在,给赵王说他有办法退秦军。赵王给他金银,他到咸阳见到范>范。他说要是秦军攻入邯郸,灭了赵国,则功在白起,而不再范>白起当位在三公,而范> 范>=.情义给忘得一干二净,决心败白起之功,再以秦军将士疲惫,极需修整为由,说服了昭襄王,才没有进攻。 长平大战非常的惨烈,千年之后读史都能很真实地感觉到那种惨烈之情。秦国虽胜,士卒疲惫,极待休整,这是实情,只可惜休整的时间不对,只要再挺挺就可以灭掉赵国。没多久,昭襄王想明白了,决定再次发兵,灭了赵国,派白起挂帅。白起一是预见到诸侯会合纵来救,二是不满昭襄王决策失误,不愿出征,才给昭襄王冤杀于杜邮。 正如白起所料,诸侯合兵来救赵,可惜的是诸侯畏秦如虎,不敢攻打秦军,只当看客。 邯危在旦夕,朝暮即破,偏偏信陵君窃符救赵,杀了晋鄙,发兵攻秦,大破秦军于城下。昭襄王一生征战无数,少有败仗,称得上盖世英雄,偏偏晚节不保,在大败,引为平生奇耻大辱,一心想复仇,最终没有成功,饮恨而终。 赵王迁满打满算,满以为以秦国之败说事,可以振声气,没想到周冲比他更能说,一语切中要害。之败并非赵国之力,诸侯之力,信陵君之功,赵国谁有功呢?解围之后,赵王亲迎信陵君,待为国宾之礼,这都说明了非赵之力。 至于昭襄王仁慈,不过是外交场合用来挣面子地,随便说说,当不得真。 赵王迁好不容易拥有满腔英雄豪气,给周冲这么一说,心气骤降,忙赔罪,道:“寡人失言,还请周先生见谅。” 非人之本性,来得快,去得更快!赵王明明一狗熊,偏偏要假模假式装英雄,一下子就没了底气,要让周冲不感叹都不行,笑道:“王上言重了,外臣多有得罪处,还请王上恕罪。” 周冲彬彬有礼,言词典雅,态度和蔼,更重要的是对自己很好,完全没有矜骄之气,赵王大生好感,一把拉住周冲的手,轻拍周冲的手背,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寡人快慰生平。郭开,备酒席,寡人要与周先生一醉方休!” 郭开应一声,自去处理。 “谢王上!外臣不敢受王上如此恩德。”周冲忙谦逊。 赵王拉着周冲坐下道:“寡人款待周先生是一件,寡人要向周先生请教不明之处,是另一件,还请周先生不要推辞。” “送上门来了!”周冲在心里暗道。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八章 疲赵之计(七) “王上言重了,请教不敢。王上但有垂询,外臣不敢不言。”周冲言词得体。 赵王给周冲在金杯里斟上酒,道:“周先生请满饮此杯。” 周冲把金杯略一打量,非常精致,明显出于良匠之手,再一看,赵王所用的器具皆是黄金所做,在心里感叹赵王真是一个醉生梦死之人,国破在即居然如此奢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谢王上。” 赵王再为周冲斟上,道:“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周先生直言。秦赵交好,至今不绝,赵国公主犹充秦宫,为何秦军兵临我赵境,欲不利于我赵国?这事,寡人难以释怀,还请周先生给寡人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要说赵国,换做任何一个国家,邻国在边境上陈以重兵,都会不自安,要讨个说法,更何况当时情形是秦强而赵弱,赵王日夜惊心,最关心此事。只不过,他领教了周冲的厉害,说得更加委婉,不象适才那样言词犀利。 周冲微微一笑,道:“王上多虑了。大秦与赵国的情谊,至今不绝,以后也不会绝,将世代交好,世世不绝。大秦之军之所以兵临赵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韩之逆民乱臣借机逃往赵国,要是大秦不把他们一网打尽,进入赵境,后果难以预测。” 这话是点到为止,后面的意思是说秦军就要跟着进入赵境。赵王如何听不出来,唬得脸色都变了,假笑道:“周先生有所不知,寡人早已派人紧守边境,韩国之民一个也不会进入赵境。要是有人进入赵境,为了秦赵交好,寡人也要会把他交给大秦处置。” “如此甚好!”周冲话锋一转,道:“灭韩以来。韩地康宁,将士们已经无事可做,不日之间就要撤走。” 这对于赵王来说是一个天大地好消息,大喜过望,道:“应该,应该。” 他高兴得太早了点。周冲接下来说的是:“不过,这事恐怕要等到路修好了才能撤走。本来是要早撤的,只是贵国反对修路,要是有不法之徒从中做梗,后果难以预料,不可不防,还请王上见谅。” 赵王笑容依旧,道:“好教周先生得知,我赵国也要修路,和贵国之路相接。西连咸阳,东接邯郸。如此一来,秦赵交好将更上层楼。世代兄弟。” 周冲故作惊奇,道:“哦,竟有这等事?王上圣明!不过,以周冲推测,恐怕此事难以成行,一者必有人作梗,二者所费极大,赵国虽强恐一时之间也难以筹足银两。不要说赵国。就是我大秦要做此事,也是颇费周折。”这样说话是为了坚定赵王之心。 赵王眉飞色舞。好象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似的,道:“此事有利于富国强兵,大好事,所费再多,寡人决心已下,一定要修成。” “王上有如此雄心,比起武灵王也是不逊色,外臣借王上之酒敬王上一杯。”周冲起立敬酒,赵王呵呵一笑,一饮而尽。 赵王笑道:“周先生现在可以放心了,寡人有一个请求,就是大秦应该把边境上的军队撤走。” 把秦军从边境上撤走本来就是周冲的一步棋,原因很简单,可以安赵王之心,让他放心去修路。修路之事是典型的赵人栽树,秦人乘凉,周冲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军队不是这么撤地,周冲有点为难,道:“撤军固然是好事,可外臣却为难了。王上也知道,这事应该由大秦王上圣断,外臣哪敢作主。不过,要是王上的条件能够让敝国王上同意的话,依外臣看,这撤军一事也未必就不可行。” “黄金十万两,怎么样?”赵王最担心的就是秦军不撤,并不怕花钱,一开口就是大数目,眉头也不皱一下。 周冲故作迟疑,道:“十万两黄金,虽然不少,可对于敝国王上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不会允准,敝国王上只爱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赵王急急地问。 周冲只说了两个字,道:“土地!” “你们要城池?”赵王脸色一变,道:“这不可能,十万两黄金,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周冲接过话头,淡淡地道:“王上,你这话当真?是你赵国不顾秦赵之好,不是我大秦对不住你赵国。王上,外臣告辞。”站起身就要走。 赵王在自己的嘴巴上轻抽一下,忙拉住周冲,道:“周先生请息怒,寡人失言,寡人失言。周先生请坐,十万两黄金,寡人给,城池也给。说吧,要几座城池,五座怎么样?” 周冲摇头,道:“太少,十座。” 赵王咬咬牙,道:“好,十座就十座。请问周先生,贵国之军什么时间开始撤走?”他急着要秦国撤军,却忘了秦军撤走了,还可以再调回来。当秦军再调回来时,就是秦王灭赵之时了。 周冲答得也妙,道:“什么时间城池入我大秦,秦军就什么时间撤。” 赵王在地上轻跺一下,道:“马上就交割。周先生,这你总满意了吧?” 按理,周冲是该满足了,然而周冲却出人意料地摇头,道:“王上还有一份谢仪未给我大秦,秦军怎能撤走。” “周先生,你太贪了吧?要知道适可而止。”赵王微怒。 周冲好整以暇,道:“王上是说我周冲无凭无据?好吧,周冲就说明白。王上,赵国刚刚从燕国夺得十九座城池,是谁的主意?是甘罗地主意,还是王上的主意?” 甘罗出使赵国,给赵王出主意,要赵国献地给秦国,获得秦国的支持,然后向燕国开战,从燕国手里夺起更多的土地,赵王欣然而从,满以为这生意划算,没想到周冲居然要谢仪,一时为之结舌。 “王上,你给多少?”周冲讨价了。 赵王无奈之极地道:“好吧,五城。” 周冲摇头,道:“十城,少一座都不行。” 赵王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狠狠一咬牙,道:“就十城。” 周冲笑笑,道:“王上不必为区区十城之地烦恼。要是王上再出二十城,周冲有一策,可使赵国立即强大起来。” 赵王双眼放光,一把抓住周冲的肩头,道:“当真?周先生,什么妙计,快说。”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八章 疲赵之计(八) (按;有朋友认为周冲给赵王出主意,赵王接受,很是虚假。其实,主意没有敌我之分,只有好与不好,能用与不能之分。在战国时期,策士纵横天下,有好多还是敌国派来的,最终还不是给采纳了,这是战国时期的特殊历史现象。战国时期更有一奇,国与国之间可以互派丞相甚至交换丞相,这在现在是难以理解的,然而在战国时期是实实在在的。) 周冲回答道:“请王上打开地图,容外臣陈述。” 赵王虽是不明白周冲为何要用地图,仍是亲手打开,道:“请周先生赐教。” 周冲指着地图,道:“王上请看,赵国西有强秦,南有大楚,东有魏齐,北有燕,这五国谁最弱?” 这是一个常识问题,赵王道:“最强者是楚国,现在楚国内乱,已不算强国,可也不能算弱国,任何一派,赵国也胜不了。” 周冲笑道:“王上此言差也!楚国眼下大乱,战乱不止,王上何不派一介之使,迂回其间,或可得利也未可知呀。” 赵王点头赞同,道:“对,要不是周先生说起,寡人还忘了,是应该派一个使臣去。” 周冲再次给他纠正,道:“要派就派两个最好,一边一个。虚与逶迤,王上送给大秦的十万两黄金就有地方讨回来了,这叫失之西隅,收之东隅。” 赵王双眼冒星星,击掌赞好,道:“妙计,妙计。”楚国内乱,最需要的就是外援,哪怕是给说句好话也是一种支持,更何况赵国还不弱,赵国骑兵天下驰名,要是派出使臣,楚国还不把厚礼送上? 周冲忍住好笑,指着地图继续给赵王分析,道:“王上,对于赵国来说,强秦不可惹怒,楚国也动不得,齐魏也胜不了,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任由赵国将士驰骋。” “燕国!”赵王点着地图上的燕国,道:“燕国国小兵弱,无力与我强赵争锋。哦,周先生的意思是要寡人对燕国用兵,把献于强秦的土地城池再从燕国那里夺回来,这主意固然好,不过我强赵早已施行之,要不然这些年下来,我赵国今天献一城给强秦,明日再献一城,还不早就亡国了。” 正如赵王所言,赵国屡挫于秦国,凡失于秦国的土地城池就从燕国手里夺回来,周冲这主意并不算高明。 周冲却笑道:“王上,外臣不是这个意思。外臣不是要王上夺燕国的城池,而是要灭了燕国。王上,请恕外臣直言。以周冲之见,赵国这些年来之所以会越来越弱,就在于赵国没有一个明确的战略。以外臣愚见,赵国应该采取西防北攻的战略,对于强秦不可结怨,要交好,不要惹怒强秦。对于燕国,没什么好顾忌的,全力进攻就是了。”叹息一声,道:“想当年,要不是赵国贪心上党之地,惹怒秦国,爆发长平之战,损失精兵良将,赵国从此无法恢复过来,而是早采取西防北攻战略,局面会大不相同。” 秦国崛起后的第一个敌人是魏国,第二个敌人是韩国,赵国只不过是秦国的第三个敌人罢了。虽然两国之间不时爆发战争,那不过是小打小闹,长平之战才是第一场生死之战。要是赵国审时度势,制订出完整的战略,就应该趁秦国还没有把打击目标选中自己之前保持与秦国良好的外交关系,全力进攻燕国。即使不能灭掉燕国,只要大量蚕食燕国的土地城池,那么今日之局面,对于赵国来说必然大不相同。 这都是赵国决策上的失误,没有一个完整的战略。最大的失误就是长平大战,长平大战之所以爆发,还不是因为赵王贪心想获得韩国上党之地。当时,秦国猛攻韩国上党,上党守将冯亭知道守不住,决心祸水他引,才投靠赵国。果然,秦国大怒,起倾国之兵攻赵,最终爆发了长平大战,让赵国损失了最精锐的四十万大军。 对于赵国来说,最好的战略不是结怨于秦,当时应该不接受冯亭的投降不说,还支持秦国攻韩,以此来换得秦国的好感,支持说不上,至少默许是可以的,再集中兵力攻燕,可以想象得到赵国会获得很多土地。 特别是那四十余万精锐投入燕国,燕国不给灭了,也相差无几,赵国可以说一夜变强。(按:作者分析当时的战略,只能慨叹赵国的谋臣估计睡着了。) 赵国这样一个拥有很强军事实力的国家,没有抓住机会变强,反而越来越弱,的确让人感叹。周冲以此设计,可以说击中了赵王的心病,要他不相信都不可能。 灭掉燕国, 是早有此心,却就没有真正实行过,乍闻此言,赵王跳,道:“灭燕国?这怎么可能?一时之间也做不到。” 周冲否决赵王的看法,道:“王上所虑者不过是强秦,要是王上的条件足够好,强秦坐视不理也不是不可能。” 数十年来赵国一直抵挡着秦国的进攻,是以有心灭燕却无力实现,只能小打小闹,要是一举灭了燕国,那么赵国真的是一夜之间就变强了,这的确是一条再妙不过的计策,关键就是要争得秦国的支持。 赵王沉吟了一下,道:“周先生所言极是,请问周先生,贵国要什么样的条件?” 周冲并不直接谈条件,接着往下分析,道:“要灭燕,光得秦国的支持不太现实,楚国内乱,自是无话可说,齐魏必然不允,王上何不遣一介之使去齐魏,说服两国之君,一齐出兵灭燕。只要赵国允诺给齐魏城池,两国必允,当年灭宋之事就会重演。王上坐收其利,赵国一时而强。” 只要有了秦国的支持,有没有齐魏都不重要,赵王最关心的就是秦国,打断周冲的话,问道:“请问周先生,贵国要什么样的条件?三十座城池,怎么样?” “三十座城池,仅仅是得到我的计策。”周冲也不是省油的灯,道:“要得到秦国的支持,必然要督亢之地,还有其他的城池每十座里就要三座归秦。” 督亢是燕国的粮仓,是燕国的战略重地,周冲开口就索要,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要是赵王同意的话,无异于好处都归于秦国,而秦国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你去打吧,记得分好处给我! 赵王断然否决周冲的提议,道:“不行!督亢无论如何不行!其他的可从。” 周冲肩一耸,道:“要是没有督亢,敝国王上不会答应。王上也明白,没有哪个君主愿意看着自己的邻国强大起来,要是督亢入于赵国,赵国就不是强大一词所能说明得了,应该说非常强大,可以与强秦分庭抗礼,这是敝国王上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可周先生想过没有,要是没有督亢,那赵国的征战又有什么意义呢?说到底,还不是白白便宜了秦国,秦国一兵不出,却坐收最大的好处。”赵王坚决地道:“这买卖寡人不做。” 周冲笑道:“要是王上真如此想的话,可悔之晚矣。王上可知燕太子丹为何留在秦国不归?”燕丹给秦王扣留,天下人都知道的事,赵王哪能不知。 “燕丹给秦王扣留,不放他归燕!”赵王想也没有想就说了出来。 这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然而周冲却摇头,道:“王上何故明于一世,而昧于一时呢?王上可知燕丹与敝国王上当年同质于,从小就是好朋友,王上还经常说起两人在撒尿和泥的旧事,敝国王上尊重友情,待他如兄弟。周冲此来邯郸,另有使命,欲与王上商洽。” 赵王惊疑不定,道:“请问周先生,有何使命?” 周冲故作沉吟,道:“王上知道的,韩国已灭,敝国王上欲用兵,还没有选准是燕国还是赵国。”当然是灭赵为宜,秦王早就确立了目标,周冲这话只不过说说罢了。 赵王的眼睛瞪得象铜铃,道:“这这这……秦国欲对我赵国用兵?”秦国对赵国开战,是赵王最怕之事,乍闻此言,他能不心惊胆跳吗? 周冲安慰他道:“王上请放心,这事敝国王上还没有决定。其实,这事并不是由敝国王上决定,而是决定于燕赵两国的王上。” 赵王虽蠢,话已到这份上,不会不明白,差点跳起来,道:“燕丹是在和秦王商讨条件,欲对我赵国用兵。燕秦联兵,我赵国不就完了吗?”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水渗出来,要不是郭开扶住,肯定是摔倒了。 燕秦两线出兵,夹击赵国,是最理想的战略构想,正是从此点出发,秦王不顾昔日之情,扣留了燕丹,为的就是胁迫燕国出兵。 周冲缓缓点头,道:“正是。王上当明白,若燕国请求秦国出兵,为燕国报失地之仇,则我大秦出师就名正言顺了。” 实情就是这样,赵王一下给周冲跪下,道:“周先生救我,周先生救救赵国!” 给吓破胆的赵王没有想到,即使一切如愿,精明的秦王会给他时间,让他强大起来吗?他已经迈入了周冲设计的疲赵圈套而不自知。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八章 疲赵之计(九) 周冲扶起,道:“王上,你这是折煞外臣了。” 赵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请周先生赐予妙计!” 周冲不应他的话,道:“周冲的话已经说完了,如何决断,还请王上圣断,外臣回去也好向敝国王上交待。” 赵王咬咬牙,道:“好吧,督亢就归秦。另外,燕国城池一年的税赋都归秦吧。”他还真是可人。 这事报上去,秦王一眼就看穿了周冲的用意,呵呵笑道:“这是周先生的疲赵之计,周先生是要把赵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消耗在与燕国的战争中,到时,寡人破赵,这压力就减轻了不少。当然,寡人是不会给赵王机会强大的。周先生尽力如此,寡人就不掠人之美了,一年的赋税就免了吧。” 秦王和赵王一样,也是个可人,来个锦上添花,让周冲的疲赵之计非常完美。 “谢王上。”周冲接着说出此行的另一个用意,道:“王上,敝国郑国渠成,关中平添数万顷良田,这本是好事,可是由于田亩一下子增加得太多了,这农具反而不够用。国听闻赵国多铁器,这青铜应该是用处少了许多,外臣是想向贵国购买青铜,还请王上成全。” 在战国时期,冶铁技术才开始发展,当时的精铁主要用于铸造兵器,次等铁用于农具及其他用途。然而。由于技术原因,青铜仍然占据着主要地位。周冲此说并不是要青铜,是要赵国地铁,这不过是个铺垫。 赵王也不糊涂,略一估算,道:“贵国得良田数万顷,这是好事,喜事。要青铜本无可厚非,国理应满足你的要求,可是这需要的数量也太多了,敝国一时之间也难以拿出来。这么吧,敝国就把青铜折合成铁,卖给贵国。不知周先生意下如何?” 相对来说,青铜贱而铁贵,要是全给青铜的话,那真的是太多了,要是秦国用去造兵器,问题就大了。折合成铁,数量上说,就少了许多,即使秦国要造兵器,也造不了许多。于大局无碍,这就是赵王的打算。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周冲打的主意,周冲要用铁来造连弩箭头。那数量就多了去了,赵王要是知道了,肯定只有跳楼的份。 周冲要地就是他这句话,却给他迟疑了一下,才道:“王上,恐怕不妥吧。铁固然好,可是数量太少,也造不了多少农具。还请王上成全。” 究竟是造农具还是兵器,赵王哪里过问得了。当然是以越少越好,自以为得计,坚持道:“周先生,可寡人也为难啊,一时之间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青铜,就这样定吧。要是周先生嫌少,寡人再送贵国十万斤上等精铁。” 人想睡觉的时间,有人给你递枕头,那感觉肯定是好得没话说,周冲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心里乐翻了,嘴上却很是为难道:“王上,这……好吧,谢王上!” 终于把周冲的胃口填满了,赵王也是放心,道:“秦赵兄弟之国,不用谢,不用谢。” 周冲装做一副感激之状,道:“王上待周冲不薄,周冲有一句话不敢不讲。” 赵王拍着周冲的手背,道:“周先生请讲。” 周冲不满地瞪了一眼郭开,道:“王上,修路之事,依外臣看还是交给李牧将军好,千万不能给郭开去修,他小人一个。” 郭开和周冲商量好了地,要郭开拿下修路一事,没想到周冲居然说不能让他修,郭开的眼睛都绿了,道:“周冲,你……” “闭嘴!让周先生把话说完。”赵王喝道。 郭开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也是说不了。 “请问周先生,郭开怎么是小人?他可有得罪周先生之处?”赵王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 周冲余怒未息之状,瞪着郭开,道:“王上,郭开没有得罪外臣,倒是得罪了敝国王上。” 得罪秦王,那可是大罪,赵王的脸都绿了,喝道:“郭开,跪下。” 郭开心思电转,心想自己连秦王的面都没见到,哪里得罪了秦王,跪下叫屈道:“王上,你别听周冲胡说,臣连秦王的面都没见着啊。” 赵王心想也是那个理,语气稍缓,道:“要是你得罪了秦王,寡人要你好看。” 周冲指着郭开,质问道:“郭开,我问你,我奉大秦王上给你送黄金千两,明珠二十粒,白璧二十双,你是不是轻蔑地说‘周大人,郭开是贪,可是不贪金银,要是你们送一座城池给郭开,郭开愿代敝国王上收下。’郭开,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郭开一听周冲抖出他收受秦国贿赂一事,心都蹦到嗓子眼了,差点晕倒,直到周冲说完,方才明白周冲是在帮他,向赵王叩头,道:“王上,臣是说过这话,请王上治罪,治死罪。” 赵王把郭开拉起来,呵呵一笑,道:“郭爱卿,难得你如此忠心,寡人没看错你,没看错你。来,寡人给你斟杯酒,犒劳犒劳你。” 郭开接过酒杯,谢一声赵王,冲周冲一昂首,装作一副大义凛然之状,一口喝干。他也是个可人,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 “郭爱卿,这修路一事,还得要你费心了。”赵王决心把修路一事交给郭开去做。 郭开又跪下,道:“王上见爱,郭开本该尽心竭力,无奈朝中反对者居多,恐有不听郭开指挥之人,意图败坏郭开,王上还是另择贤能吧。” 赵王扶起,道:“郭开,你放心,要是有人从中作梗,你治罪就是。”这话无异于给了他全权。 郭开涕泪横流,感动无已,道:“王上,臣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王上知遇之恩呐!”他的哭功真不错,眼泪说来就来。 为了把效果最大化,周冲也抹着眼泪,一副感动的样子,感叹道:“王上,外臣方才明白赵国为什能在强秦的打击下,数十年而不亡,那就是有郭开这样的忠臣护佑。外臣送礼他不收,还给外臣通报,让外臣见到王上,真忠臣啊!” 赵王很是开心,左手拉着周冲,右手拉着郭开,道:“周先生,请看在寡人面上,不要和郭开计较。” 周冲连声说不敢。 一个太监进来,向赵王禀报道:“启奏王上,李牧将军求见。” 赵王要修路,要对燕国开战,必要过李牧这一关,周冲心念一转,心想来得好,李牧来了正好让他不得不就范。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九章 李牧论兵(一) “臣李牧参见王上!”李牧跪下向赵王施礼。 李牧这位战国末期杰出的军事家,他的大名周冲是如雷贯耳,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李牧对赵国的贡献就是抵挡住了秦国的进攻,让秦军无法越雷池于一步,最终秦王不得不行尉缭的反间计,才得以大破赵军,灭了赵国。 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李牧还是一位民族英雄,他曾经大破匈奴,十几年来匈奴不敢犯边。熟知历史的朋友都知道匈奴为祸之烈,在中国历史上少有,最终为汉武大帝击破,在这之前,大破匈奴的只数人而已。最早的先驱者要算赵武灵王了,在他之后就是秦开、李牧,蒙恬。 周冲定睛一瞧,好个李牧,身材不算太高,也不算矮,顶盔贯甲,腰悬宝剑,戎装在身,威风凛凛,最特别的是他身上自有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虎气。名将,周冲是见得多了,王翦、蒙恬、王贲、内史腾这些都是千古留名的名将,每一个人身上自有一股特殊之气,而李牧身上的虎气与众不同,让人记忆深刻。 “好!好一员虎将!”周冲在心里赞叹不已,心想怪不得李牧能凭一己之能阻挡秦王大军,秦国百万之众不能越雷池一步。 赵王对李牧要君一事心里很是不爽,但李牧毕竟是赵国的柱石将军,怠慢不得。双手扶起,道:“李将军请起,请起。李将军,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周冲周先生。” 对于李牧,周冲心里只有钦佩,没有丝毫敌意。要不是周冲为秦,李牧为赵地话,周冲乐意与他为友,杯酒论交,施礼道:“周冲见过将军。将军大名,周冲久有耳闻。今日方才得见,实尉生平。”这话不是假话,是发自肺腑之言。 李牧打量周冲一眼,回礼道:“李牧见过周先生。周先生之才名,李牧是略有耳闻,人言周先生所到之处,必是鸡犬不宁,周先生使楚,楚国不战自乱,周先生来到。不知又将发生什么事?请问周先先,邯可有入周先生法眼之物?” 听得出。李牧对自己的警惕性很高,这点周冲是万万想不到的事。呵呵一笑,道:“将军说笑了,周冲哪有那么了得。周冲此番来,是为强赵,难道李将军就不欢迎?” “周将军何故正话反说,周先生难道不是为秦?这倒奇了,秦王驾前的红人,居然不为秦。而为赵,还跑到来了。李牧还真是难以相信。”李牧反唇相讥。 周冲仍是笑容不变,道:“好教李将军得知,周冲思得一强赵之计,特地献给贵国王上。当然了,我是秦人,不能无缘无故地把奇计献与贵国王上,要点回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赵王接着周冲的话往下讲,道:“李将军有所不知,周先生的确是给寡人献上一条强赵之计,此计要是早出数十年,则天下强国又何止一个秦国,还有我强赵。” 这话确实有道理,要是赵国以往趁韩国还存在,魏国与秦国大规模战争,也就是秦赵还没有进行正面交战之前,赵国还能专注一方之际,集中兵力攻打燕国,侵削燕国的土地,要灭掉燕国可能性不大,至少可以兼并燕国很多土地城池,那么赵国地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李牧哪会相信周冲有那么好心,虽有赵王出言相帮,仍是不信,道:“王上,请恕臣直言,周冲只为秦,不为赵,他的话还请王上三思。” 周冲明白他的心思,呵呵一笑,道:“李将军还不知道周冲之策,就妄下定论,这也太武断了吧。李将军是带兵之人,当知道不能知己知彼,就不可能有胜仗,周冲所言是虚是实,李将军何不听听再发表你的高见。” 这话的确是有道理,李牧一时语塞,道:“既如此,李牧愿聆周先生的高见。” 赵王要想修路,要兼并燕国,怕地是李牧从中作梗,要是周冲能帮他说服李牧,那是最好,忙附和道:“是呀。李将军,你先听听周先生的妙计。” 李牧道声领旨,跟着周冲来到地图前。周冲指着地图,问李牧道:“李将军,你是带兵的人,这地图你看过不知多少回,请问李将军,要如何才能让赵国强大起来?” 将领对地图自然是熟之极矣,这幅地图李牧可以默写出来,瞄了一眼,道:“王上,臣以为欲强赵,必先固赵本,欲固赵本,莫若革除积弊,申明法度,退奸佞,任贤能,如此则赵必强。” 他的确是说到点子上了,只不过他没有读韩非的《说难》,没有理解到说服君主的难处,象赵王迁这样的君主,无能之辈,赵国问题堆积如山了,他却以为形势一片大好,又红又专(说笑),没有问题。李牧的话才说到一半,赵王的脸都拉得老长了。 周冲在心里暗笑李牧毕竟是军人,没有老练的政治手腕,不知道此时此情此景说这话只能适得其反,笑着开口,道:“周冲是秦人,不是赵人,本不该多言,只是现在周冲在为赵计事,不得不言,不当之处,还请王上、郭大人、李将军不要见笑。依周冲看来,赵国地确是有问题,哪个国家没有问题呢?秦国还不是问题成堆嘛,王上一天读那么多的奏章,还不是为了解决问题。” 赵王大点其头,赞不绝口,道:“周先生斯言可为至理!要是没有问题,还要我们这些君王做什么?还要你们这些将军大臣做什么?” 周冲给了赵王个不大不小地马屁,接着道:“周冲认为,赵国最大的问题就是疆域不够广,而非积弊过多,更不是法度不明。不法之徒,哪里没有几个,就因几个不法之徒而妄言赵国积弊,实是过于武断。” 赵王击掌赞道:“壮哉,斯言!” 李牧知道他无意中栽进周冲地圈套了,心里大叫一声不妙。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九章 李牧论兵(二) “王上,臣……”李牧就要辩白,周冲哪会给他机会,道:“李将军,我帮你说吧。李将军是要说你所言句句是实,而且你还可以列举出很多例子,是不是?” 李牧正是这样想的,点头道:“正是。” 周冲接着往下说,道:“大凡心有所图者,都会找很多的例子,即使没有的事,也可以造出来,此等之辈叫做小人。当然,李将军忠心为国,从无私情,就是敝国王上都赞叹不已,说要是李将军不是在赵国,而是在秦国,必将大放异彩,只可惜好好一员虎将却侍候一个昏君。王上,外臣失言,外臣失言。”故意说的,装作请罪。 这话太毒了,果如周冲所料,李牧一下跪下来,请罪道:“王上,臣有罪,有罪。” 赵王的脸色都变绿了,心念电转,真想把李牧给杀了,可想到李牧无人能够替代,只得暂时忍住,扶起来,道:“李将军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这番做作,周冲看在眼里,心想怪不得当年尉缭的反间计那么容易成功,还不是因为赵王昏暗无能,李牧只是一个单纯的军人,没有圆滑的周全之道,只能一时得到赵王地信任。不可能一世得到赵王的信任。 优秀的将军遇到手眼通天的政客,总是缚手缚脚,原因就在于没有老练的政治手腕,也就是他们不懂政治。这种例子在历史上太多了,多得不胜枚举。李牧虽是一员难得的良将,遇到周冲圆滑的手腕,也只有吃亏的份了。 要是周冲此时要害李牧,只不过数言之劳罢了。不过周冲对李牧很是钦佩,不忍心他无辜遭罪,不再往下中伤,话题一转,道:“李将军,你以为要如何才能广大赵国地疆域呢?” 第一回合交锋。李牧处于下风,他知道在言词上他不是周冲的对手,也就不再和周冲饶舌,道:“要光是广疆域,莫过于破燕。” “好,周冲也是这样认为。”周冲赞一声,道:“只有破燕,赵国才能立强。” 对于这点,李牧倒是赞同,道:“燕国不强。历来败于我赵国,早已闻我强赵之名而丧胆。要是能够灭了燕国。我赵国是会很快强大起来。不过,李牧有一事不明。秦国已灭了韩国,为何不向邯郸进攻?” 赵王代周冲回答理,道:“李将军有所不知,秦国要燕国的督亢,每十座城池要三座,秦王的条件高了点,寡人还能接受。” 条件都谈好了,李牧感到脑袋里嗡嗡直响。道:“王上,即使秦国不干预。可也不能把督亢给秦国啊,那可是燕国最重要的地方,没有督亢,得燕国又有什么用?” 周冲帮赵王回答,道:“李将军请想,要是没有督亢,你说大秦会不干预吗?会放手让赵国去灭燕国吗?李将军当知道一个理,没有一个君主愿意看到邻国过于强大。” 李牧和周冲虽是处在不同的立场上,李牧不得不承认周冲说了一句大实话,轻叹一声,道:“秦国不费一兵一卒,却得到如此好处,我们哪里是在为强赵,是在为秦国打江山。”看着周冲问道:“周先生,秦国与燕国联兵,两线夹击赵国,是最好地战略构想,秦王圣明之君,为何不燕秦联兵呢?” 他可不是没有头脑的赵王那样好骗,周冲不慌不忙地道:“请李将军站在大秦的角度来剖析一下,下一个目标是哪一个国家最宜?” 李牧沉思一下,道:“周先生,李牧是赵人,不是秦人,无法代秦人作答。” 周冲笑着点出他的心思,道:“不是李将军不愿为周冲回答,而是不能。因为你是赵人,你怕贵国王上降罪于你吧。李将军,你要知道,为将之道就在四个字‘知己知彼’,要是你不互换一个角度去思考,那么你不可能战胜你的对手。” 对这话,李牧心里大叫深得吾心。 赵王道:“李将军,周先生要你说,你就说,寡人不罪你。” 李牧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道声领旨,道:“王上有旨,臣不敢不遵。周先生,李牧以为以攻赵为宜。” 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赵国,秦王已经定下来的事,周冲却摇头道:“李将军所言要是在数月之前的话,必然对,现在就不对了。我大秦的下一个目标不是赵国,是魏国。” 李牧剖析道:“魏国,文侯遗教之国,可是屡挫于秦,不得不迁都大梁,芶延残喘。强秦要灭魏,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李牧仍有一事不明,攻赵,赵破则魏不存,秦又何必先魏呢?” 周冲在心里暗赞李牧独到地眼光,笑道:“最早,王上定下的是先赵后魏地策略,现在改成先魏再赵,李将军能想不到其中的原因吗?” 李牧何等精明之人,看着地图上地楚国,道:“难道是楚国?楚国两派打得难分难解,这都是周大人之功啊,为秦王消除了后顾之忧。” 周冲道声不敢,道:“李将军说笑了。至于原因嘛,请恕周冲无礼,不能明言相告,周冲能告诉将军的是:留给赵国的时间不多了,同样的留给秦国的时间也不多了!” 李牧大摇其头道:“周大人的计策虽好,可是行不通。请问周大人,要是燕赵开战,赵国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消耗在与燕国的战争中,等到赵国地大军齐集燕境,打得如火如荼,那时秦军快速东进,直下郸,我赵国不是转眼即破?” 他真厉害,一语道破周冲的用意。 这问题,赵王没有想过,李牧这一说,他也明白过来了,脸上变色,道:“是呀!都怪寡人糊涂,没想明此节就答应周先生灭燕。这事,万万不可。” 郭开拿眼瞄周冲,只见周冲淡定自若,缓缓开口道:“李将军所言极是有理,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有可能。要知道,赵军集结于燕国边境,秦军快速东进,那么赵军从燕境千里驰援,等到赶到之时,必然是人困马乏,难有再战之力,秦军可一战而破。 “李将军,你想过没有,大秦为何要赵国去灭燕国呢?灭燕国对赵国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按理秦国是不会让赵国去做,而事实上却主动让赵国去做,这其中就没有原因吗?” 这话马上引起赵王,郭开,李牧地兴趣,赵王问道:“请问周先生,原因何在?” 周冲在心里暗笑:“这个借口正大光明,而又实在,不怕你不信。”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九章 李牧论兵(三) 周冲扫视了赵王三人一眼,道:“就两个字:放心!” 并没有长篇大论,就这两个字却具有异乎寻常的力量。道理非常明白,无论秦国下一个目标是打魏国或是打楚国,总不能把一个拥有几十万精兵的赵国放在一边看戏吧,要是那样的话,不要说精明的秦王,就是赵王本人都觉得那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摆脱赵国威胁的最好办法就是给赵国找点事做,让赵国去打打仗,修修路这些事不是正好派上用场。要赵国出兵,莫过于打燕国,周冲所有的言行都得到一个合情合理,而又实在的解释。 赵王和郭开点头称是。赵王更是喜慰上脸,一个劲地道:“寡人得燕国必也!寡人得燕国必也!有了燕国,赵国就将复强!” 李牧可没有他那么乐观,不顾赵王在跟前,不住地踱来踱去,思索不已,屋里就听见他噔噔的脚步声。 稍抑兴奋之情,赵王问道:“李将军以为如何?” 李牧仍是踱来踱去,不做回答。周冲笑着代李牧回答,道:“王上有所不知,李将军心有一虑放心不下。” “哦,李将军还有何事放心不下?”赵王好奇地问道。 周冲回答道:“李牧将军是想,此战与以往之战不同,是灭国之战,赵国的精锐必须尽出。争取在最短地时间内灭掉燕国,要不然等大秦腾出手来,后果难以预料。” 这话是点到为止,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说要是秦国腾出手来,而赵国还没有灭掉燕国的话,那么秦赵开战,赵国必灭。 赵王是个领悟能力很强的人。马上就明白周冲的意思了,道:“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也好解决,依寡人看这灭燕一事还得有劳李将军了。” 听了他的话,周冲真想放声大笑。周冲此行主要目的是游说赵王,要赵国不再反对秦国修路。其次就是弄些铁回去做箭头,可以说这两个目的已经完成了。至于疲弱赵国,要赵国与燕国开战,已经是意外收获了。没想到,赵王真是个可人,居然要派李牧去攻打燕国,那可是再妙不过的事了。 只要燕赵开战,秦军就会快速东进,直逼。要是李牧在朝中地话,秦军面临的军事压力会非常大。李牧去了北边,和燕国交战。对于秦王来说那可是天大之喜啊。要知道,这一战赵国的精锐必然在北边。到时向西驰援,千里之遥,等赶到时必然是人困马乏,纵然有李牧这样的名将,也难以与生力军似的秦军争锋了,破赵军就容易了许多。 不过,正如周冲所言,赵国破燕的时间非常有限。除了李牧无人能胜任,李牧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他去了,说不定能赶在秦王动手之前灭了燕国,回师西线。要是换个人,连这种可能性都没有,正是从这点考虑,周冲才有是言,赵王果然中计。 李牧不同意,道:“王上,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赵王脸一沉,道:“李将军,除了你还有谁能为寡人办成这事?” 周冲不愿李牧受窘,代他开脱,道:“王上有所不知,李将军是心有所忌。李将军是顾虑要是他去了北边,西线怎么办?其实,这事很好办,李将军可以放心灭燕,王上可以另派一员良将去西边布防。如此一来,贵国放心,敝国也放心,两得其利。” 要是西线不布防,李牧无论如何不愿去北边,所以周冲才给赵王出主意。 果然,赵王双手一拍,道:“好主意。李将军,你以为西线谁去合适?” 对于周冲地主意,李牧倒也能接受,思索了一下,道:“司马尚有兵略,他去最合适。” “那就司马尚去。”赵王依了李牧。 司马尚和李牧是搭挡,正是他两人合力,阻止了秦军东进,当反间成功之后,李牧和司马尚被杀,王翦才大破赵军。 其人也是一员良将,但是比起李牧来还是有差距,他在西线,所起的作用并不大,不用怕他。再说了,只要李牧不在朝中,就是一大收获,周冲暗中高兴。 “谢王上!”李牧谢恩。 赵王左手拉着郭开,右手拉着李牧,道:“郭爱卿为寡人修路,李将军为寡人拓边,赵国何愁不强。哈哈!” 郭开抓住时间拍马屁,道:“王上英明,武灵王霸业复起!臣有幸,得睹王上霸业,敢不尽心尽力!”还装作一副激动的样子。 等赵王笑过,李牧发表看法,道:“王上,依臣之见,路不可修。修路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不如集中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破燕。” 这倒是个好主意,赵王的心眼不免活了,道:“要是这样的话,倒不失为上上之策。” 郭开哪会把到嘴的肥肉丢掉,道:“王上,李将军所言固是有理,可那样的话也太不划算了。修路虽是费钱财,可也是生财之路啊,不得不修。王上,韩国曾派水工去秦国,行疲秦之计,秦王不仅没有治郑国之罪,还命郑国修渠,郑国渠一成,关中无凶岁,秦国更加富强,此事不远,还请王上明察。” 李牧马上反驳,道:“王上,要是一边修路,一边打仗,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钱?还不如集中所有的力量做一件事。” 这倒是一桩难处,郭开却另有说词,道:“王上是大有为之君,要光复武灵王地霸业,路也要,燕国也要。依臣看,路不仅要修,还要修到蓟城去。”蓟城,燕国都城。 赵王看着周冲,道:“周先生以为如何?” 周冲忙谦道:“王上,外臣不是赵人,不好置言。” 赵王向周冲施礼,道:“周先生言重了,不是赵人就不能为寡人出主意吗?周先生给寡人出的主意挺多,挺好,何不再决断一下。” 周冲很是不情愿地道:“既是王上再三垂询,周冲不敢不言。其实,这路可以不修,劳民费财不说,生利之时还不知是什么时间,只不过让秦国更加放心罢了。” “修路虽是苦一时,却利一世,修修修!”赵王忙不迭口地道。 秦国放心四字可是点睛之语,要是赵国不修路地话,秦国还有不认为赵国把钱用在军事上,秦国能放心吗?李牧,赵王还能有什么话说呢?路是不修也得修,修也得修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九章 李牧论兵(四) “大人,怎么不走了?”一个虎贲卫士有点不解地问周冲。周冲也是的,告别赵王,婉拒郭开相邀,没走出多远就停下来了,要虎贲卫士不好奇都不行。 周冲想也没有想,回答道:“等人。” “等人?”虎贲卫士更奇了。 周冲为他释疑道:“等李牧将军。” “等他干什么?”虎贲卫士奇上加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周冲的回答更是奇了,道:“等他来请我喝酒啊。” 虎贲卫士忍住好笑,就要说这怎么可能,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李牧带着两个兵士过来,冲周冲一抱拳,道:“周先生,李牧这里有礼了。” 周冲回礼道:“李将军,周冲有礼了。” 李牧松口气,道:“李牧还以为周先生已经去得远了,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两条腿可以少劳碌了。” 周冲笑着道:“这不是在等将军嘛,将军的酒还没有喝,我周冲能去哪呢!” “好好好,周先生快人快语,这酒我请定了。”李牧欢畅地笑,道:“周先生用计如使渴人饮鸩酒,明知酒中有毒,还不得不饮。高,高,委实高!李牧自诩用计一道不在他人之下,见识了周先生的计策,李牧要不服都不行,这酒喝起来才痛快!” 人们一向认为用计就是把假地做成真的。把真的弄成假的,就是弄个黑白不分,蒙骗人。这话有理,但不全对,用计还有一种境界,就是把事挑明了,让你知道他是在用计,你还不得不自个往上撞。这点在策士纵横越的战国时期特别明,苏秦张仪之辈不就是如此吗? 李牧心如明镜周冲给赵国挖了一个天大的坑,但由于强弱不成比例,主动权掌握在秦王手里,李牧是不得不往下跳。周冲要赵国去灭燕国自救,其实和渴人饮鸩酒没有区别。可是赵国还不能不依从,这计策不仅是高,还绝了。 周冲笑言:“李将军这话是赞我,还是损我?灭燕是赵国目前唯一能够自强的法子,舍此之外,请恕周冲愚昧,还想不到比这更好的法子。” 李牧点头赞同,道:“灭燕而强赵,地确是一个很好的法子,这计策要是早个十年八年。就不是酒了,而是强国的不二良方。现在嘛,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论这仗打得是好是坏。都遂了秦国的心愿,损耗了我赵国的实力。” 说到底,李牧还是不太愿意去打燕国,可是在周冲“放心”二字的驱使下,不敢不依。要是不去打燕国,不用想秦王马上就会对赵国用兵,去打燕国也许还不会招来秦王大军,赵国地强大还有一丝希望。他这是不得不为。 周冲不愿这位绝代名将太过悲观,安慰他道:“谋事在人。成人在天,成与不成,这要看天意。要是连谋都不谋,那么必然不能成事。李将军尽人事而听天命就是了,又何必灰心。” “对对对!还是周先生说得对,李牧尽心尽力就是了,后人不骂我李牧误国就满足了。”李牧拉着周冲的手,道:“周先生,请到舍下痛饮三杯,怎么样?” 周冲说笑,道:“李将军,贵府可有鸩酒?周冲是渴人,要饮鸩酒。” “说笑了,说笑了。请!”李牧拉着周冲上了他的车,直去将军府。 到了李牧将军府,周冲肃然起敬。不用说,这将军府是赵王赐予的,够大够气派,房屋也多,只有一样不多,那就是供奔走的下人太少了,府里只有二十多号兵士,三五个仆人,外加两个丫头。 李牧这位名震千古的绝代名将,府里居然只有这么一点人,实在是大出周冲意料,赞道:“将军精忠卫赵,清廉正直,周冲打从心里钦佩。” “带兵的,习惯了饥餐渴饮之事,要是过得太悠哉,也不习惯。”李牧一口道出军人本色。古往今来,名将不知凡己,能如李牧者能有几人呢? 周冲脱口赞道:“将军不忘危,居家如治军,真将军也!” 李牧道声惭愧,邀请周冲坐下,要兵士治上酒席。周冲一看,李牧的酒席是他赴过的宴席中最为简朴的,一壶酒,两碟肉,一碟小茶,还有一碗汤,如此而已。想起当日与李园用餐,那种盛大地排场、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要是在李园府里,这菜只能给狗吃,也许李园家地狗都比这吃得好。 周冲对李牧的敬意更增几分,道:“将军身居高位,威行军中,列国闻将军之名而丧胆,周冲万万没有想到,将军之宴是如此地简朴,将军之高节周冲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牧摇头道:“周先生过奖了。”给周冲斟满酒,接着道:“这鹿脯和野兔都是李牧亲手打的,这小菜是内人种的,周先生高人,李牧也就不必俗气,弄个三桌五桌的。” 他这话可说到周冲心里去了,周冲在桌上轻击一下,赞道:“深获吾心!周冲赴宴多也,却未有如将军之宴这样快意者!” 李牧端起酒杯,道:“这第一杯酒,李牧敬周先生,谢周先生未置李牧于死地之德。”在赵王面前,两人口舌争锋,李牧落于下风,要是周冲存心害他,只要乘胜追击,编造点事,再有郭开从中附和,准叫李牧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都给打入大牢了。 这事,周冲并非没有想过,只是李牧这人太让他敬佩了,实在是不忍心让他蒙冤,才口中积德。李牧说是说不过周冲,并不是他看不出周冲留了情,才有是言。 “将军言重了。将军德操过人,周冲敬佩将军,哪能再坏将军性命呢?要谢,就谢将军高节!”周冲非常谦逊,一口喝干,赞道:“好酒!” 说实在的,李牧之酒不过是市井中的平常酒,又哪里好了,周冲之所以叫好,并不是酒好,而是与周冲喝酒的李牧人好。 酒量二两,与心仪之人喝酒,可以舍命!人好,酒也好,饮者心态也! 李牧喝干,连声称妙,道:“此酒虽平常,有周先生这样的妙人相饮,妙不可言!”再给周冲斟上,道:“请周先生饮了这杯,李牧有一个不情之请。” 周冲一口喝干,亮亮杯底,道:“将军有话尽管讲,只要周冲能够做到,周冲敢不尽力。” 李牧迟疑了一下,道:“李牧之请既是为公,也是为私,实在是难以启齿。”叹息一声。 周冲地好奇心倒给他提起来了,道:“将军但讲无妨。” 李牧看着周冲,虎目中流下了热泪,离座而起,整整衣衫,向周冲深施一礼,道:“周先生,李牧失礼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九章 李牧论兵(五) 在周冲的好奇中,李牧接着道:“周先生,李牧是想请周先生救赵国一救。” 欲一统天下,必然要灭赵,要存赵其实也就是分裂天下,是历史犯罪,这罪名周冲可担待不起,更何况周冲很清楚这场统一战争的伟大意义,摇头道:“李将军之情可悯,然而这事非我周冲所能作主。于将军而言,存赵是仁德之事,可是对于我周冲来说,灭赵才是仁德之事。赵不灭则天下不会归一,天下不归一必然是征战不休,黎民死于战国,八百年之痛也,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李牧这只不过是个铺垫,后面的话才是真正的用意,道:“李牧的意思是想请周先生出一善策,要赵国不受秦国的威胁。” 问计问到周冲这个敌国之人来了,既是李牧对周冲的信任,也是一种无奈,无奈的是赵国没有能人,不得不向敌国之人求教,英雄之痛莫过于此也! 周冲在心里长叹,道:“将军厚爱,周冲感激不已。不过,依周冲之见,赵国是必灭,而且为时不远。除非赵国出一雄主,起武灵王于地下。然而,时势已易,即使武灵王复生,恐也难撄强秦之锋。” 李牧失望到极点,虎目中的热泪顺着脸颊直往下流,长叹一声,颓然坐下,一脸的灰败。 这位名将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就是秦王手中的王牌将领王翦也占不到便宜,不能击破他的军队,按理说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不该如此表现。然而事实俱在,由不得周冲不信,周冲心里升起一个念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李牧志在存赵,而无计可存,还有比这更伤心的吗? 周冲实在是不愿看到这位名将就此失落,试探着道:“李将军何必伤怀,赵国无明君,李将军何必愚忠,秦王之贤明,天下共称,将军何不另择明君。若是将军入秦,周冲敢以身家性命担保,立得秦王重用,委以天下大事。”以李牧之才,要是投降秦王,秦王当然是重用有加。 李牧失望的双眼中厉芒一闪,周冲马上改口,道:“将军请恕周冲失言。”李牧眼里的厉芒方才退去。 他忠贞不二,周冲居然要他弃赵而归秦,对他来说是人生莫大的侮辱,不是周冲怕他,是于心不忍,才改口。 “赵国必亡,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周冲接着道:“不过,以周冲愚见,赵国也不是没有芶延残喘的可能。” 李牧双眼中放出光来,一下站起来,看着周冲,道:“请问周先生,要如何才能延缓秦国进攻赵国?” 周冲心里一万个不愿给李牧出这个主意,又不能拒李牧之情,只能很不情愿地道:“这事在将军。将军是赵国的柱石将军,以周冲之见,将军在则赵国存,将军若不在,则赵国亡,如何区处,请将军斟酌。”历史上,李牧在则赵国存,李牧死则赵国亡,周冲这话是依据史实得出的结论。 对于这点,李牧倒是认同,道:“要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厮杀,李牧不惧任何人。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牧怕的不是秦国名将如云,兵精粮足,而是怕朝中的小人,他们是防不甚防。” 这话诚为将者之痛也!古往今来,多少名将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却死在自己人手里,最惨者莫过于冤死风波亭的岳飞了。 周冲点头道:“我明白了, 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你是想要我周冲阻止大秦行反间你们的君臣关系。将军于赵不可替代,可是在赵王眼里,将军只能是任用,不可信用,谁叫将军才能卓著,让无能的赵王不得不忌呢?才高者为人所忌,人之常情,为君王所忌者,悲情是也!”说到后来,已是感叹不已。 当年秦军攻赵,王翦在李牧手下没有讨到便宜,秦军无法前进,秦王不得已行反间计,让赵王撤换了李牧,秦军才得以长驱直入,直下郸。这事,周冲是熟之极矣,让周冲想不到的是李牧对此居然有所防范,尽管如此,秦王还是得逞了,只能怨赵王太蠢。 李牧点头道:“兵者,诡道是也!间君间臣都是情理中事,李牧带兵之人,不会不明白这个理。只是,李牧身为赵人,不得不尽力,才向周先生提出这个不情之请,请周先生玉成。” 战场上不能胜过李牧,只有把战场摆到赵王宫,要是答应李牧之请的话,无异于少了撒手锏,这事太大,周冲难以答应,负着双手踱来踱去,沉思起来。周冲相信一个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可战胜之人,只是你的方法不对,也就是有人说的“没有攻不下的堡垒,只有攻不下堡垒的人”。李牧固然了得,但是周冲知道的文明太多,就是十个李牧也不可能想得到,后世的战略战术,奇兵谋战之道用上了,要战胜李牧未必就不可能,胸中豪气陡生,道:“我可以答应将军。” 周冲居然同意了,这在李牧意料之外,吃惊地道:“周先生真的答应了?” 点点头,周冲不说话。 李牧再次确认后,才相信,道:“哎哟,周先生,你真是太让李牧意外了。李牧自诩,当今之世,能在战场上击败李牧者,少之又少,周先生可是有妙计破我李牧?” 周冲能够答应他,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按理他是不该如此发问,只是他太好奇周冲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他,象他这样的奇才,心气极高,居然有人有信心击败自己,想不知道就不在情理中了。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能否击败将军,周冲不敢妄言。具体情形,根据战场情况而定。”周冲实言相告,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要是将军答应,周冲担保反间计不行,要是将军不答应,反间计必行。” 李牧问道:“请问周先生,什么条件?” 周冲缓缓道:“要是将军在战场上失败,那么将军就要归之于大秦。”意思就是李牧要是战败的话,就要投降秦国,为秦王效力。即使李牧是败军之将,他归秦秦王也是兴奋不已。 李牧默然不语,周冲提醒他道:“将军要是在战场上失败,不是将军无能,是天意如此。天要亡赵,非将军之过也!将军已为赵国尽了力,归秦无人敢笑将军,只能钦佩将军。再说了,秦王雄材大略,天下也不够秦王驰骋,天下大定之后,必有攘夷之事,攘夷者,将军之所长也,将军就不想伴在明君之侧,再为华夏出力?” 明君思贤臣,贤臣择明君,此正理也。若是能够择贤明的秦王为君,实是一个天大的诱惑,沉思了一阵,李牧毅然道:“既如此,李牧敢不从命。” “好,击掌为誓!”周冲和李牧三击掌。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章 国士之礼(上) “预备,放!”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弩手们扣动把手,一阵密集的破空之声响起,弩箭如飞蝗般射出,钉在箭靶上。 周冲,王翦,内史腾,还有沈青四人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箭鞘,哪里是箭靶,纯粹就是一头刺猥,上面的箭枝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诸葛弩属于半自动化武器,火力本身就很猛,周冲把箭枝一增多,火力提升一半,一千人同声发射,一万五千枝箭射出,要想从箭下逃生,可能只有苍蝇了,即使苍蝇也未必有那种幸运。 “好!”王翦,内史腾,沈青齐声叫好。 在他们的叫好声中,第一排射完箭的弩手们向左横跨一步,顺着空隙退到后面去装填箭枝。原来的第二排立时变成了前排,军官手中的令旗向下一挥,喝道:“预备,放!”如蝗的箭矢再次出现,周冲很明显地感觉到空气的扭曲感。 诸葛弩虽好,毕竟有射完箭枝的时间,要是不把这个空档堵住,就会为敌人扎乘,当日王翦提出的轮番迭射被很好地推广。弩手们轮番迭射,箭鞘是换了又换,仍然给射成了刺猥。 “赵国骑兵善冲刺,在雨点一般的箭矢面前,也是难以为力,除非他们化为苍蝇才能逃生。”内史腾眼睛放光,憧憬着未来的秦赵之战,道:“我们先把连弩手布好。把赵国地骑兵引诱出来,让他们来冲阵,到了近前,再万弩齐发,那会是什么场面?肯定是人仰马翻!要是赵武灵王地下有知,他苦心打造的骑兵败得如此之惨,九泉之下也只有苦笑了。” “灭赵并不难,难的是击破赵国的骑兵。有了周公弩,何愁赵国骑兵不破。骑兵不存,赵国则不存。”王点头赞同内史腾的话,道:“这都是周大人之功啊。周大人真是及时雨,没有利器,造周公弩。没有铁去向赵王要。” 沈青接着往下说,道:“赵王给我们铁原本是限制数量,他没想到的是我们的铁箭头一下子多了好多,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只有喊冤的份。” 内史腾搓着手,道:“等到抓住赵王,我把这消息告诉他,没准他一下就翘了。” “行行行了,你们别在这里吹了,还是看将士们训练吧。”周冲打断他们地臆想。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虎贲卫士飞马而来,来到近前。跳下马,向周冲施礼。道:“禀大人,茅焦茅大人要见周大人,王将军,内史腾将军。” “哦,他人在哪?”好久没见这位过命的朋友,周冲很是想念。 虎贲卫士回道:“禀大人,在大人的府衙。” “他怎么不过来呢?”周冲不无埋怨。 虎贲卫士代茅焦回答:“大人,茅大人说了。王将军有令,擅入军营者斩。他就不来了,在大人的府衙等大人。” 他这是遵守军令,周冲打从心里对这位朋友高兴,道:“好!走,去见见茅大人。”飞身上马,飞马而去。王他们也上马跟上。 来到府衙,远远看见茅焦站在院子里冲他招手,周冲飞马赶到,也不等马停稳一下跳下来,叫声“茅兄”,紧紧抱住茅焦,道:“茅兄,想死小弟了。” “你可想死我了。”茅焦在周冲肩上捶着。 两人亲近一阵,茅焦才和王翦他们见过礼。见完礼,五人进屋,茅焦直入主题,道:“周兄,王将军,内史将军,沈大人,茅焦奉王上之命前来新郑,王上要周兄,王将军,内史将军马上赶回咸阳。” 秦王召他们回咸阳,自然是商量伐赵大计了,灭赵已经进入倒计时,尽管灭赵是意料之中的事,乍闻此言仍是很兴趣,王翦道:“行,我们马上就出发。” 周冲笑道:“新郑之事,是不是由茅兄主理?” 茅焦有点不好意,道:“周兄,小弟奉王上之命,暂代韩地之事,还请周兄体谅。”他是怕周冲多心。 其实,秦王任命茅焦接管韩地之事,是考虑到茅焦和周冲是过命的朋友,茅焦对周冲了解,最重要地是他会尊重周冲的作为,会把周冲在韩地的政策执行下去,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为了保持韩地政策的延续性。 说到底,是这秦王对周冲在韩地政策的最好肯定! “茅兄多虑了,由你接管最好不过了。”周冲轻拍茅焦的肩头,道:“小弟多有不到之处,茅兄尽管废除就是。” 茅焦忙道:“周兄有所不知,王上特地交待,要茅焦不要改周兄之政。其实,就是王上不说,我也改不了。周兄治下的韩地生机勃勃,没有难民,家给人足,税赋比起以前还更多,小弟就是想改也没有周兄之才,守成就是了。” 周冲他们略一收拾,马上上路。不一日,来到函谷关,望着雄关,周冲心中感慨万端。让周冲感慨的是周冲已经成功地在秦王的国策上烙下了深深地印迹,这些印迹都有现代施政理念的痕迹。当初离开咸阳时,能不能得到秦王地首肯,实无太大把握,现在一切都成真,只要继续完善下去,整个秦朝的历史,中国历史走向另一个方向,未必就不可能。 感慨中地周冲给一阵雄壮的脚步声惊醒,只听王翦的声音响起:“大军!”周冲寻声望去,只见秦军排着整齐的队伍,正由西向东行进。 “上去看看。”内史腾提议,周冲和王翦马上响应,拍马上了城墙,放眼一望,一条长龙蜿蜒曲折,望不到尽头,正滚滚向东。 王翦非常兴奋地道:“王上动手了!” 不用说,这是秦王开始调动军队,进行战前部署了。这事早就在预料中,当这一刻真的来到之时,还是让人兴奋,周冲和内史腾猛点头,道:“太好了!” 秦军的先头部队来到城下,周冲王翦内史腾不住地向他们挥手。 突然,一声“周大人”的吼声响起,周冲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瞧,原来是秦国的楚营,就是招收地楚国难民组建的军队,现在地他们个个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原先那种颓败之气荡然无存。 周冲兴奋得双手挥舞不已,吼道:“弟兄们好!” 将士们吼道:“周大人好!” 在周冲的兴奋中,将士们从城门下通过,开赴东方。周冲向东望去,大军行进不见其头,再向西望,不见其尾。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章 国士之礼(下) 周冲,王翦,内史腾三人策马而行。正行间,一阵急骤的蹄声响起,周冲抬头一望,只见一队人马飞驰而来。到得近前,周冲方才看清,为首之人正是赵高,他身后有一队虎贲卫士,簇拥着一辆大车,周冲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秦王的车。 “王上来了!”王翦眼尖,翻身下马,肃立道上,准备迎接秦王。 周冲和内史腾也下马,内史腾的想法和王翦一个样,也以为是秦王到了。周冲越看越不象,道:“不对呀,是王上的车没错,可王上没来。” “王车来了,王上肯定来了。”内史腾想也没有想地道。 周冲剖析道:“王上出行,一般都是蒙恬将军护卫,只有赵高没有蒙恬。再说了,王上的车仗很多,这人也太少了点吧。” “对呀!”内史腾恍然大悟,好奇地问道:“可王车来做啥?” 王翦也是想不通道理,道:“等赵高到了就知道了。”也只能如此了,三人站在道上。 不一会儿,赵高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冲肃立道上的周冲三人,道:“王上有旨!” “臣接旨!”周冲三人齐道。 赵高复述秦王的口谕,道:“周冲自入朝以来,荐贤举能,屡出奇计,乱楚破韩疲赵,治理韩地有功,韩地家给人足。赋税充足,豪强退避,百姓安宁,此社稷之功,不可不赏。周冲乘王车,入咸阳,寡人亲迎周先生。” 这可是国士之礼,周冲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秦王居然用如此之高地礼节迎接自己,差点尖叫起来,愣了好一阵,才道:“王上厚恩,周冲本该遵从,只是周冲才疏德浅。于秦之社稷无尺寸之功,不敢当王上厚恩,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赵高复述秦王谕旨一完,也不再板着一张脸,笑道:“哎哟,周大人,这可是王上的厚恩呐,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你却推辞。幸好,王上料到你会推辞。王上说了周先生当得此礼!周先生,请吧。” 这礼节太高了。周冲自认还是当不得,婉拒道:“赵大人。周冲实是当不得呀。” 赵高笑道:“周先生,你是知道的,王上决定了的事,不能更改。你要是不乘王车的话,那就是抗旨。” 秦王崇尚法治,赏罚分明,他如此礼遇周冲,自然有他的道理。周冲知道不乘是不行了,只得道:“谢王上。”抬脚就要登车。赵高忙拦住,道:“周大人,请踩在赵高背上登车。” 依历史上赵高的所作所为,周冲不是踩着他的背登车,而是要把他踩扁,但在这个世界与赵高相处这些时日来,还没发觉他犯过什么错,踩他地背登车有违情理,周冲忙道:“赵大人,这使不得。” 赵高以手拄地,拱起身子,道:“王上说了,路途之上没有上马石,就要奴才给周先生做一回上马石,周先生要是不用赵高这块上马石,赵高是抗旨。周先生,你这不是要赵高的命吗?” 即使周冲不用赵高这块上马石,秦王也不会在没有事实之前杀掉赵高,顶多责备两句,周冲虽是对赵高有戒心,对于这点还是很清楚,想了一下,道:“既如此,赵大人,周冲得罪了。”踩在赵高背上,赵高使劲一拱,周冲就上了王车。 赵高站直身子,冲还在发愣的王翦和内史腾道:“二位将军站着干什么呢,还不上王车。王上要你们参乘,别光站着了。” 王翦和内史腾道声谢王上,上了王车。赵高手执马鞭,上了车辕,挥鞭赶马,直向咸阳行去。 此地离咸阳不远,不过三五里路,很快就看到了咸阳城门。城门下有不少人,正是秦王率领文武大臣前来迎接周冲,周冲脑袋里热哄哄的,还没等王车停稳就跳了下来,向秦王施礼道:“臣周冲见过王上。” “免了,免了,周先生请免礼。”秦王拉着周冲的手,道:“周先生,从现在开始,你见寡人不用再称臣了,更不用行礼。” 这是莫大的荣耀,周冲很是惊讶,道:“王上,这万万不可。” 秦王挥手阻住周冲说下去,道:“周先生,你知道寡人今天为何亲迎你呢?没错,你在韩地干得有声有色,政绩卓著,灭韩更有你地功劳,但是这一切还当不得寡人今日之礼。寡人之所以亲迎先生,是因为先生在韩地所行非常新奇,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之事,皆在韩地出现。在先生的打理下,韩地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生机,没有难民不说,还家给人足,赋税充足,这都是先生之力。 “韩地之事让寡人眼前豁然一亮,寡人思之再三,不得不说:原来还可以这样治国!寡人一直在想,要是把韩地的经验推而广之,等将来天下归一了,全天下都以韩地之政,则寡人之天下必将是与三王五帝之天下截然不同。 “不同的不仅仅是疆域广大了,更重要的是在于治世之道。三王五帝虽称圣贤,可他们的治世之道是什么呢?他们敢象先生那样大胆使用商人吗?历来商人都是给裁抑的对象,先生不仅不裁抑他们,还支持他们,在先生的推动下,这些商人虽是图利,可做出来的事好象有一只无形地手在指使他们,结果却是非常的好,一个欣欣向荣地韩地就在寡人的眼前。” 周冲在心里感叹亚当-斯密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才提出了著名地经济学理论“看不见的手”,秦王的认识已经接触到这个经济学原理了,秦王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与其说秦王是迎接周冲,还不如说是迎接一种新事物,一个希望,这正是周冲苦心经营的,心里很是兴奋,道:“周冲谢王上。” “先生请登车!”秦王请周冲上了王车,再把尉缭拉上去参乘,道一声:“走!”赵高驾车而去。 周冲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李斯,发现李斯满是忌妒。 咸阳百姓分站两厢,齐声高呼:“王上万岁!” 秦王站在中间,左有尉缭,右有周冲,不住地向百姓挥手,道“恭迎周先生!” 百姓齐声道:“恭迎周先生!”数万百姓齐声高呼,响彻云霄,良久不绝。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一章 伐赵之谋(一) 一到王宫,秦王要群臣散去,只留下尉缭,周冲,王敖,李斯,王,蒙武,内史腾,蒙恬,王贲这些文武重臣,直去书房。 “韩非见过王上。”韩非向进屋的秦王施礼。 秦王拉住韩非,道:“韩非,你今天能来,寡人特高兴。”秦王派人去请韩非,说明了今天请他来是商量灭赵大计,他要是认为秦王可以辅佐就来,要是让为秦王不足辅就不用来,秦王不会勉强他,更不会治他的罪。 自从入秦以来,韩非潜心著书立说,这些书当然都是为秦王写的,但是他总是三缄其口,不愿为秦王出主意,秦王才如此传话给他。没想到,韩非竟然来了,这说明韩非已经愿意为秦王出主意了,离真正的归降已经不远了,要秦王不高兴都不行。 韩非仍然结结巴巴地道:“谢王上错爱。”向周冲行礼,道:“周大人爱护韩地之民,韩非感激不尽。” “好好好!”周冲还没有说话,秦王就叫好了。韩非说的是韩地不是韩国,这说明韩非不再拘执于韩国一国之念中,秦王当然高兴了。 周冲还礼逊道:“周冲才智驽钝,错漏之处甚多,不敢当先生之言。这都是王上圣明,周冲无寸之功。” 韩非再次结巴,道:“周先生治理韩地之政,韩非想不到。让韩非有眼前一亮地感想。”他虽是精通帝王之术,也是不能和两千年的文明积淀相比,周冲那些措施他自然是想不到。 “你们就不要再相互谦让了,都坐下,坐下。”秦王要众人坐下,道:“今天周先生从韩地归来,鞍马劳顿,本该先休息。天下征战未息,这休息也休息得不安宁,就不休息了。寡人决定,趁热打铁,商计一下伐赵之计。” 顿了顿,道:“天下虽大。楚国最劲,然楚国内乱不止,则不足忧。赵魏燕齐四国中,原本是魏国最强,文侯之国,遗风尚存,数十年来遭到我大秦重创,败军覆师,割土求和,迁都大梁。已不足忧。齐国,最远之国。与大秦交好,灭齐的机会还不成熟。要想灭齐必先灭掉赵魏两国。 “燕国,国小兵弱,前有赵国屏障,数十年来少与我大秦交兵,不必考虑。寡人以为四国之中首先要灭的就是赵国。赵国武灵王遗教之国,民风强悍,士民好斗,最是天下劲兵处。兵利弓劲,实是我大秦的劲敌。不可轻视。 “先祖昭襄王在长平大战中获胜,却大败于城下,引为奇耻大辱,赵国实力仍强,赵国是我大秦统一路上仅次于楚国的劲敌,一定要重视。如何才能一战而下邯郸,诸位请发表高见。寡人要听你们的肺腑之言,无论你们说什么,寡人都不会怪罪。一句话,畅所欲言!” 李斯先唱赞歌,道:“王上圣明。臣到过魏国,臣虽不习兵事,但臣看得出大梁城犹如铁桶一般,守个十年八年没问题,尽管如此,魏王仍嫌不足,还不断地缮修加固。臣以为,这是好事,这说明魏王无进取之意,只图自保,王上要灭赵,正其时。” “一个只知道往铁桶里钻的君王,必然是一个没有胆色地昏君!”秦王点评魏王。 王敖道出秦王的用意,道:“赵国是四国的屏障,赵国亡则四国不存,王上此举不是灭一赵,而是一举而灭四国。” 蒙武赞同王敖的看法,道:“没有赵国,则没有四国。先破赵,则魏齐燕三国也是指日可下。” 秦王看着众人,问道:“你们都认为先破赵为宜?” “臣等无异议。”王他们齐道:“王上要臣等打到哪里,臣等就打到哪里,即使是刀山火海也挡不住。” 秦王双手互击一下,道:“好,虎气!韩非,你以为灭赵合适吗?” “回王上,韩非以为先破赵为宜。然破赵仅为第一步,王上可以把破四国和破赵一起完成。”韩非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破了赵国,则秦军可以北攻燕,东伐齐,南征魏。破赵之后,秦军兵锋正锐,士气高昂,王上以泰山压卵之势,一举荡平魏齐燕三国。兵不再劳,师不再出,一举而收灭四国之功。” 这话说得很结巴,但是众人却听得如痴如醉,他一说完,齐声叫好,道:“妙计,妙计!” 秦王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一把拉住韩非的手,道:“韩非,你给寡人出的第一个主意就是如此大手笔呀,就是起太公于地下,也不过如此嘛。寡人曾有言,得韩非则得天下,此言不虚也。” 不要说对韩非一直寄予厚望地秦王高兴,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兴奋,要知道韩非这条计策的确是很了不起,深思熟虑之举。 “王上,韩非待罪之身,本不该多言,然天下未一,征战不休,韩非于心不忍,不得不言,不当之处,还请王上恕罪。”韩非谦道。 秦王轻拍韩非手背道:“韩非,你过谦了,你的话让寡人豁然开朗。一举而灭四国,看似不太可能,其实可以做到,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在灭赵之战中,我军不能太过疲劳,方能有余力北征燕,东破齐,南伐魏。韩非,你说,要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 秦王不仅仅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家,还是一位了不起的战略家,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在,要是秦军在灭赵一战中消耗太大,则余力不足,必然要休整就失去了继续进攻的良机。要知道,秦国灭了赵国,魏齐燕三国必然以为秦军一场大战下来需要休整一段时间。要是秦军不休整,直接发起进攻的话,可以打三国一个措手不及,天赐良机。 韩非看了一眼地图,道:“王上,韩非以为这事应该问缭子先生。缭子先生胸有成竹,王上垂询,必有妙计。” 不是韩非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这事还是尉缭善长,问尉缭更合适。 秦王明白韩非的意思,道:“韩非,你所想恐怕就是缭子先生所想吧。缭子先生,你以为要如何才能既要灭赵,又要保住我军的持续战力?”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一章 伐赵之谋(二) 尉缭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王上请看,现在的赵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李牧的统率之下和燕国交兵,另一部分在司马尚的率领之下在西线布防,防我大秦东进。两部分当中,赵军的精锐却集中在李牧手里,司马尚这边的兵力相对来说就弱了许多,这就给我们机会。” 王翦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帮尉缭把下面的许说出来,道:“缭子先生的意思是说灭赵之战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围司马尚,进而歼之。第二阶段,围歼李牧。 “兵法之道,聚则强,分则弱,赵军本是天下劲兵,可一旦分为两部分,其实力就大为削弱,这仗打起来就轻松多了。” 尉缭,韩非,蒙武,蒙恬,内史腾齐道:“王将军所言极是。” 尉缭接着道:“缭子原本以为赵国之兵必然会由李牧统率,集中一处,那样的话,我军将会打一场硬仗,损失会很惨重,即使灭了赵国,没有一年半载的休整不能恢复过来。赵军分为两部分,这仗打起来就轻松多了,即使灭了赵国,也有余力平定魏齐燕三国。” 秦王笑道:“这都是周先生之计啊。周先生奇策无方,硬是把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把赵军一分为二,便于我大秦各个击破。周先生。寡人今日以国士之礼迎先生,周先生还自谦不敢当,你给寡人带来地是四个国家,半个天下,寡人除了用国士之礼迎接先生,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周冲忙谦道:“王上过奖了,臣不过是尽了一点力,要是没有王上的英明决断。臣不可能成功。”这话倒也不是马屁话,周冲虽是把赵王说动了,要是秦王不配合,调动其他力量进行协调,也不可能成功。 “缭子先生,韩非。周先生,寡人的三国士!”秦王问周冲道:“缭子先生,韩非两国士已经发表高见,周先生你这国士有何高见呢?你是未来大战的始作俑者,寡人等着聆听你的高见。” 周冲逊道:“王上言重了,周冲智识浅陋,不敢当王上国士之言。王上垂询,周冲不敢不言。”走到地图前,道:“王上,臣以为分两阶段歼灭赵军是适宜的。只是在第一阶段歼灭司马尚后,应该先拿下郸。再破李牧为宜。周冲一得之愚,不知当否。还请王上圣裁。” 秦王,韩非,尉缭,李斯,王翦,蒙武,内史腾,蒙恬。王贲,王敖齐声称妙。道:“妙妙妙!” “是赵国的都城,一破,等于破了李牧地军心士气,李牧纵是很得军心,能征善战,在已破,赵王被俘的情况下,也是无能为力。”秦王一语道出周冲的用意。 要知道一个国家的首都是何等的重要,拿下赵国的都城,等于宣告赵国已经败了。要是运气好,再把赵王给生擒活捉,那就完美了。李牧纵是绝代名将,在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无效忠对象地窘境中也是无能为力,要击破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历史上,李牧之所以能够阻挡秦军,那是因为赵王还在,有效忠对象,未陷落。要是这两个条件不存在,李牧还能阻挡王翦大军吗?还真不好说。 战略目标已经确定了,该是制订执行细节的问题了,也就是研究具体行动方案了,秦王道:“王翦,你是老将、名将,你认为要如何才能实现我们的目标?” 王翦应一声,道:“司马尚在西线布防,阵势坚固,好象铁桶一般,要正面进攻,伤亡会很大。臣以为应该兵分两路,从左右两翼攻入他的后方,切断他的退路,再聚而歼之。” “蒙武,你以为如何为宜?”秦王问道。 蒙武是蒙恬的父亲,少年拜将,是与王翦齐名的老将、名将,道:“回王上,臣以为王将军的构想可行。司马尚把大部分兵力投入到道路两边,他以为我大秦会抢占大道,然后直下。兵者,避实击虚,我军没必要与司马尚硬碰硬,不攻大道,从其虚弱的两翼包抄。” 秦王笑道:“这都是周先生的妙计啊。周先生修路这一招地确是妙招,不仅仅便于大秦调集大军以及军需物资,更在于让赵国误判,误以为我军会从大道上进攻。就这一条路,就把赵军的很大一部分兵力给拖住了。 “赵王蠢啊,他自以为修地是一条强国之路,依寡人看他是修的亡国之路!” 蒙恬接着秦王地话往下说,道:“要是赵国不防守大道,那么我军就可以虚变实,假作真,顺着这条道路直下。” 王贲点头道:“要是赵国防守了,陈以重兵,其他的地方就弱了,我军就多了一个攻击目标,多了几分灵活性。修路,赵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王笑道:“周先生,你听听,你听听,他们都在说你的好。你也的确是好,寡人原本以为周先生在韩地能够做到积粮贮兵这四个字就够了,没想到周先生竟是做了这么多,奇功一件!” 周冲逊谢一番,道:“王上,臣有一个担心。” 秦王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事让周先生担心?” 周冲答道:“王上,李牧当世名将,不会想不到我们不从大道上进攻,周冲以为李牧必然会留一手,若是我军从两翼包抄,固然是妙法,要是李牧一旦有准备的话,进展将会有所减缓。” 韩非,尉缭,秦王点头赞同道:“周先生所言有理。李牧要是不防,那就不是李牧了。” “请问周先生,要如何应对?”王翦问计了。 他这话正好问到秦王他们心里去了,周冲这个未来大战的始作俑者,肯定是早有构想,无不是很期待地看着周冲。 周冲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王上,周冲以为王翦提出的用两翼包抄地办法是可行的,只是在具体地执行上,可以别具匠心,让赵王想不到,让李牧想不到。” 要是真能如此,那就完美了,一向持重的尉缭都有些心急了,问道:“周先生的计较是什么?能让缭子听闻吗?”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一章 伐赵之谋(三) “王上请看,这里是司马马尚,这里是李牧,两人虽是相距千里之遥,若是我们围住了司马尚,他象当年长平大战廉颇一样,坚壁不战,则对我军来说将是大麻烦。”周冲指着地图,开始剖析,道:“周冲大胆妄测,司马尚与李牧关系好,是好友,而司马尚统领西线也是李牧所荐,李牧必是要司马尚坚守,等待他从北地赶来。” 秦王点头道:“周先生此虑极是,此事不可不防啊。李牧要是赶来,虽是千里之遥,人困马乏,也会给我们增加很多麻烦。若是两人对进,很有可能撕开一道口子,司马尚溃围而出,两人合兵一处,整军再战。 “此战,我军不仅仅是要灭掉赵国,更在于要一举而荡平魏齐燕,所以节省使用兵力,不能让将士们过于疲劳将是一个大任务。要是做不到这点,即使灭了赵国,也无力再战,只有休整了,就会错失良机。” 王翦点头赞同道:“王上所言极是。周先生所虑,不得不防。王以为,可以派一支军队前出,前去阻拦李牧,迟滞他的行动,为围歼司马尚争得时间。” “王上,王将军所言,臣也赞成。”蒙武附和。 秦王沉思道:“派一支军队前出,可是可以,但是这支军队的压力会很大,要独立面对李牧大军,那可是赵国的精锐所在,能不能拦得住还成问题。再说了,李牧要的是时间,要是他不与这支军队正面交锋,而是派出少量军队缠住这支军队,然后他本人却率领主力西进,与司马尚合兵,这又该如何处理?” 精明是秦王的一大美德,这话说出了一个可能发生的事实,而不是危言耸听。 锐气的王贲,道:“王上,臣愿领军缠住李牧。” 蒙恬也不甘落后,道:“王上,臣也愿往。” “好!”秦王赞赏道:“韩非以为如何?” 韩非结巴道:“王上,何不问问周先生。” 秦王看着周冲问道:“周先生成竹在胸了,快讲吧。” 周冲应一声,接着道:“王上,臣也以为应该派出一支军队前出,但是这支军队不是去拦截李牧,而是应该去这里。”右手按在地图上。 “!”众人齐声叫起来,赞道:“此计大妙啊!” 秦王更是兴奋得搓手,道:“赵之都城,一旦落入我大秦手里,纵然李牧司马尚合兵,又能做什么呢?要是再把赵王抓住,则李牧将是不战自溃。” 尉缭接着往下剖析道:“我军兵临的话,李牧得到消息他不会赶去西线与司马尚合兵,必然是赶往。他这是劳师远征,疲于奔命。计策是好计,只是邯郸重地,赵国必有重兵,要如何才能做到一举而下邯?” 他这话可问到众人心里去了,都看着周冲,等他给出答案。 周冲说出自己的想法,道:“王上知道,赵国最锐利者是骑兵。骑兵的机动能力强,便于快速穿插,大纵深包抄,特别便于袭扰交通线、补给辎重。但是,赵国的骑兵若是与我的车阵对上的话,又难以冲乱我车阵,原因主要在于赵国的骑兵没有马镫,腰力使不上,威力大减。武灵王的胡服骑射,赵国之民虽是善于骑射,可是他们的弓不够劲,射出来的箭矢不够多,难以撼动车阵。 “周冲的意思是说,王上何不把大秦的骑兵集中起来,组成一支尖刀部队,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在赵国做出反应之前,直插郸。” 不用说,周冲的主意绝对是个好主意,一幅美妙的图画给他勾勒出来了,不过问题就在于单用骑兵攻打,风险太大。武灵王用骑兵拓地千里,那也是在北方,胡人没有城廓这些守战器具,骑兵对骑兵的野战,要是遇到这样的坚城,很难有所作为。更不用说,还有重兵,一旦失败,后果会非常严重。 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能力,打野战绝对有优势,对上坚固的大城市,问题就大了。这道理非常明显,尉缭他们也不敢轻易表态赞成周冲的构想,沉思起来。 秦王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很明显他也拿不准。周冲知道一个理,未来的战争走势必然向以骑兵为 向发展,骑兵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将会发挥越来越大的是趁此机会,使骑兵一战成名,便于秦王大规模发展骑兵,决心说服秦王,道:“王上,周冲以为这支骑兵可以配以马镫,专用的马刀,以及连弩。轻装简从,昼行夜伏,成功的可能性很大。退一步来讲,即使不能拿下,也可以起到调到李牧回援,为歼灭司马尚争取时间。” 这问题实在是太大了,秦王一时难决,问道:“你们以为如何?王,你说说看。” 王翦皱着眉头,道:“王上,这事难度太大,臣还没想好。”他是个持重之人,没想好不会乱回答。 秦王望着蒙武他们,都紧闭嘴唇,思索不已。 “缭子先生,韩非,你们以为怎么样?”秦王问道。 尉缭道:“王上,此举的利害关系,周先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可行不可行的问题,是如何行的问题。”他是赞成。 韩非充分展示了他的睿智,道:“国之盛,在于君;军之胜,在于将。王上选定一员良将即可。” 利害关系,周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能否成功现在无法判断,关键在于将领的才能了,韩非真的是切中要害了。 秦王长声笑道:“这行动很大胆,风险很大,话又说回来,成功的好处也大,无论如何都要去做。至于将领嘛,寡人已选好了。周先生,这计策由你提出来,这支军队就由你去统领,由你为寡人拿下郸。” 周冲只是论计,并没有想到自己带兵打仗,更何况自己根本就没有带兵经验,吓了一大跳,道:“王上,万万不可,周冲无实战经验,恐有辱王命,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没有经验,又怎么了?”秦王反问,道:“寡人还是第一回当王上呢,这不是当得好好的吗?你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韩地还不是给你治理得有声有色,欣欣向荣?你这人有巧思,不能以常理猜度,就你去最合适。周先生,可愿为寡人辛苦一趟?” 这就是秦王,敢用别人所不敢用之人,用郑国是这样,用甘罗是这样,用周冲也是这样。 周冲略一思索,心想自己熟知后世那么多战法,要是此战打好了,未尝不是推动秦国进行军事变革的机会。这一战要是打得好,必然会成为样板,以秦王的精明,还有不大加推广的道理。主意一决,周冲道:“谢王上!周冲愿领兵。” 秦王双手一拍,道:“好!有周先生出马,无忧。王贲,蒙恬你们都随周先生出战,你们记住:周先生说的就是寡人说的,一切听周先生调遣。” “遵旨!”王贲和蒙恬领旨。 王贲和蒙恬是当时的后起之秀,属于年轻将领,要是周冲趁此战给他们灌输后世一些战法,对推动秦军的革新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周冲在心里不无兴奋地盘算起来了。 秦王笑着道:“周先生,把你后面的话说出来。” 周冲道声领命,道:“王上,周冲以为这一仗当从赵之西南发起为宜。周冲曾对赵王伪言说大秦下一个目标是灭魏,可以好好利用。” 秦王精明人,马上就明白周冲的意思,道:“寡人调动大军,魏赵两国必然不自安,寡人摆出一副灭魏姿态,以此来迷惑赵王。等到寡人部署完成,再由魏赵边境向赵国发起进攻,必然会打赵王一个措手不及。司马尚不是在西边布防嘛,等到他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了。他除了等李牧来救,什么也做不了。” 尉缭,韩非他们点头赞同。 秦王脸一肃,道:“王翦,蒙武听令:王翦为主将,蒙武为副将,为寡人拟订灭赵,破魏齐燕的计划。调集工匠打造马镫马刀。” 王翦、蒙武欣然领命。这两人是秦王手下最有才干,最有名望的将领,两人合力,必将大有一番作为。 “周先生,寡人想辛苦你一下,代寡人去看望一下丹子。”秦王派任务给周冲。 周冲明白秦王要他去看望燕丹是假,从燕丹手里捞好处是真,应道:“遵王命!”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二章 迷惑敌人(一) “周冲见过殿下。”周冲进屋向燕丹行礼。 现在的燕丹比起周冲初见之时完全是两个人,初次见他时虽然焦虑难安,比起现在好得多,现在的燕丹消瘦了许多了,脸色苍白,乍见之下好象活死人似的。周冲当然明白原因何在,那是因为他给秦王软禁,他焦虑燕国之事,忧心而成。 燕丹见到周冲好象见到亲人似的,忘了身份,一下拉住周冲的手,亲热之极地道:“是是是周先生!什么风把周先生吹到我这里来了。” 他明明给周冲摆了一道,乍见周冲却是如此的喜悦,真是让人想不到。其实,原因非常简单,他给软禁后,就没有人来看过他,他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给憋的。至于兵士,秦王有严令,不许与他说话,他整日里除了自言自语以外,还能跟谁说话。 周冲忍住心里的好笑,道:“回殿下,周冲奉王上之命,前来看望殿下。请问殿下,过得还好吗?要是有什么需求,你说就是了,我好向王上转达。” 给秦王软禁,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人生之坏事莫过于此,燕丹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又无可如何,还不得不装出一副笑容,连声道:“托王上的福,燕丹过得还不错。”顿了顿,平静一下心里的不平,给周冲跪下。道:“周先生救我。” 这招早就用过了,周冲不以为奇,把他扶起来,道:“殿下何出此言?难道我大秦于你不够厚道?可有人欲对你不利?是何人如此大胆,殿下请讲,王上一定不会放过他。” 对燕丹不利地是秦王本人,燕丹只能在心里恨恨,哪敢说出来。强装欢容,道:“谢周先生。贵国对燕丹很好,衣食住行燕丹都不用动手,就是在燕国燕丹也没有如此享福。只是有一件事,还得请周先生生帮忙玉成,燕丹离家好久了。心念年事已高的父王,欲尽为人子之孝,还请周先生转告王上,请王上念在当年同在为质的份上,放燕丹归国。燕丹若是归国,能尽人子之孝,全是拜大秦王上所赐,燕凡当在蓟城为王上祈祷大业早成!” 他这是鬼话连篇,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相信,周冲装作很是感动的样子。感叹道:“人说殿下仁孝,果是如此。周冲给你这话一说,热泪都往肚里咽了。”抹抹眼睛。眼睛里流下几滴泪珠。周冲的演技也不错,眼泪说来就来。 燕丹颇为感动,道:“周先生!”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倒不是全为做作,离家日久,身在不测之秦,日子过得很压抑,给周冲一撩拨,情感自然就流露出来了。 周冲在心里大是感叹燕丹没用。要是秦王遇到这事,他也会哭。还会哭得更伤心,但他心里明白他是装的,绝对不象燕丹这样真哭。 “殿下心怀故国,情真意切,要周冲不感动都不行。”周冲客套话一说完,直奔主题,道:“要让你归国,周冲倒是有一策。” 燕丹正在绝望中,闻言大喜,道:“请周先生赐教。要是燕丹能够回归燕国,全拜周先生所赐,燕丹感激不尽。” 周冲笑道:“殿下请坐。殿下,请恕周冲直言。王上如此对待殿下,说得好听是看在昔日之情份上,好生照顾,说得难听是软禁,欲图以殿下为质,要挟燕国,获得好处。” 这是秦王的用意,燕丹何尝不明白,按理周冲应该为秦王开脱,没想到周冲竟然直言相告,燕丹心里那个感动真非笔墨所能形容,以手捂面,呜呜地哭泣起来。 一国太子,竟然如此不顾身份,只能说明他太无能,周冲在心里很是瞧不起,嘴上却安慰他道:“殿下,请暂抑悲情,容周冲把话说完。” “燕丹失礼了,请周先生恕罪。”燕丹也明白过来,连声请罪。 周冲接着道:“殿下性情中人,周冲只有感动,哪敢怪罪。殿下可曾想过,王上为何不顾昔王之情,要扣留殿下?殿下昔年与王上在为质,借用王上的话来说是撒尿和泥地好友,情谊深厚,如同兄弟。王上如此做,必有难言之隐。” 燕丹想了想,道:“王上扣留燕丹,必为图赵,欲与燕国联兵,两线夹击赵国。” 这人虽是无能,喜搞歪门邪道,并不糊涂,居然一口说出了秦王的用意,周冲却摇头否认道:“殿下,恕周冲直言,你可是以小人之心度王上君子之腹了。” 这话大出燕丹意外,愕然问道:“请问周先生,此话怎讲?” 周冲接着数落燕丹,道:“天下人都可以指责王上,唯独你燕丹不能指责王上。”周冲不称殿下,而直呼燕丹,可见问题有多严重了。 燕丹愕上加愕,愣了一下才道:“燕丹愚昧,不解先生之意,还请周先生明示。” “王上这是煞费苦心啊,王上要不如此,殿下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周冲掉起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大下说词了。 这是典型的危言耸听,燕丹却信以为真,吓得猛地一下站起来,道:“当真?”惊愕的表情写了一脸。 周冲坚定地点头道:“周冲句句实言,殿下现在可以不信,将来肯定会信。你现在恨王上,将来会感激王上。” 燕丹急不可耐,道:“请先生为燕丹释疑。” 周冲缓缓道:“说到底,都是因为赵国。赵国现在正在攻打燕国,燕国丢失了很多城池,蓟城已经难保了,殿下是知道的吧?” 燕丹点头道:“前日,燕丹接到父王家书,父王在家书中说赵国向我燕国开战,此战与以往之战皆不同,由名将李牧统兵,大有要灭我燕国之势。” 周冲很是同情地道:“要不是王上扣留你,燕国早就给赵国灭了。” “请问周先生,此话怎讲?”燕丹急急地问道。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二章 迷惑敌人(二) “殿下当知五国公主中最受王上宠爱的当属赵国公主,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周冲还真能说事,居然把这事也给他当成理由,用来忽悠燕丹。 历朝历代,后宫的威力都很大,燕丹不会不明白这个理,周冲这话一说,他瞪大了眼睛,推测道:“难道这事和赵国有关?” 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周冲却双手猛击一下,赞叹不已地道:“殿下英明!正是。王上欲灭韩,这事你是知道的。王上灭了韩国,下一个目标就是赵国,赵国已经很不安,就借王上结亲之时,把最美最聪慧的公主送入大秦,以此来博取王上的欢心。其实呢,赵国是打算通过公主争得秦国的支持,支持他们灭燕。” 通过后宫为政治争取筹码是国与国之间角力的一种常规方式,楚国凭借后宫力量才得以保持与秦国的关系,燕丹哪敢怀疑,惊得脸色苍白道:“王上可曾同意?” “王上一是顾全与殿下的友情,二是考虑到不能放任赵国强大,没有答应。赵国提出条件,把督亢给秦国,再每十座燕城分三座给秦国。”周冲把他自己从赵王那里拿到的好处用作筹码,向燕丹施压,道:“殿下,你是知道的,督亢是燕国的重地,就连燕国进献给秦国的地图上都没有标记,这样的好处,谁能拒绝呢?” 这交易实在是太丰厚了,秦国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要是真的成交,燕国百分百完蛋了,燕丹手捏得发白,盯着周冲,胸口急剧起伏。 他还真不经吓,周冲装作没看见,接着往下说,道:“殿下可知道赵国为什么要提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呢?说到底,他们是在打小算盘,要是督亢不归秦,而是给赵国,如此一来赵国就会马上强大,这是王上所不能容忍的。督亢要是归于秦国,再加上其他的燕国城池也归秦,那么赵国虽然强大了许多,仍不能对大秦构成威胁,王上可以容忍,赵国的居心险恶啊!”说到后来,感叹不已。 诚如周冲所言,这些城池归于秦国,赵国得到其他的燕城,是强大了许多,仍是不能对秦国构成威胁,秦王就可以在灭韩之际因为无法腾出手来对付赵国,只能选择容忍了。 这是非常合理的解释,燕丹不敢不信,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于是,王上就同意赵国攻打燕国?” 周冲脱口否决一个铁定的事实,道:“没有,殿下怎会如此想呢?殿下可曾想到赵国为何如此打算?说穿了,赵国是想在秦国大兵压境之前自强,攻秦不太可能,那么要是得到燕国的城池,赵国就可以攻不足,守有余,就有实力与大秦对抗,你说王上会答应吗?” 燕丹松了一口气,问道:“那王上为何扣留燕丹?” 周冲笑道:“殿下错了,不是王上扣留你,是王上请你留下来。殿下请想,要是王上不留下殿下,而是放任殿下归国,在大秦没有灭掉韩国之前,这不是告诉赵国大秦不允,大秦和赵国的关系就会弄僵,如此一来对我大秦则不利呀。殿下是要治国的,当真一个理:在没有实力之前不要和敌人抓破脸!韩虽小,也会拖住大秦的腿,王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再说了,留下殿下,也是在警告赵国,要他们不要乱来。殿下在秦一日,则赵国不安一日,原因很简单,殿下既与王上是好友,又在秦国,可以随时与秦国谈好条件,燕秦联兵,这是威慑赵国呀。”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燕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问道:“周先生,燕丹仍有一事不明,即使如此,王上为何不给燕丹自由?连出这个屋都不成。” 软禁你,还能让你自由活动,那样的话还能叫软禁,不如叫休养的好,周冲却说成:“殿下,这是王上的苦心啊。一则,赵国在咸阳有很多刺客,王上是担心于你不利。我周冲数次遇刺你是知道的吧,要不是王上精明,派人看护着周冲,周冲早就身死人手了。” 这是大实话,燕丹不得不点头赞同。 周冲列出第二个理由:“再说了,王上也要从秦国的立场考虑,要是不做作一番给赵国看,赵国能安心吗?要是赵国不安心,狗急跳墙,不顾大秦而进攻燕国,在灭韩之际大秦也无法干预。所以,王上对待殿下是不得已。” 这话有道理,燕丹不无自责地道:“燕丹没有体会到王上的深意,还恨王上,实是不该。只要燕国无恙,燕丹吃点苦算得了什么。” 周冲为他开脱,道:“这是人之常情嘛,殿下不必往心里去。现在,赵国不是狗急跳墙了嘛,不顾大秦的反对,开始攻打燕国,不灭燕国不罢休。” 燕丹刚刚好看的脸色一下子又 ,道:“请周先生救我燕国一救。” “如何处理燕赵交兵一事,王上还没有定,这是王上要周冲来见殿下的原因。”周冲再次掩盖了秦王的目的,道:“朝中大臣议论纷纷,一派认为应该马上出兵伐赵。” 燕丹双手一握拳,脱口道:“正该如此!赵国强横,大秦绝不会让赵国横行。” 周冲不理他,接着往下说,道:“殿下之言虽好,可是这不是谋国之道,谋国者当谋最大利益。燕赵交兵,貌似对大秦不利,不听大秦的号令,其实对大秦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燕丹可不敢芶同周冲的看法,道:“周先生此言差也。赵强而燕弱,假以时日,赵必灭燕国,到那时赵国就会强大起来。秦国要是不干预,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周冲摇头道:“殿下所言固然有理,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赵国能不能灭了燕国还说不定,再说了大秦也不会给他机会。王翦,蒙武这些老成之人奏请王上做好伐赵的准备,但不要急着出兵。” 燕丹打断周冲的话,问道:“请问周先生,这是为何?” 周冲笑道:“王翦蒙武他们是打算趁赵国深入燕境,把战线拉得老长,师老兵疲的时候再出兵攻赵。此计取孙围魏救赵之意,只要这么轻轻一击,就可以破赵。以前的燕地燕城,都是赵国的城池,大秦挥师攻下,纳入版图,是名正言顺之事,何为而不为呢?” “啊!”燕丹给周冲的话惊得跳了起来。 周冲所言正是他疲赵的意图所在,燕丹哪里想得到,乍闻此言还有不吓得心惊胆跳的道理。他没给吓瘫,算是不错了。 愣了愣,燕丹镇静一下,问道:“请问周先生,王上打算怎么做?” “这还用问,王上圣明之君,自然是采纳王翦蒙武他们之策了:紧备战,缓进攻。”周冲为秦王吹法螺,道:“这利益是实实在在的,不要说以王上的精明,就是我周冲也没有理由不赞成。” 燕丹烦躁不安地道:“这这这这……” 周冲知道把燕丹吓得够呛了,火候到了,该是要好处的时间了,安慰燕丹道:“殿下不必惊慌,其实燕国能不能存,不在于秦,也不在于赵,而在于燕国自己。殿下可是要问周冲为何有此一说。这道理是明摆着的,燕国的抵抗赵越激烈,则赵国进攻越是困难。要让燕国顽强抵抗也很简单,只要得到大秦的支持,一是赵国必有顾忌,会在西线布以重兵,攻燕之军就弱了,二是燕**民就会誓死血战。” “对对对,太对了!”燕丹几乎是唱出来的,问道:“请问周先生,要如何才能得到大秦的支持?” 周冲帮他出主意,道:“王上也为此犯难呢。急着出兵嘛,将军们反对。不急着出兵嘛,又对不起殿下这位好友呀。王上如何处理,还得要殿下说了算。” 燕丹明白周冲的意思,那就是燕国要给出足够好的条件,秦王才能同意马上出兵,想了想道:“十座城池。” 周冲大摇其头,道:“殿下也明白,只要采纳王翦的建议,大秦将只费些许之力而获两国,岂在乎区区十座城池。” 这是大实话,任谁都知道这不可能,燕丹再添加筹码,道:“三十座城池。” 周冲依然摇头,道:“再加上督亢的话,王上可能会同意马上出兵。” “周先生,你们也太狠了吧。”燕丹有点愤怒。 周冲好整以暇,道:“这点城池与两个国家,好处谁大谁小,是明摆着的事情,殿下不会不知道吧。既然殿下以为周冲不怀好意,那么周冲就告辞了,周冲还要回去帮王上筹划接收两国呢,事务多,忙得很,请殿下体谅。殿下,你在这里慢慢考虑吧,想好了,快马送到王上那里,有可能王上在蓟城大宴群臣呢。” 双手一拱,就要离开,燕丹牙一咬,道:“好,周先生,我答应你。不过,这事很大,要燕丹回国说与父王知道。” 他这是想借机逃走,周冲再次打击他,道:“殿下修书一封,说明存危之道,王上会派人给你送去。至于殿下什么时间回国,就要看燕王什么时间把城池给我大秦。还有,大秦要出兵,总得要名正言顺吧,要是燕王请求大秦出兵的话,这事更好办了。周冲一得之言,不足为凭,殿下听过就算,不必往心里去。” 这是深思熟虑之言,哪里是一得之言,燕丹嘴唇咬出血来了,道:“好,我同意,我全同意!” “天真!”周冲在心里点评燕丹,道声告辞,扬长而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二章 迷惑敌人(三) “王上万年无期,王年无期!”群臣拜伏于地。 秦王端坐宝座上,右手一挥,道:“起来吧。” “谢王上!”群臣谢过恩,站了起来。 秦王站起身,道:“缭子先生,韩非,周先生,请到寡人身边来坐。这是给你们设的座位,三位先生请入座。”韩非给秦王出计,要秦王一举而荡平四个国家,已经正式归降了,对于他这个秦王心仪已久的人物,自然不能与一般臣子对待。 尉缭婉拒道:“谢王上厚恩,缭子不敢当王上如此隆恩。” “缭子先生此言差也,没有缭子先生给寡人出谋划策,我大秦哪有今日之大好局面,这都是先生的功劳。缭子先生,请入座吧。”秦王很是诚恳地说。 尉缭知道秦王是那种言出如山的人物,说出的话不可能更改,只得道:“谢王上。”向秦王施礼,转过身来,再向群臣一拱手,小心地坐了下来。秦王专门为他设坐,不要以为这是光荣,是很光荣,可是这座位也不好坐,尉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处处小心。 “韩非,请入座。”秦王邀请韩非入座。 韩非结巴道:“王上,韩非无尺寸之功,不敢侍于王上之侧。” “你这什么话?你的能耐,你地才学。寡人难道还不知道?当今天下,论帝王之术,谁比得过你?你不坐,还有谁能坐?”秦王脸一肃,道:“韩非,你不会是要寡人拉你吧?” 韩非忙道不敢,道:“谢王上隆恩!”和尉缭一样,行完礼。坐了下来。 “周先生,请过来坐。”秦王邀请周冲入座。 周冲知道一个理,象秦王这种天生就喜爱权力的人,不能和他的距离太近,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若是靠得太近。久而久之就会出事。君王欣赏臣子和人们看美女一样,有距离才有美感,婉拒道:“王上厚恩,周冲感激不已。周冲自认才识浅陋,上不能安邦定国,下不能安抚百姓,无尺寸之功于大秦,不敢当王是隆恩,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这话说得非常诚恳,秦王脸一沉。道:“周先生之功,寡人一清二楚。当不当得此位,寡人心里明白。周先生不要再说,赶紧入座吧。” 按理话说到这份上,周冲应该领旨入座,周冲没有这打算,再次婉拒道:“周冲本一商人,终日穿梭于利钱之中,周冲有幸得遇王上擢于上位,周冲已是感激不尽。周冲尽力。偶立一功,并非周冲才识过人。是王上英明,非周冲之功。天下未一,王上大业未成,周冲自问道阻且长,无冲天之翼,于心有愧,不敢当此座。” 秦朝是中国历史上最令人向往的王朝之一,然而让人叹息的是却是存在的时间太短,要想让秦朝长治久安,就要改革秦朝很多弊政,周冲知道自己是这一变革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要想完成这一目标就要和秦王保持良好地君臣关系,自然不能他叫坐就坐。 任何时候,谦虚的人总是受欢迎,周冲话虽是自谦之词,倒也让秦王赞赏,秦王道:“周先生不居功,寡人欣慰,但此座专为先生而设,先生难道就让寡人当着群臣之面出尔反尔?” 周冲之行让尉缭心里升起冒失之感,他对周冲是了解的,知道周冲肯定不会入座,出来打圆场,道:“王上,周先生谦逊,而王上又赏罚分明,缭子以为,可把此座设群臣之上。” 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秦王要赵高把周冲的座位搬到文臣之首,周冲谢过恩,坐了下来。 “寡人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喜事,那就是韩非先生已愿为我大秦出力,寡人深知韩非先生之才,有韩非先生为寡人出谋划策,天下何愁不定。韩非先生精通帝王之术,精擅律法,寡人请韩非先生改订大秦律令,凡有错漏、不当之处,韩非先生可以修订。”秦王对韩非委以重任,道:“李斯,赵高精擅律法,也参与。” 韩非李斯赵高齐声领命。 在当时,对律法最有研究的就是这三人,当然尤以韩非最是厉害。赵高是秦朝灭亡地罪人,但是其人在当时还没有大过,而且精通律法,要是不用的话,实在是可惜。赵高之所以为祸,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秦始皇这位历史巨人已逝,要是秦始皇仍在,借十个胆子给赵高,他也不敢乱来。 巨人的力量用一句话来说就是:镇得住!秦始皇就镇得住李斯赵高之流。 “宣五国使臣!”秦王准备接见五国使臣了。 赵高把旨意传达下去,赵魏燕齐两楚的使臣进殿,向秦王施礼道:“外臣见过王上。” “免了吧。”秦王挥手,道:“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王,就说寡人又多了一位贤臣,就是韩非先生。” 六位使臣一齐施礼道:“恭贺王上,贺喜王上!” 秦王点头道:“得土地易,得人才难!寡人得到韩非先生,是喜事,是该好好庆贺一下。魏使,魏王给寡人什么样的礼物?” 不要以为秦王贪婪,他是在找茬。这都是周冲弄出来的,周冲对赵王说秦国下一个目标是攻打魏国,秦军要从赵国的西南方向进攻,当然要隐藏这一意图,找一下魏的茬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以秦王地精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等良机。 魏使哪里知道秦王的打算,还一个劲地往刀口上撞,道:“王上得人才,是喜事,敝国本该送上一份厚礼,可是敝国国小力弱,没有称王上之意地礼物,不敢有辱王上。” 听了这话,周冲心里暗笑魏使愚蠢。果不其然,秦王脸一沉,喝道:“大胆魏使,你以为寡人的刀就不利,不能砍下你地人头?” 魏使虽是蠢,但还有几分胆色,不慌不忙地道:“王上之刀很利,外臣不敢以颈试王上利刃。外臣斗胆请问王上,大秦为何在秦魏边境陈以重兵,虎视眈眈我魏国?” “来啊,给寡人拖出去砍了!”秦王勃然大怒,右手按在剑柄上,瞧他那模样,要不是顾忌身份,肯定是亲手砍了魏使的脑袋。 软杀使者,那可是大事,有损国体,群臣哪里知道他是借题发挥,吓了一大跳,跪下道:“请王上息怒!”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二章 迷惑敌人(四) 秦王这是演戏,自然是不会因为群臣求情就停止发挥,冲群臣怒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挟寡人?都起来。谁再求情,寡人就杀谁。” 都知道秦王杀人不会手软,为他母亲失德一事一连杀了二十七人,要不是周冲说服他还会继续杀下去,他既已动怒,群臣哪敢捋他的虎须,只有乖乖站起来的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 韩非站起身来,结巴道:“王上,请容韩非一言。” 秦王的脸色稍好,道:“先生有话请讲。” “王上,魏使无礼,冲撞王上,本当斩首,但斩杀使者,有辱国体,还请王上三思。”韩非好不容易把这话说完。 也是韩非说这话,要是换作一般臣子,肯定是大怒了,秦王指着韩非,装作忍了再忍的样子,半天才说出话来:“韩非先生,你要知道魏国先前向寡人称臣,现在又在广筑大梁城,要是粮食充足的话,足以守个十年八年的。寡人还没有问魏王的罪,他倒好,居然问起寡人的不是了。这事,韩非先生不要管。” 尉缭站起来,向秦王施礼道:“王上,请暂息雷霆之怒,容缭子一言。”尉缭,韩非,周冲都知道秦王这是在演戏,没事找茬的,他唱黑脸,他们就该配合一下唱唱白脸。 秦王心里对尉缭他们地配合很是赞赏。脸上却是怒气未息,道:“缭子先生请讲。” 尉缭再施一礼,道:“王上请想,王上是当今的雄主,要得天下的人,犯不着与魏使一般见识。魏使无礼,冲撞王上,按律当斩首。若王上给他一条生路,王上恩德必将播于四方。” 周冲站起来,装作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很是不得已地道:“王上,周冲以为缭子先生所言有理。王上是王者,魏使不过是一奴才。王上若是杀他,一是有失王者之尊,二是反使魏使成名,智者不为。” 秦王指了指周冲,一副万不得已的样子,道:“你们,你们……押上来。”虎贲卫士把魏押过来,秦王喝道:“跪下。”虎贲卫士一用力,魏使身不由主,跪在地上。 走到魏使跟前。秦王停下来,喝一声抬起头来。魏使不敢不听,只得把头抬起来。秦王盯着魏使。虎目中似欲冒出火来,一字一顿地道:“你回去告诉魏王假,要他把大梁城筑得更高更厚些,寡人的铁骑随后就到,看大梁城能不能挡得住寡人的大军。寡人的话,听见了?” “听听听听见了。”秦王身上地威势浑然天成,发怒之下特别骇人,魏使胆都给吓破了。 秦王喝道:“来啊。给寡人乱棍打出咸阳。” 虎贲卫士应一声,押着魏使出了殿。殿下传来魏使的惨叫声,不用说正在接受“大棒”考验。 燕赵齐两楚五位使者哪里知道秦王根本就没有动怒,只不过是在演戏,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傻愣愣地站着,好象一尊石像。他们之所以如此表现,不单是他们胆子小,实在是秦王发怒特别骇人,就是虎胆都会给吓成鼠胆,这是周冲的评价。 秦王踱到赵使面前停住,语气缓和了许多,道:“赵使,寡人马上就要兴兵灭魏,贵国可愿意出兵?” 这事太大,要赵王作主,赵使哪里能有一个准确的答复,道:“回王上,外臣即刻回报敝国王上。” 秦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寡人兴兵,岂能容你置身事外。寡人和魏国打得不可开交,你们就打着小算盘,打算用坚固的大梁城把寡人拖垮拖疲。说不定,你们还会向魏王许诺合纵,把寡人地实力消耗在大梁城下,实现你们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好自保。寡人决定了,赵国要出兵也得出兵,不出兵也得出兵。” 这话实在是太蛮横了,赵使真想当面质问秦王,一想到魏使的下场,又没有那个胆,愣了一下,道:“王上,兹事体大,外臣不能决断,外臣马上把王上之意奏报敝国王上。王上天威,兴义兵,敝国恐不能置身事外。” 后面那句话是说说罢了,他是不想给秦王斥责。果然,秦王的脸色稍好,道:“算你识相。要是赵国不出兵,也可以,把中山之地给我大秦。中山之地本是魏国之地,却给赵国占领了,现在是吐出来的时候了。” 魏文侯任用乐羊子伐中山,由于中间隔了一个赵国,虽是打下来了,却无法治理,最后便宜了赵国,给赵国兼并了。秦王以此说事,倒也言之成理。 赵使知道秦王最爱的就是土地,赵国要是不出兵的话,中山之地肯定保不住了,想了一下道:“王上,敝国国小力弱,多了可能不行,出兵五六千还是做得到。” “你赵国弱吗?五六千,你以为寡人是笨蛋?不行,赵国出兵两万,少一个也不行。”秦王断然否决赵使的提议,道:“你回去告诉赵王,要是他不出兵,寡人不打魏国,马上灭赵。他好好想想,魏国肯定会乐意助战。” 这话是百分百的正确,魏国为了自保,乐意祸水北引赵国,赵使地脸都白了,道:“一定,一定。” 秦王懒得理他,对另外四个使臣道:“你们呢?出不出兵?谁不出兵,寡人马上打谁。燕国不出兵,寡人马上打燕国。齐国不出兵,寡人马上打齐国。东楚不出兵,寡人支持西楚打东楚;西楚不出兵,寡人支持东楚。当然啦,你们出兵,寡人也会分给你们土地,谁出兵多,得到的土地就多。” 这招够绝够狠,四位使者哪敢有异议,只得道:“王上请放心,一定出兵。” 周冲在心里对秦王赞不绝口。秦国要灭赵国,以灭魏国为幌子,还大张旗鼓地搞这么一个军事同盟,任谁都想不到秦国下一个目标是赵国,肯定会以为是魏国。 始作俑者是周冲,经过秦王这么一推动,这一计策就完美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三章 周冲论兵(一) “王上请上马。”周冲把战马整理好,请秦王上马体验。 这匹战马与以往的战马大不相同,不同之处主要在于一是有了马镫,二是钉了马掌,三是配备了骑兵作战所需的全套武器,和中国历史上骑兵巅峰时期的战马没有区别。 在当时,骑兵没有马镫,没有马掌,骑兵以骑射为主,主要武器是弓箭,剑戟之类用得很少。而周冲打造的骑兵不仅配备了连弩,还有长矛,环首刀,可以说骑兵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这次灭赵之战作战计划非常的大胆,最大胆的地方就是周冲提出的利用骑兵奇袭,因而骑兵的动用将是这次行动成功的关键所在,是以秦王百忙中专门抽出时间来体验一下周冲全力打造的骑兵,与以往究竟有哪些不同。 战争让人热血如沸,然而对于帝王来说往往是痛苦的,痛苦之处就在于会牵扯他绝大部分精力与时间,尽管秦王精力旺盛,远迈常人,这场大战还是几乎占用了他全部时间与精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抽出时间前来体验骑兵,可见他对此事有多重视。 秦王并没有马上上马,而是手拉缰绳,把战马仔细打量一番,点头道:“好马看马蹄,这马的马蹄修翦过的吧,挺好看的。周先生巧思。马掌应该好用。”右手摸摸马镫,再用力扯扯,道:“挺结实,这主意倒是挺好,有了这马镫,骑在马上就好象站在平地上一样,有地方可以借力了,就可以使上腰力。砍杀起来更有威力了。赵高,拿寡人地盔甲来。” 周冲对秦王的洞察力再次倾服,秦王还没有上马体验,就把好处看透了,怪不得后世有人感叹秦王不是秦代之人,他的思想很超前。远远超过了秦代的思想水平,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进行那么多的变革,影响两千多年了,他的影响还要继续影响下去。 赵高应一声,忙把秦王的金盔金甲拿来,帮秦王穿戴。 秦王一边穿戴一边道:“缭子先生,韩非,李斯,王敖。王翦,蒙武。内史腾,你们都过去看看。好好看看周先生地杰作。蒙恬,王贲,你们两个就不要去凑热闹了,你们天天看着,还用得着再看吗?把地方让给别人吧。” 尉缭他们应一声,围上去看战马,一个个看得非常仔细,瞧他们那副模样。哪里是在看战马,好象是艺术爱好者在欣赏艺术大师的杰作似的。这马在现代社会很平常。要是现代社会有人象他们那样去观察,不时发表赞许之意,肯定会给人当成精神不正常。 蒙恬和王贲要跟随周冲打仗,这战马的变化自然是了若指掌,秦王才不要他们去看,两人齐道:“王上,不是臣要看,是臣想给他们解释一下。” 秦王很是高兴地道:“想凑热闹就是凑热闹,还找那么多理由。寡人给你们说,周先生为大秦打造的骑兵肯定很棒,但是谁也不许高兴,等仗打完了再高兴。得了,寡人上马喽。”脚踩在马镫上,赵高忙在他屁股上一推,翻身上马,道:“拿来。”赵高忙把连弩,长矛,环首刀递上。 环首刀最早出现在西汉,是为了便于骑兵砍杀而设计。到了南北朝时期,进行改进,刀体加宽,刀头由斜方形改为前锐后斜,更适合实战。周冲设计的就是南北朝时期地环首刀,这种刀在后世几乎没有大的变动,可以认为定型了。 把长矛往兵器钩上一放,再把环首刀挂好,拿起连弩,喝声驾,战马飞驰而出。远远地,对着箭靶猛射,箭一射完,拿起长矛,矛指前方,大喝一声“杀”,疾冲而去。风驰电掣一般,长矛刺入草人,草人翻倒在地上。秦王扔掉长矛,拔出环首刀,高举在空中,对着木人驰去,日光下,一道耀眼的刀光闪过,咔嚓一声响,木人给他劈成两截,赞道:“好刀。” 秦王身材高大,力气很大,剑术了得,这也是绝代剑客荆轲行刺他失败的重要原因。荆轲剑术虽是了得,秦王的剑术也不在他之下,是以荆轲在只有匕首而秦王长剑在手之时,荆轲就给秦王剁成了肉浆。 这木人是给骑兵训练劈砍用的,又坚又韧,居然给秦王劈成两截,可见他的力气有多大,众人齐声叫好,道:“好力气!” 经过这番驰骋,秦王筋骨活动开来,很是快活,挥舞着环首刀,暴喝一声杀,飞马对准另外一个木人驰去,刀光闪处,木人给他劈成两截。秦王一连劈断五个木人,方才意兴稍却,控马回来,翻身下马,把环首刀扔给赵高,赞道:“周先生,好!” 秦王心气极高之人,能得他一声赞已是不容易,能得如此发自肺腑的赞赏,更是难上加难,尽管周冲不喜虚荣,也不由得心里升起飘飘然的感觉,把胸挺挺,逊道:“王上过奖了,周冲只不过用了一点心,哪敢当王上如此盛赞。” “当得,当得,绝对当得。”秦王点评起来:“马掌就象人的鞋子。人要是没有鞋子,要是踩在石子上,脚板会很痛。同样地道理,战场上有很多断箭折剑,奇石不可胜数,要是马蹄没有保护,还有不巅的道理。马掌虽小,必将起到不可估量地作用,必将推动一场变革。寡人是想把马掌推而广之,全天下的马匹都要钉上马掌。” 秦王地眼光实在是太厉害了,有人把马掌评价为具有革命性的东西,正是由于马掌的出现,才使得骑兵的大规模投入,进而成为战争的主导力量成为可能。周冲要不佩服秦王对新事物的领悟能力都不行,道:“王上所言极是,马掌虽小,作用却大。不过,周冲以为,马掌还是暂缓推行为宜。” “哦,这种好东西,要是不推行天下,可是有负周先生的巧思。寡人要是不让所有的马匹都钉上马掌,那寡人就是昏君了。”秦王颇为好奇地问道:“周先生又有什么看法?”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三章 周冲论兵(二) “王上,周冲以为马掌虽好,不宜马上推行天下。”周冲说出自己的看法,道:“以周冲之见,单论骑兵应该首推赵国的骑兵最利最劲,若是我大秦的马掌马镫还有马刀以及作战方式让赵国知道了,会对我大秦不利。” 秦王点头道:“这是自然。周先生的意思,寡人明白了,这事一定要保密,若有泄露者,诛九族。有了马掌,我大秦的骑兵就可以长时间奔驰,推进速度会很快,可以打赵国一个措手不及,攻下的把握就大多了。 “有了马镫,能够用上腰力,砍杀更有力度,再加上周先生的好刀,即使骑兵对上骑兵,赵国骑兵也占不到上风。依寡人看,赵国骑兵不仅占不到上风,还会在我大秦骑兵面前吃败仗。”这话虽是乐观,实情也是这样。赵国骑兵没有这三大利器,骑兵对骑兵的大战中,必然讨不了好去。 尉缭点道:“骑兵的威力,天下皆知,当年长平之战,白起用两万骑兵扎口子(按:还有一说认为是用五千骑兵,我不太赞同这一数字,因为五千面对数十万亡命徒的进攻,即使是铁打的也不太可能守得住),显示出了非凡的战斗力。可是,由于没有必需的利器,骑兵一直难以有一个大的提升。缭子一直在想,要是能把骑兵作战能力提高到一个新水平。那么这场大战就好打多了。见识了周先生地杰作,缭子豁然而悟,原来道理就在这里。” 他是军事大家,对骑兵威力的认识自然是比别人深刻得多。但是战国时代的骑兵从整个历史角度来看,还处于起步阶段,好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自然是难以大幅提升。 韩非结巴道:“缭子先生说得对,韩非也以为从此以后。大秦将拥有天下最精锐的骑兵。” 王翦手抚马背,赞叹不已地道:“有了如此精锐骑兵,这用兵之道就又要增加一门新学问了。有了骑兵固然可喜,如何用好这些骑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王上。王以为当把大秦的将领谋智之士召集起来,好好商量一下。” 不愧是名将,所想所谋都比别人深远。无数的战争证明了,光有了好的武器装备,没有优秀地军事理论,装备仅仅是摆设,难以成大器。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人之所以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横扫欧洲,不是他们的坦克比英法的先进,相对来说还大为不如,主要是因为他有一套优秀的战术理论“闪电战”。 听了王翦的话。周冲再也忍不住了,大拇指一竖。赞道:“王将军所言极是。骑兵虽好,要是不能用好。有等于没有。” 秦王很是赞许,道:“王将军不愧是寡人地臂膀,这倒是个好主意。王将军,你说说看,你以为如何运用这些骑兵为宜?” 王翦思索着道:“骑兵的最大优点在于快速机动能力,可以大纵深穿插、包抄、迂回,用来截断敌人的补给线,攻打敌人防守虚弱之地。攻占敌人的要地,都是不错的选择。” 蒙武这员老将也忍不住了。接着往下分析道:“奇袭敌人也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李斯忍耐不住了,道:“还可以擒贼先擒王,运用骑兵打击敌人的主脑。”这主意不错,可惜后面那句太不应该了,他说的是:“王上,臣愚昧,臣一时妄言,还请王上圣断。” 当此之情,大家都在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他如此加上一句就太见外了,秦王笑道:“你不说后面这句话多好!擒贼擒王,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周先生不正是要为寡人擒王吗?” 尉缭不无感叹地道:“周先生早就妙算在胸,才向王上提出此策,缭子现在方才明晓,惭愧,惭愧!”他是一代军事大家,没有周冲想得远,自认不如,叹息是真。其实,他大可不必感叹,他和周冲之间差了两千年的文明,不能完全明晓骑兵地妙用,是情理中事。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骑兵的运用之道,周冲不得不感叹他们不愧是时代精英,把骑兵地运用之道说得很透彻。 秦王看着周冲,问道:“周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周先生,你以为该如何运用骑兵为宜?” 周冲是这次骑兵提升的始作俑者,他肯定是成竹在胸,听听他地高见必然有让人耳目一新之感,就连有点看不惯周冲的李斯都凝神静听。 “王上,周冲以为骑兵的妙用虽多,王将军,蒙将军,缭子先生已经说得很透彻了。”周冲开始向秦王建议,道:“王上,骑兵的妙用不外两途。” 秦王颇为好奇地问道:“哪两种用法?” 周冲接着道:“一种是冲阵。骑兵不仅仅是机动性好,可以快速突击,还在于他的冲刺能力,可以很好地冲乱敌人的堂堂之阵。战场之上,必然是箭矢横飞,骑兵要冲阵首先就要保证存“骑兵在远处,要边射箭边冲锋。然后手持长矛,一齐冲入敌人的堂堂之阵,扔掉长矛,用马刀砍杀。即使坚如铁桶的阵势也会给冲乱,这是重骑兵。” 重骑兵冲阵绝对占有优势,尉缭这个军事大家听得双眼冒光,连连击掌赞道:“好主意,好主意!周先生此计得行,堂堂之阵将不难突破。” 王翦蒙武蒙恬王贲内史腾他们是欣然色动,道:“真是好主意!” 秦王不仅没有兴奋,还紧盯着周冲,脸色也变了,紧咬嘴唇,久久没有说话。 周冲和秦王相识以来,就没见过秦王以这种不善地眼神持着自己的道理,很是奇怪,道:“王上,周冲一得之言,还请王上圣裁。”秦王仍是盯着周冲不放,没有说话,周冲就更是奇上加奇了。 活,要保证存活,周冲以为可以给人制造专用盔甲,覆盖躯体。对于马匹,也要保护好,可以制造专用地马甲,让马匹披上马甲,如此一来,人马皆安全。但,还不能冲阵,还要给骑兵配备很多武器:弓箭、长矛、马刀这些必备之具。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三章 周冲论兵(三) 尉缭他们也发现了秦王的异常,惊奇地看着秦王。过了一会儿,秦王恢复正常,一笑,道:“周先生的话提醒了寡人,我大秦步兵阵势要是遇到敌人的重骑兵冲击,这麻烦就大了,这事不得不虑,你们有什么好办法,都说说。” 秦军能征善战,和秦军的步兵方阵有很大关系。兵马俑里整齐的步兵方阵,可不是拿来看的,是真正秦军的写照。集结时,秦军成一个又一个的方阵,每个方阵的最后一排面向后方,为的是掩护后面,防止敌人从后面进攻。两翼也是根据同样的道理,面对两侧。阵势一展开,象一把刀刃。 要是秦军的步兵方阵受到重装骑兵的冲击,能否突破要视战场具体情况而定,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必然会制造前所未有的大麻烦,这可是涉及到了秦军的根基,精明的秦王心中震惊,才盯着周冲不放。 周冲他们反应过来,不得不赞叹秦王的精明,什么事都想到前面去了。尉缭想了一下,道:“在步兵前面摆上战车,可以阻挡骑兵的冲击。但是,不太利于步兵出击。”用战车阻挡骑兵的冲击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西汉名将卫青正是把武刚车集结在一起,阻挡匈奴骑兵的进攻,等到时机成熟再果断地反击,击破了匈奴单于,上演了“单于夜遁逃”地壮歌。 王翦思索着道:“王上。缭子先生所言极是,用战车固然可以阻挡骑兵的冲击,却又妨碍步兵的推进,这事还真得从长计议。”他的话马上得到蒙武的赞同。 周冲出主意道:“要是为了消耗敌人的骑兵,用战车是最好的方式,等到敌人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果断出击。要是只是为了延缓敌人的进攻,也可以不用战车。配备长矛,前排地兵士把长矛拄在地上,斜向前方,足以给敌人以很大杀伤。” 秦王点头道:“这主意不错,步兵以后要配备长矛。周先生,再说下去。” 周冲应一声。接着道:“王上,可以把高头大马集中起来,组建重骑兵,用来冲阵,骑兵对骑兵。同样的,可以把个头稍小,耐力长的马匹集中起来,组建轻骑兵。轻骑兵主要用来迂回包抄大纵深穿插,机动性将是轻骑兵的最重要要求,因而轻骑兵的装备就要与重骑兵不同。要求轻便,便于节省体力。 “兵士可以穿皮甲。虽然防护能力不如铁甲和青铜甲,也能满足要求。为了节省马力。马匹就不用覆以重甲。” 战国时的骑兵主要是轻骑兵,不过由于骑兵处于起步阶段,有好多问题没有解决,在战争中地作用仅仅是一种辅助力量,还没有成为战争的主导力量,秦王他们对骑兵的认知还有很大的局限性,听了周冲的话,眼里放光。 秦王点头赞道:“周先生的主意是好主意。不过。问题也不少,第一个问题就是要如何才能保证轻骑兵的战斗力。装备少了,身着皮甲,防护能力就差了,生存的可能性也大为下降。第二个问题就是要如何保证马匹的持久奔行能力。这两个问题解决不了,轻骑兵难以在战争中大规模运用。” 他的洞察力简直是惊人,一语道破了关键,不要说周冲信服,换作任何一个对骑兵有了解地人都会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上圣明!”尉缭这位军事大家也是心悦诚服。 王翦搓着手问道:“周先生可有妙计?”他是优秀的将领,自然知道要是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对于战争所起地推动作用有多大,还有不心急的道理。 他这位老成持重地将领如此表现,周冲还真是想不到,忍住好笑,道:“王将军言重了,妙计没有,办法还有几个。兵士配备弓箭,长矛,马刀,在冲击中边冲边射箭。差不多了就手持长矛冲击。经过弓箭长矛的打击,敌人的阵势差不多也乱了,再用马刀趁乱砍杀,必有奇效。”后世的骑兵就是这么干的,特别是蒙古骑兵在这方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秦王点评道:“怪不得周先生特地设计了这长矛,原来有这等妙处。戟在马上不如长矛方便,剑砍杀起来也不如马刀,有了这两样再加上周公弩,轻骑兵就会大显身手,寡人指到哪,就会打到哪。” 周冲接着往下剖析,道:“至于机动能力可以通过一人多马来完成,一个兵士可以带几匹战马,行进中换马不换人,马歇人不歇,一日一夜行进四五百里不会有太大问题。” 一个兵士带有几匹战马,中途换马不换人,只是行进的话一天一夜行进四五百里不会有问题。在当时,除了北方的胡人能做到这点,中原的骑兵很难做到,听了这话,秦王地虎目中精光四射,道:“这不是胡人的办法吗?寡人听说胡人能日行千里,用地就是这法子。这法子好,可以在军中推行。” “为了让马匹上膘,能够打恶仗,可以用精粮喂养,上等谷子拌鸡蛋,战马很快就会上膘。”周冲再说主意。 秦王不住点头道:“周先生这次任务很重,寡人就给你调拨上等谷子和鸡蛋,一定要保证战马的持久奔行力。” 他真是太可爱了,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就给周冲解决问题了。周冲心悦诚服地道:“谢王上!” “周先生,马的问题解决了,人呢?”秦王再提一个疑问,道:“人要吃东西,粮食带多了,会拖累行军,带少了,又不利于持久作战。” 这办法,后世已有好办法解决,周冲回答道:“王上,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就地解决,以战养战。另一个就是多带母马,可以饮马奶。” 带母马,饮马奶,北方少数民族就是这么做的,才能长期不下马背。秦王大笑道:“这不全是胡人的打法吗?怪不得赵武灵王要胡服骑射,好处这么多,寡人都眼热了。周先生,都依你。不管是胡人的办法,还是华夏人的办法,是好办法就用,用好了就是自己的办法!” 他这话完全没有华夷之防,后世好多人,特别是读书人拘执华夷之防,拒绝接受更加先进的新事物,足以愧煞。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三章 周冲论兵(四) 周冲摇摇晃晃地坐在马背上,胯下战马小跑着来到院子里,一拉马缰战马停下来。周冲翻身下马,一个趔趄,要不是手里有马缰,无形中战马帮了他一下的话,肯定是摔倒在地上。 淳于珏快步从屋里出来,看见周冲好象喜欢星星的孩子突然看见星星一样高兴,道:“周兄,你回来了?” 周冲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一摇一晃的,几欲摔倒。淳于珏不顾男女之别,忙扶住周冲,道:“周兄你怎么了?” “我没事,真没事。”周冲含糊地说了一句,头靠在淳于珏香肩上,打起了呼噜。听他那呼噜声,好象一个月没有睡觉似的。 淳于珏根本就想不明白一个精力旺盛的周冲为何如此疲惫,问道:“周兄,你这是怎么了?”回答他的只有周冲鼾声,打得山响。 “今儿怎么了?”淳于珏嘀咕一声,把周冲仔细打量一番,方才发现眼前的周冲已不复以前的周冲,以前的周冲生龙活虎,精力不是最棒的,也不算差。眼前这个周冲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老大的黑眼圈挂在眼眶上不说,眼睛还深陷下去,淳于珏扒开周冲左眼皮,只见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血丝之多赛过了蜘蛛网,密密麻麻的好几层。 再看下去,周冲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满脸地胡子,盔甲上不是尘土就是树枝树叶,双手有不少划痕,伤痕累累。 淳于珏大奇,在周冲脸上轻拍,道:“周兄,你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又是一阵蹄声响起,周冲的贴身侍卫。也就是秦王调拨来的虎贲卫士策马进来。 一瞧之下,淳于珏更是吃惊,因为他们和周冲一般无二,很明显累到了极点,要不是强撑着,肯定是在马上就睡着了。 “你们这是咋了?和周冲一个样。”淳于珏好看的凤目睁得老大。自有一番别样风情。 为首虎贲卫士回答道:“淳于小姐有所不知,周大人是练兵练累了。” “练兵?我看他是没事找苦吃。他一个文弱书生,能练什么兵?”淳于珏嘟囓着道:“练兵练兵,练的是兵士,又不是练将,用得着把自己当兵一样练嘛?” 周冲知道要完成奇袭的任务,关键就在于骑兵的运用,而以目前的骑兵状况来说,虽把装备提升上去了,但还没有转变成作战能力。还不足以完成这一任务,必须进行针对性训诫。向秦王陈述完。周冲把挑选出来地骑兵集中起来,进行一次为期十五天的强行军训练。 这次训练不单是一场拉练。还要完成周冲预订的三个战术目标:一是必须在崇山峻岭里面行军。二是在行军过程中练习骑射,必须是在奔驰的过程中射箭。三是煅炼人的韧性、意志以及持久作战能力。 这是硬指标,必须完成,不能完成的兵士不仅仅是给淘汰出局,还要降两级爵位。完成了地,晋爵一级,这点秦王同意了的。 周冲之所以把强度定得这么大,是针对攻打这一战术目的展开的训练。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开战,赵国境内到处都是军队。两万骑兵很难做到隐蔽性,很难保密。要保持骑兵对打击的突然性,保密将是最重要的一环,要做到这点一是可以昼伏夜行,二是拉网,把骑兵所过之处的赵国百姓裹挟,不让他们泄露消息,三是专走密林小径,不走大路。 因而,在崇山峻岭里面行军将是决定成败的重要一环。都知道一个理,骑兵利于平原作战,不利于山地战,这是行军,不是作战,不要混同。 行进中练习射击,当然是为了增加骑兵的杀伤力。周冲配发给骑兵人手一把连弩,三百枝箭矢,要求要有一百枝箭射中目标。同时,还要练习持矛冲刺和马刀砍杀。这是为了增大杀伤力,这道理不难理解,不多说了。 可以预见得到,这次奔袭行动是连续行军,很难有时间休息,煅炼骑兵的韧性、意志和持久作战能力就有绝对必要。正是从此点出发,周冲决定每人配发五天地口粮,却要他们坚持十五天,这就成了一场生存训练。 兵士们饿了渴了,口粮不够,只有喝马奶,饮山泉,打猎吃生肉,以此来维持生命。当完成行军后,来到预定的战场,已经是人困马乏,周冲却毫不犹豫地下令进行冲杀,不吃不喝地练下去,整整折腾了一天,当场就有好多兵士倒地不起,不是死了,是睡着了。当然,他们会给淘汰掉。 周冲明白一个理,真正优秀地将领做到“赏罚分明”四个字也就行了,用不着与士卒同甘共苦。周冲决定与士卒同甘共苦,一是周冲没有军旅生涯,想感受一下,二是这种练兵在当时很少见,抵触情绪很大,周冲如此做是为了树一个榜样,达到减少阻力的目地。 这次训练真的练出了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然而周冲本人却累坏了,训练一完下令解散休息,飞马往四宝斋赶,想找一张床,懒着不起来。淳于珏哪里知道这事,一个劲地怪周冲。 虎贲卫士上来,要抬周冲,淳于珏很是理解地道:“行行行了,你们也累了,快去休息吧。你们的房间都整理过的,去睡吧。”虎贲卫士是周冲的贴身卫士,睡觉的地方自然是要给弄一个。 “可是周大人……”虎贲卫士真想马上就睡个天昏地暗,可是周冲还没到床上,他们的职责没有完成,哪能独自睡觉。 淳于珏叫来几个伙计,把周冲抬去房间。虎贲卫士这才相互扶着,进屋大睡去了。他们一进屋,只听几声卟嗵声响起,人倒在床上,连盔甲都不脱,就睡着了。 把周冲放下来,伙计帮周冲脱下盔甲,给周冲摆好姿势,用锦被盖住。淳于珏叫伙计打来热水,把伙计支使出去,用热水给周冲清洗身上地尘土,清洗完成,再用药涂在手上,包扎起来。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四章 御驾亲征(上) 尉缭,韩非,周冲,甘罗,李斯,王敖,王绾,王翦,蒙武,王贲,蒙恬,内史腾等人静静地坐着,看着眉头深锁,不住踱来踱去的秦王。 周冲他们都知道秦王把他们召集起来是布署灭赵一事,这事让人很是兴奋,是众人期待已久的事情。灭赵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旦真的到来,还是让人热血如沸,秦王也是难掩激动之情,不由得踱起步来。 秦王踱了一阵步,突然停下来,扫视一眼众人,道:“各位,你们是寡人的臂膀,寡人马上就要灭赵,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 他的话虽是言简意赅,不过听在周冲他们耳里却是具有神奇的力量,众人眼里的热度骤增,激情澎湃,要是秦王马上下令厮杀的话,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就冲了过去。 赵国一灭,则秦军东进最大的障碍也就扫除了,余三的魏齐燕三国根本不堪一击,再下三国也只是时间问题,进而天下一统,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业因为他们而成就,他们这些时代精英,热血志士哪会不激动。 周冲对秦王统一大业的意义以及影响比谁都认识得深刻,甚至他是当时第一个活在秦王开创的统一格局中的人,按理不应该激动,然而他仍是激动得热泪盈眶,道:“王上圣明。必成大业!”这点已为历史所证明,周冲这个现代人根本不该说出这句近乎空泛地话,然而处在当时情景,他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胸中激情澎湃,难以自己! “王上圣明,必成大来!”尉缭他们也是难掩激动之情,大声颂扬。 “成就大业非寡人一人之力。还有诸位之功!”秦王谦逊道:“要是没有你们为寡人出谋划策,纠正寡人的错失,寡人还不知道要犯多少错误。要是没有你们,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局面。缭子先生,你说说,大战之前。寡人还要做些什么?这场大战关系天下的安危,寡人不能犯一丝错误,缭子先生尽管说就是了。有错,寡人必改!” 有错必改,的确是秦王的一大美德,可圈可点! “王上,缭子以为三军集结,只待王上一声令下,就可以杀奔赵国。”尉缭充分发挥他的才智,阐述秦王这一战的伟大意义。道:“天下攘攘,数百年不息。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黎元汹汹。翘首以待明主,王上趁时奋起,上体天心,下顺心情,举义师,伐天下,结束数百年之征战,还百姓之安宁。固分合之道。运数使然,也是王上圣明。顺天应人之举!王上此战以义击暴,以强秦之威破疲惫之赵,犹如泰山之压卵,费力少而义举。缭子在此恭祝王上,贺喜王上,大业之成!” 尉缭持重之人,很少有如此激动表现,实在是这事太让人激动。更别说他以独到的眼光锁定秦王,决心把自己地才智奉献于秦王,辅佐秦王统一天下,当大业即将实现之时,心愿即将得成之际,他能不激动吗? 韩非他们一起站起来,向秦王躬身施礼,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统一大业一直是秦王追求的目标,赵破则天下归一之势不可阻挡,秦王也是少有地激动起来,虎目中含着热泪,向周冲他们深深一躬,道:“嬴政不敏,不能止天下征战,得诸位相辅方才成就今日之局面,请诸位受嬴政一礼!” 他的这一举动出乎任何人的意外,就是多谋善断的尉缭都没有想到秦王如此谦逊,眼中的热泪滚来滚去,道:“王上!”后面地话再也说不下去。 如此之大功,任谁都会高兴得忘乎所以,说点大话,再小小地谦逊一番就是了,如秦王这般真诚,不自称寡人,而直呼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少之又少。 对于秦王的举动,周冲他们心里是感动无已,叫声王上,如梗在喉,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王看着韩非,道:“韩非,你说,寡人还有什么错漏处?”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圣明,韩非以为王上没有错漏。韩非当尽心竭力,制订新秦律,使之能够行之于天下。” “好!大秦的律法就是要行于天下。六国之所以弱,律法不当,漏洞百出,难以执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秦王很是赞同韩非的话,道:“周先生,给寡人指点错误之处。” 周冲对秦王的表现打从心里佩服,道:“王上,周冲不敢!,周冲以为有几件事还得请王上斟酌。” 秦王大感兴趣,道:“哦,周先生快说说,是哪几件事?” 周冲略一施礼,道:“回王上,周冲以为此战必胜,赵国必灭,魏齐燕也不存,大秦一战而下四国,疆域骤广,人口骤增,若是不能善加治理,必酿大祸。周冲斗胆请王上选拔贤良之官吏,用于四国之地;调拨钱粮以安难民,废除四国之苛政,施行秦之仁政。王上,周冲以为四国一下,只余楚国,楚国虽大,破之也不难,这天下大局已定,大秦律法过于苛猛,周冲以为是猛政中的猛政,在于列国征战不休之际有奇效。商鞅变法,轻罪重罚,法不当其罪,征战之际,天下所苦者征战也,而不是律法。四国一灭,天下大定,当还百姓以康宁,若不弃猛政而施仁政,法当其罪,则百姓所苦者秦之法也!周冲狂悖之言,还请王上明察。” 秦国之所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灭亡,和他的律法有很大地关系。商鞅变法实行的重奖重罚,轻罪重罚,这在战争年代不会有问题,原因正如周冲所说,老百姓最苦地莫过于征战,对于律法之轻重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一旦到了和平年代,要是不修改律法的话,那么问题就来了,老百姓会猛然发觉原来秦法如此之不便。 后人不明此中变化,在评点秦朝之得失时,直斥秦法太过苛暴,却不说为什么同样地律法适用于征战年代,却不适用于和平时期。正是基于此点,贾谊指责秦始皇没有“因时而改政”,可谓中肯之评,时代已经变了,施政就该变一变了。 周冲这话可谓击中了秦法的要害处,秦王脸上变色,愕然看着周冲,问道:“周先生以为大秦的律法就如此不堪?”商鞅之法施行了一百多年,秦国越战越强,全赖此法,周冲却指出其中的过失,秦王没想过此事,乍闻周冲之言,心中震惊,语气颇为不善。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四章 御驾亲征(中) 偏颇一点说,秦国之所以在七雄中胜出,越战越强,功在于商鞅之法;强悍的秦王朝尽管令人神往,可是存在的时间极短,很快就灭了,罪在商鞅之法。一套在征战年代实施得很好,让秦国受益,进而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律法,为何在天下统一之后却成了秦王朝覆灭的罪魁祸首呢? 归根结底,就是时代已经改变了,律法也应该进行相应的调整。周冲深知这套律法的功劳和危害,是以才建议秦王修改秦法。当然,周冲也清楚现在还不是修改律法的最佳时机,他只是想抓住韩非修订秦法的难得机会,说服秦王把秦王修订得更好些。至于什么时间实施新律法,那要看具体情况来决定了,也就是根据六国余逆、各地豪强被打击程度来定。 韩非修订秦法,是改变秦法的一个难得机会,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可以说,统一天下的秦王朝是走上历史的老路,很快就灭亡,还是走向一个全新的方向,成为让后人感叹赞赏文治武功鼎盛的王朝,关键就在周冲能不能说服秦王了。 周冲深知责任重大,决心竭尽全力说服秦王,道:“周冲是商人出身,就以商贾之事打个比方,请王上圣裁。” “好吧,你说吧。”秦王虽是心中生惊,还不失礼数。 周冲应一声。道:“周冲在商贾间时听说一件奇事,一户农家养了两只羊,每天赶羊出圈时,农夫总是最先看见同一只羊,最后才能看见另一只羊,请问王上这是为什么?” 这事有很多种可能,要一口说出原因秦王尽管精明,也是难以做到。想了想道:“难道是农夫眼睛有问题,看不见远地?” 周冲摇头道:“回王上,农夫的眼睛很好。” “那这事就奇了。”秦王有点想不明白道理,问道:“缭子先生,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尉缭想了一下也是想不明白,道:“王上。缭子惭愧。” “韩非,你以为呢。”秦王问韩非。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韩非不解其意。” 秦王还待问别人,甘罗嘻嘻一笑,道:“王上,你别问了,我知道了。” 甘罗的才情让人折服,秦王也不例外,很是心急地道:“快说,什么原因?” “两只羊。一大一小,小的躲在大的后面。农夫每天当然最先看见的就是同一只羊,是那只大的。”甘罗眨巴着明亮的眼睛。道:“周先生,我说对了吧?” 周冲打从心里佩服甘罗地才情,道:“对对对,正是这样。” 秦王若有所悟,道:“周先生要说明什么呢?” 甘罗代周冲回答道:“王上,周先生的意思是说征战和大秦律法是两只羊,征战是大的那只,秦法是小的那只。秦法的弊端。老百姓现在看不见,是因为有征战挡住了老百姓的视线。一旦王上统一天下,数百年地战乱给消除了,那么秦法的不便老百姓就会切切实实地体会到。所以,周先生建议王上抓住韩非修改秦律的机会把秦律修订得好些,便于老百姓遵守。” 他所言正是周冲所想,道:“王上,周冲正是这个意思,还请王上圣裁。” 秦王不动声色,道:“在周先生眼里,商君之王就如此不堪吗?周先生要知道,正是大秦执行了商君之法,大秦才国富兵强,东扩领土,西霸戎狄,成就我大秦统一天下之大业,如此良法若是不堪,请问周先生,什么律法才是好律法?” 周冲回答道:“王上,商君之法在于详尽完备实用,但其缺点也很明显。商君之法最大的缺点就在于重奖重罚,轻罪重罚。重奖重罚在于征战年代固无不可,在天下一统之时,就值得商榷。轻罪重罚,罚不当其罪,则会造成不便,让百姓感到困苦。周冲的意思是请王上下令,把量刑失当,轻罪重罚的律法修订成法当其罪,如此一来有利于百姓。” 秦法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完备详尽的律法,这点要承认。同时,也是中历史上绝无仅有的量刑失当的律法,轻罪重罚,罚得让人怵目惊心。要是真如周冲所言,法当其罪的话,秦朝也许不会那么快就灭亡了。 秦王霸气十足地道:“秦法之利便,商君说得很清楚,要么遵守,要么不遵守。遵守者是顺民,不遵守者是逆民,顺民者活,逆民者杀,这没什么好说地。” 甘罗歪着脖子看着秦王,道:“王上,你错了,你错了。” 敢于当面指责秦王之错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有甘罗一人。秦王不仅不怒,还在甘罗地小脸上轻拍一下,道:“你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地,没礼没貌,寡人赏你个巴掌。说,错在哪里了?” “王上,你又把人家当童子看。”甘罗嗔怪,道:“王上,甘罗以为周先生所言有理,而王上所说霸气有余,其理难足。商君之法也就是霸王之术,用商君的话来说就是逆民情而为,不与民虑始,只与民乐成。这在天下纷争之际固然有大用,可一旦天下一统了,王上已经成就大业了,当与天下百姓分享太平,也就是商君说的‘与民乐成’,王上若是不改秦法,百姓哪能享受到天下太平呢?王上扫灭六国,不就是为了给百姓安宁,要是王上坚执,则百姓哪来的安宁?” 商鞅当年说服秦孝公变法,他认为难与百姓虑始,可与百姓乐成,因而决定用霸术,逆民情而为,实施重奖重罚,秦国因此而变强。当然,代价也不小,商鞅渭水决囚,一日杀掉七百多人,渭水为之赤,多为后世指责。轻罪重罚,一点小事说不定就要砍头,想代价不大都不行。 秦王不为所动,道:“秦法可驱百万之众,扫灭六国,如此之法不良,什么律法才称得上良法?甘罗,你说,秦法又哪里有问题?” “问题不仅有,还多着呢。”甘罗也不示弱,道:“王上,你想知道秦法之不便,你问问李大人就知道了。李大人是大秦廷尉,掌管决狱之事,有多少事是他于心不忍。”秦王看着李斯,道:“李斯,你说。”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四章 御驾亲征(下) 李斯之所以能够得到秦王的欢心,他是有才而且还很高,他喜欢猜摩秦王的心思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这事,他还弄不明白秦王的心意,哪敢乱说,顺着秦王的话往下说,道:“王上,臣自掌大秦律法以来,决狱虽多,但都是法当其罪。以臣看,大秦之律法可驱百万之众扫灭天下。放眼天下,能做到此点者,舍秦法其谁?” 这人真是太滑头了,听得周冲,韩非和尉缭暗中摇头。 秦王很是满意他的回答,点头不已,还没有说赞赏的话,甘罗一下蹦到李斯跟前,冲着他的脸上哈了一口气,手里的小木棍在李斯手背上重重一敲,道:“李斯,大胆,你敢欺君。” 欺君可是大罪,李斯吓了一大跳,忙跪下道:“王上,臣有罪,臣自决狱以来,是有很多事于心不忍。臣每决一狱,心里在想要是他们愿当顺民,遵守大秦律法,就不会有此灾妄。王上,臣也是血肉之躯,有血有肉有情感,臣每判一次,心里实在是难言其苦。” 这话不全是讨秦王的欢心,是一个执法者的心声。要是你去问法官们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他们要是回答你是执法如山,不纵容犯罪份子,那是假话。他心里真正想的是没有人犯罪该多好!特别是死刑的判决,更是想了又想,要是有一点机会可以不判死刑。法官们会很高兴改成无期,因为可以减少他地心理负担。这是人之常情,不必责怪法官们。 秦王对他的话大为赞赏,可甘罗不干了,挥着手里的小木棍,道:“李斯,你不仅欺君,还妄言。” 李斯忙撇清。道:“甘大人,李斯说的句句是心里话,真心话。王上,李斯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君。” 甘罗嘻嘻一笑,道:“李斯。我们打个赌,要是我指出你欺君,你怎么说?可得给我打一顿板子,你看好了,我手里的木棍就会……”挥了几下,不再说下去。 李斯知道甘罗这人太过刁钻古怪,说不定真给他抓住什么把柄,借题发挥,打自己一顿也不是不可能,忙道:“王上……”甘罗不给他机会。道:“李斯,你敢不敢赌?” 秦王道:“甘罗。你说,要是李斯欺君的话。寡人自会处理。” “王上,这可是你说的哦。”甘罗叮咛一句,道:“李斯,你曾经决个一狱,是一个男子在路上倒了一盆灰,而你却割了他地鼻子,有没有这回事?” 李斯还没有回答,秦王就喝道:“李斯。你大胆。路上倒灰,风一吹。可能吹入别人眼里,要是吹入的正好是驾车而过的人,就会造成事故。罚肯定要罚,你打他一顿板子或是要他做几天劳役就是了,用得着割掉他的鼻子吗?” 甘罗为李斯开脱道:“王上,不是李大人不想打板子,是律法难容。秦律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在路上倒灰要割鼻子。王上,李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斯忙附和道:“王上,臣于心不忍呐,可律法如山,李斯不得不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李斯想起当时情景,难以入眠。” 甘罗抓住机会,道:“李斯,你终于承认你欺君了吧?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李斯吓得一下伏在地上,以头触地,道:“王上,臣有罪,臣有罪。” 秦王并没有理睬他,眉头拧在一起,踱来踱去,沉思起来。过了一会,道:“韩非,你以为秦律中有多少律条法不当其罪?” “回王上,韩非以为有一千两百余处需要修改。”韩非委婉地回答。 秦王吓了一大跳,道:“这么多?如此之多的不便之处,推行天下,必然引来不便之事,必须要修改,马上就改。韩非,你精通律法,你放手去做吧,凡你认为不便不当之处,尽管修改就是。修订完成了,再报给寡人,由寡人裁决。” 知错就改,秦王的美德,这件事再次体现出他这种良好品质。 “王上圣明!”周冲他们齐道。 周冲心里地激动真非笔墨所能形容,秦律一旦修改完成,严苛之处尽去,让人神往的大秦王朝就不会再是一个短命王朝,中国历史必将走向一个全然不同的方向: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文治武功鼎盛的全盛时期就会出现在秦始皇时期,而不是汉武大帝时期!最大的功臣却是周冲,后人对周冲的评价肯定非常非常高,周冲虽不好名利,也是不由得激动难已。 甘罗扯住李斯的袖子,道:“李斯,该打你的板子了。李斯,你是廷尉,当知道执法如山,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高高举起小木棍,就要打李斯。 秦王喝阻道:“甘罗,行了。这事,也不能全怪李斯。李斯,你能不以一己之情而徇私,寡人本该赏你,可你瞒着寡人不报,其罪也不轻。姑念你是初犯,这事就算了。李斯,你要记住,要是再遇到这种特殊的情况,你不报寡人的话,甘罗地棍子还给你记着呢。你要是再犯的话,打在你身上地就不是小木棍,而是一百大板,你要时刻记住,你还有一百大板没有打。”说到后来,已是非常严厉了。 李斯那套把戏,哪里瞒得过秦王,秦王借此事向李斯示警,如此处理岂止是一个妙字道得尽,周冲在心里大叫痛快。 “臣遵旨!”李斯谢过恩,爬了起来。 秦王向周冲施礼道:“周先生首但倡其议,难能可贵。要不是周先生提起,寡人还不知道要什么时间才能明白过来。周先生,请受寡人一礼。” 周冲哪敢当秦王之礼,忙让开道:“王上,周冲不敢当。王上能听信周冲之言,周冲感奋。”向秦王施礼道:“王上圣明,请受周冲一礼。”这不是拍秦王的马屁,这事秦王能够采纳,无论怎么赞誉都不为过。 秦王接着往下说,道:“律法先修订着,暂不施行,什么时间施行,寡人自有决断。韩非,王,王敖,李斯,甘罗,你们就留在咸阳,为大军筹措粮饷,征募兵员。缭子先生,周先生,王翦,蒙武,内史腾,王贲,蒙恬随寡人出征。” “遵旨!”众人齐声领旨。 秦王御驾亲征,中国历史将翻开新地一页!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五章 大战前夕(上) 秦王,尉缭,周冲,王翦,蒙武,内史腾,王贲,蒙恬他们静静地站立,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地图上标出了秦赵两军的军力。 过了一阵,秦王问道:“缭子先生,你以为还有什么错漏处吗?趁还没有开战之前,有问题还来得及处理,缭子先生就知无不言吧。” 尉缭笑道:“回王上,缭子以为我军的布署已经相当完善了,应该不会有问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具体的问题只有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了。” 他是军事大家,他认为没有问题了,自然是不会有问题。不过,秦王仍是问道:“周先生,你以为呢?” 周冲回答:“回王上,周冲认为缭子先生说得很对,从我军布署来看,几乎不用调整了。以后的调整就视战况进展而定了。” “王翦,蒙武,你们以为呢?”秦王再问。 王翦,蒙武他们都没有问题。 秦王笑道:“你们以为没有问题,寡人以为还有一个天大的问题没有解决。” 尉缭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兵家,秦王这话大出他的意料,不由得很是惊奇地道:“请问王上,错在何处?” 秦王回答道:“这不是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为了这次灭赵,寡人特地邀请了几支客军,算时间他们也该到了。客军处理好了。就可以进攻了。” 为了迷惑赵国,秦王顺着周冲地设计往下设圈套,把燕齐赵三国拉过来,结成一个军事同盟,摆出一副灭魏姿态,他说的客军就是这三**队。燕齐两国的军队还好说,赵国的军队必须除掉,不然于灭赵不利。 周冲他们微笑不已。都知道如何处理客军,秦王是胸有成竹。 秦王的话音刚落,赵高进来,道:“王上,赵燕齐三国的军队到了,他们的将领请求见王上。” “叫他们进来。”秦王手一挥。道:“换下去。” 赵高把攻赵的军事地图收起来,把一幅预先准备好地攻魏军事地图挂在墙上。秦王一招手,笑道:“都过来,我们来研究一下攻魏之策。”周冲他们忍住好笑,凑了过来,装作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看着地图。 在秦王的引导下,原本攻赵一下子就变成了攻魏,要是不熟究里的人肯定想不到这是圈套,会当成真的,这戏演得真是绝。 燕赵魏三国将领进来。向秦王行礼,道:“外臣见过王上。” 秦王嗯了两声。才抬起头,一副沉思之状。看着眼前的三国将领,道:“你们来了,寡人正等着你们呢。来了就好。来来来,过来过来,都过来,你们是国之精英,精通兵事,过来帮寡人看看。如此灭魏可好?” 三国将领万未想到秦王是如此地平易近人不说,还把最机密的事情让他们知晓。心想秦王其人与虎狼之名一点边也沾不上。赵将赵葱迟疑着道:“王上,外臣身为赵将,要是知晓极密之事于情有碍。王上,请恕外臣不能从命。” 秦王滋了一声,道:“好你个赵葱,要你看就是信你。赵高,把赵将军请过来。” 赵高是秦王身边的人,赵葱哪有那个胆要赵高来请他,只得道:“王上厚爱,赵葱敢不从命。王上,外臣失礼了。” 秦王点头道:“你们两个也别杵着了,过来一起看。”燕齐两国将领告声罪,过来看地图。 指着地图,秦王亲自给他们解释战略意图,道:“战国之初,魏国在魏文侯的治理下,是天下第一强国。然而,自文侯以后,魏国没有明君,魏惠文王先失兵家尉缭(非秦王身边的尉缭),后失商君,国势日弱。在我大秦的打击下,损失惨重,丢城失地,不得不迁都大梁城。寡人以为,只要大梁城一下,则魏国不复存。寡人思之再三,决定调集一支精锐部队攻击大梁城,其他军队从后面跟进,进行战略掩护,把魏国的精兵强将吸引过来。你们都是国之良将,你们以为这种打法怎么样?” 这一战法很大胆,不过最是有效,也只有秦王这样的大气魄才敢如此做。赵葱他们连点赞叹道:“王上的战法很大胆,不过一旦成功,战果最大而代价小。” 秦王接着往下说道:“战法虽妙,不过那也是死的,还仅仅是一个想法。寡人现在最需要地是一员良将能够挑起这一重担,要是没有能够完成这一任务的良将,寡人这一构想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你们三人可有兴趣,为寡人挑起这一重担?” 赵葱他们是万万想不到秦王把如此重任交给他们,吓了一大跳,赵葱道:“王上厚恩,外臣本该勉力而为,不过这事太大,恐外臣难以胜任。素闻王上良将千员,猛将如云,外臣能供王上奔走已是万幸,不敢作他想。” 秦王看着赵葱,道:“赵将军,你够机灵地,你是怕寡人不利于你们,想借魏人之手来收拾你们?寡人告诉你,你想去寡人还不派你去。寡人听闻赵国之豪士,胆气过人,没想赵将军就这么一点底气,怪不得赵国闻我强秦之名丧胆不说,连一弱魏都不敢打,都是你们这些无用之人占到高位。”说到后来,已是很严厉。 赵葱很是不服气,胸一挺,道:“王上,这差事外臣接了,刀山火海赵葱也要滚上几滚。” “好!”秦王击掌赞道:“不愧是赵之豪士。既然赵将军有此心,寡人哪敢不成人之美。赵将军率赵军从这里直趋大梁。” 赵葱赵国老将,虽是才能不如李牧,也并不是无能之将,马上发现一个疑点道:“请禀王上,外臣所带大多是骑兵,行走在大山之中,不利于骑兵作战。” 秦王很是赞掌道:“赵将军不愧是名将之才!你说得没错,骑兵是不利于山地作战,寡人并不是要你在山地打仗,而是要你从这里通过,直去大梁。骑兵通过山地,你想不到,魏王也想不到,这就是奇兵!” 赵葱不得不佩服秦王的睿智道:“王上英明!外臣早闻王上贤名,今日一见,果是不凡,外臣佩服!” 秦王地主意,周冲是心如明镜,在心里笑翻了,心想秦王把赵军支使到难以行动的山地上去,只需要一介信使就可以让他全军覆没。这招够狠够毒,也够绝!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五章 大战前夕(下) “王上万年无期,万年无期!”秦军兵士挥着武器,齐声呐喊,眼里满是热切之光。 秦王这个人尽管后世骂得是体无完肤,也给当时六国别有用心的人歪曲诋毁,刻划成恶魔,但在秦国百姓心中,尤其是在秦**队中很受欢迎,也许还很崇拜。原因当然很好理解,象他这样雄材大略的人物,千年也难得出现一个,在他的治理下秦国一日强胜一日不说,秦军在他的统帅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仅此两点就足以得到万民膜拜。 对于军人来说,没有理由不崇拜总是让自己打胜仗的统帅,不是么? 是以这些秦军兵士不仅仅是为了呐喊而呐喊,不是走过场,而是投入了真感情,发自内心的爱戴之声,听起来就很不相同。 赵葱是带惯兵的人,一听就能听出差别,心里暗自震惊秦王的个人魅力,很是感慨地道:“王上得将士如此爱戴,怪不得大秦兵锋所向,无不披靡!” 他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叹之词,绝不是作伪,无病呻吟。没有哪个兵士会讨厌总是让自己打胜仗的统帅,秦王恰恰就是这种统帅中的统帅。 秦王微微一笑,道:“赵将军,你看我大秦的兵士怎么样?可比得上贵国?” 赵葱在心里赞同秦王的说法,但这是外交场合。不能自短志气,道:“王上,以外臣看秦军兵精将猛,所向无不披靡,我赵国虽屡挫于大秦,但将士们卫国之心仍在,若是有人胆敢犯我赵境,将士们必将奋勇卫我家园。” 这虽是提心气地话。在这种场合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难能可贵了,秦王很是赞赏地看着赵葱道:“赵将军以为赵国为什么屡挫于我大秦呢?不是将士们不用命,就是赵王昏庸。” 事实就是这样,但做臣子哪能直言君上昏庸的,赵葱否决道:“王上有所不知。国王上虽不如王上贤明,也还不昏庸,知人善任,贤良在位,敝国才得以在贵国的打击下败而不亡,屹立不倒。” 对他的表现,秦王颇为欣赏,道:“赵将军如此善言,寡人要不赞赏都不行。以将军之才,要是能归我大秦。寡人可以任将军驰骋天下,将军可愿为寡人效力?” 赵葱其人才情不算高。也不算低,比之李牧是远为不及。但还算忠心,不为所动,道:“王上盛情赵葱心感,赵葱既已为赵臣,当为赵国效死,决不敢有二心!” 秦王再次问道:“将军意已决?” “王上,外臣之心犹如磐石,不可动摇!”赵葱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秦王审视良久。感叹道:“寡人久闻赵之豪士忠心过人,今日一睹将军风采。才知所言不虚,将军诚忠士也!可惜,可惜!” 赵葱不明白秦王的用意,秦王的意思是说赵葱这样忠心的人不能归秦,为了不妨碍统一大业,只能用一种办法处置了,那就是让他死。赵葱不知秦王已生杀心,还以为秦王惋惜他不归秦,道:“王上之恩,赵葱铭记在心,只能来生再报了!” 秦王不愿再谈此事,道:“走走走,再去看看寡人地铁军。”在秦王的带领下,赵葱他们还有周冲尉缭一道检阅秦军。 有客军到来,秦王自然是不想失了威风,调集精锐检阅,一路看下去是人如龙,马如虎,气势非凡。这种场合,自然是用最强的军队,赵葱他们这些带惯兵的人不会不明白一个道理,再强大的军队也有孬兵,秦军虽强也不例外,并不惊奇。 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的坏地全有。 只有一桩奇特处,赵葱他们是感叹不已,那就是秦王一现身,那些兵士仿佛吃了兴奋剂似的,个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只要秦王一声令下,就是刀山火海也敢冲过去。 只有伟大的统帅才能激起兵士胸中的热情,秦王是伟大统帅中最伟大的统帅之一! 最后来到一队骑兵前,这队骑兵个个高头大马,身似铁塔,一人三匹骠肥体壮的战马,队列整齐,往那里一站好象山一样,不可动摇。 赵国的骑兵善战,天下驰名,按理赵葱不会惊奇,见了这队骑兵脱口赞道:“赵葱阅骑兵多也,未见如此铁骑!请问王上,这是哪位良将打造的铁骑?比起我赵国骑兵只高不低呀!” 秦王笑道:“好教赵将军知道,这是周先生训练的骑兵。” “原来是周先生训练的,怪不得,怪不得!”赵葱很是惊奇地道:“这些骑兵怎么不大一样,他们脚踏铁环,手持长矛,身佩刀而不是剑,怎么个打法?”这支秦国骑兵经过周冲地打磨,与以前的骑兵大为不一样,赵葱不识马镫称为铁环,够搞笑地了。 秦王心情好,有问必答,道:“赵将军有所不知,这支骑兵专为攻占大梁训练的,有了将军,他们会给将军提供支援。于于打法嘛,到了大梁城将军就知道了。” 对于攻打大梁一事,赵葱心里有点不大放心,见了这支军队放下一百二十个心了,道:“王上请放心,外臣一定不辱王命!” “好!”秦王赞一声,道:“命酒来。”赵高命人送上酒,秦王递给赵葱以及燕齐两国将军一人一杯,道:“临行之前,寡人敬将军一杯壮行酒,祝将军马到成功!” 赵葱他们一饮而尽,道:“谢王上!” 秦王道:“赵将军,请上路吧!” 赵葱向秦王一施礼,飞马而去,率领赵**队向魏境进发。燕齐两军跟在后面出发。 直到赵葱地身影不见了,秦王给周冲,王贲蒙恬一人递上一杯酒,道:“临行之际,寡人也给你们壮个行。来,干了!” 周冲三人道声谢,一饮而尽,谢过秦王率领骑兵离去,尾随在三国之军后面。 望着周冲他们的身影消失的方向,秦王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王翦回答道:“请王上放心,都安排好了。要是臣没有算错的话,魏王应该收到消息了。” “那就好!”秦王不无惋惜地道:“可惜了赵将军!不要怨寡人,只能怨你愚忠!”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一) 王翦说得对,魏王在精明的秦王安排下扮演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角色。 “哟,王上,你要对人家怎么?”一个娇滴滴的妃子依偎在魏王怀里,风情万种,嗲声嗲气,极尽妖媚之能事。 魏王用鼻子在妃子高高耸起的胸部嗅了一下,问道:“爱妃,你今儿涂了什么,这么香,都快香死寡人了。” “人家是把早上的晨露用花泡过,涂在这里哟。”妃子指着自己丰隆的胸部,很是得意地道:“王上,你没闻过这么香的吧?” 魏王再嗅嗅,一脸的陶醉样子,道:“爱妃,你真是寡人的甜心。爱妃,寡人今儿可不放过你。爱妃,你猜,寡人今天要和你怎么做?” “王上的招数那么多,天天都有新花样,人家哪里猜得到哟。”妃子搂着魏王的脖子,撒娇道:“王上,你快告诉人家嘛,也好让人家准备一下,承接王人**之欢。” 魏王非常得意,瞧他那副得意状好象打了十场大胜仗似的,道:“爱妃,寡人今天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件好宝贝。”掏出一颗灰色的药丸,道:“爱妃,你看,宝贝。” “王上,你又要吃药?”妃子娇嗔道:“王上,你每次吃药都把人家折腾得死去活来,你不吃药做一回真正的男人不好吗?” 魏王右手捏着妃子地胸部。道:“这宝贝不是给寡人准备的,是给爱妃制做的。” “人家可不吃药哦。”妃子呢喃中娇嗔不已。 魏王亲了妃子一下,道:“爱妃,这叫长相思,你要是用了这药,以后天天想着呢。不是给你吃的,是给你用的,这里用的。” 妃子红晕上脸。嗔道:“王上,你好坏哦。” “寡人不坏,你能快活吗?”魏王把妃子放在床上,妃子问道:“王上,你今儿要用什么招式?” 魏王很是期翼地道:“长相思是寡人新制的宝贝,寡人要看你欲死欲活。就用八浅二深,龙翻。”拿着药丸的左手向下伸去,妃子双手抱着魏王地脖子,吃吃娇笑道:“王上,你好坏哦,你真坏!” 纵观战国后期,七国国君除了秦王没有一个让人满意,即使稍微满意的都没有,不是无能就是贪图享乐,这是六国很快就灭亡的一个原因。秦王百万大军压境。摆出攻魏姿态,按理魏王应该全身心投入备战。他却在这里行使男人的职责,可叹! 正在胡天胡地的魏王给一阵争吵声惊醒。弄得没了兴致。 “将军请留步,王上正在种玉,打搅不得。”一个尖锐的太监声音响起。 一个洪亮地声音喝道:“大胆!我要见王上,谁敢拦我?” 太监声音再次响起,道:“将军,没有王上的恩准,任何人不得入内。” “狗奴才!”洪亮的声音喝道:“狗奴才,你再不滚开。本将会要了你的狗命。”啪啪几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还有太监尖锐的尖叫声。 魏王的好事给搅了。很是不爽,一下从妃子身上爬起来,顺手抓起王袍披在身上,喝道:“魏昂,给寡人滚进来!” 魏昂应一声,大步进来,看清了屋里的情形,痛惜不已地道:“王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寻欢作乐。” 他是个直筒子,性急之下说得太直了,让魏王脸上挂不住,妃子极能揣摩魏王的心思,道:“魏将军这话就不对了,王上怎么了?王上还不是人,有七情六欲,处理国事累了,寻一点女色就给你说长道短,有你这样做臣子的吗?” 魏昂此来有万分危急地军情要报,哪有心情和一个女人拌嘴,喝道:“贱妇,住嘴!滚!” 女人最犀利的武器就是眼泪,这个妃子马上就把这一利器用上了,哇地一声哭起来,道:“王上,你杀了臣妾吧。王上,臣妾听闻臣贤主乐,王上为国事操劳,连寻点欢乐的时间都没有,都是做臣子地没有尽心,是臣子们的错,不扪心自问却来责怪我这个妇人,有你这样的将军吗?” 臣下闯宫本来就是为王之大忌,魏昂的语气还很不善,怒气勃勃,这让魏王很是震怒,喝道:“魏昂,你给寡人跪下!” 魏昂知道魏王的禀性,他现在盛怒之下即使不杀自己也要把自己投入牢,只有直奔主题才能避免,跪下奏道:“王上,你要杀要剐,也得让臣把话说完。王上,你要是再寻欢作乐,就要亡国了。秦国向我魏国进攻了,担任先锋的赵**队已经沿着山道秘密向大梁挺进。王上!”匍伏在地上,流泪不止。 魏王最怕的就是秦王,一听此言怒气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脸色煞白,手足无措地问道:“魏昂,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魏昂以不可动摇的口吻回答道:“臣已探听明白,赵国地两万军队是前锋,后面有燕齐两国的军队,再后面是秦**队。总共有近十万人马从小道直奔大梁,臣以为秦王是想偷袭大梁。” 魏王不停地踱来踱去,他现在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无意中看见妃子还缩在床上,喝道:“滚,你这贱人,给寡人滚。都是你这贱人害地!” 妃子在心里嘀咕你做神仙时怎么满嘴甜言蜜语,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灰溜溜地走了。 “魏将军,你说怎么办?”魏王完全没了主意,道:“投降怎么样?秦王会接受吗?” 魏昂断然否决道:“不行。王上请想,要是现在就投降,秦王会善待你吗?即使要投降,也要打一仗,让秦王知道我魏国不是好惹的,到那时秦王对王上才会礼敬有嘉。” “有理。”魏王暗于国事,却明于自己的事,问道:“以将军之见,这一仗怎么打?” 魏昂回答道:“回王上,臣以为打蛇打头,应该趁秦军主力还没有入境之前把秦军的先锋打掉。” “你的意思是说先打赵军,有把握吗?”魏王不懂兵事,连必胜之仗都不清楚。 魏昂信心十足地道:“赵军已入绝地,只要堵住后退之路,再把前路塞断,就算赵军长了翅膀也别想逃走。” “好好好,魏将军不愧是我魏国的柱石将军。”魏王把魏昂扶起来,道:“将军快去办吧。” 魏昂应一声,自行离去。魏王望着魏昂的背影,祈祷道:“文侯在天之灵保佑我魏国!”文侯者,魏国贤君魏文侯是也。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二) “王上有旨:起床!”军校大声吆喝着,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此时正是三更时分,天上的星星为数不多,稀稀疏疏。对于秦军来说正是蒙头大睡的好时光,没想到秦王于此时突然下令起床,兵士们虽是睡意正浓仍是表现出了良好的组织纪律,穿衣起床。秦军不愧是中国历史上最有组织纪律、最为强悍的军队之一,很快就人人穿戴整齐,排成一个又一个方阵。 昂首挺胸,目视前方,人如龙,马如虎,气势不凡! “坐下!”军校发令,方阵中的兵士应声坐下,动作太过整齐,只听见刷的一声响,就坐在地上了。 伐赵是秦王的既定目标,但是他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保密到了最后一刻,就是到现在为止,兵士们还不知道秦王要做什么。兵士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大战即将到来,因为秦王最后三天的命令与往常很不一样,一到天黑就下令睡觉,睡不着的,睡得不酣的要受到军法处置,严重的还要夺爵。 秦军是当时训练得最好,作战经验最为丰富的军队,兵士虽是无法明白秦王的用意,凭着他们丰富的战场经验知道这是大战到来的征兆,秦王如此做是要他们养精蓄锐,保持充沛的体力和旺盛的精力,以便随时投入战斗。 “举火!”军校再次下达了命令。火把应声而亮。黑暗被驱散。 一队队伙夫抬着一个个木桶过来,隔一定距离放一个。伙夫们放好木桶,又去下一个位置。不多一会儿功夫,每五个人前面都有一个木桶。 “准备!”军校再次下令。 伍长打开木桶盖,借着火光看清木桶里有大块地猪肘,热气腾腾的牛羊肉,秦军食用的锅盔(一种面食),还有一壶滚烫的酒。 兵士们把食物摆在地上。席地而坐,并没有马上吃喝,因为他们在等待命令。 果然,军校下令:“就餐!”兵士们这才开始吃喝。 在兵士们的咀嚼声中,军校大声吆喝道:“王上有令:食不饱者,斩!食不公者。斩!饮酒过度者,斩!睡不好者,斩!”一连说了好几个斩字。 军校们一边吆喝,一边在阵里走来走去,监督兵士们用餐。秦军的组织纪律真的没得说,即使军校们不去监督也不敢轻易违反。 这是战饭,大战之前必要赏以酒饭,让兵士们吃饱喝足。大战之前的战饭并不是如人们想象中地放开肚子装,而是规定好了的,用现在的话来说是限量。因为吃得太饱了反而不利于战斗。 没多久,兵士们用餐完毕。在军校“起立”的命令声中站了起来。 一条火龙出现在兵士们的视线里,正是秦王的虎贲卫士手擎火把。护卫着秦王到来。 秦王开创了中国地统一格局,可以说创造了一个神话,对于秦军兵士来说秦王是他们最爱戴的君主,秦王不仅能够率领他们打胜仗,还能提供一个广阔的天地,任由他们驰骋。秦王一现身,兵士们一下子兴奋起来,眼里的热度骤然升高。也不知道是谁呐喊了一声“王上万年无期”,将士们跟着高喊“王上万年无期!” 在将士们的呐喊声中。秦王并没有说话,右手挥动。什么是无声胜有声?这就是真正的无声胜有声,秦王虽是没有说话,他右手挥动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将士们激情高涨,一声“王上万年无期”喊得就更加富有激情。 秦王双手向下压,兵士们方才不再呐喊。秦王走到一个子稍矮兵士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于秦军兵士来说,秦王属于神话中的人物,平时要见他一面都千难万难,没想到秦王居然和自己面对面,兵士心里的激动真非笔墨所能形容,结结巴巴地道:“回王上,叫徐世由。”心中一激动,话说得真够结巴的,比起韩非也是未遑多让。 秦王在徐世由地左耳垂上轻扯一下,道:“徐世由,寡人记住你了。”仔细审视一番徐世由,点头赞道:“盔明甲亮,穿戴整齐,是个好兵!把你的武器给寡人看看。” 在秦王面前动刀动枪,那是大不敬,徐世由迟疑着道:“王上,这不合适。” 秦王哎一声,道:“是寡人要看,不是你地错。取出来吧。” 徐世由不再坚持,取出随身携带的刀剑弓。秦王一一检查,赞道:“徐世由,寡人虽是和你第一次见面,可寡人看得出,你是个好兵:你地武器保护得很好,擦拭得很干净。” 秦王见微知著,一语道出了一个鉴别好兵孬兵的简单办法:喜欢保护武器的兵士不会是孬兵! 得到秦王赞赏的徐世由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满脸红光,激情四射,血液都快沸腾了,大声回答道:“谢王上!” 秦王拍拍他的肩,走到队列里,检查一番才回到队伍前面,虎目扫视一眼将士们,右手猛地朝后一指,大声问道:“将士们,你们可知道寡人指的是什么地方吗?寡人指的是,赵国的都城!寡人这就率领你们去灭了赵国,把变成大秦地郡县!” 为了迷惑赵国,秦王摆出一副灭魏姿态,秦军上下都以为是去灭魏,没想到却是灭赵,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要不是他们纪律严明,肯定是惊呼出声了。 秦王马上为他们释疑,道:“寡人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想寡人不是要灭魏吗?那是骗赵王那个蠢材地!寡人要灭的是赵国!” 要不是在大军面前,是与心腹大臣商议的话,秦王肯定会说魏国要灭,赵国也要灭的话。 将士们齐声高呼道:“灭赵!灭赵!” “三十年前,你们的父辈追随先祖昭襄王兵败城下,你们的父辈因此而蒙羞!今天,寡人率领你们再次向进发,雪却祖辈的耻辱!”秦王振臂高呼道:“一雪前耻!” 将士们跟着呐喊:“一雪前耻!”当年的之败,不仅昭襄王本人引为奇耻大辱,就是秦国之民也引以为耻,原因非常简单:秦国不是没打过败仗,可败得如此之惨烈仅此一役而已,喜好军功的秦民哪会不引以为耻的道理,是以这声呐喊格外响亮,复仇的决心已在其中。 秦王飞身上马,控缰东去,第一个进入赵境。在他身后,数十万秦军象潮水一样漫过边境,涌入赵国。 与此同时,另一路大军在蒙武的统率下正从西北方向进入赵境。两路大军的目标:围歼司马尚重兵集团!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三) “打呀,打呀,打,快打!”三个赵军兵士伸长脖子看着盂里的两只蟋蟀,大声吆喝。盂里的两只蟋蟀正扭在一起,相互狠啄,斗得难分难舍。 个头稍大的蟋蟀终于把另一只蟋蟀掀倒,一个微胖的兵士好象打了胜仗似的,挥着双拳大声吼道:“铁将军,你又胜了一阵!我的铁将军,真够威风。”伸手就要抓铁将军,一只大拳飞过来,一下砸在他腮上,只听砰的一声响,他捂着腮帮摔倒在地上。 打他的不是别人,是伍长,是这个哨所的最高长官,要是在平时这个兵士肯定是忍了。现在不同,他是赌徒,都知道一个理,那就是赌徒一旦赌发了性是六亲不认,不要说一个小小的伍长,就是他的亲爹也拿他没办法,一下跳起来挥拳向伍长打去,不偏不歪,正好打在伍长眼睛上,伍长的眼睛一下子成了熊猫眼。 这一拳的力道很大,伍长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声音。伍长自恃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在这座哨所里具有无上权威,大喝道:“孙三,你这狗日的,敢打老子,老子要你好看。”拔出佩刀,人还没有跳起来,一刀对着孙三当面砍去。 孙三哪敢示弱,拔刀相迎,辩道:“明明是你输了,你还赖皮,不和你赌了。” “哪个狗日的说老子输了?老子明明赢了。是你赖皮。”赌徒是不会认输地,伍长强辩不已。 孙三还一刀,道:“周七都看见了,明明是你输了。” “周七,你说,是哪个狗日的输了?”伍长冲叫周七的兵士喝道。 周七押了一两银子在铁将军身上,自然是盼铁将军赢,哪会理睬伍长的喝问。道:“大人,是你输了。” 得到周七的认同,孙三更加理直气壮,奚落道:“伍长大人,我没赖你吧,是你输了。你还赖我。赌得起就赌,赌不起不要丢人现眼。” “就是哦!”周七附和一声。 伍长把两人的话听在耳里,好象针刺一般,怒不可遏,给周七和孙三一人赏了一刀,把两人逼开,飞起一脚把盂踢翻,狠狠一脚踩在铁将军身上,铁将军发出一声惨鸣,给踩成一堆渣了。 铁将军虽不是上等好蟀。在这所哨所里来说还是可遇不可求,很是难得。孙三心疼得要死,好象他爹娘死了一样。惨叫一声:“铁将军!”挥起手里的刀就要来和伍长拼命。 周七怕事情闹大,忙一把拉住孙三,道:“孙三,要不得。” 伍长也冷静下来了,把刀下垂,他心里已经怕了,脸上却是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情,冲孙三喝道:“周七。不要拉孙三这狗日地,要他过来。看老子咋弄死你这狗日的。” “你们吵啥呢?”一个兵士手拎着一只叫得正响的公鸡一头钻了进来,看清了哨所里的情形,咂咂舌头道:“不祥之物,终会遭天遣!”他没少在铁将军身上输钱,心里那个痛快劲就说不完道不尽了。 孙三正在气头上,一个肘锤把周七撞退,手里的刀冲这个兵士双手砍去。这个兵士万万想不到孙三会动真格的,吓了一大跳,忙向后退,手里地公鸡掉在地上,欢呼一声,直朝另一只蟋蟀啄去,啄个正着,一口吞了下去。 伍长心疼地骂道:“你这野鸡,居然敢吃老子的小妇人。”刀光一闪,公鸡就身首异处了,鸡嘴一张一闭的,眼睛还不停地眨巴,鸡身倒在地上,不住动弹。 抓鸡的那个兵士吓了一大跳,拍马屁道:“伍长大人,好刀法!我正想把鸡宰了烤着吃呢。我这有一壶好酒,来,大家都来帮忙,烤熟了下酒。” 一番相斗,各有损伤,谁也没有占到上风,孙三和伍长互瞪一眼,把刀收了起来,准备烤鸡吃。 “李五,你偷的哪家鸡?老实说。”伍长一边审问,一脚把鸡踢向孙三,道:“去,扒拉干净,要是有一根鸡毛,老子要你好看。” 李五献媚笑道:“伍长大人,你说啥呢,我哪里是偷的。我们整天呆在这个鸟大的地方,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不打打牙祭能行吗?小弟这不是为大伙做点贡献嘛!” 伍长骂道:“他娘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烦人。吃地没有,喝的没有,女人更没有。不是没我们地份,全给他娘的黑心肝们贪光了,轮到老子,连响屁都没有一个。” 孙三嘀咕一声,拎着鸡出去了。孙三一头撞在一个人怀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声女人地惨叫声响起。 “娘们!”伍长率先反应过来,欢呼不已。 他猜对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丑女人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清她脸色苍白,她身后一个赵军兵士跟着进来,手里的刀还顶在女人的背上。 “伍陆,你在哪里找到这样美的娘们?”伍长一双眼睛在又胖又丑的女人身上溜来溜去,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有人臭当兵的,说当兵地三天不见女人,把某种动物当仙女,伍长的行为很好地诠释了这话。 伍陆得意地道:“大人,这娘们够水吧?我可是跑了好大地地方才找到她哦。这娘们,真够自私的,老子要她安慰安慰一下弟兄们,她居然不肯。要不是老子的刀子利,把他的男人给阉了,她没人弄不爽,还不来呢。兄弟们,这娘们是来找弄的,有多大劲使多大劲,让她往死里爽。独乐乐哪有众乐乐好,来,兄弟们,我们一起来乐乐!” 伍长一下把女人按在地上,道:“我先上,我是伍长。” 他居然想用官架子压人,可惜的是这种好事谁会让他占先,伍陆他们齐声反驳道:“不行,你不能占先。” 伍长正要再辩,孙三竖起耳朵道:“快听,啥声音这么大?” “没见识!当然是娘们的妙声啊!”伍长不屑地道。他的讥笑只在脸上停留了极短时间就不复存在了,因为他也听到了闷雷似的声音,一下从女人的肚子上跳起来,提着裤子骂道:“他娘的,什么声音这么吵?没见老子正要办事嘛!狗日的,坏老子好事的天诛地灭!” 这声音太大太有威势,就连挣扎的女人也停止了尖叫。赵军一下涌出哨所,只见黑暗中黑压压一片人影正向前移动,伍长惊疑万分地道:“哪来的这么多人?难道是秦军?”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篷箭雨飞来,射进了赵军的心脏。 快死的赵军兵士保持着一点清明,他们在临死前看清了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无数的秦军向东开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四) 周冲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骑兵前进,不无欣慰。赵武灵王一手推动了中国骑兵的大发展,但是他那时的骑兵还处于起步阶段,与周冲打造的这支带有很强后世色彩的骑兵不能同日而语,可以说周冲率领的这支骑兵其作方式、战术体系、机动模式都不是赵武灵王的骑兵所能比拟。 “到什么地方了?”周冲问道。 蒙恬策马而来,回答道:“仙人桥。” “仙人桥?”周冲品味着问道:“这桥名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典故?” 王贲随后而来,道:“周先生所言极是,是有一个典故。末将刚刚打听过了,这座仙人桥来头不小啊。” 周冲与自己麾下的蒙恬和王贲关系处得不错,笑着催道:“王将军,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故事吧。” “周先生,你也太心急了吧。”王贲略一数落,接着讲故事,道:“据说很久以前,这里没有河,没有桥。这里之所以有河有桥,和一个仙人有关。有一个叫王茅的仙人隐居在前面的山上修炼,不问世事。几百年后,仙家劫数到了,上天要对他进行惩罚,王茅为了逃避劫难离开了修炼之处逃亡。 “没想到的是,他才逃到这里就给一道闪电击中了。上天知道王茅道行高深,这道闪电又大又猛。不仅击中了王茅,还把这里劈出一道深渊,从此以后,这里不能再通行。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王茅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死。不久之后,他恢复了元气,来到这里发现这道深渊太深了。不利于人们出行,于是他做法把深渊变成一条河。为了方便行人,他还在河上建了一座桥。王茅也因这一善举而飞升仙界。 “从此以后,这河就叫仙人河,这里地渡口就叫仙人渡,这桥也就叫仙人桥。” 这种神仙之事无凭无据。本不可信。不过,倒与先秦之前流传的神仙故事相符,周冲笑道:“这哪里是仙人河,明明是王茅无可奈何,不得而已而出的下策。他要是有办法,何不把深渊填上,恢复成先前的样子。” 蒙恬点头赞同道:“周先生言之有理。仙家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更别说凡人。事还是在人为,要想成事,就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做。” 这话可谓至理名言。周冲深表赞同,道:“蒙将军说得极是。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可是,天下间却尽多想不劳而获的愚蠢之辈。哎。怎么过桥了?”骑兵不等周冲吩咐,已经上了仙人桥。 这不能怪周冲,要怪就怪秦王吧,谁叫他地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到现在为止,除了少数人知道是灭赵以外,秦军上下一致认为此战是灭魏。在周冲三人说故事忘了传令的情况下,秦军自然是不等吩咐直接过桥。准备杀奔魏国去也。 王贲大声道:“传令:不许过桥!叫他们退回来,顺着河岸东进!” 过了这桥就到了魏国境内了。这支骑兵就成了第一支进入魏国境内的军队,是英雄部队,无上荣光之事,作为军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上这种好事,没想到王贲居然下令不准过河,传令兵很是奇怪地问道:“将军,你说什么?是不准过河?”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蒙恬脸一沉,喝道:“废话,过河去干什么?魏国有金山银山吗,你这么想去?” 传令兵忙分辩道:“将军,不是这个意思,小的以为是灭魏,到了魏国边境哪有不过去的道理。” 周冲理解传令兵的心情,道:“灭哪一国是王上说了算,我们只要执行好王上地旨意就行。你去传令,让他们退回来,顺着河岸东进就是了。” 传令兵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应一声,自去传令。不一会儿功夫,桥上的骑兵退回来,顺着河道东进。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来到魏国,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走,我们过去看看。”周冲一拍马背,走在头里。蒙恬和王贲跟在后面。过了桥,桥墩上写着“仙人桥”三字。 王贲望着前方,很是不甘地道:“前面就是魏境,我们却是过而不入,太可惜了。要是依照王贲的想法,恨不得马上杀奔大梁。” 蒙恬深有同感,道:“王将军这话可说到蒙恬心里去了,过魏境而不灭魏,这就好象猫看着活鱼入睡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他们的感受,周冲也有,笑着安慰他们道:“赵国要灭,魏国也要灭,但不是现在!只要王上在,魏国跑不了!” 这是根据历史得出的一句大实话,蒙王二人大点其头,道:“周先生说得在理!只要王上在,六国一个也跑不了!” 这就是秦王的魅力,他能使臣民相信他是无所不能的! “仙人桥这名字取得太不好了,不符合某个人的心境,还是给改一改吧。”周冲看着桥墩上的字点评,道:“笔墨侍候。” 虎贲卫士笔墨侍候着,蒙恬和王贲抽出马刀,把仙人桥三字削掉,道:“周先生,请。” 周冲饱浓墨,在桥墩上疾书,写完把笔扔进河里,问道:“你们说怎么样?” 王贲点评道:“周先生地笔力不凡,字写得有力道。这桥名取得好,有人到了这里一定会长叹奈何!” 蒙恬接着往下点评道:“周先生这诗写得就更妙了,包证让赵葱吐血而亡。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管仲《黄鹄》救命的事,就没听过文章气死人地事,周先生可是开一代先河了。” 周冲谦道:“瞧你们说的,好象我是神仙似地。” 一边说着,三人回到秦境。周冲一声令下,兵士们动手,把桥给拆了。 “让赵葱在那边叹奈何吧!”周冲哈哈一笑,一拉马缰向东行去。王蒙二人跟上。 夕阳余辉下,仙人桥已不复存在,只余滚滚仙人河水。此时的河水在斜阳晚照下一片红光,不久之后,这河水就会变成真正的红色,为鲜血所染红!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五) 群山耸峙,千峰万壑,山脚只有一条小道蜿蜒其间。这种地形对于军队来说极其不利,历史上很多著名的统帅在行经这种地形时格外小心,因为这是死地,一旦为敌方所困,不需要厮杀,只需要滚木擂石就可以解决问题,可以说兵不血刃就能获得胜利。 要是被困在这种地形还能逃出生天的少之又少,古迦太基名将汉尼拔要算一个。就连罗马历史上第一个皇帝屋大维都不轻易在这种地形里行军,遇到这种地形他要么绕过,要么派出军队从山顶侦察以确保安全。 赵葱正率领赵国骑兵行经其间。这种地形对于步兵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更别说骑兵了,骑兵行走其间已经不能再骑马,只能下马步行,和步兵没什么区别。 勿庸置疑,赵葱是一员忠心耿耿的将领,但他绝对算不上一员才能卓著的将领,行经如此险地他居然没有派出哨派上山进行侦察。造成这种情况除了他的才能不足外,还和秦王有关,谁叫秦王一番表演让赵葱深信此路虽险却是履险如夷,不会受到威胁。 这就是秦王的可贵之处,他不仅能让自己人相信他是无所不能的,还能让敌人对他信之不疑。也许,正是这种不凡的魅力,才使得秦国的各个击破策略得以很好地执行,直到五国全灭,只剩齐国一个国家了。齐国才感到不对劲,进行缓慢地军事部署。 “到什么地方了?”赵葱问道。 小校回道:“回将军,到一线天了。” 赵葱点头赞道:“一线天,果是不凡。从这里望上去,就象在小缝里观天一样,只有一条线,这名字取得不错。离大梁还有多远?” 小校如实回答:“回将军,出了一线天。再走三天就可以到大梁了。” 赵葱赞叹不已,道:“这一线天如此之险绝,我们从这里去攻打大梁,魏国人肯定想不到。不要说魏国人想不到,就是我乍听秦王说起,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现在想想。这的确是一条速战速决的妙计,只有秦王这样英明的君主才想得到,也只有秦王这样有气魄的君主才敢执行。传我号令:全速前进,直奔大梁!”他为秦王的魅力倾倒,居然赞赏有加。 他说得一点没错,要是此役秦王是灭魏的话,大军从这条小道直奔大梁城,把大梁拿下来魏王说不定还不会相信呢。只可惜,秦王此战是灭赵,而不是灭魏。这是当时地战略所决定的。(按:朋友们不要可惜这条计策,灭魏有更加诡异。更加让人想不到的计策。) 号令传下,赵军加快速度行军。望着蜿蜒前行的大军。赵葱的眼里冒出了美妙的小星星,好象他已经活捉魏王,建立了不世功勋似地。 赵葱完全没有想到在山顶上有一双眼睛把他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国大将魏昂。 “赵葱,你太狂妄了。”魏昂冷笑着说,右手按在身边的滚木上。 将领左军提醒魏昂道:“大人,赵军已经全部进入埋伏。可以动手了。”举起一块擂石,就要扔下去。 “放下!”魏昂喝道。 现在攻击的话。包证赵军一个也跑不了,左军哪会执行命令,争辩道:“将军,现在不打更待何时?将军,打吧!” 魏昂不为所动,道:“让他们再多活一会儿。” 左军剖析利害道:“将军,再往前面走,地势开阔,对赵军有利啊。” 魏昂反问道:“我魏昂一生征战,连这道理还不懂吗?我会放他到开阔地上去吗?” 左军一想也是这理,有些不解地问道:“请问将军,那是为何?” 魏昂给他释疑,道:“到开阔地还需要三个时辰。他们再急行军三个时辰,不是更累吗?” 左军恍然大悟,魏昂是还要消耗赵军的体力,连称妙计,把石头放在地上,道:“还是将军高明,末将受教了。” 魏昂抬头望天,道:“再有三个时辰,天差不多黑了,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左军,你到前面去,等我举火为号,立即堵头。” 左军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道:“遵令!请将军放心,左军保证完成任务。”小跑着去了。 xxxxxxxxxxxxxxx 大梁城,魏国王宫。魏王左手搂着漂亮的妃子,右手端着金酒樽,一脸的满足,就要把樽里的美酒送进嘴里。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进来,道:“启禀王上,秦国使者求见。” 魏王想也没有想,道:“不见!秦国正和我魏国交战,秦国还敢派使臣前来,不怕寡人砍了他的狗头。”魏王终于说出了一句有气势地话。 太监回答道:“王上,秦国使臣带有秦王的手谕。” 魏王可以不怕使臣,但他怕秦王,刚才地气势荡然无存,一把把妃子推开,道:“下去。叫他进来。” 太监退出去,领着秦国使臣进来。秦国使臣向魏王行礼,道:“外臣羊角西见过王上。” 魏王很是不爽地看着羊角西,问道:“秦王派你来做什么?是不是向寡人宣战?”他心里最怕的就是秦王向他宣战,这不过是嘴硬罢了。 羊角西不慌不忙地道:“既是,也不是。” 这话有点玄,魏王弄不明白,阴沉着脸道:“说清楚点。” 羊角西淡淡地道:“王上,外臣带来了敝国王上地手谕,还是请王上先过目。”取出秦王手书递给魏王。 魏王打开看了一遍,脸上的不爽一下子不见了,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不住地拍着胸大叫道:“寡人白担心了,白担心了!这是骗局,十足的骗局!” 羊角西看着魏王表演,直到他冷静下来,才接着道:“王上,敝国王上还要外臣带一句话给王上。” 魏王笑呵呵地道:“说吧。一定是好消息,寡人说对了吧?” 羊角西不动声色,道:“敝国王上说了,这话要外臣悄悄告诉王上。” 魏王把耳朵凑过来,羊角西在他的耳边嘀咕一句,魏王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苍白如纸,一个劲地道:“这这这……” 羊角西紧接着问道:“王上执不执行?”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六) 左军把石头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如是者十数次,引得他身边的兵士很是奇怪。一个兵士大着胆子问道:“将军,你这是整啥?” “我活动筋骨。”左边想也没有想地回答,眼睛望着前方,嘀咕道:“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举火?没火种吗?” 他明明是恨不得马上把石头砸下去,把行走在山间的赵军砸死个干净,却给他找了一个藉口,兵士们哪里知道他的心里想法,信以为真,把石头举起来,做了几个动作,吐气开声,道:“蜷了好几天了,身子骨都酸得散架了,活动活动一下是舒服多了。” “你们这些兔崽子,谁叫你们举石头?”左军脸一沉,轻喝道。 兵士们可给他弄糊涂了,心想咋你能举,别人就举不得,愕然道:“将军,这是啥道理?” “啥道理?屁道理!老子烦!”左军没好气地骂,突然之间兴奋莫铭,道:“快,扔石头。扔啊,你这兔崽子,愣着整啥?”举起老大一块石头朝山下扔去,呵呵而笑,道:“赵葱,去死吧!”原来他是看见了魏昂发出的信号:火光。 兵士们虽是不明所以,仍是执行他的命令,把滚木擂石直向山下扔去。 “大人,快看,有火。”一个兵士好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地向赵葱报告。 赵葱看见山顶上地火光。道:“天黑了,山民升火,有什么好稀奇的。大惊小怪!” “好多火哦。”兵士又嚷起来了。 赵葱举目一望,果不是嘛,整个山顶上到处都是火把。就是笨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赵葱一生征战自然明白陷入了埋伏,脸色一下就白了,喝道:“快。找地方隐蔽。”躲在一块大石下。 他的话音刚落,山顶上传来轰轰隆隆的巨响,好象无数个焦雷向山脚轰来似的,震得群山都在颤抖。 就算铁军遇到这种阵仗都会溃不成军,赵军虽是能征善战也是不由得军心溃散,反应快的赶紧找地方救命。反应慢的给山顶上砸下的滚木擂石直接砸成了肉泥。 魏昂是一员良将,知道赵军是一支非常不错地军队,要是不能把赵葱全歼了,会很麻烦,哪会错失这等良机,用滚木擂石塞断通路,让赵军进不得的退不得,再把滚木擂石象雨点一般砸下去。他是存心要把赵葱这支军队全部埋葬在这里,根本就不下令停止进攻,滚木擂石砸得又密。持续时间又长。 赵葱躲的地方正好有一个凹坑,他躲在里面眼睁睁地看着滚木擂石把他一点点地堆起来。要是滚木擂石继续堆下去。他就不是躲了,而是给活埋了。赵忽心里一个劲地叫道快停。快停,可惜的是滚木擂石又不要钱,漫山可取,一直砸个不停。 只要再有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就可以把赵葱活埋在里面,就在这时,山上的进攻停止了。赵葱知道魏军停止进攻,接下来就是喊话,要他们投降。会有一段短暂地宁静,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手忙脚乱地从仅余的洞里象狗一样爬了出来,真够狼狈的。 也活该赵葱倒霉,他刚爬出来,一块堆得不稳的石头落下来,不偏不歪正好砸在他腿上,惨叫一声,歪倒在地上,抱着腿咬牙忍疼。 “尔等赵国兵士听着,放下武器,饶尔等不死!”山上传下喊话声,是魏昂命令兵士喊话招降。 绝地死地最容易摧毁军心士气,赵军虽是坚韧,经过魏昂这番生死洗礼士气所剩无几了,不少赵军兵士纷纷抛下武器,以手抱头,喊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赵葱,你听着:魏赵历来交好,两国无战事,你为何听令于虎狼之秦,犯我魏国?”又是魏昂命令兵士们喊话质问。 赵葱折断一根树枝拄着站起来,一步一地向来路行去,屁都不敢放一个。 魏军兵士在魏昂的号令下又喊道:“尔等赵国兵士听着:活捉赵葱者,赏黄金百两!搜得赵葱尸身者,赏黄金三十两!”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死夫,光是这黄金的威力就够大的了,更别说赵军兵士处于死地,他们的生死全捏在魏军手里,自然是要讨好魏昂,不少人四处散开去寻找赵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葱知道自己已成众矢之的,大势不妙,忙躲进树从里。正好有一个赵国兵士给砸死了,赵葱把尸体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再用血水把脸涂红,叫声“武灵王在天之灵保佑我得脱此难”,立时有了主意。一下钻出来,捏着嗓子尖叫道:“赵葱朝这边逃了,快追。”右手朝来路一指。 他穿着兵士衣服,那些追他地兵士黑暗中没有察觉,信以为真,撒退朝来路追去,边追边喊道:“赵葱在这里。” 赵葱现在是一块肥肉,那些想活命的兵士无不欲得之而甘心,一闻此言,都追了上来,人是越聚越多,只一会儿功夫就有不下百多人。依照赵葱地计划,这可是逃走的好时机,拄着树枝从后跟上。 魏昂在山上等着赵军地消息,可是一等再等,还是没有抓到赵葱。突然之间,一道灵光从心里流过,大叫一声:“上当了!快,传令:堵住前面!砸,别让前面的赵军逃走。” 一声令下,雨点般的石头滚木又砸了下去,赵军又给砸得哭爹喊娘。 赵葱抓住机会,尖着嗓子吼道:“魏国人无信无义,他们要赶尽杀绝。逃啊,快逃啊,逃出去是好汉!给魏人抓住了要活扒人皮!” 赵军兵士本想抓住赵葱立一功,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对赵葱的说法大加赞成,大骂魏国人不是东西,呼啦啦地冲了过去。 一个好心的兵士一把拉住赵葱飞奔而去,赞道:“兄弟,你是好样的。” 人在两种情况下可以不要命,一种是大利当前,另一种是恐惧之下,生死之际。现在属于后者,赵军好象个个是飞毛腿,跑起来象飞,没多久就看到塞断退路的滚木擂石。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七) 这种伏击战,要在两端埋伏人阻击很难,因为要把敌人放进口袋就要把位子让出来。尤其是这种绝壁悬崖,更不可能在入口处埋伏兵力,魏昂这一疏忽给了赵葱逃命的机会。 望着入口处的滚木擂石,赵军兴奋起来了,只要过了这关又可以活命了,他们能不兴奋吗?不等赵葱下令,兵士呼啦一下冲了过去,翻过木石,逃出生天了。 赵葱给那个好心的兵士拉着爬了出来,回头一望,只见一队魏军举着火把从山上直冲下来。有朋友要问,为什么魏军不用木石阻断,不是魏昂不想,而是用光了,急切间哪里去找,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赵军逃出来。魏昂知道不妙,亲自率军从山上追下来。 赵军这次是伤亡惨重,逃出来的不过千把人。望着这些残兵败将,赵葱哪敢恋战,两把脱下兵士服装,露出里面的将军服,喝道:“众将士听令:撤!” 这是一道没用的命令,就是他不下这道命令赵军也会撤,无不响应他的命令,撒丫子就跑。拉赵葱那个兵士吃惊地道:“你你你是将军?” “是啊!”赵葱拍拍他的肩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兵士回道:“大人,小的叫高胜。” “好名字!”赵葱赞一声,道:“高胜,你救了我的命,本将会给你记功。现在。本将有一个命令给你,你敢不敢去做?” 赵地多豪士,一点不假,高胜胸一挺,道:“将军尽管吩咐,高胜无不从命。” “好样地,不愧是我赵国的好兵!”赵葱心头略慰,夸赞一句。道:“走在我们后面的是燕齐两国之军,算时间他们应该到了,你去和他们联络一下,前来接应我们。” 这可是头等大事,高胜应一声,飞奔而去。 赵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上了一个天大的当。满心期待燕齐两**队的到来,要是得到燕齐两**队的接应,那么赵葱还可以打一仗,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他的算盘打得很好,只可惜高胜带回的消息让他大失所望,因为高胜回报地是不见燕齐两**队的影子。 为了除掉赵军,秦王策划了这起驱狼并虎之计,利用魏**队来做掉赵葱,当然不会把燕齐两**队派来。走到半路,秦王把燕齐两**队调走了。秦王之所以如做。而不是借魏国之手一起把燕齐两**队除掉,那是秦王设计了一个连环套。燕齐两**队还有用,灭他们的国家时还要用到。 “这这这……燕齐两国的军队难道逃走了?”赵葱得到高胜的回报。很是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问道:“真的没有?” “哎呀,大人,连鬼影都没有一个,哪来地燕齐军队。”高胜也急了,忘了礼貌。 赵葱都选好了打伏击战的战场,没想到的是没有兵可用,无限惋惜地道:“这可是伏击魏军的好地方呀!哎。撤吧!” 算他跑得快,他刚撤出预定战场。魏昂率领的追兵就到了,可以说前脚挨后脚,他要是稍慢一步,想走也走不了。 就这样,两军一追一逃,很快就到了仙人河。 只要过了这条河就到了秦境,谅魏昂胆子再大也不敢进入秦境,赵葱长舒一口气,心想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然而,他的气还没有舒完,就倒抽一口凉气,因为他发现仙人桥已经不复存在了,除了桥墩,什么都没有了。 “这这这……怎么回事?”赵葱吃惊地问道。 这个问题谁也不能回答。赵葱看见周冲题写的字,念道:“奈何桥?这不明明是仙人桥吗?怎么成了奈何桥?”这也是个无人能答的问题。 赵葱接着往下念道:“赵葱将军敬启:魏军迫,赵国灭,奈何桥上叹奈何!周冲敬上!” 一道灵光从心里闪过,的当,成了牺牲品,长叹一声道:“天乎,天乎!命乎,命乎!”鲜血象水一样喷出来,溅得到处都是,仰面便倒。 “将军,将军!”高胜忙拉住,急呼不已,赵葱全无反应。高胜一探鼻息,赵葱已经气绝而逝了,居然给周冲活活气死了。 不能怪赵葱气量狭小,实在是他这个当上得太大了。秦王明明要灭赵国,还要赵国出兵去打魏国,而魏赵两国又中了秦王驱狼并虎之计,相互大战一场,两败俱伤,好处全给秦王得去了,赵葱这个冤大头当得太大了,他能不气吗? 杀声震天,是魏昂率领的魏军赶到了。赵葱已死,赵军失去主心骨,四处奔逃,不少人无路可逃,给魏军象赶鸭子一样赶到仙人河里去了。只一会儿功,仙人河里漂浮着尸体,河水为鲜血所染红。 魏昂擦拭着刀上地鲜血,踱到桥墩边,念道:“奈何桥!赵葱不就无可奈何了吗?好!魏军迫,赵国灭,奈何桥上叹奈何!”立时明白上了大当,叹道:“好一招驱狼并虎!赵将军,你我都给精明的秦王利用了!” 他地感叹还没有完,只听兵士报到:“启禀将军,王上有旨到。”一个太监飞马而来,来到近处,跳下马,向他施礼道:“小的奉王上之命,特来传旨。”取出魏王地旨意,道:“王上说了,请将军自己看,请将军过目。” 虽是给秦王利用了,也算得上一个漂亮的胜仗,魏昂心想肯定是魏王夸奖他的话,高高兴兴地打开一看。等他看完了,脸色已经变成了死灰色,双手哆嗦不已,魏王的手书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过了好一阵,魏昂才稍稍稳住心神,一个劲地道:“这这这……这是真的吗?”蹒跚着走到桥墩边,以手抚着周冲的手书,喃喃自语,凄然笑道:“奈何桥,奈何桥上叹奈何!赵将军,在这里徒叹奈何的,又何止你一人,我魏昂也在叹奈何!”大喝一声道:“周冲,你好毒地计策!”一口鲜血喷得老远,一头栽在地上。 借魏军之手除掉赵军,是秦王的主意,可不是周冲地意思,魏昂这可是冤枉了好人!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八) 王翦,报告一下战况。”秦王骑在马上,手拉缰绳i神,望着前方。他的前方,正有不计其数的秦军在大踏步前进。 王翦应一声,道:“王上,进入赵境两天以来,我们一共端掉赵国三百五十六个哨所,消灭侦哨一千四百七十二人。攻占了十二座城池,共计消灭赵军两万一千多人。这些赵军有些是当地城池的守军,有些是在巡逻途中给我们消灭的,有些是从内地开赴边境,却一头撞进我们怀里,自动送上门来的,不吃掉他们对不起臣的胃了。” 秦王很是赞许地看着王翦,道:“王将军,你的统筹做得很好,很详细。有人说王将军心思缜密,见事明快,果是不凡,这不证明了嘛。” 王翦谦道:“王上过奖,臣尽心而已,不敢当王上盛赞。” 秦王看着尉缭问道:“目前的局势,缭子先生怎么看?” 尉缭微微一笑,道:“王上,从我们消灭的赵军来看,好多哨所里的侦哨还在吃喝玩乐,不是斗鸡走狗就是祸害百姓,这说明我们的行动很突然,到现在为止赵国还没有察觉。缭子以为,趁赵国发觉之前不起我军应该全速推进,以便占领更多的土地,消灭更多的赵军,处于一个更加有利的态势。” 秦王并没有说话,看着王翦,他的意思是要王翦发表看法。王翦明白。道:“王上,缭子所言正是臣所想,我军当前最重要地事情就是快速推进。”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有一个问题你们想到过没有?”秦王问道。 现在的秦军进展非常顺利,根本就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可以说形势一片大好,没有问题才对,没想到秦王却发现问题了。不要说王翦有点难以理解,就是尉缭都有些不明白,道:“请王上赐教。” 秦王接着问道:“你们想过没有,为何会造成目前这种形势?” 这答案非常明白,王翦想也没有想,回答道:“王上。臣以为这都是我军的行动太突然,战前的欺骗措施做得好,让赵国君臣以为大秦是灭魏而不是灭赵,是以打了赵国一个措手不及。这都是王上圣明!” 他这话可说到尉缭心里去了,附和道:“是啊,要不是王上英明,大张旗鼓地结成一个灭魏同盟,哪能欺骗赵国。” 秦王谦道:“你们就别拍马屁了,其实你们应该把这些马屁送给周先生才对,这都是周先生安排的。寡人不过是穿针引线罢了。你们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赵国地排兵布阵与众不同。” 他这话可是很耐人寻味,王翦和尉缭不无惊奇地看着秦王。道:“请王上明示。” 秦王接着往下说道:“以寡人看,赵国对大秦进攻已经有所防范,才采取了外轻内重的布兵方式,在边境上部署少量兵士,镇守一下城池。这样布兵的劣势在于在短时间内会丢掉很多城池,一些小股部队会给我军消灭,对军心士气有一定的影响。 “好处却在于用城池换得了时间(即空间换取时间),避免了大量有生力量在突然打击面前崩溃的危险。保存了实力,从而可以调集足够多的力量阻击我军。等到我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把我军赶出去,就象当年邯之战一样。” 顿了顿,秦王叹道:“如此高明地排兵布阵必然出自李牧将军之手。李牧将军真神人也!”轻摇一下头,道:“李将军,你可给寡人制造了大麻烦。” 王翦恍然大悟,由衷地赞道:“王上圣明,见微知著,臣心里一高兴,就没往这方面想,要不是王上提醒,臣还想不到。” 秦王的英明本身就让尉缭心折,再次领教了秦王的圣明之处,尉缭不得不拍着额头叹息道:“王上真圣明之君也!” “不要拍马屁了。”秦王打断两人说好听的,道:“李将军这一手幸好周先生有所察觉,我军也有所准备。来,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应对为宜。缭子先生,你说。” 尉缭略一沉吟,打开地图,道:“王上请看,司马尚在这一带安营扎寨,而我军却是从这里和这里进攻,司马尚并未阻挡在我军的进攻路线上,这说明我军的进攻时间、进攻方式、进攻路线,赵国还不清楚。这点,不仅在司马尚意料之外,也在李牧将军意料之外,这就是机会。” 王翦接着往下剖析道:“缭子先生的意思是我军坚持先前的战略意图,司马尚守他的,我们打我们的,两路大军实施大迂回,直插司马尚背后,切断他地退路,再回过头来吃掉他。” 秦王点头道:“赵军的精锐正在李牧将军处,而李牧将军正在燕国攻城拔寨,他地战线拉得很长,消耗得也差不多了,等他得到司马尚被围的消息时,必然会放弃燕地回师西驰,给寡人一个两面黄地锅盔,司马尚守于里,他攻于外。 “他想得太美了,只是他不知道周先生已经在向推进,当李牧将军得知危在旦夕的消息时,他必然要马不停蹄地回师,因为邯郸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也就没有了赵王,没有了赵王就没有了赵国,于军心士气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李牧不敢不去。 “寡人是想我们先围住司马尚,不急着围歼,以此为饵引诱李牧西驰,等他累得够呛时,被攻占的消息也该得到了,那时他回师对周先生的威胁就小很多。兵法有云,千里赴援,至者不过十之二三,这两个来回折腾下来,李牧将军即使到了也无能为力,说不定周先生还会创造一点奇迹。你们说,怎么样?” 这是一次战术性的修改,是对周冲进攻行动的呼应,非常棒,尉缭和王翦齐道:“王上圣明!没有比这更好地办法了。” “你们都同意了,那就好。传寡人旨意,全速前进!”秦王一拉缰绳,飞驰而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九) “有什么消息?”司马尚问颜聚。司马尚个头高大,称得上虎背熊腰,戎装在身,盔明甲亮,威风凛凛,虎目中神光似电,盯着颜聚。 颜聚愣了一下,才道:“哪能有什么消息。风平浪静的,想有消息还没有呢,司马将军你过虑了。” “李将军一再叮嘱我,要时刻注意暴秦动向,即使风吹草动也不要放过,你这样麻痹大意,是为将之人吗?”司马尚紧盯着颜聚质问。 颜聚是战国后期最无能的将领之一,李牧被卸掉军权,正是他和赵葱去接任,李牧根本就不信任他们,把兵符挂在梁上而去,而不是与之当面交接,可见李牧对他们有多么的厌恶。 颜聚虽是无能,但他有一样长处,就是很得赵王之心,是以赵王才派他来西线当司马尚的副将。这种安排与其说是当副将,还不如说监视司马尚更合适。司马尚是李牧举荐,而赵王对李牧很是畏惧,自然不会放心他推荐的人,要派一个自己放心的人来西线坐镇,要不然的话赵王连睡觉也不安稳。 这不能怪赵王,他所行不过是一种权宜的驾驭之道,也无可厚非。 颜聚似笑非笑地道:“李将军在北面打得不可开交,哪里顾得上这里的事,将军你也太……那个了。” 司马尚脸一沉。反驳道:“李将军用兵如神,料事必中,他虽在北方,对西线之事仍是了若指掌。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军人暴脾气,喜欢直来直去,缺少周全之道,这点古今相同。没有任何差别。司马尚看不惯颜聚地嘴脸,对他没有好脸色,要是他懂得一点周全之道,委婉一点也许他们的关系不会如此之僵。 颜聚脸色阴沉,狠狠地瞪了一眼司马尚,很是不情愿地道:“有屁的大事。不就是没有哨报了嘛,好大惊小怪的。” “没有了哨报?什么时间开始没有哨报的?”司马尚惊得一下跳起来,直直地瞪着颜聚,喝道:“快说。” 对于司马尚,颜聚恨不得把他劈了,夺了他的军权,在司马尚的威逼之下不敢不说实话,道:“有好几天了,大概三天前就没有了。” 司马尚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在颜聚脸上。身子哆嗦不已,脸色铁青。指着颜聚喝道:“颜聚,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隐瞒不报。你可知罪?” 颜聚头一昂,不屑地道:“屁大地事,在你那里却成了惊天之事,就你能做主,我就做不得主?你是李将军举荐的,我是王上任命的,哪一点比你差?” 司马尚拳头捏得格格作响,真恨不得一拳把颜聚砸死。厉声喝道:“颜聚,这帐以后和你算。你可知道没有哨报意味着什么?这说明暴秦动手了。” 颜聚冷笑一声,道:“暴秦当然动手了,几十万军队全部不见了,不去灭魏还能做什么,还要你来啰嗦。” 司马尚嘴唇咬出血来,冷静一下,放缓语气问道:“你可得到魏国被攻击的消息?” 颜聚双手一摊,肩一耸,道:“哨报都没有了,我知道屁的消息,明知故问。” 司马尚指了又指颜聚,道:“颜聚,你真是猪脑子。你好好去想想,几十万秦军不见了,而我们的哨报又没有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暴秦对我赵国动手了,暴秦此战地目标不是魏国,是我赵国。我们的侦哨全部给他们的前哨截杀了,为的是不让我们得到消息,给他们行动争取更多时间。你倒好,为了一点权力,在这里和我争来斗去,把这么大的事压着不报,你可知道你闯的祸有多大吗?” “没那么严重吧?”颜聚脸色已经变了,还在嘴硬。 司马尚重重一下拍在桌子上,用力过猛,右手脱臼了,也没有发觉,数落起来,道:“三天,你担误了整整三天时间,这足以让秦军占领大量的城池,消灭我很多军队。好吧,你一心想当主将,这主将你来当,我当你的副将,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决不二话。” 当上主将,手握重兵正是颜聚所想,一闻此言眼睛放光,转念一想现在秦军进攻了,这漏子捅得够大,要是赵王责问起来,自己难逃其咎,还是让司马尚继续当主将,到时好向他身上推,忙堆着笑脸道:“司马将军,你说笑了,我哪是当主将的料子。要是我能当主将,以王上的英明,还不让我当地道理。司马将军,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司马尚盯着颜聚没有说话,颜聚笑脸堆得更欢,道:“将军请放心,我颜聚对天发誓,一定听你的,你说上刀山,我决不下火海,你说下火海,我决不上刀山。” 在这种危险情势下,颜聚就算想乱来,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司马尚稍为放心,道:“现在我们要做地是两件事,一是马上派人给李将军送信去,要李将军回兵增援。” 颜聚打断司马尚的话,道:“将军,不是我颜聚说你,你这就不对了,哪有不先报与王上知道而先报与李将军知道地道理,你眼里还有王上吗?” 这是正理,谁也无法反驳,不过现在就是报与赵王知道他又能如何,还不如报与李牧来得实际。不过,司马尚不能如此说话,道:“王上那里也要报,要李将军回兵增援更重要。” 颜聚不同意,道:“李将军正势如破竹,只要再给他三五个月时间,燕国就是我强赵所有了,要是李将军此时回军不就前功尽弃了吗?这帐不划算啊,就是王上恐怕也不会同意。” “你少拿王上压我。”司马尚很是不耐的道:“赵国都没有了,有了燕国又能怎样?” 颜聚不敢再说了,司马尚沉接着道:“第二件就是我们马上撤退,向邯郸撤退。”颜聚贻误战机三天,秦军必然深入司马尚后方去了,要是退路给切断,那么司马尚就成了孤军,向撤退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然而颜聚却不同意,右手按在剑柄上,喝道:“司马尚,你胡说,你要是敢退一步,我就依照王上的旨意,立斩你头。”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十) 颜聚说得一点没错,对于司马尚赵王是一点不放心,赵王于李牧有多不放心对司马尚就有多不放心,是以赵王给了颜聚一道秘旨,那就是要是司马尚有不诡之心,马上杀了他。 司马尚原本想压服颜聚就行了,没想到他竟横生枝节,连当前最正确的决定都不执行。现在撤退还来得及,颜聚虽是贻误了三天战机,算起来毕竟时间有限,秦军深入得也不是很多,再加上李牧出的主意,要司马尚在边境上少部署军队,把主力集中起来部署在纵深,依照司马尚推算秦军现在的位子大概与赵军平行。 也就是说再给秦军一点时间,不需要太多,就两到三天时间,那么秦军就到了赵军的后方,到那时赵军想撤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想法肯定很对,在退路快给截断的情况下后撤,即使不去郸,在途中寻找一个有利的依托打上一仗,阻止迟滞秦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退一步来讲,即使没有找到有利的战机,退到,有了坚固的城防,充足的粮草,守个三五年也不是不可能,当年秦昭王兵败邯郸城下的事未必不能重演。 对于这点颜聚不是想不到,而是他贪心,仍是想当主将。要是以此事为由头,杀掉司马尚的话,赵王一定会大加赞赏,那就是奇功一件,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颜聚能不生事? 司马尚对他地想法一清二楚,略一沉思,钢牙一咬,决心下定,喝道:“来人!” 帐前武士进来,司马尚右手一挥,喝道:“把颜聚给我拿下。” 颜聚是赵王的亲信,在军中威行无阻。就是司马尚都得让他三分,哪会把几个武士放在眼里,刷的一下拔出剑,指着武士喝道:“你敢!我颜聚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一根汗毛。” 武士对他很是忌惮,迟疑着不敢上前。司马尚厉喝一声,道:“还不动手!” 如此一来。武士不敢不动手了,手里的剑一挥,直朝颜聚扑去。颜聚冷笑一声,手里的长剑一下刺入一个武士的胸膛,道:“找死!” 司马尚夺过武士手里的剑,一个漂亮的剑花出现,直刺颜聚咽喉,颜聚头一偏,司马尚顺势一带,把他地剑带偏。飞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颜聚惨叫一声飞出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把剑掷在地上,司马尚喝道:“拿下了。”武士扑上去把颜聚死死压住。反剪着双手拉了起来。 “颜聚,不要怨我司马尚心狠,只能怨你自己。为了赵国,我司马尚只好做一回无情无义的人了。”司马尚踱到颜聚跟前,数落起来,喝道:“推出去,砍了!” 临阵斩将是大事,更不用说颜聚是赵王信任的人。武士迟疑着不动,司马尚抓起一支令箭掷在武士脚边。喝道:“军令有一,有二,不可有三,还不行刑!” 武士知道司马尚的作风,要是再不杀掉颜聚那么他们的人头就不保了,推着颜聚出去了。 到现在,颜聚终于知道司马尚要动真格的了,吓得脸无人色,求饶道:“司马将军饶命,司马将军饶命!我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贻误军机,死一百次也不为过!”司马尚手一挥,刀光闪处,颜聚地人头落地。 要想保全这支军队就要保证军令畅通,颜聚处处作梗哪里畅通得了,只有杀了他,司马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武士把颜聚的人头送上来,司马尚道:“挂起来警示三军,贻误军机者斩!还有,把颜聚带来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掉,现在就去。”虽然有树倒猢狲散的说法,颜聚的亲信里难保没有胡来之人,为了万全只有委屈他们到底了,一了百了。 “升帐!”司马尚右手挥道:“怎么这么疼?”到现方才发现右手出问题了。 不多一会儿,众将来到帅帐,站列两厢,司马尚一脸的严肃,扫视一眼众将,道:“你们已经发现,帐里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颜聚。颜聚贻误军机,隐瞒不报,已经给我杀了。” 众将服司马尚,不服颜聚,只是碍于他权势熏天,不得不让他七分,一闻是言无不欢欣鼓舞。司马尚理解他们的心情,接着道:“依本将推断,暴秦已经向我赵国开战。” 这话犹如一声焦雷鸣响于耳际,众将脸上失色,惊讶难置,道:“这这这真的吗?” 司马尚解释道:“几十万秦军不见了,而我们的所有哨报全部没有了,不是暴秦对我赵国开战还能是什么?没有暴秦灭魏跑来对付我们哨报的道理,这点你们想得到。以本将推断,秦军现在地位子在我们后面一点,而我军现在还没有遭到秦军的攻击,这说明秦军想重演当年长平大战地旧事,把我们装进口袋再歼灭掉,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他地军事才干虽不如李牧,但也是一员难得的良将,众将对他是心服口服,不敢怀疑他的推断,齐声问道:“请问将军,我们该怎么做?” “赵无良!”司马尚点将了。 赵无良是个大胡子,出列应道:“末将在!” “我命你多派侦哨,摸清秦军情况。”司马尚叹道:“造成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实是颜聚之罪。这不怨你们,怨我没有防范他,让他上下其手。” 赵无良领命而去。现在的赵军好象瞎子一般,要不是司马尚处危不乱,问题会非常严重。 司马尚很是不情愿地道:“我们现在只有撤退,向方向撤退。至于撤退到什么位子,要看能不能跳出秦军的包围圈,视情况而定吧。你们要记住,要保持住战斗队形,要保持军心士气,不要乱。还有,不要与秦军纠缠,跳出包围圈就是胜利。” 他的镇定给了众将信心,无不是挺起胸膛,道:“将军请放心,暴秦虽强,我赵国好男儿也不是只会吃饭,暴秦要是敢来,和他拼了!” “最后咛嘱你们一点,要时刻保持联络。去吧!”司马尚摆手。 众将施礼退出,司马尚面朝北方,喃喃自语道:“李将军,但愿来得及!”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十一) 锅盔就是现在说的大饼子,是用面粉在发烫的锅上烙出来的,冷了**的,比铁还硬,没有铜齿铁牙是吃不了的。骑兵们一边行进,一边啃着冷硬的锅盔,不时再喝上一口冷水,冷饼冷水真的是很苦。 周冲策马而来,问道:“你们怎么吃饼,不生火做饭。打一只野兔,整点野菜,炖一锅野兔野菜,那滋味说起来就让人吞口水。” “大人,等灭了赵国,夺赵王的美酒美食,那才叫来劲。”骑兵们回答。 周冲右手里的马鞭一挥,发出清楚的响声,调侃道:“还有赵王美丽的妃子,你们要不要搂上一个?赵王的妃子我可是见过的,没给你们说,娇嫩得可以拧出水。” 一片大笑声响起,骑兵嘻笑道:“那是最好。” “美吧,你们。”周冲打击他们,道:“别忘了,给我弄一壶最美的美酒。哦,对了,还要给弄一个最好的疱厨,我要天天吃他做的菜。” 又是一片大笑声响起,骑兵笑道:“没问题!” 周冲哈哈一笑,一拉马缰,飞驰而去。 来到蒙恬跟前,周冲一拉马缰,战马立时停了下来,道:“士气不错,以现在的士气,不会有什么问题。” “别的不敢说,我大秦的兵士在胜利面前能够保证高昂地士气。有失利面前也能不气馁,保持良好的军纪。”蒙恬不无自豪地道。他说出了秦军一个非常可贵的品质,造成这种良好品质的是秦国那套完善的军制。 周冲问道:“抓了多少百姓?”这次的行动是秘密行军,保住秘密才是最重要的。象这么大规模的机动,不可能不惊忧百姓,对付这些百姓有两种办法,一是把他们全部杀了,二是裹胁他们。派出小股部队看住他们,等到大部队行得远了,到了不怕秘密泄露地地方再把他们放掉就是了。杀无辜百姓周冲自问做不到,他采取的是后一种办法。 “接近两千。”蒙恬回答道:“有四十六人想逃走,已给射杀。” 周冲只是想看住他们,不使秘密泄露就行了。放他们走的时候还要给他们补偿,但是想逃走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杀就杀了,道:“尽可能不杀百姓,万不得已也不必客气。” 二人正说间,王贲飞马赶来,气喘嘘嘘地跳下马来,道:“周先生,发现情况。” 蒙恬惊道:“难道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一万五千名骑兵进行大纵深穿插,在当时算得上大手笔了。但是一旦暴露,就会引来十倍甚至更多敌人。情况会非常不妙,蒙恬哪能不急。 王贲喘口气道:“那倒不是。到现在为止。我们的行踪还非常隐秘,赵国一点也没有觉察。在我们后方发现一支赵军正向东开进,依他们地阵势推断,应该是撤退。” 这可是重大军情,周冲问道:“有多少人?” 王贲回道:“差不多两万吧。” “是一支孤军,还是有其他的军队在他们后面?”周冲急于弄清情况。 王贲直言道:“现在还不清楚。我发现这支赵军,就来报告周先生。周先生请放心,我已派出侦哨。不久就有回音。” 名将就是名将,什么事都想到头里去了。周冲在心里暗赞,道:“王将军处理得极是。来,我们合计一下,这支赵军的意图是什么。”弄清这支赵军的意图,才好处置。 “要是这是一支孤军的话,应该是赵国向方向增兵,会给我们的行动增加困难,最好是找个时机把他吃掉。”蒙恬思索着发表看法。 王贲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孤军一定要吃掉,不然在城下,我们将会非常危险。可是,要是吃掉的话,无异于告诉赵国,有一支秦军深入赵境,会让赵国有所准备。” “你们说得有道理。要想保住秘密,只有全歼这支赵军,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来说,击溃容易,全歼难。吃掉有不利,不吃掉还是有不利,真是让人难以区处。”周冲颇是为难地道:“还是先等哨报再做道理。” 一个探子飞马赶来,从马上跳下来,疲累过度,居然没有站稳,摔在地上,虎贲卫士忙把他扶起来。在虎贲卫士的搀扶下,探子来到周冲前面,就要向周冲施礼,周冲挥手道:“你太累了,不用行礼,直接说事。” 探子应一声,气喘着道:“有大量赵军向东撤退。” “有多少?”王贲心惊地问道。 探子再次给出模糊术语,道:“不清楚。只看见赵军人挨人,看不到头。” 周冲手一挥,道:“扶他下去休息。”和蒙恬,王贲对视一眼,三人同声说道:“司马尚撤退了。” 蒙恬略一思索,道:“周先生,蒙恬以为,我们应该阻止司马尚撤退。到现在为止,唯一能够阻止司马尚撤的只有我们了。” 王贲不无疑虑地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地目标是,要是打一场阻击战的话,我们只有放弃了。再说了,我们只有一万五千人,要阻止几十万赵军撤退,谈何容易。话又说回来,要是我们不阻止司马尚撤退,他就会跳出我军地包围圈,要是给他撤出去,撤到城下,有了坚固的城作为依托,我军面临地压力就会大很多。周先生,你说怎么办?”阻击与不阻击各有利弊,他这位名将一时难以决断。 蒙恬附和道:“周先生,我们该怎么做?” 利害关系两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周冲皱着眉头思索,道:“是我们的目标,但是死的,跑不了,只要把赵**队给吃掉了,郸也就拿下来了。要是让司马尚跳出包围圈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司马尚要是跳出去,他必然会整军再战,等待李牧回援,两路赵军合在一起,对于我军来说将处于非常不利的态势,周冲以为阻击司马尚才是当前最紧迫的任务,二位以为如何?” “周先生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蒙恬和王贲没有异议。 周冲坚毅地道:“我们的兵力处于劣势,没有增援,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就算打光了,也不能放走一个赵军。传令:准备战斗!”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十二) “启禀将军,前面发现大量敌军。”小校大声通报。 这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却给赵军将领南宫领将军一口否决了,他脸一沉喝道:“嚷,嚷,你就知道嚷嚷,好象怕人不知道,是吧?我们撤退得够快的了,哪来的敌军。秦军还在我们后面,哪能跑到我们前面去,你以为他会飞,胡扯!” 不能怪南宫领不近情理,谁也想不到周冲他们会来拦路。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哨报也证实了秦军正在和他们比速度,要他相信前面有大量秦军挡道,打死他也不相信。 万万想不到千真万确的事情却给南宫领蛮横地否决了,小校还真是哭笑不得,转了一下念头,道:“将军,可是千真万确啊。前面全是骑兵,高头大马,人如铁塔,站在那里好象一座山。” 周冲统率的骑兵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他说的是事实,在南宫领听来却是为秦军大吹法螺,沉声喝道:“我叫你胡说。”手里的马鞭抽在小校背上,把小校后面的话打回肚里了。 小校惨叫一声,道:“将军,敌军就在前面,你不信,可以去看啊。” 南宫领一想也是这个理,是真是假看一眼便知,把马鞭收了回来,一拍马背,向前驰去,还兀自威胁道:“你要是谎报军情,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头。” 这事小校心里有百分百地底气。才不担心呢,一下站起来,胸一挺,道:“将军,要是假的,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割下人头送上来。” 没跑多远,南宫领就看见空旷的原野上有一道黑线。再往前跑看得更清楚了,那不是黑线是无数的秦国骑兵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凝神待战。 正如小校所说,这支秦兵骑着高头大马,人如铁塔,站在那里好象一座山。目视前方,虎目中神光四射,英勇无畏自在其中。 南宫领征战一生,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支千锤百炼的精锐之师,不能由得倒抽一口凉,凝神观察,想寻找蛛丝马迹,弄明白这是谁统率的军队,遗憾的是除了一面秦字大旗表明这是秦军外,再也没有旗号。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是谁统军。 拨转马头,回到本阵。南宫领拔剑出鞘,大声下令:“战斗队形。准备战斗!” 赵**队是当时非常精锐地军队,其训练并不比秦军差,要是比单兵素质,可能秦军还不如赵军。秦军之所以能够扫灭六国,说到底不是秦军比赵军比楚军强,是因为秦国有一套好的国策,特别是那套军制更是让人着迷。命令一下,行进中的赵军迅速排成战斗队形。 这一切。周冲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并不急于进攻。这是业余军事指挥官周冲倾力打造的骑兵。面临的第一场实战,周冲想以此来检验一下威力。 赵军在南宫领的号令下排着整齐地队列向前开进,让南宫领奇怪的是秦军静静地站着,并没有攻击,任由他们一点一点地接近。 “赵国的勇士们:用我们手中的刀把之些暴秦的强盗劈成碎片!让他们的哭泣成为我们的欢笑!兄弟们,冲啊!”南宫领长剑高举,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率先冲了出去。 望着如潮水一样冲来的赵军,蒙恬猛地拔出马刀,高举在头上,喝道:“准备!”骑兵把连弩对准前方,只要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 蒙恬手里的马刀猛地向下一挥,喝道:“射!”机簧声中,连弩发威了,万箭齐发,破空之声大作,箭雨之密集,恐怕苍蝇也别想逃生。 诸葛弩是中国历史上最早地半自动化武器,以其续射能力好著称,赵军哪里见识过,还没有明白过来就给射倒了不少,只一眨眼功夫,地上就堆了厚厚一层尸体。 南宫领是一个很有胆色的将领,当此之情也不由得脸色大变,惊奇之极地道:“这这这是什么神兵利器?”血性发作,也不管其他,喝道:“冲啊!”在他地率领下,赵军悍不畏死地冲了过去。 “长矛准备!”蒙恬再次下令,骑兵们把连弩收起来,手握长矛,矛尖指向前方。 赵军已经很近了,蒙恬大喝一声:“冲啊!”手里的长矛平举,率先冲了出去。骑兵们一齐发力,好象流动地水线一样向赵军漫去。 长矛又重又长,加上马镫的作用,骑兵的冲击力惊人,往往是把赵军兵士刺个对穿,即使不能刺他个对穿也会深深插入赵军兵士身体里,好多赵军兵士只来得及叫上一声妈呀就给活活刺死。 这种打法第一次出现在战国时期的战场上,对于南宫领来说简直就是魔鬼一样的战法,骇得脸色苍白。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骑兵们扔掉长矛,拔出马刀,直向赵军兵士劈去,响应了南宫领刚刚说的那句话:劈成碎片! 日光下刀光闪烁不停,每一道刀光闪处,都有赵军兵士发出惨叫,不是给劈死就是残肢断臂,绝难有好兵。 对于秦军来说,这些赵军是待宰的羔羊,根本就不堪一击。秦军好象虎趟羊群,很快就把赵军的阵势冲乱了,赵军只有抱头乱蹿地份。 南宫领知道大势不妙,急忙下令撤退。可惜的是,已经来不及了,在他后方出现两支骑兵,左边是王贲,右边是周冲,泼风般冲过来,把他地退路切断。 在秦军无情的打击面前,赵军哪里抵挡得住,人是越来越少,南宫万绝望地喊道:“王上,我南宫万尽忠了。”横过长剑,就要抹脖子,就在这时,一支长矛从他背心刺入,前胸穿出,望着矛尖上的血滴,南宫领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 周冲从马上跳下来,溅起一朵美丽的血花,道:“传令:把箭矢拾回来,休息一下,准备再战。王将军你带人清理一下,没死的补上一刀,给他们一个痛快。”不是周冲狠,是不得不为,后面还有好几十万赵军,哪有时间去救治受伤的赵军,杀了他们更省事。 “遵命!”王贲领命。 蒙恬飞马而来,道:“周先生,我有一个既能阻止赵军撤退,又能不担误我们目标的计较,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是一代名将,足智多谋,他的主意肯定是好主意,周冲不由得兴致大起,道:“蒙将军请讲。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 伐赵(十三) “这个司马尚跑起来象在飞。”秦王一拉马缰停了下来。因长时间的奔跑胯下战马喷着浓重的热气身上渗出了汗水。秦王也是累的够呛边说话边喘粗气。 王翦这位老将脸上渗出汗珠拉住马缰喘着气道:“司马尚哪里是在撤估计是学到了神仙的本事会腾云驾雾在飞。” 尉缭笑道:“缭子以为司马尚是兔子转世才跑得这么快。我们这样急赶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把他拦住真是难为他了。” 秦军拥有战役起的突然xing按道理完全可以在司马尚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情况下把他围住然而事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一轮急赶下来秦军不仅没有把赵军围住不说反而给赵军冲到头里去了要是再不把赵军拦住就有可能跳出秦军的包围圈。如此一来问题就大了。 吐口长气秦王问道:“王翦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和司马尚比谁的腿快。比到现在寡人现赵军的腿比我们还快不能再比了一定要想个办法把赵军拦住。” 这是当务之急王翦很是赞同地道:“王上所言极是臣也是这么想可臣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到好办法。王上臣以为可以派人给周先生送信要周先生回师拦住赵军。这个司马尚不愧是一员难得地良将!” 要是周冲回师拦住赵军固然是最好。秦王还不知道周冲已经和赵军交战了沉思着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周先生这次秘密行军机动xing很强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要找他还真难。再说了即使找到了。周先生的位置未必适合阻击。” 这是实情王翦不得不叹服秦王缜密的心思道:“王上圣明臣虑不及此。” “不是你想不到是当前的情势太危急了你是往好的方面去想了。”秦王为他开脱。问道:“缭子先生以为我们该怎么办为宜?” 王翦束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足智多谋的尉缭身上了尉缭没有让秦王失望道:“王上缭子以为要实现我们的预订目标目前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把所有地骑兵集中起来脱离主力向前赶以期实现拦截赵军的目的。” 这是目前唯一有效办法。秦王和王翦同声赞道:“好主意!”王翦道:“王上臣愿领军前往。王上请放心臣一不会让赵军逃走。” 秦王并没有理睬王翦的请战。而是问道:“现在我们能够调集多少骑兵?” 王翦略一沉吟回答了一个很让人心寒的数字道:“回王上差不多三千。” 三千骑兵去拦截数十万jing锐赵军的撤退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秦王问道:“就这么一点?太少了。” 王翦回答道:“王上有所不知自从追击司马尚以来我军地建制几乎就打乱了。各部一个劲往前赶联系困难。这三千骑兵是臣严令跟上的。” 也幸得是王翦这样的名将。留了一手要不然连三千骑兵也没有秦王赞道:“难为你了王将军。这样这三千骑兵先出后面的骑兵收拢了再跟上去。” 这样做的害处在于兵力分散容易给赵军各个击破说不定赔上了所有的骑兵还不能阻止赵军撤退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不得不行王和尉缭并无异议。 “启禀王上现赵军的异常赵军的度突然慢了下来。”小校飞奔前来喘着粗气向秦王报告。 赵军慢下来可是天大的好事这是秦王他们做梦都想地大好事乍闻此言一向沉稳的尉缭都忍不住了急急地问道:“快说赵军怎么慢下来地?” 小校讷讷地道:“缭子先生小的也是接到前方传来地消息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清楚。” 天大的好消息却不明原委秦王把小校指了又指无奈地道:“你也真是弄明白原因再报啊。” 最新手打尽在手打 小校请罪道:“王上责备得是小的记住了。” “王上哎王上!”就这时内史腾的大嗓门响起了。 秦王王翦尉缭寻声望去只见内史腾飞马赶来离他们还有老远的距离就兴奋得跳下马了撒开双腿飞也似的冲了过来道:“王上……” “说什么事?”秦王问道。 内史腾想站住他冲得太快了并没有站稳把小校撞倒在地上才停下脱口道:“赵军停止撤退了。” 刚才还说赵军慢下来了现在是停止撤退这消息是一个好似一个一向喜怒不形于sè的秦王也是喜慰上脸道:“苍天保佑!有没有探明白赵军停下地原因。” “回王上据前方哨报好象赵军遭到阻击了。”内史腾还没有报告完秦王长舒一口气打断他的话道:“真是苍天有眼呐!是哪支部队?” 内史腾回答道:“哨报上没说只说是一支个头非常高大地骑兵在阻击赵军差不多一万人。”越说越是兴奋道:“王上这支骑兵的战斗力惊人赵军的两万先头部队没有支撑到一个时辰就全军覆没了。” 秦王王翦和尉缭三人齐声道:“是他周先生!” 王翦更是放心地道:“周先生阻击赵军赵军是插翅难逃!司马尚你跑不了。” 尉缭赞同他的说法微微点头秦王沉思一下道:“寡人相信周先生能够阻击住赵军赵军先头部队是没有准备才给全歼。司马尚得到消息必然要调集重兵攻击周先生周先生的压力太大我们的援军必须马上赶去。” “王上所言极是!”尉缭大加赞成。 秦王接着道:“寡人决定了由寡人率领援军赶去这里就交给缭子先生和王将军。你们率领大军随后跟进。注意要加强各部之间的联系。” 王翦忙道:“王上还是由臣去更合适。” “不!”秦王断然否决道:“此次阻击战非常艰苦寡人的仪仗就可以顶一军寡人去比你去更合适。任冲我们走!”一拍马背绝尘而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十四) 司马尚驻马山岗,望着眼前的杀戳,眉头微皱,问道:“这是哪支部队,这么能打?我司马尚和暴秦打了一辈子,就没有见过如此能打的骑兵。这支骑兵的装备和以往的大不相同,续射能力很强的弩,长矛还有便于使腰力的铁环(马镫),马的蹄子上还钉上了新月形的铁掌,可以很好地保护马蹄,便于冲杀。” 他明明是在问问题,却一口气说了这支骑兵这么多的好处。直到他停下来,赵无良才回道:“回将军,属下无能,没有查清楚他们的来历。依属下所知,这支骑兵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事先根本就没有一点征兆。” 司马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道:“那就更可怕了。撤退,我也是临时决定的,这条路上不会有秦军才对,然而却有一支骠悍的骑兵拦路,秦王真神人也。”他还没有想到这是一场意外的阻击战,出于双方计划之外,他以为是秦王事先埋伏在这里的阻击部队。 奇袭的计划非常大胆,以司马尚所知的战法来说,那是匪夷所思之事,他哪里想得到秦军敢于脱离主力直奔,才如是想。这不能怪他,只是他那个时代的战争水平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赵无良不无担忧地道:“有这样精锐的骑兵拦在前面,一时之间难以击溃他们。” 司马尚微微点头。问道:“还有其他地路吗?”正面不能突破,只有找其他的路线了,对于司马尚来说一定要在秦军合拢之前跳出去。 赵无良答道:“东边的秦军跟上来了,没有路。” “西边的呢?”司马尚的眉头拧在一起。 赵无良并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才道:“将军有所不知,属下刚刚接得哨报,西边的秦军已经攻占了狼孟,正向井迂回。” “井后面是常山。常山后面是,秦王的胃口太大了,他是想把我们一举吃掉。”司马尚微叹一口气,道:“西边也没有路了。秦王在哪里,有消息吗?” 赵无良自责地道:“属下无能,没有探听到秦王的消息。这次秦军地进攻与以往皆不相同。除了一面秦字大旗表明他们是秦军以外,再也没有旗帜,没有帅旗,秦王的王旗仪仗根本就找不到。”, “秦王是铁了心要让我们摸不着头脑,要我们做瞎子。”司马尚道出秦王的用意,拧在一起的眉头舒开了,坚毅地道:“既然其他地方没有路了,那我们就从正前面突围。传我号令:不惜一切代价击溃正面之敌!就算是用人堆,也要给我堆出一道缺口!就算血流成河。也要把秦军给我淹死!” 赵无良应一声,自去传令。 司马尚的打算没错。长平大战时白起用两万骑兵扎口袋,激战四十余天。赵军硬是不能越雷池一步。那是因为赵军被合围了,秦军有营寨,有依托,有补给,更重要的是可以休息。现在地秦国骑兵是孤军一支,没有营寨,没有依托,没有补给。在数十万赵军轮番进攻面前,根本就不可能获得休息。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是扛不住,会给托垮。 对于司马马尚可能采取的消耗战术,蒙恬和王贲有着清醒的认识,早就做好了准备。两人把周冲留下的一万骑兵一分为二,各领五千,轮番冲杀,一队应战,另一队休息。要是实在顶不住了再给以必要的增援,是以一天大战下来,秦军虽是伤亡惨重,还能成军,还可以勉强再战。 秦军虽是伤亡惨重,但他们取得的战果极其辉煌,只要看看地上堆得象山的尸体就知道了。尸体有多少呢?只要听一下蒙恬的感叹就知道了:“那是我一生中最为惨烈的战斗,两军扔下地尸体太多了,多到不利于骑兵冲锋的地步,无奈之下,我和王贲只好把战线后移,寻找新地战场。就是这样,要不了多久,新的战场变得不利于骑兵作战了,万不得已之下,只好再寻找新地战场。我非常清楚地记得,这场大战下来,我们一共换了三个战场。” 王贲的说法是对蒙恬感慨的最好补充:“不要问我杀了多少人,我根本就不记得了。我只道杀杀杀,就算剩下我一个人也要继续杀,绝不能让赵军逃走。杀到后来,我根本就麻木了,只知道举刀,砍下,再举起,再砍下去,直到手臂发酸,再也握不住马刀,马刀掉在地上。我紧记使命,跳下马来捡刀,一脚下去,踩在血洼里,血水溅得老高。” 幸存的骑兵后来回忆说:“一开始,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杀的是人,他们有惨叫,到后来他们的惨叫声我们根本就听不见了,一刀下去好象砍在面团上,一点杀人的感觉都没有。赵军也真是,一点不怕死,死了一茬,又上来两茬。我心里一个劲地祈祷:苍天保佑,要他们不要上来送死!可他们还是上来了。” 蒙恬身上的血水滴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地声响,左手握着马刀,右手无力地垂下,飞马而来,他身后的骑士们和他一个样,好象在血水里洗过澡似地,一身红。 王贲率领的骑兵正在地上休息,王贲大喊一声:“兄弟们:该我们上了!把狗娘养的赵军打回他娘肚子。”疲惫不堪的骑士们轰然应一声,飞身上马,跑过来与蒙恬他们合在一起。 赵军呐喊声惊天动地,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又开了过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军主将司马尚,连番冲击失败,他亲自出马了。 司马尚拔剑出鞘,对着秦军一指,赵军发一声喊,朝秦军冲了过去。两翼张开,开始包抄秦军。对于司马尚的意图,蒙恬和王贲心如明镜,可是他们只剩下不到四千骑兵,哪里还能分兵抵挡,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赵军把他们反包围。 “杀!杀光狗娘养的赵军!”蒙恬大喝一声,握住变成锯齿的马刀冲了过去。在他身后,骑兵们好象发了疯似的,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十五) 以不到四千伤残、疲惫不堪的骑兵对上司马尚几万生力军,结果是不言自明的。尽管蒙恬他们奋不顾身,舍身杀敌,仍是处于下风,倒下的骑兵越来越多,幸存的越来越少,赵军好象铁桶一般围了上来,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停止攻击。”司马尚下令,赵军围而不攻。 司马尚策马来到阵前,问道:“对于贵军的英勇行为,司马尚深表敬佩。司马尚大胆,敢问是哪位将军率军。”他没说假话,秦军的英勇足以赢得任何敌人的赞佩,更别说司马尚这样的良将,对秦军的英勇更是钦佩无已。 蒙恬和王贲并骑而出,道:“在下蒙恬,这位是王贲王将军。”他一说话,脸上的血水立时滴进他嘴里,随着他嘴唇的开阖,喷出一逢淡淡的血花,好看之极。 蒙恬和王贲是秦军的后起之秀,英勇善战,威名播于天下,司马尚一抱拳,道:“司马尚见过蒙将军,见过王将军。” 二人抱拳回礼,道:“不客气。”王贲问道:“司马将军,听王贲一声劝,不要再作垂死挣扎了,归降我军。大秦王上圣明,将军必得重用,将军得保富贵,将士们性命得保,岂不美哉?还请将军三思。” 司马尚出阵,本意是要招降他们两人,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王贲却先招降他了。不由得好笑,问道:“今日之局,将军降之于我强赵好,还是我降之于大秦好?”出于对二人地敬佩,不再叫暴秦,而是叫大秦。 蒙恬嘴角一撇,笑道:“当然是你降之于我大秦的好。” 司马尚大笑,道:“蒙将军真会说笑。你陷于我数十万大军重围中,性命在我一念之间,何来我降于秦之说?” 王贲诠释道:“司马将军差也,不是我陷于你的包围中,是你陷于我大秦的包围中。将军可知我们为何在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司马尚太想知道了。可不能直接问,冷笑道:“妄想以一支孤军阻挡我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王贲反唇相讥,道:“看你能嘴硬到几时?我告诉你吧,我们是王上派到这里来阻击你,名为阻击,实为诱惑你。你一直在奇怪,为何大秦的军队只与你比速度而不与你交战,实话告诉你吧,王上率领一支大军正向杀去。” 秦军只与赵军比速度而不交战。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却给他如此一说,弄得司马尚心惊肉跳。心想怪不得找不到秦王的旗号,原来是去了,要是丢了,那么他在战场上取得天大的胜利都没有用,强抑心惊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司马尚地胃口一向很好,诱饵也要,秦王也要。你们是将死之人。就让你们死个明白,我秘密派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去了。秦王这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准叫他有去无回。哈哈!”为了配合表演,还笑得很张狂。 明明是在作戏,却给他弄得如此有底气,要蒙恬王贲不佩服都不行,蒙恬喝道:“司马尚,你再不投降,悔之晚矣!” 司马尚不为所动,道:“两位将军忠心无二,司马尚感佩。两位将军请放心,你们的身后事,司马尚会为你们料理,会给你们一个英雄的葬礼!”右手一挥,喝道:“杀!” 蒙恬王贲不愿投降,只有杀了他们,再举行一个隆重的葬礼,表达钦佩之意,这是司马尚唯一能做到的事。蒙恬王贲一点也不怀疑他地话,喝道:“司马尚,王上会为我们报仇的。” 赵军的攻击还没有开始,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响起:“王上万年无期!王上万年无期!”这声音具有摧天裂地之势,震得人耳鼓轰鸣,让人为之晕眩。 秦赵两军寻声一望,只见远处一道流畅的水线正向他们漫来,这道水线越来越流畅,等到看清了原来是一支秦军,刀枪如林,旗帜遮天蔽日,最耀眼的就是秦王的王旗和仪仗了。 秦王骑着高头大马,任冲带着虎贲卫士护驾,全套仪仗跟随其后。不是秦王喜欢招摇,而是他带来的军队不多,不如此不能激起士气。 依照秦王的说法,他的仪仗要顶一军,其实远远不止顶一军,应该说顶得上十军。蒙恬王贲兴奋地大吼一声:“王上来了!大秦地勇士们,杀啊!”挥刀冲了过去。 秦王的到来,无异于一剂强心剂,原本疲惫不堪地骑兵们不再疲累,突然之间容光焕发,摇摇欲坠的人们一下子变得生龙活虎,力大无穷,好象虎趟羊群一般冲了过去。 依司马尚想来秦军必然会有援军到来,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地是来的却是秦王本人,还没等他调兵遣将去拦截秦王,秦王已经率军冲杀过来。秦王拔剑出鞘,呐喊道:“大秦万岁!”将士们应一声“王上万年无期!”风涌而去,瞬间就在赵军的包围圈上撕开一道口子,蒙恬和王贲率军趁势而出,两军合在一起了。 蒙恬和王贲驱马来到秦王跟前,跳下马向秦王叩头,道:“参见王上!”神情一松,无法抑止的疲惫袭上来,眼睛再也睁不开,竟是跪着睡着了。 秦王很是心疼地打量了两人一眼,脱下王袍披在蒙恬身上,道:“任冲,把你的衣服给王贲披上。扶他们下去休息。”任冲应一声,把外套给王贲披上。 捡起蒙恬掉在地上的马刀,这马刀哪里是刀,纯粹就是锯齿,秦王感叹道:“这就是蒙将军用的马刀,就是凭这样的刀,你们硬是阻挡住了司马尚,你们才是大秦最大地功臣!” 那些骑兵太累了,一个接一个地睡着了,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秦王虎目中流下热泪,道:“多好的勇士!有你们这样地勇士,寡人何愁不能扫灭六国,一统天下!” 就在这时,赵军开始行动,秦王明白司马尚的心思,他是想把秦王也吃掉。秦王浓眉一轩,拔剑出鞘,道:“来吧,司马尚,寡人要你知道寡人才是天下间真正的王者!”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十六) 秦王手一挥,策马而出,任冲带着虎贲卫士随后护驾,秦王道:“把仪仗打起来,胸挺起来,头昂起来。” “抬头,挺胸!”任冲大声喝道,虎贲卫士应命而为,个个一副扬眉吐气之状。 随来的骑兵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刀枪前指,秦王策马来到队列前面,手里的长剑与骑兵手里的刀枪相撞击,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大秦万岁!”秦王呐喊道。 将士们齐声高呼:“王上万年无期!” 秦王边飞驰,手中的长剑边与将士们手中的刀枪相撞,边呐喊“大秦万岁!”将士们高喊“王上万年无期”与之相和。一声接一接声的呐喊,一声响过一声,每呐喊一声,将士们眼里的热度就增加一分,血液的温度就升高一分。没过多久,将士们的血液就沸腾了,眼里射出嗜血的光芒,好象一头头择人而嗜的猛兽。 正在沉睡中的蒙恬为这种磁石般的呐喊惊醒,猛地睁开眼,大叫一声:“王上,臣来了。”跳将起来,他用力过猛,抬他的兵士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刀,我的刀。”蒙恬一双血红的眼睛乱瞄,一下从兵士手里夺过一把马刀,再一下把兵士从马上揪下来,飞身上马,朝秦王飞驰而去。 等到蒙恬赶到,只见王贲也如他一般飞驰而来。手里地马刀也不知道是夺自哪个兵士。两人飞马赶到秦王身边,振臂高呼:“王上万年无期!”叫得好不欢畅,刚才的疲态全然不见了,一个生龙活虎的蒙恬王贲又出现了。 秦王不仅是中国历史上,也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之一,同时他还是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的统帅中最为伟大的统帅之一,他具有振死起伤,把懦夫变成勇士的特有魅力。秦王的呐喊是最好地召唤。那些跟随蒙恬他们激战一天多的骑兵们,疲累不堪,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为秦王特有的魅力感召,一个接一个地爬起来,握着没有刃口的马刀。飞身上马,挥着马刀大吼:“王上万年无期!” 没有了武器,他们就挥着拳头呐喊。更有些伤重的骑兵们,每喊一声,嘴里就喷出一口鲜血,可他们脸上没有一点疲态,没有畏惧,好象刚刚饱睡一觉似的,一支生力军就这样给秦王神奇地打造出来了。 秦王带来地骑兵不到三千,加上幸存的骑兵不过五千多人。可是在秦王特有魅力的感召下,其气势绝对不止五千人。就是五万,五十万大军也不过如此。 伟大的君主必然有人所能及之处。这种神奇的魅力是秦始皇能够成为中国历史上,成为人类历史上罕见君王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司马尚征战一生,就没有见到过如此神奇之事,就是被后世尊称为赵国战神的李牧将军也不可能做到这点,心里不由得生起若是奉秦王为君,死而无憾的感觉。想想赵王的无能,自己地不幸,不生在秦却生在赵。不能愚忠一回了,没来由地长叹一声。 秦王猛地勒住缰绳。手中长剑对着赵军一指,秦军发声喊,好象嗜血的猛兽一般直朝赵军冲去。 明明是司马尚要攻击秦军,没想到秦王却是先下手为强,司马尚再一次感叹秦王地勇气,指挥军队迎上去。 有了秦王的压阵,秦军个个不要命,原本疲累不堪地军队无不以一当十,有武器的猛砍,没有武器的用拳头砸,没有了拳头,就用牙齿咬,只到用完最后一分力气,倒下为止。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司马尚没有遇到过,赵军也没有遇到过,吓得心惊胆跳,哪里还能攻击秦军。 不要说攻击秦军,能够阻止秦军的攻击都算不错了,没过多久原本蓄势待发的赵军硬是给一支疲军打退了。 赵军拥有数量上的优势,还可以算以逸待劳,就是抵挡不住,司马尚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不得不叹道:“秦王真神人也!秦之大业必成!”在心里嘀咕“我也是尽人事而已!” 战争说到底,有时是纯粹的意志之战,秦王就有激起兵士坚韧意志地特殊魅力,才上演了这幕好戏。 对于这点,司马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知道秦王的到来也就意味着他从正面突围地可能性更加渺茫了,打马出阵,向秦王施礼道:“外臣司马尚见过王上!” 他是想再努力一下,下番说词,看能不能说动秦王。依他想来,秦王至少要给他说话的机会,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秦王大手一挥,喝道:“司马尚,你给寡人听好了:你要战,就放马过来大战一场!把你那么鬼话给寡人吞回肚子里去!”剑一指,秦军又开始攻击了。 司马尚弄得灰头土脑,只得指挥赵军应战。 秦军在秦王的指挥下好象钉子一下钉在原地,硬是阻挡住了赵军无数次进攻,司马尚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硬是不能越雷池一步。 不断有小股秦军赶到,加入战斗,秦王指挥的秦军越来越多。一天之后,内史腾率领的两万援军赶到,秦王手里的兵力骤然增强,司马尚突围的可能性更加渺茫了。 就在内史腾到来的半天之后,老将蒙武率领的一万左路军先头部队赶到,这意味着两路大军正式会合,牢牢地扎住了口袋,司马尚象当年长平大战的赵括一样,给装进了口袋,司马尚突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赵括只会纸上谈兵,司马尚却是一员良将,接下来的围歼战将会非常艰苦。 秦王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问道:“蒙恬,周先生哪里去了?”激战之中没有时间打听周冲的去处,局面稳定了,终于可以问这个久萦心中的问题了。 蒙恬并没有直说,而是打了一个哑谜,道:“周先生屠龙去了。” “屠龙?世上哪里有龙?要是世上有龙,韩非就不会感叹空怀屠龙之技,而无龙可屠了。”内史腾没有明白,不解地问。 秦王大笑道:“屠什么龙,那顶多是一条毛毛虫!赵王也不配称龙!”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一) “剧辛,你说你怎么指挥的?寡人给你举国之兵,你却给李牧,李牧打得溃败千里,丢城失地不说,还把李牧引到蓟城来了,你还要寡人称不称王?”燕王气急败坏地冲剧辛咆哮。 历来是燕弱而赵强,燕赵交战中燕国就没有多少胜仗,数十年来赵国都是奉行送给秦国多少土地就从燕国那里夺取多少土地的策略,燕国败仗打得太多了,可以说已经麻木了,燕王应该接受这溃败千里的事实。他把所有的怒气冲剧辛发作,实在是太冤枉剧辛了。 与赵国交战没有胜仗是燕国的历史传承,不是剧辛不想打胜仗,而是他做不到,原因是多方面的,不仅仅是剧辛的军事才干不如李牧,更在于燕国的弊政太多,比起赵国还要多得多,在军令不能畅通,有功不能赏有过不能罚的情况下,将士不用命,累死剧辛也不可能打得了胜仗。 剧辛一肚子委屈,又不能争辩,只得请罪道:“王上,臣有罪,还请王上责罚。”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燕王是毫无主意,心里恨不得马剧辛马上撤了,他也明白对于燕国来说剧辛是不可或缺的,只得忍着怒气问计。 剧辛回答道:“王上,臣待罪之身不敢言国事,还请王上另择良能。”不是剧辛演戏,而是心灰意冷,可以这么说。要不是剧辛统军,换作其他将领,李牧攻占地可能不是大量的燕国国土,而是整个燕国。他呕心沥血,却换来燕王的责骂,能不灰心吗? 燕王指了又指剧辛,恨恨不已地道:“剧辛,你敢要君。寡人最恨的就是要挟寡人。”吸口气,强忍怒气,问道:“说吧,你要寡人怎么做?”怒气虽盛,还是保持了一点清明,知道剧辛是离不得的。 剧辛叩头道:“王上一定要臣说。臣不得言。臣以为,当前紧要之事当是组织蓟城的防御,可以发民夫加固城墙,把武器发给百姓,让百姓协助守城。” “我们还有多少兵马?”燕王这个王当得够荒唐的了,居然不知道自己手中能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 剧辛回答道:“不到三万。要是把百姓组织起来,有差不多十万,还可以一战。”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却给燕王一口否决,道:“百姓帮忙修筑一下城墙。运送一些东西还是可以地,要用他们来打仗。寡人看是在开玩笑,寡人的大军都守不住。他们能守得住吗?剧辛,你有多少把握?” 剧辛沉吟一阵,道:“王上,胜败之事臣难以预知。不过,臣知道,只要我们抵抗一段时间,我们的援军就该到了。” “援军?你还有援军?好你个剧辛,居然敢隐瞒不报。看寡人怎么治你的罪。”燕王满脸的害怕一下子不见了,一脸的喜色。好象百万大军就在眼前似地。 剧辛解释道:“王上,秦王向我们保证过,对于赵国进攻燕国不会坐视不理,我们已经昭告天下,请求秦国出兵增援,秦军应该上道了。” 燕王恍然大悟,道:“秦军?要是秦军一到,李牧也是无能为力,非退兵不可。不过,寡人担心秦王这是用计,要知道当年孙围魏救赵时不是也向赵国派使者,谎言齐军随后就到,以此达到振作赵国信心的目的,而齐军却直袭魏国后方,逼使魏国撤军。寡人疑虑的是秦王用的就是这一计,声言救燕,却率大军直捣赵国腹地。如此一来,我们燕国还不成了冤大头,给秦国当了一回挡箭牌。” 谁说燕王糊涂,这不是挺明白的吗? 剧辛发表自己的看法,道:“从军事角度来说,秦军直捣赵国腹地实为上上之策,胜过与我军汇合。就算这样,只要秦军一到赵国腹地,李牧也必然会退兵,燕国仍是安然无恙。” “少废话。寡人问你,守不守得住?”燕王没心思听他分析。 对于这个问题,剧辛也是心中无底,道:“王上,臣就是肝脑涂地也要保得蓟城。” “算啦,蓟城交给你了,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撤吧。”燕王想了一下,道:“寡人先去辽东,给你筹备钱粮,征召军队。”其实他是想逃走,却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借口。 辽东是指现在东北和朝鲜半岛的部分地区,当时属于燕国。 剧辛对他的心思了若指掌,苦劝道:“王上,请听臣一言。王上若在蓟城,则蓟城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奋死力战,若王上去了辽东,军心无主,民心无所依,必不能奋战,于我燕国不利呀。” 君王不管他有没有才具,只要他往那里一站就是最好地号召,更别说在最困难的时间,君王地象征意义会给放大无数倍,对守住蓟城具有莫大的好处。 燕王可不那么想,喝道:“剧辛,你还想要寡人与你一起死在蓟城吗?”大步一迈就要离去,剧辛忙拦住道:“王上,请三思臣言。” 正在君臣两人僵持不下时,太监进来禀报道:“启奏王上,秦国使臣求见王上。” “快,有请秦国使臣。”燕王陡然间容光焕发,好象叫花子看见金元宝似地。 太监应一声,出去领着秦国使臣进来,燕王好象游子见到亲人一般亲切,拉住秦使的手,问道:“贵使此来,可有好消息?” 秦使施礼道:“回王上,外臣奉敝国王上之命特来传敝国王上的旨意,王上请接旨吧。” 燕王头昏脑热之际没有想到秦使言外之意是秦王把他当作一方藩臣对待,很是高兴地道:“臣接旨。” 秦使冷冷一笑,展开秦王旨意念道:“燕王听者:寡人命你不得放赵国一兵一卒离境,若有违者,寡人将殄灭燕国!” 这是君王对臣子下达的命令,燕王还受宠若惊地道:“一定一定,一定不让赵国一兵一卒离境。剧辛,你愣着干嘛,还不去打李牧,要是放跑了一个赵国兵士,寡人唯你是问。” 真是个好传话筒,原声播放!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二) 夜色下的蓟城并不象往常一样宁静,而是人声喧哗,咚咚的施工声响个不停,无数的百姓正在挥汗如雨,加固蓟城的城墙。 燕王原本打算撤往辽东,可是秦王的旨意一到,他马上改了主意,决心坚守蓟城。这倒好,反倒省了剧辛一番唇舌之苦,暗中感叹他千言万语的苦劝抵不上秦王只言片语。战国末期,秦国的强盛远超六国,特别是秦始皇在位时期,更是把秦国打理得远迈先代,他的英名让六国君主为之震憾,可以说心惊吧,也许他们表达的方式不同,是谩骂居多而赞扬甚少,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秦王在当时具有多大的能量。他的旨意一到,燕王敢不执行吗?特别是那句殄句燕国之语,更是让燕王心惊胆颤。 “快快快,动作快点,再快点。你们这些只会吃干饭的猪,一点劲也没有。等你们干完活,赵国人早就打进来了。”监工的兵士抡起皮鞭照百姓头上打去,骂道:“你们的老婆,你们的女儿,你们的老母亲,还有你们快死的祖母都要被赵国人扒光裤子。你们想戴绿帽子就偷懒吧,不想做乌龟的多使点劲。” 赵国兵够狠,燕国兵也不差,老百姓处于两难之境。这就是乱世百姓的无奈生活,是以才有后人感叹的“宁为治世狗,不为乱世人”的说法。 一阵急促而沉重地脚步声响起。是剧辛带着兵士前来巡视,见了灯光下的百姓拼命干活,仍嫌不够,喝道:“你们站着干嘛的,不会要他们快点吗?皮肉松驰了的,帮他紧紧。”兵士们会意,抡起鞭子猛抽,打得百姓是哭爹叫娘。 正在兵士们大逞淫威之时。赵营中突然发出咚咚的鼓声,这鼓声非常响亮,不知道有多少面鼓一齐敲响,比打雷还要有威势。 剧辛心头一跳,还没等叫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叫声“妈呀。赵军攻城了”,发一声响,老百姓丢下工具,撒腿就逃。 赵军攻城是燕国最怕之事,兵士和百姓都怕,逃的逃,蹿的蹿,不一会儿功夫工地上就跑走了十之七八。 “站住,你们站住!”剧辛见势不妙,大声喝阻。可是燕国在赵国面前吃的败仗太多了,燕国百姓到了闻赵军之名而丧胆地地步。剧辛又哪里喝阻得住。 钢牙一咬,剧辛喝道:“弓箭手。准备,射!”一声令下,弓箭手乱箭齐发,那些急欲逃走的百姓和兵士立时做了箭下亡魂。 “传我号令:凡擅离职守者,凡逃亡者,杀!”剧辛传下严令,调动军队去镇压。在他铁腕手段的打击下,可能扩大的骚乱终于被控制住了。 不过。燕国也负出了不小的代价,两千多百姓和兵士死于这场镇压行动。整个蓟城喧嚣了一夜,人不敢寐。 让人奇怪的是,蓟城盛传地赵军进攻的消息却没有得到验证,兵士们在城墙上凝神待敌,一等不见赵军的影子,二等不见,三等不见,直到天亮也没有等到。 天亮之后,燕王得到报告说并没有赵军攻城,原本吓得快成鼠胆的胆子一下子又变成了豹子胆,挺挺胸,叫随从打起仪仗前来巡城。 “赵国人呢?怎么没有赵国人?”一见剧辛的面,燕王劈头就问。 对于这个问题,剧辛这个军事才华并不出众,是矮子中的高个的他哪里能够回答,顾左右而言他,道:“回王上,天佑我燕国,赵军并没有攻城。” 没有被攻击总算是好事,燕王更是放心,登上城头,望着城外连营数十里的赵营,道:“这鼓声真够响的,响了一整夜,还在响。他们也真有精力,居然敲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累。咦,赵国人真奇怪,可以和鸟为伍,你们看,喜鹊在营里飞来飞去,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 有句话说的“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剧辛能够成为燕国地柱石将军,和这差不多,他的军事才华并无可称道处,哪里弄得明白,拧着眉头看着赵营,不得其解。 正好秦使过来,把赵营看了一遍,道:“王上,赶快命剧辛将军率军去追赵军,要不然就迟了。” 只要保得蓟城安全已是烧了高香,燕王哪敢去追赵军,道:“贵使有所不知,要是我军出城,没有了依托,还不成了李牧地点心。” 秦使微微摇头道:“王上有所不知,赵营已是一座空营。王上请看,那是喜鹊,那是百灵鸟,在赵营欢唱,这说明赵军早就撤离了,只留下一座空营来迷感王上。”燕王还有点难以置信,秦使接着分析道:“哪有数十万大军驻扎其中,鸟儿还敢去啼叫的道理。” 燕王还没有深信,道:“可那鼓声响得惊天动地,要是没人,怎么能敲得这么响?” 秦使再次感叹燕国无人,道:“以外臣推断,这鼓不是人敲地,是畜牲敲的,很可能是羊。李牧把羊悬空,前腿绑在高处,下面置一鼓,羊的后腿上下蹬动,鼓不敲而鸣。这法子,早就有人使过了,李牧不过是借用前人之法,不足为奇。” 这法子有点匪夷所思,燕王不太相信,道:“去几个人探个究竟。” 几个兵士应命出城,进了赵营。不一会儿就从赵营回转,带回了一面鼓,赶着一头肥壮的山羊,报告道:“启禀王上,赵营没有人,只有羊,是羊在蹬鼓。” 燕王一看,那面鼓已经破了,不用说是羊子太肥,太有力,把鼓给蹬破了,赞道:“先生真神人也!剧辛,你还愣着等酒还是等肉,还不快去追。” 李牧真是厉害,就这么一个空营计,让整个蓟城乱了一晚上,死伤数千人,不愧给后人赞为赵国战神。 剧辛羞愧难当,应一声,就要去追李牧,秦使忙拦道:“且慢。” “先生有何指教。”剧辛问道。 秦使道:“李牧是要一定要追的,但不能这么去追。” 燕王很感兴趣地问道:“请问先生,应该怎么追?”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三) 李牧驻马道旁,望着行进的赵军,问道:“雷万良跟上来没有?” 将领殷飞洪回答道:“回将军,雷将军传来讯息,任务已经完成,他随后就到。据雷将军传回的讯息说,进展非常顺利,请将军放心。” 李牧点头赞道:“那就好。你给他传讯息,就说我要他快点赶上来。” 殷飞洪应一声,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将军用兵,如有神助,具有神鬼难测之机。我们明明是要撤退,将军却命令雷将军兵临蓟城,虚张声势,广建营寨,摆出一副对蓟城志在必得之态,以此达到迷惑燕国的目的。正当燕国君臣以为我们进攻在即时,雷将军按照你的吩咐,缚羊击鼓,趁着天黑悄悄撤出来。卑职以为,等到燕国发现,恐怕要几天以后去了。这一来二去,可给我们撤退争得了不少时间。将军这一计,真的高明,要让卑职不佩服都不行啊。” 他说得没错,李牧明明是要撤退,却给他摆出一副进攻姿态,而当时赵军正挟百胜之威,任谁都会相信赵军对蓟城是志在必得,不会想到他们是要撤。 李牧不敢接受他的赞誉,道:“将军过奖了,这法子前人早就用过了,我李牧不过是借前人之法而用之,非我之策,惭愧惭愧!” “将军虚怀若谷,卑职受教了。”殷飞洪叹息道:“只可惜。白白便宜了燕国。这个秦王真招人恨,他早不出兵晚不出兵,偏偏在节骨眼上出兵,让我们不得不退兵。要是秦军晚出一个月,哪怕是十天也好,卑职敢保证蓟城必是我赵国地,燕国也就不存在了。” 李牧的看法与他不太相同,道:“依李牧看来。秦王精明过人,他等的就是这种时机。” 殷飞洪有点难以理解,问道:“请问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李牧给他解释道:“你想啊,秦王选择这个时间进攻,那是居心险恶之极。要是我们贪一时之利,攻占蓟城,灭掉燕国,那么我们势必不能回军,如此一来,司马尚将军可就危险了。大欲当前,能不动心者能有几人?说实话,我也觉得挺可惜的,权衡之下,不得不撤呀。” 他说得一点没错。只要赵军攻占了蓟城,那么灭燕一战也就划上了句号。精明的秦王对战争进展的控制能力炉火纯青。偏偏就让你不能落幕,功亏一篑。 “将军的意思。卑职明白了。”殷飞洪点头道:“将军认为秦王才是最主要的敌人。” 李牧赞同道:“没错。我们这次灭燕,本来就是秦国给我们设地套,我们又何不借这个机会给秦王设套呢?若是秦国不进攻我们,我们正好趁机灭了燕国,赵国就会强大起来。” 这话太玄了,殷飞洪不解地问道:“可是秦王对我赵国用兵了,这可是趁我军深入燕境,战线拉长。兵老师疲之际突然发起的进攻,我们就算要回师增援。也会累得人困马乏,难以与强秦争锋。千里赴援,至者不过十之二三啊,就算我们到了,又能做什么呢?” “你呀,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没有把握化解这一危机,我李牧也不敢率兵北上。”李牧信心十足地道。 李牧能征善战,威行素著之人,对他的话殷飞洪一点也不敢怀疑,很是心急地问道:“敢问将军,要如何破解秦王这一手?” “这是军机,恕李牧不能详告。”李牧接着道:“你说得没错,我们回师增援,势必人困马乏,可是增援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等我们赶到。依李牧推想,秦军倾巢出动,对我赵国是势在必得,秦王欲得所欲,必先破司马尚。司马尚若是给包围,他可以结寨固守,等待援军,司马尚一员良将,秦王要吃掉他,必然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会给拖得人马疲惫,到那时,我们再以逸待劳,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殷飞洪脱口答道:“那还用问,自然是秦王兵败赵国,当年之事就会重演,秦王是第二个昭襄王。可是,将军既然如此有把握,何故在大功将成之际,放弃进攻蓟城呢?剥牛已经剥到尾巴上了,只要再加把手,整只牛都给剥掉了。我们只需要一战,也许只需要几天的功夫,就可以灭掉燕国啊。” 李牧不答所问道:“将军,何做明知故问。” 殷飞洪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笑道:“高明,高明,将军真大手笔,敢放弃蓟城,给秦王造成一种我军首尾难顾地假象,也只有将军才能做得到!了不起,了不起!” 战争就是这样,你在给我设局,我也在给你设局,究竟谁会赢,那就要看谁设的局更明,执行起来谁更坚决。当然,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李牧谦道:“只要打败了秦军,以李牧想来,数年之内西线将无战事,我们就可以集中兵力向北发展,把燕国给灭了。灭了燕国,我赵国就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强国,即使秦国恢复过来,也不能把我赵国怎么样。” 他的计划实现,秦赵势均力敌,鹿死谁手还在未知数,殷飞洪欣然色动,赞道:“将军不愧是我赵国的柱石将军!” 高兴中的殷飞洪却没有问李牧要如何才能实现以逸待劳,很明显凭他们现在手中的军队是不可能达到这一目的,那么就有另外一支军队,那这支军队在哪里,又会是哪支军队。 “启禀将军,前面的桥梁给燕国的百姓拆了,大军没法渡河。”一个小校飞驰而来,下马向李牧汇报。 李牧下令道:“殷将军,你立即赶去,重新架桥。” 殷飞洪应一声,飞驰而去。 他刚去没多久,又一个小校飞驰而来,报告道:“启禀将军,雷将军传来讯息,他们给燕军追上了,雷将军请示,是打还是撤。” 李牧浓眉一轩,道:“不对呀,这么快就给发现了,燕军中有能人啊,这人会是谁呢?”心里大叫一声糟糕,很可能他最害怕之事出现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四) “启禀将军,燕军已经逼近,离这里大约只有十来里路。”探子向雷万良报告。 雷万良大个子,闻言之下浓眉一竖,骂道:“娘的,这些燕狗,打仗不怎么,追人倒是挺快。传我号令:排开阵形,准备战斗。” 副将提醒道:“且慢,李将军还没有传来号令,是战是退还是等等再说。” “我说你呀,怎么这么死脑子呢?”雷万良数落起来,道:“敌人离我们不足十里路,要是晚了连队形都展不开。李将军的号令我们自然是要听,可现在不是情况危急嘛,我们要是连这点状况都处理不了,还配做将军吗?还配做李将军的部下吗?” 这倒是实情,副将语塞,道:“那就打他娘的一仗。快去传令。” 赵军本就不错,李牧麾下更无孬种,赵军很快就在排开阵形,只要燕军追到,不等燕军成阵,突然发起攻击,必然使燕军全线崩溃。 雷万良的主意绝对够妙,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不会按预订发展。没过多久,探子来报告道:“启禀将军,燕军排开阵势。” “那好啊,要打就打。”雷万良问道:“燕军还要多少时间能到?” 探子回答道:“将军,燕军停止前进,排开阵势在原地不动,依小的看,他们无意进攻我们。” 这简直有点难以让人置信。雷万良思索着骂道:“是哪个狗杂种泄露了消息,给老子站出来,老子砍了他。” 小校回答道:“回将军,不是有人泄露消息,是燕军地探子在高岗上探视我们的行动。” “来人,马上派出小分队,去把燕军的探子干掉。”雷万良下令道:“撤。” 一声令下,赵军又开始撤退了。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因为他没行多远就遭到阻击,阻击他的不是燕国正规军,而是燕国的百姓,给他们挖了陷马坑、陷阱,设了绊马索。雷万良派人去追击燕国百姓。当追到树林里时,燕国百姓凭借有利地形对他们放冷箭,在付出了死伤数十人的代价后,雷万良连燕国百姓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无奈地下令撤走。 前行不久,来到一片树林里,那可成了雷万良地恶梦,因为树林里箭如飞蝗般射来,射杀了他不少部下。树林里地形复杂,利于防守不利于进攻。在雷万良的指挥下,赵军发起进攻。斩杀不少。 让雷万良吃惊的是,攻击他们的是燕国百姓。数百百姓中没有一个燕国兵士。雷万良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见这如此悍不畏死的百姓,以区区数百之众就敢与他地大军对着干,除了佩服燕国百姓的勇气外,还很是吃惊:燕国百姓居然如此有胆色。 树林里打得如火如荼时,燕军赶到了,雷万良毫不犹豫地向燕军进攻,可惜的是燕军根本就不和他硬拼。马上撤退。如此一来,憋了一肚子火的雷万良想打仗都找不到人。 燕国百姓哪里抵挡得住赵国大军的进攻。没多久就胜负立判,百姓见势不妙,发一声喊,冲进山里去了。燕国所在地就是后世称作燕云之地的战略要地,多山,便于隐藏,雷万良只有望着大山叹息。 万般无奈的雷万良只得再撤,一路上不知道给燕国百姓攻击过多少回。虽然每次损失不大,可次数多了,损失也够惊人,居然损失了差不多两千人。 最让雷万良难以忍受的是,明明两天的路程却给他走了五天。他好不容易来到河边,却发现河上的桥给人拆了,路边还有一具赵军尸体,他认得这是李牧身边地小校,也就是后世的传令兵。不用说,这传令兵是来给他传达李牧地命令,却给燕国百姓杀死,李牧传给他的是什么命令,他也就无从得知了。 李牧是一员良将,料事少有不中,然而他在判断燕军中有能人一事上却没有算准,不是燕军有能人,是秦国有能人。造成这种情况地正是秦使杨开,而不是燕国君臣。 杨开拦住剧辛,说道:“以杨开所料,现在的赵军必然是急着撤回赵境,赴援西线。王上要做的就是迟滞延缓李牧的撤退。” 燕王马上就问道:“请问贵使,要如何行动?” 对于这点,秦王早就想到了,杨开出使之前秦王给他面授机宜,杨开依照秦王的意思说道:“请问王上,当年齐国灭燕,为何在几灭燕国之际而兵败?” 当年齐王灭燕,把都城都给攻占了,最终还是失败了,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燕国百姓奋起反抗。燕王可不想把功劳让于百姓,道:“这是天不灭我大燕,暴齐又何能为?” 杨开反驳道:“王上此言差矣!依外臣之见,要是没有百姓的奋起反抗打退齐兵,迎接昭王继位,昭王怎能礼贤,招贤馆怎能传为佳话?昭王招纳乐毅,励精图治,苦心经营二十年,燕国复强,才有昭王拜乐毅为大将,联合诸侯,几灭齐国。要不是燕王一时糊涂,撤换了不可取代的乐毅,田单焉能复齐?燕国又岂能兵败齐国?” 这是历史事实,燕王张口无言,转换话题问道:“请问贵使,眼前之局该当如何?” 杨开说出秦王地意思,道:“依外臣看,燕国现在面临的局面和当年一样,只不过齐国换成了赵国。王上若要光复所有国土正其时,应当采取两个应对之策:一是多派兵士,传谕王上地谕令,要百姓袭击、骚扰、迟滞赵军。” “这和当年百姓所做的一样,可行。”燕王欣然接受,问道:“那么另一策对是什么?” 杨开接着道:“剧辛将军应当把军队分成几个部分,要他们分头追赶赵军,一路上可以收得散兵,那么燕军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但是,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不要轻易与赵军开战,赵军退则进,赵军欲战则止,追在后面,拖住赵军就是胜利。只要赵军疲惫了,自有我大秦收拾他们。” 燕王巴不得赵军越早滚蛋越好,一想到秦王的旨意,燕王不敢不做。如此一来,李牧就陷入了一个大泥潭,于他撤退极为不利。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五) “站住,干吗的?”守城兵士冲十几个商人打扮的汉子喝道。 这些汉子站住,赔着笑脸道:“大人,请问是叫小的吗?” 他们的态度好,守城兵士不再那么凶巴巴的,脸色好了些,道:“不叫你们还叫谁,总不能叫阿猫阿狗吧。说一下,你们做什么的?” “大人,小的是做买卖的。”一个富态十足的商人礼貌周到的回答。 兵士疑虑着问道:“做买卖的,怎么带着兵器?说,你们是不是奸细?” 富态十足的商人笑脸赔得更足了,点头哈腰地道:“大人,你也知道的,眼下正在打仗,兵荒马乱的,要是我们不带兵器,遇到散兵或是强盗,我们不是只有束手被擒吗?” 这话有道理,兵士点头道:“嗬,你既然知道兵荒马乱,路上凶危,干嘛还拿命来赌。你们这些商人,为了银子可以不要命。” 商人胸一挺,开始念叨生意经,道:“大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做买卖讲究的是一个机会,这就象你们打仗一样,等的就是战机,我们商人等的就是商机。秦赵交战,敢出来做买卖的商人不多,这机会不就来了吗?风险是大了些,可赚头也就多了,谁叫我们敢冒险,别人不敢呢?”他这是典型的发战争财,却给他说得正大光明。脸都不红,真是了不起。 “好你个奸商!”兵士盯着商人,眼里冒出星星来了,道:“这么说,你们是赚了不少?” 商人笑道:“这不才来嘛,买卖还没做呢。只要我周大富去做,肯定坏不了。”右手里多出一锭金元宝,道:“大人。这是一点小意思,请弟兄们买点酒喝。” 兵士眼睛都放光了,假意推拒道:“这怎么行呢?老板这么真诚,我要是再不收就不够意思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替弟兄们收下了。老板。你请。 商人向兵士挥挥手,进了城。兵士望着他们地背影喊道:“老板,好走!” 兵士回过头来,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过来,这些百姓衣着很是破败,可身板倒也结实,应该说很壮。兵士拦住道:“站住,你们进城整啥?” 百姓应声站住,一副见了当兵的就怕的样子,迟疑着不敢说话。兵士喝道:“说话啊,怎么啦。哑巴啦。” 一个胆子大点的百姓道:“小的是行脚夫,给人顾了进城去送货。” 他们的行头全是脚夫行头。兵士不再怀疑,指着刚刚进城的商人问道:“是他们顾你们地吗?” “是是是,大人英明!”百姓忙承认,还捎了一个顺手马屁。 兵士得了商人的好处,自然不会再难为他们顾的人,手一挥,道:“你们去吧。记得老实点,干活不要偷懒。老板不错。很豪爽,说不定会给你们酒钱。” 百姓应之不已。带着脚夫行头进了城。要是个行家的话肯定会发现这些脚夫走路凝重,个个是好手,只不过兵士哪有这等眼光。 望着这些脚夫的背影,兵士搔搔头,嘀咕道:“今儿真怪了,进城的人这么多?这些天也就数这几天进城地人多,真是怪事。” 邯城外一片隐秘树林里,周冲正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打量着邯郸城,虎贲卫士在树下轻声叫道:“老板,张老板收银子了。” 这是暗语,意思是说周冲派出的小分队已经潜进城了,那些商人脚夫都是秦军,是给周冲派进城去暗中活动,接应大军进城。 “伙计没验货?”周冲用切口问道,意思是守城兵士有没有发现、起疑。 虎贲卫士回答:“伙计好货,不问出处。”意思是说守城赵军得了好处,不为难秦军。 周冲在心里感叹,如此非常时期,守城兵士理应恪尽职守,可是那些兵士却贪财枉法,赵国不灭,就没有天理了,从树上下来,来到兵士们歇息之处,道:“传我号令:全部睡觉!任何人不得走动,不得喧哗,给马嘴衔枚。”冲虎贲卫士道:“你们带人去警戒,若有人违反,斩立决!” 一路好赶,终于来到城下,成功就在眼前,要是一个不好就会功亏一篑,周冲是不得不下严令。 号令一传下,兵士们用一块布盖住鼻子嘴巴,倒头便睡。用布盖住鼻子和嘴巴是为了减小声音,几千人睡觉,里面必然有不少人打呼噜,不处理一下,那还得了。 邯是赵国最大的战略目标,不仅仅是城是战略要冲之地,还在于邯是赵国的都城,具有很高的政治象征意义,若是落入秦国手里,那么对赵军的军心士气具有毁灭性的打击。再说了,城里还有赵王,要是把赵王给抓住了,其好处有多少,只要不是智商为零都想得到,赵军赵国百姓一下子失去了效忠对象,没有了政治上的寄托,心里空落落的,这仗不用打就知胜负之数。再说了,要是让赵王下旨不要赵**民抵抗,这仗就不用打了。 一句话,此战关系极为重大,不仅关系到此次灭赵之战,还关系到接下来地战争,周冲明白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周冲这个穿越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如此重要地历史重担居然落到自己肩上,若是一战成功,自己将是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中最大地功臣,若是失败,他就是最大的罪人,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又爬到树上,望着城推敲计划中的各个环节。 不能怪周冲心理素质不够,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如他一般表现,谁叫此战的关系是如此之重要呢?此战关系到历史进程的快与慢,要是指挥者不激动,那就不是人了,可能是神。 这次作战的计划周冲是烂熟于胸,也是不敢有一丝疏忽,没有放过一个细节。时间慢慢流失,终于到了黄昏。 周冲从树上下来,传令道:“先吃锅盔,吃饱喝足,准备战斗。城上信号一发出,各部立即朝目标推进。你们要记住:我们的英勇行动将为我们的后人赞美,他们将歌唱我们地英勇事迹!” 兵士们取出锅盔,就着冷水啃了起来。锅盔是又冷又硬,难以下咽,但是将士们吃得特别香,他们的热血沸腾了,眼里射出炽热地光芒!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六) 黄昏之际,城里灯火齐上,万家灯火瑰丽雄奇,不愧是战国时期最大的城市之一,虽处战争时期,街上仍有不少小贩吆喝叫卖,不失繁华景象。 西城门,守城赵军兵士盘查稀稀疏疏的行人。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全副武装的赵军士兵跑步前来,来到近前,军官喝道:“立定!”立时停了下来。 军官上前来,向守城赵军施礼道:“我部奉命前来接防,请兄弟们移交。” 守城军官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时间还早呢,还没到交接的时间,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接防军官回答道:“兄弟,你还不知道吧,今天的命令改了。上面说了,现在是战争时期,不能把弟兄们累坏了,说不定秦人打到来了,我们要是太累了,那就没法和人家打了,你说是吧。上面难得发一回善心,心疼一下我们,这种好事十年也轮不到一回,你又何不图个轻松。” “秦人打到,吹牛吧?我们几十万大军在西面抵抗,就是猪也够他们抓上好一阵子呢。”守城军官笑道:“今儿太阳是从哪出的?西面吧!上面居然心疼我们了,让我们少忙活,真是难得。兄弟,出示令箭,我就移防。” 接防军官在身上一找,道:“完了,令箭呢?喂。令箭我给你们哪个拿着了?都过来,都过来,让我找找。”这些兵士们跑步过来,一人对上一个原先地赵军兵士。 守城军官埋怨道:“我说兄弟,你怎么搞的,居然把令箭弄丢了,你也不怕上面追查下来,砍了你的脑袋。兄弟。没有令箭,我可不能给你移防。要不这样,我派个人去问问,要是上面认同,我就图个安逸。”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呢。”接防军官一副放心之状,道:“吓我一大跳。来,兄弟,我给你看令箭。”朝守城军官走去,与他随来的兵士一人一个目标,朝原先守城的兵士靠了上去。 守城军官叨唠道:“兄弟,你看你,把我搞得好紧张,田家胡同的小甜妞还等着我去梳她呢。兄弟,没给你说。田家胡同的甜妞可是我们邯有名的,改天。大哥给你介绍一个,你也乐乐。”美梦还没有做完。一声惨叫响起,灯光下隐约看见一把利刃刺入了自己胸膛,右手挥出就要朝接防军官打去,可是又无力地垂下。 接防军官一脸地笑容,感激零地道:“那小弟可要好好谢谢大哥。大哥,走,我们到那边去叨唠叨唠,这种美事可不能给别人听见。正好。我还带了一只烧欢鸡,找个地方好好喝两杯。什么。你要去会甜妞,太可惜了。行行行,改天小弟再请你喝酒。”一边演着独角戏,一边把守城军官的尸体抱到暗处,扔在地上。 随来的兵士把那些守城的兵士杀死,扶到暗处,扔在地上。 军官回到城门口,喝道:“奉王上旨意,从现在起,关闭城门,行走人等立归屋舍。违者,斩!”一打手势,兵士们把城门关起来。 “准备发信号!”军官下令,几个兵士登上城墙。 南城门,一队迎亲队吹吹打打地开了过来。守门兵士望着这队迎亲队很是奇怪,军官拦住问道:“喂,天都黑了,你们去迎亲?有你们这么迎亲的吗?大白天不去,晚上去,迎的哪门子亲?真是奇了。” “大人有所不知,新郎新娘地八字与别人不太一样,阴阳生先说他们不能在白天成亲,只能在晚上成婚。要是在白天成亲,就躲不过这场战争,要血染沙场。晚上成亲,就不用上战场了。”迎亲队里一个汉子口没遮拦。 军官的兴趣一下子给提起来了,问道:“这是啥命?” 汉子不好意思地道:“我哪里知道,阴阳先生怎么说,就怎么做呗。没给你说,这个阴阳先生可不得了,上识天文,下识地理,中识人事,他说了准不错。” “阴阳生先叫什么名字?我去问问他,要怎样才能升官发财。”军官眼睛放光了。 一个汉子手提一壶酒,来到军官面前,道:“大人,这点喜酒不成敬意,还请你笑纳。烧鸡呢,快把烧鸡拿上来,孝敬大人。”又一个汉子端着一盘烧鸡上来。 军官喜欢贪小便宜,馋虫大动,假意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既然是喜酒,我又不能不收,大家一起同喜同喜嘛。我替兄弟们收下了,谢谢啦。”高兴地从汉子手里接过酒壶,正准备去接烧鸡,火光下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出现在面前,对着他的咽喉一划,他就喘不上气了。 那些迎亲的汉子叫道:“大人,请吃点喜糖,喝点喜酒。”屁颠颠地跑上去,给兵士们献殷勤。兵士们高高兴兴地准备接收,没想到喜糖没接到,倒是接到一把刺进他们胸膛的利剑。 汉子们把兵士拖到暗处,扒掉他们的衣服,穿在身上,从暗处出来,摇身一变就成了赵军兵士,往城门下一站,喝道:“关城门!” 关上城门,军官喝道:“准备放信号!” 周冲骑在马上,望着。突然,夜空出现一道火光,两道火光,三道火光。周冲猛地拔刀出鞘,喝道:“弟兄们:我们面前是赵国的都城邯郸,我命令你们,马上进城,把赵王从他漂亮妃子的肚皮上拖下来!冲啊!”马刀一挥,率先冲了出去。 他身后的骑兵呐喊一声,直冲而出。 在如雷地蹄声中,周冲率军第一个冲到城门下,一拉马缰,战马停了下来,身后的骑兵齐刷刷从他身边冲进城去。 周冲对城下地秦军道:“弟兄们:你们干得不错,我要把你们的英勇事迹上报王上,王上一定会给你们记大功!” “谢谢先生,这是我们应尽地职责。”兵士们不无谦逊地道。 周冲咛嘱一声道:“你们可得把城门看好了,绝不能放一个人出去。” 兵士们信心十足地道:“先生请放心,保证一个也跑不了!就算是化身为鸟,我也要把他射下来。” “好!有气魄!”周冲喝一声采,一拍马背,飞驰而去。秦军已经进城了,拿下已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七) 赵国丞相府占地数亩,房屋众多,栉次鳞比,极是气派。赵国历史上最有名的丞相可能要数平原君赵胜了,他之所以有名并不是因他有过人的才具,而是因为他是战国四公子之一,权倾天下,富拟王室,养客数千以为己用。 自他之后,赵国的丞相没有不肥己的,现在的丞相赵义也不是省油的灯,一颗玲珑心,一张甜得流蜜的嘴把赵王哄得团团转,修下偌大的丞相府又算得了什么。 夜幕中的丞相府灯火齐上,极是瑰丽雄奇,壮观之极,门口一队兵士站得笔直。一队身材高大的便装汉子来到丞相府,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往里闯,守门兵士喝道:“站住,干什么的?好你娘的刁民,没长眼睛,没看见这是丞相府,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找死。”手里的兵器已经抵在一个汉子的胸膛上。 汉子斜睨着兵士,一脸的不屑,道:“你说错了吧,这里是丞相府?怎么象狗窝呢?” “大胆!”兵士暴喝道:“你这刁民,真是活腻了,居然敢侮辱丞相。抓起来!”就要上前动手,汉子笑道:“你说得对,这不是狗窝,是熊窝,都知道赵义狗熊一只。” 如此当众辱骂当朝丞相,那还得了,要是不拿下他们自己的脑袋就别想吃饭了,兵士一拥而上就要把这个汉子拿下。可惜地是他们还没有动手,火光下只见寒光一闪,胸口一疼,一把利剑已经刺入他们的胸膛。 兵士们难以置信居然有人敢杀他们,要知道他们都是权倾天下的丞相的人,杀他们还不是捋虎须,一个兵士指着一个汉子问道:“你们是……”这汉子拍拍他的脸,回答道:“让你死个明白。我们是大秦的军队,奉命前来收拾赵义。”把手中的剑在兵士身上拖几拖,算是擦拭血迹。 手指汉子,兵士仰面摔倒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他至死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为首汉子一打手势。涌入了丞相府。 赵义正在侍女地服侍下享受大餐。“喝口汤。”赵义端坐不动,吃饭都到了动口不动嘴的享受程度,他一说话,侍女用银勺舀起一勺浓香馥郁的八宝珍珠汤,向赵义嘴边送去,赵义并没有立即张嘴,而是把汤打量一阵。 侍女很是紧张,装作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而眼睛余光却瞄着赵义,她知道赵义太讲究了。所吃的食物一定要色香味俱全,哪怕有一丁点问题他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下人不是给打骂就是给杀掉。 赵义很是满意地点头道:“这八宝珍珠汤做得有点意思,乍闻之下香气很淡。若有若无,久闻之下却是越来越浓。色彩也不错,晶莹透明,好象薄薄的蝉翼,可以透光。”点评完成,张开嘴,侍女小心地把汤倒入他嘴里。 眼睛微闭,嘴巴叽吧几下。很是满意地点头道:“这八宝珍珠汤做得地道,回味无穷啊。去。传我地命令,给疱厨赏十个金元宝。来来来,玲珑肘子。” 侍女小心地用银刀割下一块肘子,用象牙筷夹住,送到赵义嘴里。赵义象鉴别艺术作品一般品尝一阵,赞道:“油而不腻,入口即化,浓香适口,佐餐之佳品也。”浓眉一皱,脸上的满意一下子不见了,道:“就是火候过了一点点,有点带韧,要不是老夫尝过的美食多也,还给他骗过去了。去,传本相的旨意,把疱厨吊起来打五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骗本相。哼!” 外面侍候着的兵士应一声,就要去传令,只见一队汉子大步而来,喝道:“你们什么人?” 汉子笑道:“你爷爷的姥姥的姥姥的情人!” 兵士这笔帐还没有算过来,一把利剑已经刺入他的胸膛,汉子飞起一脚把兵士的尸体踢飞,提着滴血地利剑大步而入。 侍女哪里见过如此杀气腾腾的人,吓得娇声尖叫,赵义给美食勾起地馋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吃惊地站起来,喝道:“你们什么人?敢对本相无礼。” 滴血的利剑一闪就抵在赵义地咽喉上,汉子冷笑道:“告诉你吧,我们是大秦的军队,奉命前来拿你。你老实点,让你活命。你要是不老实呢,周先生说过了那也不必客气。你最好不老实,省事得多,我只要这么轻轻一送,拍手走人。” 赵义丞相的威严一下子不见了,浑身筛糠,道:“我老实,我老实,我听你们的,听你们的,求你们不要杀我。”卟嗵一下跪了下来。 汉子手腕一一抖,手里的剑在赵义脸上拍了两下,血渍沾在脸上,鄙夷地道:“赵丞相,你的威风哪去了?就你这点胆也配当丞相,孬种!”看着满桌的美食,肚子咕咕一响,开始抗议了,道:“他娘地,不见到好吃的,老子还不知道饿。”端起那碗八宝珍珠汤大大地喝了一口,递给另一个兵士,道:“一人喝一口。” 兵士们依言一人一口,他们纯粹是牛饮。这八宝珍珠汤做来很费功夫,八宝要三蒸三晒,汤也煨好几天,一碗汤没有十天功夫别想做出来,却给他们如此糟蹋了,赵义心疼得快吐血,要不是生死之际,肯定是站出来教秦军如何品尝美食了。 “真他娘地丰盛,要不是有任务,老子真他娘的不想走了,先吃饱了再说。”军官很是遗憾,一把抓起玲珑肘子,道:“愣着干啥呢,拿呀,不吃白不吃。”啃一口肘子,喝道:“走。”押着赵义去了。 秦军兵士们一人抓些能带走的美食,边走边啃,跟了上去。 依照周冲的计划,赵国群臣肯定是要给收拾掉,当然不是每一个赵国大臣都有这份荣幸,但赵义这种大目标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才派出小分队专门对付他们。赵国群臣若是不反抗,就让他们活,若是反抗,没什么好说的,杀了就是了。不是周冲狠,他是不得不为,谁叫他带入郸的军队只有五千人,他只有速战速决,没有第二个选择。 就在赵国群臣被攻击的同时,城里最大的一场屠杀开始了,那就是秦军开始攻击城里的赵**队。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八) “兔崽子们:给我挺起胸,抬起头,眼睛睁大点,看好喽!就是一只蚊子,也要给我数清楚有几只腿。”赵将孙尚良带着卫队,身着戎装,威风凛凛,边走边吆喝道。 大步来到个兵士前,把兵士打量一番,道:“我的话听清楚了没有?” 兵士大声回答道:“将军,小的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就好。”孙尚良很是满意地拍拍小兵的肩,道:“好样的,兄弟。” 兵士迟疑着道:“将军,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孙尚良看着兵士道:“不是废话你就说。” 兵士问道:“请问将军,我们一天到晚看呀看的,可是除了蚊子以外,什么也没有,啥时间能见到秦国人?” “嗬,你这小兔崽子,你管那么多干吗?叫你整啥你就整啥。”孙尚良数落起来,道:“蚊子怎么了?蚊子还不是活的。你想见秦国人,是吧?那好啊,我马上把你调到西线去,让你看个够。” 兵士忙道:“将军,你误会了,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说,我们严阵以待,可是秦国人哪会来。” 孙尚良挥手道:“去去去,该整啥整啥去。不来最好,省心。”带着卫兵离去,留下兵士在那里似笑非笑。 巡视一番,孙尚良回到自己地房里。一边解着戎装,一边喊道:“菊儿,你快出来,侍候老爷。” 一个娇小身材,脸蛋光滑如镜的兵士出来,娇声道:“老爷,你真是的,要菊儿侍候你。又不要菊儿穿女装,一天到晚穿着兵士装,又重又沉的,累死人家了。”原来她是个女的,声音清脆响亮,极是悦耳。好象黄鹂放歌,好听之极。 孙尚良右手托着菊儿的下巴,解释道:“这不是军营嘛,按规定不能带侍女。委屈你了,菊儿。”在菊儿胸部抚摸着道:“让我摸摸,有没有长大。哦,好象又长大了。” 菊儿身子一歪,摆脱孙尚良的魔手,嗔道:“老爷,你也真是的。一见面就动手动脚,消停一下。行不?老爷,这是军营。你何必要人家跟着你呀?” 孙尚良搂着菊儿盈盈一握地细腰,在她脸上香了一下,道:“你知道的,我是离不开你。别多说了,来,好好侍候老爷。”抱起菊儿,放在帅座上,就要脱菊儿的衣衫。 菊儿抱住胸口。道:“老爷,这地方成吗?外面那么多兵。要是有人撞进来,那可羞死人了呀。” “你们听着,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许进来,都离我远点。”孙尚良冲屋外吼一嗓子,得意地道:“菊儿,你听,他们谁敢靠进。这是我的中军大营,就是我的家,你不用担心了。” 菊儿放开手,任由孙尚良脱去衣衫,道:“老爷,你可要对人家温柔点,你每次都那么猛,折腾得人家都快断气了。” “菊儿,你可冤枉好人了,老爷我哪次不心疼你?你每次事后都说与老爷在一起,每次都做不同地神仙。”孙尚良万分得意,一双手在菊儿娇小光洁的**上游走,菊儿配合地发出醉人的呻吟。 孙尚良潮红上脸,眼里射出野兽般贪婪的光芒,恨不得把菊儿含在嘴里,三两下扯下衣衫,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指头大小的火红药丸,冲菊儿晃晃道:“这是新品种,老爷花一千两银子买的。”在粗壮之物上又涂又抹的,直看得菊儿双眼迷离,道:“老爷,你的花样真多,这东西有用吗?” 诡异地一笑,孙尚良道:“老实说,老爷也不知道,等会你告诉老爷有没有用,好吗?”把菊儿翻转,要她双手扶在帅座上,光滑的屁股翘起来,挺着巨物扑了上去。 菊儿抗议道:“老爷,不行啊,人家没做过。” 孙尚良很是得意,好象打了一个大胜仗的将军似地,道:“菊儿,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蝉附,你就好比是一片可爱的树叶,老爷就是一只喜欢树叶地鸣蝉,附在你身上,那才叫难舍难分。老爷教你怎么做。”在菊儿耳边嘀咕一阵,菊儿吃吃笑道:“老爷,你真坏!”紧接着就是一声迷醉万人的娇吟。 屋里迷漫着让人心醉地混合男女声。 快要做神仙的孙尚良给一阵惊天动地的杀声惊醒,他一下子从做神仙的颠峰跌入万丈深渊,那是秦军骑兵突然杀到,对他的军队展开了奇袭。 自将军孙尚良以下,没有一个人想到秦军会突然掩杀过来,根本就没有准备,那场面哪里是两支军队在交战,和秦军砍杀老百姓没有一点区别。 在遭到秦军突如其来的攻击后,赵军惊慌失措,四处奔逃,连武器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们怎能抵抗。城里最大的一支军队,两万多人在秦军如潮的攻势下,没有支撑到半炷香地时间就全线瓦解了,幸存的赵军不到百分之一。 第二天早上,百姓看见了奇异地一幕,那就是街上流淌着红血的液体,那液体腥臊异常,比猪血狗血还要腥。 孙尚良知道不妙,猛地一推菊儿,在菊儿的娇呼声中,孙尚良抓起衣衫就要往身上穿,然而迟了,砰的一声响,十几个身材高大的秦军冲了进来,手里的马刀抵在孙尚良胸口,喝道:“不许动。” 率军的是秦军将领秦方,用手里的马刀把孙尚良高昂着头的那玩意拨弄两下,嘲笑道:“真壮,和战马的那玩意儿差不多,你也不怕把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娘儿给弄坏了。”手里马刀挑起衣服,扔给菊儿,道:“你穿上衣服。你这娘们,身材这么好,脸蛋水嫩水嫩的,要是再不把春光遮住,老子吃了你。” 菊儿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孙尚良也想穿衣服,秦方讥笑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光溜溜地来,光溜溜地去,还怕人看?”手一挥,兵士把孙尚良手里的衣衫给抢了。 “你们不能这样,给我衣服。”孙尚良无奈地叫道。 秦方笑道:“我说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好一副男人之具,不拿出来给大家欣赏,留着自个在没人的地方看,太也对不起上天赐予你得天独厚的本钱。孙将军,我给你说,你只要这么一站,包准地上出现一地的眼珠。” 秦军兵士把他绑起来,押了出去。秦方一点也没有说错,孙尚良所到之处,无不为之侧目,男人啧啧称奇,艳慕不已,女人掩口葫芦,眼里放光,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良女人说了一句:“要是嫁到这种男人,是积了十辈子的德,快活到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九) “王上,请用膳。”一个千娇百媚的妃子款款而来,她太妩媚了,一步一态,步步生妍,看得人心醉神迷。 赵王看着地图,一副沉思状,手指不住地在地图上划动,根本就没有听到妃子的话,妃子嘀咕一声,来到赵王身边,腻声道:“王上,你在看什么呢?这张图,你看了又看,都看了好几天了,好象这图上有一个比人家还要好看的女人似的。” “好看的女人,在哪里?”一提女人,赵王突然醒悟过来,很是希冀地问道。 妃子噘着好看的小嘴,嗔道:“王上,难道人家就不好看吗?一提女人,你就跟没了魂似的。” “爱妃,不是这意思,寡人这不正忙着嘛。”赵王忙陪着笑脸讨妃子欢心。 妃子不依不饶地道:“人家叫你吃晚膳,你听不见,一提女人马上就听见了,你心里还有没有人家?” 赵王搂着妃子盈盈一握的细腰,在她粉嫩的脸蛋上摸一把,道:“晚膳就不用了,寡人还不饿。” 妃子不无心疼地道:“王上,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天到晚就看着地图,那能当饭吃吗?真是的,要是在以前,人家还没到,你的鼻子就闻到人家身上的体香了,大老远等着人家,王上,把这图烧了。” 在以往,赵王对这个妃子是百依百顺。然而今天却不行,摇头道:“那可不行,千万不能烧。你这个女人,只看得见眼前,却看不远,你知道这图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寡人地赵国将会强大无匹,就是暴秦都不敢捋寡人的虎须了。到那时,寡人就不用成天想着秦王要怎么做。成天胆颤的,而是要让秦王整天琢磨寡人在想什么,让他心惊肉跳。要是那样,寡人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赵王胸是挺了又挺,头昂得老高。都快成仰视了。这种表现,在妃子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万分不解地问道:“王上,你这是怎么了?还没喝酒就高了。” 赵王有点扫兴地滋了一声,道:“来来来,爱妃,让寡人给你讲讲,寡人给你一讲你就明白了。看到没有,这里是秦军,把司马尚团团围住。秦王自以为得计,其实那不过是一个鱼饵。爱妃呐。钓鱼总是要饵,是吧?司马尚这个鱼饵可大呢。秦王不敢不吃掉他,而司马尚肯定会固守待援,把秦军拖累拖疲,然后李将军从这里千里突袭,奔袭秦军,来个里应外合,秦军不败都不行。” 妃子不光知道讨赵王的欢心,还是有点眼光。迟疑着问道:“王上,这成吗?这么远赶去增援。别的不说,累也把人累坏了。人家没打过仗,可人家明白一个理,这人呐走路多了会累的,人家要是一天走上三里五里这脚板就直叫疼。” 赵王颇是赞许地道:“爱妃,看不出你还有点眼光。寡人也这么问李将军,李将军说了让寡人放心,他会安排。李将军什么人?我赵国地柱石将军,他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打过败仗。胡人怎么样?凶悍成性,骠悍善战,李将军守代地一战而定北边,胡人不敢近边。暴秦怎么样?和李将军交手几次,不是全败了吗? “爱妃,没给你说,李将军那脾气寡人是有点难以忍受,可寡人也知道李将军是从不打败仗的,他说行,寡人的底气也就足了。这一仗打下来,秦国精锐尽失,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过来,我赵国趁机灭燕,有了燕国广袤的领土,要我赵国不强都不行。有句说的‘天下虽大,半入于楚’,我赵国就成了另一个楚国。” 妃子眨着好看地眼睛,问道:“王上,李将军要怎样安排呢?你也该问问,你是王上,要是不知道,那成什么体统。” 赵王点头赞同道:“爱妃说得是,寡人也问过李将军了,李将军回答寡人说用兵之道在于随机应变,具体的事情就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办,不能提前预知。寡人看呐,他是不想告诉寡人,怕寡人掣他的肘。也罢,只要他能给寡人一个大胜仗,让我赵国强大起来,寡人可以原谅他,可以忍。”言外之意就是说要是不能给他一个大胜仗那就不客气了。 真没想到平日里那个不关心国事的赵王居然有这等机心,妃子心里发毛,转移话题道:“王上,请用膳,用完膳人家等着侍候王上呢。” 赵王哈哈一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其实人逢喜事胃口也好。寡人本来不饿,给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走,用膳去。用完膳,我们去种几亩玉。” 一抹红晕上脸,妃子嗔道:“王上,你又瞎说。” 赵王在妃子身上揩了一下油,道:“来啊,把寡人的膳端上来。” 太监奔走,不一会儿就把御膳给准备好了。赵王坐了下来,拍拍自己大腿,道:“爱妃,你也坐。”妃子依言坐在赵王大腿上,提起酒壶斟上一酒,端起来喂赵王,道:“王上,请。” 赵王一口喝干。妃子用银勺舀起一勺汤,道:“王上,这是丞相献的八宝珍珠汤,你尝尝。”赵王一口喝干,叽吧着嘴唇,道:“好喝,好喝。八宝珍珠汤,是哪八宝?” 妃子轻启樱唇道:“八宝就是莲子,松仁,杏仁,还有五种珍稀肉丸子。这些肉丸子可不得了,要把五五二十五种不同肉嵌在一起,王上你看,这颗鱼丸以鱼肉为皮,内含獐鹿麋鸡四种肉。獐鹿麋野性太重,用鱼为皮加上鸡肉,三煮之后去腥臊,味才醇厚。” 赵王品尝一番,赞道:“别具匠心,真是好味。这菜具有楚风,应该是楚国的吧。” 妃子轻笑一声,道:“王上说对了,这汤正是从楚宫传出来的,丞相试制成功,才把方子献给王上。” “丞相对寡人忠心耿耿,寡人不能亏待了他,回头赏他千金。来,再来一勺。”赵王满意之极。 妃子舀起一勺汤,还没有喂到赵王嘴里,只听有人埋怨道:“这些天天天吃锅盔,舌头都给磨起泡了,难得遇上如此丰盛的宴席,终于可以享受大餐了。” “谁?”赵王喝问道。 来人回答道:“王上,如此盛筵,怎能一人独享,还是分一点给我们这些饿肚子的人吧。” 赵王皱着眉头问道:“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你是谁?”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十) “王上是贵人多忘事,才分别多少时间啊,王上就不记得我周冲了。”周冲带着兵士大步而来。 赵王很是高兴地道:“周先生,哎呀,周先生贵客啊。啊,你们这是……”说实在的,赵王对周冲的印象特别好,好到闻名即兴奋的程度,谁叫周冲给他出了那么好一个主意呢,当然他也明白周冲那个主意是为秦国,不过经过李牧一番处置,的确成了强大赵国的一个绝妙主意,要他不高兴都不成。 可惜的是,他的高兴劲只存在了极短时间,因为他看清了周冲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秦军兵士,可怕的不是秦军兵士本身,而是他们的作为,个个刀出鞘不说,刀上还在滴血已经够吓人的了。更可怕的是有些兵士手里提着人头,可能是人头砍下的时间太短,生机未绝,眼睛还在咕噜咕噜地转动,如此恐怖场面不要说赵王害怕,换作别人可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战争是最能历练人的,经历了这么多,周冲那颗原本不乏仁慈的心现在是一点也不仁慈了,在妃子的尖叫声中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王上不欢迎我周冲。” “欢迎,欢迎。”赵王一个劲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情急之下找不到合适的词,居然引用老夫子的话。 周冲微微一笑,提醒道:“王上。我们可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你地奴才也真不是东西,居然不让我们进来,周冲不得已,只好代王上管教管教。”一个示意,兵士把还在滴血的人头扔在赵王脚下,看着还在转动眼珠的人头,赵王骇得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望着嘴巴张得老大,浑身哆嗦的赵王,周冲稍为安慰他一下,道:“王上不必惊慌,我们虽然不请自到,可也不是见谁杀谁。只要与我们合作,听我们的,放他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能。” 赵王好象落水的人见到稻草似的高兴,道:“一定听话,一定听话。周先生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心惧之下,居然连寡人也不敢自称了。 周冲是个大好人,走过来把赵王从地上扶起,扶着他坐在宝座上,才道:“有了王上这话。周冲就放心多了。王上,把你的传国之宝拿出来吧。” 赵王愣了一下才道:“是是是。去去去,把玺印拿出来。交给周先生。” 他交出了玺印也就意味着赵国完了,可以说这是再好不过地事情了,周冲此行应该功德圆满了,然而周冲却不满足,摇头道:“王上,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的玺印,周冲固然要收走,可还有一样东西比这更贵重。你也一并拿出来吧 赵王眉头一挑,辩道:“周先生。国之玺印代表着一个国家,赵国的玺印代表着赵国,我把玺印都交出来了,先生还不满足,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要是别人听了这话,肯定就此打住了,然而周冲却不以为然,笑道:“王上,你手里的东西称得上贵重的只有两样,一样是代表赵国的玺印,另一样我周冲不说,你也明白。” 赵王继续装傻,道:“周先生,国之玺印是赵国最贵重地重器,除了这个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贵重的了。” 周冲一副你骗鬼的表情,道:“还有一样,你怎么不说呢?和氏璧也在你手里,交出来吧。先昭襄王用十五城换和氏璧,你赵国诸多借口,不给,今天你也不给,你们还真把一块石头当成镇国之器了。不就一块石头嘛,你连国家都没有了,留着有什么用呢?” 赵王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否认道:“周先生,真的没在寡人手上,要是在,寡人理应奉上。”情急之下,又称起寡人了。 周冲盯着赵王,一字一顿地道:“王上,君无戏言,这可是你说的。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我派人在王宫里搜一搜,搜到了,你还有赵国宗室,以及赵之祖庙都将不复存在。要是搜不到,我马上走人,还你自由,你敢赌吗?” 赵王气短,想了一阵,道:“周先生,你怎么知道和氏璧在寡人手里?” 这是历史告诉周冲的,当年秦王到了,灭了赵国,得到和氏璧,当着赵国群臣的面玩弄,却给周冲说成:“天下谁不知道。” 赵王咬咬牙,道:“周先生,算你厉害,寡人交出来就是了。来人,去把寡人榻下的玉盒拿来。” 周冲阻止他道:“还是我派人去好。”示意一下,虎贲卫士带着几名兵士去了。 望着兵士的背影,赵王嘴唇咬出血了。 周冲根本就没有看到,调侃道:“王上好客,真是名不虚传呐,早知道我们要来,给我们准备了这么一桌丰盛地筵宴。你们等什么呢,去吃啊。先说清楚,留一点给他们几个。”他们几个是指去取和氏璧那个几兵士。 说实在的,这次突袭行动真地很苦,昼伏夜行,不能生火做晚,成天就是吃冷硬的锅盔加冷水,还有临出发时带上地冷肉,和原始部落差不多,兵士们早就大吞口水了,一得命令,依次走了过去,抓起桌上的好东西就吃。 秦军不愧当时最优秀的军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乱,并没有全涌上去,而是一个接一个,更难得的是,他们并没有多取。 一个兵士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肥肉,赞叹不已地说出了一句废话:“肥肉是比锅盔好吃!” 脚步声响起,虎贲卫士他们回转,周冲神经质似的把手里的肉扔掉,双手捧过玉盒,打开,屋里立时为柔和的玉光充盈,明亮地灯火为玉光掩盖,好象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好宝贝!怪不得昭襄王声称用十五座城池相换,就是一百五十座也是值!”周冲赞叹不已,胸口急剧起伏。 和氏璧是中国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地宝物之一,其历史价值远超同侪,可能九鼎才能与之相拟吧。和发现此璧而遭刑,张仪因此璧而受辱,愤而入秦,借秦军而复仇,羞辱楚国;完璧归赵,将相和的故事也是因此璧而起;秦始皇得到此璧,雕刻成传国玉玺,上书李斯的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自此成了帝王必得之物。 遗憾的是,王莽代汉时,此璧给王莽的女儿,当时的西汉皇后砸在地上,砸出一个缺口,使宝物不再完美,虽经能工巧匠修补,终是有暇疵。但是,其价值仍在,历代争夺不绝。最终却不知所终,成了一个谜,徒让人后人向往。 想着此璧的传奇故事,自己居然有幸夺得此物,和奔得九鼎没有区别,必然会成为后人传颂的佳话,周冲能不激动吗?虎目中热泪盈眶,滴在璧上,晶莹剔透,白璧更加美丽!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十一) “李大人,王上夜召见,有什么重大事情?”一个一绺长髯垂于胸前的老臣拄着拐杖,气喘喘嘘嘘地进来,一见面就问原因。 李大人双手一摊,道:“王大人呐,你就别问了,我哪里知道。我来了这么久,就不搞明白出了什么事,这些兵士也真是的,只准进,不准出。” 这些兵士都是秦兵,奉周冲之命换上赵军服装,前来看守他们的。对付朝中百官,赵义他们是给小分队抓住,强硬的则杀掉,另一些赵臣哪里需要小分队,只需要派一个人传声令,就说赵王要马上召见他们,群臣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屁颠颠地赶来,自投罗网。 朝殿里不下四五十个朝臣,一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迷糊。 正在迷糊的朝臣突然之间不再说话了,脸上的惊讶表情好象天下掉下金元宝似的,因为赵义被秦军押了进来,望着赵义群臣忙施礼道:“见过丞相。” “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赵义还没有转过那个弯,不无质问的意思。 一个臣子回答道:“丞相有所不知,我们是奉王命前来听旨。” “什么王命。”赵义没好气,就要说明真相,背上一紧,知道是秦军兵士在警告他,说话小心点,改口道:“对对对,你们忠于王事,忠心可嘉。” 一个臣子看清了便装地秦兵。问道:“丞相,你也太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居然带着一群百姓上朝,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赵义是有苦说不出,强笑着道:“王上特旨请来的,说是有要事相商。” 如此一说,群臣虽是难以理解,不好再问了。然而。群臣的心情没有平静多大一会,就再次激荡起来,而且这次心海兴波,难以遏止,因为赤身**的孙尚良给秦方押了进来。 一个负有监督百官职责的谏大夫眼睛一瞪,冲孙尚良喝道:“孙将军。你身为臣子,怎么如此不知体统,居然不顾礼义,有你这么做臣子的吗?孙将军,张某职责所在,只好参你一本了。” 孙尚良叫起了撞天屈,道:“哎呀,张大夫,我也想穿衣衫,可他们不让我穿。你给他们说说,让我穿上吧。羞死人了。” “谁这么大胆,敢侮辱命官?”张大夫义正词严地喝问。 秦方大步而出。洪声道:“我!” 张大夫横眉冷眼看着秦方,质问道:“你是谁?敢穿着暴秦的装束上殿,来啊,给我拿下了。” 秦方嘴角一撇,冷冷一笑道:“我是谁?告诉你们吧,我是大秦的将军秦方,你们都是我大秦地俘虏了。” “胡说!”群臣一齐喝斥。 群臣到现在还不相信赵国已经亡了,秦方从心里赞叹出这主意的人。双手一拍,道:“不信。是吧?我会让你们相信的。”双手一拍,一队秦军兵士走了进来,拔刀出鞘,灯光下刀光闪烁,群臣不敢不信,一个劲地道这这这,惊讶都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方喝道:“咋呼啊,咋呼啊,谁咋呼,老子要谁的命。”数落起群臣,道:“你们这些臣子,这臣子当的,让人无话可说。你们看看,孙尚良象个古人,一丝不挂的,这不是明摆着他身不由己吗?哪个愿意光着身子,任由你观瞻?孙尚良那地方是很雄壮,是男人中地男人,可也没必要把那地方给你看吧?要给人看,也给娘们看,轮得到你吗?” 一连串的质问本身就够让群臣惊讶的,群臣看着孙尚良高昂着头的那地方,惊讶更甚适才十分,也不知道是亡国之痛让他们惊讶,还是孙尚良独有之具让他们自卑得难以接受。 今天注定是赵国群臣惊讶不断的大日子,他们的震惊还没有褪去,周冲带人押着赵王又进来了,看着给秦兵簇拥在中间的赵王,群臣仅存的一点希望彻底破灭了,有些臣子一下子就晕倒了,有些呆立着象根木桩,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放开王上”,冲了过去,试图抢过赵王。然而却是刀光一闪,冲在头里的臣子立时血溅五步,临死之前他还舒心地道:“王上,臣尽忠了。” 战国时期赵国多豪士,今天得到很好的验证,一个臣子倒下了,并没有吓倒其他地臣子,仍是不要命地冲了过去,秦军杀了五个,一点效用也没有,他们仍冲不误。 周冲见势不妙,喝道:“拦住他们。不要用刀砍,用刀背砸。”兵士得令,抡起刀背,劈头盖脑地一阵猛砸,群臣呼爹叫娘不住,可是他们一个劲地喊道:“放开王上,放开王上。”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们一定要把王上救出来。”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臣,大步而来,无视眼前地秦军。 对于他们的忠心,周冲不敢有一点怀疑,杀光他们是最好,可又不得不佩服他们地勇气,为战争历练得刚硬的心终于软了,问道:“你们这么蛮干,能救得出赵王吗?这是于事无补,你们要三思。” 那个老臣喝道:“周冲,你可以杀我们,但你断不了我们的魂,我们生是王上的忠臣,死是王上的鬼奴。” 多好的臣子,只可惜跟错了人,成了赵王这个无用之君的臣子,太可惜了。周冲在心里一个劲地赞叹,反问道:“你们都明白,现在赵国已经灭了。你们要做的事就是如何才能保住赵王地性命,保住赵国的宗室,保住赵氏地祖庙。你们一味蛮干,那我周冲没什么好客气的,先杀了你们,再杀赵王,再杀光赵国宗室,最后毁掉赵氏祖庙。” “周冲,你敢。”群臣群情激愤,齐声喝斥。 周冲冷笑道:“我周冲敢率一支孤军直下,有什么不敢的?周冲敢不敢,你们看着。”右手一挥,秦方刷的一下拔出马刀,架在赵王脖子上。 如此一来,群臣不敢再强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喊道:“周冲,放过王上。” 群臣的表现足以让任何人竖大拇指,然而赵王太孬,吓得大叫一声妈呀,卟嗵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颤颤兢兢地道:“周先生,请高抬贵手,饶我一命,饶我一命,我保证他们不再难为周先生。”也不等周冲发话,冲群臣喝道:“你们倒是忠了,可寡人呢?身死人手,宗室被屠,祖庙被毁,这就是你们忠臣该做的吗?” 群臣失望到极点,无奈地喊声:“王上!”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战邯郸(十二) 周冲扫视一眼群臣,质问道:“怎么啦,不喊了。你们刚才的底气呢?我知道你们心里的感受,做臣子的谁不愿意侍奉一个英明神武,有大气魄、大气概的圣君。可他呢,趴在地上象头蠢猪,一个孬种,还亏他是武灵王的后代。想想武灵王的雄姿英发,胡人闻他之名而远遁,诸侯闻其名而丧胆,赵迁有武灵王的英气吗?哪怕是一点点,你们说说看,他有吗?” 虽是质问,却是大实话,没有哪个臣子不愿找个有作为的君王,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遇到贤明之君,做臣子的愿意为他奉献一切,哪怕是死也不会皱眉头。赵王的表现太伤为臣之心了,一个十足十的孬种。群臣高傲的头颅终于低了下来,更有些低声饮泣,伤心啊! “我周冲实话实说,我承认你们都是忠良,都是贤臣,正是看中你们这点,我周冲才对你们苦口婆心劝说,要不然我周冲只要一声令下,兵士们乱刀下去,你们谁还能活?对于我来说,杀掉你们是我最好的选择,很划算,我周冲还在这里和你们磨牙,浪费时间,说到底是因为我周冲敬佩你们。”周冲接着道:“你们要是在大秦,侍候大秦王上,看着大秦军队横扫天下,那你们一定会扬眉吐气,可你们侍候的是赵迁这样的昏君,没有才具,更没有骨气。你们为他去死,值吗?” 这话说到群臣心里去了,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周冲知道已经说得他们心神激荡,正好下说词,接着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不仅仅是伤心,还在一个劲地问赵国为什么亡得这么快,要知道司马尚还没有给歼灭,李牧地军队还在。我周冲好人做到底。让你们明白赵国为什么如此之快就灭了。” 双手一拍,兵士押着赵义来到跟前,周冲指着赵义,道:“这是赵义,你们赵国的丞相。你们知道我们抓住他时,他在做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群臣的确是想知道,抬起头看着周冲。周冲给出答案,道:“他在享受,享受美味带给他的乐趣。他一顿饭值多少银子,你们知道吗?为了一份八宝珍珠汤,他花一万两黄金把楚宫里的疱厨请来,光是这份汤就要一百两黄金,其他的你们可以自己算。 “他一顿饭要花费几百两黄金,山珍海味,极尽奢侈之能事。他哪里是在吃饭,是在吃金。就不知道他能不能/.在与大秦军队生死相搏。有了上顿,有没有下顿都成问题,赵国不亡,还有天理吗?” 群臣中肯定有贪官,也不乏忠直之士,指着赵义喝骂道:“赵义,你这误国奸贼!” “你们赵国的宝多,我再给你们讲另一宝吧。”周冲一个示意。兵士把赵义押到后面,把孙尚良押上来。周冲凝视着孙尚良那地方,良久才道:“你们知道我在看什么吗?我在看他男人地根本。他有一副男人的雄厚本钱,要是去花柳巷,估计啊会是抢手货,只可惜他是将军,守邯郸的将军。 “别看他一副人五人六的假模样,在人前装得威风八面,雷厉风行,可在暗地里做些什么,你们知道吗?他没有忘记他比别的男人更有本钱,时刻没忘记享乐,他把侍妾藏在军中,假扮成兵士。我们抓住他时,他正在和他的侍妾菊儿交合,他用地奇药价值一千两银子。 “这就是给委以守城重任的将军,你们心里敬佩的将军。你们说,用他守城,我们能不长驱直入吗?你们到现在才知道赵国已经亡了,他的责任最大。” 这些事情匪夷所思,群臣本不相信,可眼前的情景百分百是真,至少孙尚良那地方还是红白相间,明显才办过事。敌人说出来的话最是难以让人相信,可是群臣最相信周冲的话,一个个唏嘘不已,泣下沾襟。 那个喝斥周冲的老臣向周冲深施一礼,道:“谢周先生告明原委,施某在此谢过了。”仰天叹道:“先王啊先王,你听见了吗?你的后人尽用这些无能的奸臣佞臣,赵国焉能不亡?先王啊,臣无能啊无能!”一头撞在墙上,脑浆迸溅,歪倒在地,气绝而逝。 这人性如烈火,说撞墙就撞墙,周冲本想叫人拉住他,都没有来得及。忠臣孝子历来为人所敬仰,周冲也不例外,感叹道:“多好地臣子啊!只可惜你身在在赵,而不是秦,不能大放异彩,造化弄人啊。传我的号令:厚葬施大人!” 看着群臣,问道:“你们中还有谁要步施大人地后尘?我周冲答应你们,会给你们厚葬,更不会让秦军骚扰你们在天之灵,你们的家人,我会善加保护,只要我周冲在,决不让他们吃一点亏。要死地,撞墙吧,我决不阻拦。” 施姓老臣是三朝元老,有托孤之职,他是愧对赵之先王,并不是对不起赵王迁本人,才自杀身亡。而这些臣子,大多数是当朝之臣,也有两朝元老,但并不象他那样性如烈火,哪会响应周冲的号召去撞墙,一个个低着头不言不语。 周冲感叹道:“人之哀多也,哀莫大于心死,你们侍候了一辈子的赵王如此无能,你们的心已死。我周冲理解你们,我大秦求贤若渴,你们若是弃赵而归秦,我周冲敢向诸位保证:富贵不失,得施才具!诸位,意下如何?” 他不愧能言善辩,一席话把群臣高傲的头颅说得低下了,这已经是很大的成功,趁此机会招揽人才也是一善策,按周冲设想,应该有赵臣投降。然而事实非常严酷,赵臣低下的头颅又昂了起来,瞪着周冲喝道:“周冲,你能告诉我们原委,我们感激不尽,敬你是条汉子。你要我们投降暴秦,做梦!我们生是赵国的人,死是赵国地鬼,绝不做亡国奴!” 赵人的骨头硬,千古传颂,他们说不降,肯定不降,周冲正为难之际,一个声音欢快地道:“哎哟,周先生,你可想死我郭开了。”郭开风驰电掣一般冲进来,好象见到亲人似地,一把拉住周冲,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周冲心思一转,立时有了主意,心想:“这杆好枪一到,赵国君臣可有得受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十三) 周冲施礼道:“周冲见过郭大人。” 郭开笑呵呵地回礼,眉毛鼻子挤在一起,笑道:“哎呀,周先生,你可折煞郭开了。周先生得入邯郸,生擒赵王,建不世奇功,郭开向周先生贺喜了。” 不愧是利欲熏心的人,一开口就是功啊劳的。 要是换个功利心稍重之人,肯定是高兴不已,周冲却逊道:“这都是王上圣明,将士们用命,我周冲只不过跑跑腿,哪来的功劳。” 郭开笑容不变,道:“周先生可真是谦虚啊,从咸阳到数千里路程,就是没有功劳,这苦劳也大了去了。周先生建如此奇功,却一点也不矜骄,如此胸怀要郭开不佩服都不行。” 他虽是功利心极重之人,这话倒是一句大实话,不论在哪个时代,在哪个地方,心胸宽广的人总是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周冲笑道:“郭大人别尽拣好听的说,你要是再说下去,周冲一个忍不住就要居功了。说实在的,周冲今日能到,你郭大人功劳也不小啊,要是没有你郭大人从中穿针引线,我周冲哪里能站在这里与你叙友情呢。” 这话郭开是最爱听,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喜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地道:“为大秦王上效力,郭开心中所愿。”假意逊道:“周先生。瞧你说地,我郭开哪有什么功劳,不就说点话嘛。” 郭开与周冲攀论交情,已经够让赵国群臣起疑的了,听了这话,一个个无不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食郭开之肉,饮其血。挫其骨,扬其灰,骂道:“郭开,你这奸贼,你敢卖国?”一人骂,众人和。一时之间,骂声一片。 周冲脸一沉,喝道:“住口!郭大人是我大秦的功臣,岂能由得你们辱骂?来啊,谁再骂,就打谁的耳光。” 群臣忠义充盈胸间,哪里制止得住,仍是骂不绝口。周冲是另有用意,装作一副懊恼模样,指着群臣。道:“你们也真是,给你们脸你们不要。那也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周冲力挺郭开,郭开自觉底气也足了几分。大步而出,来到群臣面前,指着群臣数落起来,道:“我说你们什么好呢?赵王这狗熊样,你们都看见了,你们为他去死,太蠢,太不值了。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我奉劝你们一句,大丈夫相时而动。当今秦王雄材大略,哪里是赵王这狗熊能比的,我劝你们还是和我一样,为大秦效力吧,大秦不会亏待你们。” 群臣恶狠狠地瞪着郭开,要是眼睛可以杀人的话,郭开肯定给割成碎片了。 “干嘛,你眼睛瞪得象牛眼睛,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郭开也不示弱,一个耳光打在一个臣子脸上,骂道:“娘的,不给你点厉害,你还以为老子是娘们,任由你想看就看。” 他这个巴掌可不得了,打得这个臣子火起,大骂一声:“郭开,我和你拼了。”扑上去,把郭开按在地上,抡起拳头就打。这个赵臣情急拼命,力气比平日里大了许多,郭开哪里是对手,只有挨揍地份。 兵士们就要上前把两人分开,周冲手一挥,阻止他们,接着夸郭开道:“给你们说,只要你们投降大秦,大秦绝不为难你们。郭大人为大秦办事,也很轻松,不就是传递一下消息,接应一下我们的人进城,开个城门什么的,这事有多难吗?是个人都能做。” 传递消息,里通外国是也,重罪;打开城门投降,才有今日赵国灭亡的惨祸,任何一件都足以让郭开死一万次了,赵国群臣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嚷道:“打死郭开这狗贼。”呼啦一下,全涌上去了,一阵拳头下去,打得郭开哭爹叫娘,刚才的威风全没了。 秦方大步一迈,就要把赵国群臣赶开,周冲微一摇头,示意他看戏。秦方虽是万分不解,仍是不得不执行,只好停下来。 “周先生,打死人了,快救我,快救我。”郭开抱头求救。 周冲只装没听见,继续数落赵国群臣,道:“你们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当着我们的面打大秦地功臣,周冲要是不给你们一点厉害,你们还反天了。”嘴里嚷得山响,就是不见行动。看看差不多了,周冲才喝道:“拉开他们。” 兵士一涌而上,几下就把他们分开。周冲看着给兵士拉起来的郭开,差点笑出声来,郭开大眼青小眼肿,鼻子歪,鲜血长流,脸也胖了许多,简直就是一只大熊猫。 郭开牙齿咬得格格响,嘴唇都出血了,怒吼一声:“老子不杀了你们,老子就不叫郭开。”猛地从一个兵士手里夺过马刀,手一挥,就要朝赵臣砍过,秦方忙用马刀架住。他真的是发浑了,喝道:“放开。” 周冲喝道:“郭大人且慢。”郭开可以不听秦方的,还是要听周冲的,只得停了下来,吐口血水,满嘴是血地道:“周先生有何吩咐?” “你恨他们吗?”周冲明知故问。 在挨打之前,郭开说不上恨赵之群臣,现在是恨不得把他们全杀光光,想也没想,道:“恨恨恨,我要杀了他们。” 周冲又一次做好人,道:“那好,我就成郭大人之美。从现在起,你负责恢复的秩序,凡不与大秦合作者,斩!凡抗秦者,斩!凡诽秦者,斩!一句话,你一定不能让大秦的威严有任何损失。任何有损大秦者,不论是何人,也不论官位高低,你都可以处置。” 这无异给了郭开全权,郭开兴奋不已,道:“周先生放心,郭开一定办好!” 周冲特地叮嘱一句:“不准刻意制造冤狱,更不能有损百姓。” 这都是过场,郭开拥有了全权,就可以任意所之,昔日里与他不和的人就要倒大霉了,正是他所想,一口应道:“周先生放心好了。” “那你去办吧。”周冲手一挥,郭开自去处理。 郭开兴奋之中,突然想到他并没有接应周冲他们进城,这事他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直到周冲派人去通知他,他才知道秦军进城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周冲那话是在火上浇油,意在煽起赵国群臣的怒火,好揍他。 望着郭开的前影,周冲笑了,心里想地是:“刀已磨快,枪已擦亮,赵国君臣,你们就好好消受吧。等事情办完了之后,赵国百姓所有的怒火都会集中到郭开身上,到那时为了民心,也就不必客气了。我是不是狠了点?”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七章 攻占邯郸(十四) “周先生,你也真是的,别人不派偏偏派一个郭开,太不象话了,闹得满城风雨,血腥一片,那些赵人赵臣人人自危,朝不虑夕。”秦方大步而入,前脚刚进门,后脚还在门外就冲埋头公干的周冲叫嚷起来了。瞧他那模样,一脸的不高兴,好象周冲借了他谷子却还了他糠似的。 周冲抬起头,打量一眼秦方,把他的模样瞧在眼里,微微一笑,问道:“怎么啦?我周冲借了你银子,没还你,赖皮了吗?” “银子是没借,可比借银子还严重。”秦方仍是没好气地道:“周先生,我给你说,你别一天到晚闷在屋里,你也出去走走,你知道目前邯郸是什么场面吗?简直就是郭开的天下,好象我们大老远赶来是为他打天下似的。找个机会,我要弄死他。” 周冲挥手阻止他再往下唠叨,道:“行行行了,就这点屁事,我还以为天塌下来,砸在你头上了,惹你不高兴。” “嗬,周先生,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郭开手里,你倒好还坐在这里不闻不问,要是王上怪罪下来,你就一点不怕吗?”秦方惊奇得眼睛瞪得象铜铃。 周冲哈哈一笑,道:“我跟你打个赌,郭开杀得越多,王上越是不会怪罪,你要不要赌一注?一千两银子,怎么样?要不,我输了,我给你两千两银子。” 在秦方地记忆中。周冲料事鲜有不中,迟疑着问道:“不会吧?郭开先是把昔日里与他不和的人给杀了不说,连他们的家人也不放过,妻儿老小一概杀却,这也太没人性了,他这是公报私仇。” 周冲撇得一干二净,道:“他们赵国人之间的事,我们不用去掺和。让他杀好了。” 不用说,周冲给秦方的印象好得很,和神明比不了,也差得不太多,没想到周冲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秦方一时忘却了礼貌。指着周冲质问道:“周先生,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呢?我秦方杀人无数,都于心不忍,你却跟没事似的。” 周冲解释道:“不是我周冲没有人性,我地心也是肉长的,可这些人是不得不杀。你想想,郭开为我大秦办事,对于赵国来说是小人,是奸臣,那么和他作对的人就是赵之忠臣。这些人为赵不为秦,要他们投降我们很难。也许根本就不会。留着他们只会添乱,还不如杀了好。郭开愿意为我大秦做好这件事,我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这番大道理还真让秦方想不到,愕然一会才道:“周先生,你总是有理由。可是可是……”周冲接着他的话道:“可是那些老人孩子妇人没有罪,郭开却连他们也杀了,心太狠,是吧?这也正常,郭开心胸狭隘。眦必报,有这等机会。他能不泄私愤吗?要想邯郸在最短时间内归降大秦,有些人是不得不杀,代价虽大点,我们还能承受。” 这种深谋远虑,秦方哪里想得到,乍闻此言愣住了,过了好一阵才道:“周先生,你把什么事都想到前面去了,秦方不得不服。可是,有一件事,郭开做得真的是太过火了,他把赵国的宗室全杀了。周先生,你知道吗?他是杀得街上都在流着鲜血,我走在那里,淌在血水里,不由得哭了。周先生,不是我秦方心软,可对手无寸铁地人下手,我还真举不起刀。” 周冲眼圈红了一下,吸口气,平静一下心神道:“那你就绕道走,不要碍着郭开办事。” 秦方咬着牙,道:“我当时真想冲上去给郭开一刀杀了他,可我还是忍住了,回来向周先生汇报,是不是该放过那些宗室?” “宗室还剩下多少?”周冲想了一下问道。 秦方一字一顿地道:“剩下不到一成了。” “这个郭开下手真够快的,这么一点时间就取得这大的成绩。算了,我们不干预了,让他全杀了吧。”周冲沉思着道:“要是剩得多的话,我们还可以放过一部分人,既然快杀完了,就让郭开尽全力吧。你想不明白,是吧?我告诉你吧,最应该除掉的就是宗室中人,他们因为有武灵王的血脉,那些赵国的臣子们随随便便拥戴一个就会兴风作浪,杀了他们想造反也不可得了。郭开给我大秦又立下一大功!” 明知周冲说得有理,秦方还是一时难以接受,嗔怪道:“周先生,你的理由真多。” 周冲辩道:“这不是狡辩,是实情。郭开把赵国的祖庙毁了没有?” “他那种人能不毁吗?早就给毁了。烧毁祖庙时,又杀了好多人。”秦方脱口回答道:“那些人也真有骨气,想用身子挡住郭开,就是他们给杀死了,也是站着的,真是好汉。” 周冲说出一句最没有人性地话:“好汉又怎么了?还不是一样杀。我这里有一瓶王上赐予我的佳酿,你代我走一趟,给郭开送去。” “我不送,我才不给那个杀人不眨眼地畜牲送东西。要送,你自己去送。”秦方耍起脾气了。 周冲哈哈一笑,道:“你呀,不要死心眼。郭开如何处置,不是你也不是我说了能算,要王上圣裁。” “周先生,你话里有话,能说明白点吧?”秦方若有所悟。 周冲摇头道:“这你得问王上去。快给送去,你就说这是我送给他的,郭大人辛苦了,找个时间休息一下,喝两杯,乐乐。” 秦方很是不情愿地接过酒,转身就要走,周冲喊道:“慢,你还得给我办一件事,帮我找一个人。” “周先生,找谁?”秦方一口答应道:“一定给周先生找到。” 周冲想了一下,道:“这个人居无定所,不能这么找,我教你一个办法。”手一招,秦方附耳过来,周冲和他咬了一阵耳朵,秦方惊疑之极地道:“周先生,你也是绝代剑客?还真看不出,改天还请周先生指教几招。” “去去去,别在这里说风凉话,我哪里是绝代剑客,这个人脾气古怪,不如此他是不会来地。”周冲笑道。 秦方难以理解,问道:“既然他那么古怪,周先生何必一定要找他?” 周冲叹道:“接下来我们要对付李牧,此人不到,李将军危也。” 秦方肃然起敬道:“李将军可是了不起的人物,此人能与李将军一比,那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好汉,请问周先生,这人是谁?”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一) “可算是撤出来了!”殷飞洪驻马李牧之旁,望着逶迤而行的赵军,长舒一口气,赞道:“将军用兵,如有神助,末将以为,如此险恶形势,要不是将军指挥得当,我们的损失会非常之大。恕末将斗胆直言,换个人很可能全军覆没。” 他并非是拍李牧的马屁,而是实情如此,原本一支百胜之师转眼之间仓惶撤退,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人难以相信的是燕国的百姓,好象水银一样,无孔不入,想尽一切办法与赵军作对。那些办法,要不是亲身经历者,根本就想不到。 毫不夸张地说,赵军当时面临着的局势非常危急,和一个子掉进烂泥潭没什么区别,举步维艰,赵军每撤一步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能够在付出不大的代价下安全撤到赵境已是万幸了。 李牧摇头叹息道:“将军过奖了,李牧愧不敢当。李牧打了一辈子的仗,胡人打过,暴秦打过,恕李牧自大,胡人闻我李牧之名而远遁,暴秦闻我之名而丧胆,一个燕国我李牧还没有放在眼里,燕国不堪一击,可是燕国的百姓太可怕了。要是战争重来,李牧愿意与暴秦血战到底,也不愿再与燕国百姓为敌。他们,真是了不起啊!” 用现代的话来说,李牧陷入的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尽管李牧善战,赵军强悍。可是找不到对手,就象一个大力士,浑身是劲却找不到发泄地目标,只有徒叹奈何的份。 李牧之所以能够把赵军安全撤出来,是他在吃了不小的亏以后,下令把军队集中起来,不给燕国百姓下手的机会,要不是他应变得法。军队处于分散,不是全军覆没的话,也会大败而归。 殷飞洪感叹道:“燕国的军队说实在的,还没放在末将眼里,可那些燕国百姓就不同了。一开始,末将也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可他们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让末将要不服都不行,多好地百姓啊!只可惜燕王太无能。” 李牧颇是懊悔地道:“早知道如此,我们何不再努力一下,把蓟城真的攻下来。要是蓟城给我们攻占的话,对燕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燕国百姓的抵抗之心不会如此坚决,撤退就会轻松很多。是我李牧失策啊,没有预料到燕国百姓难以驯服。” “将军又何必自责呢。”殷飞洪为李牧开脱,道:“要是攻占蓟城再退军。无异于告诉秦王,我们有预谋。让他早有准备,我们不是前功尽弃吗?” 李牧摇头道:“晚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秦王地预料之中。以李牧想来,凭燕国君臣还想不到如此高明的法子,很可能是秦国派谋士来了,专门给燕王出主意。秦王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借用燕国之力拖住我们,在他们完成西线决战之前不让我们赶到战场。” 殷飞洪有点难以置信,道:“将军过虑了。秦王是很英明,当今天下能与秦王并肩者还没有。可是他也不是神仙,不可能算得到我们今日之局。依末将看。事情还有可为。” “借用燕国的力量把我们拖疲拖垮,对于秦国有莫大的好处,秦王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李牧正说间,一个小校飞马赶来,跳下马喘口气报道:“启禀将军,雷将军他他他……” 李牧预感到不妙,问道:“快说,雷将军怎么了?” 小校迟疑了一下,在李牧催促之下,才道:“雷将军以身殉国了。” 殷飞洪一把抓住小校胸口,喝道:“胡说!” 小校忙辩道:“将军,是真的。雷将军退到渡口,可渡口已经给燕国百姓毁了,桥也给拆了。雷将军派人架设桥梁,可还没有架好,燕国百姓趁黑夜掩护把桥给烧了。雷将军还没有来得及调整部署,剧辛率领的十万燕**队赶到,加上前来助战的燕国百姓,不下三十万之众,把雷将军围困在狭长的河湾地区。雷将军进不得地退不得,欲待求战,剧辛深沟高垒,不与交战。直到雷将军人困马乏,剧辛才进攻,战斗打了整整三天,整个河水都给染红了,雷将军全军覆没了。” 殷飞洪手按刀柄,喝道:“你听着,嘴巴给我闭紧点,你去告诉全军,就说雷将军打了一个大胜仗,歼灭了剧辛三万军队。” “将军,哪有这事。剧辛正率大军向这里追来。”这是典型的歪曲事实,小校难以置信,愣着不动,殷飞洪喝道:“愣着做啥?还不快去。是不是要我把你地狗头砍下来。” 小校这才相信他没有说笑,应一声,飞跑着去散布好消息:“大捷,大捷,雷将军歼灭三万燕军。”他还真有点表演天赋,装作一脸的兴奋。 原本疲惫不堪地赵军闻听如此好消息,不由得精神一振,齐声高呼:“强赵万岁!” 殷飞洪向李牧请罪道:“将军,末将专断,散布谎言,请将军治罪。” 李牧摇手道:“殷将军不必自责,你做得很对。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稳住阵脚,保住军心士气。”长叹一声,道:“想我李牧,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就没有假传捷报的事情!天乎,天乎!” 他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如此徒叹奈何,是生平第一遭,殷飞洪知道形势严重,默然不语。 今天注定是李牧要遭受最为沉重打击的日子,他得到的坏消息远不止此,又一个小校飞马而来,刚到近前,只听胯下战马悲鸣一声,前蹄跪地,口吐白沫,已经累死。 小校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欲站起,由于过度疲累,再也站不起来,李牧过来扶起他。小校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帛,递向李牧。李牧伸手接过,只听砰的一声响,小校仰面摔在地上,已是气绝而逝。 跑死战马,累死人的事情必然是十万火急,李牧三两下打开绢帛,嘴一张,一股血箭喷得老远,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殷飞洪惊叫一声将军,忙把李牧扶起来,他是精明人并没有问李牧发生了什么事。李牧嘴里冒血,道:“殷将军,这里你先处理一下。快,备马,我要去见公子!”飞身上了战马,绝尘而去。 “你们快跟上,保护好将军!”殷飞洪命令亲兵跟上。逆龙道中文网()会员整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二) 在历史上,秦王攻破俘虏了赵王迁,赵国的公子嘉逃到代地,凭借李牧在代地打下的基础自立为王,聚集赵国的残余势力自保。然而天算不如人算,五年之后,秦军在王贲的率领下北征,以破竹之势击破代兵,灭了残赵。 李牧要去见的就是这位公子嘉,李牧北伐时,赵王派他监军,是以逃过在被俘的厄运。公子嘉对李牧还是信任的,监军只是挂个名,完全放手给李牧去处理,根本就不过问。 “百里奚贤者,为了一点禄,草率出仕,为虞君之臣。虞君昏君也,百里奚虽贤,屡出奇策,却终是不用,才有虞国被灭,百里奚为晋国所俘之事。”公子嘉侃侃而言,道:“嘉自思,百里奚也太那个了点,与贤者之名不太相符。” 公孙辩不同意他的看法,道:“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公孙辩却以为百里奚者不仅仅是贤士,还是识时务的俊杰之士。百里奚仕于虞,非贪图富贵,实是不得不为也。百里奚一生多磨难,妻子为人洗衣,艰难渡日,数十年不相见,夫妻团圆,骨肉相聚时已是物是人非,要不是其妻因歌声而讽喻,哪里能够团聚?百里奚至晚年方才官至极品,位在丞相,要不是虞君的俸禄,他早就给饿死了。公孙辩倒是佩服他的勇气,并没有拘泥于名节,如此之臣方是治世之能臣。” 公子嘉有些不明白了。道:“公孙先生话里有话,还请明讲。” 公孙辩道:“公子请想,若是百里奚不为禄而折腰,岂不是给饿死了?何来为穆公所识,显名诸侯?太公,后世之楷模也,然而太公五就商五就周,历经磨难最终为文王所识。七十为相,开周天子八百年天下。 “由此而观之,凡能臣者不仅在于精于治世,还要在于能够保身。依公孙辩观之,当今之世,有些人有才具。有品德,就是没有保身之道,恐才未举而身已死。” “请问先生,你指地是谁?”公子嘉问道。 公孙辩笑道:“公子何故明知而故问,这人我赵国就有。” “你是说李将军?”公子嘉点头道:“李将军有才智,有胆略,忠贞不二,就是脾性不太好,父王对他是不得不用啊。” 公孙辩摸着胡须不再说话。 “启禀公子,李牧将军求见。”侍卫进来通报。 公子嘉还没有及说声有请。只见侍卫身子一晃,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侍卫正是给李牧一把推开,一下跪在公子嘉面前。以头触地,哭泣道:“公子,你救救赵国吧。” 这话太没来由,弄得公子嘉丈八金刚似的,摸不着头脑,愕然一阵才来扶李牧,道:“李将军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这话是从何说起。” 李牧站起来,扫视一眼屋里。除了公孙辩再也没有其他人,方才说出惊天之事,道:“公子,给暴秦攻下了,王上给暴秦抓住了。” “给攻破了?父王被俘了?”公子嘉根本就不相信,以打量怪物的眼神打量李牧,道:“李将军,那可能吗?司马将军与秦军在西线大战,秦军怎能抵达?公孙先生,你以为有这种可能吗?” 他原本对李牧很是信任,可这事太也骇人听闻,他哪里会信。 公孙辩深知李牧生性谨严,绝不会信口开河,可这事太难以让人相信了,迟疑着道:“这……” 李牧从怀里掏出绢帛,道:“这是王上下的诏书,公子请过目。”这是赵王在周冲的安排下下的投降诏书,就是号召赵**队百姓放弃抵抗,李牧当然不会说投降两字。 “父王有诏书来了,好啊。”公子嘉反应慢了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很是高兴地从李牧手里接过诏书,展开一阅,还没看完,就声嘶力竭地大叫,道:“不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手里地诏书掉在地上,晃了几晃,一屁股坐在地上,痛苦异常地道:“这怎么可能?” 公孙辩意识到不妙,顾不得其他,抓起诏书一看,双手发抖道:“这这这……秦军是怎么到了的?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会飞?” 李牧痛苦地道:“暴秦对我赵国突袭,这倒在李牧意料之中,可李牧就是没有想到周冲下手如此之快,居然在西线战事处于胶着状态时却攻占了,这是李牧的罪过。”跪在公子嘉面前,道:“公子,李牧请罪来了。” 公子嘉头抵在李牧额头上,双手不住地在李牧结实的肩头拍着,哭道:“李将军,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天意,是天意,是天要亡我赵国,非人力所能为。”泣下沾襟。 李牧也是垂泪道:“不,公子!天不亡我赵,还有公子在,只要公子登高一呼,我赵国地军民无不响应,唯公子马首是瞻,还请公子早登大位,抚定民心,使民心有所归依。” 国家领导人除了权力之外,在政治上还有象征意义,那就是让老百姓有一个效忠的对象。赵王被俘了,对赵国来说是最沉重的打击之一,要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登上王位,那么赵国的残余势力就无所归依,无所适从,就是不攻自破了。 李牧说的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公孙辩赞同道:“是啊,公子。李将军言之有理,还请公子马上即位,率军抵抗暴秦。” 公子知道自己是目前拯救赵国的不二人选,也没有推辞,道:“即使我即位,可赵国残破,也难以与暴秦相抗。现在的暴秦兵威正盛,所向披靡,而父王刚刚被俘,于我赵国的士气民心打击极为沉重,这可如何是好?” 他能在短时间内想到此点,也算不错了。 对于这事,公孙辩也是束手无策,只有干瞪眼的份。 李牧不慌不忙地道:“公子请放心,这事臣倒是有一策。” 他是柱石将军,智计百出,深得公子嘉地信任,闻言大喜,忙问道:“李将军快讲。”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三) “你们看看,这个李牧又给寡人出难题了。”秦王把手里的密报递给尉缭,问道:“缭子先生以为如何?” 尉缭接过看完,秦王道:“你们都看看。”递给王翦,道:“赵王被俘对赵国的军心士气,民心民情是最沉重的打击,李牧扶立公子嘉为王并不足怪。” 秦王点头赞同道:“缭子先生说得是,寡人也这么认为。王将军,蒙将军,你们以为如何应对为宜?” 王翦平静地道:“赵王被俘之后,臣一直在想这事,臣以为李牧此举无非是想重振赵国的军心民情,使民心军心有所依托。李牧此举会有一些作用,但其作用可能有限得很,还有比赵王被周先生俘获给赵国的打击更沉重的吗?臣以为没有。” 蒙武未语白须先动,道:“王上,王将军所言正是臣所想。臣以为我军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应该集中兵力吃掉司马尚再说。司马尚具有极强的攻防转换意识,他的军队虽是给我几十万大军团团包围,可并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先吃掉为宜。” 内史腾腾地一下站起来,道:“王上,蒙将军说得有道理啊。恕臣直言,依臣看司马尚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在我们几十军队的重压之下,他硬是抵挡住了不说,还扎下营寨,我们到现在也拿他没有办法。臣以为我们应该趁赵王被俘。赵军士气低落之际进行最后一击,决不让他恢复过来。” 这地确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只要把赵王被俘的消息透露出去,包围圈中的赵军就会无心再战,这好处有多大,精明的秦王不会想不到。秦王点头赞道:“内史将军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事先放放,等会再议。我们还是先议议如何应对李牧这招棋。” 内史腾是一个单纯的将军,没有明白秦王的意思,道:“王上,这还有什么好议地?水来土屯,兵来将挡,灭了司马尚就是了。” 秦王笑笑道:“好!内史将军有如此的求战意识。寡人甚慰。内史将军,寡人是大秦的王上,眼光不能只盯着西线,还要看到其他的地方,正所谓欲谋划于一域者必先谋全局,依寡人想来,李牧必然会在其他方面有所动作,寡人要是不先谋好这些方方面面,只顾着西线,那寡人这个王上就当得太不象话了。” 一席话说得尉缭王翦蒙武不住点头。内史腾讪讪地不好意思。道:“王上,臣是个粗人。没想到王上想得如此深远,臣请罪。” 秦王笑容不变道:“内史将军不必自责。你是将军,盯着西线这无可厚非,有你这样时刻不忘战的将军,寡人高兴啊。缭子先生,你说说如何应对李牧这步棋。” 尉缭摸着胡须说道:“王上垂询,缭子不敢不言。缭子以为李牧此举固然有稳定军心民心的作用,使得赵国地遗民有所归依,这点木已成舟。我们想改变也改变不了。不过,缭子以为于大败中的一点小动作。难以起死回生,赵国的军心士气难以恢复到以前。赵国历来闻我大秦之名而丧胆,再有这回事,李牧也无回天乏术。” 秦王点点头,道:“说下去。” 尉缭接着道:“缭子并不担心赵国,担心的是齐国。” 内史腾又想不太明白了,奇怪地问道:“缭子先生,你这话可有点玄啊,我内史腾咋听着这么迷糊。” 秦王挥手,道:“别打岔,让缭子先生把话说完。” 尉缭走到地图前,道:“王上请看,这是赵国,这是齐国。齐赵相邻,对于齐国来说,赵国是齐国的屏障。齐国这么多年来没有与我大秦交兵,固然与我大秦奉行远交近攻策略有关,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齐国有赵国为他做挡箭牌,暂时没有有尝试我大秦的兵威。 “若是赵国灭亡了,秦齐就接壤了,齐国也就失去了屏障。齐王建昏庸无能,可这么大的变化,只要不是瞎子都会看得见,齐王心里必然不会安定。若是公子嘉派人去齐国,说以唇亡齿寒之道,要求齐国出兵抗秦,那问题就大了。” 王翦很是赞同地道:“缭子先生所言极是有理,齐国太公遗教之国,虽有田氏代齐之变,可齐国依然是一个大国。数十年来,齐国与我大秦交好,可眼前局势大变的情况下,难保齐国不会改变国策,与赵结盟,共抗我强秦,此事不得虑。” 蒙武接着道:“当我大秦灭了赵国,大军压境,兵临齐国边境时,齐国的压力会聚增,这点齐王一定会想办法不让成真。若要把他的想法变成现实,和赵国结盟是最好地办法,欲破公子嘉,必先破齐赵联盟。” 内史腾想了想,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可齐国与大秦交好,哪能说变就变。” 秦王开导他道:“内史将军,你忘了当年智氏是怎么灭亡的吗?智氏强大,联合韩魏灭赵氏,功成之际给赵氏说以唇亡齿寒之道,韩魏反过来与赵氏结盟,里应外合一举灭了智氏,才有三家分晋之事,才有了后来地韩赵魏三国。 “齐国与我大秦交好是没错,齐王还派有军队助我灭赵呢,要是齐王感到我大秦大军压境的压力,一定会弃我大秦与赵国结盟,出兵抗秦。蒙将军说得好,欲破公子嘉,必先破齐赵联盟,缭子先生,何计可破?” 尉缭微微一笑,道:“缭子以为,这事可着落在一个人身上。只要王上多出金帛,此事就成了九分。” 秦王笑道:“你说地是后胜吧?依寡人看,这事还得辛苦王敖王先生一趟了。至于金帛,去国库支取就是了,不必向寡人禀报。” “王上圣明!”尉缭不得不服气秦王的大气魄。 秦王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依寡人想来,李牧稳定了军心之后,下一步必然是率军西进,企图与司马尚前后夹击我军,寡人岂能让他得逞。寡人马上给剧辛下旨,要他率燕军火速进入赵境,拖住李牧。你们放心吧,一个剧辛,寡人还调得动,不必燕王同意。”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四) “这里这里,快,对了,动作要快点。”秦王一个劲地催促赵高。 赵高手忙脚乱地帮秦王穿戴,问道:“王上今儿喜气上脸,奴才也跟着高兴。王上,恕奴才斗胆问一句,什么事儿让王上这么高兴?” 秦王呵呵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寡人今天去告诉司马尚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寡人要告诉他,赵王被周先生俘获了,看他在没有赵王的情况下如何面对寡人的几十万大军?这个周先生,这一招黑虎掏心给寡人帮了一个天大的忙。” 赵高笑道:“那还用问嘛,司马尚肯定难以控制局面,只要王上天威一至,赵军还有不马上投降的道理。” 秦王并没有因为局面大好而失去理智,不赞成赵高的看法,道:“司马尚一员难得的良将,自开战以来寡人是领教过了。赵国有李牧将军那样的能人,这个司马尚也不可小觑,要是此两人能得重用,寡人何以能到达这里。这都是赵王无能,便宜了寡人。寡人琢磨着,司马尚在得到赵王被俘的消息时,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寡人倒要看看,他能撑多久。走咧!”大步而出,赵高屁颠颠地跟在后面。 天才麻麻亮,秦王望着排着整齐行列的军队,很是满意地道:“斗志昂扬!这才是寡人需要的百战雄师嘛!” “王上有所不知。将士们得到赵王被俘地消息后早就摩拳擦掌,等着好好让赵军惊喜一下,就等王上下旨了。”王翦不无喜悦地道。 个头极其高大的任冲身着戎装,好象铁塔一样,威风凛凛,向秦王施礼道:“王上,你下令吧。臣盼着这一天呢!” 秦王回头看着任冲,道:“那寡人今天倒要看看你给寡人送上什么厚礼?说好啦。这礼物可不能轻了,一定要重,越重寡人越喜欢。” “没问题!”任冲胸一挺,意气飞扬地道:“王上等着点收人头就是了,任冲不杀够一百个,就不是任家的子孙。” 秦王击掌赞道:“好!勇气可嘉!”飞身上马。控缰来到大军前,开始战前训话,道:“将士们:寡人知道你们有一个心愿,一个从你们父辈那里继承下来的心愿,你们的父辈曾经立志把赵军的人头献给寡人。寡人告诉你们,这份厚礼寡人是却之不恭,全要了。大秦的勇士们:高举你们手中的武器,刺穿赵军地胸膛,把赵军的人头扔在寡人的脚下!” 猛地拔剑出鞘,遥指前方。秦军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王上万年无期!”数十万大军齐声呐喊,是何等的具有威力。大地都在颤抖。 蕴含在呐喊声中的勇气决心毅力,就是铁人听见了也会为之心惊胆跳!激起部下对胜利地渴望。激起部下的血性,激起部下不计生死的勇气,是一个伟大统帅必须要做到的事,秦王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一个拔剑的动作就做到了,不愧是伟大统帅中最为伟大的统帅之一。 司马尚正埋头看地图,听见这惊天动地、比雄狮的怒吼还要具有威势的吼声,猛地抬起头来。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在众将还没有察觉地情况下又恢复正常。挺胸抬头,手按剑柄,毅然道:“该来的终于来了!来吧,秦王,司马尚倒要看看你这个千年难得一见地帝王是如何的英明!”那双因为劳累过度而血红地眼睛更加红了,手一挥,带领众将出了营帐。 登上一个小山头,司马尚放眼一望,只见不计其数的秦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列正向赵军营寨开来。晨曦初上,朝阳似金,金色的阳光洒在行进中的秦军身上,把秦军染成了金色,好象威风凛凛的天兵天将。 “好,不愧是虎狼之师!”司马尚脱口而赞,毅然道:“秦国有勇士,难道我三晋男儿就是孬种?秦王,今天就用两军将士的鲜血来证明一下究竟是谁更胜一筹。”一拉马缰,飞驰下了山头,带着众将在营里飞驰,边驰边挥刀激励将士们道:“将士们:秦国的虎狼之师今天变成了恶狼,他们地利口已经张开,你们愿意做他们嘴里的点心吗?” “不能!”将士们齐声吆喝,更有甚者挥刀喝道:“兄弟们:狼来了,我们是猎人,我们要喝狼肉羹!” 一员优秀地将领必须具备振死起伤的优秀品质,司马尚就有这种可贵的品质,在他的激励之下,赵军兵士好象发了疯似的,一个个眼里射出嗜血的光芒,齐声高呼:“强赵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不在秦军之下。 “传我将令:弓箭手准备,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如有越过寨栅者,斩!”司马尚下达了一道与此情此景绝不相符的命令。 众将吃惊地道:“将军,这是为何啊?我们士气高涨,打开寨门,与敌人决一死战,正在今天啊。” “那么多废话做啥?执行命令。你要是不执行命令,本将马上杀了你。”司马尚不为所动,根本就不解释理由。 今天,秦军倾巢出动,要是这一仗打好了,溃围而出未必就不可能。但是,打仗是要动脑筋的,不能一味蛮干。士气嘛,一鼓盛,二鼓衰,三鼓竭,要是凭借寨栅用弓箭手射杀秦军,打击秦军的士气,直到把秦军拖累拖疲,再趁势杀出,必有大斩获,这就是司马尚的打算,众将一时之间哪里能够明白过来。 司马尚目注秦军,秦军来到壕沟前十余丈处停了下来。说起这壕沟就不得不佩服司马尚的才能了,他硬是在秦军的猛攻之下挖出这条濠沟,把附近山泉水引进来。这是当年长平大战初期,廉颇用的办法,一是可以起到保护营寨的作用,二是可以防止秦军切断他的水源。 周冲知道后,感叹地道:“司马尚这一招要是在现代社会是很愚蠢的行动,只需要在水里倒上几吨剧毒的气物,包证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可是那是在古代,毒物奇缺,毒蛇毒草毒虫一时之间哪里去找,即使找到了,那点自然毒液还不够风化稀释。”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五) 按照司马尚的设想,秦军排定阵势就会马上进攻,然而事实并未如他所想,秦军静静的,并无马上发起进攻的打算。这一点大出司马尚的意料,不由得很是奇怪。 正在奇怪的司马尚看见秦军中一队人飞驰而来,等这队人来到近前,司马尚看清楚了,走在头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身材高大,身躯伟岸的秦王,他身后是任冲率领的虎贲卫士。 秦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巨鲸海口,虎目似电,身长八尺,雄赳一大丈夫,志气超迈,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浑然天成。对于司马尚来说,秦王的名声很大,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到,乍见之下不由得肃然起敬,赞道:“好一个秦王!这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的真命天子!怪不得秦国这些年蒸蒸日上,全都是因为秦王英明!” 来到近前,秦王一拉马缰,停下来,打量一阵司马尚,赞道:“真将军也!”抱拳施礼,道:“司马将军,嬴政这里有礼了。”不称寡人,而称自己的名字,是对司马尚的尊重。 古迦太基名将汉尼拔在扎马为大西庇阿打败,到了晚年,无处藏身,昔日的对手大西庇阿伸出援手,以罗马名将的名义命令一个曾经给汉尼拔打得七零八落的部落接受汉尼批,而这个差点给汉尼拔灭了的部落对他很是敬重,非常高兴地收留了他。汉尼拔才得以安度晚年。战争就是这样,有时你敬重地人却是你的敌人,人生的大玩笑!一个让人无奈的玩笑! 司马尚明白人,自是明白秦王的用意,能够得到敌人的敬重是对自己的最好肯定,司马尚心里油然而生感激之情,回礼道:“外臣司马尚见过王上!外臣甲冑在身,多有失礼。还请王上见谅。” 秦王豪迈一笑,声若洪钟,道:“将军不必多礼,嬴政今日阵前相见,是想和司马将军交个朋友。不知道司马将军愿意与寡人相交否?” 能得秦王称为朋友的人不多,能得秦王主动前来结交地人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司马尚是第一人吧,司马尚明知他们处于敌对状态,有一场生死恶战,还是受宠若惊,婉拒道:“王上,外臣无德无能,不敢高攀,还请王上见谅。” “司马将军言重了,将军忠义无双,志气超迈。嬴政钦佩。若能得将军为友,嬴政知足也。”秦王非常真诚地说。 司马尚听得出秦王的真诚。心神激荡,吸口气。咬咬牙,道:“司马尚赵国之民,赵国之臣,赵国之将,不敢与践踏我赵国领土的敌人为友。若王上真心与我司马尚为友,就请王上撤兵。王上大军一撤,司马尚自当到咸阳请罪,任由王上发落。” 秦王很是失望。道:“司马将军,你我虽是敌人。可将军的胸襟、为人都让寡人心服,交个朋友难道就这么难吗?敌人又怎么了?还不是可以交友交心!” 敢与自己的敌人交朋友的帝王,秦王可能要算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地第一人,也只有他那种具有莫大胸怀的人才有此气魄。不管秦王说这话的真心有多少,他能当着数十万大军的面说出来,就凭这一点就足以感天动地了。 司马尚尽管具有心怒不形于色的可贵品质,然而听了秦王的话,忍不住激动,要不是最后一点清明不失的话,肯定是一口答应秦王,冷静一下,才道:“谢王上美意。若是此战之后司马尚还活着,司马尚自当到咸阳与王上盘桓。” 秦王爽快地道:“寡人等着将军。将军,寡人要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可能不不知道,赵王已经被周先生俘获了。” 赵军陷入秦军的重围,与外界的消息完全隔绝,司马尚地确是不知道,冷笑道:“王上,外臣刚刚还敬重你的真情真义,没想到转眼之间,你就散布如此恶毒地谣言,想瓦解司马尚的军心,用心何其险恶。” 秦王笑道:“司马将军不信,寡人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了。这是赵王下地投降诏书,要求所有的赵**队,赵国百姓都要服从我大秦。”递给任冲,任冲把赵王的诏书绑在箭杆上,弯己搭箭,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箭矢落下来,正在司马尚不远处,亲兵捡起,递给司马尚。司马尚展开一阅,果是赵王的投降诏书,赵国的印玺是做不得假的,诏书上的印玺证明了秦王地说法。司马尚只觉天旋地转,好象天塌下来似的,转念一想,此事绝对不能让部下信以为真,要不然地话军心瞬间瓦解,就会全军覆灭,冷笑一声,道:“王上,这是你伪造的吧?你拿我司马尚没有办法,就想出如此恶毒的主意,妄图瓦解我的军心士气,只要有我司马尚在,你的毒计就不会得逞。” 秦王勃然变色,怒哼一声,喝道:“司马尚,住口!寡人何等人也,岂能效仿无能的赵王?你这是对寡人的侮辱,寡人忍无可忍。”赵王太无能,在秦王眼里连一只狗都不如,把他和赵王相提并论,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侮辱,怪不得要发火。 司马尚把诏书递给众将,道:“你们看看,这就是大秦王上伪造的诏书,他在战场上不能打败我们,才想出如此下作之策。” 众将中有人认出玺印是真的,直言道:“将军,这玺印可……”要是换个人肯定是怒喝一声,要他住口,而司马尚却是很有韬略,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秦国的蓝田多产玉石,因而秦国的玉工天下有名,秦王要伪造诏书,难道连伪造玺印也做不到?” 这倒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众将释然,七嘴八舌地骂秦王恶毒。 一个天大的事实,却给司马尚如此一忽悠,转眼间就成了一个阴谋,一个谎言,精明的秦王还真没想到,喝道:“司马尚,寡人好言相劝,你却不识寡人之心,恶毒中伤。寡人只要一声令下,你的军队马上就会灰飞烟灭。” 司马尚哈哈大笑,道:“王上,外臣等着你的虎狼之师呢。”右手一挥,赵军齐声发喊,声震长空,气势如虹。 这是在向秦王示威,象秦王这种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向他示威,不过秦王就是秦王,不仅没有发怒,反而笑道:“司马尚不愧一员良将,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居然能够保持如此旺盛的士气,我们可得小心了。看来,这是一场恶战。”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六) 秦王毅然道:“司马将军,寡人好言相劝,你却不领情,那么寡人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那就用两军将士的鲜血来淹没这片土地。”猛地拔剑出鞘,怒吼一声:“进攻!” 秦军齐声呐喊“进攻”,手持武器,象潮水一样冲了过去。赵王被俘,在将士们的心目中,今天将是最后一战,对胜利的渴望激得将士们早就热血如沸,这一开战无异于放虎出柙,无不是赛过南山猛虎。 司马尚手一挥,弓箭手站起身来,从寨栅的孔中伸出箭矢,瞄准秦军。司马尚并没有马上下令放箭,直到把秦军放得很近,直到秦军冲到沟边上,这才下令“放!”弓箭手手一松,万箭齐发,好象雨点一般的箭矢直朝秦军射去,不少秦军中箭,摔倒在地上。冲劲大的更是一头栽进沟里,激起一朵朵浪花,煞是好看。 秦军是憋足了劲,哪会给一阵箭雨吓住的道理,前面的倒下,后面的毫不停留地冲了过来。手中的盾牌前出,组成一道盾墙,对着赵营推进。 “火箭准备。”司马尚下令,赵军弓箭手马上点燃火箭,搭箭上弦。 司马尚下令道:“仰天齐射!放!” 赵军弓箭手手中的箭斜指天空,成四十五度角,一齐射去,箭矢先向天空射上一段距离再落下来,那力量可就大了许多。直朝秦军射去。 秦军盾牌上举,组成一道密集地盾阵,遮挡着赵军的箭矢。只听咚咚之声不绝,秦军的盾牌上插满了箭矢。战国时期,因为制造业水平原因,盾牌并不是纯铁的,主要是木制的,盾牌上插满了火箭。很快就燃烧起来。 近代弹道学已经证明,四十五度仰射的射程最远。司马尚是一员良将,很是精明,哪会只用四十五度仰射,不断地命令弓箭手变换角度射火箭,秦军明知盾牌要着火。还没得选择,不得不用盾牌去抵挡。 两军阵前出现了壮观而又奇特的一幕,不计其数的秦军手举着火地盾牌向前推进。以时间计算,秦军完全可以在盾牌失去作用之前冲到濠沟边上,这点很快就给验证了。然而另一道难题又来了,那就是这道濠沟挖得又宽又深,还离赵军的营寨很近,便于赵军射杀秦军。 赵军是训练得很不错的军队,不用司马尚下令也知道该怎么做,弓箭手弯弓拱箭。也不用火箭,改仰射为平射。专找空隙下手。自从武灵王胡服射骑之后,赵国百姓于骑术与射箭之道强于其他诸国。这些射手的箭术非常不错,在如此近距离的射杀,那更是如鱼得水,一射一个准,秦军中箭者不知凡几,齐刷刷地倒下一片,好象倒下的稻草。 自从商鞅变法之后,秦国百姓崇尚勇武。勇于公战,再加上战国时代连年战争。没有上过战场地秦国男子可能只有小朋友或者天生残废的人,秦国兵士上过不知道多少回战场,战场经验丰富,根本就不怕,用连弩对着赵军猛射。 连弩以续射能力长,火力猛著称,遗憾的是赵军有寨栅依托,绝大部分箭矢射在木栅上,只有很小部分射进去,杀伤力有限,只有不走运的少数赵军中箭。 赵军有寨栅依托,处于有利地位,只放箭,绝对不出营寨,射杀了不知道多少秦军。而秦军勇悍过人,一波倒下了,另一波又上去了。没过多久,濠沟里就漂浮着厚厚一层尸体,赤色一片,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王上,这不是办法,得另想一策。”王翦向秦王建议。 秦王点头道:“寡人也是这么想。王将军,你有什么办法?” 王翦想了一下,道:“王上,臣无能,还没有想到善策。” 秦王问蒙武,道:“蒙将军呢?” 蒙武思索着道:“王上,臣以为最大的困难并不是赵军如雨的箭矢,而是那道濠沟,要是能把那道濠沟填起来的话,问题就好办多了。” 秦王叹道:“这是廉颇在长平大战时采用的办法,当年他正是凭着一道沟阻挡住我数十万大军的进攻,要不是赵王中计,用了一个只会纸上谈兵地赵括,长平之战的胜负之数还难预料。廉颇将军虽逝,但他地遗法仍在,今天他的遗策难住了寡人。缭子先生,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越过这道濠沟?” 尉缭微微一笑,道:“王上,缭子以为可以用土填起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秦王击掌赞好,道:“好主意。王翦,你马上去传令,要兵士们取土,装在袋子里,没有袋子就用衣服包。取好土,冲到沟边上,扔进沟里去。寡人倒要看看是水来土屯,还是土来水淹!” 这地确是一个越过濠沟的不二妙法,王翦欣然领命而去。 “停止进攻,等取好土再说。”秦王对蒙武道。 蒙武领命,传令下去,秦军严阵待敌,不再进攻。 对于秦军的举动,赵军一时难以明了,有将领不解地问道:“将军,暴秦要想做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司马尚也是不明白,道:“管他做什么,他敢来就给我放箭,守住营寨就是胜利。” 过了不到一盏茶时分,秦军重整队形,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这次,秦军并没有冲锋,而是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人手一面盾牌,缓缓向前开进。 秦军推进虽慢,却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赵军将领不由自主地手按剑柄,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司马尚皱着眉头在心里破解秦军的意图,一时间哪里能够解得了。不多时,秦军已经进入射程,一个将领问道:“将军,射吗?” 略一沉思,司马尚下令道:“射吧。用火箭,破掉秦军的盾牌。越早破掉秦军地盾牌,对我们越是有利。” 一声令下,箭如飞蝗,秦军依然是用盾牌抵挡,推进丝毫不停。 前进中的秦军突然发一声喊,扔掉盾牌,两人一包,或是一人扛一包,飞奔而来,手里地包直朝濠沟扔去,溅起一片又一片的水花。 “不好,他们在用土填濠沟!”一个将领心惊之下,脱口而出,惊惶之意现于脸上。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七) 沟虽深,也是经不住土来填,要是秦军的法子得逞,赵军就会失去最后一道屏障,被围歼也是指顾间的事了,赵军将领哪能不惧。 司马尚也是暗中惊心,可他知道他是赵军的主心骨,他要是露出怯意,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太大了,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到我司马尚面前来卖弄。”他的镇定立竿见影,众将的惊惧马上消失殆尽,无不是信心十足地看着司马尚,等他给出破解之策。 如何破解秦军这一策,司马尚也没有什么高明的办法,他只有一个最土的办法,那就是和秦军比速度,看是秦军的腿快,先冲濠沟边上,把土包扔进濠沟里,还是赵军的箭快,给秦军以重大杀伤,使秦军不能完成填土的任务。当此之情,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传我将令:弓箭手集中射填土的秦军兵士!把他们放近点,狠狠地射!”在众将的期待中,司马尚下令了。 这法子虽不够奇妙,的确是眼前最好的办法,众将马上去督战,命令弓箭手放箭。 这轮较量中,秦赵双方各有成功的几率,但最终却是以秦军的失败而告终。赵军之所以能够击退秦军,让秦军不能实现目标,原因在于赵军的射箭技术实在是太好了,箭又密,比雨点还要密集,恐怕只有苍蝇才能逃生。 秦军攻势如潮,前赴后继,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留下了不计其数的尸体,血水流到濠沟里,把沟里的水都给染成了红色,据幸存的赵军兵士回忆说,就是这一战,使得他每天只能喝散发着腥性的血水过日子。尽管代价是如此之大,秦军始终不能成规模地冲到濠沟边,把土扔进沟里。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秦王的可贵品质,然而这一刻秦王却是脸色大变,霍地从马上跳下来,劈手从兵士手里抢过一个土包,扛在肩上,大吼一声:“将士们,跟寡人冲啊!”飞奔而前。 任冲忙闪到他前面,道:“王上,你不能去啊。要去,臣去!” 秦王喝道:“任冲,给寡人让开!” 任冲不仅不让,一下给秦王跪下了,请罪道:“王上,臣自从跟了王上,就没有违拗过王上的旨意,可这一次不行,臣死也不让。王上就是要砍臣的脑袋,臣也不能让。” 秦王暴喝一声,道:“任冲,你以为寡人不敢杀你?挡寡人路者,死!” 任冲还没有说话,王翦蒙武率领众将齐刷刷跪在秦王面前,道:“王上,前面危险,王上万金之躯,不能去呀!” 秦王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居然敢挡寡人的路!” 尉缭也闪到前面,道:“王上,一时攻不下来,可以再筹良策,王上万不可因一时之怒而蹈险地。” 秦王飞起一脚,把任冲踢翻在地,再一脚把王翦踢倒,一把把尉缭拉开,大步而出,怒吼道:“将士们,冲啊!”率先冲了出去。 他是天生的领袖,天生就一种激励人心的魅力,他这一亲自上阵,对于将士们来说无异于最好的强心剂,无不是精神百倍,呐喊道:“冲啊!” 一时间,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再次响震长空,血性的勇士们豪迈地奔向了最需要的地方。 秦王正跑间,只见尉缭,王翦,蒙武,任冲,赵高,还有众将全冲了上来,奔到他头里去了。秦王沉着脸喝道:“你们让开!” 一向稳重的尉缭也是血性大发,三两下扯下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道:“王上要冲锋,缭子也不敢落后,就用缭子的躯体为王上挡箭。” “对,我们为王上挡箭!”王翦他们附和,扯碎衣衫,光着上身走在头里,呐喊着“冲啊”为秦王开道。 赵高那尖细的太监声虽是特别,在万军呐喊中早就给淹没了。 如此富有血性的事情一生也不见得能遇上一回,只要是个人都会给激得血性大发,老将蒙武也不例外,光着上身,白须飘飘走在头里,成了一道战地风景线。 秦王赞道:“好!这才不愧是我大秦的血性男儿!”扯下王袍扔在地上,光着上身,扛着土包,飞奔不已。 他们的行动影响到兵士们,无不是脱下衣衫,光着上身,扛着土包,呐喊着,义无反顾奔向前。 一幅非常奇特,而又感人肺腑的画卷展现在眼前:秦军从秦王到兵士,无不是光着身子,扛着土包,没有任何防具,盾盔甲全部没有,勇往直前! “他们疯了!”一个赵军兵士惊惧地道。 另一个兵士打着颤,道:“是秦王疯了!” 如此奇特的战斗司马尚尽管身经百战也是没有经历过,强抑心惊命令弓箭手放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射来,秦军成批成批地倒下,然而没有一个人退缩,更奇特的是没有一个人惨叫过,就是死他们也只喊两个字“冲啊”。 倒下,后面的扛起地上的土包再前进。可惜的是赵i猛,始终不能冲过去。任冲猛地把肩头土包扔掉,挥着双拳大吼一声:“兄弟们:扔掉土包,用我们的躯体填平濠沟,为王上铺平前进的道路!冲啊!” 此时的秦军为秦王去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立即响应道:“用我们的躯体填平濠沟,为王上铺平前进的道路!冲啊!”扔掉土包,狂奔而去。 秦王虎目中流下了热泪,把土包扔在地上,喝道:“赵高,快传寡人旨意,停止进攻!” 用将士们的躯体填满濠沟的确是一个绝妙的主意,但是代价太大,大到秦王不能接受的程度。再说了,这么好的兵,哪里去找,任何一个有良心的统帅都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命令传下去,秦军立即停下来。任冲已经冲了好远,双臂张开,挽着左右两边的兵士,大吼道:“兄弟们:我们都手挽手,我死了,你们拖也要把我的躯体拖进沟里去。后面的兄弟们跟紧喽了,我死了,还可以给你们挡箭,不要扔掉我的尸体。” 有了他的号召,秦军手挽手,人挨人,后排紧靠前排,只转眼功夫,就排成了密密麻麻的阵势。要是这阵势一发动,必然是无坚不摧,前面的就算死了,后面的可以抓住尸体挡箭,继续前进,只需要一会儿功夫就可以把濠沟填满。 “他们疯了,他们全疯了!”一个赵军兵士倒抽一口凉气。 “我们是在和疯子打仗!我们打得过吗?”又一个赵军兵士惊惧地说。 赵军众将也是惊惧无已,一个将领道:“我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打过这样的仗,秦王真让我长见识了!” 司马尚脱口赞道:“秦王真了不起!只要他一个动作,一个示意,兵士们甘愿为他去死,这是什么样的帝王?” “他象天上的太阳,只要往那里一站,就能给人以温暖!”一个赵军将领喃喃着说出自己的感受:“虽然我和他为敌,可我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那种象太阳的光芒!” “是啊!”众将齐声附和。 一个将领迟疑着问道:“将军,我们还打吗?” 遇到如此帝王,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司马尚从心里不想打,可他又想尽忠,问道:“这是我们大家的事,不是我司观尚一个人的事。给你们掏心窝子,我也不想打,和秦王这样的帝王为敌那是逆天而行。可我是赵国人,我生是赵国的将军,死也是赵国的将魂。我听你们的,你们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赞成打的举左手,不想打的举右手。” 众将迟疑一阵,举起左手,道:“将军,我们尽忠吧!赵国没有孬种,虽然我们钦佩秦王,明知这一仗打不过,可我们还是要尽一个赵国将军的职责!” “好!那我们就打!打出我们赵国男儿的威风!打出我们的忠心!”司马尚很是欣尉。 秦王光着身子飞奔来到阵前,冲任冲喝道:“任冲,你给我寡人退下。” “王上,下旨吧!”任冲请战,道:“王上,任冲是最后一次为王上尽忠,请王上成全臣。” 只要一声令下,今日就会大获全胜,但是秦王并没有这么做,喝道:“全部退回营里,再想良策。” 任冲挥臂呐喊,道:“王上,下令吧!” 将士们跟着他齐声呐喊:“王上,下令吧!” 秦王虎目中的热泪夺眶而出,道:“将士们:寡人知道你们忠心,寡人在这里谢谢你们了!寡人也知道,只要寡人下旨,你们就会用你们的躯体填平这道小沟沟!寡人是你们的王上,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要对你们的父母负责!寡人要给你们美好的生活,而不是把你们推向死亡!寡人在这里撂下一句话:寡人决不会让自己兵士的生命来填平这道小沟沟!” 太感人了,将士们齐刷刷跪了下来,以头触地,泣下沾襟,道:“王上!”再也说不出话。 “任冲,快退。”秦王喝道。 任冲迟疑着不说,秦王脸一沉,喝道:“任冲,你要是还认寡人是你的王上,你就给寡人退回去。你要是不认寡人这个王上,你就给寡人冲上去。” “王上!”任冲一下哭了,慢慢退了下去。他一退,全军都退了。 秦王问道:“缭子先生,可有良策?” 尉缭答道:“王上,缭子以为可以围而不攻,等赵军疲惫再攻打。”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秦王想了一下道:“缭子先生说的没错,可是李牧不会给我们时间,还是先歼灭司马尚,寡人才能腾出手来收拾李牧。王,马上派人去邯郸,把周先生请来,他应该有办法。”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八) “菜美,酒醇,风景好!”周冲打着饱嗝,很是满足地道:“吃了郭大人的饭,方才知道人间享受若斯。想想当初向进军时,整天啃着又冷又硬的锅盔,喝的是冰冷的山泉水,那滋味真的没法言说,要不是我周冲人还年轻,这副牙口还算过得去,早就给饿死了,哪能吃到郭大如此琳琅满目的盛宴,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蒙恬放下筷子,附和道:“周大人说得没错,我们当时是昼伏夜行,成天就在山里转,黑灯瞎火的,有人是一个没踩准点,摔到深渊里给摔死了。” 王贲不无感慨地道:“郭大人真会懂得享受,如此丰盛的宴席不要说吃到,我王贲连做梦都想不到,王上用膳也不及郭大人的菜式多,做工精细。这才是人间天堂!我王贲是开了眼界了。” 周冲率五千人马进攻,就算成功了,要是附近的赵军反扑要守住也难。精明的秦王深知此点,一等口袋扎稳,立即命立蒙恬王贲率领三万军队驰援。 邯这样的终极战略目标极其重要,能派来这里的将领必然是重臣,郭开不会不明这个理,请周冲时一并把两人请来。 得到周冲三人如此盛赞,郭开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谦道:“哪里哪里,三位谬赞了,这只不过是一顿小餐,大餐的话样式会更多。” 王贲酒意上来,尖叫道:“我的天啊,几百个菜,摆了这么多桌,我王贲别的不敢说,这饭量还是挺大的,就是锅盔一顿不吃十个也要吃**个,可我是每样菜尝了这么一小口就吃饱了。要是这是小餐,那大餐还得了?我王贲就是猪,也不能每样吃上一口。郭大人,你也太浪费了,真的是太浪费了。我是带兵的,想起一起行军弟兄们就吃那又冷又硬的锅盔,我在你这里吃得这么好,这么舒坦,我是愧对兄弟们,有犯罪的感觉。” 这是大实话,几百个精美的菜肴,周冲他们是每样尝一口就饱了,其余的肯定是倒掉,绝对是浪费,绝对有犯罪的感觉。 蒙恬附和道:“王将军说得对啊,我要是回去给弟兄们这么一说,弟兄们要么不信,说我吹牛,一顿饭哪能几百个菜,那还不成了猪了,顶多也就是几个锅盔加上点肉啊酒的。要是信了,肯定骂我不够意思,吃独食。” 周冲乘机道:“郭大人,你听见了吗?我们这些带兵的,不能吃独食,有难要与兄弟们同挡,有福就得同享。要不然,兄弟们未必肯听我们的话。郭大人,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几万弟兄忙着打仗,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郭大人可不可以让他们也享享口福?” 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要郭开请客。花费虽大,凭郭开手里的权势,完全可以转嫁,应道:“周先生有意栽花,我郭开哪能不插柳,没问题。” 周冲醉意上来,朦胧着双眼,道:“我们可要说好了,这钱只能你郭大人出,不能转嫁给别人,更不能倚仗权势去强借强卖。我可给你说,我准备派人去访查民情,郭大人,你知道的众怒难犯哦。” 郭开方才明白又能上了周冲的当,肉疼银子,可话已出口,不能收回来,转念一想他请几万秦军大吃一顿,俗话说的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秦军肯定卖他的情面,到时有事情秦军帮忙还不容易嘛,就象做买卖先垫本金一样,道:“承蒙周先生瞧得上郭某,郭某就狠狠心,卖点田产,把这事给办了。” 周冲高兴地道:“蒙将军,王将军,你们去给弟兄们说,他们这一仗打得特漂亮,王上赐他们酒肉。” 郭开心里咯噔一下,暗叫完了,他总不能与秦王争功吧。 蒙恬,王贲欣然领命,心里用最美好的言词把周冲赞美了一通。不用国库出一分银子,却有犒军之实,他们这些带兵的哪能不高兴呢。 周冲歪斜着醉眼,舌头也大起来了,道:“郭郭郭大人,给你说心里话吧,这事你办得漂亮,我要向王上禀报。” 郭开大喜,只觉刚才那银子花得值,一个劲地道:“全仗周先生栽培,全仗周先生栽培。请周先生转告王上,为王上效力,郭开万死不辞。” “我会的。”周冲趴在桌子上,道:“郭大人,可有一件事你怎么没报啊?赵王宫里那么多的美人,你给弄到哪里去了?郭大人,你要记住色是刮骨钢刀,就算你郭大人勇猛过人,有奇药助战,可也得注意身子骨啊。” 蒙王两人会心地笑了。 郭开讪讪地不好意思,道:“周先生,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是把她们全部保护起来了。周先生你想啊,王宫里那么多的美人,就算我郭开想怎么着,也是有心无力啊,一个一个地轮着来,不要一年,也要半年时光吧。我特地挑了三十名最美的女子,送给周先生。” 周冲抬起头来,摇手道:“郭大人,你误会了。我周冲可没那毛病,三十个美人,一人一晚上,亲遍芳泽就要一个月,我周冲还不累死。我生来就是独眠的命,不去做美梦了。我听说有一个叫欧小雅的歌唱得好,一个叫孙晓兰的舞跳得好,一个叫风小宁的女子琴弹得好,是不是呀,郭大人?” 这三人可是赵王的宝贝,人长得水灵灵的不说,还冰雪聪明,郭开是想据为己用,没想到周冲点出三人之名,心里惊讶无已。在他的印象中,周冲自从到了,埋头公干,很少出门,大小事务都交给他去办,按理不会知道这事,没想到他却了解得如此详细,不用说一切皆在周冲掌握中,只得忍痛割爱道:“这三名女子,郭开正请名师指点,她们的技艺会更上层楼。” 周冲赞道:“那就好,还是郭大人心细。我的意思,就把这三名女子留下献给王上,其他的都发给银两遣散,让她们回家,准许他们嫁人。” 美人少点,免得修阿房宫去金屋藏娇,更不会去求不死之药,周冲的打算。 这事有点大,郭开迟疑着道:“周先生,是不是等王上到了再定夺。” 周冲不为所动,道:“王上忙着呢,哪有时间管这些事。再说了,佳丽尽充后宫,民间多怨男,让她们回乡嫁人,这也是德政啊,王上万无不允之理。” 郭开不好不应,只得道:“周先生放心,郭开一定办好。” 周冲哪会放手让他去办这事,道:“蒙将军,王将军,你们也帮郭大人分点担子。我可提醒你们,可别栽在女人堆里。” 蒙王二人笑道:“我们这些带兵的人,只会打打杀杀,女人嘛没那兴趣。” “还有个胡姬,我得派人去安排一下。把她安排到最偏远的山村去,找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嫁了。没有了胡姬,我倒要看看哪个女人有那本事生得出胡亥?”周冲在心里盘算。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九) “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一个兵士向驻马山岗上的小校章邯说道:“我们出来好久了,脱离大军几百里了。大人,这里鸟不拉屎,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干嘛跑到这种地方来呢?” 他说得一点也没有错,距离秦军大营数百里外的地方不可能有问题,根本用不着到这里来侦探。 章皱眉凝思,道:“闭嘴!不就跑点路嘛,你就有怨言了?又没叫你真刀真枪去厮杀。” 兵士忙解释道:“大人,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说司马尚处于我这包围之中,想闹事也闹不到这里,我们用得着大老远到这里来侦探吗?” 章瞪了兵士一眼,道:“我告诉你,我总觉得不对劲。给你说吧,司马尚给我们包围了,可他没有急着突围,这不合常理。那只有一种可能性,他这是在拖我们,想把我们拖累拖疲,然而配合援军前后夹击我们。很明显,这援军必然是李牧的军队。我们一直认为了,应该是李牧攻燕那支军队,乍一想必然是,可细细一想,这不在情理中。” 兵士对章很是钦佩,知道他料事少有不中,好奇的问道:“怎么又不是李牧攻燕那支军队?赵国除了这支军队,还能有什么军队?该不会有人会捏沙成兵吧?” “少胡思乱想。”章邯打断他地美好设想。接着分析道:“李牧深入赵国境内,他回师岂是那么容易?只要燕王还有一点点胆气,就会派军队从后追来,让他人困马乏,损失惨重。即使李牧到了赵境,已经累得够呛,哪里还能及时赶到增援。那么,想打我们一个里应外合。必然还有一支军队,我一直在想这支军队在哪里,却始终想不到。” 兵士若有所悟地道:“所以大人就率领我们四处侦探,想找到这支军队?” 章摇头道:“不是找到,是想证实一下。不去想了,回去吧。”一拉马缰就要下山岗。兵士眼尖,指着远处道:“大人,你看有人来了。” 举目一望,可不是嘛,远处正有十几个人飞驰而来。虽只十几骑,可是溅起的烟尘却冲得老高。章邯仔细打量着这些人,只见骑者个个身材高大,骑术娴熟,胯下马匹极是神骏,每一匹都价值不菲。 这很惹人生疑。章邯手一挥,道:“给马嘴衔枚。藏好,不要出声。”兵士给马嘴衔枚。藏了起来。 骑者来到近前,章看得更清楚了,只见这些骑者个个腰间鼓起,明是藏有兵器。更让章邯生疑的是,他们虽然扮作商人模样,可是太过骠悍,举鞭的动作有力,章一眼就看出这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才会有这种动作。心下的疑窦更大了。 给骑者簇拥在中间的中年人,身材不是太高。也不是太矮,身上自有一股威势,章久在军中知道那是一种大将军的威仪。这人地眼睛特别明亮,好象一盏明灯,能洞彻人的肺腑。 章皱着眉头略一思索,立时有了主意,右手一轻轻一挥,兵士们抽出兵器,手挽马缰,只要章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投入战斗。章取下硬弓,弯弓搭箭,对准中年人,瞄得贼准,手一松,箭势如虹,直朝中年人胯下战马飞去。 这是试探,章并没有打算射人,然而让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剑光一闪,一把长剑探出把箭矢击落,暴喝之声响起:“有刺客!”飞驰中的骑士猛地一拉马缰,胯下马匹猛地人立起来,随即停了下来。不需要人吩咐,骑者们立即列成阵势,把中年人护在中间。 军队,绝对是军队,应该是亲兵,章马上做出了判断,他逮到一条大鱼了,喝声杀,飞声上马,控缰纵马,飞驰下了山岗。兵士们随后跟上。 章的侦骑不下百人之众,而对方只有十几个人,处于劣势,然而那些骑士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好象章他们并不存在似的。 这是一支身经百战地军队,章又得出一条结论,喝道:“弓箭准备。”他很是明智,已经判断出,要是与骑者们进行短兵相接的话,肯定占不到便宜,说不定还要吃大亏,还不如用弓箭划算。 章略一抱拳,道:“请问是哪位将军路过此地?” 中年人抱拳回礼道:“在下沈义,去西边转一批皮货,这些都是我的下手,路经此地,还望大人不要误会。” 他镇定自若,一点也没有惊慌之意,笃定一副心中无事心自安神态,要是换个人肯定相信他了,可惜他遇到的是精明的章,道:“明人跟前不说暗事,真人眼里不揉沙子,说出你的身份,好说好商量。要是还在撒谎,我章认得你,可我弟兄们手里的箭认不得你。你是赵国的哪位将军?” 兵士们手中的弓箭对准了他们,只要章一声令下,包准把他们射出刺猬。 中年人呵呵一笑,道:“大人误会了,在下是齐国人,久在做买卖。大人要是不信,你们给他看看我们的货色。” 他地话音还没有落,那些骑者手一探,手里突然多出一把硬弓,变弓搭箭,直朝章他们射去。章邯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见他们手握硬弓,就知道他们想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喝令放箭,于是乎,双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射。 这些骑者是精锐中地精锐,弓硬箭劲,好在章他们人多势众,一轮对射下来,双方各有死伤。三名骑者中箭落马,秦军的伤亡就大多了,给撂倒了七个。骑者是最精锐地亲兵,而秦军不过是一般兵士,强弱不成比例,伤亡大些也是情理中事。 一轮射过,第二轮又开始。这些骑者会连珠箭法,手握数枝箭矢,一枝射出,另一支又上弦,紧跟着射出,虽只十几人射箭,却象数十人射来一样。 对方是在示威,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把他们惊走。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是胆气过人的章,下令放箭。秦军的射箭技艺虽不如对方,但他们占有人数上的优势,不停放箭,也不落下风。在付出十几人的代价后,对方也给射杀了七个。 章眼里闪烁着厉芒,道:“杀光所有的亲兵,生擒首领,我章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射!”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十) “启禀王上,小校章抓了一个俘虏要进献给王上,在外边候旨,请王上定夺。”任冲进来向秦王禀报。 秦王还没有说话,急躁的内史腾霍地站起来,数落起来:“成什么体统?不知道我们在商议军机大事?不就一个俘获嘛,还来献宝?他以为抓到将军了?章太不懂礼数,王上,臣去杖责他二十军棍,要他长长记性。” 他说得一点没错,大战之中抓的俘虏何止万数,要是每抓一个都惊动秦王,那秦王还有时间处理其他事情吗?王翦蒙武深然他之说,微微点头。 秦王的精明又一次得到验证,挥手道:“慢。一个小校敢把俘虏献给寡人,这说明这俘虏不一般,寡人还是见一见吧。任冲,你去传旨,要章邯把俘虏带上来。” 内史腾可不信那邪,道:“王上……”尉缭开口道:“内史将军过虑了,缭子也以为这个俘虏不同一般,要不然章一个小校哪有那个胆惊动王上。” “要是一般的俘虏,看我怎么收拾他,我要他屁股开花!”内史腾仍未深信。 章推着一个双手给反剪绑着的大汉进来,向秦王施礼道:“章参见王上。”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秦王,言来颇为激动。 秦王挥手,道:“起来吧。你说,这俘虏有什么有别于他人之处?” 章应一声。不慌不忙地道:“王上,章以为这俘虏有三个不同于别地俘虏之处。” “三个,哪三个?”内史腾没好气地问。 章接着道:“第一,这人特别凶悍,骑射功夫了得,搏杀精湛,就是比起王上的虎贲卫士,也是未遑多让。以章推想,能有如此身手的兵士必然是亲兵。” “住口!章,你大胆,你居然敢把俘虏与虎贲卫士相提并论。”内史腾有点看不惯章小题大做,借机发作。 秦王可不这么想,道:“他只是打个比方。你别打岔,让他把话说完。” “章带了百来人出去侦测,和他们撞上,为了抓他们,我们负出了二十多个人的代价,才抓住他一个,射杀了九个。”章不无内疚地道:“王上,章无能,没有抓住他们的首领,还请王上责罚。” 秦王安慰他道:“这人寡人一看就是高手。他的同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带的只是侦哨。能射杀他们九个,抓一个活的。这已经难得了。你地意思是说,他不同一般,他们保护的人更是不同一般,这是第二个奇异之处,是吧?” 章不得不赞叹秦王一点就透,道:“王上圣明!” “你说说看,他们的首领有何不同凡响处?”秦王来了兴趣。 章回答道:“王上,以章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将军,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何以见得?”尉缭的兴趣也来了。问道。 章接着道:“他的气势,他地威仪不是一般的将领所能拥有,那是一种可以令人为之赴死也心甘情愿的气势。” 俘虏嘴角浮现出一股自豪的笑容,秦王看在眼里,点头道:“看来,你钓到大鱼了,只可惜没有抓住。” “章无能,请王上治罪。”章请罪。 内史腾不信那邪,喝道:“别在那里瞎咧咧,他很了不起吗?比起王将军,蒙将军如何?” 他虽是看章不爽,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参照标的,秦王道:“你说说看,比起王将军蒙将军如何?” “这个,这个……王上,这实难比较。”章不愿比较。 秦王精明人,明了他的意思,道:“比起王将军蒙将军还要厉害,这样的人赵国能有几个呢?这人会是谁呢?缭子先生,你说。” 尉缭想了一下,道:“要说出名的赵将,恐怕是李牧将军。可是,战争中多有人才崭露头角,原本并不出名的将领会大放异彩,这实难猜测。” 他说出了一条战争地铁则,一场大战必然会造就出很多将军,一些有天赋而又没有机会的将领会脱颖而出。秦王心惊地道:“要是在李牧以外再有一个李牧,那这仗就有得打了。” 任冲不无喜气地进来,道:“王上,周先生到了。”俘虏地眼里光芒一闪,忙把头低下。 “哦,快,有请周先生。”秦王站起身,道:“寡人去迎接周先生。” 他还没有动,周冲已经进来了,正要向秦王见礼,突然看见低着头的俘虏背影很熟悉,仔细一瞧,惊奇地道:“是你?方良。” 俘虏不认帐,摆出一副不认识周冲地样子,道:“谁是方良?我是高山,你认错人了。” 周冲居然认识这个俘虏,太出人意料了,秦王再也顾不得和周冲见礼,绕有兴趣地问道:“周先生,你认识这个俘虏?” 这话又出乎周冲的意料,惊奇地道:“王上,你还不知道他不是谁?他是李牧将军的亲兵方良呀,我在时见过他。你们抓住他,还……”马上明白过来,秦王他们还没有审问明白。 秦王手一挥,道:“押下去,好生看押。对了,不要亏了他。”秦王对李牧也是钦佩,自然不会亏待他的亲兵。 方良恨恨地瞪了一眼周冲,给任冲押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针落可闻,他们隐隐猜到一种可能,可这种可能太也难以让人相信,是以都不说话,相互望望。 秦王率先打破沉默,道:“章,把那条大鱼的长相说下,看周先生认不认得。” 章应一声,道:“他的个子不算太高,也不算太矮,他的奇特之处在于他地气势与众不同,天生具有一种驱使万众的力量。眼睛特别明亮,好象可以看到骨子里似地。” 周冲打断他的话问道:“他的左脸上是不是有一道淡淡的伤痕?声音很大,中气十足?” “是呀!”章吃惊地看着周冲,问道:“难道周先生也撞上了?” 周冲差点跳起来,语出惊人地道:“他是李牧将军呀!” 这种可能性秦王他们已经猜到,但是为周冲所证实,仍是一时之间难以置信,无不是惊讶出身。一惊之后,屋里又恢复了宁静,这个消息太具有震慑力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十一) 在秦王灭赵之前,秦军与李牧交手几次,全部输掉,就没有赢过李牧的事情。这给秦军造成了心理阴影,据历史记载,当尉缭行反间计,赵王御了李牧的兵权后,秦国上自秦王下至小兵都喜不自禁,饮酒庆祝,可以想象得到李牧在秦人眼里处于何种地位。 章是一个很有胆色的人,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撞上李牧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过了好半天,章惊叫着打破沉默,道:“我我我我居然遇到李牧了?”卟嗵一下给秦王跪下,请罪道:“王上,章无能,没有抓住李牧,请王上处罚。” 要是抓住李牧,这场战争基本上结束了,他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李牧来得太突然,任谁也想不到,就是精明的秦王,料事如神的尉缭也没有想到,不能怪他,他能抓住李牧的亲兵就很不错了,秦王挥手道:“章,你起来。这不是你的错,相反,你还有功。你说的第三个与众不同之处,就是李牧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是吧?来,给寡人指出你遇到李牧的位置。” 章应一声,走到地图,指着地图,道:“就是这里,离我们大营两百来里的雀儿沟。” 秦王想了一下,问道:“你告诉寡人,你去那里地理由是什么?雀儿沟离我们大营太远。你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不得不从心里再次赞叹秦王的精明,章如实回答道:“王上,臣一直在想,现在战局对我们是有利,可不在情理之中。” “哦,说说你的看法。”秦王兴趣大增。 章接着往下说:“灭燕固然是赵国变强的最好法子,但是一旦灭燕不顺,或是大秦趁赵军深入燕境再突然攻赵。要是那样的话,李牧一时之间撤不出来,那么西线的司马尚岂不危险?战局的进展已经说明了这一点。臣一直在想,以李牧的精明,他不会想不到这点,良将用兵必虑万全。李牧地援挥迟迟不到,而司马尚又固守待援,那李牧的援军到底在哪里呢?以章想来,不会是李牧现在率领的灭燕赵军。 “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深入敌国之境的赵国很难在第一时间撤出来;第二,即使撤出来了,千里驰援西线,人困马乏,难以对我军构成威胁,一个不好还会给我们吃掉,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李牧断不会去做。” 一席话的确是切中了要点,周冲他们点头赞同。 秦王问道:“有道理啊。寡人也觉得不太对劲。战争嘛。你设计我,我反过来可以设计你。周先生给赵国下了一个大套,李牧何尝不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我们下一个套。” 周冲不无自责地道:“王上,周冲虑事未周,还请王上治罪。” 秦王安慰周冲道:“周先生不必自责。无论怎么说,能把赵国地实力消耗在燕国,这本身就很了不起了。要不是周先生,我们现在不是和司马尚对上,而是和李牧对上。邯郸也不会给我们拿下,赵王也不会给俘虏。这些都是周先生的功劳。” 周冲谦道:“王上,周冲惭愧。” “章,你以为李牧真正的援军会在什么地方?”秦王问道。 章无奈地道:“王上,臣一直在找,却还没有找到。” “你们认为呢?”秦王征询众人的意见。 王翦发表看法,道:“王上,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时的成功无关轻重。就目前来看,我军是占了上风,形势不错,不过,要是李牧调度得法,赵军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王上,臣以为不论李牧有何高明手段,我们应该抽调出一支军队,准备应付不测之变。” 万全之道,虑得很远,是一个稳妥的法子。秦王点头道:“王将军想到前面去了,这是必要的。这事,就由王将军去办。但是,李牧援军的位置,我们还是要找到,这毕竟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所在。” 赵国很大,可以藏兵地地方多了去了,再加上李牧高明的手段,要找出他藏兵地地方,还真不容易,和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王翦蒙武内史腾他们都是无法可想,不由自主地望着足智多谋的尉缭,再看看神奇地周冲。 “缭子先生,你以为会在哪里呢?”秦王问道。 尉缭想了一下,回答道:“缭子也以为李牧手里必然还有一支可以动用的生力军,但是缭子到现在还没有想到会是哪里的军队,更不知道李牧会把这支军队藏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大难题,要去猜还真难猜到,秦王很是失望,望着周冲,道:“周先生,你说说看。” 尉缭都猜不到,周冲又哪里猜得到,转念一想,立时有了主意,道:“王上,周冲心里也没底。不过,我们可以综合一下谍报,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秦王点头道:“李牧此来已是最好的情报,他到了这里说明一点,他是去和他的这支援军会合。可以多派侦哨出去打探,或许能找到。寡人担心的是在我们找到李牧之前,他给我们来一个突然袭击,那问题就严重了。” 一道灵光在脑海闪过,周冲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王上,据我们所知道的情报,李牧调走了其他地方的赵军,有一个地方地赵军却没有调动。” “代兵!”秦王,尉缭,王翦,蒙武,内史腾脱口而出。 秦王猛拍脑门,道:“寡人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李牧最早为代地守将,大破胡人,胡人不敢犯边。代兵才是李牧手里最精锐的军队,能攻善守,多骑兵,机动能力强。只是,谍报上说代兵一直没有动,才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这些探子该砍头,他们上当了。寡人以为,李牧手里地援军必然是代兵,李牧此来必然是去与代兵会合。” “王上所言极是!”尉缭他们无不赞同。 秦王对章道:“章,寡人给你一千侦骑,你从雀儿沟开始,展开搜索,加大范围,就是刨地三尺,也要给寡人找到这支军队。” 章很是兴奋地道:“遵王命!”大步而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十二) 解决了这个问题,秦王也是欣慰,笑道:“周先生凯旋归来,寡人高兴,心里真高兴。” 周冲谦道:“王上言重了,周冲之所以能够成功,一则在于王上圣明,果断采纳周冲的建议,实施奇袭。二则将士们用命,不顾疲劳,长途行军。” 攻占,活捉赵王实是奇功一件,换个人很可能是沾沾自喜了,而周冲却是一点也不居功,实是难得,秦王更是高兴,道:“立功而不骄,周先生好品德呀!这第三嘛,当然是周冲运筹得法,才得以活捉赵王,稳定。 “在这之外,周先生果断分兵阻击,让司马尚突围的打算泡汤,才有今日之局,这也是你的功劳。” 周冲非常真诚地道:“王上,周冲敢于分兵阻击司马尚,是因为周冲相信王上会派人从后跟来,要不然周冲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这都是王上英明。” 这是一句大实话,要不是相信秦王会随后赶来,周冲肯定不敢采纳蒙恬的建议,分兵一万阻击司马尚,而是改变计换,全军留下来阻击司马尚。 秦王开玩笑道:“真看不出,寡人还立了一功。”他的玩笑话引来一片笑声。 周冲笑道:“王上,周冲从来,给王上带来了两件礼物,还请王上垂验。” 秦王摇手道:“周先生先别说。让寡人猜上一猜,这两件礼一件是赵国地国玺,另一件就是赵王。对吧,周先生?” 尉缭他们点头赞同秦王的猜测,按道理秦王猜得再准也没有了,然而周冲却摇头道:“王上,后面一件猜对了,前面一件王上再猜。”今天周冲的心情也好。卖起关子了。 屋里的气氛极好,其乐融融,心急的内史腾忙道:“周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灭了赵国不把赵国的国玺收了,那能行吗?肯定是赵国国玺。” 周冲否定道:“赵国国玺一定是要收的。但是赵国国玺比这件宝物却算不得什么。赵国国玺不过是一国之印,要是这件宝物用好了,就是天下之印玺。” 一席话把屋里人的兴趣都吊起来了,就是稳重地尉缭也是好奇地看着周冲,道:“周先生快讲,别卖关子了。” “带上来。”周冲不答所问,冲屋外喊了一声。 三个虎贲卫士大步而来,一个捧着一只锦盒,另外两个押着赵王进来。对于一个王者来说,灭国之事是最沉重的打击。赵王迁一下子苍老了十年,脸色憔悴。目光散,一副垂暮之态。去死不远。 秦王原本一脸高兴地站着,一见赵王进来,转身坐下,脸色一肃,王者威严立现,冲赵王喝道:“赵迁,见了寡人为何不跪?” 赵王本来就平庸,就是在位之时也没有多少王者威严。经受灭国之痛的打击后,仅有的一点威严胆色早就荡然无存了。一袭绸衣在身,活脱一位垂死的财主,乍闻秦王之言,卟嗵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兢兢地道:“臣赵迁参见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敬得象一只摇尾巴狗看见主人手里的肉骨头似地。 周冲是个厚道人,自然不会故意折磨赵王,衣食住行都很优待,是以赵王并没有吃多少苦头,他之所苍然而老,只是因为亡国之痛的打击太沉重了。当然,周冲要把代表王者的王袍王冠给拔掉。 秦王冷眼扫视赵王,冷笑道:“就你这点胆色,也配做王上,哼!”不再理睬赵王,让他直挺挺地跪着,对周冲道:“还有一件礼物可是在这盒子里?” 周冲从虎贲卫士手里接过盒子,递给秦王,道:“王上,这盒子里可是先昭襄王费尽心机,用十五城易而不得的和氏璧呀!” “啊!和氏璧!”周冲话音一落,屋里立时响起一片惊讶声,内史腾的声音最是响亮。 秦王猛地站起来,道:“和氏璧!太好了!”打开盒子,只见一片玉光出现在屋里,柔和明亮,给人一种沐阳在温暖的冬日暖阳里的舒适感。秦王从盒里捧起和氏璧,端详半天,才道:“果然是好宝贝,好宝贝。” 走到赵王前面,喝道:“抬起头来。”赵王应声抬起头,秦王指着和氏璧,道:“你是知道的,当年先祖昭襄王为了此璧费尽了机心,不惜以十五城相易,最终却是没有得到。你知道原因在哪里吗?原因在于赵国有两大能臣,一个是完璧归赵的相如,另一个是能征善战的廉颇。 “你地先祖虽不是很好,却比你强,他敢于信任这两人,是以先祖昭襄王一生有两件憾事,一是没有得到这和氏璧,另一件就是兵败城下,终先祖一生都没有复仇。今天,寡人为先祖了却心愿意,得到和氏璧,雪了之耻。有李牧司马尚这样的良将,你却不敢信用,你是不得不用。 “赵迁,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赵王浑身哆嗦着道:“王上,臣无话可说。” 秦王袍袖一拂,不再理睬赵王,道:“寡人能成今日之功,周先生之力也!周先生,你说这和氏璧用在哪里最合适?” 对于这事,周冲早就胸有成竹了,道:“王上,周冲以为可以让玉工雕琢成国玺,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以此代代相传。不如此,不足以彰此宝璧,不足以垂王上之功于后世。” 这主意出得确实好,屋里人齐声附和。 秦王笑道:“如此宝璧,刻成国玺,再好不过了。若论书法,李斯生有一双巧手,小篆无人能出其右。不过,韩非也不在他之下,嗯,就让韩非来写这八个字。” 历史上,这八个字是李斯写地,没想到历史重来时居然是韩非来写,周冲有点晕乎乎的,心想也许这是对李斯居心不良地惩戒吧。 秦王把和氏璧放回盒子里,道:“赵高,收好了。” 赵高忙道:“王上放心,奴才明白。” 秦王大袖一拂,道:“趁着天气好,赶紧晒粟草,带上赵迁,走,去会会司马尚。”大步而出。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十三) “启禀将军,秦军开过来了。”小校向司马尚报告。 司马尚由于长时间的疲劳,正以手支头打瞌睡,闻言猛地惊醒,霍地站起身来,虎目中精光四射,道:“传令:准备战斗!”小校领命而去。 “来吧,秦王,你今天又有什么花样?”司马尚手按剑柄,大步而出,会合众将大步行去。来到营寨边,只见秦军列着整齐的队形,阵中驰出一行人,正是秦王带着周冲,尉缭,王翦,蒙武,内史腾一干人,任冲带着虎贲卫士押着赵王跟来。 来到近前,秦王一拉马缰停了下来,抱拳道:“司马将军,寡人有礼了。”司马尚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钦佩,秦王才以礼相见。 司马尚还礼,道:“王上,外臣有礼了。王上亲临,不知有何见教?” 秦王笑道:“司马将军,寡人知你忠义,但寡人请问将军,你如此固执,徒使两军将士的鲜血长流,于心何忍?天下归一,势在必行,周天子八百年天下八百年征战,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寡人于心不忍,决心兴义师,一统天下,还百姓以康宁,将军何故逆天而行?将军请听寡人一声劝,放下武器,归顺我大秦吧。寡人在这里向将军承诺:任由将军纵横天下!” 以秦王之才,说给你纵横天下的天地肯定能够做到。对于这一点司马尚不敢有一点怀疑,他铁了心要尽人事,至于成功与否那就听天由命了,不能堕了威风,道:“谢王上美意,外臣心领。司马尚请问王上,可曾听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一说吗?司马尚身为赵国人。身为赵国将军,自是一腔热血为赵国流尽,请王上不必多言。” 对于司马尚,秦王很是欣赏,心里一百二十个愿他归降,可秦王心里也明白这事太难。长声大笑,道:“请问司马将军,赵迁已为寡人阶下囚,将军尽地是哪门子的忠?你的一腔热血又为谁而流?你的忠肝义胆,除了寡人,没有人赏识。” 手一挥,任冲押着赵王上前,秦王指着赵王道:“司马将军,你还认得他吗?” 司马尚看得明白,从马背上跳下来。拜伏于地,道:“臣司马尚参见王上。臣司马尚奏请王上:两军阵前。司马尚不能全君臣之礼,还请王上恕罪。” 这就是自己不得已。迫于李牧压力而任命的将军,没想到他的表现出人意料,坚守到现在,他的忠心已经没有一丝怀疑,赵王心神激荡,一下给司马尚跪下,道:“司马将军,我愧对你呀!当日。我是不得已而任命你为西线守将,对将军多有疑虑。今日想来,我无面目见将军。”说到后来,已是双泪齐下,哭成了泪人。赵王也是人,他心里虽然对秦王很是恐惧,可是当此之情,心神激荡之下,说出了真心话。 万未想到赵王居然给自己下跪,司马尚也是吓了一大跳,道:“王上,臣无能,不能为国分忧,不能击退暴秦,让王上受辱了。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本该一死以谢王上,可臣受王上重托,肩负西线安危,数十万将士性命操于臣之手,臣向王上请命,请王上暂缓臣数日性命,解却西线安危,全了将士们的性命,臣自当向王上请罪,以死谢王上!”虎目中地热泪大颗大颗地滚落,衣襟上湿了一大片。 赵王哽咽着道:“司马将军,你的忠心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将军,请听我一声劝,投降吧。邯郸没了,我被俘了,赵国亡了,你为谁坚守?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呀,他们不应该死在这里,请将军发发慈悲,全数十万将士的性命。” 这话不全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也是一番真心话。赵国亡了,对赵王的打击很大,思前想后,造成这一切地都是自己的无能,没有用忠臣,在心里愧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想保全他们的性命。 赵王劝降是司马尚意料之中的事,以他想来赵王劝降是为了芶全自己的性命,没想到他却有如此情意,司马尚心里一阵激动,道:“王上所命,臣本该遵从。但臣肩负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还得与将士们商讨,若将士们愿战,司马尚不敢后人,若将士们愿降,司马尚则降。”站起身,扫视将士们,问道:“你们愿战,还是愿降?” 众将齐声吼道:“战战战,我们是赵人,赵人没有孬种!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将士们齐声呐喊,惊天动地,无比的杀气弥漫在其中。 按理,赵王前来劝降必然会使赵军士气低落,没想到不仅没有低落不说,还高昂若斯,实是出乎任何的人意料。 周冲一个劲地在心里赞叹:“久闻燕赵之地多豪士,果是不假,忠诚之士!” 赵王难以置信地看着司马尚,道:“司马将军三思呀,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这值吗?”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得老远,仰面便倒,晕了过去。 内史腾看着倒在地上地赵王,嘴一撇,道:“刚才还象一只摇尾巴的狗,现在又心疼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啥嘛东西。” 秦王地看法与他不同,道:“任冲,把赵迁带下去,送回咸阳,要韩非好好安顿,不要亏待了他。这个赵迁,在位时昏庸无能,尽用奸人,现在后悔也晚了。不过,还算是个人,还知道心疼将士们的性命!” 任冲带着虎贲卫士扶着赵迁下去。 秦王对周冲道:“周先生,我军屡次攻打,都给这道濠沟阻挡住了,始终不能越过去。寡人无策,才把先生请来,先生以为要如何才能攻入赵军营寨。” 血战已经不可避免,周冲非常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沉思了一下,道:“王上,周冲有一策,不仅可以越过濠沟,还可以破坏赵军地寨栅。” 沟寨栅都是秦军进攻的障碍,要是能够破坏,那可是天大的美事,众人闻言无不是大喜。王做梦都在想这种美事,迫不及待地道:“周先生,什么办法?快讲!” 他所言,正是众人心里所想,尽皆看着周冲,静待他的妙策。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十四) “放松点,放松点。”秦王对一干工匠说道:“你们别听那些别有用心人的屁话,他们说我大秦是暴秦,见人就杀,你们就信啦。他们还说我们大秦要吃人肉,要是那样,我们秦国何必重农商,奖励喂猪,养畜牲。他们就知道胡说八道,却没有想到要是我们以人肉为食,人要十几年才能长到百多斤,我们不早就给饿死了。” 一席谈心似的家常话很有效用,那些颤颤兢兢的工匠不再害怕,看着秦王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秦王接着道:“你们都是寡人的客人,是寡人请来的客人。寡人派人调查过了,你们都是能工巧匠,技艺不凡。你们知道吗?象你们这样的能工巧匠,要是在我们大秦,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你们现在是吃不饱,穿不暖,父母妻子无钱养活,只能过着狗一样的生活。这位是沈青,是我们大秦国有名的良工,来,沈青,你给他们说说我们大秦国的良工过的是什么日子。” 沈青接到秦王的旨意,连夜赶来,气还没有喘上一口,就给秦王拉来训话,应一声,往前一站,实话实说:“别人我不知道,就说我沈青吧。我沈青是工匠出身,我这人没有别的长处,就一样长处,手巧。你们看,我的手长了很多老茧,做工做的。就是这双手,做出来的活儿那才叫一个漂亮。让人见了就得服气。 “人生来就有一技之长,这不算什么,你们都有这本领,你们中有些人比我做得好。可是呢,沈青比你们幸运,沈青幸运地是生在大秦国,有咱的天地,更幸运的是。咱有一个好王上,王上发现咱,把咱从最低微和工匠提升为大秦的臣子,管理制造一事,我管的人就有好几十万呢,你们羡慕不?” 秦国国富兵强。工匠待遇比六国工匠好得多,这点早就有所耳闻,再听了沈青的话,工匠们眼里满是艳慕之光,不住点头。 沈青打击他们,道:“你们也想当官?美吧,你们。我撂句话:干不好,你别想当官!不服气,是吧?那好啊,我们今天来比比。看谁能,谁不能。都出来吧。” 他的话音一落。一群工匠大步而来。沈青指着他们道:“你们知道他们是哪里人吗?他们都是韩地人,以前是韩国人。自从跟了咱王上,他们的巧思巧手都有了用处,活做得好了,吃得也好了,人也精神了。你们看这个李三,我第一次见到他,瘦得不成样,就差一张红红地猴屁股。现在。你们看看,比我都还精神。他现在管的人有好几千呢。” 工匠与工匠之间有共同语言,一席话激得工匠们心痒痒的,恨不得在秦王面前显一番能干,搏得秦王的青睐,说不定能弄个官当,无不是艳慕得眼睛都快放光了。 火候差不多了,秦王往前一站,道:“寡人爱惜人才,寡人要告诉你们的是寡人只爱惜有真本事的人才,你们是不是名符其实,今天就来检验一下。寡人给你们一份活,做得好地,做得快的,寡人有赏,甚至可以当官,你们愿不愿意来比比?” “愿意!”工匠们齐声回答,他们早就等着机会呢,哪会不愿意。 秦王吩咐道:“沈青,你带他们去,看好了,不要放过了好人,也不把孬种当成好人。” “王上请放心,臣一定办好。”沈青信心十足地道:“走喽。”带着工匠们离去。 这些工匠是赵国百姓,给秦军抓来,心惊胆跳的,经过秦王这么一说,无不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周冲在心里感叹秦王与生俱来的魅力,他天生就能说服人。 有人说老百姓不认什么大道理,只认谁给他带来实惠,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秦王信心十足地道:“周先生此计甚妙,两天之后,工具就会造好,到那时司马尚就会全军覆没。只可惜了司马尚!最好是活捉他。” 周冲还没有来得及谦逊,王翦面色凝重,手里拿着一份谍报,快步而来,顾不得向秦王施礼,道:“王上请过目,这是章传来的消息。找到了!” “找到了?”秦王问一声,飞快地看完谍报,心惊地道:“这个李牧,真够阴的,居然给寡人来了这一手。要不是让章给撞上,他率代军打寡人一个措手不及,这胜负之数还真难预知。天佑我大秦,让寡人提前发现。走,去屋里好好研究研究一下。” 带着众人回到屋里,秦王往地图前一站,道:“这里多山,山高林密,正是藏兵之处,不要说五万大军,就是几十万大军藏在里面,也很难给发现,李牧真会选地方。你们说说看,我们该如何应对。缭子先生,你说。” 尉缭分析道:“王上,缭子以为应该趁李牧还没有来得及应变之前先把代兵吃掉。只要吃掉了代兵,李牧就失去了王牌,这大局就真正定下来了。” 秦王点头道:“有理,寡人也是这么想的。缭子先生,要如何吃掉?” 尉缭笑道:“山高林密,易守难攻,再加上代兵是李牧起家的老底子,多有胡人,勇悍善战,不可骤然进攻,以免打草惊蛇。” “对!王上,臣也是这么认为。”王翦附和。 蒙武赞同道:“所以,一定要把代兵调出来,放到空旷之地来打。一则可以避免不利的地形地貌,二则防止代兵逃走,这一仗务必要全歼。” “周先生,你怎么不说话?”秦王问周冲。 周冲微微一笑,道:“王上,缭子先生他们已经说得很详尽了,周冲无话可说。周冲以为,要钓鱼,总得要鱼饵,我们地鱼饵是现成的。” 秦王开心地笑道:“你们一人一句,把整个计划都说出来了。李牧呀李牧,你调动代兵也好,一战而定,免得将来远征代地,疲兵劳师。王,你去安排,务必全歼!” “遵旨!”王翦信心十足地道。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十五) 天色微明,赵军就给一阵响亮的号子声惊醒,赵军兵士顾不得洗漱,赶到营寨边上,只见远处正有不少巨大的黑影向赵军营寨缓缓移动。这黑影又高又大,称得上庞然大物,可见度不高,赵军兵士看不甚清楚,以为什么神奇的怪物,心里的震惊不小。 过了一会,可见度稍好,黑影也靠得近些了,司马尚终于看清了这些黑影是巨大的投石机。对于这种投石机,司马尚还没有见识过,根本就不认得,只好静观其变。 号子声正是从推动投石机的秦军兵士嘴里发出,这些兵士拼尽全力推着投石机前进。没过多久,投石机停了下来,一架挨一架,排得整整齐齐,好象欲择人而噬的猛兽似的。 秦王率领周冲,尉缭,蒙武来到,跳下马,手握马鞭,大步来到投石机旁,手抚投石机,道:“当日攻破新郑,周先生就是用的这利器,今天,这利器将会再次发威,让战争就在这里终结,让赵军兵士的鲜血染红这片土地。开始吧!” “装土!”小校挥着旗帜下令,装填手们把一个个土包装在斗里面。 “发射!”小校再次下令,兵士们把支撑用的木柱敲掉,巨石下落,只听破空之声大作,一包包土好象离弦之箭,划着美妙的弧线,直朝沟落去。 秦王是下足了血本。造了不下千架投石机,这一齐发射,上千包土射去,纵然有些射偏了,没有落在濠沟里,落在濠沟里地也不在少数,溅起一片片红色的水花。沟里的水之所以是红的,是因为前些日大战。鲜血流入其中所致。 “不要停,继续射!”秦王很是满意地道:“寡人就不信,一道小沟沟还填不平。” 前些日,秦军付出沉重的代价都没有把濠沟填平,对于秦军来说这道沟是无形的压力,没想到只一轮射击就有不少土包给扔了下去。只要假以时间,不需要太多,顶多一日功夫,濠沟就会给填平,到那时,只需要大喊一声杀啊,冲上去,一切都会结束。一想到美妙的结局,秦军是士气大振,精神百倍。就是秦王不下令也知道该怎么做,无不是拼命地装土包。发射,一轮接一轮地射了出去。 望着溅得老高的水花。赵军众将难以理解,一个将领嘀咕道:“秦王要做什么?就凭这稀稀落落地土包就想把濠沟填平,异想天开吧。” 司马尚瞪了他一眼,道:“一个时辰是填不平,半天,一天,两天那就难说了。” 又一个将领心惊地道:“秦王真够狠的,要是没有了濠沟。我们怎么抵挡?将军,快想想办法。不能让他们得逞。” 司马尚当然知道后果严重,可是当此之情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秦军把沟一点点填平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将军,请允准末将出战,末将担保把那怪物毁掉。”一个将军请战。 司马尚缓缓摇头,道:“你看清楚了,秦王调了那么多的军队在那里保护,这些兵有不少连弩兵。连弩的火力太猛,我们吃的亏不小。要是离开营寨,我们只有任人宰割。”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人把我们地濠沟给填平吧。”众将很是不服气。 司马尚无奈地道:“只能这样了。你们要想打,就做好最后的战斗准备。不想打,去逃命吧,还来得及。一切都在今天做个了断!” 他足智多谋,他的判断如此悲观,问题自然是非常严重,众将戚然道:“将军,你说哪里话,就是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将军,你放心吧,我们不是孬种,是好男儿,决不丢了咱赵国的体面!” “那就好,去准备吧!”司马尚放心地道。 投石机没完没了地发射,到了下午,一道十多丈宽的濠沟给填平了。司马尚以为秦军马上就会进攻,猛地拔剑出鞘,喝道:“血战到底!” 将士们跟着他呐喊“血战到底”,声震长空。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如他所设想的那样,秦军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把投石机稍向前移,继续发射。这次,投石机的目标不是濠沟,而是赵军的寨栅。土包不断地砸下来,不少击中寨栅,寨栅造得虽是坚固,可是土包从天而降,力道不小,只一会儿功夫,被攻击的寨栅就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赵军于撤退途中突然转为防御,要建立营寨,付出地代价比正常情况下高得多,可以说这营盘是用将士们的鲜血换来地,每一根木桩都要付出代价,没想到给秦军如此轻松就破掉了,司马尚心如刀绞。 不到半个时辰,十几丈宽的寨栅形同虚设,秦军进攻地道路彻底打开,赵军最后的防线已经不复存在了。 秦王飞身上马,猛地拔剑出鞘,指着前方,下旨道:“远了,用连弩射!近了,搏杀!他们的要血战到底,寡人就奉陪到底!前进!” “奉陪到底!奉陪到底!”秦军将士们呐喊着,排着战斗队形直朝赵军压去,很快就能过了濠沟,靠近寨栅。 “血战到底!”司马尚挥着长剑,大吼起来。在他身后,一片血战到底的吼声响彻天际。 以司马尚想来,这缺口不宽,完全可以打一场人海战术,把秦军挡在外面。他的想法,也是众将的想法,众将率领兵士投入缺口,一时间,缺口处人头攒动,好象海潮一样。 利用人海战术把秦军顶出去,再伺机修复寨栅是当时最有效的法子,秦王早就料算明白,才派连弩走在头里。一阵破空之声响起,无数支利箭直朝赵军飞去,不少赵军中箭,好象堆好的稻草给人推倒一样,齐刷刷地倒下。 只一轮箭雨,原本站满了人地缺口突然空出一大片。 秦军靠近后,不再前进,只用连弩猛射。这是非常高明的战术,要是近战一开始,两军混战在一起,连弩地威力就发挥不出来,不如先射杀个够再说。 司马尚在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后终于明白,打人海打战术根本行不通,只得撤离缺口。秦王一声令下,秦军向潮水一样涌入了赵军的营寨,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十六) 晨曦初上,阳光洒满大地,把大地染成一片金色。 似乎,朝阳的色彩有些无力,并不能把激战一夜的战场色彩有所改变,依然是赤红一片,到处是流淌着的鲜血。赵军将士说到做到了,他们真的是血战到底,没有人当孬种,没有了武器就用拳头砸,没有了拳头就用牙齿咬,就算是脑袋给人砍掉了,还要张几下嘴呵几口气,也许在垂死之际他们认为呵几口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尽了一份心。 秦军是战国后期最出色的军队,搏杀绝不含乎,他们把秦王奉陪到底的意图贯彻得淋漓尽致,只要赵军敢于抵抗,绝对要招来他们的暴力,哪怕是没有身子的脑袋还在呵气,不是一脚踢得老远,就是补上一刀,要他永远闭嘴。 按照正常思维,现代化的战争炮火连天,掀起的尘土可以把人活埋,血肉横飞,肢残体缺,残酷到极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不会象现代战争那样残酷,但是依周冲的看法,这完全不对,这场战斗其惨烈程度比起现代化战争一点也不逊色,可以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周冲经历了许多事情,带过兵,上过刀山,下过火海,血水里洗过澡,心志早已坚而弥狠,远非初来时所能比,可以说很少有东西能使他落泪,可是当周冲行走在尸山血海中时忍不住眼泪大滴滴地往下滚。 双方投入了数十万大军搏杀了一整夜。双方都杀红了眼,绝不留情,留下地尸体何其多,血水来不及渗入土里汇聚成一道道小小的溪流,在战场上流淌,周冲每一脚下去,都要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花,在朝阳的映照下格外绚丽多姿。说不出的美。 要是在平时,不乏艺术细胞的周冲肯定是大加赞赏,可是现在的周冲哪有心思去欣赏,悲上心头,仰天叹道:“胜得艰辛,败得惨烈!司马将军。你虽败犹荣!可是,你这么做,值吗?几十万将士的性命,就为了一个做一个好男儿,不丢赵国地脸面,你是问心无愧了,你想到过这么多的将士因此而殒命,太不值了!赵国不灭,天下不宁,你又何必逆天而为。徒伤将士们的性命呀!” 脚边一具赵军兵士尸体,身上满是伤痕。可以说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眼睛还瞪得老大。脸上一脸的愤恨,没有了手指只余手掌的右手仍然紧握着刀,他至死也不认输。 心神激荡地周冲见此之情更是激动,弯下身把他的眼睛合上,道:“安息吧!你们尽了力,用了心,你们才是真正的勇士!鲜血,尸体。这就是统一的代价!不统一,代价还会更大。为了让后世子孙过上好日子,只能委屈你们了。” “周先生请暂抑悲情。”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周冲一听就知道是秦王来了,转身看着秦王,只见秦王虽是在安慰周冲,可他本人也不比周冲好到哪里去,眼睛红红的,虎目中的热泪不住滚下来,顺着腮帮滑落,沾湿了衣襟。 秦王接着道:“周先生说得对,这是统一的代价,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要是不统一,战争还会继续,死的人还会更多,因战争而受累地不知道还有多少。那些只会一味饶舌,只知道吹嘘周天子八百年天下的书呆子们,你们来看看,这就是周天子地八百年天下,八百年征战不休,尸横遍野! “代价再大,寡人也没得选,誓将统一大业进行到底!” 要不是周冲深知这场统一战争给中华民族带来非常积极的后果,使得中华民族就此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列,以他此时地心情肯定是劝秦王息兵罢战了,不能怪周冲心软,实在是只要是一个人处此情景,都会悲天悯人。 想到这场战争的伟大意义,周冲深然秦王的说法,宁愿付出天大的代价,也要把国家统一了,道:“王上圣明!” 秦王叹息一声道:“寡人一直以大秦取得长平大战的胜利而自豪,现在寡人方才明白长平大胜得来何之不易也!任冲,司马将军找到了没有?” 一身是血的任冲回答道:“回王上,还在找。” “叫他们快点找。赵军有多少人活下来了?”秦王有点不耐烦。 任冲脸色一黯,道:“王上,不到两万人。” “两万?”秦王心惊地道:“赵军数十万大军,就剩下不到两万了?” 任冲如实回答道:“王上,赵军拼死抵抗,宁可死也不芶活。就是这两万人没有一个不带伤,没有一个不是伤痕累累,力尽被擒。” 秦王叹息道:“当年长平大战,还抓了四十万俘虏,寡人倒好,居然抓了不到两万人,这这这……也太惨了!”说到后来,气愤、感叹、惋惜诸般表情全在脸上了。 “王上,司马将军找到了。”赵高尖细的公鸡嗓响起,四个兵士抬着一具尸体过来。秦王小跑着迎上去,只见司马尚浑身是伤,就没有一处是好的,血染征袍,早已断气多时。 秦王几乎是咆哮起来:“寡人不是说过了,要抓活地,是谁杀了司马将军,寡人要他的命。”司马尚是一员良将,死了太可惜,爱才地秦王一心想收服他。 赵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王上,司马将军是给乱刀砍死的,黑暗之中谁也分不清。”后面半句话是在为兵士开脱,也算他还有点人性。此时的赵高,还没有什么野心,不缺乏一点仁善之心。 “罢了罢了,寡人无福,不能得司马将军为将。”秦王很是气馁,把司马尚手里的剑拿起,这剑是一把上好的宝剑,可现在剑锋上全是缺口,秦王从王袍上扯下一块布,把司马尚的剑擦拭干净,还剑入鞘,放在司马尚胸口,再把司马尚的双手环过,抱住宝剑,道:“传寡人旨意,厚葬司马将军!” 赵高本有心帮秦王擦司马尚的宝剑,给秦王斥退,心下不安,小心地应道:“遵旨!” “有请周先生去安排一下,发些民夫,把尸体都埋了吧。”秦王心有不忍地道:“他们打得不错,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周冲也有这心思,爽快地应道:“遵旨。” 秦王问任冲,道:“王翦可有消息?” 任冲回答道:“回王上,还没有。” 秦王眉头一挑,道:“难道他对付不了李牧?”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八章 西线决战(十七) “启禀将军,秦军对司马将军大举进攻。”小校飞驰而来,跳下马,喘着气汇报。 李牧眉头一轩,道:“战况如何?” 小校喘口气,如实汇报道:“将军,估计司马将军撑不过今晚。” 李牧冷斥一声,道:“胡说,司马将军能攻善守,只要紧守营寨,秦军再多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小校再道:“将军有所不知,司马将军的营寨已经给攻破了,两军已经开始了混战。” 这事太出李牧意料之外,不信地道:“不许胡说。秦军就是天兵天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攻破司马将军的营寨。” 小校苦着脸道:“将军,据前面的报告,秦军使用了一种新的武器,把土包抛得老高,落在濠沟里,很快就填平了濠沟。后来,秦军依法施为,把营寨给破了。” 要真是这样,不要说匆匆构筑的营寨,就是坚城一座也会给攻破,李牧不敢不信,道:“快,传我将令,全速前进,务必在半夜之前赶到。” 他的话音刚落,又一个小校飞驰而来,还在马上就汇报道:“启禀将军,我们后面发现大量秦军。” 李牧把代兵藏在深山密林中,就是赵王都不知道。为了严防消息泄露,李牧严禁他们出入,知道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秦军却突然出现在后边,真难以让人相信,李牧还没有回过味来,又一个小校赶来报告道:“启禀将军,我们地前面,左右两边都发现大量秦军,好象我们已经给包围了。” 精通兵道的李牧马上明白他处于包围中,下令道:“停止前进。准备战斗。”飞驰而去,来到前方,只见不计其数的秦军出现在视野里,一面王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旗下正是龙马精神的王翦,带着一队人飞驰而来,远远冲李牧一抱拳。道:“李将军,王有礼了。” 对于王翦这位良将,李牧还是折服,回礼道:“王将军,李牧失敬了。” 王翦直奔主题,道:“李将军,你看看,你已处在我三十万大军包围之中,你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还是下马受缚吧。将军之才。天下共誉,王翦佩服得紧呐。当向王上力保,王上对将军也是赞誉有加。要是将军作明智之举,富贵不失,得展才智,建功立业,史册留芳,岂不美哉!”三十万大军一说是吹牛的,吓唬李牧的。 李牧冷笑道:“王将军言过其实了吧。就你这点人马,不过几万之数。三十万之说你蒙别人去吧,要蒙我李牧。还不行。” 王翦知道牛皮穿了,哈哈一笑,道:“人说李将军好眼力,果是不差,我这里只有几万人马。不过,这只是先头部队,大军随后就到。不过,不是三十万,是六十万之众。” 李牧大笑,道:“承蒙王将军看得起,对付我李牧这点兵力,居然出动六十万。” 斗嘴又输了阵,王翦不仅不恼,还笑得很开心,道:“李将军心思灵敏,果是不假。王要告诉李将军的是,这六十万大军可不是冲你李将军来的,是冲公子嘉去地,从这里路过,顺带捎上你。” 这话的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说司马尚马上就要完了,西线战事一结束,秦王马上就要全力东进,去收拾公子嘉,当然李牧留在那里的军队也就要完蛋了。这事是李牧最担心的事情,他知道司马尚一完,这事马上就会发生,他现在处于重围之中,无力驰援司马尚,那么司马尚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心里虽惊,脸上却是镇定自若,笑道:“我赵国兵多将广,区区六十万能奈我何?” 王翦笑容不减道:“请问李将军,长平之战如何?” “我是李牧,不是赵括,只会纸上谈兵。不论你来多少,准叫你有来无回。”李牧信心十足地道。 王翦讥嘲道:“李将军用兵,如有神助,我王翦是领教过了:兵不血刃而下,赵王不战而擒,请问将军,这就是李将军的用兵之道吗?” 要是别人,乍闻王翦提起这事,肯定是勃然变色,李牧却是脸色不改,道:“王将军,一时之胜败又算得了什么?想当初,你们秦国还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兵败于魏国,丢失西河之地,后来秦国夺回西河之地,硬是把一个强大地魏国打得七零八落,迫使魏国一再割让土地。” 王翦笑道:“将军是不是以为赵国还能象当年的秦国一样,弱而复强?将军,你也太异想天开了。你不就是派人去了齐国,想说服齐国出兵嘛。将军,王告诉你,王上派人去了齐国,王翦敢和将军打个赌,齐国会出兵,但不是帮赵国,而是帮大秦。” 李牧不屑一顾,道:“赵国若是给秦国灭了,齐国焉能独存?将军岂不闻唇亡齿寒之理,齐王一定会出兵帮助赵国。” 王翦哈哈一笑,点醒李牧道:“将军太乐观了,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请问将军,齐王此时出兵帮一弱赵有利,还是帮强秦,从中分取城池有利?墙若不倒,无人去推,墙若要倒,众人去推,为何?有利可图是也。齐国与其劳民费财为将亡之赵国火中取栗,得罪兵锋正锐的强秦,还不如与强秦一道瓜分赵国实惠。” 无可怀疑,李牧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军事家,但他不是一位具有深远政治眼光的优秀政治家,对于这点还真没有想到,乍闻此言,不由提心吊胆,强抑心惊道:“我就不信齐王会蠢到与虎谋皮的份上。” 如此说,已经是信了,王翦道:“将军,王翦所言,还请三思。” 李牧坚决地道:“谢将军美意,李牧决不做芶活之事。” 王翦无限惋惜地道:“既如此,王翦告辞了。将军,保重。”抱拳一礼,打马回到本阵,下令道:“进攻!”亲自击鼓,激励士气。 鼓声一响,内史腾章率军杀出,秦军涌上去,把代兵包了饺子。 代兵是一支英雄的部队,在李牧的统率下大破匈奴,败东胡,腾冲万里胡地,在抵御外族入侵的史册上写下了不朽的篇章。只可惜,这支英雄地部队,没有死在胡人手里,却全军覆没在秦王的铁蹄之下。 惜乎哉!统一地代价!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九章 大破李牧(一) 王先生,什么风把你这位贵客吹来临?”后胜一见王敖的面就是一通惊喜的言词,道:“王先生,你也真是,要来临也不先知会我一声,我好去长亭迎接你呀” 后胜白白胖胖,身上自有一股雍容华贵之气,身材不高,体型倒是挺大,要是不知他底细的人肯定会把他当作富甲一方的土财主,不会想到他就是齐国的丞相,齐王的亲舅舅 熟知历史的朋友都知道后胜是齐国后期有名的奸臣,他之所以能当上丞相,不是因为他有过人的才干,只是因为他是齐王建的舅舅,女中豪杰君王后的弟弟 齐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具有传奇色彩的丑女无盐氏钟离春,奇丑无比居然能够成为王后,把后宫治理得服服帖帖,极其难得,成就一段奇缘 另一个有名的女人就是齐王建的母亲君王后乐毅伐齐,齐国残破,太子法章逃难来到君王后家当佣人偶然的机会,当时的大小姐,后来的君王后看见法章,对他的相貌很是吃惊,很是奇怪长有一副奇貌的人居然来当佣人,肯定不对劲,就召法章问话法章哪敢说实话,谎撒了一大堆,君王后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也不追问,只是派人给他送好吃好喝的,对他特别优待时间长了,两人生出情愫,私订终身未嫁先婚 田单复国之后,法章登上了王位,君王后顺理成章地成了王后君王后很有气魄,具有政治才干,破败不堪地齐国能够恢复过来,让秦国忌惮,她有很大的功劳当时的秦国丞相范>:她派人送去玉连环,要她解君王后当着秦使的面,命人把玉连环砸了,对秦使说你回去告诉秦王,我已把玉连环解了范><齐国有人,不可怠慢加坚定了远交近攻的策略 齐王建没有政治才干,一切事情全凭君王后作主,君王后在还好,直到君王后死了,问题就出来了,齐王建失去了主心骨,因君王后的关系把国事交给后胜 后胜是一个极其贪婪的人,秦王派人收买了他,一听秦王眼里地红人王敖到来,哪会不惊喜若狂 王敖微微一笑回礼道:“丞相国事缠身王敖哪敢打扰丞相” “来来来,快请坐快请坐”后胜拉着王敖的手,把王敖按在锦墩上道:“先生,你可是想死我了”端详一阵,道:“多日不见,王先生加精神,我都代你高兴呐” 王敖笑道:“谢丞相挂念”客套话一完,直入主题,道:“王敖此来,是奉敝国王上之命前来给丞相送礼”从怀里取出礼单,递给后胜道:“请丞相过目” 后胜把礼单匆匆一瞥,眼睛笑得只余一条小缝,一个劲地道:“王上厚爱,外臣感激不尽,如此重的礼我怎么好收呢?” 他心里一百二十个满意想收,只不过说点客套话,王敖心如明镜,道:“丞相为我大秦办事,尽心尽力,王上很是满意,常说要是人人都如丞相一般,那该多好” 这是假话,秦王哪会夸赞后胜这种小人,王敖是说客,随口说说而已,后胜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了,要是他是公鸡的话,肯定是跳上梁打鸣去了,道:“谢王上” 王敖话锋一转,道:“不过,王上还说了,就是不知道丞相现在对大秦的忠心有多少” 后胜一下子从极点兴奋坠到万丈深渊,高兴之情尽去,吃惊地道:“王先生,你是知道的,我对大秦是忠心耿耿,可表天日啊” 王敖淡淡地道:“是吗?王上要我问你,齐国出兵助赵,可有这事?” 后胜脸色一下白了,道:“王先生,是有这事,可我向王上说了,秦国只是灭赵,不关我们齐国地事,不用出兵可那个公孙辩难言善变,鼓起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一干朝臣说得群情高涨,说什么赵国是唇,齐国是齿,赵国给灭了齐国也就没有了,现在要是不助赵,到时齐国悔之晚矣 “开始,我也不信,可是仔细想想,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啊这事明摆着,秦国灭了赵国,焉知不对付我们齐国呀王先生,你是明白人,你说是不是这回事?这礼,我不敢收,请王先生回报王上,外臣谢王上了” 看得出,他的确是左右为难,王敖笑道:“丞相但收无妨王上派我前来齐国,正是为此事而来王敖此来名为阻止齐国出兵,实则救丞相” 这话有点玄,后胜想不明白,问道:“王先生,此话怎讲?” 王敖站起来,踱步道:“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你说说看,就算齐国出兵,能阻止大秦灭赵吗?” 结果是一清二楚,后胜想也没有想,答道:“不能现在的赵国连半壁江山都没有,根本就不是大秦的对手,即使齐国出兵,也不可能击败大秦,顶多是让赵国敬延残喘些时日” 王敖指着后胜,质问道:“丞相明了结局,为何还要给自己招祸呢?” 后胜一脸的不解,道:“王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话” 王敖指点迷津道:“齐国此时出兵,徒自招怨于大秦,齐秦数十年交好因此而葬送,这是大秦王上不愿看到的事情你知道大秦的惯例,谁招惹了大秦,大秦是不会放过,王敖大胆猜测,若是齐国出兵助赵,那么大秦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齐国丞相,你说齐国能抵挡得了大秦地兵威吗? “不能齐国之亡也就指日可待了到那时,对于齐,丞相是亡国之相,误国奸臣,千夫所指,丞相在国内可是多有冤家,他们要是趁势而起,你会是什么结果呢?对于大秦,你收了大秦的银子却没有为大秦办好事,由功臣变成了罪臣,大秦王上会不杀你吗?只可惜了一个大功臣”一声叹息,惋惜不已,表演给后胜看地 不用想,齐国一出兵肯定是这种后果,后胜吓得双腿哆嗦,缓口气,道:“我怎么就这么不中用,就没看透这一层王先生,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见王上,要王上不要出兵大军还没有出,现在去还来得及,再晚点就来不及了”转身就要跑 王敖呵呵一笑,道:“丞相不必惊慌,这事你去说不太好,还是让我去说”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九章 大破李牧(二) “外臣王敖参见王上。”王敖向齐王行礼。 齐王不无冷淡地道:“先生请起吧。”想到齐国即将出兵,齐秦数十年交好不再,对王敖冷淡些也在情理中。 王敖听出齐王的心声,不慌不忙地道:“谢王上。”站起身。 对于这次出兵,能不能击败秦国,齐王建心里没有一点底,他之所以出兵只是因为公孙辩的唇亡齿寒之说打动了他,王敖来了正好试探一下秦国的意图,问道:“先生此来,有何贵干?” 对于齐王的心思,王敖是心如明镜,模棱两可地道:“外臣奉敝国王上之命前来齐国办两件事。” 齐王太想知道了,马上就问道:“哪两件事?” 王敖接着道:“交好齐国。” 还好比预想中的好得多,齐王暗中舒一口气,道:“齐国与大秦历代交好,数十年不绝,寡人自即位以来奉行先辈国策,不敢更改。第二件呢?” 王敖语出惊人地道:“视齐国,准备灭齐。” “你……你说什么?秦国要灭我齐国?”齐王建惊得从宝座上跳起来,指着王敖语无伦次,一脸的惊恐。 这话太惊人了,后胜也是惊得合不拢嘴,吃惊地看着王敖。 王敖接着道:“请王上容外臣把话说完。大秦是交好齐国。还是灭齐,这并不在我大秦,而是在王上。大秦王上说了,要是齐国真心与我大秦交好,则齐秦为兄弟之邦,永世通好。若是齐国有意为敌,那是齐国对大秦不义,不是大秦无情。大秦也没什么好客气地了,灭掉齐国就是。” 齐王右手捂着怦怦狂跳的胸口,长舒一口气,道:“王先生,你可吓死寡人了……不不不,你这张嘴呀。好事在你嘴里都会成为坏事。”话一出口,发觉不对,才改口解嘲。 王敖笑道:“王上,外臣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外臣就是想回天,可也无回天之辩才。能得王上亲口承诺,王敖也就放心了。”从怀里取出礼单,道:“王上,外臣奉大秦王上之命前来给王上送一点小意思,重申秦齐兄弟之谊。还请王上笑纳。” 秦王公开说过他不爱金帛子女,他爱的是江山。他说到做到了,送给齐王的礼物非常厚重。齐王略一浏览,立时眉花眼笑,道:“大秦王上错爱,送如此重礼,寡人不得不收,还请王先生转告大秦王上,齐国与大秦永为兄弟。” 王敖装出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不无兴奋之情地道:“王上请放心。外臣一定把王上之意向大秦王上转告。王上,大秦王上还有一件比这丰厚百倍的礼物要送给王上。” 礼单上的礼物已经够重地了。比这还丰厚百倍,那还得了,齐王眼里都放光了,问道:“是什么宝贝?不世夜明珠,还是绝世美人?” 堂堂一个王者,居然关心财宝,表现得象个土财主,王敖心里叹息不已,回答道:“回王上,这礼不是明珠,不是美人。”齐王脸上几许失落,王敖接着道:“王上只要拥有了这东西,明珠美人珍宝尽充后宫。” 齐王一下子又来了精神,问道:“是聚宝盆?” “王上圣明!”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王敖却来个顺手马屁,道:“大秦王上要送给王上的是千里赵地。王上知道的,赵地民风强悍,土地肥沃,不在齐地之下,得其民可以战,得其地可以耕,实是世上不可多得的聚宝盆呀。” 齐国要助赵国抗秦,哪里还能得到赵国的土地,齐王不免少了几许兴致,淡淡地道:“好是好,只是你们秦国正对赵国大举用兵,我齐国不出一兵一卒,无功无劳地,哪里还能得赵国千里之地呀。” “王上此言不确。”王敖否决道:“齐兵一万正跟随大秦王上灭赵,王上何来没有出兵之说?”那一万齐兵是给秦王裹胁去灭魏的,灭魏是假,灭赵是真,自然是要调来赵国了。 齐王心里一动,本想试探一下,王敖已接着往下说:“燕军十万之众正在剧辛的率领下进入赵地,与大秦遥相呼应。魏昂率领三万魏军进入赵地,追随王上作战。齐国只出兵一万,也太少了,将来论功行赏,恐不利于齐。” 魏昂把赵葱干掉后,在奈何桥上接到魏王旨意,要他率军进入赵地,与秦军一道灭赵。形势突变,大出他的意料,方才明白他和赵葱都是可怜人,给精明的秦王算计了,能不气得吞血吗?这都是秦王安排的,派了一个使臣去大梁传了一句话,魏王不敢不听。 齐王心眼活了几分,试探着问道:“请问先生,秦王要如何论功行赏呢?” 这问题不太好回答,对于别人来说是有几分难度,对于王敖一点难度也没有,非常技巧地道:“论功行赏自古以来自然是功大者多赏,功少者少赏。王上只出兵一万,齐兵虽然善战,可毕竟人数不多,所立功勋恐也有限,王敖妄自猜测,请王上恕罪。”齐兵善战是拍他马屁的,当不得真。 后胜接过话头道:“王上,如我齐国添兵助战,所立功勋就大了,这得地也就多了,还请王上斟酌。” “谢先生美意,请先生转告秦王,秦王的好意寡人心领了。”齐王想到大军即将出发助赵,哪里还能成就这等美事,婉言谢绝。 王敖一点也不意外,直奔主题,道:“王上可是因为大军即将出发助赵抗秦?” 这是极秘之事,王敖居然知道了,齐王心里很是吃惊,不承认道:“先生误听,哪有这等事,秦齐交好,寡人怎能做出对不起大秦的事呢。” 王敖大笑道:“王上,齐国发生的事情王敖已经知道了。请问王上,再过两炷香时间,大军是不是就要出发了?” 连这都知道,不用想都知道王敖是了若指掌,齐王心一横承认道:“有这事。秦国灭了赵国,实力更加强大,数十万大军压境,我齐国也不得不预作准备。要是秦国退兵,放了 还给赵国土地,齐国愿意与秦国做兄弟。” 这话不乏王者之气,王敖暗中点头,笑道:“王上,请容外臣给王上说一件奇事。” 反正已经摊牌了,也没什么好怕的,齐王爽快地道:“请讲。” 王敖开始说奇事,道:“蜀中生蛮之地生有一种栗子,生蛮多以此为食。只是这栗子的吃法有些特别,要烧熟了吃起来才味美。生蛮往往是生一堆火,把栗子扔在火里,等到烧熟了再用手去抓出来。其结果是栗子没有得到,手倒是给烧起了燎焦大泡,痛不可当。 “王上此举,正是为赵国火中取栗,外臣担心王上引火烧身,齐国因此而灭。” 齐王问道:“即使齐国不出兵助赵,秦国就会放过齐国吗?” 齐国出兵不出兵都要给灭了,这事早就定下来了,王敖却一口否决,道:“王上何故出此言?外臣大胆推测,秦国加兵于赵,王上以为会祸及于己,实则误也。大秦之所以灭赵,不是贪图赵国的城池土地金银珍宝,而是为了复仇。 “先昭襄王以十五城易和氏璧而不得不说,还给相如羞辱,当众击;再者,昭襄王五十万大军兵败,引为奇耻大辱,一直想复仇,终其一生未能实现。昭襄王遗命,复仇者才为真正大秦王上,当今王上决心起大军为昭襄王复仇。幸赖天之眷顾。得成大功。至于灭赵,王上是知道地,当年昭襄王有此雄心,当今王上是代祖出征,成此大业。 “齐国与秦国交好数十年,兄弟情谊早存,齐国何负于秦?秦国何必出兵灭齐?王上是过虑了。” 昭襄王兵败之事,天下知闻。要后人复仇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齐王的心眼不免活了几分,道:“真有此事?” 王敖斩钉截铁地道:“千真万确!” “这个公孙辩真会误人!”齐王嘀咕一句。 王敖知道机会来了,只要再下番说词必成大功,道:“王上。外臣斗胆借地图一用。”齐王一挥手,太监送上地图,王敖打开,指着地图道:“王上请看,齐地富饶,千里之国,若是经营得法,问鼎中原又何尝不可呢?当年,昭襄王与齐相约称帝,不正为此吗?” 开场白一完。直入正题,道:“王上。外臣现在说势,只谈利害。王上是知道的。就算赵国完好无损,也不是大秦的对手,何况现在赵国只剩下李牧手里这点兵力,只有这么小一块地方,连半壁江山都算不上,王上此时出兵,何其不明智?” 齐王虚心救教道:“请先生明言,寡人昧于何处?” 王敖应一声。接着道:“齐国若想问鼎中原,该当趁赵国完好之时。与赵国合兵抗秦,外臣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胜负之数还未可知。现在却不同了,赵国快要灭了,王上此时出兵,晚了,太晚了。顶多也就是给大秦制造一点小麻烦,让赵国芶延一段时间而已。对于齐国来说,将有两害,一是劳民伤财,劳师疲兵,做徒劳之举;二是修怨于强秦,秦王一怒,挥百万百胜之师,长驱直入临,则齐国完矣!” 齐王惊心地道:“先生误会了,误会了,寡人哪会修怨于秦国。” 王敖不理,道:“以外臣之见,王上与其此时劳民伤财为赵国火中取栗,还不如与大秦一道灭赵,秦王论功行赏之时,可以邀功,获得赵国千里之地,岂不美哉?” 齐王想了一下,道:“先生所言极是有理,只是李牧用兵,天下鲜有敌手,有他在,胜负之数还难预料。” 王敖哈哈一笑,道:“李牧用兵是不错,不过他不是不败将军,外臣来齐途中接得王上手札,司马尚全军覆没的同时,李牧在王翦将军手下吃了败仗,要不是他跑得快,早就给王翦将军生擒活捉了。”这种消息自然是要能报给王敖这个极其重要的使者。 这消息太惊人了,齐王兀自不信,脱口道:“真有这事?” 王敖不答所问,接着讲道:“而这支军队是李牧的老底子,是赵国最精锐地代兵。王上是知道的,代兵多有盘马弯己的胡人,骑射之术天下无双,可以在马背上过一辈子,却给王翦将军一战而败。就凭李牧手里那点残兵败将,他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再说了,灭赵不是大秦一国之力,是秦魏燕齐四国之功。王上若是助赵,就是修怨于秦魏燕三国,当年乐毅伐齐之事未尝不可重现。 “王上可知燕国为何如此积极攻赵吗?燕王已经说了,宁愿不要赵国的一寸土地,也要齐国的土地。燕齐世仇,先有齐几灭燕,后有燕昭王命乐毅伐齐之事,两国兵连祸结数十年,乐毅功成之际却给田单毁于一旦,这事燕王还记着呢,时刻想灭了齐国。 “王上若是不与三国一道灭赵,那么外臣大胆猜测,接下来三国联兵将是对付齐国,大秦攻于正东,燕军攻于北,魏军攻于南,齐虽大也是转眼即亡。 “外臣为王上计,与其与三国为敌,不如与三国一道灭了赵国,得到赵国千里之地划算。外臣言尽于此,请王上决断。” 分析得太透彻了,只要不是一头猪都知道王敖说的太有道理,比起助赵划算得多,齐王脱口道:“好!只是,大军已经上道了,要改也改不了,只可惜了这千里之地。” 王敖呵呵一笑,道:“王上请放心,这不难。上道了更好,免得将来花心思去布置。”在齐王耳边嘀咕一阵,齐王大喜过望,道:“舅舅,快,拟旨!”不顾王者身份,一把抱着王敖,在他背上轻拍两下,哈哈大笑,道:“孙围魏救赵,未为我齐国广一寸土地,先生片言只语为我齐国广千里之地,先生是寡人地孙呀!不,比孙还要高明,走,王先生,跟寡人喝酒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九章 大破李牧(三)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虎贲卫士冲三个径直闯入的不速之客喝道,手按剑柄,只要这三人再不停下就要动手。 “就你也想拦住壮士?”个头最高的汉子不屑之极地道,右手在虎贲卫士肩头轻轻一推,虎贲卫士只觉一股象山一般的力道袭来,身不由主趔趄后退。 虎贲卫士虽知遇到了绝顶高手,丝毫不惧,猛地拔剑出鞘,凝神待敌,喝道:“有刺客,快来人。” 个头稍小的汉子赞道:“拔剑的动作挺利索,很帅,要是在以前我会这样赞美你,现在嘛,狗屁不是。”也没见他如何动作,长剑已在手,一股让人窒息的剑势跃然而出,让虎贲卫士为之一凝。 虎贲卫士闻声赶来,几个不认得三人的就要动手,有两个虎贲卫士见过三人,忙道:“别动手,别动手,他们不是刺客,是周先生的客人。” 周冲现在是位高权重,要见他必须通报,三人屁都不放一个,径直往里闯,摆明了是不速之客,哪里会是客人,不识得三人的虎贲卫士难以置信,道:“他们是歹徒,哪里是客人。” 就在这时,周冲的声音响起,道:“都退下,不得对壮士无礼。” 虎贲卫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三个汉子适才对虎贲卫士的不屑之情一下子全不见了。变得恭敬起来,特别是个头最小地汉子更是喜悦上脸,好象久别的孩子见到父亲一样兴奋,叫道:“周先生,可想煞鲁句践也!”身形一晃,三两下就来到周冲面前,一把搂住周冲,亲热之极地道:“周先生。鲁句践要向你道谢呐!” 他无意识的一抱,力道大得异乎寻常,周冲感觉象铁箍箍住一般,气都喘不过来,道:“鲁句践,你想勒死我啊。” 鲁句践这才记得周冲是文明人。不象他这样的粗人,力大无穷,不好意思地笑道:“周先生,对不起。鲁句践自从得到周先生指点后,剑术大进,早就想向周先生当面致谢,乍见先生忘乎所以,用力过度,还请周先生见谅。” 以周冲的为人,应该说声无妨。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周冲故意脸一板。道:“鲁句践,你也太鲁莽了。你这么大的力气,要是折了我的骨头怎么办?我还有好多剑理没有告诉你呢,要是我出了问题,你的损失不就大了?” 按理鲁句践听了这话应该很是气沮,然而他却是兴奋不已,一下抱住周冲,把周冲举得老高,兴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笑道:“太好了,太好了!上次。与周先生一席话,让我领悟到以前从来没有领悟到地剑道,要是能再得周先生指点,我鲁句践的剑术又会大进。周先生,你快说吧。”轻轻把周冲放下来,生怕弄坏了宝贝似的。 荆轲上前行礼,道:“荆轲见过周先生。承蒙周先生指点,荆轲受益良多,剑术小有进益,这都是拜周先生所赐。上次,多有冒犯,实是汗颜无地,还请周先生见谅。” 盖聂一脸的喜慰道:“周先生,盖聂有礼了。承蒙周先生不弃,指点剑术,我兄弟三人的剑术颇有进益,盖聂在这里谢周先生了。” 上次,周冲是胡谄的,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奇效,让三人剑术大进,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笑道:“言重了,这都是三位妙心悟妙道,周冲哪里有功。” 对于周冲来说,上次是根据他对剑道地理解胡谄的,然而他毕竟来自于两千年后,对历史上著名的剑客武术大家的事迹了解得不少,自然而然地就会涉及到他们的一些心得,这些心得对于荆轲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听过,没有想到过,事后细细揣摩,加上他们的悟性高,还有剑术不大进的道理。 盖聂迟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承蒙周先生相召,我兄弟三人前来奉命,本该为周先生办事,不过我们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剑术就是性命,听闻周先生还有妙理,心里就痒呀,还请周先生再次赐教。” 刚刚那句话是逗鲁句践的,没想到他们捡到芝麻当绿豆,居然当真了。指点三位战国后期最有名的绝代剑客,周冲自信还没有那能耐,心里咯噔一下,心都凉了半截,好在他反应快,马上想到自己对少林祖师达摩以及二祖三祖四祖五祖六祖,武当的张三丰祖师,太极大家陈王庭,螳螂王地故事都不陌生,他们不仅仅是武术名家,还有让人后人称赞的为人口碑,随便把他们一些练武心得说上一点半点,以荆轲他们地悟性肯定是必有进益,到那时要三人甘心为自己所驱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美妙地将来,周冲眼里都放光了,道:“周冲虽不习剑,却略知剑理,要是三位不弃,我们切磋切磋。” 荆轲三人好象见到老祖宗似的兴奋,道:“谢谢周先生,谢谢周先生。” 周冲话锋一转,道:“不过,眼下战事正酣,周冲无暇与三位切磋。周冲有一件事,想请三位帮忙。” 现在的荆轲他们对周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犹豫,荆轲道:“周先生请讲。周先生有命,我等三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冲安排任务,道:“我是想请你们三位去李牧那里走一趟。” “杀李牧,太好了!”荆轲眼里都放光了,道:“李牧是个人物,值得杀!他有千军万马,我们三人仗剑杀入,取了他的首级,正壮士所行,痛快!” 盖聂和鲁句践眼里也放光了,大呼“痛快!” 周冲忙阻止道:“千万别,我不是要你们去杀他。” “那好,我们去把他抓来送给周先生。”荆轲更来劲道:“千军之中擒敌首,比千军中斩上将更难,那才是壮士所当为之事。痛快,来呀,拿酒来,痛饮三杯!”一想到如此轰轰烈烈之事,豪气大发,就要喝酒。 周冲又不赞成,道:“更不能抓他。我不是要你们去杀他,去抓他,而是要你们去保护他。他那人太忠心了,我担心他一个想不开,抹了脖子,所以我才请你们去看好他,等大战结束了,你们要还给我一个生龙活虎的李牧。” “真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象大丈夫所为,给他一剑多痛快!”荆轲很难理解。 周冲解释道:“我和他有一个赌约,我要在战场上击败他。我们都是大丈夫,当然要遵守赌约。” “好,这才是大丈夫所当为!”荆轲欣然,道:“周先生放心吧,荆轲保证还周先生一个完好无损的李牧。走!”一拱手,飘然而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九章 大破李牧(四) “好好好!王先生此计高明,不愧是缭子先生的高足,行计如缭子一般难测。”秦王把手里的谍报看完,一个劲地赞叹。 尉缭谦道:“承蒙王上厚爱,委以重任,王敖不负王上厚望已是万幸,不敢当王上盛赞。” 秦王的心情的确是好,把手里的谍报递给尉缭,道:“缭子先生过谦了,你们都看看。王先生此计大妙,寡人原以为齐国观望就行了,没想到王先生一出,齐国不仅不助赵不说,还出重兵助我大秦,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齐兵居然还打着助赵的旗号,到了赵国再反水,李牧纵是高明,也是万万不到,定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你们说,这招高不高?” 王敖说服齐王时,齐军已经出发了,要改变命令有些困难。这对别人来说肯定是困难重重,对于王敖来说一点难处也没有,他来个将计就计,要齐王下旨给齐将田复义,要田复义打着救赵的旗号大张旗鼓地进入赵境,等时机成熟再给李牧背后来上一刀。 李牧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军事家,但他不是一位合格的政治家,很难想到此点。即使他发现了,齐军已经压境,他也是穷于应付。王敖这招不仅高,还够阴的。 蒙武下意识地摸摸白胡子,很是感叹地道:“蒙武征战一生,就没有见过如王敖使计者。顺手一推就够李牧受地了。李牧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免全军覆没的命运。高高高,委实高。” 尉缭分析道:“王上,以缭子推测齐军虽是有心助我,可他们能有多大帮助实是未可预知,他们这是趁火打劫,眼看着赵国快完了,跑来分胜利果实的。其心可诛!” 他一语中的,王翦点头赞道:“王上,缭子先生所言极是,臣也是这样认为。齐国要是再不出兵,他们连汤都捞不到喝了。” 秦王赞同他们的看法,道:“你们说得对。齐王之心昭然若揭,先遂遂他们的心愿。王,你说接下来这仗怎么打?” 王翦应声回答道:“王上,臣以为围歼李牧之战没有任何的花巧计谋,是拼实力之战。我军六十万,加上魏燕齐三国之军不下八十万之众,而李牧手里不过二十来万残败兵,我们是四个打一个,李牧是不败也不行。” 秦王不置可否,问道:“周先生怎么不说话?周先生这个人。沉默之际必有奇计,周先生寡人可得闻先生的奇计?“ 周冲笑道:“王上言重了。周冲哪有那么能。王上,周冲是在想。灭赵已近尾声,赵国转眼即灭,燕齐魏三国出兵助战,王上何不趁此机把将来之事预为布置一下。” “周先生,你这人太不知足了,吃着碗里地看着锅里的。”秦王指着周冲,调侃道:“不愧是商人出身,计算得如此之精呐。不过。寡人也是这样认为。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寡人与周先生相处久了,或多或少地染上精于计算的毛病。周先生,你以为如何布置呢?” 秦王自然是明白周冲的意思,就是说既然三国已经出兵相助了,那么趁此机会布置灭魏齐燕三国。现在的确是该布置的时间了,这个建议来得及时。 只不过给秦王这一调侃,气氛骤然活跃,众人尽皆大笑。 笑过之后,周冲开个小玩笑,道:“王上,商人精于计算之道,固然有罪。不过,要是王者不精于此道,那就有愧为王之道,王上精于此道,那是王上圣明!” 这句颇有意思,既是在开玩笑,又不无道理,秦王呵呵一笑,指着周冲道:“周先生,就你嘴会说,还给寡人来个顺手马屁。马屁少来,说正事。” 在众人地轰笑声中,周冲道:“周冲以为李牧手里只有二十之众,还是疲兵败军,然而李牧毕竟是天下驰名的一代名将,这块骨头也不是那么好啃,王上何不借他人之手达到败李牧的目的。”这是借三国之力行灭赵之实,使得秦军可以获得短暂的休整,保存实力,是个难得的机会。 “借刀杀人,好计!”秦王赞一声,反问道:“要是燕齐魏三国之军打得顺利,建此奇功,寡人又当如何处置?” 周冲回答得非常干脆,道:“有功赏,有过罚,这是大秦立国的根本,王上又何必屈法?” 内史腾马上就反对,道:“那可不行,最后一战意义重大,要是给天下人说大秦无力灭赵,假手于三国,那多不好听啊。再说了,要是三国立下大功,论功行赏,分给他们大片的土地,王上率六十万之众亲征,所得反而不如三国,这万万不行。周先生,你的计策一向高明,就这条不高,太不高了。” 他的话太有道理了,让人不得不服。王翦蒙武都不太明白周冲葫芦里卖地什么药,不解地看着周冲。 秦王却道:“你们先别打岔,让周先生把话说完。” 周冲接着道:“内史将军说得没错,区区一个残赵,何需大秦出手,大秦要灭的是天下,又何必在意于一个残赵呢?” 内史腾是一个典型地将领,对于这些谋略上的弯弯绕绕脑子转得慢,还没有明白过来,道:“周先生,你这什么意思?” 王翦大点其头,解释道:“内史将军,周先生地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三利:一是我军可以获得休整时间,为接下来的作战做好准备;二是借李牧之手达到消耗三国之军的目的……” 秦王接着他的话说下去,道:“这第三嘛,要是三国打得不顺利,寡人正好可以兴师问罪。王将军,是这样吗?” 王翦不得不从心里赞叹秦王反应之快,道:“王上圣明!” 秦王却不同意,道:“王将军用兵嘛,的确是一把好手,可要论谋嘛还得向周先生好好学学。周先生真正的用意不是你说的三个,而是在于后面地行动,周先生已经为三国挖好陷阱了。周先生此计不错,就这么办。来啊,传魏昂,剧辛,寡人要驱狼并虎了。” 王翦蒙武内史腾不明所以,尉缭点头不已。周冲一脸的钦佩,钦佩秦王地精明,他只点了一下,秦王就明白了,要周冲不钦佩都不行。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九章 大破李牧(五) 剧辛前脚刚进帅帐,很是兴奋地道:“传我号令,全军集合,准备开战。”一想到秦王的许诺,谁的功大,分得的赵地也就越多,自己要是在这一仗立下大功,燕国还不拓地千里,那自己就成了燕国历史上继乐毅之后的最大功臣,心中那个激动真非笔墨所能形容,就差跳上梁去打鸣了。 剧辛给秦王召去,众将急得知道消息,也没有散去,一闻号令马上就进来,道:“参见大将军!” 正沉浸在美好憧憬中的剧辛一闻大将军三字更是喜不自禁,道:“你们都来了,到得挺整齐,本将已得到秦王许诺,此仗功最大者可得赵国千里之地,你们一定要记住,燕国的强大在此一举,你们一定要用命,奋力死战。身可死,功不可败!” 赵国历来骑在燕国头上作威作福,燕国一直是忍气吞声,委屈芶安,现在终于可以把数百年的怨气一下子发泄光光,众将眼里放光,胸脯是挺了又挺,高声吼道:“身可死,功不可败!” 对于众将的表现,剧辛很是满意,就要下令出战,就在这时亲兵进来报告道:“启禀大将军,魏昂将军求见。” “哦,请他进来。”魏昂这人很精明,处世手腕灵活,和剧辛秦王帐前听令,剧辛对他颇有几分好感,话也说得客气。 亲兵还没有出去。魏昂已经进来了,抱拳一礼,道:“大将军,各位将军,魏昂这里有礼了。” 剧辛还礼,道:“剧辛见过将军。来啊,请将军入座。”魏昂谢一声,坐了下来。剧辛回到帅座上坐下,问道:“将军此来,可有见教?将军若有赐教,剧辛洗耳恭听。” 魏昂略一谦逊,道:“大将军言重了,魏昂有一个小小地建议。还请大将军给魏昂片刻之暇,容魏昂尽言。” “将军但讲无妨。”剧辛倒也爽快。 魏略扫视了众将一眼,道:“魏昂斗胆请问大将军,可是要与李牧开战?” 剧辛如实相告道:“正是。秦王有令,我是不得不执行。秦王可是说了狠话,若是畏敌不前,战而无功,他可是要问罪的,剧辛一人荣辱事小,不能累及燕国。不得不为啊。” 魏昂叹道:“大将军何故明于一世,却昧于一时呢?” 剧辛这人的才情不高算。却自命不凡,一听这话眉头一挑。颇为不服气地道:“剧辛自受命以来,光复燕国,功虽不及乐毅,也是举国无二。剧辛才薄识浅,不解将军之意,还请将军明言。” 要不是秦国发动进攻,燕国早就给李牧灭了,剧辛避重就轻。只字不提他在李牧手下连吃败仗,差点亡国的事实。只拣好听的说,魏昂在心里暗自叹息,打隐喻道:“大将军,以魏昂之见,一个高明的猎人遇到老虎和一群狼,那么猎人断不会自己去搏死打狼,而是驱狼并虎。我们现的处境正是如此,我们只不过是给秦王利用的一群狼,而李牧不过是那只可怜地老虎,将军若是进攻李牧,那可是遂了秦王的心愿。” 他的眼光不错,看穿了秦王的用意,那又能如何?用计嘛,最高的境界就是你明知他是在用计,你还不得不照他设计的去做,眼前就是这样。 剧辛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剧辛虽愚钝,不会看不穿秦王地险恶用心。将军的意思剧辛也明白,无非是要剧辛观望其间,或是战而不力,保存实力。将军之计要是在另一处境之下,未必不是高明之见啊。 “可是将军你为剧辛想过没有?自从李牧伐燕,兵临蓟城,燕国差点给灭了。要不是秦国及时出兵,迫使李牧退兵,我燕国哪里还能存在?我燕国自王上到普通百姓,无不是恨赵国入骨,无不是欲雪此仇。” 指着众将,道:“将军,你问问他们,是不是想打一个翻身仗,雪却这奇耻大辱?” 众将齐声道:“大将军请下令!末将粉身碎骨也要雪此仇,和李牧干上一仗。” 剧辛这话是大实话,遭到赵国的进攻后,燕国上至燕王下至百姓,对赵国是恨之入骨,对李牧更是恨得牙痒痒,有这样的好机会打一个翻身仗他却不打,燕王能放过他吗?众将,兵士会服他吗?老百姓会不骂他吗?君意,军心,民心都在此仗,剧辛明知秦王用意,也是不得不为! 好一招驱狼并虎! 魏昂的确是看透了秦王的用意,可他只是站在魏国的立场上,没有设身外地为燕国去想一想,听了这话,方始明白自己的思虑不够全面,想了一下,道:“将军的处境,魏昂明了,可是将军也应该站在天下的角度来思虑。秦王之心天下皆知,他有吞并天下地野心,赵国亡了,那么接下来会是哪一个呢?下一个亡了,再下一个难道会不是你们燕国吗?” 剧辛不答所问,反问道:“将军,你是想打还是不想打?” 魏昂模棱两可地道:“王上有旨,我不敢不遵。” 剧辛步步紧逼,问道:“你说的王上是指秦王,还是魏王?” 有点过份了,魏昂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剧辛哈哈一笑,道:“将军地心思剧辛已明了,将军是想说服我剧辛不打李牧,你却在后面两面逢迎,对秦王说是我剧辛不打,不是你不打,对于魏国你也实现了保存实力的目地,你的用心比秦王还险恶。” 魏昂又何尝没有这心思,闻言脸上一红,道:“大将军多心了。” 众将已是面有怒色,剧辛却笑容不变,接着道:“将军要是不打,剧辛可以告诉你,秦王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魏国。秦王六十万之众屯于此处,可不是当看客的,那是架在我们脖子上的一把利刃,我们不打,他就连我们和李牧一起打。我们要是战而无功,秦王可以行赏罚之权,一样收拾我们。 “秦王志在四海,欲吞并天下,正愁没有灭国的借口,有了这事他出兵还不是顺理成章之事?我们燕国的精锐全在这里,要是给秦王灭了,燕国还拿什么去保卫燕国?所以,这一仗我们是不得不打,打也打,不打也得打!不仅要打,还要打好,打一个大胜仗,或许能够搏得秦王的好感,慑于我兵威,不敢轻易用兵,这才是保全之道啊! “将军何故明于一世,而昧于一时呢?”原话奉还。 魏昂站起身来,眉头皱在一起,沉思良久,一抱拳,道:“谢将军赐教,告辞。”转身离去。望着他地背影,众将脸露卑夷之色。 “快,传令,不要让魏昂抢了功劳!”剧辛不无得意地道:“想来教训我,你还嫩着呢。”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大破李牧(六) “将军,快想想办法。”殷飞洪双眉拧在一起,向李牧大倒苦水,道:“这个剧辛,好象玩命似的,打起来一点也不含糊。我们进攻燕国时他要是象现在这样拼得凶,我们哪里到得了蓟城。在自己的国家不拼了命地打,在这里打得这么凶,成什么事,这不是本末颠倒吗?” 李牧看着地图,头也没有抬,道:“因为他怕秦王甚于怕我们。要是我们进攻燕国时,是秦王坐镇的话,谅他剧辛也没有那个胆敢退一步。” 这话太也难以理解了,殷飞洪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呀?剧辛身为燕国大将,哪有不怕燕王去怕秦王的道理?不可能吧。” 李牧抬起头来看着殷飞洪,道:“为君者要有为君之气度,燕王庸碌无能,而秦王却是千年难得一现的雄材之君,天生的君王气度足以慑服剧辛,让他心生恐惧,秦王的旨意他不敢不遵。剧辛率军进入赵境还不是秦王的意思,根本就没有通过燕王。 “再说了,秦王六十万大军屯于此处,却把攻打我们的任务派给了剧辛他们,摆明了是试他们,看他们敢不敢打,打得好不好。要是不打,或者打得不好,那秦王就要连打老虎带打狼,他们和我们都要成为秦王的灭掉的对象。 “要真的是这样,后果就更严重了,秦王志在四海。欲吞并天下,正愁没有出兵灭国地借口,如此一来,出兵岂不是顺理成章? “赵国数百年不断夺取燕国的城池,献给秦国多少土地就从燕国夺取多少,可以说是世仇了,再加上我们新近这一仗,这仇就更深了。我们一败再败。损兵折将,兵老师疲,正是剧辛复仇雪耻的良机,他能错过吗? “从自身计,为燕国计,剧辛宁可断头。也不敢不卖力。” 分析得非常透彻,殷飞洪怨道:“剧辛和我们有仇,打得狠那还情有可原,可是魏昂的凶狠并不在剧辛之下呀。我们赵国和魏国有什么仇?历来只有魏国侵占我们赵国的事情,要不是孙围魏救赵,我们早就给魏国灭了。我们不去和他们计较,已经是好的了,他还落井下石,堂堂一个将军,居然做这种卑鄙之事。这成什么世道? “当年之围,要不是信陵君窃符救赵。我们早就给秦国灭了,这才几十年呀。难道两国的交情一点就没有了?” 怨叹之下居然翻起了历史的旧帐,也怪可怜地。 李牧再次为他解释道:“赵亡则魏不独存,魏昂不会不懂这个理。剧辛打得那么狠,他能落人之后吗?他要是不尽力,秦王定他一个战而不力之罪,以此为借口出兵魏国,岂不名正言顺?赵国数十年来阻挡着秦国的进攻,赵国一亡。则地处秦国东进要冲之上的魏国就成了昔日的赵国,魏昂这是讨秦王的欢心。他却没有想到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殷飞洪想了一下,道:“将军,我们能不能派人去讲和?目前,就一个秦国我们都打不过,再加上魏燕两国,我们哪里还能抵挡得住。再说了,有了这两国会给齐国造成压力,去了这两国可以坚定齐国之心呀。” 这话有道理,李牧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已经派人去过了,魏昂还好,对使者礼遇不缺,还让使者捎话给我说他是夹缝中地人,不得不打。剧辛就不象话了,把使者的耳朵割了,脸颊上划了几刀,血淋淋地回来给我说剧辛铁了心要复仇。” 殷飞洪重重一下拍在桌子上,他太有力了,发出砰的一声响,咬牙切齿地道:“好一个匹夫,连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道理都不明白。” 李牧轻叹一声,道:“他只是侮辱使者,倒也没有杀却,不能说他不懂这理。” 殷飞洪一想是这理,愣了一下,骂道:“可恶的匹夫!小人!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打吧,既然要打,就狠狠地打。”李牧想了一下,道:“别以为我李牧好对付。你们想急于建功,李牧岂能遂了你们的心愿。到现在为止,我们是一个换你们三个,我倒要看看是我们先打光,还是你们先打光?” 殷飞洪迟疑了一下,提醒李牧,道:“将军,这样不是办法,这样打下去,我们迟早要打光。秦王这是驱狼并虎,等我们两败俱伤了,他再来收拾残局,兵不血刃就可名利两全。” 按理,李牧应该赞同他的说法,然而李牧并没有赞同,却道:“那也不错。” “那是为什么?”殷飞洪不明白李牧的意思。 李牧不屑地道:“要败也要败在秦王手里,就凭剧辛魏昂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对,秦军勇悍善战,败在他们手里心里也不窝囊,要是败在燕军魏军手里,实在是窝囊透顶。”对于这点,殷飞洪深表赞同。 李牧坚定地道:“李牧岂是好惹的,剧辛魏昂一心想在秦王面前邀功,我就不让他们得逞,要他们战而无功,要秦王以此怪罪于他们,出兵灭了他们地国家。赵国,天下之屏障,赵国要是亡了,岂能让你独存?”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以这种方式进行报复。 殷飞洪真想不到李牧还有如此复仇手段,道:“将军,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地?他想灭我们的国家,我也要他们地国家灭亡,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李牧非常干脆地回答。 殷飞洪正要发表看法,公孙辩闪进来,道:“李将军,久违了。” “公孙先生!”李牧很是惊喜地道:“先生归来,必有佳音,先生,李牧可得闻否?” 公孙辩笑道:“好教将军得知,在下是奉王上之命前来告诉将军,齐军已经到了。” 对于齐军,李牧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一听这话喜悦不禁,道:“太好了!天佑我赵国,苍天有眼呐!走,我们去迎接。” “慢。”公孙辩喝阻,道:“王上说了,迎接齐军一事还是由王上去,就不劳动将军了。将军军务缠身,甚是辛劳,还是多休息。” 李牧现在是公子嘉唯一的支柱,他要是给累垮了,问题就大了,公子嘉这话倒是真的,李牧很是感动道:“谢王上!”兴奋地走到地图前,手指不住划动,开始构思新一轮作战计划。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九章 大破李牧(七) 公子嘉三步并作两步而来,一把拉住田复义,未语先笑,道:“呵呵,田将军,你可来了。寡人天天盼夜夜盼,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田复义一副恭敬之态,施礼道:“王上,外臣田复义有礼了。” 处在这种情况,田复义是赵国的大恩人,公子嘉哪敢要他施礼,忙拉住,道:“田将军不必多礼。田将军为我赵国而来,应该寡人给将军施礼才对。” “王上,你可是折煞外臣了。”田复义更加谦逊。 公子嘉热情不减,道:“将军言重了。不瞒将军,我赵国现在是旦暮即下,将军到来赵国匡复有日,等功成那天,寡人一定封将军为我赵国的柱石将军,位拟三公。” 还未成功,先许愿,浅薄也! 田复义一副受宠若惊之状,道:“王上言重了,外臣是奉敝国王上之命前来赵国。齐赵世交,当年孙围魏救赵,开两国交好之先河,今日外臣率军前来本该使孙将军之谊再续千年,可外臣有王命在身,不敢不执行,还请王上见谅。” 公子嘉笃定田复义是来救赵的,沉浸在喜悦中,没有体会田复义言外之意,笑道:“将军何来体谅之说。齐赵世代交好,寡人不敏,不敢不遵先王遗法,将军若有要求,寡人自无不允之理,将军但说无妨。” “谢王上厚爱!”田复义恭恭敬敬地再施一礼。道:“请王上见谅,外臣要无礼了。” 公子嘉滋了一声,道:“田将军,你地礼数真周全,这一见面就是一个礼接着一个礼,不愧是来自太公遗教之地,周公礼仪之乡啊。” 在公子嘉的赞叹声中,田复义脸一肃。变得比翻书还快,道:“来啊,把公子嘉给我拿下。”一群带刀武士应声而出,手执长剑,把公子嘉团团围住。 “好!”公子嘉仍是没有明白过来,脱口赞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将军这些卫士拔剑手法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好兵好兵!” 田复义指着公子嘉骂道:“公子嘉,你真是猪啊,到现在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就明说了吧,我奉敝国王上之命,打着救赵的旗号进入赵境,为的就是捉住你,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就是猪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却还一个劲地叫好。怪不得赵国亡得这么快,都是因为你这种蠢猪给害的。” 公子一下子从兴奋的巅峰坠入悲哀的深渊。脸色苍白,手足发冷。浑身发抖,指着田复义,过了半天才质问道:“田复义,你这是为什么?你尽敢弃两国世好,捉拿寡人,你好大的胆子。” 田复义有点不耐烦,道:“你地心情我能理解,我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为。你有冤屈,向秦王说去吧。” “你们都是小人。背信弃义,我不服,死也不服。”公子嘉咆哮起来,口水喷了卫士一脸都是。 田复义一脸的鄙夷,连连摇头,正要说两句,王敖大步而出,道:“公子嘉,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你是谁?寡人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公子嘉气愤之下摆谱了。 王敖呵呵一笑,自我介绍道:“好教你得知,我是王敖,奉大秦王上之命出使齐国,败你之功。赖天之幸,齐王圣明,王敖得成大功,这不就捉住你了吗?” 公子嘉想不明白,问道:“齐国明明是助我赵国,为何会如此背信弃义,侮辱寡人?”齐国大张旗鼓地前来救赵,没想到一见面就把公子嘉给拿了,任何一个赵国人都难以置信。 王敖好人做到底,微微一笑,道:“这道理很简单,赵国快完了,谁会为你火中取栗?大秦之强,天下知闻,得罪秦国离灭国不晚了,齐国虽大,也难撄大秦兵锋。再说了,此战灭赵有燕魏两国相助,齐国若出兵助赵,岂不是与三国为敌吗?如此不智之举,英明的齐王会做吗?与其为了一个即将灭亡地残赵劳民伤财,修怨天下,还不如与天下一道共伐赵国,分一份功劳。你听信李牧之言,一心想着唇亡齿寒之道,却没有想到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我王敖要败公孙辩之功,又何难之有?”齐王英明一说,不过是因为田复义在场,给点面子。 古人还真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向道精神,王敖一席话在情在理,让公子嘉眼前豁然一亮,慨然而叹,道:“先生此见高明啊!闻先生一席话,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以前好多想不通的问题全通了,秦王有如此之人才,怪不得呀,怪不得呀!李牧,你误寡人!” 王敖摇头道:“你不要怪李将军,李将军尽心尽力扶保你们父子,到头来却给你们父子两人误会,不敢重用,这就是你们赵国败亡的原因。是你自己误了自己,我们来之前已经留下了蛛丝马迹,只是你一心向好的方面想,没有注意到罢了。” 这话又有点玄,公子嘉理解不了,一脸迷惑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田复义不耐烦地道:“你没想想,秦王明知我国会派兵前来救赵国,却不派兵截断齐赵边境,那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赵军将军舍身拼命守住了边境。”公子嘉不无得色地道。 田复义哈哈大笑,道:“你就知道自大。秦王手里六十万之众,加是燕魏两军,还截断不了我们两国的边境,还派不出兵来拦截我们?攻而无力,打而无功,那是秦王给你们下的套,为的就是迷惑你们,为我们前来保持一条通道。等到我们一到,你必然前来迎接,本将不费一兵一卒就活捉你了,你难道想不到?” “公孙辩,你这头猪,你这头蠢猪,你与齐军一起前来,却没有察觉齐国之谋,你误寡人也!”公子嘉一口鲜血喷得老远。 田复义教诲起来,道:“想想自己地缺失吧,不要老怨别人。抓起来,别跟他啰嗦。”卫士动手,把公子嘉抓起来。 王敖道:“田将军,走,见王上去。” 田复义道:“本将正要去见秦王。把那头猪带上,本将要献给秦王。王先生,请!”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九章 大破李牧(八) “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殷飞洪气喘嘘嘘地冲进来,冲埋头看地图的李牧吼起来,道:“将军,你还看什么地图,出大事了。” 军事家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看地图构思作战方案时最不喜欢给人打扰,李牧也不例外,闻言猛地抬起头,瞪着殷飞洪,喝道:“大胆!嚷嚷,就知道嚷,象个娘们,亏你还是带兵的将军。” “哎呀,将军,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殷飞洪哪有心情和李牧计较这些,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道:“将军,王上给秦王擒住了。” 公子嘉明明去迎接前来助阵的齐军,怎么会给秦王捉住,这事不要说李牧难以置信,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李牧脸一板,厉喝一声,道:“殷飞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信口开河,你以为本将不敢拿你军法从事。来啊,给我推出去,打三十大板。” 亲兵一拥而上抓住殷飞洪,殷飞洪并不抗拒,哭泣道:“将军,你不信你去看呀。这么大的事,我殷飞洪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谣啊。王上给秦王抓住,正在阵前叫阵呢。” 秦王是精明的人,田复义把公子嘉带到,马上就知道李牧全军覆没的时间到了,夸勉一阵田复义,然后给他部署任务,命令全军发起最后的进攻。公子嘉只要一出现在两军阵前。对赵军地军心士气将是致命的打击,秦王自是要把他带来。 这其中的曲曲折折,李牧哪里想得到,一想这话也有道理,道:“松开他。你要是撒谎,惑乱军心将是什么后果,不用我告诉你了。” 殷飞洪胸一挺,道:“将军请放心。末将自裁就是。”跟着李牧去了。 来到阵前,李牧看清了,给任冲押在两军阵前的不是公子嘉还能是谁?李牧舍生忘死,那是因为他有一个效忠的对象,有一个精神支柱,现在公子嘉成了秦王阶下囚。他没有了效忠对象,最后的精神支柱已经没有了,只觉天旋地转,浑身发冷,颤栗不已,话也说不出来。 李牧虽是坚强,还是给平生最沉重的打击彻底击溃了。再坚强的人也可以击溃,只是你要找到击溃他地方式,李牧忠心无二,没有效忠的对象。他是不得不溃。 秦王的声音从对面阵中传来:“李牧将军,久违了。将军请看。这是公子嘉,已经被寡人生擒活捉。请问将军还为谁尽忠?将军听寡人一言,归降我大秦吧,寡人向将军保证天下虽大,任由将军驰骋。” 没有了效忠对象,李牧心中空落落的,一点底也没有,跪在地上,道:“王上。臣无能,不能保得王上万全!”说到悲伤处。泣下沾襟。 邯失守,赵王被俘对赵军士气的打击已经够大了,之所以能够撑到今天,那是因为有李牧为之运筹,还有公子嘉即位的精神支柱。现在,精神支柱倒掉了,全军失去了效忠对象,李牧给彻底击溃,将士们心里发慌,不知所措,茫茫然,惶惶然。 用好听地话来说,秦王是个精明人,算无遗策,用不好听的话来说秦王最会落井下石,赵军军心不稳,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喝道:“尔等赵军听者:我是大秦的王上,现在命令你们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者,即是我大秦的顺民,既往不咎,若有违令者,杀无赦!”猛地拔剑出鞘,向前一挥,下令道:“杀光手中有武器的赵军!” 秦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开来,脚步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望着杀气腾腾的秦军,不少赵军兵士扔下武器投降了。 李牧猛地从地上跳起,喝道:“兵士们:你们听着,我们身为赵国人,死也要为赵国鬼,我们要为赵国尽忠!杀呀!”拔剑出鞘,就要冲锋。 要是在平时,李牧的号召具有振死起伤的特殊功用,现在不要说李牧,就是神仙当此之情也是回天乏术了,兵士们哪里还会听他的,仍是不动。 “你们不要慌,我们还有救兵,齐国地救兵到了,赵国还有希望。”李牧再次吼起来。 秦王哈哈大笑,道:“李将军,你回头看看,那就是齐军,正在追杀赵军呢。” 李牧回头一望,果不是嘛,田复义正率领齐军从东边杀来。对于赵军来说,齐军是他们盼望的星星,对齐军完全没有防备,哪里还能抵挡,真地如王敖预料的一样,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死伤遍体。 “李将军,寡人告诉你吧,他就是田复义献给寡人地见面礼。”秦王手指公子嘉,笑道:“齐军这次来不是助你,是来助寡人灭赵。” 在没有了公子嘉这个效忠对象后,齐军是李牧心目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想到就是这根稻草也离他而去,李牧知道他将面临生平第二次败仗。这一败就不是象上次在王面前那样的败仗可比,上次他还可以逃走,还有军队可供他调动,现在这一败他将什么也调不动了,赵国的军队将在这一役全军覆没,万念俱灰,道:“我李牧忠心无二,却落得如此结局,天意呀天意!苍天啊,何故不佑我赵国?”手中的长剑就要往脖子上一抹,自行了断。 就在这时,只觉手腕一紧,手臂上一疼,肩上如同给压了一座山一般,气都喘不过来。定睛一瞧,三个身着普通兵士服装的大汉制住了他。 “放开我!”李牧喝道。 李牧虽是处于困境中,自料命令兵士放开他还能做到,然而这三个兵士根本就不理睬他,道:“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们可交不了差。你要是少了一个根毫毛,我们都是失信。我们这种顶好顶好的人,怎能失信呢。” 发现这三人不是一般兵士,李牧疑心大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荆轲好整以暇地道:“在下荆轲,这位是盖聂兄,这位是鲁句践兄。” 这三大剑客的名声,李牧还是听过,奇怪地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你一位朋友要我们来保护你,不能让你伤了一根毫毛。”盖回答,道:“走了,带上他去交差。交完差,我们就算完事了,又可以练剑喽。”一想到又可以从周冲那里讨教剑术,心痒痒地,恨不得马上把李牧交给周冲。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章 劝降李牧(上) 秦王的爱才之心再一次得到了验证,望着溃不成军的赵军,秦王忙道:“传寡人旨意,一定要活捉李牧,谁要是伤了李牧将军,寡人要他好看。” 乱军之中意外事情太多,即使将士们真想执行他的旨意,也不敢保证就能活捉李牧,秦王真的担心起李牧的安危。周冲笑道:“王上请放心,周冲已经派人去了,要是顺利的话,李牧已经成擒了。” “哦,那太好了。”秦王脱口叫好,问道:“周先生如此有把握,派的是哪位能人?” 周冲正要回答,看见荆轲三人把李牧围在中间,大步而来,道:“王上请看,李牧将军已经请到。” 秦王定一睛一瞧,果不是嘛,高兴之情溢于言表,道:“这下好了!走,我们去迎接李牧将军。”李牧虽是败军之将,但他的才干,威望,声威都让人心服口服,王翦他们虽是得胜之将也是对李牧钦佩有加,闻言自无异议,跟着秦王去了。 秦王站定,众将分两边排开,站得整整齐齐,摆出一副迎接英雄归来的架式。王,蒙武,尉缭,周冲这些重臣站在秦王身后。 荆轲他们来到近前,荆轲向周冲道:“周先生,荆轲幸不辱命,李牧将军请到。”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周冲花这么多心思要活捉李牧,不会是问罪。而是要重用,才用一个请字,给足了李牧面子。 周冲赞道:“荆轲先生信守承诺,周冲心感。三位壮士请来李牧将军,周冲这里谢过。” 李牧站定,望着秦王,道:“李牧征战一生,就没有如今日之败绩。王上活捉了李牧。这下心满意足了,王上这是奚落李牧?” 秦王哈哈一笑,道“将军过虑了,寡人哪有此心。将军之威名,寡人如雷贯耳,给将军说句掏心窝子地话吧。天下虽大,为寡人欣赏的将军还没几个,将军就是其中的翘楚。将军虽是败军之将,对于寡人来说却是座上嘉宾,这不来欢迎将军吗?将军千万别多心。”三两下脱下王袍,给李牧披在身上,道:“将军身子虽壮,可连月征战,身子难免虚弱,恐难禁风寒。” 他的心气有多高。对秦王不无钦佩之心的李牧不会不知道,知道他说欣赏自己的话不是假话。李牧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最让李牧想不到的是秦王居然对自己如此礼遇,当着数十万之众给自己披上王袍。那是什么样的情份,李牧一清二楚就是如尉缭这样地左臂右膀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更不是对自己既用既疑的赵王能做得出来,心里一激动,泣道:“王上,王上如此对待外臣,外臣愧不敢当。” 象李牧这样的天才,最希望的事情莫过于有一个让自己钦佩。又能信任自己的君主,李牧虽是忠心赵王。但他心里明白赵王不是这样地人。而真正让自己钦佩的,又对自己很是欣赏的却是自己与之死战到底的秦王,心里的感受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酸甜苦辣,无尽的辛酸、委屈、伤感全在泪水里。 精明的秦王自是能体会李牧的感情世界,轻拍着李牧的肩头,鼓励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将军肩负赵之存亡,呕心沥血,却不能得到赵王的信任,忠臣之悲痛莫过于此。将军,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些。” 李牧明知道这时不该哭泣,可是就是抑止不住泪水,哭得更伤心,所有地积郁都随着泪水消失殆尽。 秦王拉着李牧的手,道:“将军,我们进去叙话。”对荆轲三人道:“三位壮士,请!” 荆轲抱拳一礼,道:“山野之人,不敢与王侯之礼,我等本是山野清闲之士,不习惯尘世中地礼仪,王上,我等就此告辞。” 秦王挽留道:“慢!三位壮士保得李将军万全,是莫大的功劳,寡人一定重重有赏。” 盖聂笑道:“谢王上美意。我等山野之人,渴饮山泉,饥餐野果,所在意者不过手中一把剑,于尘世中地美味佳酿、绫罗绸缎、红粉佳人皆无兴趣,要王上的赏赐做什么?” 秦王点头赞道:“这才不愧是高人!不过,赏功罚过,大秦立国之本,若是三位壮士之功不赏,寡人又何以服天下?” 鲁句践接着道:“王上美意,我等心感。只是,我等对赏赐实无用处,若是王上一定要赏,就把我等应得之赏金分给那些应当得到帮助的人,也算我等做了一件善事。” “三位壮士心怀天下,心系贫弱,难得难得,寡人一定照你们的意思去做。”秦王再次挽留道:“只是你们拥有如此一身好功夫,要是不趁此风云际会之时建功立业,岂不有负练剑之心?” 荆轲笑道:“王上有所不知,我等习剑非为追求功名利碌,而是喜欢,从小就喜欢剑术,因此而习剑。若是能在剑术有上有所成就,垂于后世,我等之心足矣。” “这才是真正的剑客!”秦王赞不绝口,解下腰间佩剑,道:“此剑跟随寡人征战多年,饮人血无数,也算得上是一把宝剑,寡人就送给壮士了。” 荆轲迟疑道:“王上之剑是王者之剑,我等山野中人,要王者之剑做什么?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拿着。”秦王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道:“这剑在寡人手里是王者之剑,在你们手里,就是壮士之剑。红粉送佳人,宝剑赠烈士,此剑送于你们,正该。” 荆轲三人对视一望,略一点头,荆轲道:“既如此,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谢王上!”从秦王手里接过宝剑,一抱拳道:“王上,周先生,各位,我等告辞了。”也不等众人说话,飘然而去。 望着三人的背影,秦王很是惋惜地道:“如此壮士不能为寡人效力,实是可惜,太可惜了。”叹惜之情溢于言表。 周冲脑袋里嗡嗡直响,众所周知历史上的荆轲和秦王有一面之缘,他们那一缘可不得了,因图穷匕现而生死相搏,荆轲给秦王剁成了肉泥。荆轲用自己地生命抒写了“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壮歌。而历史重来,只不过多了一个自己,从中穿针引线,秦王与荆轲这对冤家却是惺惺相惜,这点要不是周冲亲眼所见,还真是难以相信。 “怪不得人们经常感叹要是历史上某件事如何如何,就不用走向已经发生地方向,而会走向另外的方向,并非没有道理。现在正在发生的历史只不过因为我的加入已经大大偏离了原先的轨迹,我要好好把握机会,把秦朝引向一个美好的方向!”周冲在心里下定决心。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章 劝降李牧(中) 秦王拉着李牧来到屋里,请李牧坐下,直奔主题,道:“自从周平王东迁,周天子失德,不能制天下,天下不宁,先是戎蛮侵扰华夏,后是诸侯力征,五伯迭兴。五伯者虽有益于天下之兴亡,然不过是一方之霸,终不能匡复周室,一统华夏,止战息纷。 “寡人不敏,适逢此乱世,不得不起大军,欲扫灭六国,一统天下,革除积弊,开华夏之新篇章。六国之中,最强者莫过于楚,其次则是赵,李将军忠心为赵国,不过是忠于一方之国,以天下计则实害天下。寡人是想将军为寡人出计,助寡人平天下,创不世之功业,为个人计不失富贵功名,为天下计则百姓安居乐业,岂不美哉,还请将军三思。” 一见李牧之面就开始劝降,显得太也心急了,不过秦王爱才之心也表露无遗。 李牧婉拒道:“谢王上美意,外臣身为赵国人,身为赵国之臣,上不能全赵国,下不能全于己身,为王上所执,为王上阶下囚。王上英明,招贤聚士,群贤毕集大秦朝堂,以王上之英明,贤士妙策,王上何愁不能取天下,何需李牧一败军之将出言献策。 “李牧自率军以来,初战于边地,与胡人大战数场,赖将士用命不使边境受到胡人侵犯。赵国王上英明,擢外臣于行伍之中,位列庙堂,委以重任。数与大秦交战,幸天之助李牧不曾败绩。想是李牧才穷智竭,近日数与秦战,战而无功不说,还败军覆师,丧邦辱国,当战死于疆场之上。 “可我李牧却如此无福,竟是不能象将军一样血洒疆场。为王上所俘,实是上天于我李牧不公。王上,外臣别无所求,请王上赐死李牧,以全为臣之节,李牧感激不已。”说到伤心处。眼泪又下来了。 秦王驳斥道:“将军之言差矣,不是天不眷顾将军,这是天意,天意不绝将军,要使将军大有为于世,将军何不听从天命,与寡人一道驰骋天下,扫灭列国,造福苍生。” 李牧请罪道:“外臣不识王上威德,率军与王上战。杀戮甚重,秦军死伤枕籍。血流成河,这都是外臣之罪。若王上不治外臣之罪,何以服天下?” 秦王哈哈一笑,道:“将军所言不对。战场上见面是为敌,将军身为赵将,自当忠心无二,奋死杀敌,这没什么好说地。将军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让寡人钦佩呀,为将者当若李将军才不愧是良将。寡人若是治你之罪,那才是不能服天下。 “你问问王翦蒙武内史腾。他们和你打了一仗又一仗,他们可曾对你有一点怨恨之心吗?他们还常对寡人说李将军真将才也!” 王翦接过话头,道:“王上所言极是。王翦与将军数度交手,幸王上威德得占上风,但王翦心里明白,将军给王翦造成的压力是以前所没有遇到过的,以将军之才,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机变灵活之道,王翦是自叹弗如。” 他是秦王手下头号大将,才情绝高,名满天下,李牧对他很是钦佩,他如此看重自己,李牧心里升起遇到知己之感,道:“可李牧还是败了,败得很惨。” 蒙武呵呵一笑,道:“李将军不必自责,蒙武痴长将军几岁,托一下大,分析一下战场胜败的原因。以蒙武愚见,将军并不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决定性因素,真正决定战场胜负的还是在于庙堂之上,在战场之外。 “蒙武与赵国打了一辈子,我认为赵国的军队训练得很好,单从单兵作战能力来说赵军兵士并不比我大秦差。秦赵交战,历来是赵国败多胜少,究其原因,并不是士卒不用命,也不是将领不用心不尽力,而是在于庙堂上出了问题。” 秦王接过话头道:“蒙将军所言,至理名言呐。想想当年地长平之战吧,廉颇守得好好的,阵列七星,环营数十里,这一阵势司马将军不是用过了吗?可给寡人制造了很大的麻烦,要不是周先生奇计,寡人还真拿司马将军没办法。 “廉颇将军打定主意,先把我大秦军队消耗掉,拖累拖疲,拖到士气没了,粮食吃光了,再反击。然而,赵王却昏庸无能,中了我大秦的反间计,派了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能不吃败仗吗? “寡人也常思我大秦的制胜之道,我大秦之所以能够越战越强,不全是将士们用命之故,还在于庙堂之上运筹得法。我大秦历来是在战场上不能取胜,就把战场摆到敌国地庙堂上去,收买敌国的权臣奸佞,利用他们来达到反间撤换甚至杀掉敌国良将的目的。正是如此,我大秦才在长平一战而定天下。” 秦王说出了一个秦国崛起之后踏上争战之路的规律,秦国虽给诸侯骂为暴秦,虎狼之师,视为所向披靡,然而秦国的征战路并非一帆风顺,廉颇、赵奢、李牧都曾给秦国制造了很大的麻烦。在这三员赵国名将中,除了赵奢没有吃过秦国反间计的苦头外,廉颇、李牧都是因反间计而失去兵权,才有长平之败,赵国被灭之事。 对于此点,周冲大是秦王所言,道:“王上圣明,洞烛微渺!” 李牧也不得不承认秦王实事求是,泣道:“王上!” 秦王笑道:“李将军,你是赵将,你当知道廉颇将军的凄凉晚景吧?廉颇将军因长平之战缘故去了楚国,然而他忠心一片,心向赵国。当赵国再次面临我大秦兵威之时,赵王又想起他的好了,想用他,派人去探看一下。 “这人是个小人,受了郭开指使,回报说廉颇身子也不错,特能吃饭,就是喜欢跑茅厕,赵王因此而不用廉颇将军,致使一代忠良客死他乡,诚让人心痛也。赵王也真是猪,他不想想,即使如廉颇这样地将军身子不好,给他一个监军也是好的,出出主意总行吧。” 周冲给秦王地话触动了感慨,在心里念道:“长使英雄泪满襟!” 在周冲的感慨中,秦王掷地有声地道:“一匹良马,难免不把车拉翻;有才情地人难免没有缺失,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就是寡人也有失误的时候,周先生谏寡人迎回母亲,李斯谏寡人逐客,不就是明证吗? “寡人明晓一个理:只要是人才,不论他的出身,不论他过去做什么事,只要他忠心为我大秦,寡人一定要用!要重用!要委以重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章 劝降李牧(下) “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事,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周冲脱口吟出中国历史上另一个雄材大略的皇帝汉武大帝的名言,赞道:“王上求贤若渴,唯才是举,天下何愁不平!” 不是周冲拍秦王的马屁,而是有感而发,秦皇汉武历代并称,公认的中国历史上最有作为的两个皇帝,没想到两人对人才的认知居然如此相近,怪不得能够做出传颂两千年的丰功伟绩,周冲是感慨上来,自然而然地吟出来。 “真知灼见,不失气魄,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当帝王,听了周先生这话,寡人心意已决,寡人已经错失了司马将军,不能再错失李将军,一定要得到李将军。”秦王信心十足地道。 周冲只不过是有感而发,没想到秦王竟是如此解读,还对汉武大帝如此称赞,在心里想要是两人同生一个时代,肯定是要打个你死我活,即使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打过了又惺惺相惜,把臂论交。 李牧不无感动地道:“王上错爱,李牧感激不已。可败军之将不可言勇,李牧身为再败之将,不敢为王上效力,恐有辱王上圣躬。” 秦王滋一声,道:“李将军,你这什么话?难道说败军之将就不可复用?这对赵王来说是真地。可在我大秦没这规矩。孟明视三败于晋,还给晋国生擒活捉,要不是怀羸相救,必然是身死异乡。先祖秦穆公对他仍是信之不疑,委以重任,孟明视知耻而后勇,终雪晋耻,崤谷封尸。传为佳话。 “寡人身为羸氏子孙,不敢忘了祖宗的遗教,只要将军有才,不管你败了多少次,就是败了一百次,寡人也要用。” 孟明视三雪晋耻在当时是流传甚广的佳话。曾使多少人感慨,李牧万未想到秦王搬出这典故来说事,无言以对。 周冲适时开口,道:“李将军请听周冲一言。周冲以为,将军为了赵国尽心尽力了,做到了一个臣子所该做的事情,问心无愧了。至于赵国之灭,也可以说是天数,也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周冲虽给赵王出了强赵之策,意在削弱赵国。可在将军的运筹之下,差点成就了赵国。要不是天意让章发现了将军之谋,周冲可是铸下大错了。细细想来。周冲至今还心有余禁。 “自古至今,为忠臣者莫若将军者,将军何故愚忠?天下归一,已是大势所趋,无人能够阻止,将军虽是竭尽所能,也无力回天就是最好的明证。将军若再固执一个方伯之国,而不为天下着想。将军就不怕后人唾骂将军吗?” 赵国先祖本是晋国大臣赵衰,他陪晋文公流浪了十九年。晋文公回国委以重任,成了晋国世家,最后三家分晋,才有了赵国。周天子贪财追封的,可以说,赵国连方伯都算不上。 李牧分辩道:“李牧不愿为后人唾骂,才不敢不尽忠。” 尉缭笑道:“李将军此言不对。请问李将军,天下大还是赵之一国大?”当时的天下是指整个华夏,而不是指当时地某一个国家。 “自然是天下大。”李牧如实回答。 尉缭再问道:“王上灭了韩国,又灭了赵国,天下已半入于大秦,这天下大势再也明白不过了,请问将军还有哪个国家能够阻止王上一统天下?” 李牧沉默了一阵,才道:“没有。即使楚国也不可能,楚国之所以不能,不是国为楚国的国力不如大秦,而是因为楚国的国君太无能。眼下,两派争斗难息,难有胜负,以李牧观之,两派之主皆是无能之君。” 尉缭三问道:“将军明于天下大势,何故昧于自身之事?天下比赵国大,大秦统一之势无可阻挡,当此大好建功之时,将军就不心动吗?” 李牧再辩道:“李牧身为赵人,哪有不为赵国尽力的道理。” 秦王笑道:“李将军,赵国已经没了,你为哪个赵国尽力?寡人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愿意为寡人出计灭列国,那没关系,你可以为寡人筹谋打异族呀!南有百越,北有匈奴胡人,历来侵扰我边关,寡人以为天下一统之后,也该为华夏长长志气,痛击胡人的时间到了。击胡,将军之所长,难道将军就甘愿埋没,不为华夏做点实事,尽尽力?” 周冲接着道:“是啊,李将军,王上所言极是。当日,我俩在把酒论交时,可是订了君子协定,若你在战场上被击败,那么你就归之我大秦,周冲可是言犹在耳,将军难道就忘了?” “还有这等事?”秦王颇感兴趣地道:“将军信人,能竞现承诺吗?” 李牧有些不服气地道:“我败得有点窝藏,要是我把军队集中起来,胜败之数还难预知。” 对于这点,没人敢说不,历史上正是因为赵国集中了所有地兵力,李牧才阻挡住了秦国的进攻,这次赵军给分成三个部分,一部是西线的司马尚,一部分是李牧带去灭燕的,还有一部分就是代兵,给秦王各个击破。 周冲呵呵一笑,道:“将军不必不服气。将军之才周冲不得不叹服,请将军恕周冲直言之罪,依周冲所见,即使将军把所有的赵军全部集中起来,也是必败无疑。原因嘛,很简单,赵国就*将军一人支撑,正所谓独木难支大厦是也。 “反观我大秦,有王翦、蒙武、内史腾、蒙恬、王贲这些良将,而谋臣更不是赵国所能比,缭子先生、王敖、李斯、韩非、甘罗,济济一堂。甘罗年仅十二岁,一出你们赵国可是丧失数十城。王敖先生一到齐国,就败将军唇亡齿寒之功。 “以将军一人之力,能与我大秦相抗?即使大秦不能在战场上击败将军,难道就不能行使反间计?将军正是顾忌反间计,才与我订下君子协定。” 秦国是人才济济,连一个童子都是人才,赵国又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人才?李牧哑口无言。 “周先生真是过谦了,还有你周先生,都是我大秦的人才!”秦王笑道:“将军可愿为寡人效力?” “王上,外臣是赵人!”李牧回答。如此说来,他还是不愿降了,秦王脸色一变,只听李牧接着道:“王上,外臣以为王上取天下正此时。” 秦王哈哈大笑,道:“李将军所言,正合寡人之意!” 李牧虽仍是以赵人自居,已给秦王出主意了,只要假以时间,赵人之心淡去,就会归降,秦王哪能不高兴。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一章 杀郭开(上) “臣郭开恭迎王上,王上万年无期,万年无期!”郭开对坐在王座上的秦王恭恭敬敬地施礼,额头触地,恭敬到了极点。 对于郭开来说,他这个赵之遗臣虽是为秦王做过很多事情,但他还不算真正的秦国臣子,第一次见到秦王,这礼数自然是不能缺少。 “起来吧!”秦王一挥手。 郭开说声“谢王上!”喜滋滋地站了起来。 秦王扫视一眼那些直挺挺站着,却不向他施礼的赵国遗臣,道:“你们为何不向寡人施礼?你们尽忠的赵国已经没了,成了大秦的郡,你们尽的是哪门子的忠?” 赵王虽是无能,但赵国大臣的骨头特硬,特别是那些文臣,骨头不是一般的硬,申无忌就是其中之一,一步站出来,指着秦王喝道:“嬴政,你亡得了赵国,却亡不了我们心目中的赵国,赵国虽亡可在我们心里却是永世长存。” 大破李牧,赵国的战事基本上结束了,秦王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到郸,处理政事,自然是要见赵国遗臣,想招降一批,没想到一见面就给申无忌当众申斥,直呼其名。秦王双浓眉一轩,猛地一下站起,冷笑道:“申无忌,寡人欣赏你的气节,但是寡人鄙夷你的愚忠。寡人问你,赵国为什么会亡?” “天要灭赵。我能奈何!”申无忌仰天长叹,双泪长流。他地表现立即得赵国群臣的响应,无不是涕泪俱下,沾湿衣襟。 这些遗臣虽是愚蠢,不明赵国灭亡的真正原因,归之于天意,太搞笑了,但是他们的悲愤之情却是实实在在。周冲都不禁为之鼻子发酸。 秦王哈哈大笑,驳斥道:“申无忌,听了你的话,寡人又多明白了一个赵国灭亡的原因。你不明白,寡人就让你明白明白。先前,寡人以为赵国的灭亡是赵王的无能。不能把赵国地所有力量拧成一根绳,现在寡人知道了,还有你们这一班无能、只知愚忠的臣子。 “寡人以为赵国之亡不外三个原因:赵王无能,不能聚贤使能,所用的不是你们这些无用的臣子,就是贪婪奸佞,则其一也。赵国之亡非战之过,三军将士用命,打得很不错,李牧司马尚打出了赵国的威风。若论军队实力赵国不在我大秦之下,而大秦胜赵国亡。问题在于赏罚不行,朝令夕改。此其二。第三嘛,就是你们这些只会空谈而无实用的书呆子们把持了朝政,整天就知道清议误国,谈你们那些狗屁不通地帝王之道,却无一点经国之才,无力退我大秦之兵,就归之于天意,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德才是不是有缺失。” 战国时期。清议横行,读书人一天到晚只知道谈他们的帝王之道。开口先王之法,圣贤之道,闭口法先王,引经据典,可一旦落到实处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周冲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对此大为反感,听了秦王之言,在心里叫好。 申无忌冷冷一笑,不屑之极地道:“嬴政,你行霸术,驱虎狼之师,残害诸侯,不行圣人堂堂之阵,却行诡道,虽得一时之利,必不长久,已种无穷祸害。” “住口。”申无忌一再直呼秦王之名,赵高是忍无不可忍,出言喝阻。 秦王手挥道:“让他叫吧,寡人是嬴氏子孙,大秦第三十三代诸侯王,这天下人都知道。王,你给这位心向圣贤之道的能人开开窍窍,讲讲兵法。”明明是要折辩他,以此达到威慑赵之遗臣的目的,却给他说得如此有趣,也只有他这种精明人才说得出来。 王翦明白秦王的用意,应一声,对申无忌道:“申无忌,王翦奉命与你论兵法。” 申无忌两眼朝上望,道:“申无忌幼习圣贤之书,深知圣贤之言,若将军有意与我共研圣贤之术,申无忌自当奉陪,若是论兵,申无忌还没有习过,你可以找李牧将军去论吧。”明知自己不是对手,却找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推得一干二净。 王翦还要往下说,秦王挥手道:“王将军退下。”走到申无忌面前,看着申无忌,笑道:“申无忌呀申无忌,你可是让寡人开了眼界,象你这样的无用书呆子,在我大秦扫大街都不会要你,在你居然还是一个大臣,这个赵迁够糊涂的,怪不得赵国亡得这么快。 “你们吹嘘地圣人孔子孟子好象无所不能,其实他们是一无是处。孔子孟子为什么不谈兵道?那是因为他们不懂。孔孟二人一心想安邦定国,匡济天下,要是不懂兵道,那能定天下吗?犹其是如此乱世,你征我伐,强兼弱,大吞小,不会用兵,那是个什么样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们推崇的圣人里会用兵地不在少数,你怎么就不说呢?伊尹、文王、武王、太公、周公、管仲,哪一个不是具有安邦定国之才?伊尹战于鸣条大败夏桀成就殷商六百年天下,文王反于西岐,武王伐纣,太公战于牧野仅用三千虎贲士大破纣王八十万之众,周公东征西讨经营天下,他们要是没有用兵的才干,他们能做出这些丰功伟绩吗?管仲离我们不远吧,他病榻论相还说出君子不可为相地话呢。 “孔孟明明无此才干,避而不谈,就知道调起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天下。你以为匡济天下是那么容易吗?要是凭着你们一张嘴就能平定天下,列国何必养这么多军队,派你们这些空谈之士去游说一番不就成了吗? “动脑子想想吧,不要以为你读了点狗屁圣贤之言就能安邦定国了。你以为你看见猪跑你就吃过猪肉了?你没在寡人、没在赵王的王位上坐过,你不了解其中有多少东西等着你。” 摇摇头道:“你不懂得这些道理,跟你说是浪费时间。好了,寡人来邯郸是想选拔一批有才干有学问,能办实事,而不是只会空谈的人才,愿为我大秦效力者寡人欢迎,不愿为我大秦效力者,郭开送了寡人几十头野猪,寡人就把你们赶到野猪圈里去。你命大,寡人赏你十两黄金,自讨生活去。命小了,你就做野猪腹中食物吧。” 秦王这番话周冲尽管熟知历史,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仔细一想很有道理,不得不佩服秦王的见解。正听到高兴处,秦王突然不说了,要收拾那些赵臣,对于那些不愿降的赵臣,让他们活着肯定要闹事,不如杀了干净。 郭开第一个跪下道:“臣郭开愿为大秦效力,王上万年无期,万年无期!” 正在踱步的秦王猛地停下来,看着郭开,道:“我大秦的官位虽多,但决不授予你这种小人奸贼。来啊,把郭开给寡人拉下去,三日后斩首。”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一章 杀郭开(下) “周先生,求你救救郭开,求你了,周先生。”给关在牢里的郭开一见周冲之面抓住柱子,好象见到救星似的冲周冲吼起来。 周冲笑容不变,道:“郭大人不必惊慌。”手一挥,狱卒打开牢门,周冲进去,把郭开打量一下,才三天不见,郭开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原本本胖胖的身躯一下子瘦了不少,面容憔悴,双眼无神。 这也难怪,象他这种奸佞之人,好不容易聚集了那么大的家业,还没享受够,最怕的就是死,三天来无时无刻不是在焦虑中度过,心神俱损,要他不变样都不行。 听了周冲这话,郭开好象虔诚的信徒听到上帝福音一般高兴:“谢周先生,谢周先生。” 周冲手一挥,道:“摆上吧。”虎贲卫士把食盒里的食物摆上,还有一壶酒也拿了出来。 “郭大人,请坐下。”周冲给郭开斟上酒,道:“这几天太忙,没有时间来看望郭大人,让郭大人受苦了,周冲这里告罪。” 话说得很有礼貌,郭开求生的希望更大几分,很是高兴地道:“谢周先生。请问周先生,王上什么时间放我出去?” 周冲不答所问地道:“郭大人,来,先喝一杯,没有照顾好郭大人,周冲于心有愧,借这杯酒给郭大人赔礼了。” 听了这话。郭开笃定他不会死,立时放下心来,笑道:“周先生何出此言,要不是周先生送这么大地功劳给郭开,郭开哪能入秦为官,做秦国的功臣。”一饮而尽,宛如长鲸吸水,好不畅快。 周冲再给他满上。道:“要是论功,郭大人的确是为大秦立下了大功,这点周冲可不能与郭大人相比。” 郭开谦道:“周先生过奖了,要不是周先生指点,信任郭开,郭开就是有心为大秦立功也没有机会呀。” 周冲话里有话道:“功嘛。有些功是不立也罢,立了反而不好。” 郭开不解周冲之意,道:“请问周先生,此话怎讲?” 周冲给他解释道:“收受贿赂,败国之功,于赵国是罪,于秦是大功,这功立得可不好。” 郭开把端起的酒杯放了下来,问道:“周先生何出此言?难道说我郭开……”周冲点头道:“对!给你明说了吧,我。缭子先生还有王敖我们三人这三天里忙的就一件事,抄你的家。你可还真是个人物。聚了那么大的家业,我们三个忙得不可开交。才好不容易忙完。王上看了清单,只说了一句话‘再有一个郭开,就顶得上大秦的国库了’。”秦王地意思是说郭开家业之大顶得上秦国半个国库。 终于明白过来,周冲此来是与郭开道别的,郭开一下子坠入万丈深渊,嗵一下跪在周冲跟前,磕头如捣蒜道:“周先生,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只要我能活命。我不要家业,全部送给王上,我去做乞丐。” 周冲把郭开扶起,让他坐下,道:“郭大人也明白,你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坏事,要是不杀你,何以平天下?再说了,王上圣明之君,岂能容你这个奸佞之人?你为赵臣不忠,没有臣节,王上不杀你还杀谁去?” “我不服,我要见秦王,我要问问他,我为了大秦把赵国宗室杀光了,把赵国的祖庙也给毁了,那些诋毁大秦的赵臣我也给杀了。”郭开很是气愤地道:“我为大秦做了这么多事,他凭什么杀我?大秦历来赏罚分明,我立了大功不赏,秦王何以服天下?” 周冲哈哈大笑,道:“郭大人,你说得没错,你是为大秦办了好多事情,要是没有你把赵国的宗室给杀光了,把赵国地不屈之臣给杀了,把赵国的祖庙给毁了,现在的,现在的赵国不会如此平静,反对的人会很多,到处兴风作浪,这都是你的功。” 郭开不无得意地道:“你知道就好。” 周冲话锋一转,问道:“可你想过没你,你做这些事时就没有一点私心?你不仅有私心,而且私心还不小。第一,你是借大秦的兵威泄私愤,把那些平日里与你合不来的赵臣也给杀了,有没有这回事?第二,你是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想在大秦做一个大官,来个依模学样,再做你的贪官,是不是这样?要是有第三的话,你就是借机中饱私囊,你说你捞了多少好处?王上圣明,岂能容你得逞。”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郭开无言以对。 周冲接着往下说道:“你在赵国残害忠良,巧取豪夺,罪恶如山,民愤很大,要是不杀你,何以平民愤,何以收拾民心?依周冲看,大秦写上一万篇安民告示,还不如杀你一个郭开更有效力。 “再说了,你杀赵国宗室,毁赵国祖庙,无异于雪上加霜,赵人恨你之情就更甚了。杀一郭开得赵之民心,活一郭开失赵民之心,你说这利害关系还用选吗?” 郭开恍然大悟,指着周冲道:“你你你害我,你本想收拾赵国宗室,你不便出面,就假手于我。等我把事情办完了,你就来杀我,以此来达到收买民心地目的,你好毒!” 当初周冲要郭开去办这事,是打地这主意。谁杀赵国宗室,谁毁赵之祖庙,谁就会给赵人恨之入骨,周冲才不会笨到自己去做的程度,才假手郭开。 周冲阴狠地一面露出来了,道:“你这话既对也不对。假手于你,达到目的,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呢,你这人迟早要杀,与其再派一个人去做这事,让赵人恨上,还不如要你一人去做划算。我是利用了你,所以我才来送你一程。最后送你一句话,郭大人,走好!告辞。”一抱拳转身而去,身后传来郭开“我不服”“周冲你好阴险”的吼声。 周冲说得一点没错,杀郭开时,城里是人山人海,百姓围睹。砍下郭开人头,老百姓是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 秦王抓住机会,在刑场宣旨,废除赵之苛政,撤除关卡,任由百姓自由通行,打击恶霸豪强,保护老百姓财产,减少赋税,百姓齐刷刷给秦王跪下,山呼“王上万岁!” 在历史上,收拾赵国民心,让秦王很是头痛,还惹来一场刀兵之灾,激怒了秦王,下令屠城,死伤无数。历史重来,经过周冲这么轻轻一推,杀郭开而废苛政,就收拾了赵国民心。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二章 再商大计(一) 秦王坐在宝座上,扫视一眼周冲,尉缭,王翦,蒙武,王敖,内史腾,蒙恬,王贲,章这些文武重臣,缓缓开口道:“今天,寡人把你们请到这里来,是有事要和你们商量。这一仗,我们预先制订的战略目标都实现了,实现的过程比较曲折,经过群策群力还是达到了,寡人心慰。” 章因在攻打代军一战表现出色,再加上周冲知道他的军事才干,实是秦朝后期的顶梁柱,向秦王美言几句,秦王对他也是赞赏有嘉,破格提升。 对于章这个人,在历史上颇有争议,他的性格、他的为人颇受指责,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他拥有杰出的军事才干,仅仅凭借匆促组建起来的奴隶、在秦朝士气低落之际差点灭了农民起义。至于他败于巨鹿城下,后世归功于项羽的武勇,对于这一点我持保留态度,其实原因是多方面的。 周冲明白一个理,章其实是一个可造之才,要是秦朝走向一个好的方向,那么章将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鉴于他性格上的缺点,还需要敲打敲打,是以周冲才推荐他。 众人齐道:“王上圣明!”能够取得如此之胜仗,秦王功不可没,可以这样说正是他的英明才造就了如此的大胜,众人这句恭维话出于真心。 秦王接着往下说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要恭维寡人地话要说。你们会说寡人英明这些马屁话。寡人把你们请到这里来,不是要听你们的马屁话,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寡人只不过采纳了你们的建议罢了。要是没有缭子先生的运筹帏幄,没有周先生的奇计,没有王敖先生的出使,没有王翦蒙武的指挥得当,没有内史腾、蒙恬、王贲地浴血拼杀。没有章邯的精明,寡人哪能成就如此之功业。所以,寡人给你们说一句话:马屁话少说!” 这场大战,秦王的精明足以折服任何人,众人的确是有一肚子发自于内心的赞美之词要说,听了他这话也不好再说。忍不住大笑。 尉缭笑道:“王上虚怀若谷,缭子佩服。缭子观古之君王,若立微功,莫不夸大其词,给说成天大的功劳。赵国,秦之劲敌,先昭襄王穷一身之力也没有灭掉,王上一战而定乾坤,功实莫大焉,王上却不居功。此等胸襟缭子是不得不叹服。” 他地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无不点头称是。 秦王指着尉缭道:“好你个缭子先生。和寡人作对是不是?寡人才说了不要说马屁话,你倒好。来了一大堆。” 尉缭辩解道:“王上,你是知道的,缭子从不拍马屁,从不说恭维话,今天破例实是缭子的真心话,不吐不快。” 秦王高兴地点头道:“这倒是。寡人还真没几次听过缭子先生的美言,既如此那寡人就领受了。好了,你们都别说了。缭子先生已经说了,你们要是再一人一句。还不把寡人给吹捧到云端?” 众人一齐大笑。 秦王话锋一转,道:“这一仗打得不错,寡人也挺满意。但是,并不是一帆风顺,其中有不少挫折,寡人思虑了很久,认为有很多东西值得总结,总结这一战的经验教训是寡人今天把你们请到这里来的一个原因。现在,你们就畅所欲言,把自己的看法都说出来。缭子先生,你先说。” 尉缭总结道:“王上,缭子以为此战能胜,胜得如此漂亮,不外几个原因:一是王上英明,指挥得当。” 秦王打断尉缭的话,道:“缭子先生,不要说恭维话了,要务实。” 尉缭不动声色,反问道:“缭子斗胆请问王上,王上自以为与赵迁相比,孰明孰黯?” “废话,赵迁废物一个,能和寡人比?”秦王颇有点不高兴。赵王在他眼里连狗都不如,把他和赵王相提并论,自然是不高兴了。 尉缭说出结论道:“王上,缭子以为自古至今,国与国之间的征战,除了军队人力物力财力以外,还有君王与君王智慧的较量,一个贤明地君主虽处弱势,也能打败一个昏庸君主把持的强国,王上贤于赵迁,秦之胜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这话说得还是很好听,却说出了一条历史规律,说到底一个国家地兴衰和君王有很大的关系,说得极端一点君王决定了国家地存亡,对于这点谁也不能反驳,众人点头赞同,秦王道:“那倒也是。” 尉缭接着往下说,道:“二是我大秦准备充分,军队的调动部署,后勤保证都很充分,使得前线将士无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对敌。” 秦王赞同道:“这点寡人同意,兵法有云‘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军的保障之所以如此充分,一是有韩非李斯甘罗他们在咸阳的运筹,二是周先生治理韩地打下了基础,屯积了很多粮食武器。仗打赢了,也不能只记着将军们的功劳,还要把他们的功劳也要记上,才不失赏罚分明。” 这话很有道理,一支军队要是没有稳定的后勤保障,再强的军队恐怕都难以打胜仗。好多人懂得这种道理,在论功行赏地时候却忘了这点,失去公允,诚让人叹息。 周冲谦道:“王上,周冲有幸,得遇王上,王上不嫌周冲愚钝,委以重任,周冲不过是执行王上的意思,何敢言功。” 秦王摇头道:“周先生过谦了,你在韩地地治理之道让寡人耳目一新,依寡人看三代之治,近世之法皆不在其中,而韩地百姓因此而得安。寡人依先生策划,在邯郸推行新政,去除苛暴,百姓无不欢呼,无不赞我大秦仁德,这都是先生之功。现在,赵国没了,寡人决定把先生的施政方式推行到赵地,将来再推行到天下。” 周冲一番努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听了秦王这话,心头大慰,道:“若不是王上圣明,委周冲以重任,放手让周冲去做,何来此政,周冲不敢居功。” 秦王摇手道:“周先生,不要说了,缭子先生,接着讲。”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二章 再商大计(二) 尉缭接着道:“赵国的军队分成三个部分,相距遥远,互不呼应,没有把所有的军队集中在一起。以缭子所见,若是赵国把所有的军队集中起来,由李牧统帅,大秦虽可行反间计而胜之,但也胜得很艰难,死伤会大很多,这是其三。” 秦王很是赞同这种说法,道:“李牧将军之才实是非同小可,若不是周先生出一奇计,要赵迁去灭燕,从而把赵国的兵力分散了,那么现在我们现在还在血水里打滚,不会在这里总结经验教训,这都是周先生之功啊。” 周冲忙谦道:“王上,周冲虽有是言,可是给李牧将军将计就计,给我们下了一个大套,要不是赖天之幸,给章将军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周冲实是有罪,还请王上责罚。” 秦王分析道:“周先生言重了。周先生的本意是要把李牧调离郸,让他和燕国去纠缠,我大秦在第一时间不碰上李牧,这目的是达到了。要赵国与燕国开战,把赵国的兵力分散,不使赵国兵力集中一处,便于我军各个击破,这目的也达到了,这实是周先生之功。 “寡人一直在想,要是我军一开始就和李牧对上,一开始就对上所有赵军,那后果非常严重,胜利哪会来得这么快,不经年累月不可能达到目的。 “至于李牧将计就计给我们下套。想利以司马尚为饵,以代兵为奇兵,前后夹击我们,一举击溃,乍看之下是很高明,其实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李牧之所以如此做,那不过是不得已地举措。我们可以这么想,要是李牧能够把所有的赵军集中起来。他用得着出此下策吗?他如此做还不如集中兵力与我们大战一场。 “退一步来讲,就算章没有发现,就算李牧真的率领代兵来到前线,与司马尚前后夹击我军,他就一定能得逞吗?要知道,我们的侦搜范围是两百里。难道就不会发现他?再说了,我大秦的军队也不是只会吃饭,任由他李牧来杀不还手。只要我们顶住他初期的冲锋,稳住阵脚,再张开两翼,反包围他,李牧还能做什么? “寡人相信我军能够抵挡得住李牧的突然攻击!” 这结论一点也不夸大,代兵虽是赵国最精锐的军队,就算突然攻击,也未必就能得志。众人连连点头。 秦王得出结论道:“以寡人看,周先生那一计最大地好处就在于从战略上分散了赵兵。给我们以有利机会。” “对,正是这样。王也这么看。”王脱口赞同。 力聚则强,力分则弱,这是兵家的基本道理,蒙武他们一齐称是。 秦王示意尉缭再说下去,尉缭道:“第四嘛,缭子以为是我们在战前利用一切手段迷惑赵国,赵国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们会灭赵,天下都以为大秦要灭的是魏国。” 蒙武接着道:“是啊。在开战之前,我们大张旗鼓准备攻魏。要齐燕赵三国出兵,还把赵军派入了魏境,让他们来了一个窝里斗。等到开战之际,才来个突然调头,直接攻入赵境。赵国是一点防备也没有,给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好多赵军兵士给刀架在脖子上还不信是真的。” 正如他所说,战争的初期,他们遇到这种事情太多了,最让他们好笑的是,被俘虏地赵军还会问一句:“兄弟,你们真是秦军?你们不是去灭魏,怎么打起赵国来了?” 内史腾大着嗓门,道:“那些赵军兵士也真是的,那眼睛瞪得象铜铃,根本就不信。这都是王上圣明,很好地迷惑了赵国。” 秦王笑道:“内史将军,别乱拍马屁,寡人只不过是推助澜罢了,真正的兴风起浪者是周先生。是周先生向寡人建策,从西南方向进攻,迷惑赵国。” 这一总结下来,真不得了,除了第一条外条条都和周冲有关,周冲是越听越心惊,如此大的功劳固然是好事,但背后却有危机:功劳太大可是犯忌的事,周冲不会不明白这个理,忙道:“周冲不过是奉王上之命行事,何敢言功。要是真有功劳,那也只是跑跑腿,动动嘴。” 秦王明了周冲的心思,笑道:“周先生不必多虑,寡人不是那种怕臣子立功的王上。寡人相信,只要寡人在,无论你们立多大的功,没有人反得了天。” 这话气魄宏大,对于别的君王来说可能是假话,安抚人心的,对于秦王来说却是真话,他是中国历史上、人类历史上最有成就地帝王之一,雄材伟略难以有其匹,根本就不怕臣子立功,即使最桀骜不驯的人在他面前都得老老实实。因而“功大震主”地说法只能适用于那些才情不高的君王,对于秦王一点用处也没有。 “王上圣明,必成大秦伟业!”众人齐声赞叹。 秦王摆摆手,道:“缭子先生,说下去。” 尉缭应一声,道:“缭子以为这第五嘛,是出了奇兵,周先生率领地骑兵轻装简从,秘密行军,突然出现在城下,兵不血刃攻占郸,生擒赵王,给赵**心士气民情以毁灭性的打击。从而,打乱了李牧整个计划,让他不得不匆促应变。” 秦王一下从宝座上站起来,走了几步,这才道:“缭子先生这话可以是说到寡人心里去了,周先生这一招从好里说高明,从坏里说是够阴的。大秦数十万大军摆在西线,任谁也不会想到周先生会突然出现在郸城下,这种战法可是以前所没有过的,也没有人实施过。 “兵书上的奇兵不外是奇正相生配合正面的奇兵,顶多就是埋伏起来,等到正面交战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从背后杀出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脱离主力,在敌国境内纵横千里,攻占敌国都城的事情就没有过。古之大兵家,太公、孙武、吴起、田穰、孙都没有做过。这种战法风险很大,可一旦成功,收获也大,我们应该好好总结一下,来,你们都建言献策,我们今后如何使用这种战法。” 一道灵光从周冲脑海闪过,中国历史上一条著名的政令闪现在头脑里,周冲很是兴奋地在心里叫道:“骑兵地新时代到来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二章 再商大计(三) 说起这次骑兵所起的作用,那一定当得起“漂亮”二字的赞誉,蒙恬和王贲两人只率一万骑兵就阻挡住了司马尚的突围,周冲仅*五千骑兵长途奔袭,成功地攻占,活着赵王。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是大兵家如尉缭,名将如王翦、蒙武也是大感惊讶,秦王一提议,众人无不是热烈响应。 内史腾的性格比较急,第一个发言,道:“王上,没说的,这骑兵真的是太神奇了。骑兵的运用,在大秦国是有成功的先例,长平大战时白起将军就曾用骑兵扎口子,可那也是有有营寨、有补给的情况下完成的。周先生率领的这支骑兵敢于脱离主力,不需要补给,纵横赵国境内千余里,直下,真的是一个奇迹。王上,臣以为,我大秦应该大力发展骑兵,要是有十万,二十万精锐骑兵,那该多好啊。”想说眼睛越亮。 王翦可比内史腾务实得多,道:“王上,内史将军所言不无道理,但是臣以为要骑兵就要有马,没有马哪来的骑兵,我大秦虽想拥有大量的骑兵,可这马匹限制骑兵的大发展。” 蒙武叹息道:“以前,我们把骑兵主要是用在突击上,在敌人想不到的时间,想不到的地方,以想不到的方式发起进攻,达到战术目的。就是没有如这次攻打战略目标的先例。此战骑兵地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为大秦将来治军指明了一个方向,骑兵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应该下大力气发展骑兵。” 个人认为西汉是中国历史上骑兵的黄金时期,汉武大帝为了击破匈奴组建了大量的骑兵,对匈奴进行大规模的纵深穿插、迂回、包抄,最终达成了战略目标,击败匈奴。 骑兵在后世的作用非常巨大。但在战国时期其作用还不太明显,还处于辅助地位。有了这次大规模运用骑兵作战的范例,王翦蒙武这些名将眼前豁然一亮,把骑兵上升到方向性的兵种,其眼光真地是很独到,周冲在心里很是钦佩。 王贲也忍不住了。道:“王上,臣有幸与骑兵一起行动,臣以为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我们这次的行动很好地发挥了这种优势。臣想,要是大秦拥有十万精锐骑兵,那么在将来的战争中将占有无可匹敌的优势,可以根据战机打击敌人的某些要害。” 蒙恬点头赞同道:“王将所言有理,蒙恬也是这样认为。四条腿地马是比两条腿的人跑得快,而且耐力悠远长,便于长途机动作战。是该大力发展。” 秦王给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很是兴奋,道:“这一仗。要是大秦拥有数万这样的精锐骑兵,那么这仗就好打多了。只是。寡人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马?” 这问题是实实在在的,一下子难倒了众人,原本的高兴一下子不见了。 周冲笑道:“王上不必烦恼,周冲有一策,可使大秦拥有用不完的马匹。” 众人很是懊恼,一听这话,无不是惊喜地看着周冲,好象周冲是救星似的。秦王不免几许兴奋。道:“周先生,快讲。” 周冲说出早就构思成熟的方案。道:“王上,周冲以为可以在大秦推行马政。” “马政?”秦王双手一拍,道:“主意不错,具体如何实施,还请周先生说得具体点。” 周冲接着道:“王上,周冲以为马匹的来源莫过于两部分,一部分是官马,一部分是私马。官马当然是由官府出钱,在水草丰茂之地设立马场,派人专管,把那些种性优良的母马和种马放养其间,不出数年,就可以育出为数不少地良马。” 秦王点头道:“设置马场,我大秦已经在做了。只是以前没有认识到骑兵的作用是如此重要,这马场就有点让寡人寒心了。寡人马上给韩非下旨,要他再增设一些大型马场。周先生,私马又如何?” 周冲回答道:“王上,要大秦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马匹,光凭官府难以做到,这就要鼓励民间养马。养马的农户可以获得减免税赋或者徭役或者官府给钱地奖励,如此一来,不出十年,民间将是马匹充盈,王上要组建多少骑兵就有多少马匹。” 秦王击掌赞道:“真是好主意,马上实行。对了,农户有了马匹,还可以减轻很多负担,不用再肩挑人扛,用马匹驮运不是更好吗?只是,这马匹的种性要齐一,不能五花八门,参差不齐,寡人着人选出优良马种送到民间,周先生,你以为这主意可好?” 他这是锦上添花,非常好的一个想法,周冲不得不服他的灵活心思,道:“王上圣明,正该如此,周冲除了钦佩,别无他言。” 秦王指着周冲,道:“周先生,少说好听的,要不是你呀,寡人还想不到这一点。将来,大秦骑兵驰骋天下,周先生之力也!” 周冲这提议并不是他的创议,而是西汉著名的马政翻版。熟知历史的朋友都知道汉武大帝组建了规模巨大地骑兵军团,这些骑兵军团取得了让后人叹为观止的战果,比如说卫青以一万骑兵攻入匈奴圣地龙城,卫青用三万精锐骑兵实施大迂回、奔袭一千多里攻占河套平原,霍去病用三万骑兵就打通了河西走廊、击溃了匈奴二十四万军队。 最让人神往地就是“漠北决战”,汉武大帝一举投入了十万精锐骑兵,十四万匹官马,加上私马,总计出动了三十多万匹战马,最终重创了匈奴,匈奴从此再也没有恢复过来。 假设没有西汉著名的马政,汉武大帝怎能组建得起这么多的骑兵军团,那么“单于夜遁逃”“封狼居胥”这样的史诗壮歌就不可能出现。 周冲熟知史实,对这些自然是熟知极矣,抓住机会给秦王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为后来大规模组建骑兵,革新战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影响深远。 “缭子先生,还有吗?”秦王问道。 尉缭回答道:“第六嘛,缭子以为是使用了新式武器,投石机、周公弩在这一仗中起到良好的作用。” 秦王笑道:“知寡人者,缭子先生也,寡人也是这样认为。总结经验教训是寡人把你们请来的一个目的。打了胜仗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六国才灭了两个,还有四个,接下来该怎么做,听听你们的建议,是寡人请你们来的另一个目的。你们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吧。”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二章 再商大计(四) 秦王话音一落,内史腾没好气地道:“王上,没什么好商量的,打燕齐魏这些狗娘养的。打仗他们落在后面,可抢功劳倒是他娘的很积极,我一看见他们那副样子就来气,不如灭了他们来得爽利。” 王翦提醒道:“内史将军,王上面前,不得说粗话。” 内史腾这才记起失言,忙向秦王请罪道:“王上,臣失言,请王上治罪。” 秦王雄材之君,哪会计较这些小节,摇手道:“一点小事,不必往心里去,寡人还不至于不关心大事,去关心这等微末之事。内史将军的心情,寡人明白。”扫视一眼众人,道:“你们中有多少人被剧辛,魏昂,田复义拜访过?” 王翦道:“王上,田复义前来臣处,要臣向王上进言,封他们齐国千里之地,给臣挡回去了。” 蒙武承认道:“王上,剧辛到过臣处,也如田复义一般,把他们燕国的功劳说得比天大,好象这一仗全是他们打的,我们大秦就没有一点功劳似的。他们要是能打,李牧怎会兵临蓟城?要不是我们大秦及时出兵,燕国早就亡了。” 王敖道:“王上,田复义到臣处,说公子嘉被捉是他们的大功,其功之大无出其右,说齐国之所以帮助我们大秦,全是因为王敖许下了重诺,要封给齐国千里之地。这事就着落在王敖身上,说要是王上不封他们千里之地,就要王敖好看。” 秦王笑道:“他这是要挟,王先生怎么回答地?” 王敖道一声王上英明,接着道:“王上,王敖回答他一定把他的意思转奏王上,由王上圣断。同时,王敖也请他放心。王上赏功罚过,有功断无不赏之理。” 仗打完了,燕齐魏三国一心想着分胜利果实,自然是要四处活动,王蒙武王敖这些重臣当然是要走到礼到,寄希望他们给说些好话。 秦王看着尉缭。问道:“缭子先生,你那里不会平静吧?” 尉缭笑道:“王上,他们太殷勤了,礼是一天一送,送得缭子都不敢开门了,只好闭门谢客,不见他们心不烦。” 秦王指着尉缭笑道:“好你个缭子先生,你倒是撇是一干二净。周先生,你可曾有宁日?” 周冲向秦王请罪道:“王上,周冲有罪。请王上治罪。” 他这话有点突兀,众人大是好奇。惊奇地看着周冲。秦王也是不无好奇,问道:“周先生这话突如其来。必是有什么事情吧。你说说看,你的罪过在哪里?” 周冲不慌不忙地道:“王上,周冲之罪有二。一是周冲已许齐魏燕三国,王上一定会重赏他们。” 内史腾立即反驳,不无质问地道:“周先生,你这是为何?灭赵之战,功在我大秦,三国只不过是赶来助助威。何来大功之说?王上不追究他们战而不力之罪已是够宽仁的了,你倒好。还许他们大功,这理在哪里?” 秦王却是很感兴趣,问道:“周先生,你倒说说看,三国之功在哪里?” 周冲应一声是,道:“王上,以周冲之见,三国不仅有功,而且功劳还不小。燕国,拖累了赵国的精锐部队,使其无力西向,为大秦争得时间,这事天下人都知道,若是王上不赏,则不足以服天下。” “笑话。”内史腾坚决不同意,道:“燕国打不过赵国,要不是大秦出兵,赵国早就给李牧灭了。这是大秦有功于燕国,不是燕国有功于大秦,理应让燕国割让城池给大秦才对,周先生还给他们许功,理由何在?” 这话很有道理,众人尽皆点头。 秦王也点头赞许道:“内史将军这话很有道理,寡人也这样认为,周先生一向精明,为何昧于此理?” 周冲不答所问,接着道:“王上,要是燕国赖大秦而存的话,那么齐国活抓公子嘉,其功不小,理应当赏。” 秦王冷笑道:“齐国活捉公子嘉一事不假,但是齐国在公孙辩的游说之下,原本是出兵助赵,其罪极大,寡人不追究已是仁慈,他何敢居功?” 这话也有道理,众人点头称是。 “王上圣明,周冲虑不及此。”周冲自谦一句,接着往下说,道:“王上,周冲第二罪收受了三国礼物,这是礼单,请王上过目。” 秦王接过一看,笑道:“这么重的礼。三国送这么重地礼给周先生,可见三国望封之心甚切。以寡人看,周先生是精明人,断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丧失精明,周先生如此作为,意在何处,可否为寡人道来?” 心急的内史腾要不是秦王一直在说话,肯定早就站出来为周冲惋惜了,听了秦王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静听周冲分辩。 周冲不得不在心里赞叹秦王的精明,道:“王上,周冲以为灭赵之战大秦居首功,燕齐魏三国也有寸功,大秦一向是赏罚分明,若王上不赏,则三国必生怨心,恐贻他日之害。因此,周冲以为赏他们是应该的。” 内史腾再次反对,道:“这些土地都是将士们拼杀出来的,给三国那可不行。” 周冲不理他打岔,道:“王上若守此小利,则失信于天下,实为智者所不为。再说了,周冲以为,定天下正此时,舍一点小利,达到安三国之心地目的,其利甚大。更何况,三国之军集于赵境,燕国十万之众,齐国二十万之众,魏国三万,总计三十三万之众,若是三国一举而失去如此之多的军队,那么接下来的事,周冲不说王上也是明白。所以,周冲以为这赏是一定要的。” 开始还说得挺明白,越说越玄,让人不明所以,内史腾迷迷糊糊地道:“周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吗?别卖关子,说明白点,不好吗?” 王贲蒙恬也是有点想不明白,蒙武王翦王敖若有所悟。尉缭不住点头,赞道:“高明,高明,委实高。” 秦王哈哈一笑,道:“还是周先生谋得远,谋得细,这事就这么办。王蒙武内史腾王贲蒙恬。” 众人齐道:“臣在!”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做好战斗准备。你们要记住,只要寡人一声令下,你们要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秦王拉着周冲的手,道:“走,寡人去论功行赏。”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三章 一网打尽(上) 秦王坐在宝座上,凝视着众人,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道:“田复义,剧辛,魏昂,你们给寡人的大臣们送礼献殷勤,不外就一个目的,想得到赵国土地,你们自以为功劳很大,那么寡人今天就听听你们到底有多大的功劳。田复义,你说?” 秦王看了他们半天,却一字不发,田复义他们心里早就暗生戒心,一听秦王这话,心弦绷得更紧了,田复义略微整理一下思路,道:“王上,外臣以为大秦与齐国世代交好,大秦有事齐国理应相帮,不该计较一点小利。然而,外臣有幸,得天之助,活捉公子嘉,公子嘉者赵之代王也,赵之大臣、百姓所望者,这事天下都知道,若是外臣不能讨得一二封赏,一来外臣无法向敝国王上交差,二则徒贻天下笑,外臣苦衷,还请王上明察。” 他自以为这话说得很得体,而且自恃此功极大,满以为秦王会嘉许他,没想到秦王却是脸一沉,喝道:“田复义,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向寡人夸功。” 田复义忙道:“王上,外臣句句实言,并无夸大之处,还请王上明察。王上,若生擒公子嘉不算功劳,请问王上什么才是大功?” 秦王冷笑道:“田复义,寡人让你心服口服。寡人问你,秦齐世代交好,为何齐国听信公孙辩之言而出兵助赵,败坏秦齐兄弟情谊?你告诉寡人,齐国出兵之初衷是为秦,还是为赵?说呀。” 在秦王的喝斥声中,田复义吓得额头上的汗水都渗出来了,道:“王上误听,齐秦交好,齐国哪会背秦而助赵。” “王敖,你告诉他,齐王是怎么说的?”秦王沉着脸。 王敖应一声,道:“田将军有所不知,当日王敖向齐王剖析利害时,齐王告诉王敖大军已经出发了,是王敖向齐王出的一计,才有将军以助赵为名进入赵境,生擒公子嘉,奇袭赵军之事。王上所言非误听,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将军不必狡辩。” 田复义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如纸,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秦王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寡人再问你,生擒公子嘉这主意是你出的,还是王敖先生出的?你身为齐之大将,不能出奇计,理应问斩,寡人念秦齐两国交好多年的份上,不追究已是宽仁之极,你倒好,得寸进尺,居然向寡人夸功,你功在何处?” 秦王并非强词夺理,而是很有道理,田复义扪心自问,他的功劳也就是奔走辛劳那点微功了,哪里还敢说话。 “剧辛,你说,你们燕国的功劳又在哪里?”秦王再次点名了。 剧辛自以为拖住李牧实是奇功一件,不象田复义那般一切皆出自王敖之计,不无得意地道:“王上,燕国偏狭小国,本不是赵国对手,赖天之幸得存,外臣率十万之众拖住李牧,使其不能回师西向,为大秦争得了时间。外臣不敢计个人得失,但十万之众奔行千里,数十场血战,损伤也不小,外臣是想请王上赏些路费,外臣也好交差。” 他这话绵里藏针,谦恭之中自带功劳,可他遇到的是精明的秦王,秦王冷冷一笑,道:“剧辛,寡人问你,大秦出兵赵国,是应谁的请求?是你们燕国吧。李牧攻燕,深入燕境千里,蓟城旦暮即下,燕王这才以燕丹为质,请求寡人出兵救燕。寡人念在与丹子昔年为质交好的份上,不忍心燕国被灭,这才不得已而出兵。 “寡人灭赵,为燕而非为秦。剧辛,你身为燕国重臣,本将拒敌于境外,你连战皆败,溃逃千里,引敌至蓟城,你当引咎自裁,你不思己过,反倒混淆黑白,在这里向寡人夸功,你以为你是燕国之将寡人就杀不得你? “寡人暂时寄下你的人头,你回去给燕王说,他许给寡人的城池也该交割了,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那寡人就亲自来取。” 一番言说,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剧辛满以为自己的功很大,没想到给秦王这么一说,他不仅没功,反而还有大罪,以秦王之威要杀他不过是易如反掌,他哪里还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了。 “魏昂,你以为你们魏国的功劳很大,你倒给寡人说说,让寡人也明白明白你们的功劳在哪里?”秦王看着魏昂问道。 魏昂这人有胆识,不慌不忙地道:“王上,外臣以为魏国之功不大,不及齐国活捉公子嘉之奇功,也不及燕国消耗赵军之大,魏国之功在于歼灭赵葱与李牧力战。尺寸之功本不当言,只是要是外臣无功而返,在敝国王上面前也不好交待,还请王上体谅。” 秦王猛地一下站起,指着魏昂喝道:“好你个魏昂。你有什么功?赵葱之灭,是寡人派人送信给你们的,你以为凭你们那点能耐就能歼灭赵葱?赵葱行军,那也是出自寡人之意。 不识寡人之心,拖延不进,心存观望,贻误战机,按,来啊,把魏昂给寡人拖出去斩了。” 说得没错,魏昂接到魏王旨意后,缓缓前进,不就是观望嘛,秦王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他这人心思灵活,倒也不怕,道:“王上,你要是问外臣贻误战机之罪,外臣可冤了。外臣不是不想早点赶到助王上一臂之力,只是外臣于追击赵葱途中接得敝国王上旨意,没有辎重,没有准备,仓促行军,又不清楚王上的战略意图,更没有得到王上的旨意,外臣来得慢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王上若是要杀魏昂,魏昂也无话可说,外臣只恐天下难服啊。” 他能言善辩,明明是他想拖延,却给他找出堂而皇之的理由,还是实情,也够难得的。秦王冷笑道:“就算你说的是实话,你可曾派人与寡人联络过吗?寡人不知你的方位,要给你旨意也没有办法,你这是故意不报。” 魏昂是打的这种主意,不过他一脸的自责,道:“王上,不是外臣不想和王上取得联系,实是外臣做不到。外臣一到赵境,到处都在打仗,乱哄哄的,外臣也派出人寻找王上,可是没有找到。” 战场上的意外事情太多,照这样说他是有责任,但不是太大,更不会是死罪。秦王点头道:“那倒是难为你了。寡人问你,在与李牧决战之前,你是不是心存观望,想保存实力,你还去游说剧辛,要他和你一道敷衍塞责,有没有这回事?” 魏昂心里在一惊,不知道是剧辛告诉了秦王,还是给秦王的间谍发现了,辩道:“王上误听,三万魏军在攻打李牧之战中死伤惨重,所立功勋有目共睹,王上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失去公允。” 秦王瞅着他道:“剧辛,你告诉他,有没有这回事?” 剧辛哪敢撒谎,实话实说,道:“回王上,是有这回事。魏将军没有说服外臣,是外臣说服他,才有后来全力攻打之事。”想到自己还有这份功劳,心气也足了些。 秦王重重在桌子上一拍,怒喝道:“魏昂,若是不杀你,寡人何以威行天下,来啊,推出去砍了。”虎贲卫士上来,押着魏昂就要拖出去。 “王上请慢。”王蒙武内史腾王贲蒙恬王敖一齐喝阻。 秦王不为所动,道:“你们是为他求情?” 王敖委婉地道:“王上,魏昂虽是有罪,可他毕竟是魏国人,由我大秦杀他实是贻天下笑之事,以王上之精明,断不会为此不智之事,还请王上三思。” 尉缭也适时劝道:“请王上息怒,王敖所言极是。若魏昂死在王上刀下,则天下寒心,恐大秦再也不能得到列国相助,还请王上明察。” 本来就是演戏的,秦王顺坡下驴,道:“放开他。你们的功劳一点也没有,你们这就回去告诉你们的王上,若是想要功劳,用兵来取。” 周冲装作一副慌张样,忙道:“王上,周冲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王脸色稍好,道:“是周先生,那你说吧。” 周冲应一声,道:“王上,以周冲之见,齐国虽有助赵之意,却并无助赵之行,况还有活捉公子嘉,奇袭赵军的功劳,若王上拘执于一失之罪而不赏的话,恐天下人心难服,请王上赏赐齐国。” “周冲,你说你受了齐国什么好处?”秦王上变色,喝道。 周冲一口否决,道:“王上,周冲一心为公,决无徇私之意,何来收受齐国好处之说?” 尉缭等人齐来帮腔,道:“王上,周先生一向清廉,出使楚国收到亿万之财,不是全部交公了吗?王上是知道的,周先生深谋远虑,忠心为国,虽有犯君之言,也是不得不讲。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于行,周先生所言,我等也赞同,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扫视一眼众人,想了一下,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就赏齐国五百里之地,燕国二百里之地,魏地五十里之地。你们可服?” 按秦王的说法,一寸土地都没有,现在居然有了,那是天大之喜,剧辛他们是喜出望外,齐道:“谢王上。” 秦王决心把好人做到底,道:“你们去交接吧。对了,士卒也辛苦了,寡人对他们是敬重的,传寡人旨意,赏燕齐魏三国兵士每人一斤肉半斤两酒五两银子。” 这是锦上添花,剧辛他们更喜,道:“谢王上!”喜滋滋地交接。 望着三人的背影,秦王板着的脸一下子露出笑容,问道:“如此做可好?周先生,快去办事。”周冲应一声,转身离去。 “准备好了吗?寡人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秦王意气风发地道。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三章 一网打尽(中) “魏将军赏光,周冲感激不尽,魏将军请。”周冲脸上堆笑,邀请魏昂进屋。 魏昂回礼道:“周先生相召,不知有何要事?”他这人鬼精鬼精的,现在是在秦王地盘上,要是秦王要对付他还不是易如反掌,见面就叩问周冲的用意。 要是当时有“鸿门宴”这个典故的话,魏昂肯定要在心里想周冲是不是举行鸿门宴。其实,周冲把魏昂,剧辛还有田复义邀请来,目的就是要把他们收拾掉。因为这主意是周冲出的,再者周冲收了他们的礼物,还为他们邀功请赏,在情在理都比尉缭他们要亲近些,由他出面办这事自是再好不过了。 周冲笑道:“魏将军,周冲请你来可是不怀好意啊,周冲在酒里下了毒,魏将军有没有胆喝啊?” 他还真是厉害,明明不怀好意,还直道本意,魏昂颇有些尴尬,大笑掩饰,道:“周先生说笑了,先生德操魏昂早有耳闻,周先生断不会为此小人之事。” 周冲笑容不变,道:“不管魏将军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周冲都当成好话,心领了。请。”侧身肃客,魏昂道声罪,跟着周冲进屋。 一进屋,只见剧辛和田复义都在,忙着见礼。 周冲开句玩笑,道:“魏将军,你看见了吧,周冲的毒酒不是你一个人喝。还有两位呢。” 剧辛和田复义哈哈大笑,道:“周先生妙语连珠,我等要不笑都不行。”魏昂不好意思地道:“那是那是。” 周冲叫一声摆上来,虎贲卫士张罗着把一张酒席摆上来,周冲请三人入座,道:“周冲请三位前来喝杯水酒,一者三位立下大功,满载而归。归国之后必有重赏,周冲向你们道喜。” 剧辛不无感激地道:“周先生言重了,要不是周先生仗义,我等哪里有功,只有过,还不知道怎么回去。”他地意思是说秦王质问他们的话让他们哑口无言。 周冲谦让道:“将军言重了。王上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只是王上拘执于过错,而没有想到你们立下的功劳。周冲只不过动动嘴,说了几句话而已,要是你们没有功劳,我周冲就是说出花来也没有用。” 提起酒壶,给三人斟满酒,再给自己斟上,端起酒杯,道:“三位请稍等。周冲品尝一下,看这毒酒能不能毒死人。”一口喝干。 田复义笑道:“周先生真是趣人。”有了周冲的表率。也不怕有毒,一口喝干。 周冲再给他们满上。道:“承蒙你们瞧得上周冲,给周冲送了那么多好东西,周冲心里很是感激,借这杯水酒略表谢意,还请三位赏光,这是周冲请你们来的第二个目的。请。”四人互道一声请,又饮干了。 田复义把酒杯放下,道:“承蒙周先见爱。以诚相待,田复义感激不尽。赵国已灭。天下大势已定,田复义斗胆请教周先生,秦王下一个会灭谁?”周冲是秦王身边的红人,自然是知道秦王的意图,就是周冲不请他们来,他们也会找些借口到周冲这里讨些口风。 “田将军这话可不对了。”周冲直言,道:“以周冲之见,王上并无灭国之意。此番伐赵,一是救燕,二是完成昭襄王遗愿,这两事都完成了,王上实不愿再动刀兵,让黎民涂炭。” 只要稍微有头脑地人都知道秦王志在天下,周冲这话是假话,剧辛委婉地道:“要不是王上仁德,出兵相救,燕国已为赵地,敝国是感激不尽。剧辛斗胆请问周先生,王上要燕国给以什么样的谢仪?”秦王要是接受燕国的礼,那些就不会对燕国怎么样,他这是迂回打探秦王意图。 周冲又如何不懂,道:“这事王上和燕丹已经谈妥了,所要的城池土地会按谈好的交接。” 看来燕国是没问题,剧辛放心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魏昂和田复义却更加惊心了,燕国没问题,那么秦王下一个目标不是齐就是魏,他们能不心惊吗?魏昂试探着问道:“自从失去西河之地,我魏国连遭大秦重创,迫不得已,连都城都迁了。敝国王上深体秦王之心,年年岁贡不绝,不知敝国还有幸成大秦臣藩吗?” 周冲安慰他道:“魏将军多虑了。说起秦魏之间的事,真让人感叹,先是魏国强盛,夺取了秦国地西河之地,还把秦国从新都阳打回旧都雍城。可没过多久,大秦强大起来了,夺回了西河之地,还夺取了魏国大量的土地城池,逼迫魏国称臣割地,打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世仇吧。魏将军请放心吧,要灭魏,以秦魏之间的恩仇早就灭了,还等得到今天吗?” 这是实情,魏昂大为放心,道:“谢周先生赐告。” 燕魏都没问题,那么秦王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齐国,田复义心惊不已,问道:“周先生,秦齐世代交好,情如兄弟,不知道这兄弟之谊还能存在多久?” 周冲笑道:“田将军不必过虑,以周冲之见,只要你们愿意,大秦愿与齐国永做兄弟。除非你们不把大秦当兄弟,那大秦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哎哟,怎么这么疼呢?”周冲捂着肚子,脸色都白了。 “快扶周先生下去。”剧辛就要来献殷勤。 周冲忍着痛,道:“不敢劳动将军。快来人,扶我一把。”一个虎贲卫士急急跑来,扶着周冲下去,周冲边走边道:“这病来得真不是时候,三位稍等一下,周冲马上就来。” 周冲的身影刚刚消失,门咣啷一声响,给人踢开,一队带刀虎贲卫士在任冲的带领下闯了进来。魏昂的反应最快,立知不妙,就要拔剑,任冲手里的剑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抵在他咽喉上。 剧辛和田复义也给制住了,田复义喝道:“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这是周先生的地方。” 爽朗地长笑声响起,秦王和周冲并肩而出,秦王道:“你们不必惊慌,你们不是自以为很有功劳吗?寡人历来赏罚分明,赏不遗仇,罚不避亲,你们这么大的功劳,寡人怎会不赏呢?寡人是想请三位去咸阳小住几年。” 他还真是趣人,明明是捉拿三人,却给他说得如此有趣,谁说秦王只知道高高在上,冷血无情?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三章 一网打尽(下)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守营齐军兵士冲骑在高头大马,带着大队挑挑担担人马而来的内史腾喝道。 内史腾手腕一翻,手里的马鞭好象毒蛇一样蹿起来,狠狠抽在兵士脸上,兵士惨叫一声,脸上立时出现一条血痕。其他兵士见状,手按刀柄,内史腾冷笑,道:“娘的,你眼睛瞎了,看不清这是老子带人前来犒劳你们?” 秦王对齐军的英勇很是赞赏,要对他们进行犒赏,这事齐军兵士早就知道了,一闻此言敌意立去,笑道:“原来是这样,将军快请,快快请。” 内史腾骂骂咧咧道:“娘的,老子以为你犯贱,不想吃好东西。给你们这些贱骨头说,你们不吃,老子还不想给你们吃呢?老子的弟兄们会吃。” 兵士忙堆起笑脸,道:“那是那是。” “去,叫田复义来迎接。老子带人来犒劳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象乌龟一样躲起来不敢见人。”内史腾颐指气使,把将军的威风摆得十足。 就算他不摆谱,有好东西吃兵士也会把他当老祖宗对待,笑脸赔得十足,道:“将军,你有所不知,我们家将军出去了,好象是去赴宴了。” “他这***,当的狗屁将军,有好事也不分点给弟兄们,亏他是将军。要是老子,弟兄们没有吃好喝好。老子哪敢独享。”内史腾又骂开了,道:“吃独食地人,会给乱箭穿心。”这整个就是一盘大棋,内史腾早知道田复义给周冲请去赴鸿门宴了,故意这么说的,要不然会露馅。 兵士在心里在大叫内史腾骂得好,嘴上却为田复义分辩道:“将军,瞧你说的。好象我们将军专会吃独食似的。将军,你请稍等,我去给你通禀,请孙将军前来迎接将军。”孙将军者,齐军副将。 内史腾又不近情理,道:“通报个屁。老子进去摆上了,看他娘的能吭气的来不来吃。”一拍马背,不由分说就进了齐营,后面大队伙夫走卒,还有兵士跟了上去。 望着长龙似的队伍,齐军兵士不住咽口水,梦想着好好吃一顿。 进了齐营,内史腾一拉马缰停了下来,手里的马鞭不住挥动,摆出一副志得意满之态。吆喝起来,道:“他娘地。你们都给老子听清楚了,到各营去犒劳兄弟们。先发银子,再给吃喝,要吃饱喝好。银子不能贪污,每人五两,少一两,小心你的狗头。快去!” 犒劳人员在军官带领下,前去齐军各营分发银子,给吃喝去了。 “原来是内史将军。末将孙军龄见过将军。”齐军副将孙军龄小跑着过来给内史腾行礼。 内史腾在马上把孙军龄打量一阵,才道:“还不错。总算钻出一个会吭声的了。孙将军,你是听到银子响,还是闻酒肉香啊?” 他这话也太损了点,孙军龄作为齐军副将,哪会在乎五两银子,一点吃喝,他拥有的家财不知道是这个数目的多少倍。孙军龄赔着笑脸道:“内史将军说笑,末将这不来了么?” “你心里是不是在说王上小气,只给兵士们吃喝赏银,却没有给你们?”内史腾问道。 孙军龄的心里还真是这么想,嘴上却道:“将军哪里地话呢,末将哪敢呢。” 内史腾跳下马来,把缰绳递给亲兵,道:“孙将军别杵着了,去把将军们叫来,一起同乐吧。今儿是什么天?大日子呗,喜日子!王上怎会忘了你们,特地分给你们上等酒菜,大封大封的银子。” 一听了他这话,孙军龄大喜,忙道:“快,传本将命令,众将集合。还有,要弟兄们放开肚子吃。内史将军,请。”侧身迎客。 内史腾不再摆谱,谢一声,跟着去了。 齐国四十多年没有打仗,军备不存,齐军军纪涣散,战斗力差,但那是在战场上,在领功场上就不同了,那些将军们跑得比谁都快,没过多久就到齐了。 内史腾问道:“都到齐了?孙将军,我可告诉你,不能漏掉一个人,要不然你们事后说王上不赏你们,那我可担待不起啊。” 孙军龄忙道:“将军请放心,全到了。” “那好。”内史腾点头道:“本将奉王上旨意前来犒劳你们,先传王上口谕:灭赵之战,齐军将士不畏艰苦,奔袭千里,破赵军,擒公子嘉,寡人欣慰,特命内史腾犒劳你们银子千两,御膳一餐。快谢恩吧。” 众将齐道:“谢王上隆恩!” 内史腾命人先给赏银,再摆上酒菜。齐将得了银子,心里已是高兴,一点戒心也没有,放心大胆地吃喝,根本不用内史腾劝酒就醉倒了。 望着醉得不成人形的齐将,内史腾一打手势,一队秦军进来,两人服侍一个,全部生擒活捉。内史腾问道:“外面怎么样?” 亲兵回答道:“将军,还能怎么样。一个个地醉得不成人样,我们的人一到,还不是手到擒来,一个也没有走掉。” “太好了,还是周先生高明!”内史腾由衷地赞叹,道:“走,王上在等着消息,这就去告诉王上。” xxxxxxxxxxxxxxx “周先生奇计啊,就一顿犒赏,让寡人兵不血刃就把燕魏齐三国三十三万之众全部活捉。”秦王赞叹不已,道:“寡人倒要看看,没有了这些精锐,三国拿什么抵挡寡人的大军。” “王上圣明!”众人齐声赞颂。 秦王接着道:“经过灭赵一战,我军疲惫在所难免,本该让将士们休养一段时间。可时我不待,三国丧失了这么多的精锐,国内空虚,寡人之意应当趁三国还没有得到消息,没有做好应战准备之前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灭掉三国。” “王上,请下令吧!”众人请命。 秦王点头道:“你们有此战意,寡人甚慰。王翦,你率十万之众兵发大梁,给寡人灭了魏国。章邯参战。” 王翦章齐声领命。 “蒙武,你率二十万大军即刻北上,攻战蓟城,给寡人灭了燕国。”秦王再次下令:“顺带把代地给寡人招降。燕国拥有辽东之地,地域辽阔,因此寡人决定王贲,蒙恬率骑兵参战。” 蒙武三人领命。 秦王思索着道:“齐国号称大国,太公遗教之地,非一能人不可。寡人看,就周先生去吧。周先生,寡人给你十万大军,你一定要给寡人灭了齐国。内史腾随你去。” 没想到如此重任居然落在自己肩头上,周冲很是兴奋地道:“遵旨!”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一) 历下是齐国的西大门,是齐国与中原交通的必经之地,因而这里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是兵家必争之处。楚汉战争之际,韩信正是一举袭破历下,进而攻占齐地,拥齐地自重,逼迫汉高祖刘邦封他为王。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吆喝叫卖,好不热闹,一派繁华景象,不愧是重地。 “周先生,前面就是历下了,依末将看,我们应该做好打一场大仗的准备。”内史腾和周冲并辔而行,不无担心地提醒周冲,道:“周先生,历下可是齐国的重地,派有不少军队驻守,我看没有三五天功夫是打不下来。” 周冲笑道:“内史将军过虑了,没那么复杂,依我看,我们直接进城就是了,用不着打。” 内史腾埋怨道:“周先生,你的胆子也太了,我们行军过快,探子都来不及侦探,前面有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会不会太过冒险?要是齐国在前面埋伏军队,我们这样赶过去,不是撞在齐国的刀上吗?齐军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一旦他们处于有利地形,也会制造很大的麻烦。周先生,依内史腾之见,还是先放慢速度,派人侦察一下的好。” 周冲一拉马缰,笑道:“要真如你所说那样的话,那就好了,恐怕你是过虑了。” 这话有点玄了,内史腾很是迷糊地道:“周先生。齐国给我们设套那还叫好,内史腾请问周先生,什么才是坏事?” 用马鞭指指内史腾,周冲笑道:“瞧你这话问地。内史将军,给你明说了吧,要是我们的腿够快,说不定可以赶上齐王的庆功宴。” “庆功宴?庆什么功?难不成齐国给我们灭了,还要摆酒庆贺。世上哪会有这种事?”内史腾是个典型的军人,打仗有一套,但在谋略上的弯弯绕绕,他就弄不明白,自然是不懂周冲的意思。 指指内史腾,周冲再也忍不住。笑起来,道:“你还真能想的。齐王自然不会庆贺自己灭亡,但他会庆贺新得赵地五百里啊。孙当年围魏救赵,也没有广齐国一寸土地,王上一次赏了齐国五百里之地,对齐王来说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他能不庆贺一番吗?” 内史腾嘴一撇,道:“他做梦!王上赏他五百里之地,不过是迷惑他,要他不起疑心。便于大秦突然袭击。” 周冲笑着赞道:“这就对了。我们当然知道王上之意,可齐王不知道。田复义也不知道,田复义立下这么大地功劳。你说他会不派人快马加鞭把这一消息告诉齐王的道理?齐王一高兴,自顾着摆庆功宴去了,哪有心思去想王上为什么会赏他五百里之地。所以啊,我们赶得越快越是安全。” 内史腾赞同道:“理是这个理,可是战争中往往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乐毅灭齐,大功将成之际,齐国突然冒出一个田单,败了他的大功。要是齐国有不知名的能人。发现我们的行踪,将计就计设伏对付我们。我们会遇到很大麻烦。齐地可是人才辈出,不可不防啊,还请周先生三思。” 他说得没错,那些有才干却藉藉无名地将领就是在战争中崭露头角,要是他们运气不好撞上一个半个的,问题真的很麻烦。不过,周冲不怕,历史告诉周冲,齐国灭亡之际还没有出什么能人,当然这话不能明说,周冲撒谎道:“将军不必多虑,我打探过了,齐国确实有很多了不得的人物,比如管仲、晏子、田穰、孙、田单,不过他们全都泉下做古了,现在嘛还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为了宽内史腾之心,说得有点俏皮。 听了这话,内史腾大为放心,埋怨道:“周先生,你咋不早说,害我担了半天心。” 周冲接着给他解释道:“齐国四十多年没有打仗,兵备废弛,根本就没有做好打仗的准备,更何况有王上从中运筹,迷惑齐王,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动手,所以我们是行军越快越好,一定要在齐国得到消息之前灭了齐国。” 内史腾点头道:“这话有道理。请问周先生,历下怎么办?” 周冲笑道:“内史将军还是不放心。这也难怪,历下是齐国最重要的西大门,必有重兵,将军不放心也是情理中事。这样吧,那里有一个山头,我们上去看看。” 看清楚了再打是稳妥之策,内史腾自无异议,两人打马上了山头,只见历下城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小贩吆喝叫卖,好不热闹,哪有一点战争气氛。 内史腾征战一辈子,一眼就看穿了,很是兴奋地道:“还是周先生高明,内史腾真是惭愧。走,趁城里没有准备,我们冲进去再说。” 周冲笑道:“我们手边只有一千不到的人,你不怕冲进去太冒险了。” 内史腾一点也不在乎,道:“够了。这种仗比的就是速度和狠劲,不要说一千人,就是给我一百人我也敢打。只要我们够狠,一下子把敌人打懵了,问题也就解决了。再说了,我们的大部队随后就到,就算我们不能把敌人打懵,支撑一顿饭功夫总是可以地吧。有了这点时间,大部队早上来了,还怕他跑了?” “有理!”周冲赞一声,猛一拍马背,冲了下去。内史腾不甘其后,飞马赶去,二人带人直向历下城里冲去。 一彪人马溅起的烟尘老高,早就惊动城里地百姓,无不是好奇,赶到城头上来观望,叽叽喳喳多所猜测。 来到近前,内史腾猛地拔出佩剑,就要喝声杀,就在这时,周冲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把武器收起来。” 好事当前,却不让动手打,内史腾心里那个憋屈劲不是笔墨所能形容,很是不服气地道:“周先生,不是我说你,这么好地机会,为什么不打?” 周冲哪有时间给他解释,瞪了他一眼,喝道:“我的命令,你没听见?收起来!跟着我进城。”一拍马背,直接进城。 内史腾虽是不愿意,也是不得不执行,把剑收起来,猛拍马背,把一肚子火发泄在马身上,跟着进城。秦军兵士呼啦啦就冲了进去。 守城门的齐军兵士吃惊地看着这队秦军进城,惊讶得连反应都没有了,眼睛瞪得老大。对于他们来说,秦齐交好数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争,要他们在短时间内相信秦国对齐国动手了还真难。他们心里还在想,友好的秦军来这里做什么,会不会是来送什么好宝贝?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二) 周冲一拉缰绳,直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去,内史腾心想这个周冲够糊涂的,好好的齐**队不打,却去打一个老头,不是昏头了嘛。是男子汉,就捡硬的打,专捡软柿子捏,算哪门子的好汉。 就在内史腾犯嘀的时候,周冲一抱拳,唱个肥诺,道:“这位大爷请了。我们是大秦的军队,奉王上之命,前去临给齐国王上送一件宝贝。王命急迫,我们不敢耽搁,一路好赶,这不人困马乏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要是在驿站休息,固无不可,只是我们人多,再者我们都是当兵的粗人,恐滋扰你们了,所以我想请大爷指点一下历下驻军的军营,我们去那里休息比较好,当兵的才能和当兵的尿到一个壶里。” 秦国虽给列国骂为虎狼之国,那主要是在韩赵魏楚燕五国,至于齐国,秦国是友好国家,兄弟之邦,关系好着呢,因而齐国的老百姓对秦军颇有好感,并不惧怕。周冲这话在情在理,还为老百姓着想,实在是好人,老头打从心里欢喜,道:“这位军爷,你真是好人。老头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么好的军爷,什么事都为咱老百姓着想。得,成,我带你们去。” “真是惭愧呀,我周冲知书达理的一个人,到头来却没有尊重老人的美德。”周冲心里不无惭愧地想。道:“大爷要给我们带路,自然是好。不过,大爷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劳动你,我心内难安,就不劳烦大爷了,请大爷说下方向就成。” 老头一想是这理,再次感叹道:“军爷。你真是事事为我老头着想。从这里往前走,有一个岔路口,你左转直走就到了。” “谢老伯。”周冲再次抱拳行礼,道:“走。”带人飞驰而去。 望着秦军地背影,老百姓打从心里感叹:“这才是好军队呀!哪象我们那些当兵的,一天到晚没事做。尽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把我们老百姓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多好的军队!” 那个给周冲问话老头很是想不通,道:“我听说秦军是虎狼之师,要吃人的,没想到见了面却是这么和气。这读书人的话,有时也是放屁,当不得真的。” 内史腾追上来,一脸狐疑地问道:“周先生,你搞什么鬼?那么好的机会。你不让杀,你是不是犯傻?” 周冲呵呵一笑。道:“内史将军,你地心情我能理解。自打我们相识共事以来。血水里一起滚过,你说我周冲犯个傻吗?” 这倒是实话,内史腾心想也是这理,迟疑了一下,道:“难道周先生有妙计?” 周冲摇头道:“妙计说不上,计较倒是有一个。” “周先生,你快说,我内史腾洗耳恭听周先生妙计。”内史腾又心急了。 周冲分析道:“进城之前。我也是如你一般想法,心想放开手脚杀一通就成了。进了城。我一看用不着杀,我们也可以达到目的。你看那些老百姓吃惊的样子,好象看见天上掉下金元宝似的,这说明他们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根本就想不到我们会来,所以我想好好利用一下。 “再说了,我们在那里大杀,除了杀老百姓以外,你还能杀什么人?能杀到齐军吗?除了一些不走运的散兵,几乎是杀不了。与其在那里杀无用之人,还不如直接到齐军的军营去大杀一阵。” 内史腾狠狠一拳砸在马背上,战马负疼长鸣不已,赞道:“真是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周先生高明。周先生,内史腾错怪你了,还请你原谅。” 周冲笑道:“内史将军言重了,你要是有气,就撒在齐军身上了吧。快到了,听我号令行事。” 内史腾胸一挺,道:“没问题。” 两人说话间来到齐军营前,守门齐军眼睛瞪得老大,吃惊地看着周冲他们问道:“你们是大秦地军队?” “废话,你没长眼睛啊,旗帜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内史腾没好气地喝斥起来。 齐军兵士嘀咕道:“能怪我么?你们的秦字和我们的秦字写法不一样,要不是我认识几个字,还不认得你们的秦字呢。喂,你们到这里做什么?” 战国时期,诸侯割据,各国有各国的文字,各不相同,据考证“敢”字在当时有九十多种写法,这严重阻碍了各地交流,秦始皇统一文字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举措。 “杀你!”内史腾非常干脆地回答。 齐军兵士冷笑道:“谅你也没那胆!这是我们的地盘!”话还没有说话,一道匹练般的刀光闪过,齐军兵士身首异处,仰面摔在地上。 内史腾一刀杀了这个多嘴的齐军兵士,振臂高呼,道:“兄弟们,给老子冲,杀光狗娘养的。”猛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秦军兵士发一声,挥着武器冲了进去,逢人便砍,遇人则杀。 据历史记载,秦王灭了韩赵燕魏楚五国之后,齐王建发觉不对劲了,才在西线准备防守。由于四十多年没有打仗,齐国兵备废弛,一时间又哪里能够准备得好。即使秦国从西面正面进攻,齐国也抵挡不了多久。精明地秦王连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齐王,而是命令扫荡代地和辽东地王贲从北面进军,绕过了历下,兵不血刃就灭了齐国。 当历史重来时,燕魏楚三国仍在,齐王也不想不到秦王会在这时候下手,历下一点防备也没有,周冲照样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一千秦军在周冲的指挥下,在齐军营里横冲直闯,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没多久,后续部队赶到了,整个历下城里地齐军几乎没做抵抗就悉数就歼。 周冲从一个齐军尸体上撕下一块布片,擦拭着马刀,道:“传我号令:留下五千人驻守历下,其余人马火速前进!不要去争夺小城池,也不要与小股敌人纠缠,直奔临。违令者,斩!”把布片扔掉,布片缓缓飘落,上面绽放着一朵绚丽的血花。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三) “下官史泰见过国舅。”齐国大夫向后胜行礼。 后胜笑眯眯地道:“史大人免礼免礼。史大人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赏光寒舍,胜是感激不尽啊。” 史泰从怀里摸出一个镶金的玉盒,打开露出一颗夜明珠,一时间屋里珠华闪烁,柔和的珠光给人以舒适之感。后胜见过的宝贝可多了,但如这样的夜明珠却少之又少,立时眉花眼笑,虽是明知史泰要送给自己,仍是掩住惊喜之色,赞道:“好宝贝!” “国舅有所不知,这颗夜明珠是下官传家之物。下官祖父曾经救个一个水性极好的女子,这女子心存感激,潜入海里,采得这颗夜明珠,送给下官祖父。”史泰道尽明珠来历,道:“今日,我大齐开疆拓土,这都是国舅之功,力主出兵助秦之力啊,下官心想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这不一咬牙,忍痛割爱,送给国舅爷,还请国舅爷不嫌此珠卑陋笑纳。” 后胜巴不得他早点送过来,面子功夫还是要做,推辞道:“史大人,你这就不对了。如此明珠,岂可轻易送人。再说了,这是你的传家之宝,我要是收了,岂不是夺你之爱吗?千万不可,千万不可。” 史泰笑道:“国舅爷但收无妨。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国舅爷允准。” 有求于后胜。收下则无妨,后胜笑道:“既如此,胜就收下了。史大人,有话直说嘛。”得了人家厚礼,这语气也热情了三分。 史泰应一声,才道:“国舅爷,我家旁边有一块地,下官请阴阳先生看过了。宜于修阴宅,下官本想买下来。只是这田家说他以此地为生活之资,死活不卖,这不就难住了下官。” 后胜笑道:“就这点小事,凭你史大人威风,还摆不平?” 史泰忙回答道:“国舅爷有所不知。这田家是王大人家地佃农。” 王大人是指大夫王义民,齐国一大忠臣,和后胜是死对头,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好事,后胜立即道:“史大人放心,这事我回头给你办。” 史泰拍马屁道:“国舅爷,王大人家可是有千亩良田。”后胜笑道:“明白了,事成之后,你三我七。”史泰想也没想,道:“成!国舅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后胜邀请道:“史大人,请吧。”把史泰请入内厅。史泰一看,可不得了。厅里坐满了朝中官员,除了少数几个不买后胜面子的官员,全到了,可以这样说,齐国大半个朝庭就在这厅里。 田复义派人快马回来报信,说秦王赏给齐国五百里赵地,拓地在齐国历史上还很少,除了不久前兼并了鲁国。能有如此之美事还没有过,齐王建大喜过望。立即下旨要好好庆贺一番。能有如此之功者,后胜力荐之功,要是没有后胜从中奔走,王敖不一定能见到齐王,这土地就没有了。齐王因为君王后的关系,对这个亲舅舅本来就很依重,再有这天大的功劳,自然是要大大犒赏一番。 在齐国除了齐王就是后胜最大,他有如此大功,百官哪敢不来祝贺。有求于后胜,如史泰之辈更是等到了好机会,送礼办事两不误,还名正言顺,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后胜这人很贪婪,积下的家财不知道可以花用多少辈子了,还嫌不够,趁机敛财,就算百官不来,他也要下贴子去请,请的不是人,是百官准备的厚礼。 管家请百官入座,百官依官位大小依次入座。后胜有地是钱,凡事喜欢一个排场,这顿酒席可是费尽了心思,各种名菜佳肴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百官还没有吃到,就先饱了眼福,不得不从心里赞叹后胜不浪费宝贵人生。 “承蒙诸位不弃,赏光寒舍,胜感激不尽。”后胜端起酒杯,道:“诸位都是老朋友,不必拘束,就当这上自己家里好了,请吧。” 百官道声谢,陪饮一杯。 后胜正要说话,管家小跑着过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后胜脸一沉,喝道:“你怎么办事的?就这点屁事,你也办不好,你没看见我在招待客人吗?” 管家苦着脸,道:“爷,不是小的不尽心,实是拦不住啊,他直往里闯。我本想叫人把他做了,可他一身的血,万一他真有紧急事儿,小的不是犯错嘛。” “叫他滚进来。”后胜脸一沉,没好气地喝道。管家应一声,小跑着去了。 后胜发火,百官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不一会儿,管家领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校进来,小校卟嗵一下跪下来,大声道:“启禀国舅爷,大秦打过来了。” “你说什么?大秦打过来了?”后胜自觉他这辈子听到地笑话够多了,就是没有如这话这般好笑,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造谣惑众。” 小校喘口气,道:“国舅爷,千真万确啊。前天晚上,秦军突然出现,把我们的营寨给包围了。当时,小的正好出去了,才免遭于难。小的心想,这事关系我大齐的安危,不能不报啊。小的抢了一匹马,好不容易赶到临,可一到临,小的听说大人们都来给国舅爷贺喜来了,小的才冒死前来相报,还请国舅爷明察。” “你还知道这里是国舅府,我还以为你当成大街了,你想来就想来,想走就走。就你一个小校,也敢擅闯国舅府,要不治了你,国舅府威严何在?”后胜脸沉似水,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喝道:“来啊,给我拉出去砍了。” 几个兵士过来,架着小校就要出去。小校挣扎着道:“国舅爷,千真万确啊,是小的亲眼所见。” 后胜手一招,兵士停下来,道:“那我问你,田将军二十万大军在赵地,要是秦国敢进攻我大齐,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做为吗?就算他们是猪,任由秦军去抓去杀,也要好几天。我就不信,连一个送信地都没有。诸位大人,你们信吗?” 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他不知道秦王是如何对付三国几十万军队的。里面在犒军,外面就给秦军包围了,只等他们一醉倒,进去拿人就是了。再把各处要道一守,想逃跑,除非长出翅膀,会飞。 “不信!哪会呢!”百官七嘴八舌地发表高见。 后胜话都懒得多说,手一挥,兵士押着小校出去。小校仰天叹息:“苍天啊,你咋就这么不开眼,灭国之际,他们还在歌舞舞升平!齐国地大臣就是这群窝囊废,齐国不亡,还有天理吗?” “扫兴,扫兴!”后胜很是气愤地道:“来啊,叫歌舞侍候!” 一队长相不错的歌女,在乐师地带领下款步而来,风情万种。乐声一响,翩翩起舞,歌舞升平之太平景象跃然出现。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四) “前面就是聊城,过了聊城,只需三天马程就可以到达临。”内史腾望着聊城高厚的城墙,很是兴奋地道:“周先生真是神算,一路行来,没有遇到任何象样的抵抗。要是依内史腾的打法,这时我们还没有深入齐境呢。我们到这里只用了十一天时间,再有三天,就是十四天就可以攻占临。半个月不到,灭掉齐国这个大国,我内史腾就是做梦也想不到。” 周冲微微一笑,道:“内史将军过奖了,周冲不过是按照王上的旨意行事罢了。要不是王上圣明,为我们准备好了条件,我们的进攻哪有这么顺利,说起来都是王上的功劳。” 这话可不是拍马屁,周冲现在对秦王是心悦诚服,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秦王英明,哪会采纳周冲给出的计策,周冲的计策都很大胆,带有现代色彩,超出了当时的水平,没有点胆量的人不敢采纳,而秦王是大力推行,要周冲不服都不行。 内史腾很是钦佩道:“王上圣明,我等有幸,际遇王上。周先生,聊城平静,和我们以前遇到的齐城没有什么不同,看我的,一鼓而下。” “那就有劳内史将军了。”周冲并不反对。 内史腾一拍马背,率人冲了过去。 按照十一天的经验,周冲还没有遇到一座有准备地城池。还没有遇到过稍微象样的抵抗,应该说内史腾只要冲过去,聊城基本上就完了。然而,事实的进展并非如周冲想象的那样顺利,周冲第一次撞上了铁板。 内史腾带着秦军泼风般冲过吊桥,进了城,周冲微微一笑,一拉马缰就在飞驰。就在这时。城头上一声鼓响,箭如雨下,对着城下的秦军猛射,吊桥也拉起来了。 秦军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给截成了两段,城里只有内史腾率领的两百多人。就算他们是天兵天将,也是斗不过城里的齐军,周冲暗叫一声糟糕,立即传令连弩手对着城头射箭。 连弩的射程在一百二十米以上,但那是平射,对着城头射箭属于仰射,射程自然没有那么远,绕是这样也比齐军地弓箭射得远些,是以一阵箭雨过去,射杀不少齐军兵士。压住了城头的齐军。 城头上一员身材高大的将军,顶盔贯甲。很是威风,站在城垛上。冲城下喊话:“秦军听着:我是聊城守将高忠义,你们的主将周冲已经被擒,快快放下武器投降,饶你们不死。” 周冲暗道一声侥幸,很明显高忠义是对付自己,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让内史腾撞上了。周冲哈哈一笑,拨马来到阵前。马鞭朝城头上一指,道:“高将军。周冲这里有礼了。高将军大言不惭,居然说抓住了我周冲,那么请问将军城外的周冲是真,还是城里的周冲是真?” 这话有点好笑,秦军兵士忍不住偷笑起来。 高忠义把周冲打量一阵,知道搞错了,但仍是嘴硬,道:“当然是城里地是真周冲。你是谁,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周冲明白他的心思,笑道:“将军不必嘴硬,周冲在这里,城里的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你失算了。齐王无道,天怒人怨,我大秦天兵一到,齐国顷刻即灭,将军请听周冲一声劝,归降我大秦,富贵不失,还请将军三思。” 高忠义也不是省油的灯,哈哈一笑,道:“周冲,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只要阻挡你数日,王上就会调集兵马,到时有你好受的。” 周冲大笑,道:“高将军,你要是能顶住我三鼓进攻,我周冲马上撤军。你们冲城里喊:城里的兄弟们,攻城头,夺城门,放吊桥!击鼓!喊!射箭!” 城外的秦军放开喉咙大喊:“城里的弟兄们:攻城头,夺城门,放吊桥!” 咚咚鼓声中,连弩手站得整整齐齐,箭矢象雨点一般射上城头,齐军根本就没法立足,只要稍一冒头就给射中。 连弩手压制住了城头上的齐军,秦军把云梯一架,顺着梯子就往城头上爬。没多久,秦军就爬到了城垛上,周冲下令连弩手停止射箭,高忠义抓住机会发起反攻,想把城垛上的秦军打下城头。 他地主意不错,只是他忘了城里还有内史腾。内史腾可是出了名的猛将,越是危险越是来劲,虽处险境,临危不乱,听了城外地喊声,立时明白周冲的主意,兵分两路,派一队人去夺城门,他亲自率军攻打城头。 秦军虽是一时给打懵了,一旦镇定下来,虎狼之师地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势如疯虎,勇悍过人,哪里是齐军所能抵挡得住的。说实在话,高忠义这支齐军没有放下训练,在齐国上自齐王,下至平头百姓都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幻象中实是难得,算得上异数了,但大势所趋,他再能干,也是无能为力。 聊城地处齐国腹地,兵力本来就不多,不过千把人,再训练得好也不过秦军那样的水平,再说了秦军的战场经验丰富,而齐军四十年没有上过战场,谈什么战斗经验,和秦军比就是新兵蛋子,在秦军前后夹击下,伤亡惨重,很快就崩溃了。 高忠义身中数箭,口吐鲜血,不仅没有临死之前的恐惧,反倒是心安理得:“王上,为臣尽忠了!夫人,齐国的存亡就托付给你了!夫人!”仰面倒下,气绝而逝。 主将一死,齐军再也没有了斗志,秦军攻占城头,放下吊桥,迎接周冲他们进城。 周冲来到高忠义尸身前,道:“我们的三鼓之约,你只挺到两鼓,还差一鼓。不过,你还是个人物,来啊,传我令:厚葬高将军。” 内史腾嘴一撇,道:“他也太不经打了,老子地手正痒呢,就打没了。没用的男人,临死前还叫老婆,说齐国地存亡由他老婆决定。男人不能做的事,女人还能弄个俅,笑话!” 周冲眉头一轩,道:“我明白了。内史将军,你即刻派人去四处宣扬,就说我率五十万大军灭齐。怎么威风,就让他们怎么说。” 内史腾想不通了,问道:“周先生,这是为什么?我们应该全速前进,兵临临才是正理,宣扬这些虚的能怎么样?还能把齐国灭了不成。” 周冲笑道:“内史将军,你不要只看着战场上的事情,还要看着战场之外的事情。我们再快,也快不过报信的。还不如大肆宣扬一番,唬唬齐王。” “哦!”内史腾恍然大悟,道:“周先生放心,我这就去办。”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五) “王上万年无期!”齐国百官向在宫女的簇拥下大步而来的齐王行礼。 今天的齐王与往常可不一样,精神抖擞,志得意满,右手轻挥,道:“罢了,罢了。” 百官齐道:“谢王上。” 齐王未语先笑,道:“都坐下。” 百官再次谢恩,然后就座于宴席之上。 齐王建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并没有急着就座,而是踱来踱去,发表他即位以为最有激情的演说:“寡人自即位以来,宵衣食,力图强大我大齐,皇天不负寡人,终于让寡人得尝夙愿,广地五百里。据寡人所知,自从我大齐灭鲁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之盛事,这都是各位爱卿辅佐之功,寡人不敢忘记你们的功劳,特设此宴,谢谢你们。” 百官齐声祝贺,道:“王上英明!” 齐王建很是享受地听着百官的颂扬,踱回去就座于宝座之上,道:“舅舅,我到这里来坐。要是没有舅舅力谏,寡人哪能成此大功。” 后胜谢一声,喜滋滋地坐到齐王身边。齐王端起金樽,道:“今天,寡人与你们共谋一醉,不醉不休,你们也别客气了。” 百官响应,举杯畅饮,无不高兴。就中有一人端座不动,好象石雕似的,根本就没有把香气四溢的酒菜看在眼里。他要是仅此表现。也还不足为奇,让人奇怪地是他还在那里哭泣,哭得很伤心。 当此举朝同庆之际,他如此做,太也让人好奇,群臣放下酒樽,看着他。齐王一看,正是大夫王义民。知道这人说话很是刺耳,而且骨头又臭又硬,是个他见了就怕的主,眉头一皱,不太情愿地问道:“王爱卿,你何事不乐呀?” 王义民抽泣道:“王上。臣不是不乐。” 这人让齐王很头疼,一闻此言,方才放心,道:“齐国八百年,也没几回这样的盛事,大家都很高兴,你也来乐乐吧。” 王义民应一声,却端坐不动,齐王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说,脸色一肃。脸上的喜色全没了,问道:“王爱卿可是有本奏?那你说吧。” “请王上撤下宴席。臣方敢进言。”王义民一下跪倒,声泪俱下道:“王上。臣以为此时庆贺,为时尚早啊!” 他忠是忠了,就是说话的方式和说话的时机不对,在这种情况下如此说话,任谁都难以接受,齐王也不例外,脸一沉,喝道:“你要是不说出个理由来。休怪寡人国法无情。” 王义民哭诉道:“王上,秦王一向贪得无厌。他野心勃勃,志在四海,为何这次如此大方给我大齐五百里之地?臣是想这里面不对劲,或许是秦王的疑兵之计,意在迷或我大齐。” 后胜不屑之极地道:“王义民,我问你,秦齐交好数十年,这也不是事实吗?” 王义民性如烈火,一听这话,火往上蹿,道:“王上,臣闻昨日国舅府上设宴,百官到贺。有一个小校前来报信,说秦国打过来了,他不问清红皂白,以扰乱酒兴为名,把小校给杀了。王上,如此大事,岂能草率,当问国舅之罪呀。” “有这等事?”齐王看着后胜,道:“舅舅,真有这事?” 百官都在,要赖也赖不掉,后胜非常干脆地道:“回王上,是有这回事。他也太张狂了,直闯国舅府,要是不拿他正法,国舅府威严何在?” 王义民剖析道:“王上,要是没有要事,谅一个小校敢闯国舅府吗?国舅误国呀。” 齐王一想也是这理,一个小校敢闯国舅府,肯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可这事又是他舅舅做地,微一迟疑,道:“舅舅这事是草率了点,可他也该通报一下,哪有直闯的理,这胆子也太大了。” “对对对,他没有通报就闯,我能不杀他吗?”后胜顺坡下驴。 王义民喝斥起来:“胡说。小校通禀过,是你的管家不让进,才不得已而闯进去,你还敢颠倒黑白,你这误国奸贼。” 当着齐王,当着百官之面被一个小小的大夫喝斥,后胜很是没面子,一下蹦起来,喝道:“王义民,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齐王双手挥动,道:“行行行了,都给寡人安份点。不就是杀了一个小校嘛,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大事,用得着这么闹腾吗?大惊小怪。他也该杀,要说秦国打过来,寡人也不信。” 一件本该严察的事情,在齐王嘴里不过是小事,王义民气不打一处来,就要骂声昏君,就在这时,只见殿前武士屁颠颠地追了进来,他们追的是一个模样娇好地女人,这女人英姿飒爽,身材姣好,一身孝服,更增几分美。别看她是个女人,脚步轻盈,奔跑甚速,殿前武士也是追她不上。 女子远远地道:“王上,王大人说的是真的,秦国已经打过来了。” 后胜喝斥道:“拦住她!大胆民妇,居然敢擅闯朝堂,成何体统?来啊,拉下去砍了。” 这女人飞奔来到近前,一下给齐王跪下,武士追上来,把她反剪着双手拿了,她也不反抗,道:“王上,廖燕是聊城守将高忠义之妻,奉高将军之命前来给王上报讯,秦军打过来了,请王上发援兵。” 后胜宁愿死,也不会相信她的话,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喝道:“好大胆的刁妇,擅闯朝堂不说,还敢满口胡言,要是不治你的罪,齐国律法何在。王上,此妇当杀。” 齐王也不相信秦国会打过来,点头道:“廖燕,你胆子是大了点,你要见寡人不是不能,你可以让殿前武士给你通报。你不等通报就闯进来,这罪太大,寡人纵有饶你之心,也不能置大齐律法于不顾,你不要怨寡人。” 廖燕头一昂,道:“王上,不是廖燕没报,是殿前武士不给报,廖燕一时心急,这才闯了进来。王上,救兵如救火,要是迟了,聊城就没了,王上明察呀。廖燕身着孝服,是为夫请兵,若王上不发援兵,廖燕当与高将军会于九泉之下。” 这事太突然,齐王也不知道该如休处置,望着一干臣子,群臣如他一般,全无主意。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六) 廖燕受高忠义之托,赶来报信,以他想来这事千真万确,只要她一说,齐王必发然救聊城,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一席话居然把上自齐王下至百官都给吓懵了,一个个都变成了木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心中暗叹庙堂无能人,廖燕还是有些主意,道:“王上,以廖燕之见,赶快调集兵马,一是驰援聊城,二是固守临,三是加强即墨的防守。”即墨是齐国重镇,田单复齐正是以此为依托。 她的话提醒了齐王,齐王忙道:“对对对,还是你说得对。”就要下旨施行,后胜可不干了,朝中就他最是力主与秦国修好,要是这主意一行,他的过错可大了,他在朝中恐怕就没有立足之地了,那些反对他的官员趁机奏本,他虽是贵为齐王的舅舅,性命是无忧,也会闹个灰头土脑,忙道:“王上,以臣之见,兹事体大,不能仅凭一妇人之言冒然行之。齐国虽和秦国并称二帝,然历来是秦强而齐弱,自从燕祸之后,齐国日益弱,是以君王后才力主与秦国修好,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王上若是仅凭一妇人之言而绝秦之好,秦王一怒,必然挟灭赵之余威,加兵于我大齐,祸莫大焉。 “再说了,田复义将军率二十万之众在赵地,若是秦王一怒,对他们下手,岂不得不偿失。要是没有了这二十万精锐。齐国拿什么来抵挡秦王地进攻。” 这话虽是为自己打算,说得也还在理,算得上务实,齐王立时犹豫起来了,道:“舅舅,那该怎么办?” 廖燕的计策是目前最好的打算,然而给后胜一席话说得无法执行,廖燕心系丈夫安危。听了后胜之言火气上腾,一下挣脱武士之手,指着后胜喝道:“好你个误国奸贼!你还做你的清秋大梦。田将军二十万军队早就全军覆没了。” 这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满朝文武皆惊,就是王义民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廖燕。廖燕接着道:“高将军接得密报,秦王以犒军为名。灌醉我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军全部捉拿。” 这事对于齐王君臣来说,太不可思议了,无不是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过了好一阵子,齐王才一个劲地问道:“这这这是真的吗?” “王上,千真万确。”廖燕斩钉截铁地回答。 齐王一下伏在桌上痛哭起来:“羸政,你好狠心呐,你也太卑鄙了,用这种下三滥手段。你要是有本事。就拉开架势和寡人打一仗,就是输了。寡人也服气。田复义呀田复义,你这头蠢猪。寡人把二十万军队托负给你,你倒好,大手大脚的,一次就送掉寡人二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呐!田复义,别让寡人再见到你,寡人要把你千刀万剐。” 廖燕冷笑道:“田复义给周冲请去喝酒,在席间就给周冲活捉了。王上要杀他也没机会。” 齐王一下子跳起来,喝道:“寡人杀不了田复义。总杀得了他的父母、妻妾、子女,来啊,把田复义的九族给寡人灭了。” 后胜本想提醒齐王,田复义是齐王地本家,九族也包括他自己在内,可又不敢说,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武士去灭田复义的家人。 吹胡子瞪眼了一阵,齐王平静些了,道:“传寡人旨意,立即发兵十万,驰援聊城。” 廖燕大喜过望,一下跪倒叩头,道:“谢王上。” 非常遗憾的是,廖燕的喜悦只存在了极短时间,她还没站起来,只见殿前武士带着一大堆人进来,气喘嘘嘘地报道:“启奏王上,这些信使有十万火急之事要求见王上。” 齐王定睛一瞧,不下十个疲惫不堪的壮汉立于阶前,很明显他们是赶路累的,问道:“你们有什么要事要见寡人?” 就中一个壮汉喘着粗气,道:“回王上,我家大人着小人求见王上,秦国大将周冲率五十万大军杀奔临来了,请王上早做准备。” 今天注定是齐王表演地舞台,一闻这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过了半天才嘶哑着道:“五十万,我的天啊。寡人刚刚丧失了二十万大军,寡人拿什么去抵挡呀?” 周冲虚张声势这一招够阴的,不仅齐王给吓住了,群臣也是吓得面如土色,一点主意也没有。 还是王义民有胆略,道:“王上别惊慌,有道是‘水来土屯,兵来将挡’,秦军虽众,我齐国也不是没有好男儿,只要王上下旨,调集兵勇,招募勇士,征百姓入伍,不是一支大军吗?”这主意好是好,好处在于人数很多,声势也大,就是乌合之众,哪来的战斗力。当此之情,也只能行此下策了。 听了这话,齐王心里略定,王义民接着往下说,道:“王上,当年燕国志在灭齐,我大齐丧土失地,仅余两城,不是也光复了吗?只要我大齐上下一心,何愁不能蹈当年之事,光复大齐。” 齐王心里又镇静些,叹息道:“爱卿所言有理,可谁是寡人的田单?” 王义民趁机道:“王上,与秦结好是国舅力主,王上何不派国舅领兵出征?” 打仗很辛苦,再说了要是后胜离开临,王义民之辈还不天天说他坏话,说不定齐王一时犯浑把他给杀了也有可能,自己是万万不能离开临的,后胜忙道:“王上,为国分忧,臣之本份。只是,臣未习兵马,不谙兵事,臣领兵恐误王上大事。” 齐王对这个亲舅舅很是依赖,也不愿意他离开,道:“齐不可一日无寡人,寡人不可一日无舅舅,还是另选一人吧。” 后胜怕王义民再出坏主意,忙道:“王上,以臣看高忠义高将军可派。”廖燕虽是当众辱骂他,但是退秦兵才是第一要务,后胜也没那心思去理睬这些。至于和廖燕他们之间的恩仇,等退了秦兵再算也不迟。 一个信使道:“启奏王上,秦兵已经攻占聊城,高将军已经殉国了。秦军并未在聊城停留,正大举东进,直犯临。” 这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齐王尖叫道:“聊城失守了,临就没有了大门,临怎么保得住呀?” 廖燕夫妻情深,性子又烈,一听信使之言,哭泣道:“夫君,妾随你去了!”一头撞在殿柱上,头破血流,脑浆迸出,气绝而逝。 就是在这大殿上,一代奇女子钟离春闯宫见齐王,被英明的齐王封为王后,传为佳话。廖燕也是一代奇女子,却没遇上明君,身死当场,惜乎哉! 齐王一脸的不忍,道:“快,快,拉出去,拉出去,葬了,厚葬吧。舅舅,你说该怎么办?你们都说话呀!寡人养你们是为寡人分忧的,不是要你们当木头!说呀!”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七) “启禀周先生,临城深沟高垒,防守严密。”探子向周冲汇报。 周冲还没有说话,内史腾倒先发言了,恨恨地道:“娘的,高忠义老婆这娘们,腿子倒挺快。这下好了,消息泄露了,齐王有了准备,临可不好打了。” 笑一笑,周冲道:“内史将军,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这人呐,就不知足。我们深入齐境,长驱直入,直到聊城才遇到一点象样的抵抗,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给我们两鼓而下。就算齐王知道了,临城防严密,那也抵挡不住。” 对于这话,内史腾倒是很赞成,道:“这倒是。我们一路东进,如入无人之境,要是临在西边三百里,早就给我们攻占了。可临在齐国纵深腹地,太远了点,我们虽然采取了很多办法保守秘密,毕竟时间长了要保守也很难,是应该满足了。” “这就是战争嘛,哪有只让你狠打别人,不让别人准备的道理。”周冲总结性的道:“传我号令:围住临,做好攻城的准备。” 内史腾有点不甘心地道:“他娘的,最后这一点出了纰漏。虽然明知无法避免,可老子心里还他娘的窝火,走,到临去看看。”飞驰而去,周冲打马跟上。 周冲和内史腾赶到临城下,只见城头上人头攒动,齐军兵士刀出鞘,弓上弦,阵势谨严,赞道:“不愧是太公遗教之国,端的了得。内史将军,周冲久闻齐国地灵人杰,英豪辈出。这不是嘛。太公、齐桓公、管仲、宁戚、晏子、孙武、孙、邹忌、齐威王、齐宣王、田单,不都是齐国呼风唤雨的人物嘛,城上有能人呐,我们要小心点。” 内史腾点头道:“周先生说得没错,现在的齐国虽是一日不如一日,可齐国历史上毕竟出了很多英豪,哪一个都让内史腾钦佩无限。不要说男人,就是齐国的女人也了不得,钟离春一代丑女,却能主持王宫。打理得头头是道,巾帼不让须眉,要人不服都不行。君王后更是一代女中豪杰,就连多谋善断地应侯范>] “想想齐国的过去,再想想现在的齐王建,真是窝囊废一个。抓住他,内史腾倒要好好问问。齐国历史上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他为什么就那么蠢呢?”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谁也不敢保证虎父必生虎子,他这么说太过苛求了,周冲也理解他的心情,道:“内史将军这话虽不近情理,可也是英雄之心呐。” 二人正说着,城头上一人大声喊话。道:“城下秦军听者,叫周冲听话。” 周冲回道:“周冲在此,请问是哪位能人?” 城头上的王义民道:“在下王义民。请问周先生,秦齐世代交好。秦国为何不顾兄弟之谊,冒然进攻兄弟之邦,绝数十年之好。秦王必然是误听奸人之言,若周先生能够向秦王晓明大义撤兵,一则可全秦齐兄弟之谊,二则可免生灵涂炭,功莫大焉。王义民良善之言,还请周先生三思。” 齐王一心盼望群臣出计出策,可是群臣束手无策,王义民忠肝义胆。主动请命,愿率军守城,誓死力战。齐王一听他的话。大喜过望,连升王义民数级,委以重任。王义民这人有胆识,有才情,就是脾气太怪了,要不是国难之际,以他的怪脾气哪会肩负这种重任。他接手之后,大刀阔斧地整顿,在极短时间内,使得临从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变得戒备森严。 其实,哪个一英雄豪杰没有一点怪癣?往往就是这种怪癣葬送了英雄豪杰,因为人们往往不能理解,不能容忍,诚为英雄之痛。 一见面就说漂亮的言词,再质问一通,这是例课,周冲一点也不意外,反问道:“王大人何故颠倒黑白,正话反说?请问王大人,是大秦不义在先,还是齐国无情在前?” 王义民笑道:“数十年来,齐国与秦国交好,齐国年年贡奉不绝,从无半点违例之事。秦国先是弱魏,再是攻韩,齐国要不是念两国情义,若出兵相助,秦国能得志吗?” 周冲也不是省油地灯,哈哈一笑,道:“齐国历来反复无情,不顾秦齐兄弟之谊,为何在先昭襄王攻打时出兵相助信陵君?春申君攻秦,齐国为何兵临函谷关?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敝国攻打赵国雪先昭襄王兵败之耻,齐国为何听信公孙辩之言,出兵助赵?” 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王义民口才虽好,也不能强辩,笑容不变道:“若敝国不行救赵之名,哪有擒公子嘉之实?周先生明智之人,为何不计实利而计虚名?” 周冲冷笑道:“齐国先有助赵之心,后有背赵之实,不顾情不顾义者,没有比齐国更无耻的了。周冲请问王大人,太公遗教,桓公遗德何在?田氏代齐,不会连这些高尚的道德都抛弃了吧?” 这话锋利似刀,王义民辩不过了,脸一沉,喝道:“周冲,住嘴,齐国这事还轮不到你说话。” 周冲脸一虎,沉声喝道:“王义民,你要记住,义之不存,情何以堪?齐国依违秦赵之间,背信弃义,如此无情无义无道无德之国,这样的国家,谁敢与之称兄道弟?若我大秦不伐之,以正世风,大秦如何向天下交待?” 他还真是能说,秦王这次灭齐地手段的确是够阴的,不够正大光明,给周冲这么一说还名正言顺了,内史腾听在耳里,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忖要是换作他,肯定是无言以对,哪会象周冲这样侃侃而谈,大占上风。 周冲接着道:“王大人,请听周冲一声劝,趁我大秦还没有攻城之前,赶快投降吧。若是迟了,死伤无数,生灵涂炭,齐之宗室不完,祖庙不存,悔之晚矣。” 王义民喝道:“住口!有我王义民在,齐国就在!要想灭我大齐,除非我王义民不在了!” 内史腾猛地拔剑出鞘,喝道:“我内史腾就从你的尸身上踩过去!” 周冲挥手道:“内史将军别急。” 内史腾很是不爽地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匹夫欺人太甚,不灭了齐国,我内史腾誓不还兵!” 周冲笑道:“你别急嘛,我没说不打。以我看,王义民说了实话,要是没有了他,那么齐国也就没有了。我想只要用一点小计就可以除掉他。” “怎么除?”内史腾手握剑柄问道:“要是除不掉呢?” 周冲脱口说出了他这辈子最无情的一句话:“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用鲜血把临清洗一遍!”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八) 夜色沉沉中,一个人影出现在后胜府前,对守门兵士一抱拳,道:“这位大哥请了,请通禀一声。” 兵士斜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大汉,不屑地问道:“你是谁?你这人六不六五不五的,说不定是奸人,给你通报,我不想要吃饭的家伙了。” 这个大汉笑笑道:“瞧你大哥说的,我哪是奸人。哪有奸人跑到国舅府上来的道理,那不是自投罗网嘛。大哥,这点小意思,请各位大哥买酒喝。”把一锭金子塞在兵士手里。 得了好处,兵士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容满面,道:“这位兄弟,要给你通报不是不可以,总得要有个名有个姓吧。” 这倒是实话,大汉笑着道:“就说故人相访。你一说,国舅爷就知道了。” 话挺大的,兵士不敢怠慢了,道声你请等着,小跑着进去了。没过多久,兵士回转,领着大汉进去。 后胜挥手要兵士退下,问大汉道:“你是何人?我并不认识你,何故说是故人?” 大汉不慌不忙,行礼道:“国舅爷说的是,国舅爷哪会认得我这种小人物。国舅爷认不得小的,可认得我家大人。” “哦,你家大人是谁?”后胜不动声色。 大汉朝西边指指,道:“回大人,我是这边的人。” “你是秦人?”后胜吓了一大跳,道:“你来做什么?你不会是来行刺我的吧?”担心得额头上都渗出汗水了。 大汉笑道:“国舅爷,瞧你说的,你是我大秦国的功臣,我哪会行刺你呢。我要行刺也是行刺王义民。也不会动大人。” 后胜略为放心,道:“那也不成,你要是刺杀了王义民,这临还不知成什么样。你刺他,就是刺我。” 大汉说话一直小心,很恭谨,这次不同了,冷笑道:“国舅爷,这话别人说可以,就你不能这么说。王义民是你的死对头。他要是保住了临,功劳全是他地,你又成什么了?他一旦得势,会饶过你吗?” 这话后胜很是顾忌,脸一虎,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离间我们的关系。” 大汉不为所动。笑容不变,道:“国舅爷,我家大人要我给国舅爷讲一个故事,还请国舅爷容片刻之暇,让我毕言。” 后胜挥手,道:“你说吧。” 大汉应一声道:“长平大战之后,赵国精锐尽失,震恐,只要大秦军队一到。必然是一鼓而下,而最终大秦并没有兵临城下,国舅可知原因?” 当年长平大战后,昭襄王只要兵临。肯定是灭了赵国,最终并没有兵临,给了赵国喘息之机。后来,昭襄王后悔了,两年后再发兵邯郸,却大败而归,其中的原委是因为争功引起的。 对于这事,后胜尽管不学无术,还是知道的,道:“那是苏代给范说。要是依白起所请,挥师,则必破。赵国必亡。对于秦国,是好事,可是对应侯来说却是坏事,因为功劳全给白起得去了,他位在三公,功在范>.|说实在的,我这外行都看得明白,那么大规模的决战,兵士要是不疲累就不对了,应侯也没有说瞎话,只是说的时机不对。只要秦军挺一挺,拿下邯再休整就对了。昭襄王对应侯很尊重,还为他逼死魏齐,一时不察他的用意,才没有挥师东进,灭了赵国。两年后,他反悔了,再起五十万大军,准备一战而灭赵国,却给信陵军大败于城下。” 大汉点头道:“国舅爷学识渊博,在下敬佩。不过,我家大人要在下问国舅爷一个问题。” 后胜倒也干脆,道:“你问吧。” 大汉道:“我家大人这个问题就是国舅爷为何明于长平之事,而昧于临之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后胜有点不解地问道。 大汉笑道:“王义民者,齐国才智之士,之所以一直藉藉无名,还不是因为国舅爷之故。大秦兵临临,国舅爷不领兵拒秦,已是失策。要是任由王义民领兵,若他拒秦成功,你说这功劳谁最大?是王义民最大,还是国舅爷最大?今日王义民虽还无大功,可他日就难说了。若王义民成功,他能不成为齐之武安君吗?他日一旦军权在握,再有大功,朝中群臣响应,国舅爷,你地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武安君指白起。 后胜猛地站起来,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谢谢你提醒。请问你家大人是哪位?” 大汉回道:“回国舅爷,我家大人就是周先生。周先生要小的进城,给国舅送一封信。”取出周冲手书,送给后胜。 后胜把周冲的手书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问道:“我要是真依周先生所请,那我不是成了齐国的罪人吗?” 大汉笑道:“国舅爷过虑了,你就是不做这件事,难道你就是齐国的功臣?恕在下直言,国舅爷也明白,你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权势,还不是因为你是君王后的弟弟,齐王地亲舅舅。按理,你是托孤重臣,理应尽心竭力辅佐才是,你做到了这点吗? “你不是收了大秦的贿赂,忠心为大秦办事吗?就凭你给大秦办的事,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你死一百回。你不做这件事,你已经是齐国的罪人了,还不如再做一件大的。这事一成,你就是敝国王上的座上嘉宾。 “挑明了说,并不是我大秦兵锋不利,攻不下临,是周先生仁慈,不想使临百姓惨遭涂炭之苦。大秦要灭哪一个国家,还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幸存下来,这点国舅爷是知道的。国舅爷做成这事,为我大秦立下天大的功劳,敝国王上一定会重重有赏。” 后胜想了一阵,道:“理是这个理,可郭开不是也给秦王办了很多事嘛,还不是给秦王杀了。” 大汉笑着反驳道:“国舅爷何必自降身份与郭开相比。郭开,赵王一弄臣,而国舅爷却不同,你是齐王的亲舅舅,国戚啊,将来王上倚重之处甚多。” 后胜自恃国戚身份,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一咬牙,道:“好,就依周先生所请。你在府里等着,我这就去见王上!我就不信,王义民再亲,亲得过亲舅舅?”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九) “舅舅,快来,我正有事找你。”齐王一见后胜之面,迫不及待地道:“舅舅,你说临守得住吗?我们仓促调集起来的军队不过六万多,秦军是五十万,差不多是一个对付秦军十个,兵力太过悬殊,我实在是没底。” 后胜正要说事,还没有说齐王倒先担心起来了,后胜心想大事成矣,接着齐王的话往下说道:“王上所言只不过是问题中的一点点,问题还有很多。秦国年年征战,秦军人人都有丰富的战场经验,而我国四十多年没有打过仗,我们的军队能和人家比吗?” 齐王点头承认道:“是呀,寡人也是这么想。” “还有,我们的军队虽有六万之众,但是多数却是没有经过训练,连战场是个啥样都不知道,好多人还没有武器,我就不信凭这样的军队能够打垮秦国五十万之众。”后胜危言耸听,道:“要是照这样算我们就不是一个对付人家十个,怕是二十个都不止。” 这话虽是危言耸听,分析得也还有道理,齐王原本就没有多少信心,听了这话骇得脸色都白了,过了好一阵子才道:“寡人就想不明白,齐国能有四十多年不用打仗,多好啊。可到了寡人手里,这仗是非打不可,躲也躲不了,避也避不开,这可如何是好啊?” 后胜开始演戏了,卟嗵一下跪在齐王面前,以头触地,道:“王上,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王上忧心如此。臣不能为王上分忧,请王上治臣死罪。” 齐王忙扶起后胜,埋怨道:“哎呀,舅舅,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舅舅,你的忠心寡人……外甥知道。舅舅,你说说看,我齐国号称东帝,国富兵强。天下侧目,为何现在是要钱没钱,这钱都哪去了呢?王义民一天几次向寡人要饷,要银子,寡人愁啊,这银子到哪去弄啊。” 齐国的土地肥沃,农业发达。再者。地处大海之滨,渔业也很发达,是以齐国在当时非常富有,列国艳慕,号称东帝。但是,齐国后期法度不存,官僚横行,这本身就损害国本,再加上贪官太多。即使齐国遍地黄金也会变穷。 王义民虽是能干,招募了很多人手,但是总得要给人吃饭,要发武器。说到底这就要钱。这钱只能是向齐王要,国库里有没有多少银子,齐王还有不发愁的道理。 “银子在哪里?在我家里呗!”后胜对自己聚财的本事很是自豪,在心里暗暗得意,顺着齐王地话往下说道:“王上言之有理,我齐国本来很富有,为何如此没钱呢?臣想肯定是有人作弊。王上请想,象齐国这样富有的国家,放眼天下也没几个,准确的说只有我齐国一个。就是秦国也没有我们这么富饶,臣以为不是齐国没有钱,而是我们的钱给人上下其手。中饱私囊了。” 齐王也是疑心这事,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寡人要把他千刀万剐。舅舅,你说是谁?” 中伤人,后胜还是有一套,他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含沙射影,道:“王上请想,象我们齐国这样富有的国家,就是再穷,刮仓底的银子也够养活个几万人吧,不会穷得连饭都吃不起,武器也没有吧。” 这话并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齐王若有所悟地道:“舅舅的意思是说王义民贪污?可他这人一向清廉,忠直,这点寡人是信得过的,要不然寡人哪会留他到现在,以他那臭脾气寡人还不早就把他脑袋砍了。” “王上,有句话说的有道理,人心隔肚皮呀。”后胜开始中伤了,道:“王上请想,王义民多年来心怀不满,不把王上放在眼里,王上是知道的。” 齐王点头不语,后胜接着道:“他平时不出力,为何现在很是热心,在别人不敢接手地时间肩负防守大任?舅舅想来想去都没有想明白,昨天舅舅得到一个消息,方才明白过来。” “哦,舅舅,快说,你发现了什么?”齐王忙问。 后胜一下跪下哭泣道:“王上,臣不敢说。” 齐王扶起道:“你说呀,寡人给你作主。” 后胜假装心惊,迟疑了一下才道:“王上,王义民要卖国。” “什么?他要投降秦国?”齐王几乎是咆哮起来的。 后胜装作义愤填膺,道:“他岂止是卖国,他还要抓住王上去向秦国献功。” 齐王给骇了一大跳,一个趔趄,要不是后胜扶他一下,肯定是摔在地上了,问道:“真有这事?” 后胜一口咬死,道:“那是当然。王上请想,我们齐国现在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要人没人,王义民他拿什么抵挡秦国的军队?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与秦国打一仗,结果是不言自明的,败了王上不会饶他,他还得罪秦国,可以说两头不讨好。与其这样,还不如抓了王上去秦国献功,对齐国他是罪人,对于秦国他却是功臣呀,他还可以保得富贵不失。这是很划算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去做呢?” 这话有道理,但要齐王马上接受也有困难,齐王踱来踱去,皱着眉头不说话,后胜再道:“王上,王义民可是处心积虑要坏我大齐呀。王上,从亲情上来说,我是你的亲舅舅,哪有舅舅害外甥的道理,胳膊肘断了还连着筋呐,舅舅不帮你还帮谁?我们是一家人,外甥出了问题,舅舅还不是跟着倒霉?” 亲情地威力不容小视,齐王点头道:“自从母后殡天,这么多年来全仗舅舅张罗着,齐国才有今天。舅舅,你说该怎么办?” “成了!”后胜在心里大叫,嘴上问道:“王上,舅舅问你真心话,大齐能打得过吗?” 齐王黯然道:“舅舅,外甥明白,打不过。” 后胜赞同道:“是呀,舅舅也这样认为。与其打一仗得罪秦国,还不如投降秦国,还可以全宗庙,保全性命。” 齐王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后胜,喝道:“舅舅,你怎么说这种话?” 后胜装作一副长辈心疼后辈样子,道:“甥儿呀,你要是不听舅舅的话,要是让王义民占了先,到那时就算你想投降秦国也不会要你了。王义民要投降,甥儿也要投降,就看谁快呀。谁快谁得利,谁迟谁倒霉。” 齐王眼睛好象铜铃一般,死死地瞪着后胜不说话,一脸的悲愤,过了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哭出来:“父王,娘:孩儿咋就这么命苦呀!”哭得是天愁地惨。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十) “启禀周先生,临城门打开了,齐王出城来了。”小校很是兴奋地向周冲汇报。 周冲还没有说话,心急的内史腾一下抓住小校的衣领问道:‘“说什么?临城门开了?” 小校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兴奋,如实回答道:“回将军,是的,临城门开了,齐王出城来了。” 内史腾在小校的背上亲热地拍了两下,道:“好,太好了。”他用力过猛,虽是亲热动作,小校感觉是重锤在猛击后背,又不好叫疼,只有咬牙强忍的份。 周冲站起,道:“传我号令:准备进城!各军必须严守军纪,不得扰民,不得欺男霸女,一定要做到秋毫无犯,违者斩!” 内史腾兴奋莫铭,一把抱住周冲,在周冲肩头狠擂两拳,把他所知道的最美好言词献给周冲:“周先生,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太了不起了!我还以为没有一个月苦战,别想打下临,你倒好,派了一个信使,只用了两天功夫,兵不血刃就把临拿下来了。周先生,你也真是的,成心憋我,是不是?要我有力气没处使!” 周冲一下把他推开,埋怨道:“你轻点,行不?骨头都给你拍散了。” 处于极度兴奋中的内史腾哪有心情管这些,一蹦老远,几乎是唱出来的:“走喽,进城喽!进城喽!” “哎,你跑什么?齐王还要来见我们呢。”周冲冲内史腾的背影嚷起来,内史腾理都不理,几蹦就不见人影了。 周冲率领众将去迎接齐王,齐王称臣,献上降表。然后请周冲进城。周冲指挥秦军依次进城。齐国自从姜子牙开国,历经八百多年,给周冲终结了,姜子牙泉下有知,作何感想呢? 在齐王的陪伴下,在众将的簇拥下,周冲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齐王宫里,来到朝殿,只见群臣颤颤兢兢,大气都不敢出。问道:“王义民呢?” 齐王听信了后胜地话,还以为王义民的真投降秦国,哪敢说出他们合计杀害王义民的事情。后胜脸上堆满笑容,道:“周先生有所不知,王义民不达时务,逆天而为,不愿归降大秦。已经给田建处决了。” 齐王建已经称臣了,自然是不能再称他王上了,只能呼名道姓了。 “是啊,是啊。”齐王建连声附和。他杀王义民是怕王义民抓他去献功,哪里是因为王义民忠心拦阻。 周冲非常惋惜地道:“王义民是个人物,要是他在,我周冲现在还在城外,不会在这里。一个好好的忠臣,却给你们杀了。真可惜。” 齐王建吃惊地道:“周先生,王义民没有投降大秦?” 内史腾代周冲回答道:“你这个昏君,你上了周先生的当了。周先生派人给这个奸人送信,要他想法御了王义民的军权。没想到他够狠的,居然把王义民给杀了。”很是不满地看着后胜。 除掉王义民,对于秦国来说是很大的功劳,后胜沾沾自喜,道:“内史将军言重了,我是应周先生之请,不得不为嘛。” 齐王长叹一声,道:“王义民,我对不住你呀。我听信馋言,杀了你不说。还把你的家人也给杀光了,呜呜!”说到后来,已经哭了。 周冲喝道:“哭个屁呀。哭!人都死了你才哭,有屁的用,你能哭活吗?告诉你实话吧,王义民我钦佩他,国难显忠臣,大秦兵临城下之际,齐国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当大任,他力赴国难,忠肝义胆,这样地人,我周冲不佩服还能佩服谁?我是想把他招降,委以重任,你却把他给杀了。传我令:厚葬王大人,还有他的家人、族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周冲步步高升,身在高位,早就养成了一股气势,这一发怒,自有一股震慑力,齐王建大气也不敢出,傻瓜似的站着。 后胜领功来了,道:“周先生所言极是,王义民是个人物,可是要是不杀他,他从中作梗,我们就是要归顺大秦,也会难很多,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周冲火大,喝道:“你要杀他,就杀他一个人,为何还要杀了他的家人,夷了他九族?你这是存心报复。” 后胜自恃功大,道:“周先生请息怒,胜为大秦奔走,忠心做事,自思还没有什么过错。” 周冲冷笑,道:“好啊,你有功,是吧。我就来给你论论功吧。你收受贿赂,欺男霸女,贪脏枉法,君王后交下的齐国国富兵强,我大秦都要惧三分,而你辅政这么多年来,齐国忠良退避,奸佞在位,国势日下,是不是你的罪过?” 后胜笑道:“周先生明达之士,辨事何其不明?后胜所为,对于齐国是罪,对于秦国却是功,周先生秦王座上宾,不会不明此理。” 周冲点头道:“你说得对,你所做的一切对于大秦是有好处,按理是该给你记大功,给你个大官做。但是,你这样地人非杀不可!来啊,把他给我砍了。” 后胜很是不服,质问道:“周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我为秦国立下如此大功,你不赏不说,反要杀我,这理在何处?” “你不服,是吧?好啊,我让你心服口服。”周冲脸一沉,指着齐王建,道:“他是你的亲外甥,你姐姐的儿子。你受你姐姐之托辅政,你理应尽心尽力,呕心沥血也是你的本份,可你却做了些什么呢?里通外国,卖主求荣。贪脏枉法,中饱私囊,结党营私。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损害了你的亲外甥,你连亲外甥都要背叛,你还有谁不能背叛? “无耻的人我周冲见得多了,就没有见过象你这样无耻的人。以王上之精明,绝不会留你这个背叛亲外甥的人,我只不过是代王上行国法。拉出去,行刑!” 后胜自以为理由十足,可是在周冲地质问下却一个理由也不成立,仔细一想,周冲没说瞎话,一个连亲外甥都要背叛的人,还有谁不能背叛的?没有一个人敢用他,刹那间大彻大悟,道:“建儿,舅舅对不起你!” 齐王建仰天长叹,道:“母后,你可害苦了孩儿!母后,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你有他这样一个奸诈的弟弟呀!母后!”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四章 灭三国(十一) 就在周冲灭掉齐国的同时,王翦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大梁,灭了魏国,活捉了魏王假。蒙武北征也很顺利,燕国的精锐给李牧打得差不多了,剧辛十万之众给消灭,现在的燕国是一个不设防的国家,蒙武的北征没有遇到过几次象样的抵抗,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蓟城。 燕王虽然昏庸,并不是一无是处,有一样本事不是一般人所能比,那就是逃跑的功夫算得上一流。一见苗头不对,就向辽东逃跑。蒙武哪会让他逃,命令王贲率军追击,一路顺利,已经进入了辽东之地,彻底扫除燕国残余势力只是时间问题。 战事至此,长江以北全属秦国所有,山东六国只余楚国一国了。可以这样说,长江以北已以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了,然而事情并非如此,进驻代地的蒙恬已经和匈奴打了一仗。 “启禀将军,前面送来军报,发现三股匈奴军队,正向代地纵深扑来。”小校喘着气向蒙恬汇报。 蒙恬道:“在图上指出来,说具体点。” 小校应一声,指着地图道:“东边这一路差不多两千人,这从这里经过这里向代地纵深穿插。西边这一路势力最强,不下五千人。中间这一路,人最少,一千多号吧。这些匈奴与以往不一样,他们并没有在边境上停留,更没有抢掠骚扰,只是一味向代地纵深扑来。” 等小校介绍完,蒙恬冷笑道:“来就来吧。来了也好,省得我去追。传我令:给匈奴迎头痛击!记住,要让匈奴永远记住痛!” 副将提醒道:“将军,与匈奴开战。可是大事,一个不好,说不定就要兵连祸结,于我们目前情势来说,还是宜忍,不宜战。等到大秦扫灭楚国,那时再开战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蒙恬笑道:“从我们目前的战略来看,你说的是有道理,我们应该集中兵力对付楚国,而不是与匈奴开战。可是你有没有看出匈奴的意图?匈奴这次并不是为了掳掠、财物。而是为了土地。他们以为华夏内战,无暇北顾,李牧将军不在,把华夏当作予取予求的仓库,第一步占领代地,进而以此为基地进窥中原腹地,想得美!所以。这一仗一定要打,还要打痛,让匈奴人记住,华夏不是好惹地。只有让匈奴记住疼了,他才不敢轻易犯边,我们才有时间对付楚国。” 副将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过来了,只是兹事体大,是不是向王上禀报一下。” 蒙恬否决道:“要是来得及。当然最好。可是这一来一去,得花多少时间,战机早就过了。你放心,王上会同意打的。打吧!” xxxxxxxxxxxxxxxxxxx “沙漠上的雄鹰们,展开你们硬朗的翅膀,往南飞吧。”骨都侯须卜弥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路边,冲行进中的匈奴骑兵嚷道:“南边有发光的金子,有漂亮的丝绸,有美味的食物,还有你们从来没有抱过的美丽女人。女人从来都是邻居家的好,我要告诉你们地是,不要把眼睛老瞧着邻居家的女人。南边的女人比邻居家的女人更好!” 匈奴兵挥着弯刀,齐声喔喔地大叫,发泄着他们的疯狂。 须卜弥很是满意自己的鼓劲。一拉马缰,飞驰南去。他没有跑出多远,就见一个探子飞马来报,道:“骨都侯,发现南朝的军队。” “南朝正在打内战,哪有时间理我们。”须卜弥不信。 探子证实道:“骨都侯,他们不远,就在我们前面五里之地。” “管他是谁,只要不是李牧,敢拦我路者,只有死。”须卜弥一点也不怕,拔出弯刀,在空中挥动,喝道:“沙漠上地雄鹰们:前面有一群小鸡,用你们的铁嘴,把小鸡的肠子啄出来。”率先冲了出去。 匈奴骑兵发声喊,跟着冲了过去。 须卜弥终于发现前面有一队秦军,旗帜不多,人数也不多,大喜过望,道:“一条小鱼,怎么也不够猫儿吃的。杀啊!”率领骑兵杀了过去。 秦军人数虽少,并不慌乱,把匈奴放近了,连弩齐射,箭如飞蝗,匈奴骑兵中箭者不在少数,纷纷落马。对于骑射之道,匈奴一向以自傲,万未想到秦军的箭射得比他们还要好,心里的惊讶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匈奴勇悍善战这点没错,但是他们的文明和科技远远不如华夏,第一次遇到连弩,吃了亏,还闹不明白,还以为是秦军的射箭比他们还厉害,要他们不惊讶都不行。 须卜弥打了一辈子的仗,胆子也挺大,吃了点小亏,并不害怕,指挥匈奴骑兵继续往前冲。眼看着就要接近秦军了,可以肉搏,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地战号响起:“大秦万岁!”从后边冒出无数的秦军,挥着马刀,直冲他们背后杀来。 蒙恬决定要把须卜弥这支最强的匈奴给吃掉,调集一万军队参战。以一千步兵为饵,在后面埋伏了五千军队,左右两边各有两千。须卜弥一进入伏击圈,伏军四起,很快就把匈奴包了饺子。 一场大战下来,匈奴幸存者廖廖,兵士把浑身是伤的须卜弥押了上来,他很是不服气地道:“你们南朝人卑鄙,偷袭我们,不算英雄好汉。” 蒙恬冷笑着讥嘲他:“你们趁我大秦统一天下地时机,出兵代地,难道你算英雄好汉了?我告诉你,我大秦现在已经统一天下了,不日,我大秦的铁骑就要出现在你们的草原上,踏平你们的王庭。” 楚国在南边,秦国还没有灭掉,匈奴隔得太远,也不会知道,听了这话,须卜弥很是吃惊,道:“你们真统一了?” 蒙恬冷冷地道:“废话!没有统一,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的大军随后就到,我放你回去,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单于:要是再敢骚扰华夏的边境,我大秦就不客气了,他最好在北边找个好地方做王庭吧。华夏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草,那也是华夏的,绝不会给你们匈奴!来啊,给他一匹马,让他滚!”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五章 打造海军(一) “我说,周先生,你有事没事做啊?好端端的,跑到海边来做什么?”内史腾很是不满地道:“海风这么腥臊,闻得人难受,你就不烦么?” 周冲反驳道:“腥,有多腥?有战场上的血腥气浓烈吗?你内史将军打了一辈子的仗,闻惯了血腥味,难道这一点腥味都不能忍受。你这个土包子,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带你来海边,让你领略一下大海的博大胸怀,你倒怨起我来了。这好人呐,真是难做!” “这腥味和战场上的血腥气比起来是不同,虽没有那么浓烈,可也让人鼻子难受。我还是愿意闻血腥气,不愿意闻这腥味。”内史腾笑道:“周先生,你别说,我还真是土包子,早就听说过大海非常的广阔,就是没有见到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还真与那些山川不同。” 秦国地处现在的陕西,后来拥有了巴蜀,是一个典型的内陆国家,周冲灭了齐国,把秦国的版图扩大到大海之滨。内史腾一生都在内陆征战,哪有机会见到大海。 周冲不怀好意地问道:“你真不想闻?” “真的不想闻。”内史腾如实回答。 周冲很不近情理,道:“美吧,你。我告诉你,你不想闻也得闻,不仅要闻,还要闻好长时间呢,先习惯习惯吧。” 内史腾不解话里之意,问道:“周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能说明白点吗?” 周冲说出用意,道:“我带你到海边来,是要你了解大海,熟悉大海。还要你做好在大海上生活的准备。” 内史腾觉得挺好笑,道:“周先生,我又不是渔夫,干嘛要到大海上去生活?你说笑吧。” “你看我象说笑吗?”周冲反问,道:“在商代,商族把他们在这里活动的地方叫有穹之地,把这里陆地以外的大海叫做无穹之地,这你是知道的。可是,你知道无穹之地上有多少宝贝,等待着我们去捡。” 内史腾一下来了兴趣。问道:“周先生,有些啥宝贝,你快说。” 周冲笑道:“来兴趣了?你看到那些煮盐地盐民没有?海水里面煮出盐,这是一宝。” “第二宝呢?”内史腾问道。 周冲接着道:“你想象一下,要是海滨之地货物运输用船,而不是用人力,畜力。这得省多少事。” 内史腾不同意周冲的看法了,道:“周先生,你是想得很好,可是大秦就这么一点地方靠海,要用船运也运不了多少东西。大秦主要是在内陆活动,还得靠人力,畜力。” 周冲指责他道:“你这是目光短浅。你知道楚国有多大吗?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你知道楚国有多少地方靠海?楚国一灭,这些地方就归大秦所有。难道船运还用不上?” “那倒是这个理。”内史腾不得不服,道:“还是周先生有眼光。” 周冲再分析道:“再说了,华夏之地辽阔无边,有多少河流可以通船。黄河长江自是不用说。关中的渭水,湖泊纵横的江南之地,还有岭南,这些地方用船比用人力畜力方便得多。” “有理,有道理!”内史腾若有所悟地道:“请问周先生,你要我怎么做?” 周冲回答道:“我是想做两件事。第一件我是想用晒盐取代现在的煮海为盐。煮海为盐产量低,耗工耗时,不宜于盐的大力推广。你知道,盐对每一个人有多重要,要是海边全是盐田。这会晒出多少盐。有了这些盐,华夏的老百姓就不用为没有盐而发愁了,人人吃上盐。对身体很有好处。身板硬朗,好处在哪里,你是带兵的人,我不说你也明白。” 在战国时期,主要流行煮海为盐,晒盐还没有推广。齐国由于地处海滨,渔盐之利丰富,这也是齐国能够号称东帝的原因之一。也正是齐地富饶,周武王才把姜子牙这个头号功臣分封到齐地,做为国之屏藩。 “那是当然。”内史腾脱口而出,道:“我打听过了,煮海为盐的产量是很低。我一直在想,要如何才能把盐地产量提高,提高到至少够我们老百姓吃的。周先生还有如此之妙策,周先生能给我说说吗?” 周冲解释道:“晒盐也就是在海边整出盐田,把海水引进来,灌满盐田,再切断海水。等到海水干涸之后,就可以在盐田里取盐。当然这盐还要进一步处理,才可以吃。这样做的好处在于产量高,省工省力,老百姓就不用再去锅呀柴的忙活。” “对呀!”内史腾恍然大悟。 周冲接着往下讲道:“你也知道,齐地土地肥沃,盐田要占用很多的良田,不划算。我是想把盐田开在海岛上,出了盐用船运回来处理。” 内史腾双手猛击一下,道:“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既得到了盐,又不与农争田,一举两得之道!高,高,委实高!” 周冲话锋一转,道:“可有一个问题,你想到过没有?这样做,必然使得海上一片繁忙,若是有不法之徒贪其厚利,从中渔利,岂不是害人?我是想打造我们大秦一支强大的海上兵力,你可以叫做海军,用来保护来船队,维护秩序。这海军,不仅仅在大海上有用处,在内河上也有用处。” 内史腾终于明白周冲的意思,道:“我明白了,周先生是要我来组建海军。” 周冲点头道:“我是这个意思。我是打算先建一支小型海军,积累起经验,训练出一批精英,等到将来灭了楚国,那么海军就会大显身手。” “没说地,我一定干。”内史腾颇为兴奋,一口应承。 周冲笑道:“我还以为你这个土包子不想做水里蛟呢。” 内史腾讪笑道:“周先生,哪会呢,我不是不明白嘛,现在明白了,我能不做吗?不过,周先生,要建海军,总要有船吧。你不会给我乌篷船,独木舟,小鱼船吧?先说了,你给我这些船,我可打造不出海军。” 周冲非常肯定地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些小船,我给你造大船,楼船。一艘楼船可以载几百上千名兵士。” 内史腾几乎是唱出来的道:“那太好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六章 打造海军(二) “见过周大人,见过内史将军。”一众工匠向大步而入的周冲和内史腾行礼。 周冲还礼,道:“各位师傅甭客气,请坐,请坐。” 等工匠们坐了下来,周冲把一众工匠打量一阵,笑道:“你们气色都不错嘛。齐地风光好,富厚殷实,不象内地百姓,往往是脸有菜色。他们呐,和你们没得比,他们一年到头能吃上一顿饱饭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一个姓王的工匠站起身,道:“周大人有所不知,齐地富厚殷实没错,可我们也不是顿顿都能吃饱饭,一个月能吃一顿饱饭就不错了。我记得,我家每到月中要打一次牙祭,不是吃肉,是让全家人吃一顿饱饭,我那娃儿吃撑了,路都走不动,他还眼望着锅里一个劲地说还要吃三碗。” 这话乍听俏皮好笑,仔细一想,又是无比辛酸,让人笑不出来,周冲黯然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个姓林的工匠回答道:“周先生,还不是官员们太过残暴,把我们的生活之资都给搜刮走了,我们一年忙到头,连饱饭也吃不上几次。煮盐的不要以为他们家就有盐吃,我小舅子就是煮盐的,一年到头也就吃那几回盐,一到用盐的时候,那哪里是在吃饭,纯粹就是在吃肉,比过节还高兴。”说到后来,眼泪都流下来了,道:“可苦了咱老百姓!” 周冲想起一句歌词,道:“你们的生活我能理解,就是卖盐的喝淡汤,编凉席的睡光床,是这意思吧?” “对对对。还是周先生说得对。煮盐的没有盐吃,编凉席地没有凉席睡,种地的没有饭吃,打鱼的没有鱼吃,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跟猪牛差不多。”一个姓尚的工匠呜咽着道:“从我们祖辈到我们都是这苦日子,可把我们熬苦了。周先生你们一来,把那些比牛毛还要多的税赋减免了,咱老百姓就有饭吃了,要我们气色不好都不行。” “对对对!要不是周先生你们来了。我们的苦日子还不知道还有多长。”工匠们七嘴八舌地附和。 春秋战国时代列国征战,死伤无数,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沉重的负担。再加上齐国的吏治败坏,以后胜为首的佞臣贪婪无度,老百姓地生活过得就更苦了。 周冲非常感慨地道:“齐地富厚饶给之处,你们的日子都过得这么苦,比起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你们的日子还是好的。读书人骂大秦是暴秦,你们对大秦这么好,他们可是要骂你们的哦。” “读书人,他们就知道胡说。”姓林工匠很是不屑地道:“先前,我们也听信了他们的话,以为大秦残暴不仁,会把我们杀光,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别地不说,我们至少可以吃上饱饭。不用再象以往,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官府,我们一年忙到头啥都没有。 “咱老百姓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我们只认一样理。谁让我们有饭吃,有衣穿,咱就对谁好。大秦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大秦就是我们的朝廷。” 他的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又是一阵附和。 周冲再次感慨道:“齐鲁之地号称礼仪之乡,周公之礼,太公之教,使齐地声威远播,稷下学宫更是大名鼎鼎,没想到你们一点圣贤之教都没学到。” “得了吧。读书人老是说什么什么圣王之道。听起来蛮有道理,可是却没有给我们老百姓一点好处,越是相信他们的说教。我们越是没饭吃。”尚姓工匠很是瞧不起,道:“周先生,我们这里的那些读书人,书读得是顶呱呱,坏事做得也是挺绝,哪一样搜刮我们老百姓的花样不是读书人想出来的?那个稷下学宫,全是教掏老百姓腰包的花花肠子,早就该烧了。” 稷下学宫对中国文化发展地贡献不容抹煞,用现在的话来说,稷下学宫在当时是一等一的高等学府,荀子曾任祭酒,相当于现代大学学院的院长,还培养出韩非、李斯这样地历史名人。在中国历史上也是久享大名,周冲也是挺佩服,没想到在他们嘴里却是一文不值。 工匠们的话虽然偏颇,但也并非没有道理,整个历史上掏老百姓腰包的本事,不是所有,也是绝大多数都是读书人想出来的,这一点古今中外皆然。齐国**不堪,掏老百姓腰包没有节制,要老百姓不恨他们都不可能。 周冲笑道:“尚师傅的话有道理,但也不尽然,稷下学宫培养出来的读书人还是有用处,我就是从里面挑选了一大批读书人办事,你们不是很快就有饭吃了吗?要不是他们帮忙,我周冲就是累死,也不可能让你们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有饭吃,有衣穿,说不定呀你们现在还在骂我周冲不是东西,没有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大人,小的不敢。”一众工匠忙给周冲跪下。 原本以为要下一番说词才能让他们对秦国有好感,没想到他们对秦国很是亲近,周冲决定说正事了,道:“我开个玩笑,你们别当真。各位师傅,把你们请来,我是有一样东西要造,想请你们出工。当然,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工钱,做得好的,还给你们官做。” “周大人请吩咐。”众人齐道。 周冲从虎贲卫士手里取过一份图纸,放在桌上,道:“各位师傅,请过来看看。”众人围上来,周冲解释道:“这是楼船,可以载几百人,我要请你们造的就是这种船。你们都造过船,只是你们以往造地船太小,主要是用来打鱼用的,而我要造的这种船是用来打仗地。 “我想过了,要多请你们这样的能工巧匠一起来造,才能造成出来。我是想成立一家船厂,专门造船。船厂里面还有船坞,既便于造船,还便修理船只。 “我想从你们中挑选出一位有才能,船造得好,又会管理的人来经管。这本金嘛就由大秦出,你们经营,造出的船主要是卖给官府。满足了官府的需要,你们就可以卖给民间,当然有关军事秘密不能泄露。你们都有一手好手艺,就以依你们的手艺在船厂里持有一定的股本,可以分取一定的红利。只要你们造的船越好,你们分到的红利就越多。” 周冲的话一落,一片赞扬声响起:“周先生,你的船很新奇,你的主意更新奇!”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六章 打造海军(三) “哥,哥!”索永妹小跑着冲进屋,冲还在床上睡觉的索方嚷道:“哥,都啥时间了,你咋还在睡呢?”索永妹高挑的个子,身材不错,人很清秀,水灵灵的一双眼睛似是会说话似的,瞪着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索方,道:“哥,快起来呀!” 索方懒洋洋地睁开眼,道:“妹子,你咋穷嚷嚷?不是说好了嘛,我昨晚上补船整了一个晚上,让我补好觉再起来。这么早,你就嚷开了。我叫你嚷,叫你嚷。”捏着索永妹的鼻子,道:“看你怎么嚷?” 索方个头高大,可谓五大三粗型的,高颧骨大脸,眼睛明亮有神,整个人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这一捉弄索永妹眼睛半睁半闭,很是调皮,活象一个大男孩。 索永妹在索方手背上拍一巴掌,嗔道:“哥,你还捉弄人家。人家可是有大事给你说。” “妹子,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帅哥了?你给哥说,哥帮你。”索方逗妹子玩。 索永妹俏脸上一红,脚在地上一跺,道:“哥,人家给你说正经事,你却老不正经。给你说哦,这可是爹叫我回来叫你的哦。” 索方对他的爹索能怕三分,不敢再嘻闹,问道:“妹子,爹要我做啥?是不是昨晚的船没补好?妹子,你可得给哥说几句好话,不然爹的板子又来了。” “人家以为你不怕呢。”索永妹抿着嘴唇,道:“哥,爹要我回来给你说,要你收拾一下,马上赶到城里去投军。” 索方摇头道:“不去。妹子。你知道的,你哥就爱这方水,喜欢在海里游,要是去投了军,我还能去水里吗?” “哎呀,哥,你听我把话说完。”索永妹接着道:“大秦这次招的兵与以往的不同,不是要你去走路,也不是要你去骑马,是要你去坐船。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海军。说是专门在海里打仗。爹说了,你水性了得,还有你对大海很是熟悉,比家里还要熟悉,你去当海军,没准还能当将军呢。不是比打鱼强嘛。” 索方眼睛放光,道:“海军?在海里打仗?我的妈呀!妹子,别地不敢说,不是哥吹牛,要是一到了海上,哥可是比家里还熟,起什么风挂什么帆,走什么路,哥可是闭着眼睛也能行船。妹子。你还别说,这是专门招索大将军我。走呐,妹子,去看看。”大步而去。 “哥。哥,你等等,你的鞋,你的鞋,你光着脚怎么当海军?”索永妹提着鞋从后面追上来。 索方把大脚晃晃,道:“妹子,你看到没有,哥这脚丫子这么大,正是当海军的料。要想在海里走,没有大脚丫子。想都别想。这道理,和骑兵要想把马骑稳就得有一个大屁股是一样的。” “哥,你又胡说八道。”索永妹脸一红。嗔道:“你老不正经。” 索方一边穿鞋,一边道:“妹子,哥给你说的是大实话。大实话往往不好听,可是硬道理,我去给他们一说,准成。走呐。”拉着索永妹,小跑着去了。 两兄妹气喘嘘嘘地赶到城里招兵处,只见人山人海,大多数是那些打鱼人。索方是远近闻名的水里能手,水性极好,他一到,那些打鱼人忙给他让路,一个叫芶郎的打鱼娃道:“索大哥,你也来了。索大哥,你当了海军,可要提携小弟一把。” “芶兄弟,哥不是还没进去嘛。你的水性不差,依哥瞧,你也能进。”索方给他鼓劲。 芶郎喜道:“托索大哥吉言。” “索大哥,你先来。”那些打鱼人要索方不用排队。 索方不应,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还是排队吧。” “索大哥,这里的兄弟们都知道,你地水性最好,你要是不占先,谁也不敢占先呀。”打鱼人质朴,诚心相让。 招兵的兵士不耐烦了,道:“人呢人呢?你们究竟想不想从军?不想从军,跑这地儿凑什么热闹,找地儿闹去。” 芶郎忙解释道:“大人,瞧你说的,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呢。这位索大哥的水性是一等一的了得,我们是想让他先来。” 兵士招手道:“那让他来吧。索方,你先来。” 索方应一声,走了过来,兵士问道:“你是打鱼的?” “是的,大人。我从小就在海里打鱼,别地我不敢说,我对海是很熟悉,比家里还熟悉。”一提起大海,索方就来精神头了,道:“大人,你不知道,在海里要想站得稳就得有大脚丫,这就好比骑马的人要有个大屁股一样。” 秦军虽然被称为虎狼之师,英勇善战,但那仅仅是在陆地上,在当时,秦国的版图还没有扩大到海边,对大海哪里了解,对索方说的道理就更不懂了,兵士脸一沉,喝道:“要吹,去酒楼吹,什么屁股大,脚丫子大的,胡侃,一边去。” 索方说的是真道理,没想到兵士不懂,索方急了,忙脱下鞋,道:“大人请看,我的脚丫子比一般人大,那是长年在船上练出来的。没给大人说,我们打鱼人的脚丫子比一般人大。你要是不信,叫兄弟们脱了给你看看。” “什么狗屁话,熊掌大,在船上站得稳吗?”兵士根本就不信,道:“就知道吹,你不行,你回家去吧。” 索方满心以为会中选,到头来居然落选,忙道:“大人,是真地,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兵士挥手道:“去去去,别在这里挡着了,回家去吧。你再不走,我叫人轰你走了。”索方哪里会走,兵士没法,叫来几个兵士要把索方轰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叫声“慢”,兵士一看,正是周冲到了,忙站起身向周冲行礼,道:“见过周先生。” 周冲从马背上跳下来,道:“你们做你们地事去。这位是索壮士吧?你的话我听见了,说的是行话,想必对大海很了解。我问你,给你一群从来没有到过海上的兵,你要怎样才能让他们站得四平八稳。” 索方想也没有想,道:“这很简单,我要他们脱光了鞋,整天站在船上练,不出三月,包准他们的脚丫子变大,也就站得稳了。” 周冲不置可否,打量一阵索方,道:“给他一匹马,跟我走。” 索方很是兴奋地从兵士手里接过马缰,飞身上马,索永妹忙叫道:“哥,你一个人去,人家不放心,你带我也去。” 周冲看了一眼索永妹,道:“给她一匹马,让她也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六章 打造海军(四) 周冲带着索方两兄妹回到住处,刚招呼两兄妹坐下,内史腾就闯了进来,向周冲诉苦道:“周先生,建立海军当然是好事,可是我没有经验,我连水都不会,叫我怎么训练啊。我一个旱鸭子去训练水军,还不是叫人笑话吗?” “怎么了,你内史将军也有打退堂鼓的时间?”周冲笑道。 内史腾分辩道:“不是我想退。周先生你想想,我内史腾要不是来到齐地,这辈子说不定还见不到大海呢,我对大海啥都不了解,我还真没辙。当时听周先生一说,觉是这主意不错,于是头脑一热就接下来了,事后仔细一想,才发觉不对劲,这练海军和训练步兵、骑兵完全不一样。我两眼一抹黑,咋训练啊?” 这是实情,周冲却笑道:“内史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要是不到齐地来,你也见不到大海,你能见到大海,这说明你和大海有缘,有不解之缘,就结下这段缘吧。” “我和大海有缘,我和大海有冤还差不多。”内史腾轻拍脑门,道:“训练海军不要说大秦历史上的第一次,就是古往今来,我也听说过有什么海军,我哪里去向别人讨教。” 中国之所以称为中国,那是因为中历最早是一个正宗的内陆国家,逐步发展起来,经过了千多两千年的奋斗,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才真正的把版土扩大到海边。在这之前,要说拥有海军也就是齐国和楚国,燕国也有一些,百越有一些,真正意义上的全国性的海军。秦始皇打造的楼船水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海军。 瞧内史腾那副苦恼样,周冲忍不住好笑,知道逗他逗得够了,笑道:“内史将军,其实你也不用着急嘛,你不会可以向行家请教啊。我给你说,我给你请来一位行家,有问题你可以找他商量。” 这话对于内史腾来说无异于黑暗中看见了星星,很是兴奋地道:“周先生,快说。他是谁?我这就找他去。” “你不用跑了。”周冲打着哑谜,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这位索方。海里行家呀,对大海比对家里还要熟。有他帮你,还愁训练不好海军。” 内史腾把索方打量一阵,点头赞道:“是块当兵地料。特别适合当周先生的骑兵。” “内史将军,你还不服,是吧?”周冲笑道:“索方,把你的家底抖出来,让内史将军见识见识一下,免得不服气。” 内史腾忙道:“周先生,你可别乱说。不是我内史腾不服人,是我只服有本事的人,象周先生这样的人。我最服气。光说不训,假把式,我可是瞧不上眼。” 周冲笑道:“你先别说话,先听。索方。你说。” 索方应一声,道:“周先生,内史将军,索方以为海上作战与陆地上作战有相通之处,远了用弓箭射,近了肉搏。所不同的,一个是在陆地上,一个是在海上,要用到船。因而,对于兵士一是要了解大海。二是要熟悉船只,三是要通水性,四是要精通搏杀之道。海上的搏杀。一般应该在远距离射杀之后才会发生,这点和陆地上差不多,不同的在于要用船板搭在船上,要跳到敌船上去搏杀。” 内史腾点头道:“有道理!只是要如何才能实现这些呢?” 索方接着道:“要想在海战中取得胜利,除了人的因素外,还有船的因素。人可以参照陆上地搏击术进行训练,在这之外要他们熟悉水性。水性不难,只要在海上呆的时间长些,自然会练成,会了水 船就不晕了。 “周先生,内史将军,以索方之见,现在我们打鱼用的船只不适合海上作战,主要是太小,不够平稳,载的人少,威力也就小了。要想在海战中取胜,我们应该造出更大的船只。” 内史腾拍手赞道:“行家呀!这不和周先生想到一块去了。索方,船你不用担心,周先生准备造楼船,几层楼高啊,一次就可以载几百人。” “真的?那太好了。”索方很是兴奋。索永妹也是忍不住叫好。 周冲取出楼船图样,道:“索方,你来看,这就是楼船图样。你看看,哪里还有问题。”这图是周冲依据史书所载绘下来的,当然史书所载地楼船只是外观图,结构图就没有了。这难不倒周冲,他把齐地造船的工匠集中起来,给他们外观图,要他们去研究结构,还真给做对了,那些工匠集思广益,已经把结构图弄出来了。 秦汉之际造的大船就是楼船,很适合那时的造船技术,那是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才大力推行,周冲只不过是先行一步罢了,对于当时的技术条件根本就没有难处。 索方在图上比划一阵,道:“好好好,有了这楼船,海军可以在海上畅行无阻,谁敢阻拦就打谁。” 周冲知道内史腾是个旱鸭子,要他去训练海军,未必能如人意,一直想找个行家,现在找到索方,心里着实高兴,和索方开玩笑,道:“索方,我们可先说好了,海军训练得好,升你做将军。要是训练得不好……” 索方拍着胸脯,道:“周先生放心,要是训练得不好,我还是回去打鱼。” — “想得美!”周冲脱口道:“去坐牢。” 索方胸一挺,道:“成,砍头都没问题。” 索永妹嫣然一笑,道:“周先生说话真逗。哥,周先生逗你玩的。” 索方搓着手道:“妹子,哥一听了周先生的设想,就觉得那是为我设的,哥有信心做好。” 周冲不得在心里感叹有人天生不是那块料,正如俗话说的“不是那块料,穿起龙袍也当不成太子”,有人天生就是那块料,也许索方天生就是一员海军将领。 索永妹皱着好看地眉头,道:“周先生,你这船造起来费工费时,不太好造,要是把工匠集中起来,把那些部件分成很多部件,让他们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负责一件,这样的话,会快很多。” 索方一碰索永妹,道:“妹子,你懂什么?别乱说。” 这不是现代的分工与协作嘛,在当时非常难得,周冲心念一动,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正是这样做地。只是,现在这些工匠,对这道理不太明了,你愿不愿意去指点他们?” “好呀!”索永妹脱口答应,马上改口道:“只是,我是女人,怎么能去做那事?” 周冲否决道:“女人又怎么啦?还不是要顶半边天。王上就说过,女人也可以做官。我给你说,四宝斋现在就由齐地淳于珏小姐在打理。” 在索方和内史腾的惊讶中,索永妹胸一挺,道:“周先生,我去。” 周冲很是欣慰地想,要是她真是一块好材料的话,要她来经管这家船厂也没问题。说不定这头一开,中国妇女不再处在“夫为妻纲”的不平等地位,会走出家庭,参与到社会大开发中来,中国历史就会走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六章 打造海军(五) 海面上杀声震天,两队战船对冲而去,来到射程范围内双方对射,箭如雨下,船上的盾牌手立即支起盾牌,挡住箭雨。 在双方对射中,船只很快就靠近了,兵士用船板搭在对方船上,呐喊着挥着武器冲了上去,展开近身肉搏。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间杀得难分难解。 周冲,内史腾,索方,索永妹站在岸边的山岗上看着双方厮杀,内史腾点评道:“不错,有虎气,不愧是我大秦的军队,宁死不屈。” “我说,内史将军,你就不要以老眼光去看问题,这是海军,你要用海军的要求去看待问题,要不然就不是真正的海军,只不过是在海里打仗的陆军。”周冲笑着和内史腾开玩笑。 内史腾不服气,道:“我说周先生,这你就不懂了,不论是海军,还是陆军,骑兵,要是没虎气,没有宁死不屈的精神,这仗不用打都看得出胜负了。大秦军队拥有这种舍生忘死的精神,而六国之军没有,这才是六**队遇到大秦军队一触即溃的原因所在。” 他说的话有道理,在战场上一支军队要是没有拼死杀敌的拼命三郎的作风,要想打胜仗只有寄希望于好运气了。但是,要把秦军战无不胜,攻不克的原因归结于这种精神那又不全对,之所以秦军能有这种精神而六国之军又没有这种精神,说到底还不是秦国拥有一套完整的军制,而六国却没有。 内史腾是一个典型的将军,对于军制方面的认识可就不深了,周冲知道和他谈这些是对牛弹琴,笑道:“行了行了。你说的固然有理,但海军和陆军、骑兵比起来还是有他地特色,你不能一概而论之。” “那倒是!”内史腾并没有顶牛。 周冲点评道:“打得是不错,有模有样,行船速度也挺快,第一次对练就有这种气势,索方下了功夫。” 内史腾脱口道:“周先生,你给我找的这个帮手还没说的,真能干。到了海里,他好象到了家里一样。样样在行,件件精通,我这旱鸭子跟着他这些日子,都学不少。” 索方谦道:“内史将军过奖了。索方只不过是打鱼的,能得周先生赏识,内史将军信任,放手让我去做。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赖天之幸,索方没有把兵士教成渔夫,已经很满足了。” 周冲和内史腾哈哈大笑,内史腾笑道:“索方,就算你把他们教成渔夫,依你那身本事那也是入海缚蛟龙的本领。” “索方,船的运用上,你有什么看法没有?”周冲问道。 索方想也没有想,回答道:“周先生。索方有一个想法,正要向周先生请教。依索方之见,大船稳当,载人多。威力也挺大,在海里再好不过。只是大船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不够灵活,要是遇到以小型船只组成的海军,要是敌人利用高机动能力对付大船,问题很严重。”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内史腾点头称是:“对呀,这问题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是典型的陆战行家,对海战不在行,自然是想不到。周冲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索方接着道:“周先生,我是想我们地海军以楼船为主力,再配以小型船只。平时可以担负巡逻警戒任务,一旦开战又可以很好地保护楼船。” 大小兼用,不要说古代,就是现代也在使用,要不然光有航母,没有护卫舰,还不给人打得一塌糊涂。在中国海军首创之际,索方就能想到这点,难能可贵,周冲大声赞道:“好主意,就依你。你需要多少小船,你提个计划上来,然后让你妹子去造。” “哥,你少提点,人家可是为楼船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帮你造小船。”索永妹诉苦。 索方笑道:“妹子,你不帮哥,还帮谁去?哥不仅要,还要很多。你可不许耍赖,小心你的鼻子。” 索氏兄妹都不是平凡之人,索方天生喜欢呆在海上,对海战有一套。索永妹尽管对造船技术不如那些工匠,但说到管理,还真是一块好料子,他出的主意没有人不服气,都得竖大拇指赞好,周冲干脆要她打理这家船厂。 周冲提醒道:“索方,这战术你要好好研究一下,写成奏章,奏报王上。你知道的,一支军队要是没有好的战术,要打胜仗很难,你要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海战,周冲知道一些理论,要他去指挥海战的话,自认为不如索方,只好把这担子扔给索方了。 一提起战术,索方就来精神头了,道:“周先生,说到这战术,索方以为不能一概而论,要因势制机,有时可以集中船只平推前进,有时又需要四面设伏,有时又需要灵活多变的穿插,让敌人地力量在我们不停的穿插中给分割、削弱,乃至给消灭。我在想,即使没有大船,光是小船,运用好穿插战术,也足以取胜。” 英国海军名将纳尔逊正是出色地运用了穿插战术,才一举击败了西班牙庞大的无敌舰队,没想到在战国之时,在中国海军草创之际,周冲有幸听到穿插战术的高论,周冲心中的激动真非笔墨所能形容,一个劲地道:“妙妙妙!你回去好好写个奏章,我转奏给王上。我相信,有了你的战术,王上会加大对海军的投入,要不了多少时间,海军就会壮大起来。” “真的?”索方几乎是唱出来的:“太好了!” 周冲点头道:“那是自然。王上要我赶到去,我正好把你地奏章捎去。哦,对了,我要给王上送一件重礼,内史将军,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 内史腾笑道:“没问题。周先生,你是不是要给王上送美人?齐地的美人还真没得说的,水灵灵的,一拧就出水。” 周冲笑着道:“内史将军,你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周冲再不济,还不至于用美人去讨王上地欢心。我要给王上送的礼物,是关系到国计民生,就目前来说,这东西就齐地最多。” 历史上秦始皇灭了六国,把六国的美人全弄到咸阳去了,弄得没地方住了,才修阿房宫。周冲可不想让秦始皇重蹈历史覆辙,哪会给他送美女。齐王宫里的美女,周冲和一样处理了,发给银子遣散了事。 内史腾哪里知道周冲的想法,好奇地问道:“周先生,那是什么呀?” 第五卷 天下归第二十七章 伐楚之议(一) 王指着衣领,道:“这这里抻抻,对了。赵高,你去今天多做几道好吃的菜,还有把歌舞准备一下。” 赵高应一声,有点好奇地问道:“王上这么多天是食不甘味,一心扑在国事上,怎么今天有兴趣要乐乐。” 秦王伸个懒腰,道:“寡人是累坏了,六国人都骂寡人是暴君,可他们哪里知道寡人这王上当得多累。灭一个韩国就已经够忙的,这下子好了,一口气灭掉赵燕齐魏四国,这事务多得让寡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寡人是想乐乐。今天,周先生到,寡人是想和周先生,缭子先生,王敖先生,王翦,蒙武,蒙恬,韩非,李斯他们来个君臣同乐。 “寡人在都这么累,他们在前线就更累了。” 我个人认为,赵高对秦王是又敬又畏,在秦始皇生前,赵高还没有什么野心,不无感动地道:“王上,你对臣子真是关怀。” 秦王扭下脖子,道:“别捡好听的说,走吧,去迎接周先生。”大步而去,赵高小跑着跟了上去。 秦王带着尉缭,韩非,王敖,王翦,蒙武,蒙恬,李斯他们来到郸城外十里之地,等候周冲的到来。没多久,就见一条长龙出现在视野里。 “这周先生耍什么花样?”秦王很是不解地道:“寡人要他来是商议大事的,不是要他搬家的,他不会把齐地的宝贝都搬来了吧?田建那些宝贝搬来倒没什么,要是把老百姓的好东西给搬走了,齐地还不乱套?” 尉缭笑道:“王上不必担心,周先生不是一个容易出格的人。他断不会做这样地事。” 秦王点头道:“那倒是,周先生谨慎之人,断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下好了,寡人就更好奇了,他这长龙似的队伍,究竟搬的是什么?” 正说间,周冲飞马前来,跳下马向秦王行礼,道:“周冲见过王上!” 秦王什么话也没有说,一把拉住周冲。笑道:“周先生,先别行礼,你先给寡人解一个谜题。” “王上请讲。”在周冲的印象里,秦王还没有如此心急过。 秦王并没有直接回答,道:“让寡人猜猜,你这车队里是不是有田建的宝贝,金银珠宝之类?” 周冲笑道:“王上圣明!齐国已灭。要是不把齐国王宫里的财宝归入大秦,要是落到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上,就会兴风起浪,周冲这是不得不为。” 这是大实话,秦王很是赞同道:“周先生所言极是,要兴风起浪就要用钱,没有了财力,闹也闹不起来。这个田建真厉害,居然搜刮了这么多。” 周冲忍住好笑。道:“王上,你也太高看田建了。田建庸才一个,治国无能,搜刮老百姓也很露骨不说。搜刮的财宝也不是很多,周冲不过十车就装完了。” “哦!”秦王兴趣大起,道:“周先生,你这可是百多辆车啊。依寡人看,每辆都很沉重,没有一千斤,也有几百斤。不是财宝,那会是什么?” 秦王所言,正是众人所想,尽皆点头。巴不得周冲立时揭开谜底。 周冲答道:“王上有所不知,周冲这次给王上准备了两件见面礼,这是其中一件。” 秦王难得心急的人都心急了。嗔怪道:“周先生,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是什么?” 周冲却道:“王上何不启开过目?” “对对对!”秦王轻拍脑门,来到车前,周冲命兵士打开,只见车上是白华华地食盐,秦王惊奇之极地道:“周先生,这些车上全是盐?” 周冲抱拳行礼,道:“王上圣明!王上,请容周冲细说。周冲以为大秦地处西边,不接海滨,赖天之幸,王上圣明,大秦拥有齐地。齐地渔盐之利,天下知名,而大秦百姓所缺者以盐为最,周冲斗胆在齐地设立盐场,晒海为盐。” “好啊,好啊!”秦王右手抓起一把盐,用舌头一舔,赞道:“好盐!寡人就没见过这么多盐,看来寡人派周先生去灭齐国,这一步是走对了。周先生不仅把齐国灭了,还造福齐地百姓,造福天下,寡人甚慰。 “寡人还记得当日李斯初见寡人之时就曾言及百姓所缺者不外三样东西,一样是安宁,列国征战,百姓攘攘,何来安定?第二样是油,周先生奇术,石中出油,已经少了一不足。周先生晒海为盐,则天下百姓都有盐吃了,李斯你说的三样不足,除了楚国未灭以外,已经全部实现了。” 李斯这人急功近利,缺少德操,但要说他不关心天下苍生的安危幸福,那又不对。他当日所说三事,正是他心系天下的表现,没想到现在油盐之事已经全部实现了,也是难掩激动之情,翻身拜倒,道:“王上圣明!臣以为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天下百姓的生活无油无盐,王上圣明,推行周冲之术,使天下百姓食有油,食有盐,滋味俱全,实是远迈三王五帝之大事呀!” 这话并不是拍马屁,是真心话,秦王扶起,道:“周先生,你这礼物送得好,寡人就收下了。蒙武,王翦,你们都要向周先生好好学学,不要把燕地魏地的美人一个接一个地往寡人身边送。寡人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去管她们。”把盐放了一撮在嘴里,赞道:“咸,咸,咸得有滋有味!这滋味,老百姓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尝到!你们也来尝尝!” 尉缭他们也是兴奋,依言放了一小撮盐进嘴里,不住点头,赞赏不已。 秦王之所以修阿房宫,是因为美人太多,多得没地方住了,不得不修。要是他手下象周冲一样,不拍他马屁,把那些美女遣散了事,也许就不会修阿房宫了。 “来啊!把盐给寡人运回去。”秦王大声,道:“你们可要看好了,这可是宝贝。”拉着周冲地手,道:“走,周先生,先进城再给寡人看你的第二件宝贝!要是在这里看的话,太怠慢周先生了。”不由分说,把周冲拉到王车上,再要韩非和尉缭上去,四人同乘王车进城。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七章 伐楚之议(二) 坐坐,都坐。赵高,去把李牧将军请来,用寡人的王招呼众人坐下,道:“周先生送给寡人的礼物很好,寡人很喜欢。只不过,周先生的礼虽重,也就是一百多车盐,也不够大秦百姓吃的。现在的大秦,不再是以前的大秦,土人口都翻了几番,不能光让以前的大秦百姓有盐吃,就不让现在的大秦百姓有盐吃。要是那样做的话,寡人这个王上就当得太昏庸了。你们都出出主意,要如何才能让全国的老百姓都吃上盐。” 这是国计民生之事,众人无不是赞同秦王的话,李斯很是兴奋道:“王上,臣以为应该派工部去齐,加大晒盐的人力物力。”就目前来说,齐临海,发挥理优势,在齐制盐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秦王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周先生以为如何?” 周冲回答:“王上,周冲无话可说。只是,周冲以为应该尽可能多利用荒、海岛,尽量避免与农争田。” 秦国历来重视农业,对周冲的提醒,秦王自无不准之理,道:“就这么办。”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韩非以为齐以北的燕,辽东之都临海,可以参照齐做法晒盐、制盐。” “嗯,是个好办法,这也可行。”秦王赞同,道:“韩非,你就选派人手过去吧。” 韩非应一声是,秦接着道:“你们还有没有办法?缭子先生,周先生,你们说说。” 尉缭笑道:“王上,缭子以为盐除了海边可产以外。在内也有些方出产井盐,蜀中、燕都有井盐,可以多派人手。” “是啊,是啊。”秦王很是赞同,道:“这么多年来,大秦的盐主要就是靠蜀中供给,是应该加在投入了。寡人决定,成立盐官,专门负责制盐。” 四川自贡号称盐都,井盐在历史上享有大名。同时。四川制井盐,还有一个惊世发现,那就是发现了天然气,只是因为当时的技术条件不允许,没有得到很好的利用。 秦王笑着道:“寡人粗略估计了一下,就是这样做,也不够我大秦百姓吃的。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寡人以为,楚国拥有很多海滨,要是把楚国灭了,那么我大秦盐就会猛增,老百姓吃上盐就不会有问题了。” 有历史学家感叹,现代社会的人不把盐当一回事,要不是吃饭需要盐也许人们可以忽略盐的存在,在古代社会盐是一种战略资源,为了盐可以发生战争。这不就证明了吗? “周先生,你的第二件礼物是什么?别藏着掖着了,给寡人看看。”秦王索要礼物了。 周冲以盐作礼,别出心裁。让众人感叹,心想周冲第二件礼物更是不凡,很是期待看着周冲。然而,周冲的做法让他们大跌眼镜,周冲取出一本奏章,道:“王上,这就是周冲送给王上的礼物,还请王上过目。” 秦王也是好奇,接过来展开一看,大笑道:“海军!好好好。真是好宝贝。”走到图前,右手食指从齐开始,顺着海岸南下。经过东海岸,最后到了南海之滨,笑道:“有了海军,寡人就如虎添翼,周先生这一步棋下得妙,布得好,海军是应该打造了。现在不建立海军,等到将来要用时,又没有,岂不可惜。周先生,你这件礼物,比起刚才那件更好,寡人收下。” 在历史上,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不仅仅是灭了山东六国,还包括百越之,也就是现在的两广、福建、海南岛,还有越南北部。这些方,在当时不属于中国,正是秦始皇的果断决策,把这些方并入了中国版图。 为了征服这些方,秦始皇一共投入了五十万军队,战争一开始几乎没有遇到抵抗,打得很顺利,直到广西才遇到大麻烦,问题主要是后勤补给不上,秦军缺衣少食,战斗力大为减弱,最悲哀的是秦军统帅也身亡。 为了解决后勤问题,秦始皇特出动了水军,还建造了灵渠,把湘江和珠法连在一起,从根本上解决了补给,秦军恢复了战斗力,很快就摧毁了土著的抵抗。 周冲打造海军也是在为秦王远征百越之做准备,让周冲意想不到的是,秦王一看了索方的奏章,马上就想到如何利用海军远征百越。这种敏捷的才情,周冲是佩服得五体投。 秦王把奏章递给尉缭,道:“缭子先生,你看看。有了强大的海军,这些方,还不都是大秦的。”手指在图上由南向北划动,包括越南,海南岛,福建,朝鲜这些还没有并入版图方。 尉缭看完递给韩非,道:“王上,缭子以为海军于大秦的未来极其重要,应该加大投入,在短时间内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强大海军。” 韩非结巴道:“对!王上,应该多派工匠去齐,多造战船。黄河,长江都是宜于行船之,会水的百姓不在少数,也是打造海军的好方。” “你们说得对,寡人也是这样认为。”秦王很是欣慰,道:“寡人立即下旨,升索方做将军,给寡人打造海军。” 眼睛又回到图上,道:“要想海军大有作为,那么必先灭楚。楚国一灭,五岭以北皆为我大秦所有。楚国可是一块硬骨头,现在虽然两派打得火热,难分难舍,但是自从项燕加入以来,他是所向披靡,很快就会分出胜负。 “寡人把你们请到来,就是要听听你们的意见,现在是不是灭楚的时机。这事很重要,关系天下,你们就畅所欲言。” 秦王话音刚落,李牧进来,向秦王施礼道:“李牧见过王上。” 秦王很是高兴,一下拉住李牧,要他坐在身边,道:“李牧将军,你猜猜看,寡人请你来是有何事?” 李牧谦道:“王上,李牧败军之将实不敢聆听机密。” 秦王滋一声,道:“李将军,你多虑了,请你来就是信你。你也别想只听不说话,寡人第一个就听你的意见,寡人欲伐楚,你以为可否?”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七章 伐楚之议(三) 王真心相待,推心置腹了,按理说李牧应该很感动,为所动,只淡淡道:“王上以为可则可,王上以为不可则不可。” 他这话太模糊了,让人听着就不爽,李斯忍不住斥道:“李牧,王上敬你,才真诚相待,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不想为王上出主意,尽可以不说。”李牧的表现实在是让人不愤,不能怪李斯。 秦王挥手阻住李斯再说下去,问道:“李将军以为何为可?” 李牧坐得笔直,仿佛没有听到秦王的问话似的,秦王再问道:“李将军难道认为寡人昏庸不堪,不称将军之意?” “李牧以为王上之才千古罕见,王上是多虑了。”李牧淡淡道:“李牧斗胆请问王上,王上以为攻楚的条件成熟了?” 秦王点头道:“要是光从军事角度来说,寡人灭楚的时机成熟了。寡人一举而灭赵燕魏齐四国,兵锋正锐,楚国两派相争,他们的血都快流干了,只要寡人大军一到,还有不转眼殄灭之理。” “以王上天威要灭楚自是不成问题,只是李牧有几个问题想向王上请教一下。”李牧缓缓道:“请问王上,秦军自出关以来,连续作战,与司马尚大战于西线,再与李牧大战于东线,再东灭齐,北伐燕,南征魏,四处开战,万里转折,兵士疲惫吗?” 秦王想也没有想,道:“自从大军出函谷关东向,已近两年,士卒疲惫不堪,极待休整。这理寡人明白。只是,若是大军休整而不趁机伐楚,那么长平大战旧事就要重演,寡人是想趁楚国两派没有分出胜负之机灭了楚国。要是楚国两派分出胜负,寡人要灭楚,楚国也必灭,只是困难会大很多。” 李牧点头道:“王上所言极是,不过李牧以为今日之楚非昔日之赵。当年,长平大战之后,昭襄王错过了灭赵的最佳良机。后来悔悟兵临邯郸,却落得大败而归。究其原因,并不是赵国强大起来了,而是赵国得到诸侯的增援,假使没有诸侯的增援,若是没有信陵君窃符救赵,那么赵国也会为昭襄王所灭。 “山东六国已灭其五。只余一个楚国,即使楚国两派分出胜负,正如王上所言楚国的血已经流干,要想恢复过来也不是在短时间内所能做得到。楚国统一之后,实力是会有一定程度提升,但没有了诸侯,楚国又能做什么?” 众人齐皆点头赞同。 秦王击掌,道:“有道理,有道理。那么。李牧将军以为现在伐楚不是时机?” 李牧直言道:“王上,李牧以为王上若现在攻楚,则是逆时而为,会埋下无穷后患。若王上暂缓攻楚。则为顺时而动,其利无穷。” 秦王笑道:“李将军有话尽管说,不必藏着掖着。只要有道理,就算是逆耳之言,寡人也能接受。不信话,你可以问问周先生,他可是指着寡人鼻子骂过的,可他的话有道理,当时寡人很生气,寡人还是接受了。” 周冲忙道:“王上。周冲莽撞,还请王上恕罪。” 秦王摆摆手,道:“周先生不必多心。只要你有道理,寡人会接受。” 李牧不无感动道:“王上,请恕李牧狂妄。李牧以为士卒疲惫,极待休整,这是一不可伐楚。现在的秦军虽有六十万之众,但分散在赵燕齐魏之,要把他们集中起来,又能要费时费力,千里奔走,必然疲惫不堪,这是雪上加霜之事。 “李牧以为现在的秦军还是以前的那支秦军,而大秦已非以前的大秦,拥有长江以北的所有土百姓,若现在伐楚,只不过是用以前的秦军灭楚,而不是动用大秦的所有力量。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何也?因为死伤无数,若王上现在伐楚,苦难依然是以前的大秦百姓,而不是现在大秦所有的百姓。” 韩非率先表态支持,道:“王上,韩非以为李将军所言极是有理。王上征战天下,一统宇内,是为了结束战乱。可韩非以为,王上得到五国之而不能善用之,反而有害。韩非以为越战越强之道就在于:得其可以耕,得其民可以战! “若王上此时灭楚,胜利自是必然,然而关中、汉中、蜀中的秦国百姓负担会更重,并没有做到使用山东之力灭楚的目的。 “王上,应该暂缓伐楚,施仁政,废苛暴,收拾山东民心,稳固征服之,使山东之民甘心做大秦百姓。如此一来,不出三年,则山东之民心初定,必愿为大秦奋死杀敌,王上再伐楚,则无后顾之忧也。” 这番话说得结结巴巴的,众人听得很吃力,但心里很兴奋,这是真知灼见啊。 列国征战数百年,各成体系,各有各民风,各有各的文明,要是不能融合的话,率然对楚开战,后果真的很严重。 秦王很是兴奋站起来,走了几步,站到李牧身后,在李牧肩头轻拍,道:“寡人也正为此事伤脑筋,难以决断,才把你们请来商议。看来,楚国又要让他多活几年了。李将军,寡人有一个心病,李将军可否为寡人了却?” 李牧笑道:“王上所虑者,不外是匈奴。蒙恬将军与匈奴打了一仗,虽然打出了华夏的威风,以李牧之见,匈奴必然不会甘休,会派兵南下,骚扰边境,这事王上应该早为布置。” “知我者,李将军也!”秦王欣然而笑,道:“寡人所虑者正是匈奴也!匈奴侵扰华夏不绝,大秦,赵国,燕国为此而修筑了长城,意在阻止匈奴南下。现在赵国,燕国灭了,总不能连他们捍卫华夏的正义之举也灭了吧?他们昔日与匈奴交战之事,现在由大秦做了。 “以寡人心里所想,现在出兵大草原,一举踏平匈奴,那才不愧是男儿事。可寡人是王上,不能意义用事,现在的局势寡人以为应该是先南后北,先灭楚,再对付匈奴。对匈奴能忍则忍,可也不能忍到任由匈奴自由进出吧? “李将军,寡人是想请你坐镇北方,镇慑匈奴,为寡人平定南方争取时间。李将军威名远播草原,只要将军到了北,匈奴必然不敢南下,李将军可愿为华夏百姓勉为其难?”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七章 伐楚之议(四) 明显,这话大出李牧意料之外,李牧愣了一下方才道顾,李牧感激不尽,只是李牧是败军之将,不祥之人,若是为将,恐有辱大秦,还请王上三思。” “什么三思两思的。”秦王想也没有想,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就你李将军去北方,总领北方防务。” 秦王不仅要用李牧,还是重用,要他总领北边防务,这一手不仅大出李牧的意料,也出周冲他们的意料,又不得不承认秦王如此安排不仅有气魄,还在于有见识。当前中国所有将领中就李牧在北方胡人眼里最是有厉害,现成的威名,只要他往那里一站就足以震慑匈奴人。要是换作蒙恬,或是在座的任何一员将军,他们也能守好北方,但一定要打几仗才能做到,不会象用李牧这样现成。 总领北方事务对于李牧来说,他想都没有想过,依他想来秦王即使要用他,也不过是给他几万军队,让他到北方去抵抗胡人,万未想到秦王是如此大手笔,如此信任,猛站起,吃惊道:“王上,这万万不可呀!” 秦王挥手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寡人敢把你李将军放到那个位子上,就是信你,不怕你带着军队再打回来。你李将军威名震于异域,胡人闻你之名而丧胆,你足抵十万之众,有你在北方,寡人也就放心了,可以集中精力对付南方。当此多事之秋,华夏抵御外侮之际,李将军难道就不想为华夏出力?” 李牧一下跪在秦王脚边,以头触,泣道:“王上。臣李牧原以为能为王上略出一二主意,若能得王上采纳已属万幸,万未想到王上如此信任,李牧就是肝脑涂也不会让胡人南下一步。” 秦王哈哈大笑,把李牧扶起来,道:“李将军请起。李将军,你知道寡人什么时间最高兴吗?就是这一刻,听到李将军愿为华夏出力,共御外侮的豪言,寡人甚尉。对了。蒙恬和王贲善于骑兵作战,寡人决定让他们两人给你当助手。” 蒙恬和王贲是秦军中的后起之秀,两人善兵善谋,表现极其出众,足以独挡一面,居然给李牧当助手,那是对李牧莫大的信任。李牧热泪盈眶,道:“王上怎么说,臣就怎么做。” “坐坐,李将军请坐。”秦王拉着李牧坐下来,道:“李将军久在北方,对胡人极是了解,李将军你以要如何才能对付胡人?” 李牧分析道:“王上,以李牧之见,胡人逐水草而居。无城廓之守,自小就生长在马背上,极为骠悍善战,尤精骑射之术。因而胡人是一支机动性强、进攻能力出众的军队。不了解胡人仅以此得出结论,认为胡人不可战胜。王上是知道的,昔年赵武灵王先是惨败于胡人之手,认识到胡人的长处,才果断命令国中胡服骑射,赵国才转弱为强,拓千里。” 秦王点头道:“赵武灵王是个英雄,寡人也挺佩服,只可惜寡人晚生百年,没能与这位英雄见上一面。” 李牧话锋一转。接着分析道:“然而,胡人并非没有缺点。一是胡人以利合,组织性和纪律性不强。有利则如猛虎,势不可挡,若无利,则土崩瓦解,甚至会自相残杀。二是胡人的装备并不先进,远远不如华夏,胡人虽善射,但他们的射程远远不如华夏的弩射得远,特别是大秦的周公弩用来对付匈奴骑兵,再妙不过。射程远,箭矢如雨,可以有效杀伤胡人。” 众人齐皆点头称妙。秦王赞道:“寡人听闻的胡人,多是勇悍善战,不可战胜之类的屁话,就没有如将军精辟之妙论。若非将军对胡人极为了解,说不出这样有见的话。” “王上过奖了。”李牧往下分析,道:“三是胡人骚扰有季节性,春夏之交也有骚扰,但规模数量不如秋季。因为秋季草肥马壮,正是胡人战斗力最强时节,便于打硬仗打恶仗。四是胡人骚扰多为掳掠,若是遇到雪灾,牛羊冻死饿死的凶岁,来年春天必有大战恶仗。” 后世对匈奴缺点的分析主要就是这四点,周冲在心里暗赞李牧不愧是击胡出身的,对匈奴了若指掌。 “将军高论,寡人有耳目一新之感。”秦王听得很是兴奋,问道:“依将军之见,要如何才能保得北方安宁?” 李牧不答所问,反问秦王道:“李牧斗胆请问王上,要如何对待胡人?取守势,还是取攻势,还是彻底解决问题?” “彻底解决问题?”秦王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猛站起,兴奋得不住搓动双手,道:“嗯,若是有机会,寡人就奋力一击,彻底解决胡人问题。只是,就目前形势来说,还做不到,宜取守势,为寡人平定南方争取时间。” “黄河九曲,唯有一套。”李牧指着图,道:“王上请看,这是咸阳,这是河套之。自从华夏内乱以来,匈奴占据了河套之,河套之不仅土肥沃,水草丰茂,宜于牛羊生长,是以匈奴在这里大量养殖牛羊马匹。再者,河套之去咸阳不过千里之,无异于一把利刃悬在咸阳头上。” 秦王右手猛一握头,赞道:“是啊。河套之战略重,寡人每每思之,连觉也睡不着。李将军的意思是要先拿下河套之,解除匈奴对咸阳的威胁,是这意思吧?” “王上圣明!”李牧道。 从历史教科书上我们都知道蒙恬击溃匈奴,收复河套之事。但是教科书却没有告诉我们秦始皇为什以要攻击河套之,原因就在于河套之对咸阳威胁太大。秦朝灭亡以后,匈奴重新占据了这块富饶的土对长安构成严重威胁,汉武大帝费尽了心血才把匈奴从这片草上赶走,彻底解除了匈奴对长安的威胁,盘活了整个战略态势,变被动为主动。 秦王问道:“解除河套之对咸阳的威胁固然是好事,只是眼下寡人不能给你太多的军队,对这点李将军心里应该有数。” 就目前来说,秦王最明智的战略就是先南后北,先集中力量平定南方,然后再对付北方,李牧自是明白这个战略,道:“王上,臣测算过了,若是王上给臣十万之众,不出三年,臣把河套之献于王上。” 秦王双眼放光,道:“好,寡人就给你十五万大军。”蒙恬收复河套之,投入了三十万大军,只用十五万太划算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七章 伐楚之议(五) 王上,臣以为要进攻河套之,必先要有一个依托,河套之的长城,把以前的长城改造成一个巨大的战略后方,可以屯积物资,驻扎军队。”李牧说出自己的想法,道:“一旦时机成熟,臣就率军果断出击,收复河套之。” 秦王赞道:“好想法。和匈奴这样善于机动的对手打仗,没有可以依赖的后方,这仗很难打,改造长城,把以前仅仅只作为防御的长城改造成屯兵,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当年蒙恬正是对河套之的长城进行改造,使其攻防一体,成为可以依赖的战略后方,这是蒙恬能够击溃匈奴的一个重要原因,没有想到李牧也是持这种看法。 对于当时的战争水平而言,这的确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提议,尉缭,韩非,王翦,蒙武,蒙恬大加赞赏。 就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周冲出言反对,道:“王上,此议不可。” “周先生,这可是目前最为万全的法子,有何不可呢?”万未想到是周冲反对,就连对周冲极是信任的秦王都有些难以理解,好奇问道:“周先生有看法,你说说看。” 这话可是说到众人心里去了,众人盯着周冲,静待他的高见。 周冲不慌不忙道:“王上,就目前形势来说,李牧将军之见的确是高见,舍此以外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不过,周冲以为形势会变化,王上若是想仅仅收复河套之的话,周冲自是无话可说。若是王上想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周冲粗略估算了一下。必然要投入全国的人力物力财力,若再去修长城,大秦能支持得了吗?再者,若王上要彻底击溃匈奴,永靖北疆,那么长城修起来有多大的用处呢?” 正是蒙恬以长城为依托收复河套之,使秦始皇尝到了甜头,才大规模修筑长城,鉴于当时生产水平,当然是民夫的尸体填平了沟壑。使得天下大乱。 但话又说回来,长城对中华民族的贡献非常巨大。后世对长城百般指责,却没有说若是没有长城,会是什么样子?可以肯定说,若是没有长城的屏障作用,中华民族的灾难还会深重很多。正是由于长城的存在,成吉思汗才不得不制订了绕过长城的迂回战略。这就是长城价值的明证。 熟知历史的周冲不会不知道这些,他之所以要阻止秦王修长城,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个更加宏大的计划,他要抓住时机鼓动秦王在平定南方以后,对匈奴大举用兵,彻底击败匈奴,解除北边边患,如此一来,匈奴称臣了。长城还能起什么作用呢? 若是不趁雄材大力秦王在位解决匈奴问题,那么一旦冒顿统一了匈奴,匈奴就会空前强大,对北方的威胁非常大。历史上。匈奴自从冒顿统一后,直到汉武大帝彻底击溃匈奴,历时上百年,北方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是在匈奴没有强大起来前就击溃匈奴,对后世可是莫大的功德。 再者,李牧的提议还是基于当时骑兵处于从属位的军事观点,而周冲知道就在不仅之后也就是西汉时期,中国历史上骑兵的黄金时期终于到来,汉武大帝正是熟练大规模运用骑兵。在草原上与匈奴人打野战,彻底击溃匈奴。 说到底,就是要把骑兵的作用突显出来。升级军事理论。李牧想法是建立在骑兵是从属位的基础之上,而不是主力,这一观点不仅就要给淘汰。 周冲提出的问题的确是一个大问题,秦王思索了一下,道:“周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在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周冲笑道:“王上,若是建立稳固的战略后方,周冲倒是有一策。” 他的主意历来都是出人意料,非常高明,众人很是期待看着周冲。 并不急着回答,周冲走图前,指着图,道:“王上请看,这里是草原,匈奴出没之,这里是蓟城,相去不远。周冲的看法是修长城,不如建设蓟城。” 李斯反驳道:“周先生,你的提议很大胆,很新奇。只是要把蓟城建设成为一个稳固战略后方,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非数十年不可。再说了,蓟城远离中原,苦寒之,百姓不愿附之,即使大秦有心,也难办到。” 蓟城和现在北京的位置差不多,当然有出入。北京的战略位有多重要,朋友只需要知道那是首都就明白了。 尉缭少有赞同了李斯的看法,道:“是啊,周先生,李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周冲笑道:“此事不难。王上不是愁这里没人嘛,没人就移人过去,移民实边。”移民实边之策从西汉大兴,历代都在用,这对北方开发具有不可估量的好处,正是这个移民实边之策才使华北平原得到很好的开发。 就在众人惊讶声中,秦王双眼放光,击掌赞道:“周先生,你这主意太损,不过是个高招,就这么办。六国的宗室不是不服我大秦吗?那好啊,寡人就把他们移到这里来。燕国的宗室就不能留这里了,到南边去。各的豪强依仗权势欺压百姓,不就是一个土霸王嘛,离了那方土,他什么都不是,寡人也把他们移过来,不来的杀! “那些流民难民,无可耕,无衣无食,寡人也把他们移过来。寡人再给他们耕种之具,帮他们建造房屋,要他们恢复生产。不出十年,蓟城就会是一个巨大的后方,这里有人有衣有食,有买卖,比起只建一个军事基,兵士整天看着兵士强多了。你们说,怎么样?” 秦王简直太棒了,他说的正是周冲要补充的,周冲还没有说,他就先说出来了,周冲不得不佩服他才情和独到的洞察力,心悦诚服道:“王上圣明!王上,周冲以为还可以把那些不法之徒,犯了轻罪的人,要他们交粮到蓟城来,可以赎罪。”这也是西汉用一个办法,效果很不错。 “对对对,轻罪者缴粮到蓟城,既可以填满粮仓,还是对刑徒的处罚,比起做城旦强得太多了,就这么办。”秦王很是兴奋道。 周冲接着道:“王上,光这样做,蓟城还不能成为击胡的战略后方。” “哦,周先生还有什么高明办法?快说。”秦王兴趣大增,很是热切问。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七章 伐楚之议(六) 冲指着图,道:“王上请看,从蓟城出发,东去可向可去河套之,北上可入大草原,蓟城实是我大秦大北方的第一重镇,不得不加强防御。” 在座的都是战略家,具有战略眼光,周冲这话并不高明,只能算一个常识,周冲接下去的说法才是让他们感兴趣的,周冲道:“只是蓟城南面是山,这些山是中原的屏障,有了这些山,中原就安全多了。只是,这些山把蓟城和中原分割开来,使得蓟城成了大秦在北方的战略孤岛,不太容易得到中原乃至全国的支撑,这点不得不虑。” 把北京和中原一带隔开的主要是太行山,秦始皇打匈奴,粮食供应主要来自山东半岛,运粮队伍要两次穿过太行山,走了一个迂回曲折的道路,消耗极大,给百姓造成了深重的灾难,乃至怨声载道。 “这倒是个问题,要不是周先生提起,寡人还忽略了这个问题。”秦王轻拍额头,问计道:“周先生计将安出?” 周冲手指按在图上现在天津的位置上,道:“王上,周冲以为可以在这里建一个码头,便于南方的船队到这里装御,如此一来,蓟城就可以从这里获得补给,从而整个北方也就稳固多了。”现在天津对北京有多重要,朋友们看看图就知道了。 “对呀,这真是个好主意!”众人齐皆击掌赞好。 秦王不住踱来踱去,道:“有了这个码头,齐的船只很快就可以到达。当然,关中的船只也可以顺流而下,经过海道到达;蜀中的船只顺长江而下。从海路也可以到达,就这一个港口就可以使北方的力量陡然增强。只是,一定要造出适合货船。” “王上请放心,这点不难。”周冲信心十足道:“王上只需要多办几家船厂就成了。” 秦王赞同道:“是啊,有了船,一切都好办。不行,寡人一定要把长江和黄河连通,要不然蜀中的船只要绕一个大圈,太费时间了。寡人怎么没有把郑国请来呢?他是这方面的天才,有他给寡人谋划。要不了多少时间,长江黄河就会连为一体。” 在历史上长江和黄河的确是连成了一体,对于中国的发展具有非常大的意义,秦王做出如此宏大的设想,让人不得不服气。 周冲接着道:“光有这点,蓟城还不足以成为北方的重镇,周冲以为可以修路。把南北连通,如此一来,南北一体,王上就可以集中所有的力量攻击一个方向。” 都知道秦始皇修了直道,但是我相信明晓秦始皇为什么要修直道的人不会是太多。其实原因很简单,在当时没有交通干道把南北连为一体,力量不能集中使用。尤其是攻打匈奴那场战争,由于没有便捷交通,使得运粮队伍吃足了苦头。据历史学家估算,秦人要想把粮食运到北方战区,光是途中就要消耗掉百分之九十九点五,这消耗太大了。 当这问题突显出来后。秦始皇才发现这是个大问题,不得不解决,才修了直道。周冲熟知历史,决定先修起来,那么军事调动,后勤保障就不会成问题。所不同的是,少走一个大弯路,可以节约很多人力物力,就不会重演劳民伤财的悲剧。 “对呀,这真是个好主意。”秦王兴奋得双手互击。道:“路不仅要修,还要修很多,不能仅修南北直道。还要修东西走向的要道。寡人相信,南北相连,东西相通,全国的力量就可以捏成一个有力的拳头,寡人就可以砸向寡人所需要的点上。如此一来,不论是匈奴,还是楚国,他们面对就是大秦举国之力,而不是某一的力量,没有谁拦得住寡人的脚步,楚国不能,匈奴也不能!” 李斯有点发怵,道:“臣以为王上的构想很宏大,只是这修路要费时费力,大秦目前以取天下为第一要务,是不是往后推推?” 他说的是一个大问题,秦王想也没有想就否决了,道:“寡人当然知道眼下当以一统天下为第一要务。李斯,你要记住,世上没有哪件事情是等你一件事情做完才能做下一件,所有的只是你不得不同时做好几件事。寡人还没有灭楚,还没有平定南方,北方的匈奴问题已经摆上桌面,寡人不得不虑,这就是一个明证。” 这是务实的言论,李斯不好再说,只得道:“王上,臣以为应该先捡紧要的路来修,集中力量先修几条最急路,余下的容有余力再修也不迟。” 秦王赞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寡人马上就派人去勘测,找出最佳修路方案。”经过后世的研究,在秦代拥有很高理勘测技术,要不然秦始皇修不成直道。 韩非思索着道:“王上,修路固然是好事,对大秦有莫大的好处,只是一下子要修这么多的路,这银子、人力哪里去找?”他本来就是结巴,心中一发急,这话更结巴了。 秦王满不在乎,道:“这事你不要问寡人,去问周先生。周先生没有费大秦一两银子,还不是把路从咸阳修到新郑了吗?寡人相信,周先生有办法。” 他明显是撂挑子,周冲胸有成竹道:“王上,周冲以为这修路一事,依然可以仿照以前的做法,要民间出钱。只是,这路主要是为了便于军事调动,要是还象以前那样军队调动不给钱的话,恐怕民间的老财们不太愿意出钱。” “哦,那你说怎么办?”秦王也知道现在的路和咸阳到新郑的路不同,那是万金油,现在的路没有那么多油水,不是那么好办。 周冲直言道:“王上,周冲是想军队通过依然不用给钱,但是可以给予一定的贴补,如此一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补偿老财们损失,要他们出钱就好办多了。” 秦王思索道:“要是寡人发民夫的话,动静太大,怨声载道,反倒不如出点小钱,得大利来得划算。寡人就两害相权,取得其,就这么办。”真是个精明的商人。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七章 伐楚之议(七) 王兴味正酣,周冲知道机会来了,抓住这个机会建议功倍的效果,接着道:“王上,周冲以为光有路还不够,要是没有足够的货物运输,那么我们费尽力气修起来的路不过是一件摆设,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秦王很是赞同,道:“周先生所言看似平常,其实含有大道理,没有多少东西供老百姓使用,这才是六国灭亡的真正原因。周先生,你说说看要如何才能使得货运畅通,大秦有使不完用不尽的货物。” 周冲不慌不忙说出自己的想法,道:“周冲以为列国各成一体,各有各的制度,关卡林立,道路宽窄不一样,导致交通不便,不便货通南北,周冲请王上把那些不利于百姓的关卡拆除,把全国所有的道路全部统一起来。” 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周冲一提,众人齐皆赞同,道:“对呀!” 秦王走来走去,道:“周先生所言可是说到要害上了,各国各成一体,各有各的道路,各有各的车辆,各有各的文字,这些问题应该彻底统一起来,那才是真正的统一。仅仅统一了疆域,没有把这么东西统一起来,不算真正的统一。 “自周室东迁以来,天子失政,诸侯坐大,各自为政,为害之烈自盘古开天以来所未有也。车不同轨,书不同文,权不同衡,十里尚不同风,寡人决定了,要把全国真正的统一起来。就要做到车要同轨,书要同文,权要同衡,从咸阳发出一辆车一定要通行无阻,北要到大漠,东要到大海之滨。 “李斯,你精通文字,你说说各的文字情况。” 李斯应一声,道:“王上,据臣所知。各国有各国的文字不说,各国之内还有不同的文字,马字就有八种写法,敢字有九十多种写法,交流起来极为不便。王上统一文字,实是利国利民大事,臣衷心钦佩。”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李斯所言极是,应该统一文字。” 秦王踱了两步,道:“李斯,你牵头,韩非赵高参与,制订出大秦的文字,通告天下。你要记住,文字一定要方便实用,省时省力。等你文字造成。其他的文字一律废除,若有不遵者,杀!” 文字是一个民族文明的结晶,秦始皇这一政策有利于中国历史的发展。然而在当时却遭到了六国读书人的大力反对,原因很简单,那些读书人谁也不愿意轻易抛弃本国的文字,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接受新文字。秦始皇的手段非常简单,你不接受就死,杀了不少读书人,由读书人写成的史书里把秦始皇这一条对中国历史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政策列入了暴政,实在是可笑。 我们都知道,秦朝很快就灭亡了,然而秦始皇开创统一格局却统传了下来。直到今天中国仍然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原因就在于,秦始皇的统一是真正意义上的统一,不是仅仅停留在征服土上面。而是上升到了文化上,形成了统一的文明,这才是中国历经多次分裂最终还是要统一的真正原因,因为中华民族形成了一个整体。 周冲深知这些统一措施的重要性,才抓住机会提醒秦王采取行动。至于那些读书人反对,秦王的手段是有点血腥,但那也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少了这些拦路石,中国的统一进程会更快,是以周冲并不反对。 “王上,周冲以为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还要推行牛耕和铁制农具。”周冲接着往下引导,道:“以周冲所见,赵齐的农耕技术比起大秦还有很大差距,百姓用的具青铜耕具都不多,有些还是用的石制耕具,效率低下,粮食产量很低。这样粗放的农作,百姓哪里能够吃得饱。” 战国后期,牛耕和铁制农具已在使用,主要是秦国最为普遍,其余六国比起秦国就落后太多了。顺便说一句,不要小瞧牛耕技术,在当时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就好象我们今天的机械化农业差不多。要是在全国推行牛耕铁制农具,可以预见得到粮食产量会有一个飞跃,老百姓吃上饱饭也就不难了。 秦王双手互击一下,道:“对,这话可是说到寡人心里去了。寡人到处去看了看,发现各的农耕比起我大秦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一定要把大秦的农耕技术推广出去,寡人把话撂到这里,不出三年,全国必然是物产丰饶,老百姓有饭吃,不用再饿肚子了。” 商鞅变法后秦国奉行的两大国策就是耕和战,是以秦国农业在当时属于高度发达。据历史学家估算,秦始皇统一中国出动了一百万军队,而秦国的总人口才五百万,平均每五个人就要供应一个兵士的粮食,不要说在秦代,就是在中国前些年都难以做到,而秦国硬是做到这一点。原因在于秦国有一套完善的农业保障体系,这套体系就是放到现代仍然很先进,这点六国没有,要是把秦国的农业推广到全国,全国要是不富就没道理了。 想到这种美妙的后果,周冲眼里都冒星星了,来个锦上添花,道:“王上,周冲以为大秦的农业之所以取得成功,和大秦的水利有关。都江堰使得蜀中成天府之国,关中本有凶岁,有了郑国渠关中旱涝皆足……” 秦王挥手打断周冲说下来,道:“周先生提醒得对,光有了农耕技术,要是没有水利来保障,要是遇到凶岁也没有好收成。嗯,就这么办,寡人决定要在全国范围内兴修水利,保证百姓耕种,这事就让郑国带领水工去勘测,哪里需要修、哪里适合修,就在哪里修。” “王上圣明!”众人心悦诚服。 秦王接着道:“至于用铁农具一事,寡人看可行。铁虽好,但不如青铜成熟,大秦的青铜优于天下,大秦的兵器都是用青铜做成,足以应付局势的需要,没有必要占用这宝贵的铁。只是,寡人以及应该加大在冶铁上投入,以便产出更多的精铁,周先生可有妙法?”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七章 伐楚之议(八) 有多重要,只需要看看身边有多少东西不是用铁做的据考证中国历史上的铁最早是出现在商代,只是由于技术上的难题一直没有得到广泛使用,使用的却是青铜。 中国历史上青铜的巅峰时代要算战国时期,取得巅峰成就的就是秦国。秦朝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而这个转折点就是靠青铜完成的,秦始皇那支无敌的军队横扫天下,用的就是青铜,可以这样说中国的大一统格局就是用青铜铸就的。 秦国的青铜技术让现代的科学家着迷,晶相检测的结果是太优秀了,可以说完美。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周冲才主张把铁用在农业上,推行铁制农具,而不是象六国那样用在军事上。 秦王具有罕见的洞察力,不仅同意周冲的提议,还要加大在冶铁上的力度。这已经够让周冲兴奋的了,最让周冲意想不到的是,秦王居然向他问计,周冲念头一转,一个主意出一在心里,笑道:“王上,可以用煤取代木炭,炼出来的铁会好得多。” 周冲只不过是依照现代科技做出的事情,在秦王他们眼里可是了不得的成就,正是基于这种认识秦王才向周冲讨主意。秦王很是兴奋道:“周先生神奇,此法必是妙法,有了此等奇术,大秦何愁铁器不广?” 现代的钢铁厂都用的煤,谁还在用木炭,这是一个基本常识,却给秦王如此盛赞,周冲虽然好笑,却也知道时代限制,没办法的事。道:“王上,周冲以为可以先在小范围内试用,若是可行再推而广之。” 秦王拍着周冲的肩道:“就依周先生。请你们来议伐楚,你们却给寡人出了这么多的好主意,寡人心里高兴呐。只是,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伐楚之事不得不暂缓,这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为。寡人相信,不出三五载。楚国就会成为大秦的。 “伐楚之事暂缓了,寡人就没有必要再留在,不日就驾回咸阳。然而山东之事必须有一个人来主持,寡人看就周先生最为合适。” 主持山东之事,那可是权高位重,责任也很重大,要把刚刚征服赵燕魏齐四治理好不说。还要为伐楚、击匈奴做好准备,这么重的担子居然落到自己肩上,周冲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道:“王上,不可,周冲才疏学浅,恐难称王上之意,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呵呵一笑,道:“周先生。你从在座的人中找一个出来,要象你那样,能给寡人以耳目一新之感,你找出来寡人就收回成命。” 这倒是实话。周冲这个现代人是秦国臣子里面最为奇特的一个,他的一言一行都是那么新奇,给人一种新鲜感不说,还不得不佩服他的主意很高明,众人劝道:“周先生,这事还非你莫属。” 就是对周冲一向很忌妒的李斯也不得不承认这点,劝道:“周先生,李斯与先生相识于布衣之间,算得上是知交好友了,以李斯之见此事舍周先生无人可为。若是让李斯来处理。李斯自问能处理好,可是就是没有周先生那样多的新鲜事。”这是真心话,不是面子话。 韩非赞同道:“周先生。李斯说得对,还请周先生勉为其难。” 周冲自忖除非再穿越一个他这样的现代人过来,要不然他还非得接下不可,再者这正是施展胸中抱负,把秦朝带向另一个方向的绝好机会,道:“既如此,周冲敢不从命。只是,王上,周冲有三个请求。” “讲!”秦王太爽快了。 周冲说了自己要求:“王上,周冲需要一个帮手。” “行,你要谁?”秦王想也没有想。 周冲微微一笑道:“王上,周冲要甘罗。” 秦王点头道:“这倒是,甘罗这小子人小鬼大,想法新奇,和你周先生的想法往往不谋而合,把你们两人放在山东,就会事半功倍。不过,周先生,寡人也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好好调教一下甘罗,把他打造成第二个周先生。” 把自己的知识传给甘罗,让现代文明在秦代生根,正是周冲的打算,欣然道:“王上怎么说周冲就怎么做。王上,周冲的第二个请求就是请王上放宽对商人的限制。商人无利不起早,追逐利钱,其行虽然可恨,但其行也对国家有好处,周冲以为在耕战以外应该适度发展商业。” 商人的位给严格限制,没有得到足够重视,这是中国衰落的一个原因,周冲是想破除“重农抑商”这一传统政策。 秦王并没有马上答应,道:“商人追逐利益,无所不用其极,是可恨。但是,正如周先生所说,真的是离不得,要是没有商人,货通南北,互换有无,百姓的生活不会如此富足。好吧,就依周先生所请。只是有一样,要他们听从大秦的。” 这点没问题,周冲一口答应,道:“谢王上。周冲以为大秦要强大,就需要很多人才,周冲是想在山东办学,稷下学宫培养出了不少人才,周冲是想以此为榜样,办出大秦的稷下学宫。王上,这是周冲的请求。” 韩非和李斯皆出自稷下学宫,一听周冲这话,马上响应,韩非结巴着道:“王上,周先生所言极是有理,请王上恩准。” 秦王摇头道:“不行,这条不准。韩非,李斯你们出自稷下学宫,深受荀子教导,你们的心情寡人能理解。你们想过没有,这些所谓的人才,只会摇唇鼓舌,开口先王,闭口先王,要寡人掏钱养这些空谈之士,寡人还不如养几条狗呢,见了寡人还会摇尾巴,叫几声。” 他比喻太损了,把读书人说得一文不值,周冲忍住好笑,道:“王上所言极是有理,不过,王上周冲要办的学,不是教他们三王五帝之道,圣贤之术,而是要教他们医术、农业技术、水利技术、造船技术、勘测之术、打仗的技巧。” 秦王罕见的洞察力再一次得到体现,他猛抓住周冲肩头,道:“太好了,如此一来,大秦在各个领域里都有一批人才,那大秦何愁不强大?周先生,寡人看这么办,从全国各挑选聪明伶俐的童子送来学习,这银子由寡人出,要多少有多少。依寡人看,不出十年,大秦实用人才就翻几番。”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八章 故人归来(一) 再来一杯,再来一杯。”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腰剑,左手提着一坛酒,一边走一边以嘴就坛口猛喝,跌跌撞撞直朝大门里晃去。 守门兵士忙喝道:“兀那醉汉站住,快站住!” 可惜的是醉汉酒意上来,哪里会听他的,径自往里直闯,道:“你们这是哪里?” 要不是周冲严禁他们动粗的话,兵士肯定是把醉汉扔到大街上去了,兵士耐着性子,道:“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周先生的方,要不是我家大人有严令,有你好受的。”不能怪兵士,这醉汉实在是够莽撞的,居然敢闯周冲的盘,换作谁都会生气。 “是周冲的方吗?那就是好,我正要找他,去给周冲通报,就说我来了。”年轻人斜靠在兵士肩上,弊抛硌郏涣巢辉诤酰孟笾艹灏旃姆绞谴蠼炙频模斡伤慈ァ?br/> 周冲是秦王跟前的红人,就是秦王都要尊称周先生而不名,没想到这个醉汉居然直呼周冲之名,兵士很是不爽,道:“嘿,你这醉汉,好不知事理,周先生是大秦的功臣,就是王上都得叫周先生,你倒好,居然叫周先生的名字了,你胆子真大。” 醉汉同意他们的说法,道:“行行行,我不叫他周冲,我叫他周兄总成了吧。” 叫周兄就是攀交情,兵士对周冲很了解,周冲没有他这样的兄弟,更是难以理解,眼睛瞪得象铜铃,过了好半天才道:“你真醉还是假醉,居然和周先生称兄道弟了。我看你八成是醉了。” “真亦假,假亦真,真醉是假醉,假醉是真醉。”醉汉胡言乱语,捧起酒坛猛喝几大口,靠在兵士肩上,道:“适才七分醉,现在是十分醉,真醉是也!”啪的一声响,酒坛砸在上。摔得粉碎,酒水四溅,头一歪,靠在兵士身上打起了呼噜,居然睡着了。 兵士追随周冲尸山血海里爬过,见识不算少,就是没有见过如此怪异之事。一时间傻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醉汉一身的酒气,呵出的酒气热气直朝兵士鼻吼里蹿,兵士受不住了,往边上一闪,醉汉卟嗵一声摔在上,发出砰一声响,翻一个身,继续睡。 这事太奇特了。兵士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了,结结巴巴道:“这怎么办?醉汉莽撞,我们把他扔到大街上去,免得他来烦。” 一个兵士马上反对。道:“那不行,周先生要是知道了,一顿鞭子是免不了的。我看,这样吧,去向大人禀报,请大人发落。” 又一个兵士反对,道:“让大人发落自然是好,可是你们就不心疼一下大人。大人现在是忙得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饿了胡乱吃点,困了就靠在桌子上打个盹。醒了接着公干。就这点小事也去打扰先生,你忍心吗?” 自从周冲接手山东事务以来,事情是多了去了。忙得连喘口气都是享受。大战过后的重建事务本来就多,已经够让周冲忙上一阵子了,周冲偏偏要趁此机会改变秦朝的走向,要加入很多现代元素,这事务还不成倍增长。周冲忙得连看门的兵士都同情的份上,要是就这点小事去打扰他,周冲会不会怪罪倒在其次,就是兵士自己也觉得太过份。 “那怎么办?”兵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个兵士想了一下,道:“这么办吧。我们凑点钱,找马车,把他拉到酒店去,让他住一宿,酒醒了就没事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兵士们不再反对。只可惜,他们的行动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施,醉汉翻个身,嘀咕道:“周兄,你送给小弟书挺有意思的,小弟这几年读通了,也想通了,你是对的……”又是一片酣声响起。 兵士真有揍他一顿的冲动,道:“说不定他和周先生真有交情,我看还是禀报周先生为好。”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其他兵士也没有异议。 兵士进去一瞧,周冲篷松着头发,正趴在桌子上打盹,睡得正香,口水从嘴角流出来,也不知道好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了。兵士心里不忍,不打算禀报,心想大不了把醉汉随便抬到哪间屋里,照顾一下,等他酒醒了打发走了就是。 就在这时,周冲抬起头来,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很是舒服道:“这盹打得真好,精神头有了。你有什么事吗?” 周冲已经问起了,兵士只得实话实说,道:“启禀周先生,有一个醉汉要见你,说和你有交情。” 醉汉和自己有交情,周冲是绝对想不到,心想莫非是荆轲他们来了,他们喜欢喝酒,喝醉了找自己也是可能的,问道:“几个人?三个吗?” “回大人,就一个。”兵士回答。 周冲真是想不到这人是谁,好奇心起,道:“走,去看看。”站起身走了出去。来到院里,远远看见躺在上睡得正酣的醉汉,觉得很眼熟,似曾相似,加快脚步来到近前,只见这醉汉一脸的络腮,把脸给遮住了。从未遮住脸上看,这醉汉很英俊,要是剃光胡子,肯定是个帅哥。 兵士把醉汉扶起,把他的头枕在膝头上,拍着他的脸,道:“喂,周先生来了,你醒醒,快醒醒。”醉汉睡得正香,哪里理睬他的叫嚷,回答他的是响亮的酣声。 周冲一时之间想不起这人是谁,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兵士想了一下,道:“回大人,他说大人送给他什么书,他读了几年,读通了,还说先生是对的。” “书,我送书给谁了?”周冲嘀咕着,把醉汉仔细打量一阵,突然之间好象叫花子捡到金元宝似的兴奋,大叫起来:“子房,子房,怎么是你呀?”一下从兵士怀里抢过醉汉,把他的头枕在膝头上,拍着醉汉脸蛋,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道:“真没想到是你这家伙!子房,你咋留起了胡须,还长结实了,要不然我早认出来了。你这家伙长变了,就知道装神弄鬼的,害得我想了老半天都想不起来。子房,子房,快醒醒,你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你想通了吧?” 这醉汉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张良。周冲当日与张良见面时,张良是个小年青,现在的张良一脸胡须,很是粗犷,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原本招牌似的瘦弱,现在居然不见了,还很是结实。 再者,周冲对张良的印象极好,知道他克制力很强,哪会想得到他居然喝醉了,是以周冲没有一下子认出来。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八章 故人归来(二) 冲在兵士的的帮助下把张良抬进屋里,放在床上。周来凉水,把一块绢帛放在水里浸湿,稍微拧一下,贴在张良的额头上。 凉水甚冰,张良虽是酒醉在凉水的作用下,也是一激而醒。看清眼前之人是周冲,张良很是兴奋,翻身坐起,叫声周兄,讪讪不好意思,道:“周兄,小弟失态,还请周兄见谅。” 醉酒不过是小事一桩,按理周冲不用理会,然而这事发生在张良这个自制力极强之人身上,周冲就不得不理,因为他太好奇了,张良怎么会如此做,脸一沉,道:“子房,不是周冲鸡肠鼠肚,实在是你这事做得太过份了。你如此贪杯,要是醉倒之后遇到歹人,岂不危险。” 这是一句大实话,张良不无感动道:“谢周兄关心。好教周兄得知,张良也不是贪杯之徒,这不过是第一回罢了。” 他第一次醉酒居然醉到自己盘上了,周冲的好奇心就更重了,不解问道:“子房这是何为?难道你不醉就不能到我这里来?” 周冲不过是乱猜的,没想到居然猜中了,张良脸一红,道:“可不是嘛。好教周兄得知,小弟到已经数日,天天在周兄府外徘徊就是没那脸面进来。小弟实在是无策,只好买一坛酒,喝醉了往里闯。周兄请别会错意了,不是小弟无礼,实在是小弟拉不下那个脸,不借酒盖脸,还真进不来。” 在历史上享有“一代帝师”美誉的张良居然也和普通人一般表现,明明是要向周冲认错,又拉不下脸。不好意思进来,干脆来个借酒盖脸才进来,周冲尽管足智多谋也是想不到他会如此做,指着张良哈哈大笑起来,道:“子房呀子房,你可是笑死我了,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屋你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张良轻拍着脸蛋,道:“就这张皮,不盖住还真不好意进来见周兄。” 我们虽然赞美知错就改是一种美德,然而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即使能做到的人。在那一刻心里斗争也挺激烈,象张良这样的豁达之士也不能免俗,可见认错是多么的不容易。这是人之常情,周冲很是理解,笑道:“子房还记得周冲,周冲很是高兴,这次你就不要走了。我们朝夕相处,岂不快哉?” 想念之情尽在言中,张良眼里滚着热泪,道:“周兄之情小弟明白,小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周兄,只是小弟一是游历在外,不便归来。二是小弟心里这个弯一时之间也转不过来,这事就一直拖着。直到近年,小弟终于想明白了。周兄是对的,天下归一是大势所趋,韩国虽有大恩于张良祖辈,那是私恩。若张良只记着私恩。而忘了天下大势,阻止秦王一统天下,那就是逆天而行,后人会骂我张良不识时务。” 周冲心想在历史上让张良转过这道弯,让他维护大一统的格局,是《太公兵法》之力,没想到历史重来自己送张良一部《太公兵法》依然有奇效,让他接受了大一统的现实。所不同的就是再也没有了圮上老人,再也没有了张良纳履之传奇了。 张良知道周冲肯定有很多话要问他,也不等周冲问起。自个往下说,道:“自与周兄别后,小弟四处游历。北边到过胡,与匈奴人住过一段时间。然后南下,经楚去了百越之。近日听闻秦王一举而灭四国,楚国虽未灭,天下大势已定,小弟心想若是小弟再不回来,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建功立业了,这才厚着脸来见周兄。” 他能回心转意,实是天之喜,周冲很是高兴在张良肩头拍拍,道:“初别之际,子房身子板羸弱,没想到数年不见,子房一番游历居然变化如此之大,身板结实多了,是以我一见面还没有认出来。” 张良之所以被称为一代帝师,那是因为他出谋划策厉害,他之所以只动嘴不动手,不亲自带兵上战场,那是因为他的身体太弱,经不起战场的折腾,只好老老实实呆在刘邦身边当谋士。没想到几年游历下来,张良的体质好多了,虽是出人意料,也是一件喜事。 张良很是感慨道:“其实,张良现在方才明白,最好学习方法不是闭门读万卷书,而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张良捧一部《太公兵法》游历万里,不仅认识变了,学识长进了,就连身子骨都硬朗了。以前呐,只知道疏财仗义,自以为了不起,现在回想起来,不过是一点屁大的事,还沾沾自喜,实是井底之蛙。若不是周兄相助,张良哪有今日之见识,周兄请受张良一拜。”就要向周冲叩头。 周冲哪会受他的大礼,忙拉住,道:“子房不可,万万不可。这都是子房悟性过人,要是换作周冲的话,就不会有子房这等深入思考。”这话是实话,要是周冲是个古人的话,他在认知上肯定比不过张良这等杰出之士,这点周冲还是有自知之明。 “谢周兄美言。”张良诚恳致谢,道:“周兄,小弟此番北上,是有一事要向周兄提起,还望周兄给小弟一点时间,让小弟说完。” 张良是做大事的人,他说得如此郑重必然是天大的事,周冲郑重道:“子房有话请讲。与子房盘桓,做长夜之谈,正周冲所愿也。” “好教周兄行知,这事不是私事,而是公事,关系天下大势。”张良走到图前,看着图,道:“要不是张良这些年游历天下,还不知道华夏人足迹已经到了什么方。以前,就凭着书本,以为华夏之就是中原那么一点大,实是误也。周兄,小弟以前认为,所谓天下不就是山东六国嘛,现在小弟却认为只要华夏人所到之处就是天下,就是华夏的天下,应该归华夏所有。” 听他的口气,必然是一件惊天动的大事,周冲很是期待道:“子房,快说。”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八章 故人归来(三) 良指着图讲解了一堂中国发展历史,当然仅仅是限史,道:“周兄请看,这里是中原,也就是我们书上常说的华夏之,在圣贤的眼里,他们认为的天下就是这一点方,大不过千里之。 “圣贤呐,虽然有很多东西是对的,但是他们的目光也太短浅了,他们知道的就是中原这么一点方,却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华夏之早就不再是仅仅局限表示函子中原,北方到了大漠,都有华夏人的足迹,东边已经到了大海之滨。南边就更难想象了,要不是张良这几年游历过,还真难相信我们先祖的足迹之远,远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楚国在商代武丁初征之际被称为蛮夷,不当成华夏之。经过了商代数百年,周代八百年,历时千多年楚国之早就和华夏没有什么不同,而圣贤依然固守着传统,单纯认为楚国是蛮夷之,连会盟的资格都没有。说来惭愧,当日张良读史到此,还大声叫好,现在想来实是汗颜无。 “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南有五岭,北有江淮,土肥沃,物产丰饶,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强国。不要以为楚国就是南边的极限,在楚国以南依然有广大的土,在这片土上生活着的有土著,也有我们华夏人,他们说的话和我们一样,都是炎黄子孙。 “依张良所见,他们到这片土上生根大概是在商周相交之际,已经上千年了。而我们的圣人,孔子孟子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吹嘘他们的空谈。” 岭南有现在的福建。两广,还有越南这些方,周冲对历史很了解,一点也不惊奇。让周冲惊奇的是,张良是如此感慨,对圣人是好感少而不屑多。仔细一想,张良说的很有道理,历史已经大变样了,中国人的足迹早就从中原蔓延到岭南之去了,而圣人流传的书本没有变。读书人依照不变的圣贤之言去思考问题,还有正确的道理吗? 圣贤之言对古人的束缚实在是太可怕了,就是张良这样非常杰出之士也是在游历之后,眼界开阔之后才认识到圣贤的不足,书本的不足,发出这番感慨,实在是难能可贵。 周冲点头赞同。道:“圣贤嘛,并不是全能的圣人,也有他们局限,他就就局限于他们的生活年代。他们在那个年代说的话,做的事,在现今未必就适用。也许,圣有说的‘与世推移而为功’才是真正的圣贤之语,并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只有把握住了时代脉络。才能建功立业。” 不过是一句平常的感慨,没想到张良却是击掌赞好,道:“周兄这话说得好,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以前。我受圣人影响,一味认为所谓的帝王之术就是在于说教,现在我算是明白了,真正的圣王之道就是一统天下,华夏人所到之处统一在一起,这才是减少战乱的根本之道。说教听起来很有道理,用起来却处处碰壁,列国争战,说客横行,结果却是越说越乱。用武力一统天下虽然残酷些,但阵痛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周冲不得不从心里感慨张良真是个可造之才,以前对秦王统一天下极力反对。才过了几年就如此赞同,要不是周冲亲耳他说起,还难以相信,笑道:“子房之言大获吾心也!” 张良拍拍脑门,这才发觉大发感慨把问题扯远了,笑道:“周兄,小弟之意是秦王不仅仅是要灭掉楚国,一统华夏根本之,就是百越之也要统一起来,那里毕竟是我们华夏人足迹所至,不能成为境外之。只有这样,这才是真正的统一!” 不要说是在古代,就是现代都有好多人以为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仅仅是局限于中原之,仅仅是灭了六国而已。要是如此认为,那就是大错而特错了,秦始皇进行的统一战争非常彻底,在灭了六国之后,秦军稍事休整,五十万大军越过岭南,直下百越之,历经数年征战,打败了当的土著,把现在福建两广越南北部纳入版图,也就是张良说的华夏人足迹所至之处全部统一在一起,实现了真正的大一统。 秦始皇的统一战争给读书人骂得一无是处,远征岭南更是给斥为暴虐,而那些读书人却生活在始皇大帝开创格局中而不自知,历史的笑柄! 张良这话超越时代,周冲很是惊讶,也许只有他这样杰出之士才能发此高论,击掌赞道:“子房所言极是有理,若王上不统一岭南则已,若王上统一岭南,子房首倡其议,第一功非子房莫属。” “周兄过奖了,张良不过是做一个华夏人该做的事情!”张良谦逊摇摇手。 周冲笑着诠释道:“应该说子房做的是一个心系华夏未来的华夏好儿女该做的事!” 张良点头道:“这话,我爱听!每一个华夏儿女都应该为华夏尽点职责!子房此次来见周兄,是想请周兄促成此事,让秦王在灭了楚国之后,派军南下,征服岭南之。” 在历史上,秦始皇下令远征岭南,可是顶住了很大的压力,正如张良所言,在当时人的眼里,天下就是七国之,岭南不算。而正是秦始皇的雄材大略,果断出兵,才有了我们现在的岭南版图。 即使张良不说,周冲也会促成此事,周冲打造海军正是针对秦始皇统一岭南遇到困难而采取的措施。在当时,由于岭南没有得到合理的开发,交通不便,五十万大军后勤真让秦始皇伤透了脑筋,直到开凿出灵渠才把这个问题解决。要是有了海军,从海上进攻,实施登陆作战,后勤压力会轻很多。 “子房看得远,谋得深!”周冲很是赞成,道:“我马上就给王上写奏章,把子房所言尽呈于王上之前。依王上的才略,对子房所言必是大加赞同,子房从此可以为大秦出力,可喜可贺呀!” 这是大好事,张良却不干了,忙摇手,道:“周兄,你千万别做这事,你要是做了我和你急。” 周冲就不解了,问道:“那是为什么呀?你总得给我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八章 故人归来(四) 大丈夫在世,当以功名自进,周兄好意张良心领。”天道:“张良是想入秦为官,可张良也不想借周兄之手而得官,这官张良得自己去挣。” 这既是志气,也是一种自尊心,象他这样才情绝高之人,哪会轻易服人,是想先立功再去秦国做官,而不是因周冲的举荐而先做官再立功。天才总是有怪癣,对于这点周冲很是理解,道:“英雄心,英雄心,子房这是英雄心!子房有此之心,周冲总不能不成全英雄吧。来,子房,我们先来合计合计,这岭南怎么打为好。” 对于攻打岭南之事,周冲早就在做准备,只是没有找到一个有此之见的人与之相谈,现在张良有此心,两人想到一块去了,自然是要好好商量一番。 张良以其独到的眼光道:“周兄,以张良之见,要平定岭南并不难,只要大军一到,不出一年之功就可以完成。难就难在这后勤供应上,是一个大问题。 “派军少,岭南之很大,难以尽全功,必然要出动数十万大军。然而,岭南之多土著,他们必然是大秦作战的对象,他们生活在高山峻岭之中,善于山行走,大军难以派上用场,此战必然与中原之战不同,要另想办法。” 岭南气候炎热,空气潮湿,再者瘴气横行,在岭南作战肯定与中原大为不同,对于这点周冲倒是有办法,道:“这点不难,我们对军队进行针对训练,要他们掌握山丛林作战的技巧。再加上我们人数上的优势,装备上的优势。要征服岭南不会有问题。” “妙妙妙!”张良击掌称赞,道:“岭南广人稀,要山要水要树要草没问题,到处都是,但要找到人难,要找到补给就更难了。因而,解决好后勤保障才是获胜的关键所在。” 当年五十万秦军南下岭南,正是由于后勤补给不上,差一点使得前功尽弃。一个能工巧匠提出了一个方案,要求把长江支流湘江与离江连接起来。后勤通过水路进行补给,对这个设想很大胆的方案,秦始皇同意了,历时两年修成了灵渠,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条人工运河,就是现在还在用,也是历代经营岭南的战略通道。 对于历史周冲很是了解。故意考考张良,道:“请问子房当以何策解决这一难题?” “从陆路进攻,那也是必然。”张良直说己见:“只是陆路道路崎岖,翻越五岭很难,补给有限,依我看还是把主要方向定在海路比较好。周兄,听说你在齐建海军,不会是为了岭南吧?” 周冲指着张良,笑道:“就你眼贼!” 张良哈哈一笑。道:“周兄比张良先行一步啊,张良还在想,周兄已经在做了,了不起。了不起啊!” “想的,做的,不只我一个人。”周冲笑言,道:“王上也在想这事呢。当日,我把建造海军之事对王上一说你猜怎么着?王上的手指头就从这里,一路向南,指到这里了。” 张良很是难以置信,道:“真的?秦王雄材大略,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海军的优势。难得呀难得!如此看来,从海上进军已是铁板上钉钉了。” “那也不尽然。”周冲反对,道:“子房。你想想,要是几十万大军都从海上过去,挤在一个方,那会是什么结果?战事会久拖不决,于我不利,会大量消耗华夏的力量,会多死很多人。” 张良分析道:“要是能够把几十万大军部署在不同的方,从不同方向发起进攻,那么战事会很快结束。只是,大军进攻方向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呀。大军越五岭而南,从军事角度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只是五岭山高林密,道路狭窄,很不利于后勤。” 周冲毫不在乎道:“那简单,不就是路太窄嘛,不便于交通,修就是了。” 张良迟疑着道:“周兄,这话可不能信口开河,依张良之见能从五岭上修一条适宜的道路固然是好,只是费时费力,没有三年五载的功夫不可能修起来。除非秦王等,等到灭了楚国再修路,路修好了才进军岭南。” 周冲笑道:“子房所言虽是有理,不过那是下下之策,万不得已而为之。依周冲之见,大秦平定岭南应当在灭了楚国之后,大军稍事休整即刻南下,以雷霆万均之势平定岭南。” 张良大摇其头,道:“周兄,恕张良直言,你的想法过于大胆。没有路,大军怎能南下?即使南下,后勤补给不上,战事久拖不决,可是大问题呀,周兄不会不懂这个理吧。” “不就一条路嘛,我们没有时间去修,可以让楚国去修呀。”周冲满在乎道。 张良一下傻眼了,道:“周兄,你这话什么意思?楚国两派打得你死我活,哪有余力去修路?修路可是劳民伤财的事,他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现在修路,就没有实力打仗了,楚国虽没能人,这点道理还是懂。周兄千万不要以为你在赵国这一计用得很成功,在楚国就适用,赵国那是有郭开这个奸臣,楚国你找谁下手?” 周冲呵呵一笑,道:“那又怎么样?依我看呐,正是因为楚国两派打得不可开交,一心想着压倒对手,这才有可能。在楚国找不到可用之人,可以请一位能人去呀。张仪为秦而做魏相,把一个魏国弄得不成样子,这事你是知道的。” 都知道张仪是战国时期有名的纵横家、说客,可他还是当时有名的间谍。他太诡诈多智,秦惠文王死了之后,继位的秦武王对他看不惯,他就对秦武王说他去魏国做丞相可以为秦国办事。张仪最后当上了魏国丞相,专给秦国办事,成了中国历史上有名的间谍。这事很奇特,却是实实在在,要不是史书上写得明白,还真难以相信。 “这话倒是有道理。”张良自然明白安排一个象张仪那样的间谍对秦国的好处,点头赞同,道:“要是周兄你出马,未必就不能成功。” 周冲哈哈一笑,道:“多谢子房高看我呐。其实,这位能人不是我周冲,是子房你,只要子房去了楚国,这条路肯定会修。“ 张良好象听到天方夜谭似的,吃惊指着自己鼻子,道:“我?这这这……”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八章 故人归来(五) 着张良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嘴巴,周冲拍拍脑门顾着和子房叙叨,却忘了尽主之谊。来,送一桌酒菜上来。咋这么饿呢?” 虎贲卫士笑着进来,道:“大人,你已经两顿没有吃了,当然饿啦。你呀,一天忙到晚,也顾不得好好吃上一顿。大人,饭菜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也不等周冲吩咐,几个人端了进来,摆上之后施礼退了出去。 周冲给张良斟满一杯酒,再给自己斟上一杯,笑道:“子房,其实这件事你不必惊奇,是水到渠成之事。你想想啊,楚国两派相争,最怕的是什么?” “这很明显,当然是怕对方压倒自己。”张良想也没有想,说完一口把酒喝光,道:“为了不给对方压倒,那就要尽一切可能增强自己的实力。” 周冲猛喝干,重重一下把酒杯放在桌子上,道:“这话就对了。子房,你到过岭南,你说说看岭南之什么东西最值钱,而中原又没有,又是中原人很喜爱的。” 张良思索着道:“说起这岭南之,民风民俗与中原大为不同,出产也迥然相异,随便哪一样运到中原都是稀罕物事。最值钱的当属犀角、瑁、珍珠、翡翠、象牙这些了,有些是很好的装饰品,有些是很好的药材。在百越之不值什么钱,到了中原就不同了,据我所知是很抢手。只是,由于交通不便,这些东西很难运到中原。” 周冲分析着道:“子房请想想,要是有了一条道路,这些东西运到中原。会是什么结果?” 张良想也没有想道:“这还用问嘛,肯定是抢手货,从中贩运肯定会赚大钱。”猛拍脑门,大声道:“好你个周兄,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主意好。只要有人给楚国任何一派说要他们开通与岭南的贸易,从中贩无市有,这利钱就多了去了,虽然财力吃紧,挤也会挤出财力去修路。” 周冲进一步分析道:“路修通了。其好处可不止这些呀。你想想,岭南之的土著淳朴,但是他们没有先进的科技和文明,只需要一支为数不多军队就可以把他们收为己用,有了这些土著,不是有了兵源,不是有了很好的劳力。越战越强之道啊。” 张良大为赞同道:“主意虽好,只是这路修起来太费时费力,要是能在短时间内修起来的话,那肯定行,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去做。” “这又有何难呢。”周冲笑道:“我给你火药的配方,你把火药用去开山修路,就会事半功倍。我们现在大规模修路,还不是使用了火药,要不然哪会修得这么快。这么顺利。” 张良不住点头道:“我听说你们修路使用了一种神药,可以炸开石头,就是火药吧?” 周冲考虑到修路必然要开山,才特把火药配方写出来。要人去配制。火药在修路一事上作用很大,节省了很多民力物力。周冲知道即使不用火药,仅凭秦国的青铜武器也能统一天下,是以并不急着把有限的资源用到军事上。当然,这只是暂时性的,情况允可的话,周冲肯定会把火药用到军事上来。 “没错,就是火药。”周冲承认。 张良大喜道:“有了火药,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不就修一条路嘛。只是。我是一无名小辈,哪能一下子左右得了楚国局势,非得下一番功夫不可。你有得等了。” 这是大实话,按理周冲应该支持他的说法,然而周冲却大摇其头,道:“不然,这进身之阶我都给你想好了。自从项燕加入以来,负刍是屡战屡胜,李园快没有了招架之力,这不就是现成进身之阶吗?” 张良哈哈一笑,在周冲肩头一拍,道:“好你个周兄,什么事都给你想好了。嗯,对于楚国来说,分出个胜负比分不出胜负更为有利,但这对于秦王来说却是很不利之事,所以你才要我去找李园,想办法打败项燕,在秦王灭楚之前维持个不胜不败之局。” “知我者,子房也!”周冲坦言,道:“子房这一去,可是一石二鸟呀。” 张良是天生的谋略家,第一次面临考验,很是兴奋,道:“成,周兄没说的,这事我一定干。项燕,虽然能征善战,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打得李园束手无策,不过依我张良看他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他的用处仅仅在于战场上,在其他方面他可是个蠢材。不要说打败他,取了他首级也不会有问题。” 他之才,千古共誉,谁也不敢说他是说大话。周冲提醒道:“子房,你是知道的,不胜不败之局对大秦最是有利,不能分出胜负。” “你放心吧,我会掌握好分寸。”张良拍着胸脯,道:“负刍就这一根顶梁柱,要是没有了项燕,胜负立判,我会留着他,直到秦王大军压境之时。一旦秦王大军压境了,项燕是死是活那就不重要了。” 直到那时,项燕是死是活并不重要,周冲想到他的后人项羽是个傲慢无礼的家伙,此人断不能留,道:“最好是把项氏一族全灭了。” “周兄,没想到你也是个狠角色。”张良笑言,道:“成,这事就由我去做,包证他一个也跑不了。周兄,我给你提个醒,修路一事,李园做了话,我在想西楚必然也要仿效,你可以上下其手,要负刍也去修上一条几条的,将来进军岭南不是方便多了。” 周冲哈哈大笑,道:“子房所言正合我意,只是我不是要他们去修路,而是要他去凿一条河。” 这事在当时很难想象,张良很是好奇,问道:“哦,有这等事,周兄快说说看。” 周冲指着图,道:“子房,你看看这里,这两条河相距不过几里路,要是把这两条河连通了,你说会是什么结果?”周冲所指的就是现在的湘江和离江。 张良眼睛放光,道:“那还用问,其作用比修路更大。只是,这里我去过,两河之间相差数百丈,即使修通了,水势湍急,也难以行船,徒费力气而已。” 周冲大摇其头,道:“子房所言固然有理,但是对于山人周冲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张良惊奇无已,不住搓动双手,道:“周冲有什么妙法?”周冲不答所问,道:“喝酒,喝酒。”举杯相邀。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九章 张良间楚(一) 快说,项燕到哪了?”李园冲飞驰而来的探子询问,于言表,道:“这个项燕,真能打,把我的二十万人马一鼓作气打得全没了。我真是愧对王上呀,王上,我对不住你呀!” 探子心想项燕到了哪里他哪里知道,也无心理会李园的哭丧脸,直接禀报道:“启禀丞相,前面有一个人拦路。” 李园心中惊惧正盛也没有心思去多想,右手连挥道:“没用的东西,把他撵走,这还用报吗?他不走,你手里的刀是干什么用的,不会往他脖子上砍?你说什么,就一个人拦路?”火发完了才明白过来探子报的是一个人拦路,更是不屑道:“谁敢拦我的路,就杀了谁。” 探子迟疑着道:“丞相,这个人恐怕杀不得呀。” “有什么杀不得的?就是天王老子拦住我,我也要杀。”李园没好气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杀个人都不会。” 探子小心翼翼道:“丞相,不是小的不会杀人,实在是这人很怪,这才来启禀丞相。” “哦!他有多怪?”李园给探子的话提起了兴趣,道:“说说看。” 探子迟疑了一下,才道:“丞相,这个人在路上挖了好多坑,还把兄弟们的尸体摆在路上,是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笑话,不就是几具尸体嘛,还能拦住你们了?”李园一点也不在乎探子的心情,冷冷道:“从尸体上踩过去,这么简单的事,你还来报,亏你想得出。” 语气越来越不善。探子知道要是不说清楚肯定是大祸临头,忙道:“丞相请息怒,不是小的不想从尸体上踩过去,只是那人说那是楚国人的尸体,我们要是从上面踩过去就是对兄弟们不敬。他还说楚国人打楚国人,死的是楚国人,流的是楚国人的血,要是我们从尸体上面踩过去,那么我们就是伤的楚国人的心,失去楚国人之心要想打败项燕就不可能了。丞相。小的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他说的话有道理,兄弟们都停了下来,是以小的才来启禀丞相。” 两派相争血流成河,尸集如山,若是再失去民心,那么李园他们是必败无疑。李园虽是在气头上,对于这事的利害关系还是想得到,脸色稍好,道:“就这些?” 探子回答道:“丞相,这人还说要兄弟们把尸体掩埋了,楚国人不能让楚国人尸体暴露在外,给野狗吞食。兄弟们不肯动手,他就问兄弟们若是有朝一日弟兄们血洒疆场,喂食野狗。弟兄们愿意吗?丞相,你是知道的,我们现在的情势是如此,兄弟们在他的说服之下。已经动手埋尸体去了。” 李园气不打一处来,怒吼一声道:“这些蠢猪,那是敌人的尸体,他们也埋,我要杀了他们。”一拍马背,怒驰而去,吓得探子大气也不敢出。 怒气勃发的李园打马来到前面,只见他的兵士不下千人正在忙着掩埋尸体,喝道:“停下来,停下来。谁叫你们埋?这是敌人的尸体,应该剁烂了喂野狗,你们还给收尸。你们好大的胆子。来啊,调一队刀斧手过来,把他们给我抓起来,统统砍头。” 刀斧手很快就调来了,把这些兵士包围起来,象赶鸭子一样赶到跟前,李园骑在马上,手指着这些兵士怒斥道:“说,谁叫你们去埋敌人的尸体?他们是你们的敌人,你们为什么要去埋呢?统统剁烂了喂野狗!”越说越怒,怒不可遏。 要是在平时,他如此发火,兵士肯定是很怕他,然而这次却是不同,兵士一点也不惊惧,一个兵士头一昂,胸一挺,道:“丞相所言虽是有理,可这些人也是我们楚国人呀,楚国人打楚国人已是让人伤心的事,要是不把他们埋了,心里难受啊!”说到动情处,眼泪都流下来了,道:“请丞相发发慈悲,让我们把他们都埋了吧。有些还是我们昔日的好兄弟呀!” 他的话立即得到兵士们的响应,齐道:“是啊,丞相,请发发慈悲吧,让我们埋了吧。” “不行,就是不行!”李园气愤不已道:“你们现在知道他是你们兄弟,都是楚国人,可是你们想到过没有,他们打你们时有没有拿你们当兄弟看?有没有把你们当成楚国人?” 战场相见就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有兄弟之说,兵士们虽明知李园说的也有道理,仍是坚持道:“丞相说得没错,只是那是在打仗,要是打完了我们还是知道我们都是楚国人呀!” “你们要是想埋他们也可以,但是必须死!”李园冷森森道:“我不会容忍你们如此无知,你们气死我了!” 做一件好事与生死比起来,肯定不划算,兵士们不再坚持,低头不语。 事态算是平定了,李园长舒一口气,就要喝令兵士滚蛋,就在这时有人高歌道:“昔日楚,一家人;今日楚,生死敌!父杀子,兄杀弟,血满!” 一听这歌声,那些低头不语的兵士马上昂起头,朝歌声传来处望去,一脸的喜色,道:“先生快来。” “谁?抓起来!”李园正愁没有方发火,正好把一腔怨气撒在这人身上。 这人哈哈一笑,道:“不用你抓,我自己来。”大步而来。李园定睛一瞧,兄见这人个子瘦长,腰悬一口剑,一身泥,但是仍是不能掩饰他身上的清奇之气,问道:“你是谁?” 一个兵士嘴快,道:“丞相,就是这位先生在埋藏弟兄们的尸体。” “好你个匹夫,居然敢唆使兵士,你好大的胆子!”李园喝道:“来啊,给我拉出去砍了。” 兵士们齐道:“丞相,不可呀!先生可是好人!” 这人一点也惧怕,镇定逾恒,哈哈一笑,道:“天予不取,可惜呀可惜!丞相若是杀了我,你的天下也就完了。” 李园怒气冲冲道:“大胆的匹夫,敢口出狂言!你叫什么名字,我要你死得心服口服!” 这人微笑道:“在下姓张,名良,字子房!丞相若是要杀我张良,我也无话可说,只可惜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改变楚国的局势了!”李园闻言,双眉倒竖,紧紧盯着张良。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九章 张良间楚(二) 在水里的人以为稻草可以救命,现在的李园因为一而败于项燕手里,一天到晚想的就是如何翻身,也有抓住稻草救命的心理,心里虽是恼恨张良,也是忍住怒气,问道:“你只不过是一个村野匹夫,有什么能耐改变?” 张良知道他的心眼已经活了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良机就在眼前,你却白白错失,可惜呀可惜!” 李园等的就是翻身的机会,一闻此言立即来了精神,脸色和缓了许多,道:“要是你真有办法改变目前的局势,你要什么封赏,你说。” 张良才不会笨到现在就说条件的份上,接着演戏,怒道:“李园,我先前还敬重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张良是那种贪图蝇头小利的人吗?我若是想得利,想做官还不是小事一件,用得着向你乞求?我去秦国,找秦王,他立即就会委我重任。” 这话是真话,只可惜李园根本就不知道张良是何许人物,更不知道他的绝世才情,冷笑道:“秦王爱才没错,可他也不是见人就给官做,你想当官那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你要是真有本事,秦王能给你的,我又何尝不能给你。” 他权势熏天,给弄个官做肯定不会有问题,张良并不领情,头一昂,胸一挺,傲慢之极道:“大丈夫生于天之间,功名自取,岂能要人施舍。告辞!”双手一拱,转身就要走。 如此一做,李园心里打鼓了。他也知道一个理,大凡有才情的人总是恃才傲物,而无才的人总是那么平和,张良如此傲慢说不定真有本事,一打手势,兵士忙拦住张良,李园叫声:“先生请留步!”在兵士的搀扶下从马上下来,一抱拳道:“先生所言天赐良机之说,李园可得闻否?” 张良依然不上道,道:“我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我又何必说。” 这话暗指李园要杀他的话,李园赔着笑脸,道:“李园失言,请先生见谅,李园这里谢罪了。”躬身施礼。 虽然他这谢罪之意很成问题,但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做出来也很不错了。张良也就借坡下驴,回礼道:“丞相言重了。以张良之见,丞相之败一在于没有很好的谋划,二在于战场决策失机,没有很好把握住战机,三是民怨沸腾,兵士不愿死战。” 猪总不会认为自己很笨,李园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无能,三个原因除了第三点他同意以外一条也不认。道:“先生此言不对,兵士贪生怕死,非李园之过也。” 张良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点破。道:“既然丞相如此认为,也未必就不可。张良斗胆请问丞相,兵士们为何不用命,难道他们天生就怕死?为什么同样是楚国人,独独在丞相手下贪生怕死,而在项燕手下却是舍生忘死,拼死搏杀?” 这话太有道理了,李园一时为之语塞,道:“这……” 张良接着道:“恕张良直言,以张良愚见。这都是丞相逆军心而为,而不是顺军心而为。”这话很刺耳,李园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张良才不给他机会,道:“别的不说,就说这掩埋尸体一事,兵士心中已愿,军心所向,而丞相却是死活不肯,如此做如何能得军心?张良大胆预测,丞相虽是一败再败,毕竟还有三军之众,若是此事之后再遇项燕,很可能不会再有兵士追随丞相了。” 对于不妙的结局,李园还是知道,张良所言正是他所惧,心里惊恐不已,脸上却是怒气勃发,喝道:“来啊,把这狂徒拉下去砍了。” 张良哈哈一笑,道:“丞相,你看看这些兵士,他们有愿意杀我的吗?你若真杀了我,你逆军心而为就更严重了,就是起孙叔于下也是回天乏术了。”孙叔指楚国历史上的名相孙叔敖。 李园一瞧,果如张良所言,兵士们眼里颇有不忍之色,特别是那些跟随张良掩埋尸体的兵士更有愤恨之意,李园快到了穷途末路,哪里还敢逆军心而为,脸色变得比翻书还要快,怒气一下子全没了,代之而起的是和蔼可亲的笑容,击掌叫好道:“先生好胆色呀!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这才是真正好男儿,快快放开先生。”大步上来,伸出肥大的双手,紧紧握住张良的手,问计道:“先生可有计教我?” 张良明白他这是演戏,真诚度并不高,不过时机是到了,装作一副惊喜的样子,道:“丞相快别这样。丞相,张良以为当以先收拾军心为重,有了军心,其他的都好办。” 李园再次请问道:“请问先生,收拾军心之道如何?” 张良真是个好导师,解释道:“收拾军之道很多,可以用赏罚分明,严肃军纪这些办法,不过这些对于目前来说还比较遥远。以张良之见,目前最重要的莫过于就是掩埋尸体。这些尸体有很大部分是敌人,正是因为这是敌人的尸骨才更应该掩埋。丞相请想,丞相连敌人尸骨都要掩埋,这可是一件大事呀,很能得军心得民心。而项燕就没有做过,丞相做了,这事一旦传开,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丞相不会想不到吧?” 知道李园鸡肠鼠肚,张良才说了这么多的理由,不过李园心眼太小,明知张良说得有理,仍是不太愿意,道:“只是……”张良打断他的话头,道:“张良请问丞相,楚国的前途重要,还是丞相个人情感重要?” 这是一道不用选的选择题,李园不会不明白,道:“谁愿意埋就去埋吧。” 张良再次提醒他道:“丞相,这可是顺水人情,所费少而实惠多,丞相何不下命要兵士掩埋,然后丞相亲自祭奠,如此一来不要说你的兵士,就是项燕的兵士,楚国的百姓都要感激你呀!” “你……先生所言极是,要不是先生提醒李园还虑不及此!”李园很是不愿意,继而很是赞同,一会儿功夫,脸色变了几次,他虽是不愿意,但也知道要真按照张良所说去做,对他只有好处,没有一点坏处,才很是赞同,道:“全军缡素,祭奠将士们在天之灵!”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九章 张良间楚(三) 军人人身着缡素,站列成行,准备祭奠阵亡将士。 李园也是一身重孝,脸上的悲戚之色甚重,好象他老爹老娘死了似的。既然决心演戏收买军心,李园也就来个顺水人情,装得很伤心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他的眼睛红红的,眼泪不住往下滚,不是他真伤心,而是张良教他的法子,用淡盐水擦擦眼睛,眼睛受到强烈刺激,眼眼要不红,眼泪要不多就不在情理中了。 张良当起了司仪,喊道:“尚飨!” 兵士抬上乱蹦的活猪活牛,放到祭台上,用刀砍下牛头猪头,鲜血喷涌,溅得到处都是。 牺牲用完,张良再喊道:“有请丞相致祭!” 李园一边蹒跚着前行,好象这些阵亡将士是他儿女一样,伤心不已,边走边抹眼泪,呜呜哭泣不已,一番致祭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才完成。 回过头来,李园大声道:“将士们:我们今天在这里祭奠将士们在天之灵,我李园心如刀绞呀!他们都是我们的好兄弟,都是我们楚国的好男儿,是我们的父亲兄弟,可是因为负刍为逆,这才有了死伤遍野,血流成河。苍天啊,佑我大楚,早日除却顽逆,还大楚以太平!将士们,你们的血不会白流,我会为你们报仇!我李园在这里起誓:只要我李园在,你们的家人就会过得幸福!” 对于军人来说,他自己的生死当然重要,但他家人的幸福生活更加重要。都知道军人在战场上难免一死,要是他的死能够让他的家人过得很好话,他也觉得值。正是从这点考虑。张良才特叮嘱李园要提到兵士的家人,李园真是个好学生,一切照做。 话说完了,李园就要退回去,张良却走了过来,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李园不解望着张良,道:“你……”张良右眼向他一闪,李园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张良嘴一呶。李园终于明白过来了,仰天大喊一声:“苍天啊,佑我大楚,佑我将士!”一头栽倒在上,假装晕了过去。 在历史,韩信挟齐逼迫刘邦追认他当假齐王,刘邦当然不愿意。张嘴就要骂,张良和陈平两人一个扯了一下刘邦的衣袖,一个在他脚上踩了一下,刘邦醒悟过来,马上改口,说大丈夫要当王就当真王,哪有当假王的道理,做个顺水人情封韩信做齐王,从而稳住了韩信。没想到历史重来。张良也给李园来了这一手。 张良马上唱和,一下扑在李园身上,不住摇动,喊道:“丞相。丞相,快醒醒。来人啊,丞相晕倒了。丞相真仁义啊,为了将士们心疼得晕倒了!” 兵士们还没弄明白李园为何晕倒,还以为他得了羊癫疯,听了张良的话这才明白过来,感动无已,一下子跪了下来,齐声喊道:“丞相!” “快来人啊,扶丞相回去!”张良装作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几个亲兵过来把李园扶走。张良也跟着去了,回到李园的中军大帐,亲兵小心把李园放到床上。亲兵队长道:“你们看好丞相,我去叫御医。” 李园这是装的,根本就没那回事,要是御医来了说不定要穿帮,即使御医机灵不说出去,也不太好,张良道:“不用了,我略通医术,这点小病还治得了。你们都出去吧。” 亲兵知道张良虽是初次见到李园,但李园对他很是倚重,言听计从,也就不多说,自行退了出去。 虽然这是演戏,也不能直接叫醒李园,只有笨蛋才会说丞相你别装了,没事了,快起来吧。张良绝顶聪明之人,才不会做这种蠢事,而是小心翼翼察看一番,道:“丞相真是大慈大悲呀,把将士们当做自己的亲人,悲痛过甚呀!”右手食指在李园人中穴上轻轻点上几下,再轻轻叫道:“丞相,丞相!” 李园明明醒着,并不马上醒来,直到张良叫了好一阵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睛一睁开眼泪又不由自止下来了,哭道:“我对不起将士们呐,我把他们带出来,没有带回家,我对不起他们家人呐。”哭得是天愁惨,眼泪把衣襟都沾湿了,要不是盐水的作用,肯定是干嚎,没有一点眼泪。 张良心里暗笑李园好面子,嘴上安慰道:“丞相节哀!战场之上本无常胜将军,丞相指挥得当,将士用命,这不怪丞相,只能是天意,天意要丞相象孟明视一样知耻而后勇,一雪耻辱。” 这话李园听得舒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帐外人声喧哗,李园吓了一大跳,一下蹦得老高,道:“不好了,项燕追来了。” “丞相勿慌,容张良去看看。”张良拉开门一瞧,不得了,楚军将士站在营外,很是期待看着中军帐。 张良回转,李园忙问道:“子房,是不是项燕来了?” “还是丞相自己看吧。”张良不答所问。 李园在张良的陪同下,颤颤兢兢来到门口,那些兵士一见李园之面,齐刷刷跪倒,叫声:“丞相!”伏不起,泣下沾襟。 就没有经历过样的场景,李园不明所以,道:“这这这……”张良提醒道:“丞相,将士们爱戴你呀!”李园算是明白过来了,狂喜不已,就要叫声成功了,张良的话声适时响起:“丞相,赶快谢谢将士们。” 李园想也没有想,一下跪在上,道:“将士们,快起来吧,快快请起。”李园作威作福一辈子,人们怕他惧他,就没有真心爱戴过他,第一次面临这种场合,要不是张良提醒肯定是出乖露丑。 “丞相!”将士们根本不为所动。 李园爬起来,把他面前第一个兵士扶起来,再一个一个扶下去,才扶了几个,他所到之处的将士自动站起,以看待亲人的眼神打量着他。 走出人群,张良在李园旁边悄声道:“丞相,军心可用了。” 李园不明所以,奇怪道:“什么可用了?” 张良解释道:“丞相已得将士们爱戴,而将士们对丞相爱戴之情此时最盛,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打一仗,有胜无败!”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九章 张良间楚(四) 传我号令:全速前进!一定要活捉李园!”项燕个头的络腮胡,很是威猛,顶盔贯甲真的称得上威风凛凛,目光如炬,望着前方,大声问道:“李园到什么方了?” 小校回道:“启禀将军,刚刚接得前线哨报,李园跑得比兔子还快,都快没影了,要不是兄弟跑得快,肯定是找不到他了。” 在项燕的统率下,西楚大军是连战皆捷,全军上下一致认为胜利就在不久的将来,李园也快成为阶下囚了,小校这话虽是喜气洋溢却漫不着边际,项燕也不理睬,问道:“究竟在哪里?” 小校不无得意道:“就在前面一天马程之处。” “那就不要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项燕一拍马背,飞驰而去。 胜利在望本来就是让人高兴的事儿,项燕如此说无异是告诉兵士战争快完了,无不是喜上加喜,喜得合不拢嘴,喜滋滋跟了上去。 正驰间,来到李园他们收埋尸骨的方,远远看见那么多新坟,项燕很是奇怪,问道:“这是谁埋的?” 对于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就在这时,一个小校气急败坏跑过来,道:“启禀将军,发现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不东西的,说,究竟是什么?”项燕给小校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小校回答道:“启禀将军,发现一块石碑。” 石碑太平常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不是项燕的心情特别好,肯定是抬手给小校一个耳光了,问道:“石碑就石碑。用得着报吗?大惊小怪。” 小校苦着脸道:“只是碑上的字太不敬了。” “写的什么?”项燕有点好奇了。 小校不答所问,道:“是李园留。” “我管他是谁留的。”项燕没好气道:“我问你上面写的什么?” 小校迟疑了一下才道:“小的不敢说,还是请将军移步过去看吧。” 项燕也没有意识到有问题,喝道:“我让你说就说,谁让你婆婆妈妈的。说!” 小校被逼不过,大着胆子道:“将军,上面写着:项燕这乌龟王八蛋,你不孝,你连祖宗的尸骨都不收埋,我代你收埋了。特立此碑。教训不孝子孙项燕。李园题。” 他的记性倒不错,居然把碑上的文字一字不错记了下来,只可惜他的话声刚落,项燕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项燕再飞起一脚把他踢飞,骂道:“李园你这狗日!”大步而去。 下面还有情况要禀报,吃了这两下重的。小校再也没有那个胆说了。 项燕没走多远,只见那些坟头上都插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项燕的曾祖母xx”,哈哈一笑道:“这个李园真是下作胚,他想气我,我才不会生气呢。” 第二个木牌上写的是“项燕的曾祖母与公牛xx”,项燕的笑容没了。放眼一望所有的坟头上都有小木块,上面都写着有字,照辈份算不是项燕十八代祖宗就是十九代祖先。更有他的姨的姥姥,姥姥的情人,只是要沾点边的亲属无论男女都在这里。 更损的话就更难入耳了,项燕女性亲属的死法都写得明明白白。不是给x死的,就是给千奇百怪的手法玩死。可以说,这些话下流到了极点,任谁见了都会怒发冲冠,项燕也不例外,飞起一脚踢飞一块木牌,骂道:“统统给我挖了,全挖了。李园,你这下作胚,我饶不了你。” 看着木牌上写的千奇百怪的死法。兵士们忍俊不禁,偷笑不已,更有甚者交头接耳。发挥点想象力,说些下流话。 项燕真的给气疯了,跪在一座坟前,双手不住刨动,喝道:“传我号令:全部刨了,违者军法从事。” 兵士都知道项燕治军极严,军令如山,他说要军法从事肯定是军法从事,也不敢违抗,动手去刨坟墓。一时军,追击李园西楚军队变成了挖项燕祖宗坟墓的盗墓贼了。 在不远的山岗上,李园拼了老命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道:“项燕,你这个不孝子孙,连自己老祖宗的坟墓都要刨,你还是人吗?”要不是时机不对,李园肯定是笑翻了天。 “项燕肯定给气炸肺了。”张良在他身边淡淡道。 李园不得不服气,在张良的肩头轻拍两下道:“还是子房厉害,略施小计就把项燕气个半死。” 这计策是张良出的,他的目的不是气项燕,而是损他的威望,可以想象得到在这种情况下项燕除了刨坟,没有其他的选择。道理非常简单,这是人生奇耻大辱,不做任何表示,兵士肯定会多所猜测,即使他忍了兵士也会在心里骂他没种。 要是他一个忍不住去刨了坟,正好落入张良算计中,因为这木牌是李园的亲兵去做去插上的,其他兵士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项燕太残暴,连入土的尸骨都不放过,都要侮辱一番,这是禽兽所为,很容易激发东楚兵士的敌忾之心,这正是张良所需要的。 张良只是出个主意,至于上面写些什么任由亲兵去发挥,只要是侮辱性的字眼就成,当然越是侮辱越是好。这些亲兵跟随李园时间久了,心眼毒着呢,项燕的祖辈就倒了大霉。 项燕真的是给气疯了,刨出尸骨,想也没有想,一下拔出长剑,不停在尸骨上剁着,连剁边骂,道:“你这下作胚,我要你占便宜,我要你占便宜。”不一会儿功夫就把这具尸骨剁得稀烂。 项燕气疯了,并不意味着兵士们也给气疯了,他们看清挖出的是楚国兵士尸骨,还有些是东楚兵士的尸骨,心中发毛,心想项燕这事做得太过火了,居然不让自己兵士入土为安,对他是颇有些不屑。 “把这些狗娘养的给老子剁了,全剁了。”项燕咆哮如雷,吼个不停。 一个兵士忙道:“将军,这是我们自己的兄弟呀!” “狗娘养的!”项燕火正大着呢,哪有心情管其他的,飞起一脚把这个兵士踢飞,三两把这具尸体剁得不成模样,吼道:“剁,剁,全部给我剁了。谁不做,老子就斩谁!” 在项燕的高压下,兵士们虽是不愿,也不得不为之,那些尸骨再也不得安宁了。 “楚国人真有侮尸的习惯,伍员为了复仇,鞭尸楚王,项燕堂堂一大将,居然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张良很是感慨,道:“他的末日开始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九章 张良间楚(五) 知道楚霸王项羽心胸狭窄,坑降卒,烧阿房宫,闹得关中百姓诅咒他早死,是以刘邦重新占据了关中之,关中百姓无不是奔走相告。项羽还刚恢自用,最终闹得众叛亲离,自刎于乌江。也许,他的这些缺点都是继承他的老祖宗项燕的。 张良评论项燕是一介武夫,只能在战场上称雄,还真是独到的见解,他遇到张良这个享誉千古的谋士,只有缚手缚脚的份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如此暴行对李园带来了什么好处。李园也知道机会来了,忙上下令要兵士观看。 如此暴行是遭人唾骂,千夫所指之事。兵士们才参观一会儿就忍不住了,大声咒骂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兵士说了声:“走,找丞相去,我们要出战,灭了这个禽兽不如的杂种!” 他的话立即得到兵士们的响应,就要去找李园,就在这时,李园在张良的陪同下出现了,李园肥硕的身躯往兵士们面前一站,道:“将士们:项燕这个禽兽是猪狗不如,他居然侮辱弟兄们的尸骨,存心不让弟兄们安宁。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李园忍不住了,我要替天行道,杀了项燕这杂种。” 李园的话历来少人响应,这次不同,兵士们群起响应,齐皆吼道:“杀了项燕这狗杂种!” 抓住机会演戏,李园道:“将士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这都是我的错,我把你们带出来,要把你们带回去,我才对得住你们的父母,才对得住你们的亲人。现在你们都回家去吧,让我一个人去做这件事。”猛拔剑出鞘,大吼一声道:“我李园不杀项燕,誓不罢休。” “不,丞相,我们跟你一块去!”兵士们心里感动难以形容,对李园的爱戴之情无限放大,誓死追随。 李园也不多说,挥着手中的剑,喝道:“冲啊。”飞奔而去。兵士们发一声,呐喊着如下山猛虎般冲了出去。 没跑几步,李园就气喘嘘嘘了,以剑拄,大口喘气,张良给他台阶下,道:“丞相万事所系。国之重任皆在丞相肩上,丞相腾冲千军,斩将夺旗,固然是好。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发生不测之事,则楚国危矣,张良斗胆请丞相暂抑杀敌之情,指挥将士们作战。” 人想睡觉的时候。有人给送上枕头,那种感觉很爽,张良就扮演了这种角色,李园顺坡下驴。道:“还是子房说得对。子房,你看我呐,一着急拔剑就上了,真不理智,真不理智。可惜喽,又没有机会了。” 张良好人做到底,道:“红尘热闹,白云好,人不可能经历世上所有的热闹,丞相有此心即足矣。” “对对对。至理名言,至理名言!”李园一个劲点头,挥着手中的剑。吼道:“冲啊,杀光那些禽兽。”瞧他那模样,真有气吞万里如虎之势,只可惜太胖,走几步路都要喘气不已,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项燕气冲牛斗,失去了理智,只顾着发泄,根本就没有想到给他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的李园会埋伏在这里,趁他失去理智之时冲出来。其实,这是人生奇耻大辱,不要说项燕,只要是个有血性的人都会发火,怪只能怪张良的计策太损了。 望着四面八方冲来东楚军,项燕这才惊醒过来,在他的印象中东楚军不堪一击,倒也不惊慌,下令道:“列阵!” 事起仓促,西楚军都去找尸骨发泄去了,散得到处都是,哪里还来得及列阵,还没有聚拢就交上手了,只能各自为战。 东楚军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处发泄,西楚军仓促应战,哪里是对手,很快就抵挡不住了,纷纷溃退。项燕自从执掌西楚军帅印以来,就没有打过败仗,就没有在李园手下败过,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望着如下山猛虎般善战的东楚军傻眼了,喃喃道:“他们怎么这么能打?他们怎么这么能打?” 张良足智多谋,善于抓住一切机会,他的这种优秀品质再一次得到完美展现,望着溃退的西楚军队,张良振臂高喊道:“都跟我喊。你们这些禽兽,连尸骨都要侮辱,你们还是人吗?”李园的亲兵跟着喊起来。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东楚兵这为此事憋了一肚子气,一听这话大叫深获吾心,跟着呐喊起来:“你们这些禽兽,连尸骨都要侮辱,还是人吗?杀光你们这些狗杂种。” 剁尸毁尸是在项燕高压下进行的,西楚兵士并不情愿,也觉得理亏,听了这话,忙叫道:“不是我做的。我不愿意做,将军要我做的。”越是觉得理亏,越是没有底气,越是没有心思再战,扔掉武器,大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转身就逃。 一人行,众人效,齐刷刷扔掉武器,争相逃命去也。项燕这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就没有遇到如此大败,一支完好的军队,抵挡了不到两盏茶时间就全线崩溃,还是溃不成军。 这事项燕根本就难以置信,瞪大眼睛道:“这这这……快,顶住,顶住。”要是在以往,他在兵士心目中的位接近于神,只要他发令,兵士肯定去做,就是死也不会皱下眉头。现在不同了,经过这事,他在兵士心目中的位大降,何况这种败军之际,兵士哪会听他的,只顾着逃命。 也不知道是哪个兵士还撂下一句:“都是你要我们剁尸惹毛了他们,你要顶自己去顶!” 这话太刺耳了,项燕怒气勃发,喝道:“谁?有种站出来。”说话的兵士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根本就没有人回答。 “将军,快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亲兵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东楚兵,知道时间紧急,也不容项燕多说,一齐动手把项燕推上马,狠狠一刀捅在马屁股上,战马一声悲鸣,狂奔而去。项燕的声音兀自传来:“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走,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九章 张良间楚(六) 子房呢,子房呢,你们谁看见了子房?”李园手足无自从张良加入以来,李园是连战皆捷,一路打下来,把项燕打得是一败再败,李园终于尝到啥叫胜利的滋味,只是有一条,他越来越对张良倚重了,越来越离不开张良。 亲兵小心道:“回丞相,张先生在喝酒,喝闷酒。” “胡说,子房豁达之人,才拟太公,没有子房解决不了的事,怎么会喝闷酒呢。”李园不信。 亲兵肯定道:“丞相有所不知,张先生这酒喝了好几个时辰了,小的心想他是丞相座上嘉宾,特给他送些好菜过去,没想到他不仅不领情,还把菜给扔了,骂小的搅扰了他的心情。” “当真?”李园仍是不相信,看见亲兵一脸认真,绝不是说假话,一拍额头,怪责起亲兵:“你呀你,子房什么人呀,他是我的客人呀,要送东西也是我送,你一人下作人配吗?你去准备酒菜,我送去。” 亲兵很是不爽道:“回丞相,酒菜是现成的。” “走,去看看子房。”李园很是高兴亲兵的行动,带着亲兵去了张良住处。来到张良房外,李园轻敲房门,道:“子房,子房!” 他的声音很是恭敬,没想到屋里却是传出张良的咆哮声,喝道:“滚,都他娘的给老子滚。没看见老子正烦着呢,一天到晚敲敲,敲你娘的丧钟。” 万未想到一向文静的张良居然有如此大的火气,李园一下子给骂懵了,愣了一下才陪着小心,道:“子房。我是李园,我是李园呐。” “你他娘的下作胚!哦,是丞相。”门吱呀一声开了,张良一身酒气,出现在门口,很是不好意思,道:“张良不知丞相驾到,多有失礼,还请丞相见谅。” 对于李园来说,张良是他救命恩人。是他翻身的希望,不要说骂他,就是给他两个耳光他也敢计较,笑道:“子房言重了,不知者不罪。我听说子房独斟品酒,特给子房送了点酒菜过来,没想到打扰了子房的雅兴。还请子房见谅。” 张良摇头道:“谢丞相美意。丞相有所不知,我张良哪里有那雅兴,我不是愁的嘛。愁得我没办法了,只好借酒浇愁,没想到酒入愁肠愁更愁。哦,我光顾着说话,忘了请丞相进屋,实是有罪。丞相,里面请。里面请。”侧身把李园让了进来。 李园要亲兵放下酒菜退了出去,把门关上,问道:“子房何事犯愁呀?子房若是有用得着李园之处,尽管开口。” 这不过是一句礼节性的话。没想到张良却很是兴奋,一下子抓住李园的手,道:“真的?丞相此话当真?”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李园要改口也是改不过来,道:“自然是真的。子房为楚国做了这些多事,有存楚之德,若是子房有难事,李园理应相帮。” 张良嘴一张就要说话,终是迟疑着没有说出来。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还是说丞相事吧。” 李园在张良帮助下,虽是打了不少胜仗,实力恢复了不少,只不过又成了僵持之局,如何打破这僵局正是李园所想,一闻是言,忙道:“李园请问子房,可有妙计打败负刍?”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张良一下子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好象一尊石像,根本就没有听到李园的问话似的。李园更加奇怪,问道:“子房,你这是怎么了?子房有话尽管讲。” 张良仍是没有反应,李园忍住不爽,问道:“请问子房,难道李园愚昧不足言?”张良还是不理不睬,李园一下子手足无措了,搓着双手道:“子房,你要怎样才能说话呀?行了,我给跪下了。”卟嗵一下跪在张良跟前,道:“子房,求你救救楚国。” 这架子不摆白不摆,摆了也不是白摆,反而是会增加张良在李园心目中的位,是以张良才故意端架子摆谱。对于李园来说,目前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只有张良,他哪里敢得罪,只好忍气吞声求教了。 火候差不多了,张良装作一副惊惶样子一下跪在上,双手扶着李园道:“丞相快快请起,丞相这可是折煞张良也。” 张良终于说话了,李园也是高兴,扶着张良站起来,道:“子房请坐。”两人坐了下来,李园才道:“请子房救楚国一救。” “丞相于张良的好,张良心里明白,不是张良不识好歹,只是若张良真的把负刍给灭了,这于楚国于丞相都是好事,可对于张良却是坏事呀。”张良装作一副自责模样。 李园知道张良肯定有什么事要说,笑道:“子房有话请讲。” 张良接着道:“若要张良出策未尝不可,只是张良有一个条件,若是丞相同意,张良别不敢说,保证负刍跑不了。” 这话李园最爱听,一个劲道:“行行行,子房存楚之功李园心里明白,子房的事就是李园的事,就是楚国的事。” 张良一副高兴状,抱拳施礼道:“谢丞相。张良是想,负刍灭亡之后,请丞相借三十万大军给张良,容张良复仇。” “哦。”李园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子房借兵意欲何为?” 张良一脸悲愤道:“丞相有所不知,张良先辈五世为韩相,秦王灭了韩国,张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苦无善策,这才入楚辅佐丞相,是想功成之后借楚兵复韩,以报韩君相待之恩。” 和秦国开战,李园心里发怵,转念一起只要现在稳住张良,让他出计灭了负刍,至于出不出兵,到时再说,道:“没问题。若不是子房,李园早就身死项燕之手,楚国已经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没想到张良这样的能人居然有求于自己,高兴得快唱出来了,更加放心。 张良如此说话,并不是真的要复韩,这只不过是正题的铺垫。这道理明摆着的,张良有求于李园,那么李园对张良就更加放心了,张良就可以趁此机会实现间楚的目。还有什么比达成一个相互利用的协议更让李园放心的呢?这是一个常识问题。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二十九章 张良间楚(七) 谢丞相。”张良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张仇而不得报,本想入西楚,可是西楚项燕横行,若张良归负刍,必然不得重用,难以遂就心愿。” 这话半真半假,却进一步安定了李园之心,李园很是高兴道:“所以子房归于王上之前,为王上出力,打败项燕,成就功业。太好了,太好了!子房放心,李园别的不敢说,只要李园在世,包准遂了子房之心就是。” 若没有张良,就没有今日之局势,李园恐怕早就没命了,还不知道谁遂谁的心愿。张良谢一声谢,接着往下说,道:“若丞相再添兵二十万,张良保证不出三月可定西。” 李园原本一脸的高兴,一听这话兴奋之情尽去,思索着道:“子房有所不知,我到哪里去找二十万人呐。二十万人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现在是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外的男子都从军了,能不能找到丁壮都成问题。丁壮呐,还在他娘肚子里!” 两派相争,打得是血流成河,东楚是一败再败,损失的不仅仅是土城池,还有人口,没办法李园只好竭泽而渔,把能送上战场的男子全送上战场了。 知道他拿不出二十万军队,张良故意说的,张良故作一副惋惜模样,道:“这可不好办了。没有军队,张良也是束手无策啊。丞相是知道的,我们刚刚收复一些失,实力有所增强,还没有强到一举打败项燕的程度,没有更多的军队张良也是回天乏术啊。” 对于目前的局势。李园也是清楚,要不是一举收复了大批城池,实力增强话,还真顶不住项燕的反扑,点头赞同道:“子房所言极是有理,只是行百里者半九十,子房能不能出一奇策,破了项燕。” 张良一副焦虑之状,不住拍着额头,道:“丞相厚爱。张良感激不尽,只是张良才疏学浅,没有孙叔之才,回天乏术啊。” 对张良李园还是有信心,鼓劲道:“子房再想想。” 张良踱来踱去,踱了好一阵子,双手一拍。道:“有了。”李园非常心急道:“快说!”张良接着道:“丞相,采取措施安定国内,奖励耕战,善待百姓,休养生息,张良相信,不出十年,我们就会强大起来,到那时打败负刍就不成问题。这点。张良敢向丞相担保。” 休养生息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也是被逼无奈的办法,李园点头道:“要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话,是应该休养生息。只是有一点。我们在休养生息,负刍也在做,我们强了,他也强了。退一步来说,负刍现在的实力比我们强,若是他不给我们机会,我们就是想喘口气都没有机会,我看此事有点悬,子房有没有在短期内解决问题的办法?” 办法是现成的,只是不会轻易说给你说知道。张良又踱起步来,一副苦思之状跃然纸上,要是周冲见了他那副认真样子。肯定会说他应该去演戏,而不是当谋士。 在李园的等待中,时间悄悄流失,终于张良猛停了下来,李园忙道:“子房,可是有办法了?” 张良不答所问,而是反问道:“一个人口渴之极,忍无可忍,有人送给他一杯酒,告诉他不喝这杯酒是死,他喝了这杯酒也是死,因为这酒里放了毒,请问丞相这人喝还是不喝?”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李园想了一阵,道:“饮鸩止渴,请问子房何出此言?” 张良笑道:“丞相,张良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是饮鸩止渴之道啊,张良担心丞相不会施行。”这是个铺垫,有了这话,后面文章就好做了。 “愿闻其详。”李园笑道:“子房的法子必然是妙计。” 张良摇着头道:“丞相过奖了。”摊开图,指着图道:“丞相,张良是想目前唯一能够自强的办法只有借越力了。丞相请看,这是楚国,这是越,越广大,人口无数,土肥沃,物产丰饶,若是得到越之力,那么我们就会在短时间内强大起来,要打败负刍又有何难。只是有一点,我们目前略居下风,若在此时分兵征战越,于我们不利,所以这就好比饮鸩止渴,如何区处,还请丞相裁决。” 中国古代称为百越的方非常大,有现在的浙江福建两广越南北部。而七国之中对百越最是了解的就是楚国,不仅仅是因为楚国和百越靠得近,还在于楚国拥有东越,就是现在浙东区,也就是越王句践的越国。吴越争霸之后,越国最终衰弱,为楚国兼并。楚国实力本来就不弱,得到富饶的吴越之,实力就更强了,直到王翦在天中山大败项燕之后,直下寿春也不敢轻视越中之力,曾经部署了三路大军阻止越中楚军北上增援。 对于百越之李园还是有所了解,赞道:“子房的主意极好,要是能够得到百越之力的话,我们很快就会强大起来。百越的玳瑁、翡翠、珍珠、象牙、犀角、珊瑚都是上上品,若是运到中原的话可谋厚利,而百越之民对中原的瓷器、丝绸甚是喜爱,两交通这钱的问题就解决了。要是把百越之征服的话,那就得到百越之民,让他们从军,就解决了我们现在人手不足,军队不广难题。子房啊,你这是一条奇计呀,怎么说是饮鸩止渴呢?” “丞相有所不知,张良是担心两的交通啊。”张良心想该是说正事的时间了,道:“丞相请看,楚越虽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原因何在?说到底就是因为交通不便,是以楚国虽号称五千里之国,也是不能越五岭而征服百越。张良一直在想若是交通便利,这百越之早就是楚国的了,不会象现在这样还摇飘在外。” 这话是实话,李园很是赞同道:“是啊,楚国那么强,只把精力放在北边,与列国争雄上,却没有再向南发展,就是这交通问题限制了。子房可有妙法解决这问题?”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怕丞相不会准允。”张良决定先激他一下。 果不其然,李园马上就道:“成与不成,用与不用,子房你总得说出来呀。”张良抱拳施礼,道:“既如此,张良就直言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章 一箭双雕(一) 王抬起头来,扭几下脖子,站起身做了几个扩胸动作气,道:“真畅快,真畅快,好久没这种感觉了。赵高,给寡人拿点吃的来。怎么这么饿呢?” 赵高应声进来,手里端着银制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参汤,道:“王上,你都一晚上没有休息了,自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一点东西,自然是饿了。王上,这是参汤,奴臣给王上热的,王上趁热喝了吧。” “现在什么时间了?”秦王端起参汤,一边用银勺舀着喝,一边问道。 赵高恭敬回答道:“回王上,天刚刚亮。王上一宿没睡了,是不是要休息,奴臣好准备一下。” “一晚上?没怎么着就过了一晚上?”秦王看着案头上堆得老高的奏章,这些都是他批阅过的奏章,道:“是比平常多了些。休息先不急,先吃饱了再说。”秦王属于那种精力过人的人,他的精力比起普通人好得太多,一晚上不睡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依然是神采奕奕。 赵高道:“王上,奴臣给你拿点心。” “去吧,去吧。”秦王端着汤碗站在窗边,望着早上的天空,一边喝着参汤,一边欣赏晨光。 没过多久,赵高进来,托盘里除了点心还有一道奏章,秦王看也没有看一眼赵高,依然欣赏晨光。赵高放下托盘,道:“王上,周先生有奏章送到。王上是现在批阅,还是等会再批阅?” “废话!”秦王转过身,把汤碗放在桌上,拿起奏章,道:“周先生的奏章。当然是随到随批,岂能担搁。周先生什么人?能人呀!他奏上来的事必然是大事,岂有不批之理。”拆开奏章浏览一遍,大笑道:“哈哈!周先生妙计呀,妙计,此计大妙!赵高,把你那些恶心的点心撤走!” 这话太出赵高意料,道:“王上,这这……王上还没有用,奴臣斗胆请王上进用。” 秦王一下坐下来。右手连挥,道:“去去去,你那点心有什么味道,还不如用周先生的奏章佐餐。点心只能填寡人肚子,可周先生的奏章能填寡人之心呐。哦,对了,你去告诉群臣。早朝推后一个时辰。赵高,你马上去把韩非,缭子先生,李斯给寡人请来。对了,还有郑国先生一道请来。” 赵高应一声退了出去。秦王把周冲的奏章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高兴,笑得差点合不拢嘴了,右手不时在大腿上拍几下,赞道:“真是一箭双雕的奇计呀。就是缭子先生也要自叹弗如了。寡人就没见过如此绝妙的计策!” “臣等见过王上!”韩非他们进来,向聚精会神阅读周冲奏章的秦王施礼。 秦王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一边把手里的奏章卷成筒状,一边道:“免了。免了,你们都坐下。郑国先生,你坐这里。”指着一个锦墩。 韩非他们谢过恩坐了下来。 按照正理,秦王一大早把他们叫来,肯定是有重大事情相商,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秦王望了一眼窗外,才道:“昨天晚上,寡人一宿没睡,看着晨光出现。今天的晨光比起昨天的还要好,明天的比起今天更好。” 这话有些漫不着边际,实在是让韩非他们摸不着头脑。 秦王不着边际的话还在继续。道:“看了这大好的晨光,寡人突然想到一个故事,把你们请来一起品品。” 早朝推后不上,把他们叫来,居然是听故事,众人压根就想不到,要不是眼前是勤于政务的秦王,韩非他们肯定是要进谏,要秦王不要荒于政事。李斯玲珑心,喜讨秦王欢心,顺着秦王的话往下说,道:“臣等敬聆。” 秦王开始讲故事了,道:“有两兄弟,就叫阿大阿二吧。这两兄弟呀,虽是一娘所生,相互之间却是很合不来,你防着我,我防着你,钱财更是看很紧,阿大不给阿二一文,阿二也从不给阿大一钱。 “这两兄弟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好吃懒做,只会花钱,却不会赚钱,祖上虽有家财,也是禁不住他们挥霍,没过多久,就给他们挥霍光了。阿大的运气好,一天在路上走,捡到一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金叶子。阿大是喜不自禁,到城里去挥霍了。 “寡人要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说阿二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故事,万未想到居然从秦王嘴里说出来,要不是尉缭他们亲耳听到,还真不相信雄材大略,一心扑在国事上秦王,居然有此心思关心这些小事。 李斯想了一下,道:“王上,臣以为阿二会向阿大讨金子,只是阿大不会给他。无奈之下,阿二要么起心害阿大。” “见利忘义,人之常情,尤其是这种小人,更是不能以常理度之。”韩非结巴着道:“阿二要是害阿大不得,很可能回到阿大捡金子的方,期待奇迹出现,他也能捡上一袋,或许捡得更多。” 秦王不置可否,问道:“缭子先生以为会如何?” 尉缭笑道:“王上,缭子以为韩非说得有道理,缭子也认为阿二要去守候,期待捡到比阿大更多的金子。” “郑国先生,你以为呢?”秦王问道。 郑国想了一下,道:“王上,臣只会水工,不会揣测,实在不知道阿二会怎么做。” “会水工好啊,利国利民,比只会讲故事强多了。”秦王话锋一转,道:“不过,郑国先生还是要说。” 郑国被迫无奈,道:“要是我是阿二,才不会去那里守候,与其苦等,还不如自己动手去劳作。” “实在人,实在人!”秦王很是赞许郑国的回答,道:“人要富,要想过上幸福生活就得靠自己,象郑国先生说的那样,去劳作。可是,天下人并不是人人都明白此理,不会人人都去做,有些人就是期待镜中花,水中月的事情。”把手里的奏章递给韩非,道:“你们先看看。周先生就给我们找到这么一对阿大阿二,我们要如何做才把阿大阿二的故事变成真实。”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章 一箭双雕(二) 非一看完,重重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大声叫好:“妙真绝世奇计也!”本来是一通赞誉之词,却给他说得结结巴巴,听起来很是好笑。 不过,尉缭,李斯和郑国都知道韩非胸中自有奇计千条,能得他略加言词的计策必是不错的计策,他如此盛赞必是了不起的计策,无不是好奇心起,想一睹究竟。 李斯忍不住了,问道:“学兄,什么妙计呀?”这才记起在秦王面前称韩非为学兄属无礼举动,忙向秦王请罪道:“王上,臣失礼,请王上治罪。” 秦王做大事的人,哪会理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摇手道:“算啦。” 韩非把奏章递给尉缭,道:“缭子先生,快看看,真奇计也!” 尉缭接过一看,猛站起道:“东楚西楚不就是阿大阿二吗?周先生真天人也!”顺手递给李斯,道:“李大人,你快看看。” 李斯早就在就等着一窥究竟了,急急忙忙接过,看了一遍,右手拍着大腿,赞道:“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周先生之用计如同天马行空,无拘无束,让人想不到。借楚国之力,行修路之实,这种计策只有周先生才想得到啊。”赞美之词层出不穷,欣喜之情现于颜,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他们都是才智非凡的智谋之士,最喜者莫过于奇计了,乍见如此之事还有不惊奇万分之理。 “别光顾着赞叹了,给郑国先生看看,可行不可行。”秦王提醒紧紧握住奏章的李斯。 李斯醒悟过来,把奏章递给郑国,郑国一看完。猛站起,在屋里翻东西了。这是秦王的书房,按照规矩,任何东西都不能动,没有秦王允许动一下都是大罪,更别提他如此大动干戈更是不得了,李斯就要喝斥,秦王挥手阻止,道:“郑国先生,你在找什么?” “舆图呀。舆图呀!”郑国也没有想起来这是极不礼貌之事,道:“王上,快给郑国一份舆图。”舆图就是图。 在李斯喝斥之前,秦王笑道:“好,寡人就给你一份。”在抽屉里取出一份图,摊在桌上,道:“郑国先生要舆图有何用?” 郑国没有回答秦王的问话。一下扑在图上,把奏章放在图上,双手不住在图上划动,一边喃喃自语,不时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思索。 在秦王面前,如此举动无礼之极,李斯又要喝斥,秦王道:“不要打断郑国先生想问题。” 过了好一阵子。郑国猛一巴掌拍在桌上,赞道:“奇思妙想啊,奇思妙想啊!两河之间虽是很近,可是高低相差了好几百丈。若是直接连通,差距太大,水势湍急,根本无法行船。盘旋往复,如此一来,水势不再湍急,非常平缓,完全可以行船,可以行大船。只不过,工程浩大了些。原本只有数里之程,现在需要数十里之程,这花消大多了。不过这是一条黄金渠呀,这银子花得值。” 灵渠是中国最早的人工运河,之所以开凿此渠,是因为当年五十万秦军南征岭南,由于陆路运输不便,后勤补给不上,这给秦军造成了空前压力。为了解决大军补给问题,秦始皇亲自到了荆襄之。 最终有人提出修凿灵渠,把湘江和离江连通,补给从水路运输。湘江和离江只有几里的距离,但是落差太大,直接修通根本无法行船。有人提出一个方案,就是采用盘旋往复的办法,也就是类似于现在的盘山公路,通过增加长度减缓水势。 灵渠最终修成了,从根本上解决了秦军的后勤问题,从而征服了岭南。自此以后,历代都在疏浚灵渠,成为历代王朝经营岭南的战略通道,意义非常重大。 正是知道灵渠的重要历史意义,周冲才决定借楚国阿大阿二的心理修建这一人工运河。当然,要楚国修这条运河的话,必须把这一方案送到负刍那里,这就不是周冲所能完成得了的,要通过秦王来运作。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周冲才给秦王写了这道倍受赞扬奏章。 灵渠的施工方案不要是说在战国时期,就是用现代眼光来看,也非常先进。我们现在的盘山公路,不正是运用的盘旋往复办法解决坡度问题吗?郑国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水工,所好者就是水工之事,乍睹如此匪夷所思的奇特设计方案,他能不有如醉醇酒的感觉吗? “郑国先生以为此渠能修成?”秦王问道。 郑国猛点头,道:“能能能,一定能。如此奇妙设计,可谓天人呀,若是不能修成,那就太可惜了。若是我郑国能修此渠,死而何憾!” 秦王哈哈一笑,道:“把郑国先生请来,不是要你来赞叹方案,而是要你去修这条渠。” 郑国脱口道:“好啊,王上,郑国可以保证,一定把此渠修成,造福后世。”很是遗憾道:“只可惜要等到楚国灭亡去了。” 秦王拍着郑国的肩头,道:“郑国先生之言差矣!此渠不是要等到楚国灭了才修,而是现在就要修,还不是大秦出力,要楚国出钱出人去修这渠。等此渠一修成,寡人大军随后就到,来个楚人修渠,秦人行船,岂不美哉?” 这话太匪夷所思了,不要说不懂谋略郑国觉得难以理解,就是韩非尉缭和李斯也是觉得太难理解了,李斯问道:“请问王上,可是有妙计?楚国两派相斗,僵持难下,对我大秦是有命必从,若是王上要楚国修此渠,未尝不能做到。” 他这话说到韩非和尉缭心里去了,二人点头附和。 秦王笑道:“要是真如你所说,怎么显得出寡人的手段,怎么显得出周先生的奇计呢?妙计没有,但可以演一出戏,只要这戏一演,保证此渠会修成。郑国先生可愿去楚国修此渠?” “王上,臣愿往。”郑国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秦王赞声好,提醒道:“可你要想好了,你若要修此渠,可是要吃苦头的。不仅你要吃苦头,你的家人也要吃些苦头。” “王上,臣本是韩国水工,行疲秦之计而入秦,王上不仅不罪臣,还委臣以重任,让臣修河渠。不要说吃点苦头,就是要臣去死,臣也心甘情愿。”郑国很是感动道:“王上但有所命,郑国决不皱眉头。” 秦王双手猛击一下,赞道:“说得好!走,我们这就去演戏。”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章 一箭双雕(三) 有事早奏,没事退朝。”赵高扯着尖细的嗓子吼起来 例行朝会,没什么事,群臣就盼着秦王说一声退朝。然而,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日子,李斯出班,道:“臣有本奏。” “李爱卿,讲。”秦王四平八稳坐在宝座上,缓缓开口。 李斯应一声,道:“王上,臣参郑国贪赃枉法,兴修水利偷工减料,水利存在严重隐患,还请王上明察。” 秦王脸色不变,道:“李斯,你可有真凭实据?你要知道郑国忠心无二,郑国渠修得很好,关中自此无凶岁,他会做这种事,寡人不信。” 李斯回答道:“王上所言极是,郑国渠是修得很好,臣也没有起疑心。郑国本是韩国水工,为了疲秦而入秦,消耗了大秦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按秦律当判死罪,王上仁德不仅没有杀他,饶了他性命不说,委他水工之事,对他是恩深义重,他应当誓死报效王上才是正理。” 秦王打断李斯的话头,喝道:“李斯,这些陈年旧帐,你提他做什么?你究竟是何居心?” 李斯卟嗵一声给秦王跪下,叩头道:“王上,臣李斯本是上蔡一奔走小吏,臣本以为不能为天下做事,平淡一生。臣有幸,得遇王上,侍于王上之前,臣忠心无二,尽忠职守,誓死为王上效力。臣也知道郑国之事已经过去,但这事关系重大,臣不得不言呀。请王上给臣片刻之暇,容臣启奏。” “你要是有不良之心,看寡人饶不饶你。寡人最恨的就是无中生有,你一定要拿出真凭实据。说!”秦王脸稍好。 李斯应一声。道:“王上,据臣所查,郑国在督造郑国渠期间倒也还老实,尽心尽职,没做违反秦律之事。但是,近段时间,大秦大兴水利,造福山东百姓,郑国自以为王上信任,就为所欲为。开始贪脏枉法,偷工减料,损害民本呀。王上,这是臣查得的证据。”从怀里取出奏章,道:“请王上过目。” 赵高接过,呈给秦王,秦王略一浏览。重重把奏章摔在桌子上,猛站起,喝道:“郑国呀郑国,寡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这种事?来啊,把郑国给寡人押上来。李斯,快,你带人去。” 李斯应一声,转身出殿。秦王铁青着脸色踱来踱去。恨恨道:“郑国,你要是敢欺骗寡人,寡人要夷你九族。” 群臣好久没见秦王发这么大的火,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敢为郑国分辩。其实,李斯呈上的奏章是一本空白奏章,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反正是演戏,随便拿一本来充数就行了。 没过多久,李斯带着虎贲卫士把郑国押到,虎贲卫士喝道:“跪下。”郑国跪在上,喊道:“王上,臣冤呀!” 秦王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狠狠盯着郑国。过了一会把奏章晃晃,道:“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郑国抗辩道:“王上对臣有再造之恩。臣就是对不起自己,也不能对不起王上呀,还请王上明察。” “那寡人问你,渠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领用银子?”秦王质问道。 郑国回答道:“王上有所不知,依照原先估计用不了那么多银子,只是施工之后臣才发现估计不足,所费银两应该要多一些。至于后来数次领用,那是因为那里土方不利于施工,不得不绕道呀。”渠之所以要绕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可以多浇灌上万顷良田。当然,要给郑国定罪,这理由不能说。 秦王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郑国,喝道:“你身为水工,计划不周详,一而再,再而三改变,你说你有没有责任?” 如此问罪,不能说没有道理,郑国只得道:“臣知罪。” “打三十板,让你长长记性。”秦王喝道。虎贲卫士当场行刑,打得郑国皮开肉绽,惨叫不断。 郑国疲秦一事闹得很大,宗室差点翻身,嬴宁身为宗室长老以为翻身的机会来了,马上出班奏道:“王上,郑国疲秦罪大恶极,害我大秦数年不能出兵山东,若使无郑国之事,天下早定,郑国罪当处死。” 修郑国渠虽使秦国一时不能出兵山东,却使秦国更加富饶,各有利弊,就要看站在哪个角度来看问题,嬴宁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秦王盛怒之下,也许失去了理智,道:“准奏!李斯,你把郑国的罪状公示天下。郑国收监,夷三族!” 韩非忙出班,道:“王上,不可呀,万万不可。郑国……”他本来就结巴,一着急就更结巴了,卡在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尉缭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劝道:“王上,缭子以为郑国之事体大,不能草率定罪,应该彻查。” “缭子先生,你可不要红口白牙乱说,这奏章上写得明明白白,李斯要造假也造不来。”秦王对尉缭历来是礼遇有加,今天却不同了,话说得极是严厉,可见火气有多大,道:“也好,寡人就封住你们的嘴。李斯,这事你去办!” 李斯上的本,由他去查办,一点用处也没有,只不过走了下过场,尉缭还待要说,秦王已经不耐烦了,大袖一拂,喝道:“退朝!”转身离去。 韩非,尉缭两人装作气急败坏,还有本奏的样子追了上去。秦王,尉缭,韩非三人回到书房,秦王把门关上,紧绷着的脸一下子笑了,道:“这戏演得怎么样?” 尉缭笑道:“没说的,很绝。只不过,要再做下手脚,包准成功,不愁负刍不上当。” “嗯。”秦王也是赞同,道:“只可惜了郑国先生,皮肉受苦了。为了大秦,郑国先生又要背负冤名。” 尉缭劝解道:“王上不用发愁,等到这事办成,自会还郑国先生清白。” “寡人一定会还郑国先生清白。”秦王斩钉截铁道:“对了,寡人原本以为灭楚之后,要修整一段时间才能向岭南进军,经过周先生这么一运筹,灭楚与灭百越就是一体了,灭楚之后,大军稍事休整就向岭南进军。以寡人看,海军必将派上用场,加快海军的发展势在必行,这事就由缭子先生督办。”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章 一箭双雕(四) 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是要你们出出主意,要如何才的僵局。//qb5/”负刍端坐在宝座之上,一脸威严地扫视着群臣,很是惋惜地道:“明明是一个大好的局面,却因项燕将军的一败再败,变成了相持。哎,不说这些了,你们出主意吧。”一想到功亏一篑,心里就不爽,不愿多说。 项燕出班跪下请罪,道:“王上,都是臣无能,请王上治臣之罪,以正国法。” );.慰道:“项将军请起。胜败兵家常事,将军不必往心里去。寡人只是感慨一下,并无怪罪将军之意,将军为大楚立下不少大功,要是以这点败仗就治你之罪,岂不太过?说来也是,张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韩国破落小子,居然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败项将军,还真奇了。”说来说去,仍是难以释怀。这不能怪负刍,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非常遗憾。 他老是唠叨不休,项燕听在耳里,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宛如打翻了五味瓶,以头触地道:“请王上给臣添兵助战,项燕保证一定灭掉叛逆。项燕若不成功,誓不还兵。” :|. 项燕略一思索,道:“至少十五万。若是有了这十五万人马,项燕担保王上大业得成。” “那倒是好,只是寡人在哪里去找这么多的人马呀?”负刍愁眉苦脸地道:“兵士要打仗,要给他们吃饭穿衣,要给他们武器,这些都需要钱呐。钱呐。到哪里去搞呀,寡人愁死了。为了打仗,寡人把多年的积蓄都卖了,再打下去,寡人只有卖官了。你们说呀,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目前的处境,群臣都知道是极度困窘,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 “你们怎么了,就没有一个人有主意?寡人养你们吃干饭的?”负刍火气上来,骂道:“一群饭桶!” 一个大臣不慌不忙地出班奏道:“请王上息雷霆之怒,臣有一策,或可解目前之困境。” 群臣寻声望去,说话地是负刍的亲信之臣方伯言,只见他一副胸有成绣的样子。不由得好奇,想一窥究竟。 “哦,真的?”负刍急不可耐,道:“方爱卿,你有什么妙策?快说,快说,赶快说给寡人知道。” 方伯言清咳一声,缓缓开口道:“王上可曾听说叛逆开凿五岭之事?” “寡人知道。”负刍问道:“这和目前之事有什么关系?” 他这话可说到群臣心里去了,群臣在心里赞同。 方伯言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得意样子。道:“王上有所不知,依臣看这事不仅和目前之事有关,还有很大干系。” => 方伯言接着道:“王上可知叛逆为何在相持之时抽出人力物力财力去修这条路?” 这问题不仅负刍没有想到过,就是群臣也没有想到过。负刍倒也干脆,道:“寡人正要听你说。” “那是因为叛逆居心叵测。”方伯言危言耸听,道:“王上是知道的,岭南之地多土著,地广人稀,而土地肥沃,物产丰饶,要是岭南之地落入叛逆手中,那会是什么结果?得岭南之地可以耕,得岭南之民可以战。还有岭南的犀角、象牙、玳瑁、珊瑚、翡翠这些奇珍若是运到中原,可得厚利。中原的丝绸,瓷器运到岭南。获利颇丰。叛逆之心险恶呐,他是想独得岭南厚利,若是任由岭南落入叛逆之手,那么形势将会急转直下,于我不利呀,臣请王上早做准备。” 在当时,岭南有多少好处,楚国人最为清楚,他一席话马上点醒了负刍君臣,议论纷纷,没有不赞成他的。听着如此美妙的赞颂之声,方伯言乐陶陶然,大有做神仙地快活。他却忘了这些话都是郑国告诉他的,非他自己思考的结果. |:军,寡人要你马上出兵,阻止叛逆向岭南发展,将军可有把握?” 要是在以往,项燕肯定是一口答应,自从在张良手下吃了大亏,方才知道天外有天,遇到张良他总是缚手缚脚,心中发怵,迟疑着道:“要是王上给臣添兵助战的话,臣一定完成。” 这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说负刍要是不给他添兵的话,他肯定完不成,负刍脸色一下就变了,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你项燕什么时间变得婆婆妈妈了?你以前迟疑过吗?” 项燕大着胆子,道:“王上,不是臣不尽力,只是俗话说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臣要是没有足够地兵力,恐怕不仅不能达到目的,反倒损兵折将。”. i.所难?” 如此当着群臣之面不给项燕留面子的事情,在项燕记忆中还是第一遭,非常难堪,脸红过耳,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道:“王上,臣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项燕独领feng骚已久,忌妒他的人不在少数,听了负刍的数落,在心里暗自高兴。方伯言就是其中的最高兴的一个,故意不往下说,任由负刍给项燕难堪。他之所以这么做,另一个原因负刍越是没有办法,那么他的策议被采纳地可能更大。 “那你什么意思?”负刍喝道:“口不应心。” 项燕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说话。 爽够了,方伯言缓缓开口道:“王上请息雷霆之怒,容臣献策。” =是,狠狠瞪了一眼项燕,对方伯言和气地道:“方爱卿请讲。”连请字都用上了,真的是“礼贤下士”了。 方伯言语惊四座地道:“王上,叛逆凿五岭而通岭南,我们也可以修出一条通道,赶在叛逆之前完成,我们得到地岭南之利就比叛逆多,我们就比叛逆更强。” “主意好是好,就是我们这里不比五岭,五岭易凿,可我们这里却是万难开凿。”负刍很是遗憾。 群臣响应道:“是啊,要想修路,难如登天呐。” 方伯言扫视群臣一眼,反问道:“我说的是修一条通道,又不是说修路。” 字眼中的问题,众人一时不察,经他一提醒方才知道其中有差别,负刍忙问道:“那是修什么?” 最新全本:、、、、、、、、、、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章 一箭双雕(五) 修河。☆☆”方伯言非常爽利地回答。 l:河?” 方伯言点头道:“是啊。王上臣的意思是修一条河流把湘水和丽水连接起来则大楚进入岭南的通道不就有了?”湘水就是现在的湘江丽水就是现在的漓江。 灵渠的修建对于古人来说本来就有点天方夜谭要不是雄材大略的秦始皇主张修建要是换个人主政估计很难修成。负刍哪能和秦王相提并论吓得直缩舌头道:“这得多大工程?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再说了这事根本就没有过就算是修成了也要费日经年哪里还来得及。” 他的话就是群臣的心声点头赞同。 方伯言智珠在握任由群臣去瞎议论接着道:“王上请恕臣直言之罪臣方敢尽言。” “说吧寡人恕你无罪。”负刍倒也干脆。 方伯言谢一声接着道:“王上所言修河之事没有过臣以为不然。大禹治水而定九州不正是修凿河道引水入河吗?” 大禹治水的确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大兴河工之事负刍轻拍额头道:“大禹治水靠疏浚之法而定九州你要如此说也未尝不可。” 方伯言开始引导道:“王上请想凿五岭固然易然而五岭只能行车以臣估算一车所载也有限不及行船载得多。若是王上修通此河则大楚进入岭南之地的好处远远在叛逆之上呀圣人尚且行之。王上何不效圣人之行修此一条河呢?” 在古代船运比6路运载量大高效得多这是个常识负刍不会不懂。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负刍搓着双手赞同问道:“方爱卿你智珠在握你是否测算过多少时日才能修成?是否能赶在叛逆之前?” 这个问题要是换个人肯定是直言需要多少时间。方伯言是信臣很会说话讨负刍欢心道:“这事得问王上。王上受命于天天地万物无不因王上之命而动王上要长则长要短则短。若王上要修个三年五载。那么就三年五载而成;若王上要修一年半载那么就一年半载而就。” 这话明显是拍马屁不过就是让人听着爽负刍呵呵一笑指着方伯言笑道:“就你这张嘴会说。不过也有道理寡人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多则修得快若是投入得少了。自然是慢了。寡人不要慢要快尽最大可能去修要多少时间?” 方伯言这次如实回答。没有打马虎眼道:“回王上若是按常理去修需要两年。” |常理去修要多少时间?更长还是更短?” “半载!”方伯言信心十足地道:“若是能有一良工相助的话只需半载时间。”. #卿可有人选?” 方伯言施礼道:“王上臣斗胆向王上举荐一人。保证完成此事。” “哦快说是谁?”负刍很是急迫地道。 方伯言接着往下说道:“王上此人不是别人。是韩国水工郑国。” 这话语惊四座群臣一下子炸了锅议论不休负刍问道:“就是那个为了疲秦而入秦修郑国渠地郑国?” “正是此人。”方伯言趁机大说郑国的优点道:“郑国自从修了郑国渠以后深得秦王信任继而参与修建了很多水工。秦王灭了四国派郑国大兴河工没想到秦王心怀叵测等到郑国把河工修得差不多了来了个鸟尽良弓藏才和郑国算旧帐追究他疲秦之罪。要不是郑国得到韩国旧臣相帮的话早就身异处了。王上郑国还知道秦国所用神药的配方。有了神药相助这修河一事就会事半功倍。” 秦王追究郑国贪脏枉法一事闹得天下知闻负刍对这事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秦国用火药开山修渠一事火药给传得是神乎其神负刍一下子精神大增道:“快宣郑国来见寡人。” “王上郑国就在殿外等着呢。”方伯言大事做成想到自己平添一件大功喜不自禁。 郑国在两个殿前卫士名为护送实为看守下走了进来向负刍哭拜于地道:“外臣郑国见过王上。王上请你救外臣一救吧。呜呜可怜我的老父亲可怜我的孩子都给狠心的秦王杀了。” 秦王夷郑国三族一事天下知闻只不过他们哪里知道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秦王要李斯用死囚把郑国家人换下来了。 看着哭得天愁地惨的郑国负刍不由得心中酸道:“郑国先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先生之不幸寡人心甚悲痛还请先生节哀。先生能于危难之中来到我大楚这说明先生对寡人有信心寡人高兴呐。” “谢王上。”郑国道声谢站了起来。 |>一个问题想请教先生请先生直言相告。请问先生要把湘水和丽水连在一起需要多少人力物力需要多少时日?” 郑国不听他的话则已一听他地话猛地跪在地上急急地道:“王上你千万不要听信方伯言的胡话呀那河修不得了呀千万修不得呀。” 方伯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瞪着郑国喝道:“郑国你这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修这条河渠有百利而无一害怎么又不能修了?你这不是陷我于不忠不义吗?你你你……”要不是当着负刍之面估计是操起家伙就朝郑国打去了。 郑国好象没有听见方伯言的话接着道:“王上请想现在李园大兵压境王上应该派大军和李园决战哪能在这节骨眼上把有限的财力人力物力用在修河上呀这是不分轻重缓急。王上这河千万不能修。” >|系楚国寡人心甚慰。先生只管直言修与不修寡人自有明断。”方伯言这才明白郑国是以退为进暗中赞叹郑国机警。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章 一箭双雕(六) 国还没有说话项燕以怀疑的口气道:“王上臣明要请教郑国先生还请王允准。” u|在施威之后也应该拢络一下点头道:“项将军问吧。” 项燕施礼道:“郑国先生不是项燕有不测之居心实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弄个明白还请郑国先生见谅。” 郑国道:“项将军请放心郑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项燕这里谢过了。”项燕缓缓道:“要离为了刺杀庆忌要吴王阖把自己的妻子杀了暴尸街上以此而取得庆忌的信任最终才得以成功。郑国先生本是韩国水工为疲秦而入秦疲秦之事最终被揭出来是秦王大度才没有治你之罪按理说秦王对你是恩深义重你为什么会来到楚国?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请郑国先生明言。” 战国时代的刺客为了成名可以不计身家性命代表人物就是那些流传千古的刺客比如说荆轲他刺杀秦王是为了出名。要离也是其中一个为了取得庆忌的信任他用的不是苦肉计而是毁家计要吴王阖把他老婆杀了项燕深知刺客间谍的秉性才有如此一问。 他不问还好一问可不得了郑国突然大吼一声骂道:“项燕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只有你这种没有良心的猪狗才说得出这样的话。要离算什么东西丧心病狂的狂夫为了自己出名。不顾妻子性命。我郑国才不是这种人要名声我郑国已经名满天下了还用得着行毁家计吗?项燕你有种你去把你地一家子你的三族全给王上杀了你去离间秦国你干不干?只要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做只有你这种没良心的贱种才说得出这种话。呜呜!我的父亲啊!我的老婆啊!可怜的孩子啊!”哭得是天愁地惨越哭越怒。突然蹦起来直向项燕冲去抓住项燕头劈头就打。 论武艺就是十个郑国也不是项燕对手只是他心中没有底气不敢还手。郑国说得也对哪有人为了出名。把自己三族几百人都赔上的道理。真要赔上几百人的性命可能要离也不见得会去刺杀庆忌。 郑国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项燕脸上骂道:“打死你打死你这没肝没肺地。” 项燕以前独领风骚时间太长朝中忌妒他的不在少数只是碍于他的权势不敢把他怎么样现在郑国拿他出气那些忌妒他的人心里大是叫爽站在一边看戏就是不上前去拉。 “成什么体统?快拉开。快拉开。”负刍喝道。殿前武士飞奔上前好不容易把他们两人分开郑国扯下项燕一块头皮狠狠摔在地上。用脚使劲地踩着咬牙切齿地道:“踩死你踩死你!”. #也得想想。郑国先生家遭不幸三族之中数百人罹难本是一件让人伤痛的事情你再这么一说郑国先生心里难受。一时情急打了你几下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项燕忙道:“王上臣知罪。臣知罪。”头上的鲜血流了下来滴在衣襟上一会儿就染红了一大片. #负刍感同身受。”郑国决定把戏演得更真些一下扑在负刍怀里放声痛哭起来道:“王上!” 象哄淘气的孩子一般负刍轻拍着郑国的背劝了好一阵子郑国先止住哭声。负刍要人在宝座旁边给郑国设了一个座位拉着郑国坐了下来道:“适才寡人所言郑国先生以为如何?” 郑国不直接回答道:“这要看王上是要早成还是要晚成。” “寡人当然是要早成越快越好时间不等人。”负刍直言相告道:“要是晚了叛逆要是赶在我们前面进入岭南好处都给他得去了。” 郑国想了一下道:“王上决心很大若是日夜不停施工外臣预计五到六个月就能完工。” “先生底气很足是不是因为神药的缘故?”负刍对火药很是感兴趣问道:“听说秦国修路造渠使用了神药事半功倍先生可知配方?” 郑国当然知道火药配方只不过他知道这事不能泄露给楚国知道要不然楚国用于军事上虽然不能改变目前的态势但是制造一定的麻烦还是没问题委婉地道:“回王上外臣自然是知道。哎这神药也真是的用是好用就是制起来麻烦用起来也挺费时要先挖好一小洞把神药填进去压实再用纸媒引爆太费事太费事。不过有了神药那些要用很多人力的石头啊土方啊只要这么一炸就松了倒也方便。” 周冲敢于把火药配方交给楚国去用就是考虑到当时的科技水平要想用于军事至少需要好几年甚至更长地时间。以周冲预计秦王灭楚就在不远要是楚国去研究火药如何用于军事的话肯定还没有研究成熟楚国已经给秦王灭了. |.打消念头道:“郑国先生精通河工天下无双先生可愿为寡人担此重任?” 郑国推辞道:“王上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外臣若是在楚国的消息走漏秦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郑国岂不是连累楚国?”. =.看先生就随寡人姓吧就叫越。” 这是赐姓莫大荣光之事郑国装作一副喜从天降地样子谢恩道:“谢王上!” “这下越先生可以担此重任了吧?”负刍很是放心。 没想到郑国依然不同意道:“王上外臣非楚国之民非楚国之臣若是担当此任肯定会招惹物议还请王上另择贤能。” “这事好办你需要什么你直接找寡人不必找别人。如此一来就不怕有人从中做梗了。”负刍急于进入岭南给郑国开直通车。郑国欣然道:“既如此越敢不从命!”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一章 英雄归来(一) 赵高,寡人要你准备的事都准备好了?”秦王在赵高穿衣一边问赵高。 赵高恭敬回道:“王上请放心,奴臣已经准备好了。王上,请容奴臣多一句嘴,每次周先生回来,王上都要起个绝早,都要去亲迎周先生,奴臣都看着眼热了。” 秦王笑道:“周先生睿智,计谋高明,为我大秦尽心尽力,寡人去迎接他是应该的。最让寡人欣赏的是周先生举贤荐能之品德,韩非、缭子先生都是周先生所荐,现在又举荐了索方,把个海军练得是有声有色,缭子先生是赞赏不已。有的人有才情,做事也不赖,就是忌贤妒能,让贤才没有出头之日,象周先生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赵高,你知道吗?索方的妹妹索小妹也是周先生所荐,是周先生把齐的船厂给她打理,干得是红红火火,大秦的海军能有今天的成就,索小妹的功劳不小呀。要是没有周先生识人的慧眼,大秦的海军哪能有今天这规模。” 赵高不无感慨道:“王上所言极是,周先生用计让人想不到,用人也是高人一筹,居然敢放手让女人去做事,还真是奇闻。他把四宝斋交给淳于珏打理,也是生机盎然,索小妹主理船厂,成绩斐然,让人不得不服呀。” 秦王道:“你这话寡人不爱听,女人又咋了?只要有才,女人一样可以做事,做大事。妇好佐武丁南征北战,东讨西杀,胜过多少男子汉?一个国家的兴盛,就是要有人才。人才不嫌多,越多越好,只要有了一帮子人才,还愁天下不能一统?有周先生,寡人就有数不胜数的人才,寡人要不高兴都不行。不过,寡人今天亲迎不全是因为周先生之故。” 赵高接着道:“王上,奴臣知道,还有王翦蒙武甘罗内史腾李牧索方章邯王贲,他们都是大秦的英雄。都是王上平定四国的英雄,他们今天回来,王人准备以一个盛大仪式迎接他们。” “是啊,要是没有他们,寡人哪能一举而灭四国。四国虽灭一年多了,但他们还没有回咸阳,今天是补给他们。赵高。你的准备一定要细,不能出一点差错。”秦王叮嘱道。 赵高笑道:“王上请放心,奴臣要准备的就是点吃的乐的,其他都不用奴臣操心。” 秦王脸一虎,喝道:“赵高,你这什么话?寡人要你组织咸阳百姓夹道相迎,你没听见?” 赵高笑容不变,道:“王上,你可冤枉奴臣了。奴臣哪是不用心。而是奴臣的心没处使,咸阳百姓听说周先生他们要回来,根本就没用组织,自发到街上去迎接了。王上是知道的。当日王上回归咸阳,咸阳百姓还不是万人空巷前来迎接吗?以奴臣琢磨,现在的咸阳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就等着周先生他们到来。” 秦王脸一霁,道:“看来寡人是错怪你了。走喽,去迎接周先生他们。对了,赵高你去给韩非缭子先生他们说,要他们与寡人一起去。” 赵高笑道:“王上,韩非缭子先生他们早就在等着王上了。” 呵呵一笑,秦王笑道:“看来缭子先生韩非他们和寡人一般心思。想早点见到周先生他们,是以睡不着觉。赵高,你说这是为什么?” 赵高想了一下。道:“王上,是不是韩非缭子先生他们和周先生的交情不浅,想早点见到周先生?” “你呀,想歪了。”秦王否决道:“君子相交,贵在知心,岂在一点排场,见面的早晚。韩非和缭子先生他们急着想见到周先生,那是因为天下即将一统了。这可是自盘古开天以来,从未有过大事,韩非缭子先生他们身逢其事,能睡得着吗?” 赵高轻拍额头道:“对对对,还是王上说得对,奴臣咋就忘了这茬?王上这次召周先生他们回咸阳,是商议灭楚大计,楚国一灭,天下一统,任谁都兴奋莫铭。” “这就对喽。”秦王赞许,道:“走呐!”大步而出。 秦王会合韩非缭子他们,一起去城外。正如赵高所说,咸阳百姓挤满了大街,真的称得上人山人海了。秦王笑道:“当日寡人回归咸阳,本想悄悄进城,没想到百姓硬是不让寡人清静,赶来迎接,人呀和今天比起来一点也不少。” 赵高凑趣道:“王上是真命天子,到哪里动静都挺大,想不让百姓知道都不可能。” “你就瞎说。”秦王脸一板,喝斥道:“寡人要是不能左右自己的行动,那这王上当得还有屁的意思。”他天生就是追逐权力的人,连自己的行动都左右不了,当然很不爽。 没想到马屁拍到腿子上了,赵高忙认错道:“王上责备得是,奴臣失言。” 秦王身边的尉缭笑道:“王上,缭子以为百姓之所以热情,那是百姓爱戴王上。昭襄王在位五十余载,东征西伐,使秦成就帝业,堪称盖世英雄,还有兵败之辱,没有灭掉一个国家。而王上亲征,破四国,如此功业,大秦历史上所未有,百姓心中高兴,能不爱戴王上吗?” 看着尉缭,秦王滋一声道:“缭子先生,你什么时间学会拍马屁了?寡人记得你是从来不说好听,只说寡人的错失呀,连你都拍起马屁来了,这人呐变起来真快。” 尉缭笑容不变,道:“王上这就错怪缭子了。缭子从来不拍马屁是真,但缭子说实话也是真,一举而灭四国不要说百姓怎么想,就是缭子这心里头也是激动啊。当时在战场上倒没有什么,只知道用计用谋,回到咸阳后往往是深夜披衣坐起,回想当时情景,仍是激动难眠。”一举而灭四国真的是激动人心的事,事后回想起来仍是不免激动,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次秦王倒没有不同意,而是点头赞同,道:“寡人也在更深人静的时候因此而激动,有时还彻夜不眠。缭子先生的好话,寡人就领受了。灭四国固然能让寡人激动,若是没有周先生王翦蒙武内腾史王贲章邯他们奔走效命,征战沙场,哪会有今日之局,他们才是大秦的英雄。走,寡人去迎接归来的英雄!”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一章 英雄归来(二) 王带着群臣站在城外,很是期待望着前方。这期待周冲他们阔别一年多的想念之情,还有对未来的期许。要知道这些人里面,文以周冲为首,武以王翦为首,都是秦王的左臂右膀,为了灭楚秦王把他们从前方召回来,他们一到必然有妙计献上,那么楚国之灭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秦王的功业将推向一个新的巅峰。 这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不仅秦王不住搓着双手踱来踱去,就连一向稳重的尉缭也是不住踮起脚望着前方,韩非的脖子伸得老长,和长颈鹿有得一比了。 终于,一队人马出现在视线里,秦王很是高兴叫声道:“来了。”大步一迈,直接迎上去。韩非,尉缭以及群臣跟了上去。 这队人马正是周冲王翦他们,来到秦王跟前,周冲他们翻身下马,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甘罗率先跑了过来,扑向秦王,欢呼道:“王上,想死我了。” 说实在的,甘罗这人是个难得的天才,在朝中的威望日盛,上自秦王下至群臣对他都是另眼相看,并不把他出于真情的举动视为无礼,秦王一下抱住甘罗,笑道:“甘罗,你可回来了。来,让寡人看看。嗯,寡人的甘罗长高了,长俊了,很帅啊,准会迷死一帮女人。” 几年下来,甘罗的确是长高了许多,人也帅气得多,要是走在街上肯定会迷死一帮子女人,甘罗脸一红,嗔道:“王上,你老取笑人家。这脸是上天赐予的。人家也没办法呐。” 甘罗才情绝高,胆子也大,在秦王的潜意识里甘罗既是知己,还是可爱的小弟弟,指着甘罗笑道:“你们听听,他还不愿意,好象长得俊是罪恶似的。要是长得帅也是罪,那生你育你父母不就成了罪人?” 这是句玩笑话,逗得群臣大笑,甘罗拳头轻轻捶在秦王肩上。道:“王上,你老取笑人家。下次,见到王上,我躲得远远的,让你取笑不成。” “那可不行。”秦王否决道:“你要是躲开寡人,谁还陪寡人玩?甘罗,你回来了就好。母后老念叨着你呢,老是问寡人甘罗什么时间回来。” 秦王虽是赵姬亲生子,秦王是王上,忙于政事,虽然嘘寒问暖时时不,毕竟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多,甘罗人又机灵,嘴又甜,和赵姬倒是合得来。很得赵姬欢心,无意中把他当作子辈,念叨他也是人之常情。 甘罗笑道:“王上,甘罗准备了好多好看好玩的礼物。要送给太后,准叫太后高兴。” “等会,你给母后送去。”母子连心,要是赵姬能高兴,秦王也高兴,道:“你先站一边,待寡人迎接周先生。” 甘罗退到一边,周冲和王翦他们走上来施礼道:“臣等见过王上。” “免了,免了。”秦王笑道:“今天是好日子,大日子。就不用这些俗礼了。”拉住周冲,打量一阵,道:“周先生消瘦了许多。应该说更加清瞿了。国事累人啊,寡人把山东交给周先生,可把周先生累坏了,寡人于心不忍呐。” 周冲谦道:“王上言重了。王上能把山东事务交给周冲,那是王上对周冲信任,周冲感激不尽。只是周冲才疏学浅,智识驽钝,没有把山东治理好,有负王上重托,周冲每每思之,无自容,还请王上治罪。” 这话不完全是自谦,周冲就没有从政的经验,处理那么多的事务难免有缺失,人嘛总不可能有完人,错失在所难免,失误也是必然。 秦王轻拍着周冲的手,道:“周先生不用自责,依寡人看把山东事务交给周先生是做对了。山东虽然才平定一年多,但现在的山东不是以前的山东,列国的苛政已除,大兴水利,百姓已得实惠,安居乐业,交通便利,货汇畅通,这些都是了不起政绩。当然,时间太短,好多事务还是起步,效果也有限,这需要时间,只要把基础打好了,还愁不能更好?” 山东事务在周冲努力下,植入了很多现代因素,比起历史上的相同时期好了太多,可以说有天壤之别,现代文明在战国时代生根未必就不可能。 周冲道:“谢王上美言,周冲是愧不敢当。” “周先生不用自谦了。”秦王拍拍周冲的手,放开周冲,把王翦和蒙武打量一通,笑道:“你们两位老将军依然是精神瞿烁,老当益壮,寡人就放心了。” 王翦蒙武齐道:“谢王上挂念。” “李牧将军的气色好得多了,看来北方水土也宜人呐。”秦王拉着李牧的手笑道:“李牧将军是寡人的长城呀,往北方一放,胡人不敢犯边,寡人也就定心了。” 李牧施礼道:“李牧本是一败军之将,承王上不弃,委以重任,李牧敢不尽力。王上要李牧守北方,李牧就是肝脑涂也不会让胡人南下一步。” “好好好!”秦王赞道:“这位就是索方吧?” 索方施礼道:“臣索方见过王上。” “免了,免了。”秦王打量着索方,道:“真是一员虎将。你给大秦训练的海军,那可是有模样,寡人心里高兴。早想见见你这位虎将,今天终于见到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比寡人想象中还要好。” 索方忙道:“谢王上夸奖,索方愧不敢当。” “哦,对了,你妹呢?”秦王问道:“你们两兄妹,一个为寡人训练海军,一个为寡人造楼船,要不是你们两兄妹,寡人哪来海军呐。怎么不把你妹带来,让寡人见见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索方道:“谢王上美言。臣妹事务繁忙,怕担误正事,才没有来咸阳,还请王上见谅。” 秦王很是惋惜道:“令妹忠于职守,听了你的话,寡人这心里招数乎乎的。来来来,都随寡人进城。” 在秦王的率领下,周冲他们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缓缓进城。百姓一见周冲们,齐声欢呼,声震长空。 秦王右手一挥道:“大秦的子民们:他们都是大秦的英雄,是寡人的英雄,你们欢呼吧!”百姓齐声呐喊:“英雄!英雄!”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一章 英雄归来(三) 你们从山东归来,风尘仆仆,很是劳累,按理寡人应休息一下再找你们谈正事。不过,寡人心里急啊,就再辛苦你们一次,先说正事,正事说完了,寡人再和你们一起同乐。”秦王呵呵一笑,道:“寡人是不是心太急了?” 甘罗接过话头,道:“王上,你那叫心急吗?我们的心才急呢,我们在路上,你知道周先生他们怎么说的吗?” “哦,快说说,周先生怎么说的?”秦王兴趣大增。 甘罗接着道:“周先生说的是一定要请王上早点定下行动部署,要不然连吃饭都没味。” “周先生,真有此话?”秦王笑问道。 周冲承认道:“王上,周冲是说过这话。山东六国已灭其五,只余楚国一国敬延喘,若不是要时间安抚山东之,楚国应该在一年就灭了。现在山东已稳固,正是灭楚的良机,此时不灭楚更待何时?楚国一灭,天下一统,王上开三王五帝所未有之功业,实是开天辟以来之大事,周冲有幸得与盛会,实是激动难已。” 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从此中国从中央权力有限的分封制进入了中央集权时代,开创中国的大一统格局,就是到今天我们依然生活在秦始皇开创的统一格局中。周冲深知这场战争的伟大意义,自然是极力促成。只要楚国一灭,统一大业就会实现,任谁都会激动。 尽管韩非尉缭他们对这场战争的伟大意义没有周冲认识得深刻,但是他们知道天下一统的重要性,天下一统就差一个楚国了。他们的心情和周冲一样激动,齐皆附和,道:“周先生言之有理,周先生所言正是我等所想。王上,早定大计吧。” 秦王扫视众人一眼,猛站了起来,很是愉快踱了几步,才道:“说得好,说得好!你们是这样想的,寡人又何尝不是呢?周先生说连饭也吃不香。其实寡人一想到五国皆灭,独楚国飘摇在外,连觉也睡不着,往往是深夜醒来,就想楚国是不是该灭了?灭了楚国,天下就统一了,那该多好。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寡人就不说那些漂亮废话了,就听你们的奇谋妙计。欲定南方,必须稳定北方,李牧将军先说吧。” 欲定南方,必须稳定北方可圈可点之语,正是考虑到北方的重要性,秦王这次把李牧和王贲召回来,却没有召蒙恬回咸阳,而是要他坐镇北方。暂待李牧之事。 李牧知道今天的商计将会名垂千古,也不客套,直接道:“北方若不稳,南方则难有所成。李牧深知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宿兴夜寐。赖天之幸,王上威德,北方还能保无事。” 秦王赞同道:“北方能稳,李牧将军功莫大焉,在将军的指挥下三军用命,胡人不敢侵边,寡人甚慰。” 王贲透露一个惊人消息,道:“王上有所不知。李将军正在计划一场进攻,估计就在王上平定南方之时,我们会向河套之进军。一鼓而下河套之,来个南唱北和。” “那好啊!”秦王双手互击一下,道:“河套之可是华夏的心腹之患呐,从这里出发,不出数日匈奴骑兵就可以饮马渭水。只是南方未定,寡人是一忍再忍,寡人一直在想,只要南方稍微稳定,寡人就会腾出手,收复河套之,彻底解决这一心腹之患。李将军若是在寡人平定南方之际能够拿下河套之,实是功莫大焉,不仅仅是对大秦国对寡人,而是对华夏立下了一件千秋大功。” 当年秦始皇在灭了六国之后,毫不犹豫出兵河套之,收复河套之,其实是从战略上考虑的。有一句话说“黄河九曲,唯有一套”,意思是说河套之是黄河流域最为富饶之,匈奴盘踞此处,向西可以直攻关中之,向东可以直下中原,对于华夏来说在战略上处于不利之境。 正是从这点考虑,秦始皇才果断出兵攻占河套之,从根本上解除了这一威胁,盘活整个战略。汉武大帝北击匈奴,为了收复这一方,花了不少精力,最终利用卫青的骑兵军团千里奔袭而成功,一举改变整个战略形势,由被动变为主动,为后来漠北决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秦始皇收复河套之是对华夏做的一件大善事,使得华夏处于一个非常有利战略位,然而他的这一举动却倍受后人讥评,特别是那些读书人更是骂得一无是处,实是可笑。这些读书人骂人是有一套的,却没有想到一个问题:困扰中国数千年的北方问题,那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往往就是以河套为基侵扰中原。 周冲深知收复河套的重要意义,进一步引导道:“王上,周冲以为若是收复河套之,应该在这里筑城,建立永久性的战略基。河套之土肥草美,是匈奴人饲养马匹方,大秦也可以在这里设置马场,饲养马匹,为组建大规模的骑兵打下基础。” 秦王眼里放光,双手重重一拍,道:“说得好!就这么办。寡人就要在这里修建一座巨大的城池,做为北方的战略屏障。” 历史上,出兵北方,李斯是反对的,历史重来,他依然反对,忙道:“王上,河套之虽是重要,但北方苦寒之,若是修城,派驻大量的军队,臣怕兵士不耐北方寒冷,恐生异变。再说,在不毛之修建一座城池,那得费很多人力物力财力,还请王上三思。” 周冲呵呵一笑,问道:“周冲有一事不明,请问李大人。李大人所言是必然的困难,但是李大人有没有想到过,若是没有这一战略屏障,大秦拿什么去抵挡胡人?这是一个战略基,困难再大也要去做。王上,依周冲之见,等到天下一统之后,大秦的军队应该把北方人派到南方去,把南方人派到北方,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习惯了各气候,于大秦有莫大好处。” 秦王赞同道:“此议不错,就这么办。李斯,你的担心虽然有道理,但是战略性东西是不得不修。即使再苦再累,困难再大十倍,这城也要修。寡人要是不能给后人建立稳固的北方基,寡人就是千古罪人!”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一章 英雄归来(四) 了顿,秦王接着道:“河套之对于华夏非常重要,秋的大事,要打就要打好。李将军,你说你还需要什么?有需要,你就说。” 这话很有气魄,李牧又一次从心里叹服秦王的大气魄,道:“回王上,什么都不缺,李牧之所以还没有行动,是在等待时机。以前,没有修路,没有港口,北方的补给很是困难,现在有了道路,有了港口,补给充足,足够打一仗之用。” “这都是周先生之功啊。”秦王赞道:“要不是周先生首倡之议,北方的给养仍是问题,要想进军大草原,还真是困难。” 李牧赞同秦王的话道:“王上所言极是。” 周冲谦道:“王上过奖了,为华夏出力周冲本份,周冲只不过做了一个华夏子民该做的事,不敢当王上盛赞。” “周先生立功而不骄,难得啊。”秦王很是赞许,道:“有人有才情,也喜欢立功,只是功立多了就骄傲,自以为了不起,这种人应该向周先生好好学学。” 周冲再次谦虚几句,道:“李将军,周冲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牧素知周冲奇谋妙计层出不穷,他如此话必然有很重要的事情提醒他,忙道:“周先生有话请讲,李牧自当洗耳恭听。” “将军言重了。”周冲提醒道:“河套草原之,便于骑兵纵深穿插迂回,李将军若是能在这一战中投入大量的骑兵,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奔袭匈奴的营、首脑,将是事半功倍。” 周冲之所以如此说。一是担心李牧限于当时骑兵还没有占到主导位的军事理论,而不大量使用骑兵;再者,周冲是想借这一战给秦国提供大规模骑兵军团机动作战实例,对于以后的军事革新会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骑兵从从属位变成战争的主导力量就在不久后的将来,也就是汉武大帝时期就要到来,正是汉武大帝启用了卫青霍去病这些善于运用大规骑兵军团作战的杰出将领,才最终打败了匈奴。 而卫青攻下河朔之,正是运用了数万精锐骑兵,从千里之外进行长途奔袭,这种战术要是运用到秦代。是非常先进的,对于打败匈奴具有很重要的作用。 周冲话音刚落,秦王马上就道:“周先生这话提醒了寡人,骑兵的作用在奔袭时已经得到很好的验证。但那是在中原之,还不是大草原,大草原无遮无拦,更加广阔。也更适合于骑兵作战。李将军,你是否需要骑兵?是否需要马匹?” 李牧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眉头紧皱,进行思索。过了好一阵子,李牧才猛站起,道:“周先生提醒得对。要不是周先生提醒,李牧还真犯了大错。李牧原本以为这一战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看来这是行不通了。李牧决定。以骑兵为主,步兵为辅,利用骑兵高速机动能力,进行大纵深穿插包围攻迂回。王上。李牧需要三万骑兵,五万匹战马,王上能给李牧吗?” “好你个李将军,你还是真是狮子大开口。”秦王笑道:“没问题,就依你。不过,先把话说在头里,攻占河套之后,你得还寡人更多的马匹,更多的骑兵。” 李牧信心十足道:“没问题。” 周冲再次提醒道:“李将军要注意多用弩,匈奴人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但是他们并不是不可战胜,他们也有自己的缺点。那就是华夏的科技对于他们来说太困难了,他们宁愿盘马弯弓,也不愿学习中原的科技,运用中原的技术革新战法。李将军利用好我们装备比匈奴好的优势,打败匈奴也就不成问题了。”至于排兵布阵,战术运用,李牧是行家里手,周冲也就不提醒了。 李牧眉飞色舞,道:“周先生这话可说到李牧心里去了。若单论骑术射箭之道,中原人比起匈奴人远为不如。但是,华夏的科技远比他们发达,我们的弩射程就比匈奴人远多了,再加上弩上的望山,射得就更准了。匈奴人若是想用他们的弓箭来打败我们,那无异于用鸡蛋碰石头。”望山想当于现在枪械上的准星。 这番话堪称精辟之言,历朝历代为了对付北方弓马娴熟的游牧民族,大量发展弩,弩这一兵器为中国北方边疆的安宁起到了很重要作用。 蒙恬收复河套之就曾大量使用弩,而匈奴人自以为凭他们手中的弓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当他们对上了蒙恬大军吃了大亏方才明白过他们的弓比起秦军的弩就差远了,秦军弩射得比他们的弓远,也更准。从而被后人称为“游击战专家”的匈奴人退出河套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秦王笑道:“李将军说少了一样,那就是你还需要大量的周公弩。这好办,你的军队人手一把周公弩,遇到匈奴就射箭,看是匈奴人的弓厉害,还是周公弩厉害?李将军,你以为如何?” 李牧想也没有想,道:“王上圣明!蒙恬那一仗,用步兵打败匈奴精锐骑兵,就是因为使用了周公弩。有了周公弩,不怕匈奴跑到天上去了。” 秦王哈哈大笑,道:“那寡人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在座之人都是才情非凡之士,韩非和李斯虽不主兵,并非他们对兵道一无研究,自然是听得出如此处理的好处,可以说真要按这套打法去打,匈奴还真不经打,无不是喜悦无限。 李牧信心十足道:“王上请放心,李牧决不辱王命。” 秦王很是放心道:“有李将军坐镇北方,寡人无忧也。” 李牧叹道:“王上过奖了,若不是周先生提醒,李牧肯定会犯错误,河套一战会困难得多。这趟咸阳之行,李牧不虚也。” 秦王点头道:“周先生的主意总是那么新奇,这点不仅你感觉得到,就是寡人也如此认为。很多事情,寡人都是从周先生那里获得灵感,要是没有周先生给寡人以灵感,寡人也会犯很多错误。北方之事无忧,寡人就可以专注南方了,你们都说说该如何灭楚。缭子先生,你先说。”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一章 英雄归来(五) 缭是国尉,也就是后世说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主管军陈述一系列的战略战术行动可以理解为灭楚部署,然而尉缭却撂了挑子,道:“王上,缭子以为自从四国灭后,大秦积极备战,各项准备充分,现在山东安定,山东之民心向大秦,楚国两派相争仍是难分难解,此时不灭楚,更待何时?只是这一仗具体怎么打,缭子以为周先生在山东积粮贮兵,应该是早就胸有成竹,王上何不向周先生问计?” 他之所以把球踢给周冲那是出于对周冲的信任,周冲自从参与军政事务以来,越干越顺手,越来越厉害,他的主意总是高人一筹,主要原因当然因为他是现代人了解很多秦人所不了解的事务,以尉缭看来他也是自叹不如了。 秦王指着尉缭笑言,道:“好你个缭子先生,又撂挑子。周先生固然有奇计,但是寡人还是先听听将军们的意见,周先生最后来说,最好的东西总是在最后才上场,不是吗?韩非,你以为这一仗怎么打好?”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韩非以为这是必胜之仗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还请各位将军不要掉以轻心,不要轻敌。有一句话说的一个一个比秦不如楚,楚国民风骠悍,不得不重视。” 秦王点头道:“这倒是,寡人相信这一仗必然灭楚,但是不要以为楚国是纸糊的,就不堪一击,要不然也就不会有‘天下虽大,半入于楚’的说法。王翦蒙武,各位将军。你们要好好记住!” “遵王命!”王翦他们齐声领命。 秦王点名道:“王翦,你说说你的看法。” 王翦的挑子撂得更干脆,道:“王上,将军的职责是在战场上指挥千军厮杀,战场上事情臣职责所在,自当知无不言。战场以外的事情,王上说打到哪,臣就打到哪。” “好你个王翦,这挑子撂得倒干净。你们都说说看法。”秦王看着众将,众将尽皆不言。眼睛有意无意看着周冲,意思非常明白,周冲肯定有好主意,听他的就行了,何必自己说。得到众将信赖,也是周冲威望日盛的表征。 秦王坐回王座上,道:“周先生。都等着你的主意,还是你说吧。” 周冲这人谦逊,虽然灭楚方案已经成熟,依他想来只要尉缭他们提出相应的方案,自己进行一定补充就行了,没想到他们居然都不说,要听他的,看来是不得不说了,只得道:“王上见爱。要周冲说周冲不敢不说。只是,周冲在说出自己看法之前斗胆请问王上几个问题。” “讲讲讲,周先生什么时间也学会弯弯绕了?有话直说就是了。”秦王非常干脆。 周冲谢一声,道:“王上。周冲请问王上,王上灭楚是建万世之基,还是一时之利?”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万世基业。”秦王想也没有想回答,很是奇怪问道:“这是个很明显的道理,周先生不会不懂这理,周先生必有高论,寡人洗耳恭听。” 秦王就是就秦王,具有超出常人的洞察力,周冲不得不从心里感叹秦王的优秀品质。道:“王上,以周冲之见楚国不同于韩赵燕齐魏五国,应当另行处置。自从商代武丁初征荆楚。荆楚方才初入华夏眼里,但是以华夏人眼光来看楚国不算中原,楚国之民也不是中原人。周宣王征楚国,只是象征性收受祭祀用的茅,也是这个理。 “直到周天子失德,列国征战不休,楚国趁中原人不注意的时候已经征服了南方大片土,拥有荆襄江淮之,号称五千里之国,已经非常强大,才开始与列国争霸。楚文王、楚成王、楚庄王这些明君使得楚国进一步强盛,在中原人眼里楚国也是华夏人。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楚国就和山东五国无异,而是有很大的区别。一者楚国域广阔,百姓众多,虽然两派相争不息,其实力仍是不容小视。二者楚国之民种属众多,既有荆蛮之属,还有东夷之蛮,更有越人。这些种属其风俗与中原人不同,王上是要他们保持自己的特色,还是要他们与中原人一样?” 楚国的发展史和秦国一样,最初是给中原人视为蛮夷的化外之,经过一千多年发展,直到战国后期楚庄王争霸成功,才正式成为中原人眼里的华夏之。楚国的发展史和秦国也一样,就是征服那些蛮夷,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那些不够开化的野蛮民族,并不断同华而成,是以楚国的民族众多,他们的风俗习惯与中原人大不相同,若是不能很好处理民族关系,问题会很严重,导致战争也有可能。 依秦王尉缭韩非他们想来,周冲肯定是说出一系列灭楚战略战术,没想到周冲却把这事提了出来,转念一想这的确是一件大事,却不容易引人注意,要不是周冲提起还真不容易想到,不得不佩服周冲缜密的心思。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韩非尉缭李斯他们不住点头。 秦王猛站起来,来回踱步,很明显他也在思考,过了一会,秦王决然道:“周先生之议利在千秋,不过不虑呀。寡人灭楚是为了统一天下,让天下不再有战争,让天下之民过上好日子,并不是为了敲诈勒索。要是那样话,就不是王者之道了,是盗之行。只要这些种属承认我大秦,愿做我大秦的顺民,那么他们都是大秦的子民,应该得到遵重和保护,王翦蒙武,你们这些将军要好好记住这点。” 王翦蒙武他们齐声道:“遵王命!” 秦王接着道:“我大秦本是黄土高原上的一个游牧民族,因给周天子养马而起家,这虽然有点丢脸,但寡人却认为英雄在不出身低,只要他奋发有为就是最骄傲事。我大秦的发家就好比一个出身卑微的英雄,兼并了高原上其他的民族,才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即将统一天下。 “在这几百年时间里面,我大秦始终做到了一件事:凡是愿为我大秦效力者,一视同仁!他们有功,我大秦不会不赏;他们有过,我大秦也不会不罚。你们这次出战,要把这点告诉楚国的那些民族!” 这话相当于现在的所有民族都平等,在当时是了不起的举措,可以想象得到有了秦王这番话,那么在处理楚国众多民族问题上就好办多了,周冲不得不佩服秦王的大气,道:“王上圣明!”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一章 英雄归来(六) 王感叹道:“周先生计事总是从千秋万代着眼,从根难得呀难得!周先生接着说。” 周冲这个现代人自然知道让人神往的秦朝覆灭的原因,也知道中国历史的利与弊,尽一切努力把具有超越时代意识的秦王引导到一个正确的方向上来,开创出中国历史的新未来,秦王这句从千秋万代着眼可谓中肯之评。 “楚国最早是在荆襄之立国,逐步向南向西向东发展,最后把主要精力用在向北发展,与中原列国争霸上。”周冲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道:“楚国集中精力向北发展,与列国争霸,这虽然限制了楚国向南发展,特别是楚国进军岭南之,若是楚国先发展岭南之再来北上争霸,也许局面有所不同。” 秦王打断周冲的话,击掌赞道:“楚国这就有点鼠目寸光了,和我大秦比起来就差远了。我大秦集中了几百年时间兼并西戎,直到西戎全部成为我大秦的子民,方才集中精力向东发展,与列国争霸天下。而楚国却不同,岭南之富饶,岭南之民可用,而楚国的君主们却没有向北取守势,专力发展南方,而是不问岭之事,集中精力向北,与列国争霸,逞一时之气,失策了。楚文王,楚成王,楚庄王这些楚国的明君们,力主北上,虽然取得一定的成功,国人庆贺,从长远来看实是不智。周先生这话,堪称妙语,寡人极是赞同。” 从长远着眼一直是秦王的优秀品质,这一优秀品质再一次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若楚国集中精力向发展,象秦国当年一样。兼并了岭南之,那么楚国会更加强大,即使秦始皇这样的雄材面对这样的对手也会发怵。 “王上圣明!”众人不得不佩服秦王战略眼光。 周冲接着道:“王上所言极是有理,周冲也认为楚国北上争霸是一个失败的战略决策。不过,这也有一个积极的成果,那就是楚国对中原文明的认同感大为提升,王上灭楚的困难也就少了许多。 “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一直强盛,中原列国面对楚国都不寒而栗,齐桓公虽是五伯之首。管仲虽称圣贤,但召陵之师无功而返,反使楚国更加骄横。直到晋文公城濮之战才稍抑楚国北上势头,后来楚国雪耻成功,锋芒所向列国退避。 “直到大秦东进,白起一举攻入郢都,烧毁楚国历代君主的陵墓。楚国自此衰落,一蹶不振。在大秦的军威面前,楚国这个桀傲不逊的国家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不得不累次东迁,直到定都寿春。 “以周冲之见,荆襄之是楚国经营千多年的重,土肥沃,人口众多,是楚国两个根本重之一。另一个根本重就是淮河流域。是以楚国才在失去郢都之后定都于此。因而周冲认为此次灭楚,应当兵分两路,一路直下荆襄,一路直取寿春。失去了这两个战略中心。楚国也就无能为力。” 王翦率先表示赞同,道:“王上,周先生所言极是有理,臣以为是深思熟虑之策。臣也以为楚国若是失去了荆襄和江淮之,楚国也就不再是楚国了。现在西楚据荆楚,东西据江淮之,两派立于不败之,原因就在于此。若大秦兵分两路,直捣重,只要攻占了这两。其他事情就好办了,也许可以不战而破楚。” “对呀对呀!周先生所言极是,我等并无异议。”蒙武他们附和。 秦王呵呵一笑。道:“周先生总是能说出众人的心声,寡人猜想缭子先生和韩非也没有异议吧?寡人说对了吗?” 尉缭和韩非齐道:“王上圣明,我等也是这样认为。” 周冲接着道:“江淮之多水渠河流,便于行船,以周冲之见应当把海军也投入,一则可以从水路支援大军,二则可以历练海军。” 秦王双手猛击一下,笑道:“周先生之言正是寡人所想,投入海军是势在必行。海军组建以来,还没有经历过实战,有什么问题也不清楚,打一仗检验一下也是好的。索方,你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与楚国的水军开战,打败他们。另一个就是支援大军,你能做到吗?” 索方腾站起,道:“回王上,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坐下坐下!”秦王招手要索方坐下,道:“有了你这话,寡人就放心了,这次灭楚就来个水陆并进。你们还有什么建议,说吧。怎么,都没有了?你们没有了,寡人倒还有几个问题,周先生提议海军参战,目的是检验海军,为以后进军岭南做准备,灭楚与进军岭南是一体,楚国一灭大军即刻进入岭南,所以寡人要求你们在完成灭楚之外还要做好进军岭南的准备。有问题吗?” 进军岭南已经是铁板上钉钉事了,众人没有异议。 秦王踱来踱去,道:“寡人的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要给大军选出统帅,你们以为谁来担当合适?寡人决定,西路军王翦为主,蒙武为副,直下荆襄。东路军就周先生为主,内史腾为副,直捣寿春。两路大军在楚国的行动,都由周先生统一调度,你们都要听周先生的号令。周先生的号令,就是寡人的旨意。” 王翦蒙武内史腾领命道:“臣遵王命。” 整个灭楚行动由周冲来指挥,那可是好几十万人马,周冲做梦也没有想到,吓了一大跳,忙道:“王上,周冲对打仗不在行,实在是不敢当,还是请王上另择贤能。” 秦王否决道:“周先生不必过谦了。由你统帅大军寡人是深思熟虑,第一你在楚国甚有口碑,由你率军可以得到楚**民的支持。第二,你主政山东,施行仁政,百姓赞誉,由周先生率军入楚,不仅仅可以灭楚国,还可以收拾民心。以寡人看,能够在短时间内收拾楚国民心,舍周先生其谁?”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一章 英雄归来(七) 周兄,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家了。”迎住周冲,欢天喜道:“周兄一走就是一年多,回来高不高兴?” 周冲从马背上跳下来,笑言:“你以为呢?你认为我高兴还是不高兴?” 淳于珏小嘴一嘟,媚态横露,娇嗔道:“人家哪里知道啊。你们这些男人,就知道军国大事,说不定早把家给忘了。” 周冲瞪着眼睛打量一阵淳于珏,开玩笑道:“一年多没见,你长高了,人更漂亮了,好象个小媳妇。” 淳于珏脸一红,一双粉拳轻捶周冲肩头,嗔道:“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周冲双手举在头上,做出了投降状,道:“大小姐饶了周冲小子,请大小姐高抬玉手饶了周冲小子。” 两人虽然不时鸿雁往来,书信不断,毕竟还是见了面才真的高兴,淳于珏娇嗔劲上来,促狭道:“就不饶你,就不饶你。” 周冲转身就向屋里逃去,淳于珏晃着一双粉拳,装作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从后追去。刚进门,就给一双大手拦腰抱住,吓得不轻,张嘴就要叫,还没有叫出来,一双厚重的嘴唇把她的香唇压住,气都喘不过来,哪里还能叫得出来。 淳于珏生平第一遭给男子亲吻,吓得着实不轻,等她看见周冲含情的双目正凝视着她,方才明白过来是周冲闹的恶作剧,粉脸一下子就红了,比熟透了的苹果还要红艳,玉藕似的双臂环过来抱住周冲的脖子,以唇就嘴和周冲亲吻起来。 一个奇计百出。一个天性聪明,可以说天生一对,早就倾情于对方,只是一层窗户纸没有挑破,周冲原本是恶作剧,取闹一下,没想到一吻不可收拾,相拥相吻时间甚长,真到喘不过气来,方才分开。 淳于珏勾着周冲脖子。轻轻问道:“周兄,你想人家吗?” 周冲摇头,道:“不想,一点不想,想你做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亲人。” 淳于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气愤想甩开周冲,周冲紧紧箍住。没有甩开,一个劲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周冲哪会放她,非常认真道:“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喜欢上一个好姑娘,准备要和她白头谐老。” 淳于珏凤目中的泪水滚来滚去,强忍住没有落下来,道:“那小妹恭喜周兄。”言来满是酸楚,气愤之意。 周冲不理她的话。话锋一转,道:“只是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喜欢我。淳于小姐,请你看在和我周冲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玉成此事,周冲是感激不尽。” 淳于珏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滚了下来,道:“你的事,关我什么事?放开我,放开我。” “你再叫得大声点,下人们都来了,还以为我周冲在非礼你呢。”周冲好整以暇道:“要是传出去,多不好听呢。帮帮忙,怎么样?” 淳于珏伤心之极道:“不帮。不帮就是不帮。” 周冲嘿嘿一笑,道:“你就不想知道她的名字?”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淳于珏把耳朵捂住。周冲硬行拉开,在她耳边悄悄道:“这位美丽的好姑娘姓淳于,单名一个珏字,你认识她吗?” 淳于珏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过望,再后来就是娇羞满面,一双粉拳在周冲胸口轻捶,道:“你坏死了,你坏死了。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瞧着她那副娇憨可人模样,周冲促狭劲上来,搂着她纤腰抱在怀里,悄悄问道:“我哪里坏了?” 话里有话,淳于珏粉脸更红了,把脸埋在周冲怀里不说话。周冲哪会放过这种**的良机,紧追不舍,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快说,我哪里坏了。” “你这人口不应心,坏透了顶,骨子里都是坏的。”淳于珏靠在周冲胸膛上唔唔着。 周冲故意装下去,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再说大声点。” “你别问了,好不好?”淳于珏求饶了。 周冲很是爽快道:“行,不问就不问了。”淳于很是高兴周冲能放过她,可惜的是她的高兴劲还没有过去,周冲下面的话就问出来了,道:“我哪里欺负你了?” 这又是一句暗有所指的话,淳于珏哪里回答得出口,除了用一双粉拳在周冲胸口无力抗议外,再也做不出其他举动。 “你不回答,是不是?那我可真欺负你了。”周冲脸一板,一下吻在淳于珏香唇上。淳于珏热情拥吻。 又是一轮激情之吻,周冲问道:“你还没有帮我问下淳于小姐到底嫁不嫁给我周冲?” 淳于珏螓首一偏,喜笑颜开道:“人家刚问过了,她说她不嫁,不嫁给你这坏家伙。” 周冲抗议道:“你可别侮辱人啊,我周冲什么人?能人啊。要功名有功名,要权势有权势,要才情要才情,要脸蛋还够帅吧,比起宋玉子都之流也不差分毫。我这样十全好男人哪里去找,她不嫁给我,是她没福气。” 淳于珏小嘴一撇,故作不屑道:“你就吹吧,看你能不能把牛吹到天上去。人家淳于珏可是个好姑娘,要嫁的男人一定要英俊潇洒的才子,可不爱他的权势功名。” 周冲拍拍着胸膛道:“你说的不就是我吗?” 淳于珏连连摇头道:“你也不害臊,哪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道理,羞羞羞!” 周冲岔开话题,道:“淳于珏不嫁就不嫁吧,她不嫁我也不娶。”淳于珏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的紧张劲还没有过,周冲后面的话说出来了,道:“我们先不管她,我问你,你嫁不嫁给我周冲?” 淳于珏的俏脸一下子红透了,眨巴着灵活双睛道:“不嫁!” “真不嫁?”周冲问道。 淳于珏重复一次道:“不嫁就不嫁。” 周冲一把抱起淳于珏,直朝自己的房间小跑着去了。淳于珏很是奇怪问道:“你做什么?怎么去你的房里?” “我去娶老婆。我今天非把你嫁了你不可!”周冲拿出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来。淳于珏啊了一声,一双小手捂住脸蛋,再也不敢说话。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二章 灭楚之战(一) 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吧。”周冲望着众将笑言,道:“行头就知道你们是急着去灭楚,我想问你们一句话,灭了楚国你们想得到什么?是楚国的美女,还是楚国的美食?这些我都见识过,没的说,很了不起,特别是李园府上的美女如云,美食多不胜数。” 这是句玩笑话,逗得众人大笑,内史腾和周冲的关系特别好,问道:“周先生,你先别打探我们的打算,先说说你的想法。你是想要楚国的美女,还是想要楚国的美食,还是金银珠宝。” 王翦也来打趣,道:“以王翦看来,周先生十有**是想要楚国江南水乡的美人。周先生到现在还是独身一人,孤枕难眠,有个美人暖暖被窝也是人之常情。” 众将又是一番大笑。 周冲双手直摇道:“王将军你千万别乱说,任他若水三千,我周冲只取一瓢。,临那么多的美女,我周冲动过念头吗?” 蒙武哈哈一笑,道:“明白了,请问周先生你的那一瓢是哪位好姑娘?周先生是心有所瞩,你们就别寻他开心了。” 他这个过来人的眼光真毒,一语道破周冲的心思,周冲笑言道:“天机不可泄露。等我周冲大婚之时,你蒙老将军少不了送我周冲一份厚礼,薄了要你好看。” 内史腾笑道:“周先生,你放心吧。蒙老将军什么也不送,就送你十个八个的醋坛子美女,让你后院起火。” 众人是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喘不过气来。 周冲正要遣责几句内史腾。虎贲卫士进来,禀报道:“启禀周先生,东楚使者到,说是有要事求见周先生。” 大军即将南下灭楚,楚国的使者却在这里出现,有点出人意料,众将不再戏谑,很是好奇,内史腾问道:“东楚使者来做什么?难不成他知道我们的行动?” 几十万大军部署在楚国边境,要想做到完全保密非常困难。若是消息泄露李园生疑,派人前来交涉也有可能。虽然不会给灭楚造成实质性的阻碍,但制造一些困难也是可能,众将心里如内史腾一般想法,齐声道:“对呀!” 周冲也是不知道东楚使者前来做啥,心想见了面就知道了,道:“请他进来。” 虎贲卫士应一声。出去把楚国使者请进来,使者向周冲施礼道:“大楚使者任尚仁见过周先生,见过各位将军。” 礼数周到,很是恭敬,不象问罪的,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心急的内史腾道:“你见周先生,什么事,你说吧。” 任尚仁并不急着说话。而是把众将打量一眼,他的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要和周冲单独谈,王翦他们站起身就要离去。周冲却道:“你有事就说,没事就请回吧。这些都是王上的忠臣,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若是公事,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若是私事,对不起我周冲没有私事。” 周冲这话的意思是要王翦他们一起听听,一起出出主意。在这大军即将出动之际,突然冒出楚国使者的确是让人猜不透的事,有王翦他们一起帮着想想办法也是好。 任尚仁迟疑了一下,道:“周先生多心了。此事体大,任尚仁不得不小心。既然周先生有命,任尚仁敢不从命。任尚仁奉敝国王上之命。前来见周先生,请周先生在大秦王上面前美言几句,请大秦王上派兵助战,扑灭逆贼。” 秦王已经准备就绪马上灭楚,而就在这时李园却派人来请兵,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这事不仅出众人的意料,也大出周冲的意料。 只要不是傻子都想得到只要周冲一口答应,然后秦军打出助东楚的旗号堂而皇之入楚,行灭楚之实,可以省掉无数的麻烦。王翦他们心想这种好事周冲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他肯定会答应,再与任尚仁商议军期,这楚国就算完了。 然而,事情进展远远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周冲一口否决道:“任先生所言是大事,周冲无权决断,这得王上圣裁。不过,周冲可以告诉你的是,此事万难成功。你们若是要大秦出兵,早个数月没有问题,现在大秦有事于北方,无力南顾,周冲不敢以楚国之事乱王上的部署,还请贵使见谅。” 听了周冲的话,心急的内史腾真想冲上去抓住周冲衣领质问周冲“你正要睡觉,有人给你递枕头,这种好事你为什么不收?”老谋深算的王眼珠一转,略一思索,微微点头,暗赞周冲精明。 以任尚仁想来秦国没有拒绝的理由,没想到周冲一口回绝了,心想也许是因为筹码不到的缘故,开出价钱道:“若是大秦出兵,荆襄之一百城都归大秦所有,如此厚利,大秦不会不允吧?” 割让一百城给秦国,说实在够大方了,只是孙尚仁还不知道秦王灭楚马上就要实行,整个楚国都是秦国的,哪在乎区区一百城,内史腾嘴一撇,很是不屑。 周冲心如明镜,这必然是张良下的一步棋,为的是给大军灭楚省掉很多麻烦。以张良之才要忽悠李园还不是小菜一碟,何况请求秦国出兵助战,这好处也是实实在在,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看得明白,张良只要一提议,再给李园说周冲是秦王身边的红人,先说服周冲,那么一切事情都好办了,李园肯定是会派人前来见周冲。 张良已经为周冲下了一步好棋,如何应棋就要看周冲的博奕之技了,周冲略一思索,已经有了主意,装作迟疑道:“一百城对于你们楚国来说,这的确是不少,可以说很大方。只是,你有没有想到,若是我大秦不助你们,而是助西楚,会是什么结果呢?” 秦国助西楚灭东楚,这正是李园所忌,任尚仁闻言脸色大变,苍白如纸,胸口急剧起伏,双唇舌紧闭,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 王翦对周冲的应变之道佩服得五体投,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李园又要大出血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二章 灭楚之战(二) 冲脸一肃,侃侃而谈,道:“谋国者就为两样,一为利。名不正则言不顺,李园行偷天换日之事,以黄歇之子窃居大位,楚国百姓不附,才有负刍起兵之事。若究根问底,还是你们的不是,你们就给大秦一百城,大秦难道就为了这一百城而出兵助你们?那么正义何在?民心何在?这种事,大秦万万不能为。你请回吧。” 任尚仁临行前,李园给他下了死命令,若是不能搬得秦国大军不要回楚国,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在周冲这里撞上了铁板,让他真是想不到,忙分辩道:“周先生误听,敝国王上是先王的骨肉,天下皆知,周先生何故不明而听逆贼之言,任尚仁为周先生叹息呀。” 周冲装作一副惊奇之状,问道:“真的?所谓空穴不来风,要是没有真任实据,负刍也不敢造反呐,难道他诬蔑人不成?”这话咋听是在反驳,其实是在指点任尚仁说话。 “正是正是。”果不其然,任尚仁顺着周冲的话往下说,道:“周先生明智之士当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负刍久有不臣之心,无时无刻不在等待时机谋逆。听信了朱英胡言,举兵造反,这是谋逆,大秦一向主持正义,周先生为何不替天行道,而听信无中生有之言。” 周冲一脸的惭愧,道:“任先生教诲得是,是周冲不是了,是周冲不是,周冲这里谢罪。” 终于让周冲相信他的话,任尚仁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道:“周先生言重了。” “答应你们的请求。大秦出兵助战困难很大,但是要是运筹得法,也未必就不可能。”周冲话锋一转,道:“我看就这样吧,等大秦把北方匈奴问题解决了,再出兵就不会有问题了。你们先等等,时间不会太长,顶多也就十年八年吧。” 内史腾他们终于明白周冲的意思了,他绕了这么大一个***,说到底就是在吊李园他们胃口。讨价钱,把戏演得逼真,让李园他们不防有他,到时给收拾了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心里对周冲是佩服得五体投。 任尚仁在心里惊呼一声,心想这么长时间,哪里等得起啊。试探着问道:“请问周先生,大秦解决匈奴问题要多少时间?” 王翦知道不能让周冲一人唱独角戏,自己加入唱戏,这戏就逼真了,适时接过话头道:“贵使是知道的,匈奴凶悍善战,为祸数百年,不太容易解决。以大秦兵威,要拿下河套之估计要三年五载吧。然后还要准备应付匈奴的反扑,这仗一来二去打起来,没有十几二十年不太可能打完。”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任尚仁的心都凉了半截。十年八年已经够长的了,十几二十年还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任尚仁做最后努力,道:“大秦兵力雄厚,难道就不能派出一支军队吗?就十万也行啊。秦楚历来交好,楚国内乱数年,大秦不出一兵助战,匡扶楚国,大秦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楚国乱下去吗?大秦置婚姻之情于何呀?” 周冲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脸一沉,喝道:“贵使出言无状!谁说大秦不理楚国之事?贵使难道忘了。吴王阖闾伐楚,攻入郢都,楚王逃蹿。复国无望,不正是大秦出兵帮楚国匡复的吗?若是没有大秦出兵,楚国早就没了,是吴国的属。贵使身为楚国人,难道就忘了这事?你也太健忘了吧。” 当年伍员引导吴军入楚,楚国破败,难以支持,楚王逃蹿,申包胥西行入秦,请求秦王出兵。秦国当时偏安于西方,无意于东方,秦王自然是不许。申包胥心一横,在秦庭哭了七天七夜,哭得没有了眼泪,最后眼里流出来的是鲜血,终于感动了当时的秦王,出兵二十万帮助楚国光复。 旧事重提,一下子提醒了任尚仁,心一横,卟嗵一声给周冲跪下,哭泣起来道:“楚国内乱,生灵涂炭,尸积如山,血流千里,父哭子,子哭父,妻哭夫,惨不忍睹,还请周先生发仁慈之心,请大秦王上出兵平定楚国之乱吧。”以头触,哭得是天愁惨,任谁见了都会感动。 周冲在心里暗赞此人反应不慢,是做使者的料,装作一副惊慌模样,跑了过来双手扶起,道:“贵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贵使忠心为楚,感天动人呐,周冲是人不是木头,这心是肉长,哪会无 贵使请放心,周冲肯定会转告王上,请王上圣裁。” “谢周先生。”任尚仁终于放心了。 不过,他的心才放下,周冲下面的话又让他的心揪了起来,周冲说的是:“贵使也知道大秦现在面临的难处,大秦一下子灭了五个国家,这土是扩大了许多,是好事,可是这些方新得,总得派兵驻守吧,这得耗费不少兵力。这兵力本来就很紧张,再加上对匈奴作战,要抽调兵力已经很困难,更不用说这些给养了,粮食、武器、饷银、草料哪一样不紧张啊。 “我们今天都聚在这里,不正是为这事发愁吗?王上已经下旨,要我们马上北上,我们才聚在一起商讨办法呀。若要大秦出兵楚国,周冲不愁兵,愁的就是这些补给呀。补给全调到北方去了,一下子哪里去筹措呀。” 内史腾他们在心里大叫一声妙,好事上门了。可不是嘛,任尚仁想了一下,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敝使虽未打过仗,也还知道这个理,周先生说是实情。若是大秦军队没有足够的补给,这的确是个困难。周先生,这样如何,我即刻上奏王上,大秦军队的补给由大楚出。” — 这条件绝对够丰厚,然而周冲却摇头道:“那可不行呀,如此一来还不给人说闲话,说大秦军队是靠楚国的补给才能打仗,这事在大秦历史上就没有过,这话太难听,奇迹般以脸了,不行不行。再说了,等你上奏完了,再把补给筹集起来,那还不误事。说不定,项燕已经把你们给灭了。”说得越危险,好处越多。 这是实情,任尚仁迟疑了一下,道:“那怎么办?” 内史腾一下站起来,给他支招道:“其实这很好办,只要你们把沿途的仓库给我们支用不就行了。” 秦军趁这机会冒领多支也是有可能,这会使本来就难以支撑的东楚更加难以支撑,任尚仁不同意,道:“那可不行。” 内史腾指着他数落起来,道:“你没打过仗,你知道个俅。战场上,贵兵神速,要是我们没有补给,这仗还怎么打?我们总不可能停下等你们把补给送到了再打吧。要是那样,战机白白流失,这仗还打个屁,我大秦军作就没打过这样的烂仗,不打也罢。周先生,让他回去吧,不用跟一个外行磨牙,留着口水养牙齿。要想议事,换个行家来,那个什么什么张良不错,你去换他来吧。没给你说,他肯定会同意我的提议。除了这样,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张良是一个大间谍,当然会同意内史腾的提议。不过,这话不是随便说的,这也是实情,任尚仁一咬牙,道:“好吧,就这样。” 周冲的意思也是这样,没想到给内史腾占了先说出来,很是满意内史腾掺和,道:“贵使回去告诉贵国王上,只要你们的仓库什么时间归我们使用,大秦的军队就什么时间到。” 盼秦国出兵对于李园来说是盼星星盼月亮的事情,当然是越早越好,只要他一得到消息,这事就算成了。 任尚仁大喜过望,道:“谢周先生,谢各位将军。敝使现在就回去奏告王上。”兴冲冲去了。 望着任尚仁的背影,内史腾哈哈一笑,道:“这个傻子,仓库归我们使用,我们根本不需要后勤辎重,想打到哪就打到哪。不带后勤辎重的仗,我内史腾还没有打过,这回放开手脚好好打一仗。不过不是打西楚,而是打你们这帮蠢材。” “是呀!这种仗我们也没有打过。”众人齐声附和。 众人的高兴劲还没有过去,虎贲卫士又进来了,道:“启禀周先生,西楚使者求见。” 心急的内史腾脱口问道:“他来做什么?” 刚走了一个西楚使者,东楚使都又到,这本身就够让人惊奇的了,老谋深算的王翦也是不明所以,道:“是呀。这也难免太巧了吧?前脚走一个,后脚又到一个,我王翦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种事。” “子房,真高明!”王翦他们迷糊,周冲可不迷糊,周冲心如明镜,这肯定是张良安排,要不然不会如此之巧,在心里对张良是赞不绝口,念头一转,心想该是好好利用利用机会的时间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二章 灭楚之战(三) “敝使王佑玉见过周先生,见过各位将军。”西楚使者向周冲他们行礼。 他的礼数虽然周全,但是周冲他们并不关心,心急的内史腾急忙问道:“你来见周先生有什么事?” 这话可是众人心里的想法,凝神静听他的说法。 王佑玉并没有急着说出想法,而是扫视了一眼众将,很明显他是想和周冲单独谈谈。他的来意周冲已经猜到个大概,笑道:“你放心吧,他们都是王上的重将,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有事你就说,无事请回吧。” 略一思索,王佑玉道:“敝使斗胆请问周先生,敝国可曾得罪过大秦?” 这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周冲沉着应付道:“秦楚历来交好,楚国与大秦相善,天下知闻,尤其是贵国王上对大秦更是贡奉不绝,贵使何来此言?贵使难道是听信谣言,破坏两国情谊?”脸一沉,喝道:“贵使身为使者,理当为两国交好而奔走,出此之言是何居心?难道我大秦的律法就不能治你?” 王佑玉略为放心,道:“正是,正是!周先生教训得是,王佑玉正是为两国交好而来。王佑玉斗胆请问周先生,秦楚两国交好,为何周先生还召集众将,难道是欲不利于我楚国?”很明显,众将云集周冲处让他生疑。 内史腾喝道:“大胆!这是我大秦之事,我大秦的将军想什么时间聚在一起就什么时间聚在一起,难道还要经同负刍同意不成?笑话!” 他这话可说到众人心里去了,点头附和不已。 很明显,这必然是张良说服李园。要他派出使者,然后再把这一消息透露给西楚,西楚自然是害怕,马上派出使者前来打探动静,要不然王佑玉不会如此说话。周冲心如明镜,心想这下可是好机会,一定要好好利用,道:“贵使何出此言?周冲召集众将议事,那是有原因的。你们楚国打得不可开交,东楚压不倒西楚。西楚压不倒东楚,东楚要想压倒西楚最好的法子就是向大秦求援兵,只要大秦援兵一到,西楚马上就完蛋。” “万万不可,周先生千万不能呀!”王佑玉惊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差点晕倒在上。 周冲不去理他,接着往下说。道:“李园丞相和我周冲有交情,派人给周冲说东楚割让荆襄之两百城给大秦,要大秦出兵击负刍。两百城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周冲又不傻,哪会不同意呢,一边向王上奏报,一边召集众将议事,商量一下这一仗怎么打。你来得正好。你要是来得迟了,说不定我们已经动身了。” 两派相争最怕的就是对手压倒自己,一方有所行动,另一方马上就会仿效。周冲这话半真半假,王佑玉哪里知道实情,全当成真了,忙道:“那就好,那就好,还没有行动就好。周先生请缓片刻,容王佑玉一言。” 王翦他们知道这是周冲在讹诈,强忍住心中的好笑,王翦唱和道:“周先生,你也真是的。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他知道,看你怎么收场?王上要是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内史腾他们也是聪明人。马上附和道:“是呀。”蒙武想了一下,道:“周先生,这个王佑玉千万不能留,我看杀了算了。” 王佑玉吓得差点尿裤子,忙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周先生千万不能行此不义之举。” 周冲脸一沉,喝道:“王佑玉,你休得胡言乱语。我们两国交兵了吗?我们是在商议,还没有行动,你就敢妄下定论。” 这话明里听来是在喝斥王佑玉,实际是上在点醒他还没有行动,还有转机。王佑玉也不笨,马上就意识到机会还是有的,忙道:“周先生教训得是,周先生教训得是。周先生,逆贼能给大秦的,敝国王上也能给大秦,还请周先生在大秦王上面前美言几句,请大秦王上出兵助敝国王上。” 楚国之胜负操持在秦国手中,若是东楚真的搬得秦国之兵,那么西楚肯定是完蛋了,临行之际负刍给了王佑玉两个使命,一是如果秦国真有出兵援助东楚之意,那么他一定要败坏之。二是如有可能,可以不计代价搬得秦国之兵,也许代价很大,总比自己给秦国灭了强吧。正是有这种授权,王佑玉才敢说出这种话。 这是很丰厚的条件,按理周冲断无不允之理,然而周冲再次大出众人意料,道:“那可不行,这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这种事我周冲做不出来,大秦做不出来。” 王翦装作一副惋惜样,道:“周先生,你又必拘执于一个义字呢,谋国者利于国者方是大义呀。依王翦之见,东楚的条件虽然丰厚,西楚若是给我们的条件足够好话,周先生何不考虑一下呢?再说了,周先生只是答应把东楚的要求上奏王上,又没有答应他们一定出兵相助。这事还得王上圣裁,若西楚和我们达成协议,现在上奏也许还来得及。” 周冲轻拍额头道:“还是王将军剖析得周全,你看周冲急的。” 王翦的话明为规劝周冲,实是点醒王佑玉,要想谈就爽快点,不想谈后果自负。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该怎么办,王若玉喜道:“周先生请放心,若是大秦能出兵相助,逆贼给予大秦的,敝国双倍奉上。” 蒙武狮子大开口道:“东楚给大秦两百城,你们若要大秦助你们,可要给四百城呐。” 四百城简直是个让人喷血的数字,王佑玉胸口急剧起伏,咬着牙道:“可行。” 内史腾接过话头道:“李园还把沿途的仓库归我们使用,我们不用带辎重粮草,这仗就可以打得更快更神速。” 越早灭掉东楚越好,王佑玉倒没有异议,道:“没问题。” 王翦开了海口,道:“仗打完了,东楚要给我们一百万两黄金,三百万两白银,粮草千万资军,你们可得给双份。” 王佑玉嘴唇咬出血了,一字一句道:“没问题。” 周冲双手一摊道:“这事就成了,你回去给贵国王上说,他什么时间同意,大秦就什么时间出兵。” 代价非常之大,王佑玉真有喷血感觉,不过毕竟做成一件大事,还是不乏喜悦之情,双手一抱拳,道:“那王佑玉就告辞了。” 望着王佑玉的背影,内史腾猛站起,很是兴奋道:“又有便宜仗打了。”众将如他一般想法,很是兴奋。张良这棋下得很妙,周冲应得也不错,堪称绝唱!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二章 灭楚之战(四) 春城外,人山人海,楚王李园亲迎周冲。这也难怪,来助战,对于楚王对于李园来说那可是救命恩人,哪敢怠慢,自然是要郊迎十里。 周冲这是第二次到寿春,上次是作为秦国使者前来,便装进城,这次率军三万赶来,打着助战的旗号,行灭楚之实,身负重大使命,可以说有天壤之别。 “李园见过周先生。”李园远远看见周冲,几乎是小跑着迎上来的。他身躯肥硕,跑起来蹬蹬,身上的肥肉一颤颤的,好象起伏的海浪。 周冲还没有从马上跳下来,李园已经扶住周冲的腿,拉住周冲的手,好象见到星星一般高兴,一个劲道:“周先生,你可算是来了,可算是来了。周先生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了。” “王上一再说秦楚兄弟之邦,情同手足,楚国之事就是大秦之事,丞相相召,周冲敢不从命。”周冲在李园的好意帮助下从马上跳下来,故作亲热状拉住李园的手,说起了漂亮话。 李园很是高兴道:“楚国之事劳动大秦,李园每每思之,于心有愧呀,于心有愧呀。” 周冲安慰他道:“丞相过谦了,若不是丞相支撑,恕周冲直言楚国之局恐怕万难如人意。虽然楚国目前局势让人担忧,可这也不是丞相之过呀,一木难支大厦,丞相尽心尽力,为楚国鞠躬尽瘁,实是让人感动呀。” 这话可是说到李园心里去了,李园真的是感动了,道:“周先生过奖,周先生过奖。周先生,快来见过王上。” “周冲正要去拜见王上。还请丞相引见。”周冲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李园拉着周冲的手,两人肩并肩来到楚王面前,周冲施礼道:“外臣周冲见过王上。周冲本该以大礼相见,只是周冲甲冑在身,行动不便,还请王上见谅。” 对于楚王来说,周冲是救星哪敢要他行大礼,忙道:“周先生言重了。周先生为楚国之事而奔忙,应该是寡人给周先生行礼才是,周先生如此说是折煞寡人。” 周冲这是第二次见到楚王。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一个半大孩子,数年没见长高了,长大了,不过仍是未脱稚气,只能算一个毛孩子。同为少年登基,秦王的英明神武浑然天成,而他却给人一种庸碌无为之感。怪不得楚国越来越弱。 “王上言重了,周冲来得迟了,于心有愧呀。”周冲礼数周到。 楚王话锋一转,问道:“请问周先生,大秦出兵多少?” 一见面就问这事,实在是肤浅,不过象他这种无能之人也只能关心这事了,周冲在心里虽是不屑,没有表现出来。恭敬道:“回王上,大秦这次一共出兵二十万。兵分两路,一路由外臣率领,直来寿春。另一路由王翦率领。直去郢都。两路大军遥相呼应,东西夹击,比起挤在一块更有益处。” “二十万,还不少嘛,太好了!”楚王好象个孩子似击掌欢呼,瞧他那模样倒象是捡到一件好宝贝似的,道:“周先生,你们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把二十万全带来呢?这一分开,那好使吗?” 很明显。对打仗是一窍不通,周冲在心里暗叹如此一个无能之人当王上,楚国不灭就没有天理了。解释道:“回王上,这打仗并不是一定要把所有的兵力投入到一个方,只要够用就行了。若是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在一个方,这后勤呀、补给呀什么的都会很困难。再说了,这道路交通都会成问题,更严重的就是能不能完全展开,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以外臣之见,目前楚国局势处于相持之局,大秦兵分两路比起集中在一起的效果更好,因为打击面更广,平定楚国之乱所费时日也就少。” 楚王恍然而悟道:“哦,原来是这样。要不是周先生诠释,寡人还真不明白呢。只是,周先生带到寿春的兵力也太少了点吧,以现在这点兵力怎么打仗呢?” 周冲带到寿春兵力也就三万,是有点少,不过这对周冲来说拿下寿春,端掉楚国的都城,一网打尽楚国的重要人物已经足够了。 两派使者一去,周冲马上派人报送秦王,一面和王翦他们商议。经过一番商议,最后一致认为周冲的提议是可行的,那就是变更部署,不再把兵力集中,分成好几路去重要的城池,目的只有一个一旦周冲拿下寿春,那么就马上攻击楚国当守军,接防城池。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可以在短时间内占领大片的楚国城池,便于战事提前结束。 不用想都知道秦王肯定会赞同,是以周冲也不等秦王的旨意到达,马上命各路大军出动,于是乎灭楚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周冲捏造谎言道:“王上有所不知,救楚一事事起仓促,我大秦的军队都在向北调动,哪能一时间都赶到呢。周冲无奈,只好要他们赶到就入楚作战,是以外臣带到寿春的军队不是太多,只有三万余人。王上请放心,周冲可以保证,决不误王上之事。”要把楚国给灭了,当然不误楚王之事,他都不是王上了,何必担心呢? “原来是这样,寡人是白担心了。”楚王很是放心。 李园拉着周冲的手,道:“周先生,快来见过子房。”张良奇计百出,深得楚王和李园的信赖,已是左臂右膀了,是以他迫不及待引见。 周冲一瞧张良,袖手而立,清奇之气自成,让人不敢逼视。张良左眼有意无意冲周冲一闪,周冲右眼一眨,两人心意相通,却装作初次相见,周冲一拱手道:“周冲久闻子房大名,如雷贯耳,心想若是早日见到子房,足慰平生。这不就见着子房了,周冲高兴呐。”两人的关系好,周冲想念张良也是真,这话说得很诚恳。 张良也真诚道:“张良见过周先生。周先生大名,张良早就听说,早就想见到周先生,总是缘一见,今日得见先生,足慰平生。”双手向周冲伸出。 周冲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张良之手,凝视着对方,个中情谊,心照不宣。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二章 灭楚之战(五) 寡人不敏,恭逢乱世,自从逆贼为乱之后,大楚血流如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寡人每每思之,心甚痛焉。”楚王说一番开场白,话锋一转,道:“所幸大秦王上圣明,派周先生率军前来楚国平息楚国之乱,扫灭逆贼,寡人之幸,大楚之幸,百姓之幸。今天,寡人把你们都叫来,是要你们陪周先生喝酒。周先生为了大楚命运而奔波,寡人心感,略备水酒,还请周先生赏光。” 周冲握楚国生死,楚王自然是不敢不敬,这话说得是很客气,只是非他之言,是张良耳提面命之结果。 群臣齐道:“遵王命!” 楚王离席,举着金樽,来到周冲面前,道:“周先生为了大楚受奔走之苦,寡人无以为谢,寡人敬周先生一杯,谢谢周先生。” 周冲忙站起来,礼数周到道:“王上言重了。外臣奉大秦王上之命前来楚国,虽是为楚国命运而来,也是为大秦而来,秦楚交好世代不绝,若是大秦于此时而袖手实是说不过去,周冲所做之事是应该的,还请王上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说得很谦虚,楚王听得很是高兴,呵呵一笑,道:“周先过谦了,周先生请。” 周冲道声:“王上请!”两人对饮一杯。 李园端着金樽上来,道:“周先生,李园也敬你一杯。周先生与李园相识在先,相交莫逆,能与周先生相识相交相知,诚李园之幸也。来,周先生请满饮此杯。” 周冲致答词。道:“丞相言重了,周冲不过是奉王上之命行事,丞相过奖,周冲受之有愧。丞相大楚栋梁之材,能与丞相见上一面都足以慰平生,能得丞相如此高看,周冲是三生有幸。丞相,请!”两人对饮一杯。 周冲给李园斟上,再给自己斟上,道:“丞相。该周冲敬你一杯。周冲何德何能,能得丞相如此挂怀,此情周冲无以为谢,就借王上之酒敬丞相一杯。丞相,请!” 周冲什么人?名满天下的秦王跟前红人,能得他一言之褒都足以快慰平生,更不要说当着文武群臣之面如此给自己面子。言词恭敬有加,李园开心得不得了,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举起金樽道:“周先生,请!”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好不畅快。 李园一个劲道:“痛快,痛快!与周先生对饮,诚人生乐事也!”感叹无已。 “子房。快敬周先生一杯。”李园对张良说道。 与周冲对饮,正是张良心中所愿,一听此话即刻离席,来到周冲面前。道:“周先生不辞辛劳,来到大楚,张良心感,张良敬周先生一杯。周先生诚高人,能与周先生对饮,张良心中所愿,还请周先生赏光。” 周冲知道张良没有说假话,更何况与张良同饮也是周冲心中所愿,欣然而笑,道:“子房言重了。子房入楚而大楚安,诚奇士也,诚今日之孙叔也。能与子房共饮周冲所愿。与子房这样的奇士对饮,一杯不足以尽兴,就满饮三杯如何?” “三杯之数,好!”张良欣然而应,举起手中的金樽,与周冲碰了一下,互道一声请,一饮而尽。 周冲提想酒壶,给张良斟上,再给自己满上,端起金樽,道:“子房,请!”张良道一声:“周先生请!”两人以嘴就樽,满饮此杯。 张良提想酒壶,给周冲满上,再给自己斟上,道:“周先生请!”周冲道声:“子房请!”一口喝干,相对而笑,齐呼:“痛快,痛快!”至于如何痛快法,两人是心照不宣,他人又哪里知道其中的含义。 张良告声罪回到席上。李园兴犹未尽,再次举起手中金樽,道:“周先生率军前来,逆贼不日就要授首,大楚重归安宁,实是大楚之幸,李园在此敬周先生一杯,预祝周先生马到成功。” 周冲呵呵一笑,道:“托丞相吉言,周冲若是侥幸成功,那不是周冲功劳,是王上威德,丞相贤明,将士们用命,大楚百姓支持。” 李园感叹道:“周先生真是谦虚啊!愧煞吾辈!多少人立下寸功就自矜其能,自以为不世奇功,若是他们知道周先生的高风亮节,定会愧煞!” 周冲谦道:“丞相言重了,周冲不过是据实而言。丞相请想,若是没有大楚给我们后勤补给,我们哪能来得这么快,打起来也就不能做到‘兵贵神速’的兵法要义。”周冲非常明白,灭楚如此之易,这功不是他的,也不是秦王的,是张良的,正是张良从中运筹,才让楚国上了大当而不自知,他哪里敢居功,便何况他还不是居功之人。 李园再次感叹,道:“周先生之言足以警醒世人!尤其是那些狂傲之辈!”他本人就是狂傲之人,不知道包不包括他自己? 周冲举起金樽,道:“周冲就借大楚之酒敬大楚之士,丞相请!” 楚国之士一语说得李园满心欢喜,道:“周先生,请!”大嘴一张,宛如巨鲸吸百川般,一饮而尽,大呼“痛快,痛快!” 周冲提壶把樽里满上,端着金樽来到楚王面前,道:“王上,外臣初到大楚,寸功未立,王上待外臣如此礼遇,周冲感激不尽。周冲斗胆敬王上一杯,祝王上万年无期!祝大楚国泰民安!” 楚王端起金樽,道:“谢周先生吉言!”两人对饮。 周冲给楚王斟上,道:“请王上饮了这杯,周冲有一个不情之请。” “周先生有话请讲,寡人断无不允之理。”楚王依言喝干。 周冲笑容满面,道:“孔子有言‘来而不往非礼也’,周冲来到大楚,承蒙王上盛情款待,周冲感激难言呐。周冲心想王上待外臣如此之重,外臣无以报答王上,只有把逆贼殄灭,还大楚以安宁。周冲是想,在出征之前,略备水酒,请王上、丞相、子房,还有诸位大人驾临军中,一则容周冲作东,再申秦楚交好之谊。二则,周冲也是自壮行色,若是王上以及各位大人赏光的话,周冲这底气也足了三分。” 这话理由十足,任谁都难以推拒,更何况楚王有求于周冲,哪敢惹他不快,一口答应道:“周先生请放心,寡人自当为周先生壮行!” 周冲谢一声,转身回座,只见张良有意无意举起右手,大拇指竖起,他的意思是说周冲这一手真高明!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二章 灭楚之战(六) 王上驾临,外臣周冲恭迎王上。”周冲礼数很是周到礼。 楚王受了半礼,回半礼,意示对周冲的尊重之意,扶住周冲道:“周先生免礼,免礼。” “谢王上。”周冲谢一声,对李园行礼道:“周冲见过丞相。丞相赏光,周冲是感激不尽。” 李园忙回礼道:“周先生相邀,李园敢不从命,李园就叨扰周先生一杯水酒了。” “能得丞相赏光,周冲感动难已。”周冲装作一副激动的样子,道:“一定不让丞相失望。只是,大秦的水酒过烈,恐怕比不了楚国的酒水那样的温厚之味。” 李园还是有些眼光的,能从酒水中判断出两国不同之处,道:“大秦征战天下,靠的就是一股刚烈之气,大秦之酒是烈士之酒,李园有幸做一回烈士。” “谢丞相美言!”周冲谢一声,对张良一抱拳,道:“周冲见过子房。子房才智非凡之士,肯赏光屈就,周冲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张良抱拳回礼,眼睛有意无意一眨,道:“周先生言重了,能得周先生相邀,张良是受宠若惊。” 周冲明白他的意思,微一颔首,道:“各位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带着众将,周冲把楚国君臣让进军中。周冲请楚国君臣坐下,传令下去,兵士忙着把宴席摆上。 “王上、丞相、子房、各位大人:行军途中没有什么好东西,再说了兵士们只会打仗,于做菜烧饭一事还是不如宫中的厨子拿手,这菜未必如各位之意,还请你们多多包涵。”周冲举杯相邀。道:“王上请。” 楚王举杯相应,道:“周先生请。”一饮而尽。 周冲喝干,提壶给楚王斟上,再给自己斟上,道:“承蒙王上不弃,驾临军中,周冲以及全军将士感激不尽,周冲无以为敬,就敬王上一杯,祝秦楚交好不绝。千秋万载永存!” 这又是从大处着眼,楚王无法推拒,道:“为了秦楚千秋万载的情谊,干!”他倒是非常痛快,却没有想到张仪欺楚,令楚怀王客死他乡之事是多么的让楚国人愤慨。 周冲再满上,举杯道:“王上。外臣斗胆祝王上万年无期!祝楚国百姓安乐业!” 楚王举杯相应道:“谢周先生吉言!”一口喝干。 周冲敬完楚王,再来敬李园,道:“自从丞相主政以来,楚国百姓乐业,士农工商各安其事,政声斐然,诚施政者之楷模,周冲常常思之若是为国者人人能如丞相者,则天下何愁不安定?来。丞相,周冲敬你一杯。” 反正是忽悠他们的,周冲尽拣好听来讲,不惜正话反说。果不其然。李园一闻是言,大喜过望,道:“周先生过奖了,这奖了,李园是受之有愧呀!李园自问尽心为楚,没什么缺失之处,只可惜负刍为逆至今不能殄灭,实是李园心病呀。” 周冲拍着李园的肩头,非常亲热安慰道:“丞相不必自责,这事就包在周冲身上。周冲还没撂过狠话。今儿就冲丞相撂一次狠话:若不灭负刍,誓不还军!” 灭楚当然是两派全灭,哪有灭了东楚留下西楚的道理。这话就是周冲此行的目的与决心,在座之人除了张良心如明镜以外,李园他们哪里知道,还以为周冲决心为楚,无不是大喜,齐声叫好。 楚王感激得是涕泪横流,道:“谢周先生,谢周先生。周先生于大楚有再造之恩,就是寡人的再生父母呀!” 周冲马上辩析道:“王上此言差矣!再造楚国的不是周冲,是大秦王上,周冲只不过是供奔走而已,何来再造之恩?王上若是要言谢,还是等王上见到大秦王上当面致谢吧。” 楚国一灭,楚王就是阶下囚,见到秦王他肯定会说感谢的话,那就是感谢秦王留他一条性命,而不是秦王再造楚国之恩。楚王哪里知道周冲话里之意,笑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一定要的,一定要的!” 周冲敬过李园,来到张良面前,道:“子房请满饮此杯!” 就这么一句话,其他话也没有说,张良却明白周冲的意思,那是向他致谢,谢张良从中运筹,造成今日之势。另一个意思,就是在大功将成之际,向张良表示祝贺,祝贺他因此功而得见秦王,从此得展无双才智,造福苍生。 张良一口喝干,斟上道:“请周先生满饮此杯。” 他也和周冲一个样,只说了一句很平淡的话,然而话中之意周冲自知。一是感谢周冲点化之德,二是感谢周冲给他机会,让他建功立业。可以这样说,要不是周冲的努力,张良现在也许还没有转过那个大弯,还拘执在为韩的理念中,还是一个道道的愤青,哪能立下如此功业,这谢意很真诚。 周冲非常高兴道:“子房好意周冲心领,只是周冲愧不敢当。与子房共饮,诚人生乐事!来,子房,共饮此杯。” 张良和周冲相交莫逆,两人是知交,要不是碍于情势,有诸多顾忌,早就把酒言欢去了。周冲这话的意思是张良感谢之意周冲不敢领受,因为这都是张良自己努力结果。 对于别人来说,周冲这话当不得真,很可能是做作之言,对于周冲来说是真心话,张良暗中感叹周冲的胸怀,欣然举杯,道:“周先生,干!”两人喝干,相互一亮杯,哈哈大笑,好不畅快。 “各位大人,请饮吧。”周冲招呼群臣,道:“今日欢饮之后,周冲就要出征,与诸位相聚之时甚远,周冲在这里敬各位一杯。明日,周冲西征,必有佳音,请诸位举杯,预祝我周冲马到成功,殄灭负刍。” 楚国君臣无不是大喜,道:“敬周先生。” 周冲一饮而尽,道:“诸位高兴,我周冲也高兴。高兴归高兴,有些扫兴的话还是不得不说。居安不能忘危,诸位是听过的吧,我们就来说说过失。” 楚王颇感兴趣的问道:“请问周先生,寡人有什么过失?” 张良虎目中精光暴射,心道:“正戏上场了,当然是数落你的罪过了!你真蠢,还自个往套子里钻,可叹!”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二章 灭楚之战(七) 冲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请问王上自以为这缺失?王者之道在于坦荡荡,人嘛难免不犯错失,桐宫故事,千古流传,诚佳话也,王上身为楚国王上若是能够正视自己的缺失不是更好吗?” 话说得非常动听,张良差点笑出来,心想也只有周冲这种文明人才想得到这样的办法,明明是要收拾楚王,还要他自己说出来,不是一个高字了得! 李园不知周冲之意,还以为周冲是一番好意,更何况周冲提到桐宫故事,那么李园岂不是成了伊尹这样的圣人,自觉心气都高了许多,附和道:“王上,周先生所言有理,为君上者不忧无过,而是忧有过而不自知,王上就反思一下,请周先生指点。” 周冲依然神态自若道:“丞相言重了,指点不敢。” 楚王想了一下,道:“寡人自即位以来,自思还没有什么大错。只是有一样,一直让寡人揪心,那就是负刍为逆,已经数载,至今不能殄灭,实是楚国之患呐。” 周冲再问道:“请问王上,负刍为何作逆?” 楚王迟疑了一下不再说下去,李园接过话头,道:“周先生是知道的,负刍久蓄不臣之志,听信朱英之言而造反。此事是逆贼之罪,非王上之过,还请王上不要放在心上。” 周冲呵呵一笑,道:“丞相,周冲有一事不明,还请丞相给周冲解疑释惑。有道是‘空穴不来风’,众人云云未必是真,但也不可不究,负刍以王上非先王之骨肉为籍口而造反。以周冲之见此事关系重大,负刍纵有造反之心也不可能红口白牙乱说,莫不真有其事?” 这是语惊四座,楚国君臣听了周冲的话,莫不是大惊失色,若周冲不是位高权重的秦王跟前的红人,他们早就出言喝斥了。纵然他们不敢喝斥,也是停箸不食,吃惊瞪着周冲。 李园一脸的怒色,强忍住怒气。问道:“请问周先生,何故出此不逊之言?” 周冲好整以暇,呵呵一笑,道:“请问丞相,周冲说什么不逊话了?请问丞相,黄歇是怎么死的?周冲给丞相讲过的有人偷天换日,以有孕之妇人进于楚王之前的故事不会是真的吧?难道黄歇是丞相害死的?难道把太后进于先王之前的就是丞相?” 一连串的质问。句句是李园无法回答的事实,也是他最害怕的事情,没想到周冲当着这么多人面问出来,李园心里的惊恐不是笔墨所能形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眼睛瞪得象铜铃,指着周冲,嘴巴张得老大。就是说不出话来。 周冲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继续问道:“丞相何必这样呢,周冲只不过是问问罢了,丞相又何必当真。人若没有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打门,丞相如此惊恐,看来负刍所言之事必然是真,这个楚王真非楚国先王之血脉。” 不用周冲给出结论,楚国群臣见了李园的样子也知道假不了,顿觉他们以往以为负刍是胡说八道真是太天真,忠心于这个楚王太不值了。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走,快走,去迎接王上!”作势就跑。他们说的王上是指负刍了。 还没跑出两步,一队执刀武士出现在门口。直闯进来,两人对付一人,把那些楚国群臣全给看住了。 有两个武士直朝张良行去。周冲喝道:“住手。”走到张良跟前,道:“子房是大秦的大功臣,不得无礼。”武士方才退了下去。 周冲环视楚国群臣一眼,道:“诸位大人:既来之,则安之!各位大人既然来到大秦军中又何必回去呢,这里有吃有喝,又不会饿着你们,不会渴着你们,就留下吧。” 楚王结结巴巴问道:“周先生,你要干什么?” 周冲笑道:“告诉你吧,周冲奉大秦王上之命,前来楚国扫除秽气,还楚国以安宁。你不是楚国先王的血脉,又何必苦恋着这个位子呢?来啊,把他王冠王服全扒了,给他一套老百姓的衣服。” 武士依言而为,把楚王的王冠王服全扒了,换上一套粗布葛衣,俨然一个土包子,哪里有一点王者之气,吓得直哆嗦。 周冲走到傻站着的李园跟前,笑道:“丞相何必惊慌呢,你放心周冲会向王上进言,看能不能留你一条性命。” 李园惊醒过来,喝道:“周冲,你这个小人,明明是要灭我大楚,却打着助战之名的旗号而来,你真是个小人!呜呜,我李园瞎了眼,居然把你这个小人当成君子,我好恨,我好恨!”急火攻心之下,嘴里流出血来。 周冲一点也不动怒,呵呵一笑,道:“丞相还是消消火把,别把身子气坏了。至于周冲是君子,还是小人,后人自有定论,就不用丞相来评判了。你也不想想,大秦统一天下之势早成,山东五国尽灭,大秦王上会让楚国飘摇在外吗?我们本来打算发兵五十万前来灭楚,没想到你请我们前来,还给我们辎重物资,这样的好事大秦没有理由拒绝吧?” 李园指着张良,恨恨道:“张良,你误国呀,你误了大事呀!” 周冲哈哈一笑,道:“丞相不必动怒,不必迁怒于子房,这都是你辨事不明,判断有误,子房不过是提议而已,究竟用与不用还不是你拿主意嘛,你怎么能把这错失推到子房身上呢?不能正视自己的错失,把错失全推给别人,不能把功劳留给别人,抢别人的功劳,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所在,好好想想吧。” 这话不是强辩,象这种事情责任张良也是有,但主要责任还是在李园,谁叫他是最终决策者呢?他不点头,此事能成吗? 李园奇怪问道:“你为什么给张良说话?” 张良笑道:“好叫丞相得知,张良与周先生相交莫逆,奉周先生之命而入楚,维持楚国的僵持之局。张良幸不辱命,维持楚国之局直到大秦王上灭楚为止。” 李园恍然大悟,道:“你明明是要配合周冲进军,就出了搬秦军助战的主意?我李园真是蠢呀,真是蠢呀,蠢到家了!”一口鲜血喷出来,仰天便倒,气绝而逝。也不知道李园是给气死,还是给如此阵仗吓死的!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二章 灭楚之战(八) 子房,来,干!”周冲举起酒杯,和张良碰了一杯,道:“与子房共饮,诚人生乐事。此时言欢甚好,周冲本不该言及其他,只是你我都是为天下而奔波之人,自是不能不顾及天下,周冲是不得不言。” 张良指着周冲,笑道:“周兄,你还真是扫兴。你来到楚国我本该尽下主之谊,请你喝上一杯,只是诸事繁多,总是不能如愿。现在,事情都办好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小酌数杯,又你提国事,俗,俗不可耐!周兄时刻不忘天下之事,张良感佩,周兄有话直说。” 周冲指着张良笑言:“好你个子房,明明和我一样想法,却把我周冲说成俗人,好象你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我没有其他的事,只是有点好奇,子房是如何说动李园,要他向大秦搬救兵。” 张良呵呵一笑,道:“这有何难。路修好之后,李园马上派人去了岭南,我抓住机会给他说派兵岭南固然是好事,等到平定岭南,也需要几年时光吧,这时间还是长了点,不如向大秦求救兵来得快。我提醒他,大秦的条件可能会很高。李园只想着早点完事,对于条件倒不在意,马上就派人去了。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就不说了。” 周冲笑道:“若不是子房这计用得高明,现在还不是打得血流成河,《孙子》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子房写的。子房此计一出,虽使将军们无用武之,可少死很多人,给天下减轻了很多负担,实是功德无量之事。来,子房,周冲敬你一杯!” 张良端起酒杯,道:“博奕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张良自认这手下得还不错,要是没有周兄应得巧妙,也不会有今日之功。来,周兄,张良也敬你一杯。” 两人碰一下,一口喝干。相对大笑,好不畅快。 周冲斟上,道:“请子房饮了这杯,周冲有话说。” 张良也不多说,一口喝干,道:“周兄有话请讲,张良洗耳恭听。” 周冲笑道:“我是想把寿春。把江淮之事交给子房。子房在楚国有些时日,认识的人多,情况也很了解,更重要的是子房之才楚国之民很是认同,有你坐镇寿春,则江淮无忧也。” 张良接过话头道:“周兄可是要直下江南?” 周冲指着张良,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正有此意。子房是知道,江南之本是吴越之。自成一体,吴越争霸之后,吴亡而越弱,楚国趁机兼并。然而。江南是‘鱼米之乡’,富饶之,孙子遗教,民风强悍,若不早定,恐生变故。周冲是想趁此机会,率军直下江南,收服吴越之,则楚国才算是真正的平定。” 张良点头赞同道:“周兄深谋远虑呀,张良也正要以此事相告。没想到周兄想到头里去了,看来张良是多虑了。周兄说得一点没错,江南之土肥沃。甲于天下,其民众多,孙武以三万吴兵攻入楚国,几灭楚国,若不是秦国出兵,楚国复国无期。孙武伍员句践范蠡文种之辈虽逝,但是他们的遗教仍在,若是别有用心之人趁此机会据此而为,纵不能逆天,制造一些麻烦还是可能的,是应该早定。请问周兄,你打算什么时间出发?” 周冲笑道:“饮完这杯酒就出发。本该与子房多所盘桓,只是军务在身,担误不得,还请子房见谅。等到天下一统之时,我们再作长夜之谈。” 张良很是赞同周冲的话,道:“周兄之言正是张良所想。周兄即刻南下江南,张良本不该多言,只是周兄只带三万之众来寿春,寿春至少要留一万人驻防,带到江南的不过两万人,以张良之见兵力太少啊。” 周冲点头道:“子房所言极是,周冲也想过。只要子房坐镇寿春,那么江淮之则无异动,内史腾他们就有很快从后赶来增援,这问题就解决了。” 张良笑道:“周兄尽管放心,有我张良在,一定使周兄无后顾之忧。” “那就多谢子房了!”周冲举起酒杯,道:“子房,请!”两人对饮,周冲抱拳,道:“子房,周冲告辞了。” 张良道声:“周兄请!”把周冲送上路,依依惜别。 周冲率军南下,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不一日来到锡山,突然想到一个历史典故,一时好奇,带领虎贲卫士来锡山怀古。没想到,刚到锡山脚下,就见一堆百姓围观,啧啧称奇,众人围上去一看,只见百姓指着一块石碑评头论足。 石碑上写的是“有锡则乱,无锡则宁”八字,周冲一看清碑上的字,差点晕倒在上了。他来这里就是想看看历史会不会重演,这块石碑会不会再次出现,没想到石碑仍然出现,要熟知无锡名称由来的周冲不晕都不行。 周冲向百姓打听,道:“请问这位大爷,锡山的锡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这位老头点头道:“是啊。锡山自古就盛产锡,也不知道前些天怎么回事,突然就少了。我们不甘心,不断挖,挖了几天,锡没有挖到,倒是挖出这块碑了。” “是呀是呀!”百姓附和,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听说大秦军队已经把王上和丞相给抓了,正向江南进军呢。碑上说的有锡则乱,无锡则宁,难道是天下一统,没有战乱了?” “那可好了,我们不用每天为打仗的事提心吊胆,终于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 周冲非常感慨历史竟然如此巧合,道:“各位父老,你们说的没错,大秦的军队已经到了这里。” “你怎么知道?”百姓好奇问。周冲怕吓着百姓,身着便装前来,是以百姓不知是他。 虎贲卫士道:“好教各位知道,这位就是大秦的周冲周先生,大秦的军队在周先生率领下刚到锡山。” 百姓忙跪下叩头,道:“参见周先生!” 周冲和虎贲卫士一齐动手把百姓扶起来,道:“各位乡亲请起。” “都说周先生对老百姓最好,可不是嘛,对我们都这么礼遇,真是位好人。”百姓很是高兴,老头道:“周先生,天下一统了,这锡山名称不能再用了,你给取个吧。” 周冲心念一动,道:“那就叫无锡吧。” “无锡,无锡,有锡则乱,无锡则宁,好名字,好名字。”百姓品评叫好。 现在无锡之名就是因为这块石碑,由王翦给取的。万未想到历史重来,周冲代替王翦给无锡取了这名称,望着欢呼的百姓,周冲真有点晕乎乎的。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二章 灭楚之战(九) 山耸峙,千峰万壑,高耸入云,如刀劈斧削一般,这原与岭南的五岭。五岭千百年来把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分开,成为中原与岭南之交通的障碍,为了经营岭南,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一是开凿了灵渠,二是在五岭上修筑了通道,历代王朝在此基础上进行修缮,成了中原进入岭南的两大战略通道。 周冲驻马山脚,望着五岭感叹秦始皇的伟大,正是秦始皇的雄材伟略,使得中国实现了真正的统一。在扫灭山东六国之后果断进军岭南,才有了现在的两广福建这些领土,而最开始五十万秦军的补给就是从五岭获得的。 由于五岭山高林密,道路险阻,使得秦军的后勤极其困难,周冲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派张良入楚,用计要楚国修路,为大军进入岭南做好准备。 现在,周冲一路追击楚国残余势,来到五岭下,自然是要尽情领略一番五岭风情。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把周冲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周冲寻声望去,只见一队秦军正飞驰而来,头里一人个头甚是高大,不是别人正是内史腾。 内史腾冲到跟前,猛一拉马缰,战马人立起来,内史腾在战场上练就的马术得到很好体现,腾一下就跳了下来,把马缰扔给亲兵,小跑着过来,喘着粗气,道:“周先生,你的腿是兔子腿吧,跑得还真够快的。我赶到寿春,子房说你去了江南,我赶到江南,听说你去了东越,我赶到东越。你又到了五岭,你的腿如此能跑,要不是兔子腿还真跑不出来。” 他说得没错,周冲一路追击,几乎没有受到象样的抵抗,自然是如入无人之境,内史腾从后增援,要想跟上周冲的速度,还真是困难。 周冲开玩笑,道:“内史将军。你这不是追上了吗?内史将军,我要是兔子腿,你能追上我,你那是什么腿?不会是老鹰腿吧?” 内史腾哈哈一笑,道:“周先生,你真没学识,老鹰在天上飞。是用翅膀,不是用腿。” 周冲反驳道:“谁说的老鹰没腿?要是老鹰没腿,怎么抓小鸡?” “得得得,不跟你说这些。周先生能说会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嘛。”内史腾直叩主题,道:“周先生,楚国已灭,我们的作战任务全部实现。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了,扎个营寨,睡个安稳觉吧。” 灭楚一仗几乎是兵不血刃,可以说完成得非常漂亮。并不是说大军不累,相反大军抢占各处城池,连续行军相当的疲劳,是该好好休整了,内史腾这话可是针对当前军情得出的最好结论。 按理周冲应该答应,然而周冲却一口否决,道:“不行,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间,应该趁此机会进入岭南。” 内史腾双眼一翻,吃惊道:“周先生。你可想好了。进军岭南,王上虽是早有此意,但王上还没有下旨。我们现在就进入岭南,那可是擅自调兵,是重罪呀。王上圣明,自是不会追究,但大臣们就难说了,要是他们给王上上书弹劾我们,那也是麻烦。” “你的顾虑固然有道理,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此时不进入岭南,更待何时呢?”周冲不同意他的话,道:“平定百越是王上的既定策略,之所以没有实行,是因为楚国还在,现在楚国已灭,该是平定百越的时间了。你放心,王上没有下旨之前,我是不会对百越开战,我是想进入岭南追击楚国残余势力。你是知道的,东楚凿通五岭后,已经派兵进入岭南,我们要是不穷追,把这股残余楚军剿灭,必然会生乱。” 周冲现在进入岭南的真正意图不全是为了追击楚国残余势力,更重要的是想在岭南建立战略基。剿灭楚国残余之后,可以占领一定的岭南土,就可以设立基,屯积物资,为大军南征做好准备。 更重要的是,一过了岭南,南方的气候与岭北截然不同,气候潮湿,山高林密,多瘴气,土著还是以部落形势散居各,南征之战必然与中原作战截然不同,在这片土上进行针对性训练,让兵士掌握不同的战术,对南征有莫大的意义。 内史腾虽然不能完全明了周冲的用意,但他一听周冲之言,大拇指一竖,赞道:“周先生此言极是!对,我们就以追击楚国残余名义进入岭南。如此一来,谅那些大臣们也不能说什么,高高高,委实高!” 秦代的军队控制得非常严,五十人以上的调动,都要有秦王的兵符,灭楚之战已经完成,军队应该停下来,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就冒然进入岭南,秦王不会过问,大臣也会饶舌,让人心烦,以追击残余为名进入岭南是名正言顺之事,要内史腾不高兴都不行。 周冲笑道:“内史将军没有异议,那我们就执行了。” “请周先生下令吧!”内史腾飞身上马,双手握住马缰。 自商周之际,中原人就越五岭而入岭南,但是周朝八百年天下八百年征战,内耗不断,难有实力进入岭南。因而,岭南之对于中原来说还是属于境外,是蛮荒之,现在进军岭南具有非常伟大的历史意义:中国经营岭南之正式拉开帏幕。 周冲深知这一行动对中国历史影响有多么的深远,而自己却是这一历史的始作俑者,激动难已,一颗心怦怦直跳,深吸一口气,回首北望,只见秦军阵列整齐,整装待发,只要他一声令下,马上就会进入岭南。再向南望,五岭逶迤,绵延不绝,周冲热血如沸,大声道:“传我号令:进军岭南,追击楚国余孽!” “进军岭南,追击楚国余孽!”内史腾吼一声,一拉马缰,飞驰而出,直入山道。秦军紧随其后,在山道上飞驰,一场向岭南进军,开拓新边疆的序幕就此拉开。 周冲一拉马缰,也踏上了山道,飞驰而南。 若是从空中望去,只见不计其数秦军,旗帜飘扬,行进在山道上,好象一条长龙,流流南去,中国历史的新篇章正式开始!(按:传统意义上认为秦始皇的统一战争是指扫灭山东六国,我却不这么认为,我以为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还包括进军岭南,因而《天下归一》这一卷不会现在完结,要等到岭南平定才会结束。)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二章 灭楚之战(十) 内史将军,看什么呢?”周冲驱马来到内史腾身边,战马停住,与内史腾并辔而立。 内史腾很是感慨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周先生,你看这里的山,这里的水,都和中原很不相同。娘的,这里的蚊子真他娘的多,叮在身上就起红泡,这是人受的吗?” 周冲笑道:“要不是人受的,我们的祖辈能从商周之交就到了岭南吗?你这样说就是对我们祖辈的不尊重。” “周先生,你别乱想,我可不是那意思,我不过是发下牢骚嘛。”内史腾忙分辩道:“我们祖辈能在千年前就到了这里,我想那时节的这里肯定是没有多少人烟,没有吃没有住,他们能生存下来,真的是了不起,很了不起。” 周冲点头道:“你这话我爱听。要不是我们的祖辈给我们拓荒,我们也到不了这里,有了他们祖辈打下的基础,平定百越就容易多了。” 内史腾皱了一下眉头道:“周先生,南越之气候炎热,这时节要是在中原已经是秋天了,很是凉爽,可在这里依然是酷暑难挡,这汗流得是象水一样,直往外冒。蚊虫多,一到晚上就是蚊虫的天下,咬得人都睡不着觉。山也高,林也密,穿行其间很是不便,军队的机动,后勤的补给困难增大了许多,这事应该先行考虑,有所准备,不然将来一旦开战,这仗可不好打。” 周冲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才决定提前进入岭南,进行一些准备。” “还是周先生高明,这事都想到头里去了。我再说岂不是多虑了。”内史腾有点自嘲道:“有周先生在,这事我就放心了。” 周冲指着内史腾道:“你别说好听的,那很扎耳。你说的那些困难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些你没有提到。” 内史腾呵呵一笑,开玩笑道:“你还谦虚,这就露形了?周先生请讲,内史腾洗耳恭听。” 周冲诠释道:“我不是要你听,而是我们一起来商议一下。这困难嘛,除了你说气候炎热,山高林密。道路崎岖难行,补给困难外,还有瘴气横行,一个不注意就会引起瘟疫流行,使我们的战斗力大为降低。” “我听说过岭南的瘴气很厉害,一旦发作起来,不要说人。就是野兽也别想活。”内史腾很是忧虑道:“此事若是不解决,必然使得我们的伤亡惨重,不少兵士葬身于瘴气。” 周冲道:“这事不难,一是可以选择季节嘛。瘴气主要是在春夏之季横行,到了深秋冬初就会减弱,而岭南之冬季不冷,很是温暖,适宜于军事行动。” “高高,委实高。选个好季节。的确是个好办法。”内史腾很是赞同,问道:“请问周先生,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周冲笑道:“这办法我也不清楚。我是想,土著能在这里生存。那么他们必然有办法避瘴气,我们可以向他们打听这些办法,一旦打听到了,就在军中推行。”对于现代医学来说,治瘴气一点不难,可在秦初还真是麻烦。治瘴气的土方也是有的,比如用辣椒煮水喝可以避瘴,但是秦代是没有辣椒,这土方肯定用不上。 土方嘛,肯定是要根据当的实际情况而定。要根据当的药材来定,所以周冲也不知道,应用当土方不适为一个妙法。内史腾双手一击。赞道:“周先生说得有道理,这法子可行,等安营之后,马上派人去办。” 周冲嗯了一声,接着道:“岭南之除了蚊虫厉害以外,还有不少毒蛇,这也不得不防,一并向土著讨要防蛇之方。” “一路行来就看到不少蛇,根本就没见过,不得不防。”内史腾附和。 周冲补充道:“还可以在营升火,驱避毒蛇蚊虫。最重要的是这里山高林密,道路险陵,各土著分散居住,因而我们敌人将与会中原之战大不相同。中原人口稠密,有城郭之守,宜于调集大军决战,而这里的部落散居各处,这战打起来就不宜于大军决战,以周冲之见应该会是把军队分成小部分,分散到各处去作战。” 内史腾击掌赞道:“妙妙妙,周先生所言极是有理,内史腾也是这么看。想打长平大战,歼灭司马尚,打败李牧那样的大会战不太可能,在山丛林间作战是必然的,这点也要早做准备。依我看,应该把军队进行针对性的训练,让兵士适应这里的环境,掌握新的作战技巧。” 周冲双手互击一下,道:“内史将军所言正周冲所想,这就是英雄所见皆同吧。我看呐,光是做好战争准备还不够,还要争取在这里中原人的支持,虽然他们在这里扎根已经千多年了,但他们的根是在中原,他们和我们有相同的祖先:都是炎黄子孙!我想,只要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这仗就好打多了。” “对对对,周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让内史腾耳目一新。”内史腾暗呼深获吾心,道:“我们初来乍到,对当的了解哪能赶得上当人,有了炎黄子孙的支持,这仗打起来就容易多了,容易多了。” 周冲接着往下分析道:“炎黄子孙在这片土上扎根,千百年来他们已经和当的土著打成一片,融为一体,有了他们的支持,也就是获得了土著支持。周冲以为,只要土著拥护我们,那么就给他足够的尊重,让他们保持他们的风俗习惯。当然,对于那些敢于反抗者,那就不必客气了,剿灭!” 内史腾感叹,道:“周先生虑事周全,什么事都给你想到了,这仗想打不胜都不行。” 实际上,周冲所说的就是当年秦军在岭南军事行动总结,有些问题没有解决好,才使得差点前功尽弃,内史腾哪里知道这些,感慨一番也是常情。 虎贲卫士飞驰而来,道:“启禀周先生,王上传来旨意,王上驾临楚,请周先生即刻北上见驾。” 周冲一抱拳道:“内史将军,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内史腾回礼道:“周先生放心吧,先生所言内史腾记住了。别的不敢说,一定不让先生失望就是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三章 收复河套(一) 始皇平定百越,击溃匈奴,收复河套之是秦始皇灭最为伟大的两大战功,影响深远。就在周冲平定楚国的同时,由李牧策划的河套收复之战拉开了序幕。 “见过将军!”蒙恬和王贲一齐向李牧施礼。 李牧还礼道:“两位将军免礼,请进!”侧身肃客,把两人让进屋。 蒙恬和王贲跟着李牧进屋,蒙恬直叩来意,道:“将军相召,不知道有何要事?” 李牧笑道:“就是收复河套之事。经过这些天的考虑,我已经构思成熟,这方案很大胆,和以往的打法皆不相同,李牧请你们两位过来是请你们两位给我出点主意,看看可不可行。” 他的威名很盛,蒙恬和王贲两人很是敬佩,道:“将军的策略一定是上上之策,能够知道将军的策略,我等已是激奋难已,将军能让我们知道吗?” “瞧你们说的,好象我李牧是神明一样。我哪有那么厉害,要是我李牧真的了不起,怎么会败在你们和周先生手里。”李牧一生鲜有败仗,一提起这一败仗很是遗憾。 蒙恬安慰道:“战场之上哪有常胜将军,就是起孙子于下,也不敢保证就没有败仗,将军一生大小数十战,仅一败而已,我等要是有将军这样的战绩,足慰平生了。” 王贲接着往下说,道:“更何况当时情形非人力之所能为,不是将军不尽力,是大势所趋,错只能错在赵迁,还是不是将军之过。将军不必往心里去。” “谢两位为李牧脸上贴金。”李牧来到军用图前,指着图道:“二位请看,这就是我的计划。这一仗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运好骑兵,周先生一再叮嘱,李牧事后思之,实是高明之策啊。 “我打算把骑兵集中在一起,组成一支强大的突击力量,利用骑兵的高速机动能力,实施大纵深穿插、迂回、包抄,直插匈奴在河套之大营。一举端掉匈奴的大营,那么匈奴在河套之的军队必将群龙无首,不战自乱,我军就可以趁机大举进攻,一举全歼匈奴在河套之的守军。” 蒙恬点头道:“真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以蒙恬之见,此事可行。我们奔袭,那是在中原之行军。主要是在山间行进,大草原则不同,势开阔,正是骑兵的天堂,如果集中所有的骑兵打击匈奴一处,就好比铁拳出击,遇者立碎。” 李牧笑一笑,道:“蒙将军过奖了,这都是周先生提醒的结果。要不是周先生提醒,李牧还不会如此用兵。自从咸阳归来后,李牧日日思之,觉得还是周先生高明。把骑兵集中运用,比起分散到各处更有好处,主要是机动能力大为提高,打击的范围更广,打击的力度更大,而匈奴无城廓之守,逐水草而居,要想找到他们确不是一件难事。若是不能很好运用骑兵,仅靠步兵的话,人的两条腿哪里有马的四条腿快。这仗我们就很难打赢了。” 秦朝的军事理论、军事装备都非常先进,但那主要是针对山东六国来说,要是真用到大原草上去。针对匈奴来说的话,就要进行一定程度的修订。不用说,秦朝军事装备比起匈奴先进得很多,但若用以车战为主,骑兵为辅的战术去对付匈奴,的确是难度加大了许多。 也许正是看到了这点,蒙恬到了北方之后并没有冒然出击,而是先整修长城,把长城改造成攻防一体的军事基,然后以此为依托,长驱直入,利用秦军装备的优势,特别是弩的优势,很好压制了匈奴最为拿手的骑射,才取得了胜利。 汉武大帝反击匈奴的最大的教训也是最好经验:步兵不可能在大草原上有太大的空间,骑兵是与匈奴交战的最好兵种!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西汉自从立国之后就开始推行马政,蓄养了大量马匹,为以后大规模组建骑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卫青霍去病这些名垂千古的名将之所以能够取得那么巨大的成功,原因就在于他们拥有指挥大规模骑兵在草原上高速机动、长途奔袭、大纵深穿插迂回的杰出军事才干。 汉武大帝奋击匈奴的历史是一段令国人自豪的历史,周冲下过一番功夫,深知其中的利弊得失,才一再提醒李牧,李牧能够制订出这样的计,这说明他已经掌握了在大草原上运用骑兵的指挥艺术,也意味着秦朝军事革新已经拉开了序幕,这正是周冲要达到的目的。 “说得好,说得好!”蒙恬王贲两人很是赞同。 王贲道:“这些天我对匈奴进行了一番研究,觉得我们要是用平定六国打法来打匈奴,肯定行不通。六国有城池,要找到他们的军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集中兵力攻击具有战略影响力的城池,就可以达到决战的目的。而匈奴不同,他没有城池,逐水草而居,行踪飘忽,要在大草原上找到他们骑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蒙恬补充道:“在进攻上,步兵在草原上难有用武之,但在防守上,步兵还是有很大用处,这点应该考虑到。” 李牧双手一拍,笑道:“你们这话可说到我心里去了,这就是英雄所见皆同吧,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计划兵分三路出击,骑兵是我们的突击力量,由蒙将军率领,直捣匈奴大营,把匈奴在河套之的首脑一锅烩了。” 蒙恬信心十足道:“将军请放心,蒙恬绝不辱命!” “好!”李牧赞一声,接着道:“右路军由王将军率领,向阴山迂回,一则阻止河套匈奴军队北蹿,二是切断河套匈奴守军与单于本部的联系,以便我们全歼河套之的匈奴守军。” 王贲胸一挺,道:“请将军放心,王贲一定扎好口袋。” 李牧最后道:“我自率左路,向高阙迂回,防止匈奴向西逃蹿。只要蒙将军端掉匈奴大营,那么匈奴必将无处可逃!”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三章 收复河套(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草低见牛羊。”一曲悠扬的歌声飘荡在草原上,一个身背长弓,骑着骏马的匈奴男子手挥鞭驱赶着畜群,引吭高歌。(按:《敕勒川》教科书上说是鲜卑民歌,我个人认为有待商榷。因为匈奴破灭之后,鲜卑趁势崛起,肯定承继了匈奴的文化,民歌也是其中之一。再加上秦汉时代对匈奴记载少,而到后来对鲜卑的记载多些,是以这首民歌就以鲜卑民歌的名义流传下来。这仅是我个人看法,朋友们看看就算了。) 秋高马肥,正是畜群上膘的时节,马壮牛肥羊长肉,看上去总是那么喜人,男子看着自家的畜群繁衍很是高兴,喃喃道:“今冬不愁吃了,不用再去南朝骚扰了,可以过一个安稳冬天。” 匈奴对华夏骚扰不绝,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把生活困难进行转嫁,比如草原上要是出现雪灾,牲畜死伤甚多,来年的生计难以维持,那么必然会发生战争,匈奴绝对会对华夏进行掳掠。相应的,只要草原上没有雪灾,牲畜没有减少,生计无忧,匈奴一般是不会来骚扰。当然,也有匈奴贵族为了自己的前程而率兵南下的事情发生,而且次数还不少。 一声嘹亮的鹰啼响自空中,男子抬头望去,只见一只苍鹰正敛翼朝一只羊羔急速冲去。男子喝道:“你这畜牲,大胆!”反手取过背上的长弓,弯弓搭箭,对准苍鹰就来个连珠箭发,三箭射过去。全部射中苍鹰,苍鹰悲鸣一声,扑楞着翅膀摔在上,扑腾几下就此气绝。 男子策马而来,手腕一振,鞭子好象毒蛇一样飞了出去,缠着苍鹰,好象活了一般掉头向男子射去,男子伸手接住,打量一眼苍鹰。冷笑道:“不知高低的畜牲,居然敢在我兰支面前耍横,找死!”拔下鹰身上的箭,把嘴唇凑了上去,吸吮着伤口上流出来的鹰血。 吸完鹰血,兰支把苍鹰放进皮囊里,挥着马鞭。继续放牧畜群。 “大单于有令:所有成年男人带上你们弓,带上你们的箭,穿上你们的盔甲,告别你心爱的女人,骑上骏马,三日内到右贤王大营。”一个匈奴骑手飞驰而来,远远传达着大单于的旨意。 兰支手里的鞭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叹息道:“这个冬天又不能睡个安稳觉了!今年好好的,为什么去打南朝呢?我们的牛羊畜群比往年还多。这打的是哪门子仗?” 虽然有匈奴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说法,但那是夸张的说法,根本不可能的事。匈奴百姓和华夏百姓都是一样的心理,那就是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就行了,只要不是遇到生计困难,不打仗是最好。 至于后来冒顿统一匈奴各部,大举对西汉用兵,那已经不仅仅是不了掳掠,已经带有政治野心,是想征服中原,让汉人臣服,为祸日烈,华夏遭受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外敌威胁。正是知道匈奴后来的威胁有多大。边塞百姓遭遇有多么惨烈,周冲才决定趁雄材大略的秦始皇在位把匈奴问题彻底解决,才引导秦王对匈奴用兵。 兰支赶着畜群回到营。只见与他一起放牧的族人都赶回来了,一个个都装束整齐,准备去右贤王大营报到。 “兰支,你快点,我们等你。”一个和兰支要好的男人远远冲兰支叫道。 兰支应道:“哎,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和我女人告个别,看看我的娃就走。” “兰支,我们是男人,是大漠上的雄鹰,哪能给女人缠住,你太没有男人气概了。”又一个中年男子讥笑,道:“你干脆趴到你女人的胸脯上不要下来!” 立即引来一片笑声。 兰支不仅没有感到难堪,反而笑道:“你说得很好,我是想趴在我女人温暖的胸脯上,可是大单于不让啊,他要我们去打仗。” “兰支,你咋就这么孬?打仗有什么不好?去了南朝,我们就有金银珠宝、丝绸、瓷器、茶叶,还有美丽的南朝女人。”又一个匈奴男子不怀好意笑道:“我给你说啊,南朝女人可比我们匈奴女人温柔多了,小蛮腰细、脸蛋又白又嫩,胸脯又柔又软,你躺在上面准不想起来。”说到后面,脸都潮红一片。 兰支叹道:“你们呐,就知道女人是邻居家好。大匈奴和南朝就好比邻居,你们有了匈奴的女人就以为南朝的女人比我们匈奴的女人好,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女人都一样,南朝女人好,我们匈奴的女人也不差,我的女人最好!” “你去不去呀?你不去我们就走了。你要去就赶紧收拾,老站着嗑唠啥女人。”一个匈奴男子有点不耐烦了。 兰支无奈摇摇头道:“我不去能行吗?你们等着啊,马上就好。”转身进了帐篷。 “别看兰支说得山响,我就不信他见了南朝女人不动心。他要是不动心,老猫见了活鱼还不嘴馋了。”几个匈奴男子嘀咕起来。 没过多久,兰支在他女人陪同下从帐篷里出来,道:“走咧。”飞身上马。 几个匈奴男子跨上战马,一拉马缰就要飞驰而去,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的蹄声响起,众人很是惊奇,寻声望去,只见声音传来处出现一道流畅的水线,正朝他们漫过来。 过了一会儿,水线渐渐清晰,原来是一队骑兵正在飞驰,高头大马,人如虎,马若龙,旌旗招展,气势不凡。 “骑兵,骑兵!”众人齐声惊呼。 兰支打量一阵,道:“好雄壮的阵势,跑起来象山一般坚实!” “对呀,对呀,肯定是大单于本部人马,要不然不会有如此气势。”中年匈奴男子欢呼道:“大单于本部人马我可是见过的,就是这气势。哦,不,比这气势还差了点。” “快,列队,列队,迎接大单于!”众人兴奋起来,排着整齐的队伍,准备迎接对于他们来说具有神话色彩的大单于。 兰支眼尖,看清了这队骑兵的旗帜不是单于旗号,惊叫道:“准备战斗,这不是大单于本部人马,是南朝人,是南朝人!” “兰支,你看花了吧?除了大单于本部人马,不可能有如此雄壮气势。”众人根本就不信。 就在他们惊疑之际,只见一片耀眼的光华射来,正是无数的马刀出鞘,把阳光折射过来,好不壮观。秦字大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蒙恬统率下骑兵好象潮水一样漫过了这片草原,留在他们身后的是鲜血、碎肉,残破的匈奴营。他们好象刮过草原的狂风,席卷北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三章 收复河套(三) 见过右贤王。”左大都尉进帐,对趴在桌子上看图礼。 右贤王抬起头,看着左大都尉道:“我说谁呢,是你左大都尉。你不在单于庭侍候大单于,来这里做啥?” 左大都尉回答道:“回右贤王,左大都尉奉大单于之命前来你处,听候你的差遣。” 右贤王眉头皱了一下,道:“就这么简单?你可是大单于的拳头,大单于没有理由把你放到我这里啊。你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左大都尉回答道:“右贤王,大单于要我转告你一个消息:南朝正忙于平定南方,没有实力照顾北方,因此大单于你放开手脚去打,一定要趁此机会打到中原去,最好是到渭水去饮马。” “李牧不是在北方吗?这个人可是我大匈奴的死对头,能征善战,不易对付,我能不能过他这关都成问题,哪里还敢想打到关中去。”右贤王比较现实,道:“不是说南朝要北上对付我们吗?怎么又成了他们在平定南方,无力北顾了呢?” 左大都尉哈哈一笑,道:“右贤王,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差点上了南朝的当。南朝明明在平定南方,那个叫什么楚国来着,却给我们耍了个花招,造成一种大军北上的态势,还真把我们给唬住了。要不是大单于精明,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呢。” “你别扯远了,快说正事。”右贤王有点不耐烦了。 左大都尉往下说:“我这不是正说着嘛。大单于派人假装商贩,去和南朝人做生意,从南朝商人嘴里打听到南朝现在正在对楚国大举用兵,短时间不会北上。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好好打上一仗。” “照这么说,我们是上了南朝人的当了?”右贤王思索着道。 左大都尉肯定道:“可不是嘛。南朝明明是在对付南方,无暇北上,才派李牧前来北方,利用我们畏惧李牧的心理,给他平定南方争取时间。” “照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李牧的幌子,他是在虚张声势。故布疑阵。”右贤王思索着,得出结论道:“其实南朝在北方兵力很少,正是我们大举进攻,好好教训南朝人的良机。” 左大都尉附和道:“对对对,是这意思,是这意思!大单于也这么认为,所以大单于才派我率领一万大单于本部人马前来助阵。” “太好了!”右贤王大喜过望。道:“大单于本部人马是我大匈奴最为精锐的部队,有你前来助阵,这仗打起来还不势如破竹,大匈奴的健儿必将在中原大上一往无前。” 左大都尉道:“这都是右贤王调度得方。” 右贤王笑道:“老弟过奖了。来啊,传我号令:已到各军去领取酒肉,放开肚子吃喝,吃饱了,喝足了,好去打南朝人!” 亲兵领命。自去传令。 “老弟,来来来。”右贤王拉着左大都尉的手坐了下来,双手互击一下,道:“来啊。歌舞侍候!” 他的话音一落,一队千娇百媚的美丽女子在亲兵的看护下走了进来,这些女子里面既有匈奴女人,也有华夏女子,是给匈奴掳掠去的。 “去,把他们都叫来,大家一起好好乐乐!乐好了,好去打南朝人!”右贤王右手一伸,搂住一个腰身纤细的年轻女子,按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右手在女子的翘臀上抚摸起来。 帐下各将先后进来,对右贤王施礼,道:“参见大匈奴右贤王!” “免了。你们坐吧。”右贤王大剌剌一挥手,道:“今儿把你们找来,一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位是大单于的铁拳左大都尉,奉大单于之命前来我这里听令。第二个要告诉你们的是,大单于要我们放开了手脚去打,打得越远越好,我允许你们一往无前,凡本贤王马鞭所指之处,你们都到打到。” “遵大匈奴右贤王之命!”众将一齐领命。 右贤王右手在女子臀部上一拧,女子发出一声尖叫,右贤王一脸狞笑,道:“你们听见这美妙的声音没有?” 一片猥亵的狞笑声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右贤王接着往下说,道:“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三件事就是:女人从来都是邻居家好!南朝就是大匈奴的邻居,南朝的女人比我们大匈奴的女人温柔、娇嫩,她们的胸脯也更加柔软,她们才是我们大匈奴健儿梦想中的女人,我要你们把这种尖叫声带给他们,让她们在你们的怀里尖叫吧!”右手一使劲,在女子的腰身上一捏,女子惨叫不已。 众将张着嘴巴狂笑,眼睛直瞄着那些年轻女子。 右贤王指着那些女子,道:“这些女子是本贤王赏给你们的,你们尽情享用!”众将大喜,就要去挑选相中女人,右贤王喝道:“慢!”众将只好不情愿停下来。 “我要求你们今天晚上之后不得找女人寻乐,我要你们把热情带到南朝去,把你们的热情发泄在南朝女人的胸脯上。”右贤王志得意满道:“谁叫邻居家的女人比自己家好?” 一片狂笑声响起,众将齐道:“遵大匈奴右贤王之命!”扑向相中的女人,一时间帐里尽是女人的尖叫和不堪入耳的淫邪笑声。 “送上来!”右贤王喝一声,亲兵把全羊马奶酒送进帐里。 右贤王用尖刀割下一只羊腿,道:“全羊,马奶酒,女人,这就是本贤王赏给你们的,你们放开肚子吃,放开肚子喝,吃饱了,喝足子,玩够了,去打南朝!” “打南朝,打南朝!”众将齐声欢呼。 众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直到酪酊大醉方才止息,然后搂着女人在帐里集体**。匈奴本有集体**的习俗,特别是他们掳掠到华夏女子,往往要挑选中一些年青貌美的女子,集体**。 夜风习习,明月高悬,夜出奇静,帐里的**之声特别明显,传得老远。 **中的右贤王根本就不知道蒙恬的利刃已经架到他脖子上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四章 收复河套(四) 启禀将军,前方发现匈奴营。”探子从马上跳下来禀报。 正在马上啃锅盔的蒙恬浓眉一轩,虎目中精光四射,问道:“在哪里?” “就在前方五十里处。”探子回答,道:“将军,这个营很大,估摸有几万人。” “那就好!”蒙恬右手按在刀柄上,道:“在草原上行军这么多天,就找到一些小营,今天终于可以好好打上一仗了。” 探子再报道:“将军,从前面传来的消息,这营应该是右贤王的大营,因为发现右贤王的旗帜。” “太棒了!”蒙恬异常兴奋,道:“我是猫,右贤王是耗子,猫终于要抓住耗子了。” 探子接着道:“还有,好象匈奴在庆祝什么,他们在分发酒肉,还在火堆边上唱歌跳舞。” “好了,你下去吧。”蒙恬挥手要探子退下,道:“他们那不是在庆祝,那是他们即将南征,先要吃个饱,喝个够。你们吃吧,你们喝吧,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顿,不吃饱,不喝好,岂不是成了饿死鬼?” 众将很是兴奋,请战道:“将军,快下令吧!” 匈奴在庆祝,可以说没有一点防备,只要蒙恬率军赶到匈奴大军只有任由他们宰割的份,可以说这是难得的良机,按道理蒙恬没有理由不下令,然而蒙恬抬头望望天空,道:“传我的号令……”众将右手按在刀柄上,只要蒙恬的命令一下,立即拔刀出鞘,杀将过去。让他们失望的是,蒙恬接下的话却是:“就休息!” 这一命令太出人意料了。众将很是惊奇,问道:“将军,这这这,为什么不马上进攻呢?” 蒙恬扫视一眼众将,缓缓问道:“你们打过老虎吗?” 众将不解他之意,摸不着头脑,看着他不说话。 蒙恬笑道:“看来你们是没有打过。老虎很凶猛,要吃人,一般人是打不过。有经验的猎人绝不会在老虎觅食的时间去打,因为那时的老虎最为凶残。很难对付。对老虎下手的最佳时机就是老虎吃饱之后,在他打盹的时间下手,老虎有力也使不出来。” “将军的意思是……”众将若有所悟。 蒙恬接着道:“我的意思很明白,是要让匈奴吃饱了,喝足了……”反应快的将领马上接过道:“趁匈奴睡着了,我们再出动,那时他们酣睡未醒。打起来岂不是事半倍功?” “我们也要做件好事,不要让他们当饿死鬼呗!”蒙恬开起玩笑了。 众将大拇指一竖,赞道:“将军高明!” “派出警戒哨,加强防范!”蒙恬下令道:“要弟兄们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这一仗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 众将犯疑,问道:“将军,这是为什么呀?深夜动手,包准让匈奴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仗很快就会结束。” 蒙恬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是右贤王大营,必然是匈奴大军的集结处,肯定有些军队还没有赶到,我们打败了已经集结的匈奴军队。对那些没有赶到的匈奴军队要不要追击?残兵败将要不要追击?” “有理,有理,还是将军高明!”众将再次叹服蒙恬的细心。 命令一传下,全军下马,马嘴里衔枚,就休息。 深夜时分,蒙恬抬头望天,月近中天,猛站起,飞身上马。拔刀出鞘,在大军中飞驰,大声训话。鼓舞斗志,道:“兄弟们:你们是不是饿了?” “是!”将士们齐声回答。 蒙恬接着道:“我和你们一样我也饿了。要是在以前,我会命令你们啃锅盔,但这一次我不会。因为有人请我们去吃大餐,一顿丰盛的早餐!你们知道是谁在请我们吗?” “不知道!”将士们高声作答。 蒙恬挥动右手里的马刀,道:“是匈奴右贤王!他给我们准备了烤全羊,马奶酒!兄弟们,我们这就去赴宴,用我们的马刀杀光匈奴!” “杀光匈奴!杀光匈奴!”将士们齐声欢呼。 蒙恬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喝道:“出发!”大军随后跟进,如雷般的蹄声回荡在草原上,打破了宁静的夜空。 五十里对于两条腿的人来说是很远,对于四条腿的马来说,一个冲锋的路程,一口气的功夫就赶到了。 当蒙恬他们赶到时,见识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匈奴人酒足饭饱,歪倒在火堆旁,呼呼大睡,哪里是军队,和老百姓没有什么两样。 在冒顿统一匈奴各部之前,匈奴组织性比较差,史书上形容匈奴象强盗,有利则进,无利则退,有利则勇,无利则怯,实际上是匈奴没有良好的组织纪律。其实,不要说匈奴,游牧民族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他们的法律很粗疏,组织纪律性差也是正常。 这是天赐良机,秦军哪会客气,呐喊着杀将进去,匈奴毫无准备,哪里能够抵挡,只有哭爹叫娘,抱头鼠蹿的份。 被称为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被称为弓马娴熟的大漠雄鹰,一点也雄不起来,只有任由秦军宰割的份。 一通厮杀,直到天明之际方才结束。蒙恬驱马来到右贤王的帐中,只见那些匈奴将领死伤不少,有些怀里还抱着年轻的女人,脸上是满足加上惊恐之色,也不知道他们是满足女人带给他们的欢乐,还是秦军没有长眼的利刃,也不知道他们是恐惧可以掏空身子的女人,还是秦军的刀箭? “匈奴雄心都在这里了!”蒙恬用手里滴血的马刀指着那些死状离奇的匈奴将领,问道:“右贤王呢?” “回将军,右贤王逃走了,左大都尉战死。”一个将领回答。 蒙恬淡淡道:“一个只顾着逃命统帅也做不出什么事!杀死左大都尉,收获也不错。传我令:全军出发,追击匈奴!给李将军,王将军送去消息,告诉他们:右贤王的大营被昨晚的夜空吞噬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李牧和王贲那里,到达高阙的李牧和赶到阴山脚下的王贲堵住了匈奴的退路,十五万秦军全线进攻。右贤王大营被端,河套之的匈奴军队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不能协调,很快就给秦军歼灭。 被匈奴趁华夏内乱之际占领的河套这块富饶的土重新回到华夏!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五章 张良挂帅(一) 哎哟,周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秦王大步而来,下来的周冲笑道:“你这个周冲,是免子腿吧?跑得真够快的,寡人派人送信给你,居然追到岭南才追上你,你要不是兔子腿咋这么能跑?” 内史腾也曾以兔子腿抱怨周冲,没想到一见面秦王也是这样说,周冲觉得有点好笑,道:“王上,不是周冲腿快,是敌人不经我们打,周冲想不快都行。” 秦王呵呵一笑,然后脸一沉,指着周冲道:“好你个周冲,就开始自大了?天下还没有太平哦。” 周冲笑道:“王上,周冲说的是实话,这一仗名为灭楚,实为行军,就没有遇到过象样的抵抗,要将士们慢下来都不行。” 楚国一灭,山东全为秦国所有,这是盘古开天以来最为重大的历史事件,而这一伟大历史事件的缔造者就是秦王,秦王的心情可想而知,非常非常高兴,玩笑开个不停,又拿周冲说事,道:“周先生,听你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不打仗不流血就不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兵家的最高境界,难道孙子写错了?” 周冲忙分辨道:“王上,周冲不是那个意思。周冲的意思是说灭楚之战没有什么仗打,行军自然是快点,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今天寡人的心情很好,跟你开个小玩笑,看你忙着分辨,好象寡人是不明事非的王上似的,你对寡人也太没有信心了。”秦王脸一沉。 周冲笑道:“王上,周冲知道了。” “好了,不跟你说笑了。”秦王在周冲肩头一拍,对跟在周冲身后的张良道:“这位就是张子房吧?” 张良施礼道:“草民张良见过王上!”秦王是他心仪的人。早就想见到了,现在梦想成真,尽管他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贵品质,仍是不免几分激动,言来很是兴奋。 秦王一把拉住张良,仔细打量一番,哈哈一笑,道:“子房真奇士也!灭楚这一战,若不是子房从中出力,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呢,子房之功寡人知道。寡人早就盼着能早日见到子房,今日方才成真,寡人心慰!” 张良谦道:“王上过奖了,灭楚之战之所以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周先生从中运筹得当,张良只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哪里有功了。” 秦王看着张良笑道:“子房不必谦逊了。你说得没错,灭楚之战远超寡人预期,以寡人想来灭楚之战非出动数十万大军,没有一两年苦战不会成功,没想到经过周先生和子房从中一运筹,这战打得很容易,正如周先生所说是一场行军,周先生固然有功,子房之功也不可没。”在张良胸口轻拍两下道:“周先生请你去是为了稳定楚国的局势。可没有要你说服李园向大秦搬兵,这是你的主意,你还有什么说词?” 张良躬身道:“王上,草民无话可说。” 秦王笑道:“寡人把你们请来是为了商议大事。楚新定,事情很多,你们很忙,可这事关系甚大,不能不劳动你们。王翦蒙武他们都到了,就你们两位没到,现在你们两位到了,我们就去商议吧。你们鞍马劳顿,很是辛苦,按理寡人应该让你们先休息一下。但是时间紧迫,时不我待,就辛苦两位了。” 周冲和张良一齐道:“为国出力。我等所愿。” 尉缭向周冲施礼道:“缭子见过周先生。” 周冲回礼道:“周冲见过缭子先生。”他们两人是知交,略一寒暄即可。 尉缭向张良施礼道:“缭子见过子房。缭子听周先生说起子房人中豪杰,怀不世之才,灭楚之战出自子房之手,果是不凡,缭子钦佩。”他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军事家、谋略家,而张良也是杰出的谋略家,张良第一次出手把最让人头疼的楚国给灭了,可以说是不世奇计,能够见到张良是尉缭的心愿,这话说得很是真诚。 张良回礼,道:“缭子先生之名张良闻之久也,如雷贯耳,早想见先生一面,没想到总是缘一面,今日方才得偿夙愿,张良心甚慰。”两人的共同特点就是善长谋略,相见甚欢,顿生莫逆,惺惺相惜。 “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说了,进屋去吧。”秦王左手拉着周冲,右手拉着张良,带领众人进屋。 进了屋,秦王道:“都坐下,都坐下。”坐在宝座上,扫视一眼众人,未语先笑,道:“寡人把你们每个人都看了一遍,个个喜色满脸,看来灭楚这一仗的确是长人的心气,让人高兴。” “王上,历来楚国是大秦最强悍对手,天下虽大半入于楚,楚国一日不灭,则统一大业一日不成,现在楚国已灭,六国已不复存在,王上拥有万里江山,这是自盘古开天以为从未有过之大事,缭子不才,恭逢盛事,实是万幸。”尉缭接过话头,直抒胸臆。 他的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齐道:“是呀,缭子先生说得太好了。” 秦王站起来,扫视众人一眼,道:“楚国一灭,六国不存,天下归一,统一大业已成。但是,寡人要告诉你们的是,不要以为天下从此就太平无事了,百越还飘摇在外,不入大秦版图,不听大秦号令,此是南患;北方匈奴蠢蠢欲动,此是北害,此二患不除,寡人之心不宁。今天,寡人把你们请到这里来,不是来听你们的好话,不是要你来拍寡人的马屁,而是要听听你们的看法,如何除此二害。” 秦王的忧患意识和超前意识在中国历史上是独一无二,他开创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功业,然而他的事业并没有止步在扫灭六国,而是把他的辉煌推向一个新的巅峰,这话就是最好的明证,周冲在心里大呼痛快。 秦王接着道:“当然呐,能够扫灭六国,一统海内,寡人也高兴,这么大的功业,谁能不高兴呢?寡人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也懂得享受功成之喜。但是,功业是属于过去,寡人以为应该看着将来,寡人一直在想在扫六国的过程中,寡人还有你们肯定犯有不可避免的错失,我们先来好好总结一下经验教训,然后再来讨论如何除二害。缭子先生,还是你先说。”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五章 张良挂帅(二) 缭应一声是,道:“王上,以缭子之见,王上数年间国,一是在于王上圣明,运筹得法;二是王上任贤举能,启用了周先生,王翦、蒙将、蒙恬、王贲、内史腾、章这些良将;三是内部稳定,有韩非李斯甘罗他们张理内务,筹集粮草;四是根据六国形势灵活采取打法,有的是以力战而胜,有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战法多变,敌人难以捉摸。王上,缭子以为这就是王上能够成功的原因所在。” 秦王点头道:“是实话,寡人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最大的原因在于寡人身边有一批良将贤士,缭子先生、周先生、韩非、张良、李斯、王、蒙武、蒙恬、王贲、王敖、章、李牧、内史腾、甘罗,正是有了你们这些良将贤士寡人才能扫灭六国,一统天下!” 一条历史规律:一个国家的兴盛必然有很多人才为之奔走,一个国家的没落必然是人才不在其位!秦王能够聚集到如此之多的贤人,完成统一大业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王上圣明!”众人齐道。 秦王接着道:“缭子先生说的是实话,也是好话,很好听,不过,寡人还是想听到刺耳的,缭子先生指点一下过失。” 历史上的秦王在统一战争中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轻信李信之言,发二十万大军伐楚,其结果是全军覆没,而历史重来,在周冲的辅佐下这一过失没有再犯,整个统一过程不是完美,也接近于完美,要想找到大的过失很难。不是没有过失。只是那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一提,也上不得台面。 他这个问题还真的难住了尉缭,尉缭沉思了一下,道:“王上,缭子以为王上圣明,将士用命,没有什么大过失,缭子实在是不知。” 秦王指着尉缭,道:“缭子先生啊,你也只顾着说好。不说坏,这不好。” 尉缭分辨道:“王上,不是尉缭只顾着说好,实是没有大的过失,尉缭想说坏的也没法说,还请王上明察。” “行行行了。”秦王笑道:“能得你缭子先生如此评价,寡人这心里很高兴。不过。高兴归高兴,问题还是要找,韩非你说。”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韩非以为扫灭六国的过程中实是没有什么大的过失,要韩非说也说不上。” “是呀,王上!”李斯他们附和。 秦王扫视众人一眼,道:“你们都这么认为,寡人也高兴。不过,寡人相信周先生总会有不同看法吧。周先生你来说。” 说实在的周冲还真难挑出毛病,不过念头一转,立时有了主意,就要说话。任冲大步进来,满脸喜色,道:“启奏王上,河套大捷!” 这话语惊四座,众人的注意一下子从挑毛病转过来,秦王浓眉一轩,虎目中精光四射,道:“河套大捷了?” “是呀,王上!”任冲很是兴奋道:“王上,这是李牧将军的捷报!” 秦王很是兴奋道:“快快。给寡人看看。”几乎是从任冲手里抢过战报,展开一阅,哈哈大笑道:“打得好。打得好!李牧将军打出了华夏的威风!赵武灵王击胡,拓千里,堪称华夏反击异族的盛事,可也不能和河套大捷相比,此战是华夏反击异族以来取得最大胜利,了不起啊,了不起!” 都知道万里长城是为防止匈奴而修的,这话其实不完全对。因为秦始皇修的长城是在秦赵燕三国原先修建的长城基础上进行改造的,而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秦赵燕三国修的长城不仅仅是防止匈奴,还有东胡以及西北方的游牧民族。 为了反击这些异族侵扰,涌现出了一批击胡的名将,比如秦开、李牧、蒙恬。在反击异族过程中取得第一个重大成功的帝王无疑是赵武灵王,随后就是秦始皇,最成功的要算汉武大帝了,硬是把一个处于全盛时期的匈奴给打垮了。 河套大捷的确是有史以来华夏反击异族取得的最重大胜利,很能长人心气,秦王话音一落,众人忍不住欢呼:“河套大捷啦!”秦王在跟前,如此欢呼,很是失礼,但是这事实在太美妙了,要想不嚷上几句都不行。 众人高兴了好一阵子才安定下来,秦王看着众人,道:“从此以后,关中之,咸阳再不受匈奴威胁,对付匈奴寡人已经取得了战略主动权!高兴,高兴,寡人也很高兴。不过,寡人身为王上,不能光顾着高兴就什么事都不做,按事先商议好的,马上筑城,寡人一定要把河套之打造成战略屏障。韩非,李斯,这事你们安排一下,一定要从快!” 韩非李斯领命,道:“遵王命!” 周冲正要对秦王进行一番引导,河套大捷使得周冲的引导更有说服力,周冲抓住机会道:“王上,周冲以为在河套之光筑城还不够,还应该实行屯田。” “哦,周先生,说具体点。”秦王很感兴趣,道:“光筑一座城,吃穿的还得从内征调,也不是长远之计,若能实现自给自足,那就更好。” 周冲应一声,道:“王上,河套之土肥沃,水草丰茂,不仅仅是饲养马匹的好方,也是农耕的好方,周冲以为若是在这里实行屯田,边塞上粮食就可以得到解决,解决了边塞粮食,于大秦有莫大好处。” 河套之是北方的重,也是大草原是少数可以农耕之处,汉武大帝攻占这里之后在这里实行屯田制,不仅仅是解决了边塞军粮问题,还为漠北决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若是没有河套之为依托,若是没有这里饲养的马匹,若是没有这里出产的粮食,元狩四年春天进行的漠北决战能否成功还真难说。“单于夜遁逃”和封狼居胥这些史诗壮歌能否涌现,流传千古,真的不太好说。周冲熟知西汉在这里采取的战略举措,才向秦王建议屯田。 秦王思索着道:“周先生的提议很好,只是要在河套之屯田,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水利问题,对于这个问题,请问周先生可有办法?”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五章 张良挂帅(三) 于这个问题,后世的经验可供回答,周冲道:“回王为河套之有黄河的支流,可以修一些水利工程,把这些支流引入农田。” 秦王双眼放光,道:“对呀,这倒是个好主意,好主意!对了,这事依寡人看,还得郑国先生辛苦了。” 周冲也正有此意,道:“王上圣明!王上,周冲以为要把河套之变成战略屏障,光靠移民实边可能所需时日甚长,除了推行民屯以外,还可以实行军屯。”在河套之施行军屯和民屯正是从西汉开始推行的策略,早就为历史所验证。 “妙妙妙!”秦王还没有回答,尉缭和韩非他们就大声叫好。 秦王笑道:“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办了。周先生,还有什么好办法,你提。” 周冲回答道:“王上,周冲以为应该加强辽东防御,要防备东胡扰边。” 在当时匈奴还不是最强盛的少数民族,最强盛的是东胡,直到冒顿灭了东胡,匈奴才成为草原上最为强大的政治集团。在历史上,在秦始皇统一战争期间,匈奴并没有向南进攻的计划,而历史重来匈奴居然如此有野心,居然趁秦王平定内乱之机大举进攻,里面肯定有问题,周冲一直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不过有一点是明摆着的,那就是东胡要是再次给匈奴击败的话,就可以对东胡采取外交攻势,拉拢东胡,从战略上牵制匈奴。 当然,在东胡遭到重创之前,东胡很是高傲。要想和东胡结盟,还不太现实,就要先防备之,这才是周冲的真正用意。 “这倒是。”秦王赞同道:“历来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对付匈奴上,而忽略了东胡。东胡很强盛,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对华夏造成大的威胁,谋国者要谋万全,此事不得不防,就照周先生说的办。” 周冲笑道:“王上,周冲对于扫灭六国有点看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王滋一声,道:“你这个周先生,还卖关子?寡人要听的就是过失,而不是好话,你有看法尽管说。缭子先生,韩非他们尽说好听,没意思。还是周先生来点不好听的。”坐回宝座上,道:“周先生,请讲。” 这么多人没有提出异议,周冲居然有,众人很是感兴趣,睁大眼睛看着周冲,静等他的高见。 周冲应一声,道:“王上,整体来说扫灭六国没有什么大的过失。只不过周冲以为有两个小小的遗憾。”秦王的过失已经被熟知历史的周冲给纠正子,想找也找不到。 “遗憾?什么遗憾?”秦王很感兴趣。 周冲解释道:“王上,周冲以为在扫灭六国的过程中没有大规模使用骑兵,骑兵没有作为主力兵种使用。而是处于辅助位,协同步兵作战,这是第一个遗憾。” 秦王点头道:“骑兵的作用显而易见,机动能力强,打击的范围更加广泛,打击力度更大,而我们一直把骑兵作为辅助力量使用,协同步兵作战,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周先生奇袭,蒙恬端掉右贤王大营都是用的骑兵。骑兵的作用已经得到很好的验证,这不是遗憾,是个大问题。你们都来说说。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周冲非常清楚知道要解决匈奴问题,就要干掉冒顿,不然的话未来一百年华夏将惨遭荼毒,多少百姓死于非命。正是基于此点考虑,周冲才抓住机会把秦王引导到另一个方向。 尉缭是大军事家,一得周冲提醒,猛然醒悟,轻拍额头道:“对呀,对呀!骑兵没有作为一个独立的兵种来使用,这确是整个战争中最大的问题所在,要不是周先生提及,还真给忽略了。王上,以缭子之见,应该加大对骑兵的投入,组建更多的骑兵。” 要想干掉冒顿,要想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必须要有大量的骑兵,周冲马上应和道:“王上,以周冲之见匈奴在河套之吃了败仗,未必会甘心,很有可能卷土重来,若真如此,和匈奴的战争将是旷日持久,大秦应该早做准备。再说了,还有强盛的东胡,这也需要骑兵,是以周冲以为缭子先生所言极是有理,还请王上明察。” 秦始皇北击匈奴的最大遗憾就是止步于河套之,没有深入匈奴腹心之,直到汉武大帝才完成了这一壮举。不过,在当时匈奴还不是最强盛的游牧民族,威胁虽大还没有到生死相搏程度,周冲这话有点危言耸听了。 要是换个人,周冲这话可能不想作用,秦王是那种绝不服输,遇强则强的人,头一昂,冷笑道:“匈奴若是敢来犯边,寡人要他有来无回。” 秦王的雄心已经给激起,周冲趁机引导道:“王上,周冲以为与其坐等,不如主动出击。与其等待匈奴前来骚扰杀戮,血流成河,还不如深入匈奴腹心之,给予致命一击,让匈奴永远不敢犯边。” 秦王眼里神光闪烁,还没有说话,李斯忙道:“王上,此事体大,若是大秦深入匈奴腹心之,必起倾国之力,此战必是旷日持久。再说了,匈奴无城廓之守,苦寒之,得其不可以耕,得其民不可战,此事还请王上三思。” 在历史上,李斯就曾反对出兵匈奴,历史重来,他还是持此议。他的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秦王踱来踱去,并没有急着发话,过了一会,问道:“缭子先生以为如何呢?” 在座之人中只有周冲一人真正明白匈奴危害有多大,尉缭哪里知道冒顿统一大草原之后对华夏带来的危害,道:“王上,缭子以为匈奴对华夏的危害虽大,但已被逐出河套之,中原有了战略屏障,再和匈奴打下去,是劳民伤财之举,应该适时停止。” “韩非以为呢?”秦王问道。 韩非想了一下道:“王上,河套之战是华夏不得已而战,现在河套大捷,中原有了战略屏障,适时而止是为上策,韩非以为缭子先生所言为是。” 秦王看了一眼众人,道:“你们都这么想?匈奴若是不来犯边就算了,若是要来犯边,寡人决不让其得逞,至于深入匈奴腹心之,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如此说来,已经终结了周冲的提议,周冲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无往而不利,可以说没有失败过,现在却给一股强烈的失败感笼罩。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五章 张良挂帅(四) 冲也明白眼前的情势,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匈奴的危害何况现在秦国还占了上风,刚刚收复河套之,要说服秦王进军匈奴腹心之困难不是一般大,这事只有留待将来再说,接着道:“王上圣明,周冲虑不及此,甚是惭愧。” 秦王摇手道:“周先生所虑者万世之基,非一时之利,若是匈奴屡屡骚扰不绝,寡人也只有不得已而为之,彻底解决匈奴问题。” 听了这话,周冲更加沮丧,因为终秦始皇一生,匈奴都不敢犯边,彻底解决匈奴的问题恐怕真的没有希望了,强忍着道:“王上,周冲以为第二个遗憾就是海军没有得到实战的机会,在以后的战争中应该给海军以更多的机会。” 都知道郑国下西洋,建立了强大的海军,后来就废弃了,成了中**事史上的一大憾事。其实,这也有其必然性,因为中国是一个传统的大陆国家,海军相对于陆军来说,其作用和必要性自然是不如。再加上在古代,中国在海洋上的权益并不是太多,更重要的是历朝历代最大的威胁是来自于北方大草原上而不是海洋,在这样的情况下,明王朝最终选择放弃海军,强化陆军,加强北方军备也就是情理中事了。 周冲这个现代人自然明白海军的重要性,才抓住百越之战必要海军参战的机会进此一言,为的是发展强大的海军。 果不其然,秦王一听这话很是赞成,道:“周先生此言极是有理,寡人虽然打造了海军,但是海军一直没有实战的机会。本来是想灭楚一战投入海军。让海军获得实战机会,没想到子房奇计,楚国是兵不血刃就给拿下了。看来,平定百越才能让海军获得第一次实战的机会。” 尉缭点头赞同道:“是呀,海军建造起来不是看的,是应该获得实战机会,平定百越投入海军是必然的选择。” 韩非结巴着道:“韩非也是这样看。” “你们都这样看,看来周先生此议是对了。”秦王话锋一转,道:“把你们请到这里来,就是商议平定百越之事。依寡人看百越之战大秦必胜,原因主要在于一是有五岭通道和水路两路可以进军岭南,这后勤补给不成问题;二是在于大秦军队的装备非岭南土著所能比,再加上大秦良好的军制,这仗打起来,大秦是必胜之势。 “不过,也不要掉以轻心。不要以为岭南就不堪一击了。我们面临的困难主要是岭南的气候、理环境与中原迥然不同,打法也不一样。这是华夏历史上第一次对岭南用兵,可以说是凿空,难度自然是大些。 “但是并不是说不可战胜。依寡人看,只要择一良将,打法对头,不出一两年就可以平定岭南。你们以为,谁挂帅合适?”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依韩非之见。平定百越不仅仅在于取得军事上的胜利,还要在于招抚土著,安抚民心,周先生精通韬略。兼善治民,周先生最是合适。” 周冲在军政事务上的才干已经得到众人的公认,他是最好的人选,众人齐声附和,就连一向妒忌周冲李斯都赞成。 秦始皇进军岭南是一次历史性的进军,开拓了岭南之,对中国历史做出了重要贡献,若是能够成为这次进军的最高指挥官的确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周冲看了一眼正在点头的张良,一个念头从心里闪过。道:“王上,周冲不才,能得王上赏识。周冲已是感激不尽。进军岭南,诚周冲所愿,只是周冲以为最合适人选不是周冲,而是另有其人。” “哪位能人?”秦王很感兴趣。 周冲道:“周冲以为子房最合适。” “我?”张良根本就没有想到周冲会推举他,很是吃惊道:“不可,不可,万万不要。” 周冲接着道:“王上,子房曾游历岭南,对岭南的情况比周冲熟悉,《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此谓。再者,子房之才,王上是知道,子房一出而楚国灭,子房坐镇寿春,江淮安,用周冲不如用子房。” 张良之才已经得公认,秦王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依寡人看,你们两位就一起率军进入岭南。” 周冲推辞道:“王上,周冲不才,得王上赏识,已是万幸。鞍马劳顿数年,甚是困顿,周冲一是想休息一下,二是以为大秦之兴不是因为数个人才,而是一批人才,平定百越将是最后一仗,应该再煅炼一批人才出来,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若是不向匈奴腹心之进军的话,这一仗的确是最后一仗,周冲并没有放弃说服秦王向大草原进军的打算,若真要向大草原进军,最需要的就是人才,要是有一批经过实战检验的将领,进军大草原就好办多了。再者张良生活的年代和冒顿相当,要是张良成为顶梁柱,即使冒顿统一了大草原也不用怕,即使秦王不进军大草原,对付冒顿的人也有了,这才是周冲的真正用意。 这话很有道理,秦王并没有马上回答,道:“周先生所言,寡人还没有想过,周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借这次平定百越打出一批新人倒是不错主意,寡人看,这次平定百越,王翦蒙武内史腾就不要参战了,让章邯,屠>任。” 张良忙推辞道:“王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张良年轻识浅,恐难以服众,无统军经验,恐辱王师。” 秦军摇手道:“子房不要多言了。子房之才寡人知道,间楚你也没做过吧?你还不是做得很漂亮,这事就是这么定了。寡人给你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平定百越,二是给寡人带出一批能征善战的年青将领,子房重任在肩呐。” 张良想了一下,道:“请王上放心,张良决不辱王命!” “好!岭南之事,寡人不过多干预,你放手去打。”秦王很有气魄道。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六章 冒顿弑父(一) 曦初上,朝阳旭旭升起,把万道金色的霞光洒向大镀了一层金似的美丽。 一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男子正迎日而立,虎目圆睁,盯着朝阳,好象朝阳是磁石而他的眼珠是铁一样,一动不动。清风吹来,拂起他的衣衫,处身大草原上,仿佛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般无助。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冒顿,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为杰出的领袖,他睿智、有勇气、还有博大的胸怀,当然他也残忍成性,为了登上单于位不惜弑父。 “太子,太子,好消息,好消息。”一骑飞驰,远远飘来喜悦之声。 冒顿依然看着太阳,好象没有听见,一动不动。来人飞驰到近前,翻身下马,很是兴奋道:“太子,大单于发军前来攻打月氏了,肯定是迎接太子归国。” “你高兴得太早了,他们不是来迎接我归国,是送我去见昆仑神。”冒顿头也没有回,仍然看他的太阳。 那个骑士是他的仆人,难以理解道:“太子质于月氏一年多,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回归大匈奴,大单于发军攻打月氏,不是来迎接太子还能做什么?” 冒顿猛转过来身,盯着仆人道:“大单于要我归国,只需要一个信使,一匹快马就够了,用得着出动军队吗?信使给月氏王一说,再换一个人质不就成了。” 仆人知道冒顿料事如神,鲜有他算不中的事,但这事太也难以让人理解了,迟疑了一下,问道:“太子。要是大单于不是迎接你归国,那派军队来做什么?那可是大单于本部的三万精锐呀。” “那是因为大单于不想让我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冒顿很是悲愤道:“大单于,我们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如此恨我,欲置我于死?你想把大单于传于弟弟,也用不着置我于死吧?南朝人说的父慈子孝,纯属放屁,父不义,子何能孝?” 看了一眼一脸迷糊仆人,解释道:“你想想。大匈奴若是对月氏开战,月氏会如何对待人质?” 仆人想了一下,道:“月氏人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应该是要杀了人质。”惊愕之下不敢再说下去,道:“太子可就……” 冒顿微微点头道:“你说得对,月氏人会杀了我。大单于这是借月氏人的快刀来杀我。他出动三万本部精锐,这说明他杀我之心已决。” 仆人慌了,忙问道:“太子,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逃走?” “逃,往哪里逃?千里草原都是月氏人,我一个匈奴人能逃到哪里去?”冒顿无奈,问道:“大匈奴和月氏历来交好,没有仇恨,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发生战争?你还听到什么消息?” 仆人想了一下才道:“有。有。太子,我听说大单于在河套吃了败仗,右贤王所部损失殆尽,十几万大军逃出来的不到一万人。” 冒顿右手紧握成拳。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你是知道的,我主张大匈奴先不忙向南发展,集中力量统一草原各部,只要大匈奴把月氏东胡这些草原部落打败,实力就会大为增强,到那时再和南朝争锋,直捣中原不是不可能。若是在我们还没有强大之时就和南朝交战,实为不智呀。” “太子,你还提这事?你不就是因这事得罪大单于。给大单于送到月氏当人质的吗?”仆人提醒冒顿。 冒顿摇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之所以被送到月氏当人质。并不是我的主张错了,而是大单于想废掉我,要立我的弟弟做太子。所以大单于就反我之道而行之,我不主张南下,他偏要趁南朝内乱之机和南朝开战,以此来证明我是错的,他是对的,打击我的威信、声誉,为他正式废掉我找一个好借口。 “可是大单于没有到过中原,不知道中原有多大。南朝虽然内乱不止,纷争不息,但那并不意味着不堪一击。南朝人内斗起来相当可怕,杀戮惨重,但遇到异族还能同心协力,一致对外,若我们现在就向南朝进军,实为不智呀。河套失败,不就是最好明证吗?” 仆人想不明白,问道:“太子正确,而大单于错了,大单于怎么做这种事呢?” 冒顿冷笑道:“那是因为大单于忌妒我,他怕我的威望超过他,百姓都听我的,所以才要杀掉我。只是他顾忌杀太子的名声,才和月氏开战,借月氏人的刀来杀我,好狠呀,好狠的父亲!” 历史上的冒顿虽然雄材大略,是难得一见游牧民族领袖,但他一开始并不得宠,差点给头曼单于杀了,没想到历史重来,相同的事件重演,只不过提前了。 “太子,那我们该怎么办?”仆人六神无主。 冒顿看着仆人,问道:“我问你,我待你如何?” 仆人想也没有想,道:“太子待我如同兄弟,此等恩情比天高比厚。” 冒顿再问道:“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仆人脱口道:“愿意。只要太子有令,我死也愿意。” “好!”冒顿双手互拍一下,道:“那你现在就为我去死。” 仆人什么话也没有说,拔出匈奴弯刀,就朝脖子上抹抹去,冒顿喝道:“慢。你的心,我明白了,你是我冒顿的好兄弟。请你受我一拜。”一下跪在上,向仆人叩头。 仆人慌了,忙来相扶,道:“太子,这不行呀,不行呀。” 冒顿以不可更改的语气道:“你礼是你该得的,你不要推辞。”叩了几个响头,站起身来,脱下身上的衣服,道:“把你的衣服脱了,我们对换一下。从现在开始,你是太子,我是仆人。” 仆人吓得脸色都白了,额头上的汗水象水一样往外渗,冒顿不由分说脱下他衣服穿在身上,道:“你哪里也不用去,就站在这里观日,拖住月氏人,明白没?” 愣愣点点头,仆人问道:“太子要去哪里?” “我回大匈奴,我要去拯救大匈奴。”冒顿坚定之极道:“大单于败于南朝,就不该对月氏用兵。草原上最强大的并不是我们大匈奴,而是东胡,河套一败,东胡必然闻风而动,与我大匈奴开战,若再和月氏交恶,月氏和东胡来个东西夹击,大匈奴岂不完了?我现在就赶回去,阻止大单于再错下去。”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疾驰而去。朝阳下,冒顿一身金色,直朝太阳升起的方飞驰。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六章 冒顿弑父(二) 参见大单于!”群臣向头曼单于行礼。 头曼单于挥手道:“都坐下吧。本单于把你们找来,是要说下如何发落右贤王。在大匈奴历史上就没有丢失过这么广大土,丧失这么多军队的事情,右贤王丢了河套之,损失十万大军,实是让本单于心疼,你们说如何处置为好。” 左贤王和右贤王暗中较劲,道:“回大单于,按大匈奴律令,丧失土军队,应该处以万蛇钻心之刑。”所谓万蛇钻心就是把人扔进蛇窟里,给蛇吃掉。 右贤王失势,左贤王势大,群臣哪里敢不附和,齐道:“对呀。河套之是我大匈奴最为富饶的土,我们的牛羊马匹在那里生长,没有了河套之,我们连过冬的食物都没有,右贤王罪大恶极,应该处死。” 头曼单于也明白形势,若是没有右贤王,那么左贤王势大,无人制衡他,不好控制,为右贤王开脱,道:“进攻南朝是本单于的意思,他损失军队土是他的罪过,不过本单于也有罪,这罪不能由他一个人扛着。” 群臣中不乏见机得快的,知道头曼单于无意处死右贤王,马上改口道:“大单于勇于承担罪过,在臣心中如昆仑山一般高大,臣没有及时提醒大单于,臣也有罪。” 这是置右贤王于死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这一机会,恐怕右贤王又会死灰复燃,左贤王哪里会轻易罢休,道:“臣斗胆请问大单于,若是猎狗去追野鹿,而野鹿却从猎狗眼前逃走了。是该罚猎猎还是罚射猎人呢?” 头曼单于回答道:“猎狗任由野鹿从眼前逃走,是猎狗的罪过,应该饿他三天。” “大单于说的对,臣也这么认为。”左贤王赞同,道:“右贤王丢失的是大匈奴最为富饶的土,他就是无能猎狗,应该处死。” 头曼单于呵呵一笑,道:“左贤王,你还没有告诉本单于猎狗是不是累得筋疲力尽,还是根本就不想去追鹿。”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那是在告诉左贤王他的决心已定,不会处死右贤王,左贤王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只得借坡下驴,道:“猎狗追了三天三夜,再也跑不动。” “那就对了。”头曼单于点头道:“右贤王丢了河套之,罪过很大。就打五十大棍,割肉一斤。” 事情已经议定了,群臣正要散去,就在这时一个满身是血、手里提着几颗人头的大汉闯了进来,随他冲进来的还有几个带刀亲兵,显然是没有拦住大汉才冲进来想挽救。 “你什么人?”头曼单于吃了一惊,喝问道。 大汉一下跪在上,道:“太子冒顿参见大单于。” 冒顿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他的才情已经崭露。很得群臣的爱戴,一听是他,无不是大喜,齐道:“太子!” 头曼单于对冒顿极是忌惮。脸一沉,喝道:“冒顿,你身为太子不在月氏为质,为何私自回来?月氏是我大匈奴的好邻居,你不告而归,得罪邻居可是大罪。” 冒顿回道:“大单于有所不知,月氏接到东胡王的书信,决定与东胡联兵,东西夹击我大匈奴。他们商议好了,等到灭了大匈奴。东胡和月氏各取我大匈奴一半土百姓牛羊马匹。” 东胡本来就很强盛,对匈奴用兵的话,匈奴能不能打胜都成问题。再加上一个月氏,匈奴是百分百有败无胜,头曼单于和群臣乍闻是言,吃惊不已,呆在当。 冒顿接着往下说,道:“冒顿得到这个消息,急着赶回来告知大单于。冒顿东归,一路上遇到月氏追杀,冒顿几次陷于生死之,幸得昆仑神保佑,才得以回来。冒顿未得大单于允许,私自归国,罪大恶极,还请大单于处以万蛇钻心之刑。” 私自回国是大罪,但这是为了匈奴,有大功,应该赏才对,群臣齐道:“大单于……”头曼单于挥手道:“冒顿为了大匈奴历尽艰辛,诚大匈奴之勇士也。来呀,赏酒!”亲兵端来酒,头曼单于亲手递给冒顿道:“请大匈奴勇士冒顿饮此勇士酒!” “谢大单于!”冒顿谢过,一饮而尽,接着道:“大单于,赶快发兵吧,月氏五万大军已经离我们不到五日之程了,要是再不发兵,就来不及了。” 一听这话,上自头曼单于,下自群臣,个个脸上变色,因为他们都知道头曼单于手边只有一万多军队,要想从其他方调兵已经来不及了,用这么一点军队去打五万月氏大军,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准输之事,能不怕吗? “冒顿,你有所不知,本单于身边只有一万多军队随驾,要打也打不过。依本单于之见,还是马上撤,等到援兵赶到再战就是。”头曼单于想了一阵终于有了主意。 这是一个不错办法,群臣自是没有异议。 冒顿猛站起来,喝阻道:“大单于,万万不可!月氏从西边往东打,东胡从东边往西打,大单于能往哪里去?往东去,不是正好撞在东胡手里吗?大单于,请给冒顿一万精兵,冒顿保证把月氏打退。” 冒顿的神勇、智谋群臣是知道的,他在万难时刻勇于挑起重担,实是太妙了,无不是赞成,道:“是呀,大单于,有冒顿在,谅月氏也打不过来。” 头曼单于想了一下,除了这办法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道:“那就依你。本单于的一万精兵就归你了,你放心,你的话就是本单于的话。” “谢大单于!”冒顿谢恩,道:“大单于,冒顿还有个请求。” 只要能退兵就行,至于条件头曼单于哪里会去计较,道:“你说。” “大单于,冒顿是想请右贤王,左贤王监军。”冒顿说出请求。 对于冒顿,头曼单于心存顾忌,把军队交给他还真不放心,两贤王去监军是最好,满口应承道:“就这么办。” “谢大单于!”冒顿眼里闪过一丝厉芒,道:“明日,冒顿出征,还请大单于前来送行。” 这是应该,头曼单于也不觉得有异,道:“本单于一定为你送行!”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六章 冒顿弑父(三) 传我号令:未得我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冒顿对令。 左贤王知道冒顿是个严厉人,他要求的是令行禁止,说不准出入肯定是没得通融,领命道:“遵命。” “你们跟我来。”冒顿对左右两贤王,道:“我让你们去看看我的治军之道。”走在头里,两贤王跟了上去。 来到一万精兵前,冒顿停了下来,往正中一站,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听命于本太子,本太子说的话就是大单于说的,若有违背者,死!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精兵齐声回答。 冒顿扫视一眼军队,往下说道:“你们是大单于本部最为精锐的军队,都是大匈奴的勇士,具有过人的勇气,现在本太子就来检验一下你们的勇气,是不是当得起大匈奴勇士的称号。在开始之前,本太子告诉你们,凡是当不得勇士之称的人都得死!记住了吗?” “记住了!”精兵回答。 冒顿把手里的鸣镝一亮,道:“这是本太子的鸣镝,本太子把鸣镝射向哪里,你们就得射向哪里,违者死。”对右贤王道:“右贤王,请你站到那边去。” 右贤王不明所以,依言站了过去。 冒顿看了一眼右贤王,喝道:“准备!”把鸣镝搭上弦,对准右贤王一放,喝道:“射!”手一松,鸣镝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射在右贤王右肩上,右贤王发出一声惨叫。他的惨叫声还没有完,只听一片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阵箭雨射了过来。立时把右贤王射成了刺猬。 右贤王是左贤王的劲敌,没想到死在这里,没有了右贤王,那么再也没有人是自己对手,左贤王虽是吃惊,仍是高兴不已,在心里大叫射得好。 冒顿扫视一眼军队,道:“没有射箭的站出来。” 精兵依言站了出来,不下三千人之众。 “本太子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冒顿走到没有射箭的精兵面前。大声质问。 这些精兵一齐回答,道:“听见了!” “听见了,为什么不射?”冒顿脸沉似水,再次质问。 这些精兵陈述理由:“太子,那是右贤王,我们不敢射呀。” 冒顿冷笑道:“你们都是大匈奴的勇士,就这么一点胆。还配称勇士,丢人!现在,本太子就来执行刚刚说过的军令:你们不是勇士,只有死!”把鸣镝搭在弦上,对准那些没有射箭的精兵射了过去,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一片破空声响起,密集的箭雨直朝那些没有射箭的精兵射去,不少精兵倒在血泊中。冒顿鸣镝一支接一支射出,箭雨不停射过去。直到那些没有射箭的兵士全部倒在血泊中方才止息。 “太子,这这这也太过了吧。”左贤王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忙向冒顿道:“太子,他们可都是大单于本部最精锐的军队呀。要是大单于问起罪来,谁承担得起呀。” 冒顿冷笑道:“他们连射箭的勇气都没有,还配称勇士?至于谁来承担罪过的问题,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本太子自会向大单于交待。”走到精兵面前,道:“射过箭的站出来。” 剩下七千人中,差不多有五千射过箭,闻言站了出来,冒顿走到那两千没有射箭的精兵面前,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射?” 两千精兵回答道:“他们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对自己的兄弟射箭。” “你们错了!”冒顿一口否决,道:“战场上只有敌人,没有兄弟。你们眼里应该只有敌人。你们的脑子里应该只有本太子的号令,这才是本太子所要的。”弯弓搭上鸣镝,对准那些两千没有射箭的精兵射去,那五千射过箭的精兵立即放箭,箭如雨下,这两千精兵很快就报销了。 左贤王吓得脸色苍白,走路都在打颤,颤颤兢兢来到冒顿面前,小心翼翼道:“太子,再也不能折腾了,只有五千人了,怎么去和月氏打。” “他们连射箭勇气都没有,是没法和月氏人打。本太子正在训练他们的勇气,他们就是剩下一千人,一百人,十人,只要有勇气也能打败月氏。”冒顿驳斥了左贤王的话,走到五千精兵前,赞许道:“你们有勇气,听号令,你们的表现,本太子很满意。”话音一落,鸣镝上弦,对准呆站着左贤王射去,正中左贤王的脸。 五千精兵马上放箭,一轮箭雨过去,左贤王变成了刺猬,他至死也没有明白冒顿为什么要杀他,右手指着冒顿,眼睛瞪得老大,仰面摔在上,是死不瞑目。 “放过箭的站到右手边去。”冒顿下令。 精兵全部出列,站到右边去了,原没有一个人留下,这就是说五千人全部射过箭了,没有人违抗他的命令。 对于这种结果正是冒顿需要的,很是满意。就在这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道:“太子,太子,你可回来了。” 冒顿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正欢呼着跑了过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妃。冒顿也是高兴,飞跑着迎了上去,把太子妃抱在怀里,道:“太子妃,你可想死我了。” 太子妃脸上一红,妞妮道:“太子,你一年多不回来,回来也不回家来看看人家,你还想人家吗?” 冒顿笑道:“哪能不想呢。你是我的太子妃,我不想你还能想谁?” “你那跟我回帐篷,人家可想死你了。”太子妃好看的眼睛另有蕴意。 冒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在她脸上香一下,道:“好咧,你等着,我去交待一下就跟你回去。”在太子妃肩头拍拍,来到精兵前,飞速把鸣镝搭上弦,对准太子妃就射了过去,正中太子妃胸口。 太子妃吓得尖叫起来,道:“太子,我是太子妃啊!” 她尖叫声给一片尖锐的破空声淹没,那是五千支利箭划发出的声响,如雨般箭矢射在太子妃身上,一个大好的美人转眼间就香消玉殒了,手指冒顿,一双俏丽的眼睛瞪得老大缓缓倒下,至死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冒顿走到太子妃身前,右手把太子妃的眼睛合上,一滴眼泪从虎目中滑落,走到精兵前,问道:“你们为什么射箭?” “太子要我们射,我们就射!”精兵天经义一般回答。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六章 冒顿弑父(四) 冒顿参见大单于!”冒顿单膝跪,向头曼单于行礼 头曼单于大步过来,双手扶起,道:“起来,起来。危难之际出英雄,冒顿你能在危难之时勇挑重担,不愧是大匈奴的太子,本单于为你高兴,你就是大草原上的雄鹰。” 冒顿谢恩道:“谢大单于。” “左贤王,右贤王呢?他们怎么不来迎接本单于?”头曼单于颇为不悦。 冒顿解释道:“请大单于息怒,左贤王和右贤王有事,我派他们去打探敌情去了。” 头曼单于哦了一声,道:“怎么只有这么一点人?我给你的可是一万精兵啊,怎么只有五千了?” “大单于有所不知,冒顿以为这一仗我们是以少击多,以弱击强,胜负将决定于勇气而不是有多少精兵。勇气足,以一当十,以一当百,若没有勇气,再多的人也没有用处,所以冒顿把勇气不足者全部淘汰掉了。”冒顿不慌不忙,缓缓道:“别看他们只有五千人,却可以当五万人使用,冒顿要他们打到哪就打到哪。” 头曼单于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真的?” 冒顿行礼道:“回大单于,全是真的。大单于若是有疑虑,可以亲自检验一下。” “如何检验?”头曼单于没有发觉他一步一步陷入了冒顿的圈套,饶有兴趣问。 冒顿取出鸣镝,捧在手里,道:“大单于请看,这是冒顿的鸣镝,冒顿把鸣镝射向哪里。他们就会把箭射向哪里,就算是他们心爱的人也会射。” “真是这样的话,何愁不胜呢?”头曼单于从马上跳下来,道:“本单于这马是大宛名驹,跟随本单于多年,现在就用它来试试。来来来,牵到那边去。” 亲兵把马牵到一边去,冒顿向头曼单于施礼,道:“大单于请看。”弯弓搭箭,把鸣镝射向头曼单于的坐骑。正中马臀,战马长声悲鸣。 战马悲鸣一起就不可收拾,因为无数支利箭射来,战马立时成了刺猬,悲鸣着倒在上,眼望头曼单于,眼里流下泪水。它至死也不明白头曼单于为何如此狠心要置他于死。 头曼单于大步来到坐骑前,蹲下身手抚坐骑的尸身,眼里流出眼泪,道:“追风呀追风,你跟了本单于这些年,本单于没有让你好死,你不要责怪本单于。”站起身,手按刀柄,眼里似欲喷出火。来到五千精兵前,问道:“你们知道这是本单于的坐骑吗?” “知道!”精兵只用两个字来回答。 头曼单于脸一沉,喝道:“知道了,你们还射?是不是以为本单于杀不了你们?” “太子要我们射。我们就射!”精兵天经义一般回答。 冒顿适时问道:“本太子要你们射月氏王,你们敢不敢射?” “敢!”精兵这次的回答更加干脆。 冒顿单膝跪在头曼单于跟前,道:“大单于请看,这就是我们大匈奴的勇士,勇气过人,高山、大漠都挡不住他们,月氏人更加挡不住。” 头曼单于根本就没有想到精兵会射死他的坐骑,正伤心,听了这话高兴起来了,道:“你们才是大匈奴真正的勇士。有了你们,大匈奴就是大漠的主人!本单于静候你们打败月氏人的好消息,等你们打败了月氏人。本单于亲自迎接你们,接受你们献给本单于月氏人俘虏。” “谢大单于!”冒顿向头曼单于施礼。 “拿酒来!”头曼单于很是高兴,从亲兵手里接过皮囊,取下头盔,把马奶酒倒在头盔里,递给冒顿道:“冒顿,饮了这酒就上路吧。等你打败了月氏人,父亲一定重重有赏。” “谢父亲!”冒顿接过,一饮而尽。取过皮囊在自己的头盔里倒满酒,递给头曼单于道:“父亲养育儿子这么多年,儿子无以为报,就以这酒报答父亲养育之恩,父亲请饮了这酒。” 头曼单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机马上就要到来,很是高兴接过酒喝干,道:“儿子敬给父亲的酒,就是有味道。” 冒顿把头盔戴在头上,道:“父亲,儿子去了。” “我勇敢的儿子,去吧!父亲等着你的好消息!”头曼单于亲手扶着冒顿上马。 冒顿策马来到精兵队里,猛拔出鸣镝,搭在弦上,泪水从虎目中滑落,对准头曼单于就射了过去。箭矢划破长空,发出刺耳的声响,直奔头曼单于的面门,头曼单于惊觉,喝道:“冒顿,你要干什么?”一句话没有说完,只见无数支箭矢直奔他射来,眼睁睁看着这些箭矢射中自己,疼痛只存在了一刹那,就此气绝而逝,仰面倒在上,手指冒顿,眼睛瞪得老大,他是死不瞑目。 “冒顿,你敢造反。”群臣下意识质问起来。 冒顿的鸣镝对准群臣,道:“本单于要做什么事,用得着你们同意吗?” 五千支利箭对准了群臣,只要冒顿鸣镝一放,包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群臣一时间吓得呆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率先叫声:“参见大单于!”跪在上行大礼,群臣马上如法施为,道:“参见大单于!” “你们都真心奉我大单于吗?”冒顿问道。 “臣以昆仑神的名义起誓,永远忠于大单于!”群臣马上表白。 冒顿放下弓,道:“左贤王,右贤王的位子空着呢,你们谁对本单于最忠心,本单于就让他当左贤王,右贤王。” “谢大单于!”群臣无不是希翼万分。 冒顿扫视群臣一眼,道:“都起来吧。” 群臣谢一声,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一骑飞驰,来到近前,跳下马,道:“启禀大单于,东胡派使者来了,说是要单于最心爱的宝马,最心爱的女人。” 这也太狂了,一点不把匈奴放在眼里,群臣义愤填膺,道:“胡说!大单于,把东胡的使者杀了,把他的头颅送给东胡王。” 冒顿想了一下,道:“本单于决定答应他们的条件。” “大单于……”群臣就要进谏,冒顿喝道:“本单于决定了的事情,不可更改。马上派人去把西征军队撤回来,派人去和月氏讲和,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不必讨价还价。” 刚一登上单于位就如此软弱,群臣很是不服,可是在冒顿如正午红日一般灼人目光逼视下不敢再言,一个个先后低下了头颅。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七章 平定百越(一) 江风光天下知名,素有“山青、水秀、洞奇、石美”“洲绿、滩险、潭深、瀑飞”之胜,江中多洲,岸边多滩,乱石遏流,浪回波伏,茂树环合,翠竹竞秀。 两岸千峰万壑,形态万千,峰上长满茸茸灌木,不时点缀烂漫山花,远远望去朦朦胧胧,宛如少女身上的衣衫。岸堤上生满凤尾竹,随风摇曳,婀娜多姿,宛如少女的裙裾,迷人目睛。山峰倒映水中,几分朦胧,几分清晰,一叶扁舟行经其上,宛如船行山上,让人心旷神怡,就是最具天才的丹青国手也不可能想象得出如此美丽景致。 一艘渔船离岸划入江中,渔夫把渔网抛入水中,网起鱼出,白鳞耀眼,渔夫很是高兴,道:“真多!今儿收成不错,可以换两盅酒钱,晚上整一尾红尾鲤鱼,整上两口,睡得也就踏实了。” “老头子,天光这么早,你就想着睡觉了,做白日梦吧。”渔夫老婆很是不满意,道:“你就知道喝喝,都快喝成酒鬼了。” 渔夫有点惧内,不敢再和老婆争辩,忙岔开道:“这尾红尾鲤鱼真大,好几斤重,够我们吃上几天了。” “你就知道吃吃,这要去卖,得卖多少钱呐。”老婆又数落起来,突然声音提高八度,惊奇之极尖叫起来,道:“哇哦,真多!老头子,你快看。” 渔夫也没有搞明白他老婆要他看啥,随口道:“看见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鱼是谁打的,我打的鱼能差嘛。” 老婆解释道:“我说的不是鱼。是船,你看那里来了好多船,正向我们划来。” “哪里?”渔夫顺着老婆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船林,船只多得好象岸边灌木,正向他们驶来,吃惊问道:“咋这么多船?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他老婆也是无法回答,道:“我哪里知道。老头子,你看这些船好大哦,比我们的渔船大了好多。我们十艘渔船也比不上人家一艘。” “这么大的船,我咋就没听说过呢?”渔夫迷糊拍拍额头,道:“船帆上还写得有字,那字好象是中原人的,不是我们岭南人的字。” 老婆问道:“你咋知道是中原人的字?” 渔夫解释道:“修渠的时候我去中原人那里卖过鱼,你咋忘了呢?我见过他们的字。一定是中原人的字,这字叫啥呢?咋他认得我。我不认得他呢。” 这是一个秦字,在秦始皇统一文字之前,各国有各国文字,渔夫见到的是楚国的文字,又不是秦国的文字,他当然认不得了。 “瞧你还敢不敢吹,还没喝就高了。”老婆讥嘲起来。 渔夫分辩道:“不是吹,是真的。” 两人正争间,只见那些船近了不少。头里船上一个将军正朝他们挥动旗帜,渔夫明白将军的意思,是要他们赶快靠岸。如此庞大的舰队经过,要是渔夫不靠岸。一个不小心撞在战舰上,就会引发危险,渔夫明白过来,跑到船头,操起桨,拼命划向岸边。 渔船靠岸,渔夫放下心来,站在船头观看舰队经过,只见船上站着全副武装兵士,顶盔贯甲。手执武器,在日光下发着寒光,夺人目睛。 “好象是军队哦。是中原人的军队,他们怎么到了这里?他们是要去哪里?”渔夫嘀咕起来。 舰队一艘接一艘从他们眼前驶过,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直到日落西山也没有过完,*夜色*(**请删除)降临,驶过的舰队好象一条黑龙巨龙,滚滚前进。 这是秦王平定岭南大军中的一路。这次平定岭南,张良决定兵分三路进军,一路从灵渠坐船经水路南下,就是这一路,一路从岭南山道南下,一路从海上挺进。 xxxxxxxxxxxxxxxxx 车声,马蹄急,脚步声汇成一首特有的壮歌! 在岭南山道上,开进的秦军正向南推进,山道的两边是步兵,中间是战车和骑兵,过了山道就正式进入岭南,平定百越的战争即将拉开幄幕。 现在的山道和数日前山道有所不同,不同的是路面上出现了不计其数的车辙、蹄印还有脚印,大军已经过了几天都没还没有过完。 蹄声响起,一队骑士出现在山前,正是张良,周冲,内史腾他们赶到。来到近前,众人勒住马缰,停了下来,打量一阵山道和南下的将士们,周冲感慨万千,道:“今天,将士们从这里南下,开拓百越之,一百年,一千年后,后人将会如何评价我们今天行动呢?是骂我们穷兵黩武,还是赞扬我们为了统一大业做出了贡献?” 这不是随口说说,秦始皇进军岭南一事后人是褒贬不一,有人赞扬,有人咒骂,说秦始皇穷兵黩武。周冲成了这段历史的推动者,自然是要关心一下后人的看法。 “当然是赞扬喽,百越之我们的先辈早就定居下来了,早就该统一了,只是列国征战没有机会统一罢了,现在六国已灭,不平定百越还能做什么?”内史腾很是乐观,道:“骂我们的人肯定是瞎子,不了解情况。” 张良的看法却与众不同,道:“哪个历史人物没有褒贬?纣王征服淮河流域,经营东南,为我们的祖先挺进江南,进而进入百越之奠定了基础,却因为他亡国了,这些贡献却给抹煞了。后人如何评价我们,那是后人的事,我们想管也管不着,就由他们去说吧。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平定百越这一仗打好,让后人谈起我们时不要说我们在平定百越时犯下错误就行了。” “子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周冲很是赞同。 张良一抱拳,道:“二位,就送到这里吧,再往前送可就到了岭南了。” 周冲和内史腾抱拳行礼,道:“子房保重!我们静候你的佳音。” “告辞!”张良策马南行,消失在山道上。 与此同时,索方统帅下海军正没着海岸线由北向南行驶,不计其数的楼船行经海上,黑压压一片,阳光都透不过来。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七章 平定百越(二) 从秦始皇开凿渠把湘江和漓水连通之后桂湘走原进入岭南的重要战略通道为了经营岭南历代对灵渠修缮不绝就是今天灵渠仍然在挥着重要作用虽然不如古代巨大。+ + 灵渠的开通产生的另一个后果就是桂林的崛起。自从秦始皇平定百越之后由于岭南之地有大量的土著对中原文化的认同远不如后世高再加上东西走向的五岭把岭南与中原隔开虽有五岭通道和灵渠这些战略通道其交往也是不多。 正是由于五岭的险峻只要塞断五岭通道控制住灵渠则中原进入岭南就困难得多是以秦末赵佗得以控制住数十万驻守在岭南的秦军没有回归中原参与平定农民起义的战争这也是秦朝得以迅瓦解的原因。 我们一直赞叹项羽在巨鹿一战中以少击多以弱胜强击败章从根本上扭转了战局。其实仔细研究这段历史后可以得出结论:项羽在巨鹿一战取得的成就没什么可以称道的。因为他面对的并不是秦军真正的主力而是临时由奴隶和死囚组建起来的军队只不过在章统率下打了几个胜仗而已。 当时秦军真正的主力一部分在北边防守匈奴农民起义之后这支军队行动迟缓迟迟没有赶到战场等到赶到战场时大势已去至于为什么行动如此迟缓至今是个谜。 另一支主力就是驻守在岭南赵佗听到中原内乱的消息后决定割地称王。下令塞断了五岭通道这支军队数量庞大的百战精锐之师再也没有回归中原抛弃了他们亲手创建的大秦帝国诚使后人叹息。 桂林本是岭南的一个小地方并没有重要地作用正是由于灵渠的开通桂林的战略地位显著提高因为经由湘桂走廊进入岭南后上岸的最佳地点就是桂林是以桂林成为中原进入岭南的战略基地。后世王朝不断投入人力物力建设桂林才得以日渐成形。 秦始皇平定百越之后在这里设立桂林郡正是基于战略上的考虑也是桂林战略地位得到重视的明证。 周冲对桂林的重要性非常清楚张良游历过岭南对岭南情况很是熟悉。再加上洞察秋毫的秦王卓越的战略眼光经过商议决定此次南征西路军经由灵渠进入岭南沿漓江南下在桂林建立一个战略基地中原运来地辎重、装备、粮草在这里上岸贮存。 为了实现这一战略目的西路军统帅屠>+ 此时的桂林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镇上人口有限。今天注定是桂林历史改变的大日子。自从商周之后中原人进入岭南就把中原文化带入了岭南虽然岭南的农业水准不如中原高。但也有一定展土著们在田里忙活。 “快看有船好多船!”也不知道是谁眼尖看见在江里航行的战舰。 地里劳作地人们望向江面可不是嘛不计其数的战舰在江面行驶把阳光都遮住了。如此之多的船只还是如此巨大的战舰对于土著们来说难以想象。惊讶得眼睛瞪得老大连说话都忘了。 这些人不乏中原人后裔见识比真正的土著广了许多。喊叫起来:“是中原的船只是中原的战舰!”一个疑问骤上心头:“中原的战舰怎么到这里来了?” 屠>|向岸边划去停靠在岸边不计其数的战舰停靠在岸边蔚为奇观引得土著好奇都跑过来围观。 “马上征地修房造屋建仓库把辎重都卸下来。”屠>|从船上下来对围观地土著道:“乡亲们:我们是大秦的军队前来平定你们这里的生蛮为匪作歹之徒从今往后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真正的土著自然是听不懂他地话不过他们中有不少中原人后裔忙把屠>.:货给当地百姓生命构成极大威胁再加上岭南还是部落居多部落与部落之间的仇恨杀伐很多让当地百姓的生活很成问题屠>:说到他们心里去了惊喜地道:“太好了太好了!” 屠>|你们补偿给你们银子给你们粮食给你们肉干。我们要在这里修码头你们可以为我们干活我们付你们工钱。”这的确是好事得到土著的响应道:“没问题。” 望着正在忙活着卸货的兵士土著们乐开了道:“你付我们工钱我们现在就帮你们干活。” “你们的好意我很感激。”屠>+你们有饭吃有衣穿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若是你们愿意服从大秦大秦欢迎你们。若是你们不愿意那么大秦不会让逆民活在这个世上!你们愿意做大秦的顺民吗?” 老百姓不认大道理只认一个理:谁给他饭吃谁给他衣穿他就支持谁。岭南地土著也是这样听了屠>:意。” “那好!”屠>|活先把这里地生蛮残害百姓的歹人举报上来我们好派兵前去围剿。” 生蛮歹人不除不仅仅是威胁到当地百姓的生活还威胁到秦军的后方必须除掉。这虽是两利之事却得到土著的拥护找秦军去告密了。 “任嚣。”屠># 任嚣小跑着过来道:“参见将军。请问将军有什么吩咐。” “我马上南进这里就交给你了。”屠>#安抚百姓剿灭匪徒。” 任嚣领命道:“将军请放心包准不会出问题。只是我们才到将军就要走了这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在历史上屠>].成秦军士气低落他本人也在一次土著起的突袭中丧生历史重来屠却信心十足地道:“你放心不会出事。我们的后勤很充足正应该趁此机会迅南进!”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七章 平定百越(三) 山峻岭中,一行为数不多的人正沿着狭窄的山道蹒跚既窄且陡,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这一行数人已经是累得汗流浃背,气喘不已。 “他们跟耗子差不多,住得这么高,这么偏远。”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喘着粗气抱怨起来,道:“我们费这么大力气到这里来,值吗?” “住嘴!”又一个大汉喝道:“你小子活腻了,竟敢抱怨大人。大人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用得着你来啰嗦。不到山高林密的方来转转,你还不知道这里住得有人,你小子还不知道好歹了。” 张良停了下来,喘口气,道:“行了,行了,别说了。你不要以为这里的山高林密,这里的人就没有见识。我可告诉你们,我去见的这位可是一位能人,早年到过中原,在中原住了十来年,后来回到这里,当上了酋长,远近数百里的人都得听他的,要是他能帮助我们,我们这仗就好打多了。” 刚才多嘴那个大汉道:“大人,要真打,我们还怕打不过他们吗?用得着大人亲自来找他,还要求他帮忙。” 张良笑道:“你呀,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说打,凭大秦的军队,无往不利,就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可这里不一样呀,要是取得他的帮助,这千里之就会不战而下不说,还给土著立了一个榜样,我敢断言就会有不少土著主动投奔我们,你们算算,我们会省多少麻烦。王上一再叮嘱,不仅仅是要打下岭南,还要把这里治理好。要是仗打得太多了。死的人过多,仇恨就越深,治理起来麻烦很大。我决定能说服就说服,不能说服的就剿灭。” “还是大人高明。”这些大汉是张良的亲兵,不得不佩服他的用意。 树丛里传出几声异响,亲兵们也没有注意,张良大声道:“围猎朋友们,出来吧。” 几个手持最原始的木弓木棍,光着上身,只在下身绑一块树叶遮羞的土著应声出现。手里的武器指着张良他们,道:“你们做什么?”说的是中原话,只是吐字不太清楚,发音很模糊,不过还能听得清。 望着土著手里原始的武器,再看看自己手里经过千锤百炼的武器,亲兵们忍不住笑起来。心想就凭他们如此简陋的武器,居然和自己叫板,不是找死嘛。 张良一抱拳,道:“各位请行个方便,带我去见玛洛酋长。” “你敢叫我们酋长的名字?”几个土著很是恼火,狠狠盯着张良。 张良哈哈一笑,道:“失言,失言,是不该叫他的名字。行。我叫他大哥。请几位带我去见你们酋长,也就是我的大哥。” 几个土著吃惊了,问道:“你是酋长的弟弟?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张良解释道:“不是亲弟,也算是弟吧。你们放心。见了我,他准高兴,一高兴啊就会赏你们肉干。” “你没骗我们?”土著半信半疑。 张良哈哈一笑,道:“骗没骗,见了面就知道了,带路吧。” “跟我们来吧。”两个土著走在头里,要张良他们走在中间,另外几个土著走在后面,他们的意思非常明白,那是在防止张良他们意图不轨。张良心如明镜,却不计较,跟着他们去了。 来到一座山洞前。洞口站着两个和领路土著一模一样打扮的土著,手持木棍,背着木弓,好象柱子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酋长大人:你的弟弟求见。”土著跪在上,恭恭敬敬向洞里报告。 “混帐,我没有弟弟。”一个如雷鸣般的声音从洞里传来。 土著给他一喝,吓得脸上变了颜色,张良哈哈一笑,道:“玛洛大哥,你还记得小弟否?” “子房!”刚才愤怒一下子变成了欣喜,接着就是蹬蹬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高八尺,膀阔腰圆,铁塔一般的大汉旋风般冲了出来,远远张开双臂,道:“子房,你可想死哥哥了!”冲上来,一下把张良搂在怀里,略一打量,一下把张良扔在空中,等张良落下来,再接住。 亲兵们这才看清,这个大汉的衣着和中原人没有区别,可以说一模一样,不知他底细的人,肯定会把他当作中原人。 他如此对待张良,亲兵以为他意图不轨,欲对张良不利,一下拔出佩刀,把他围在中间。张良喝道:“住手!我们哥俩闹着玩的。” 玛洛斜着眼睛打量一下亲兵,道:“子房,这是你的人吧?怎么这么没规矩。” 张良笑道:“大哥,你可误会了,他们不是有意对你,保护小弟是他们的职责,大哥不必往心里去。” “对子房好,就是对大哥好,回头大哥赏他们肉干。”玛洛很是高兴。肉干对于中原人来说根本就不稀罕,对于土著,尤其是居住在深山密林里的土著,以打猎为生,都知道打猎最不稳定,收成难有保障,因而肉干对他们来说是珍品,好象中原人龙肉,可望而不可及。 玛洛拉着张良进了洞,张良放眼一瞧,洞里的摆设和中原人家差不多。洞里的陈设要是放在中原,很普通,可是在这里就同了,是很了不起的事,玛洛指着洞里物件,兴奋眩耀道:“子房,你看,桌、几、墩、床、枕头、杯子,这些东西是我从中原带回来的,有些是依据中原物事造的。还有,我要他们都说中原话。你到了哥哥这里,就等于回家了,不要和哥哥客气,随便坐。” 张良道声谢,坐了下来,玛洛坐到张良旁边,拉着张良的手,很是亲热道:“子房,咱哥俩好久不见了,一定要一醉方休。子房,你知道吗?这些年来,子房的音容笑貌大哥是记在心里,要不然你一说话,大哥咋能认出来呢?今天,我们是不醉不休!肉干侍候!把我的美酒拿上来!” “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张良直入主题,道:“大哥有所不知,小弟这次到你这里来,是有事要请你帮忙。” 玛洛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子房的事就是大哥的事,大哥的事就是我们洞族事。”他们居住在山洞里,是洞蛮,当然他们自己不会称自己为蛮,而是说族。 张良提醒道:“大哥,这事关系很大。给大哥明说了吧,小弟这些年北上中原,奔走数载,也算是功名有所成了,现在小弟做了官,统兵数十万,也算是大官吧。” 玛洛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张良,连转动一下都不知道了,几欲喷出火来。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七章 平定百越(四) 良也没有想到玛洛会有这样的表情,吃了一惊,问道小弟做错了吗?” 玛洛并没有说话,而是猛把张良抱在怀里,双手使劲在张良肩头猛拍,道:“子房,你出息了,你太有出息了。几十万军队归你统帅,那你不就是大将军了?大将军啊,大哥做梦都不敢想啊,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 放开张良,讪讪不好意思,道:“子房,你看大哥这得意忘形的。大哥就这毛病,一听到如此大事就忍不住高兴,子房你别见怪。” 张良做大事的,哪会在乎这点小节,道:“大哥言重了,小弟哪会呢。” “子房,大哥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给我也弄个将军当当。”玛洛很是艳慕道:“子房是知道的,凭大哥这身本事,别的不敢说,上战场杀敌,斩将夺旗,大哥还做得来。” 张良找他就是要说服他加入军队,没想到张良还没有说,他倒先说起来了,张良故作为难,道:“大哥一身好武艺,若是从军,这功名自是不用愁。只是,大哥有所不知,小弟是大秦的将军,大秦的律法大哥是知道的,没有功劳是不能做将军的,就是宗室中人没有功劳也不能得俸禄。大哥武艺虽好,小弟恐怕也难以为力呀。大哥,小弟对不起你了。” 玛洛先是脸色一黯,随即一拍胸脯,道:“子房放心,你们中原人不是说顶天立嘛,大哥堂堂一丈夫,岂能向子房讨功。大哥别的不说了,只求子房一件事。请子房把大哥收入军中,大哥凭着一身武艺,自去求取功名,这才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 这话说得很有气势,张良猛站起,击掌赞好,道:“好好好!这才不愧是真正的男儿!这才不愧是我的好大哥!” “子房,你同意了?”玛洛很是高兴。 张良摇头道:“大哥,不是小弟不愿帮你,只是这忙小弟是不敢帮。” 玛洛很是失望。道:“子房不会是嫌弃大哥不是中原人吧?” “大哥,你会错意了,小弟哪有这心思。”张良解释道:“要是小弟有此心思,怎会不远千里来到你这里拜会大哥呢。大哥,你可知道小弟可是军务缠身啊,想走开一阵子都难,到你这里可得担搁好些天功夫。你说小弟会嫌弃你吗?再说了,要是嫌弃你,我们当年怎能相谈极欢,相交莫逆呢?” 对这话玛洛很是赞成,道:“是这理!那是为什么呀?子房,快给大哥说,大哥心里急着呢。” 张良笑道:“这事不在小弟,是在大哥,是你的身份。” “我身份?”玛洛惊奇。失望道:“我不是中原人,子房还是嫌弃我。” 张良埋怨道:“大哥,你咋老往这方面想呢?你是洞族的酋长,我要是把你收入军中。让你当一个普通兵士,你的那些手下还不来闹的?我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摸摸脑门,玛洛道:“这倒是。子房,你看大哥,一急就忘了这事。这好办,子房,我要他们都从军,不就行了?” 张良双手乱摇道:“大哥,你可别乱来啊。你要是这么做了,小弟的脑袋可就不保了。你想想啊。洞族那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去从军,都到了我军中,这成什么样?王上怪罪起来,我可是担待不起啊。” 玛洛搓着手,道:“那怎么办?子房,你看这样行吗?我不当这酋长,去做一个普通兵士,这总行了吧?” 张良仍是不允,道:“大哥,你可千万不能啊,你这样做那是陷小弟于不义啊。你想想,要是有人背后戮小弟的脊梁骨,说小弟把亲如兄弟的大哥,洞族的酋长当一个小兵使唤,小弟还活不活?” 玛洛烦燥道:“子房,你乍就那么多顾虑呢?我是自愿的,怕他们嚼什么舌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大哥去死,这总行了吧。” 把他激得也够了,张良这才进入主题,道:“大哥,你千万别想不开,办法不是没有。” “子房,你足智多谋,想出的办法准是好主意,子房,快说。”玛洛猛拉住张良手,很是期待道。 张良缓缓道来,道:“大哥从军,固然是好事,只是没有尺寸之功,这在军中你是知道的,对你很委屈。” 玛洛打断张良的话,道:“大哥不怕委屈。” 张良笑着往下说,道:“就算大哥不怕委屈,小弟心里也难受啊。小弟有一个计较,可以让大哥在从军之前立下一件大功,到了军中做个将军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那是最好,子房快说你的妙计。”玛洛眼里放光。 张良说出主意,道:“大哥,这方圆千里就你最有名气,你最有威望……”玛洛胸一挺,道:“那是,大哥到过中原的人,见识自然是广得多,哪里是他们土头土脑的比得了。”当时,对于岭南土著来说,中原是天堂,到过中原人自然是要高上几等。 “小弟是想由你出面,招抚这里的百姓,要他们拥戴大秦,那么大哥的功劳也就到手了,也可以免去刀兵之灾。”张良说出最重要的部分。 玛洛双手一拍,道:“那感情好!呃,子房,你说什么?要我们拥戴大秦?” “是呀!”张良点头道:“不瞒大哥,小弟率领数十万大军正向岭南推进,大军已经到了你们这里,小弟记得昔年与大哥相交之情,特来拜会大哥。再者,也是送件大功给大哥,大哥一世英雄,若是终老林泉,岂不太委屈了?三者,小弟不想让这里的百姓遭受刀兵之灾,这事还得请大哥出面。” 玛洛踱来踱去,道:“这事有点大,让我好好想想。” 张良说出计划道:“大哥,你是知道的,这里的百姓居于深山之中,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一顿饱饭,若是顺应大秦,小弟决心把他们迁出去,找块水土好的土方,帮助他们修房造屋,发给他们种子、耕牛、耕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衣食无忧,岂不胜似终日围猎,却整年挨饿的苦日子?围猎与农耕,哪一个更好,小弟不说大哥也明白,大哥若是玉成此事,可是积一件大功德呀,千载之后,这里百姓一定会说‘玛洛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 趁他心意未决之时下说词正是好时机,果不其然,玛洛决心一定,道:“就照子房说的办。子房请放心,大哥一定做好这件事。大哥以洞族的神明起誓:若玛洛不能实现诺言,来生为刍狗!”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七章 平定百越(五) 启禀大人,前面有生蛮拦路,扬言说这里是他们的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小校飞驰而来,向张良报告。 张良这一路进军极为顺利,基本上没有遇到抵抗,特别是在招降玛洛之后,得到玛洛帮助,千里之内的土著尽相投奔,欢迎他们到来。乍听小校之言,张良很感兴趣,道:“哦,居然有人要我们回去,好啊,我这就去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 “回大人,生蛮的酋长叫金水,是他说的。”小校回答。 张良还没有说话,身边的玛洛哈哈一笑,道:“是他啊,这个胆小鬼!” “大哥认识他?”张良有点好奇问道。 玛洛很是得意道:“岂止是认识,他还欠我一条命呢。大将军请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准叫他投奔大秦。”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张良道:“那就有劳大哥了。” 玛洛笑道:“大将军,你看好了。”飞马而出,张良带着人紧跟上去。 来到近前,只见在一片开阔上东一堆西一簇站着千多号赤着上身,手拿木弓木棍的生蛮,个个一脸的蛮横,一副不把天王老子放在眼里的架势。 瞧他们那模样,根本就没有任何阵势可言,压根儿就不象打仗的,张良知道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把他们全部干掉,而生蛮们竟然摆出如许架势,实在是太搞笑。 站在头里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一脸的络腮,眼睛大眉毛粗,上身穿了一件短衣衫。胸膛上的黑毛露在外面,下身着一条裤子,脚穿一双战靴,张良一眼就看出这是中原货。 左右两边站着一个跟班,左边握着一把大刀,估摸着有四五十斤重,右边的握着一根铁棒,也有好几十斤。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汉子双手叉腰,冲开上来的秦军吼道:“喂。中原人,滚回你们中原去。这是老子的盘,老子不欢迎你们!” “滚,我张良没学会。我张良只学会天下虽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大秦的军队到了这里,这里就是大秦的。”张良冷笑着问道:“狂夫。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马上带着你的人滚蛋,二是我马上把你剿灭。”右手一挥,秦军展开队形,把他们包围起来。 生蛮已陷入重围,只需要张良一声令下,包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这汉子好象没看见一样,反问张良。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我是大秦的将军,这里归我收拾。”张良厉喝道:“你现在回答我,你选择哪一样?” 大汉耍横,道:“我不回答。就不回答。我不回答,没有人能让我回答。” “那好啊,那就用刀来帮你回答。”张良下令道:“杀!” 玛洛适时而出,道:“慢!大将军,请给我一会功夫,容我劝说。” “好吧。”张良点头。 玛洛策马而出,来到近道:“金水,你姥姥,还认得老子吗?” 金水看了一眼玛洛,脸上神色大变。结结巴巴道:“你在这里做啥呢?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让我先把这里的事处理了。” “不行!”玛洛断然拒绝。道:“你欠老子的命,现在就还给老子。” 金水一脸的为难,讪讪不好意思,道:“玛洛大哥,不是小弟怕死,实在是小弟还有点事没有办完,等小弟办完了,马上去找你,要杀要剐任由你处置。小弟也算一条汉子,说过的话肯定算数。” “真算数?”玛洛问道。 金水想也没有想,道:“那是当然,好汉不止你一个,金水也是一个。”拍拍胸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那好啊,你自己动手吧,让朋友们都来做个见证。”玛洛打蛇随棍上。 金水很是为难,道:“玛洛大哥,小真的是有事呀,现在不能死,要是现在就死了,小的族里几千人都跟着小弟死了,小的哪有脸去见爹呀。爹把族里的人交给小弟时,要小弟发誓不让他们一个受苦受累!” “怕死就别找借口,直接说。”玛洛不为所动,道:“你小子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少废话,自己了断吧,你的武器都在,用不着我动手。” 金水咬咬牙,跪在上,道:“玛洛大哥,小弟给你跪下了,求你再给小弟一点时间,让小弟把族里安顿一下,你说怎么死,小弟就怎么死,你说死在哪里就死在哪里。” 他一跪,那些生蛮也跟着跪下求情,道:“玛洛大人,你是我们的英雄,求你饶过我们大人吧。” 自从玛洛出现之后,这些生蛮一副噤若寒蝉模样,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居然给玛洛跪下了,实在是大出意料,玛洛问道:“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呀,玛洛大人!”生蛮回答。 “住嘴!”金水暴喝,道:“玛洛大哥,别听他们胡说,没事,哪会有事呢。” 摆明了是有事,只是他不想说,玛洛很是为难,张良笑道:“没事最好。金水,你欠玛洛大哥一条人命,你现在就还吧。你没事,死了也是无牵无挂,没什么放不下的,动手吧!” 这也太过份了,玛洛就要出言阻止,看见张良左眼冲他一闪,立时明白张良的用意,附和道:“是汉子就别婆婆妈妈!你不动手,那我来吧。”玛洛跳下马,提着粗铁棒走了上去,眼睛直勾勾看着金水,装作一副索命状。 “爹,孩儿不孝,没有兑现对你的承诺!爹,你原谅孩儿吧!”金水无奈长叹一声,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金水就是再孬,也是一条汉子,还不需要你动手。”从随从手里抢过铁棒,高高举起,就要朝自己的额头砸去。 随从飞身上来,死死抓住他,道:“大人,你不能呀,你不能呀。” 生蛮跪在上,向玛洛叩头道:“大人,求你饶过我家大人吧,他是我们族人的救星,不能死啊。” 张良策马上来,道:“那你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左右为难。说实话,还能给你,给你族人一条生路。要是敢有半句假话,那就得马上死。” 金水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我是不说也得说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七章 平定百越(六) 酒呢,酒呢,给我倒酒。不对,不是给我,是给本王高奇歪斜着醉眼,斜靠在宝座上,对身边漂亮的蛮族侍女喝道:“快倒!” 蛮族侍女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兢兢给苗高奇倒上酒,苗高奇并没有急着端酒杯,醉眼看着这个侍女,酒是色之媒,酒醉之后看女人是越看越美,还没发觉自己身边有一个绝色美女,不由得色心大动,一把把侍女搂在怀里,在侍女的尖叫声中摸着侍女的下巴,道:“美人,你真美!本王平日里没注意见到你,现在本王就把欠你的还给你!”翻身把侍女放在宝座上,压了上去。 “大王,求求你饶过我,求求你了!”侍女吓得半死,一句求饶的话说得结结巴巴。 苗高奇邪笑道:“饶过你倒没什么,可谁来安抚本王呢?美人,就你来慰本王吧,本王就要定你了。”不由分说,撕下侍女的衣衫,侍女洁白如玉的胸脯暴露在外,苗高奇在双峰上亲了一下,道:“真香,比美酒还香。美人,本王因你而醉了!”朦胧中看见那些侍从还站在当,一个个低眉顺目,尽量装作没有看见,喝道:“滚,都给本王滚远点。” 侍从们应一声,唯唯诺诺退了出去,苗高奇打量着好象受惊的小鹿般惊恐的侍女,欲火上腾,就要来个硬上弓,就在这时,有人在外面大声叫道:“启禀大王,金水求见。” “金水,哪个金水?”苗高奇酒醉,一时想不起来金水是谁。 外面的声音再度传来,道:“大王。就是奉大王之命前去和中原人交战那个金水。” “叫他等着,我正忙着叫,忙完了再见他。”苗高奇终于想起有金水这一号人物,给他以金水数千族人性命为质迫使他去和秦军作战。左手滑向侍女的下体,邪笑道:“美人,让本王猜猜是什么颜色的?黑色的,对吧?” 侍女惊魂出窍,哪里知道他说什么,胡乱摇头,苗高奇眼睛放光。道:“不是黑色的,那是什么颜色的?黄色的秋草?真多,真密。” 正要扒下侍女的裤子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外面的声音又响起,道:“大王,金水说他打败了中原人,带了好多俘虏前来献给大王。” “好好好。打得好。”苗高奇随口漫应,随即明白过来,问道:“他打败了中原人?有多少俘虏?” 外面的声音回答道:“好多俘虏,有一千多。” “叫他等着,本王马上来。”苗高奇对侍女没有多少兴趣了,一下扒下侍女的裤子,脸一沉,喝道:“明明是黑色的,你居然敢骗本王。哼!来人,把她给本王拉出去活埋了。” 侍卫进来拉着侍女出去。侍女挣扎着求饶,根本就没用,苗高奇好象没听见似。稍为整理一下衣衫,大步出去。 苗高奇在侍卫的族拥下来到一块平上,这里站着一千多垂头丧气的秦军,个个身上带伤,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样子。金水带着族人看着这些俘虏,个个摆起胜利者姿态,傲气十足。 金水迎上去向苗高奇行礼,道:“大王,小的幸不辱大王之命。首战告捷,这些俘虏小的不敢自用,特意献给大王。还请大王清点。” “有多少?”打量着这些俘虏,苗高奇问道。 金水笑脸相迎,道:“回大王,一共一千两百六十七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全男的,怎么没女呢?”苗高奇不无惋惜道:“当年,我在中原见识过中原的女人,那才叫一个漂亮,要脸蛋有脸蛋,那个嫩啊,一拧就出水,要身材有身材,好象盛开的花一样好看,要歌舞有歌舞,歌喉婉转,小嘴吐莲音,那才叫一个妙,哪象我们的女人,连颜色都搞不明白。” 金水装作一副颤颤兢兢的样子,道:“大王,瞧你说的,这是打仗,中原人哪会派女人前来呢。” “本王只是想念一下,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苗高奇很是满意,道:“第一次就有这么多,打得还不错。你们都说中原人可怕,我们打不过,这不是谎言吗?只要你肯打,没有你打不败的敌人,中原人也是人,一样可以打败。” 金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大王说得是,大王英明!要不是大王指点,小哪会明白这个理呢。大王,请你去受俘吧。” “不忙,我先去看看这些中原人。”苗高奇很是得意,道:“你知道本王为什么叫苗高奇吗?那是因为本王在中原就用这名字,回来之后也没改,一直用到现在。”一边说一边来到俘虏队里,打量着这些俘虏,道:“是很壮,给本王做苦力正合适。” 金水左眼冲一个大个俘虏一闪,这个俘虏微一点头,向身前的苗高奇跪下,道:“大王,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们吧。只要大王饶了小的,小的就是做牛做马,侍候你一辈子。” “倒还挺乖!”苗高奇问道:“叫什么名字?” “玛洛!”俘虏理直气壮回答。 苗高奇觉得这名字似曾听过,一时也想不起来,道:“你放心,本王不会要你命,你死了谁给本王做苦力。”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跪在上的玛洛猛站起,手里多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抵在苗高奇咽喉上,道:“苗高奇,你的末日到了。” 就在玛洛动手的同时,那些俘虏抽出兵器,制住了苗高奇的侍卫。 苗高奇吓是脸色都白了,强自镇定,喝道:“金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使诈,本王要把你的族人全部杀死。” “你放心吧,你没有机会了。”金水自傲道:“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你自己的生死吧。” 一个爽郎的声音传来,道:“一个连自己生死都不能掌控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来谈论别人的生死!” “谁?”苗高奇条件反射似问道。 张良带着秦军冲了过来,笑道:“我,张良,你不记得了?” 等到苗高奇认出张良,道:“是你?” “没错,是我。”张良哈哈一笑,道:“当年相见,我就告诫过你,不要自大,不要想着做王。你不听我劝告,自以为大秦南下是你为祸岭南的好时机,胁迫其他部落,与大秦为敌。可你没有想到,大秦怎能让你横行呢?你这是作法自毙,带下去!”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三十八章 天下归一 “赵高,今天的天气怎么样?还好吗?”秦王一边在赵高的帮助下穿着衣衫,一边问话。 赵高帮秦王整理衣衫,道:“回王上,今儿的天气好着呢,太阳早早就升上来了。” “趁着太阳好,寡人赶紧打猎去。”秦王很是高兴道:“赵高,你说寡人今天打猎会shè中啥?这里抻抻。” 赵高半恭维半耍滑,道:“王上,奴臣哪能知道呢。不过,奴臣以为王上shè猎,必是中惊天动地的猎物。” “你这个滑头,耍得也太过份了。”秦王指着赵高,道:“猎物不外虎豹熊罴之类,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龙吗?那是不存在的。” 赵高陪着笑脸道:“王上,奴臣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这样回答,还能怎样回答?” 秦王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望着远方,道:“寡人倒是想shè中一样猎物,你倒猜猜看,寡人想shè中的是什么样的猎物?” 秦王这人深不可测,赵高虽然玲珑,但要想猜到秦王的心事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想了一下,道:“王上,奴臣哪里猜得到呢。王上,能不能给奴臣一点提示?” “可以!”秦王倒也爽快,道:“这猎物不是虎豹熊罴之类。” 赵高想了一下,道:“不会是鹿?是兔子?” 秦王缓缓摇摇头,道:“你想不到就对了。缭子先生。周先生他们都到了吗?” “回王上,都到了。”赵高回答。 秦王伸伸腰,道:“好久没有出去活动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把寡人的弓、剑给寡人备好了。”在赵高地应诺声中大步而出,边走边道:“赵高,给寡人带一壶酒。”赵高应一声,带上一壶酒。从后面追了上去。 出了宫,只见尉缭。韩非,周冲,王翦,蒙武,内史腾,王敖,李斯。甘罗以及文武百官早就在等着他了,一齐施礼道:“参见王上。” “免了。”秦王劈头就问道:“寡人有一个问题问你们,你们答对了,寡人赏酒一壶。” “请王上垂训。”百官齐道。 秦王扫视一眼群臣,问道:“你们说,寡人今天最想打到什么猎物?缭子先生,你说。” 尉缭想了一下,道:“王上。缭子以为王上想shè中的猎物非熊非罴,非虎非豹,而是王上正谋者。” 秦王不置可否,道:“韩非,你来说。” 韩非结巴着道:“谋国者不谋一猎物,王上。韩非以为王上此刻最想shè中的猎物不是中原所有。” 他也在暗示秦王,秦王还是不置可否,道:“李斯,你以为呢?” 尉缭和韩非都在暗示,李斯当然不会明确说出来,绕圈子道:“王上最想shè者,应在南方,南方与中原异,其产也不同,臣实是难以预料。” “周先生呢?”秦王问周冲。 周冲想也没有想。直接回答道:“王上。周冲以为王上最想shè者是犀牛。” 秦王先是扫视众人一眼,然后哈哈大笑。道:“对了,寡人今天最想shè的就是犀牛。来,周先生,这壶酒归你了。” 周冲谢一声,接过秦王递过的酒壶。 内史腾心直嘴快,道:“王上,你怎么想shè犀牛呢?那在岭南,不在关中啊。” 秦王大笑,指着内史腾道:“寡人是王上,难道就不能想想?在岭南又怎么了?还不是我大秦的疆土,等岭南平定了,寡人带你们去岭南shè犀牛。” “王上圣明!”群臣齐道。 秦王接着道:“缭子先生,韩非,李斯,你们都知道寡人此刻最想得到岭南的捷报,所以你们以为寡人最想shè地是岭南,其实不对,寡人是想shè岭南的犀牛。你们知道吗?犀牛身形巨大,比起牛只大不小,尤其是头上一支独角,犀利无比,无坚不摧,要是能shè中一头犀牛,那该多好。”向往之情油然而生。 李斯安慰道:“王上,臣以为岭南战事顺利,子房已经平定岭南最大地蛮王苗高奇,岭南战事已近尾声,不ri就有捷报传到。岭南一定,天下皆归大秦所有,王上若要去shè猎,又何尝不可?不要说犀牛,就是巨象还不是王上的猎物。” “李斯,你说的何尝没有道理。”秦王点头,话锋一转,道:“做一件事,即将成功和已经成功,那种心情是完全不同的。寡人明知岭南即将平定,天下即将真正的归一,但是毕竟还没有归一,这种心情,你们没有做过王上,不知道寡人的感受。” 天下即将归一,与天下已经归一,是完全不同的,秦王做为最高决策者,在即将功成之际地感受非笔墨所能形容。 “王上放心,天下必将归一!”群臣齐道。 秦王挥手道:“不说了,出发吧。”飞身上马,从侍卫手里接过硬弓背在背上,一拉马缰就要出发,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捷报!岭南捷报!” 秦王条件反shè似的从马上跳下来,道:“快,快。” 一骑飞驰而来,马还没有停稳,秦王就冲到跟前了,信使喘着粗气,把手里的战报向秦王递去,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把战报递在秦王手里就给秦王劈手抢了过去。 秦王展开一阅,大叫一声道:“天下归一了!天下归一了!”虎目中滚落泪水,面朝西方跪下,西方是雍城,那里有秦国的祖庙,供奉着秦国历代国君的牌位,道:“大秦国嬴氏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请听:嬴秦三十三代诸侯王政,奋列祖列宗之余烈,扫灭山东韩赵魏燕齐六国,平定岭南,剿灭百越,天下归我大秦所有!列祖列宗,你们听见了吗?天下归一了!天下归一了!” 双手伏在地上,额头触地,高兴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群臣跪在他身后,也如秦王一般激动得哭了。 不对怪他们,这是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最为重大的历史事件,这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揭开了中国历史地新篇章,从此以后,中国历史进入真正的大一统时代! 周冲对这场战争带来的积极意义比谁都清楚,没想到自己有幸参与中国历史上最为重大的历史事件,心中的激动非笔墨所能形容,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眼泪象水一样滑落,呜呜地哭了起来。 正是周冲的到来,使得这场统一战争顺利了许多。在历史上,秦始皇统一战争最大地挑战是楚国,为了灭楚,秦国付了出沉重的代价,先是李信率二十大军冒进,给项燕打得全军覆没。继而老将王翦率六十万之众灭楚,双方在天中山僵持了两年多,方才分出胜负,代价是何等的巨大,可以想象得到。 再者灭赵也不是那么顺利,要不是尉缭的反间计成功,那一仗打到什么时间还很难说。魏燕两国也是死战方才成功,王贲灭魏,围大梁十月,最后不得已水淹大梁,才灭了魏国。周冲到来,魏燕两国几乎是兵不血刃就给灭了。 周冲的功劳很大,当得起一句话:秦始皇的统一战争,周冲与有力焉!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一章 周冲议政(一) 说说说,你们说说,有些什么问题,接下来该做什么着周冲,尉缭、韩非、李斯、甘罗、王敖、王翦、蒙武、内史腾这些顾命大臣回到书房,右脚才进门,就开始问话了,道:“依寡人看,天下归一固然是一件大事,是自盘古开天以来的大事,但是并不是意味着可以坐享其成,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依寡人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寡人想听听你们的看法,你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赵高,来,帮寡人把行头除了。” 赵高应一声,过来把秦王为打猎而穿在身上的盔甲武器卸下,乖巧退了出去。 要是换个人,得到岭南大捷的消息后,一定认为自此太平无事了,可以坐享其成了,而秦王却不这么看,他已经在考虑将来了,真不愧远见卓识之称,这话可是说到众人心里去了,特别是周冲打从心里叹服秦王考虑得很长远。 秦王朝存在的时间极短,而秦始皇开创的统一格局却流传了下来,至今已经两千多年了,依然存在,将来也会存在,正是秦王这种远见的结晶! 征服疆土仅仅是统一的第一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采取一系列的统一措施,才能把取得的成果巩固起来,听了秦王的话,要周冲不叹服都不行,心悦诚服道:“王上圣明,周冲感佩无已!” “周先生,你和缭子先生一样,很少说好听的,你今天也说好话了,不论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寡人都很高兴。”秦王笑言。 周冲解释道:“王上,周冲说的全是真话。王上请想,大秦在王上的治理之下,奋先代之余烈,扫灭六国,北击匈奴,南平百越,华夏版土北至大漠,南到海滨,西到巴蜀。东至东海之滨,万里疆土尽在大秦,这是自盘古开天以来从未有超额完成之大事。三代虽称盛世,大禹、商汤、周文武王虽号称圣人,可在他们治理下的华夏不外中原那么大一点方,不过千里之遥,和现在的大秦比起来连十一都不到。 “如此之功业。上古之未有,是王上一手开拓,在功成之际,王上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庆祝,不是如何给自己加封号,而是处理天下归一所要出现的问题。王上如此用心,要周冲不佩服都不行。” 周冲的话音一落,尉缭接过道:“是呀,王上。缭子也这样认为。如此之功业,从未有过之大事,王上要是给自己加个封号,要庆祝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也不能说什么,而王上首先想到的却是如何处理问题而不是庆功,要缭子不心悦诚服都不行呀!”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周先生、缭子先生所言,韩非也赞同,是这理!” 李斯也不甘人后,道:“王上不先言功,而是先言问题,这的确是一件让人钦佩的事情。纵观古今之变。大有为之君在取得成功之际,总要庆贺,周武王伐纣成功。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昭示天下太平,而周室天下却从未有过太平,八百年天下八百年征战。说到底,就是因为周武王只想到享成,却没有想到带来问题,而王上先想到问题,要臣不服都不行。” 秦王挥手打断正要说话的王翦他们,道:“行了,行了,寡人是要听你们的看法,寡人要你们出主意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来听你们拍马屁的,好听的话就不要说了。你这个周先生也是,寡人要谈问题,你却来说好听的,事与寡人愿违,这事不可不罚,你们说罚周先生什么好?” 周冲领罪道:“周冲有罪,请王上责罚。” 秦王子点头道:“罚是一定,就罚周先生提问题,至少十个。周先生,你说吧。” 周冲这人的看法与别人不同,而且看法很新奇,说不定又有奇思妙想,众人是凝神静听。 秦王如此罚自己,周冲也是没有想到,转念一想自己正有很多问题要提醒秦王,他要自己说不正是时机嘛,中国的历史走向在此一举,千万不能错过。主意一定,周冲缓缓开口道:“王上,周冲以为当前最紧要的事情莫过于庆功!” 脸一沉,秦王指着周冲道:“周先生,寡人是要你说问题,不是要你说功劳,这条不算。” 周冲不慌不忙,道:“请王上容周冲片刻之言,把话说完。周冲以为天下归一这事影响很大,纵是王上不在意功劳,可百姓将士们未必不在意,他们追随王上南征北战,东讨西杀,生死拼搏,等到功成之际,若是不庆祝,恐怕易生怨言。” 有道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原因在于患难之际彼此之间没有利害冲突,所以很容易相处。到了共富贵时,你有你的利益,他有他的利益,很容易发生利害冲突,要没有矛盾都难。天下归一如此大功,那些追随秦王征战天下的将士们能不想领点功劳吗? 敌人好办,出动军队打掉就是了。可是对于功臣,问题就大了,他们是不能打的,再者若是有功不赏,谁还会为秦王卖命,谁还会愿意在战场上拼杀呢? 周冲这主意与其说是庆功,还不如说是安抚功臣之心,这的确是当务之急,尉缭点头道:“王上,周先生所言极是,缭子也这么认为。” 李斯功利之人,眼睛放光,道:“王上,周先生所言极是,群臣追随王上征战天下,若是不赏,恐难服人心。赏功罚过,大秦立国之本,请王上尽早安抚群臣。” 周冲本意是要秦王安抚功臣之心,并没有要秦王大赏功臣,李斯这一加入周冲这人就难做了,好象周冲是在讨封似的,这可是大忌啊,历朝历代功臣遭到冷遇甚至杀头就是因为邀功自大造成的,周冲忙澄清道:“王上,周冲的意思是安抚功臣之心才是最重要,至于大赏功臣可以延后,只要让群臣知道有功必赏,只要他们有功不会不赏,做到这点也可以稳定局面了。” “你们放心,有功寡人必赏!你们不用惦记。”秦王不动声色。 听他口气,已经认定周冲是居功邀赏才说这话的,这可是大忌中的大忌,杀周冲的头也不是没有可能,周冲暗自心惊,真想给李斯一通臭骂。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一章 周冲议政(二) 冲转念一想,秦王就算心中不悦,也不可能在眼下发己就有时间化解,这事就不急了,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接着往下说道:“王上,周冲以为真正的一统,不仅仅是疆域上的一统,而是要让天下人都认同华夏,都认同大秦,要让天下百姓以做为华夏人而自豪,做为大秦子民而自豪。” 内史腾是纯粹的将军,对于政治上的事务理解力有限,有点迷糊道:“周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天下一统了,百姓就不是华夏人了?就不是大秦人了?你说话咋就这么绕,绕得我都整不明白了。” 周冲微微一笑,欲待解释,秦王已经表态了,双手互击一下,赞道:“周先生这话可是说到寡人心里去了,寡人也是这样认为。大秦拥有的天下是何等之大,韩赵燕魏齐楚原六国之尽为大秦所有不说,还有北方的河套之,南方的百越,都是大秦的。这些方各自为政,有的数百年,有的已经上千年,甚至更长,各有各的文字语言风俗,这是大秦统一路上的大障碍,必须扫除。 “寡人以为,征服疆土仅仅是统一大业的第一步,接下来应该采取措施,扫除这些障碍,让天下有统一的文字,有统一的语言,有统一的风俗。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时间一长,这些方难保不出事,因为他们有共同的东西,所以寡人坚决不能允许这些障碍存在。” 秦王的话概括为一句话就是:让整个华夏拥有共同的文明!共同的文明,这才是华夏历经数千年而不衰的真正原因。在华夏历史上,中国经历过两次大分裂时期,一次是南北朝。另一次是五代十国。 南北朝分裂长达几个世纪,历经战乱,最终还是统一了,原因就在于华夏拥有共同文明,我们都认可华夏文化。可以假设,若是没有华夏文明,那么华夏的统一会更曲折,而始作俑者是秦始皇也! 正是秦始皇采取了一系列有利于统一的措施,把所有华夏百姓紧紧联系在一起,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华夏始终是华夏,虽有分裂、虽有战乱,最终还是会走在一起。 对于秦王之言,周冲是大为赞赏,击掌赞道:“王上深谋远虑,周冲钦佩!”这是一个深知统一措施巨大影响的后来人的心声,说得特别诚恳。秦王点头道:“能得周先生如此赞同,看来寡人是对的。” 可以这样说,统一大业的完成是秦始皇一手推动的,那些统一措施更是秦始皇的杰作,在当时反对的声浪很大,包括尉缭也持反对意见,历史重来,尉缭也没有与历史不同,仍是心存顾忌。道:“请问王上,这事要如何做呢?” 他不言赞成与否,而是问方法,明里看是在问计。实质上是因为他还没有认识到真正大一统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韩非,李斯,王翦他们也不可能一时就能明了统一措施的深远影响,也如尉缭一般心思,道:“是呀,还请王上示下。” “这事不要问寡人,要问周先生。”秦王看着周冲,道:“周先生胸有成竹,还请周先生细说。“ 周冲本想趁此机会提出废分封,立郡县。但一看情势不对,一向与秦王暗合的尉缭都不与秦王同心,更别说功利之心极重的李斯。说不定当场就会反对,因为废掉分封的话,他就不可能封侯了。历史上李斯著名的《谏分封书》那是经历过一番曲折才写出来,他现在还是想弄一块方去当土皇帝。 至于韩非,因为在统一之前死掉,他的态度难以明了,依周冲观察,赞成的可能性还不大。周冲要是现在提出的话肯定是添乱,好的办法还需要好的时机,要不然的话很可能给废弃掉。废分封立郡县是整个秦始皇统一举措的核心,若是给废了,说不定中国的历史会走向另一个方向,是以周冲格外谨慎,没有万全把握不能放出来。 主意一定,周冲避重就轻道:“王上,周冲以为大秦文字应该推行天下,让天下都使用大秦的文字。” 果如周冲所料,这一提议没有人反对,李斯马上就道:“王上,臣等造的字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推行天下了。”在就确定造字,李斯负责,韩非和赵高参与。 “好,如此甚好!”秦王很是赞成。 周冲知道现在的文字就是秦朝文延续和发展,总体说来古代的文字远不如后世广泛、没有后的深度,便于使用,心念一动,请命道:“王上,周冲不才,想向王上讨一差使。” 在秦王的记忆中,周冲就没有主动伸手要过什么东西,很是感兴趣道:“请问周先生要什么样的差使?” 周冲直言道:“王上,周冲读过一点书,对文字精通谈不上,有一点了解,想为造字出一点力,还请王上恩准。” 要想搞艺术,成书法家,那么繁体字是很好的选择,因为繁体字比简体字好看。但若单从时效性来看,还是要推简体字,比如说体字,简体就是“体”,简体却是“體”,笔划多了好多,写起来实在是费时间。若是把简体字带入秦朝,在交流上可以节省很多精力,时效性大为提高,这就是周冲的想法。 秦王哪里知道周冲的用意,但他知道周冲这人不同凡响,他主动请缨,必是有十足的把握,很是高兴道:“如此甚好。” 李斯向周冲施礼,道:“不到之处,还请周先生指教。” 周冲谦道:“李大人言重了,能与李大人一道参与华夏盛事,周冲激动难已。” 文字是一个民族文明的结晶,可以恒久流传,让无数人受益。能参与这一事件,周冲当然激动,他激动不是与李斯共事,是后人会说周冲造字,而不是仓造字。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一章 周冲议政(三) 王笑道:“有了文字,大秦将永世长存,这是一件慧的盛事,就有劳周先生了。这才第二条,还差八条,周先生接着说。” 他还真够精的,把数目记得如此之准确,周冲在心里有点好笑,应一声道:“王上,周冲以为天下未一之前,各国有各国的货币,如今天下一统了,这货币也要统一起来,应该把秦钱推行天下,列国的货币全部废除。” 这话立即得到众人的响应,李斯点头道:“是啊,天下归一,要是没有统一的货币,货汇难以交通,不利于休养生息,王上,臣以为这事应该从速着手。” 韩非结巴着道:“周先生所言极是有理,不过山东之已经在推行秦钱,只需要在岭南推行即可。” 秦王笑道:“你们先别急着发言,周先生言犹未尽,还是先把周先生的话听完再做决定不迟。周先生请讲。” 周冲接着道:“王上,周冲以为钱币的铸造应该归朝廷,民间不得铸钱,若有违者处于重罪。”货币非常重要,一个控制不当会搅乱整个经济体系,而在古代,朝廷对此认识不足,没有把货币铸造权收归朝廷,民间铸钱,结果就是一个国家往往有好几种货币流通,而国家又控制不了经济的发展。 对经济学,周冲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一个理,货币铸造权归朝廷所有比放在民间,任由民间铸钱更加有利,至少我们现在常说的宏观调控就需要货币政策与之为辅,是以周冲才提出这一条。 秦王点头赞赏,道:“这一点。寡人看可行。要是钱币不归大秦控制,任由民间铸钱,他们想铸多少就铸多少,想怎么铸就怎么铸,以次好,那还不乱套,这事就这么定了。” 周冲依据现代经济学原理进行补充,道:“王上,周冲以为大秦应该根据民间所需铸钱,若是钱币过多。则会导致货价飞涨,若是不足则会使百姓买卖不方便。” 这涉及到现代经济学原理,超出了那个时代的认知,秦王虽是聪明,也是不可能马上就理解,道:“这是为什么呀?” 周冲还没有说话,甘罗接话茬。道:“请问王上,可曾见过河中行船?” 秦王一愣,道:“寡人见过。这有什么关系?” “不仅有关系,关系大着呢。”甘罗挺挺胸,道:“王上请想,若是河中的水流不足,则船难以行驶,若是河中的水流过多,则会从堤上溢出。祸害百姓,是以一条有利于百姓河流应该是既能保证行船,又不致于祸害百姓。所以,一条河流最危险的时期就是夏冬两季。夏天易涝,水流过大,容易造成洪灾。冬天,河水涸竭,水量不足,不便于行船。 “这货币的控制就如河中的水一样,既要保证老百姓够用,又不能过多。不足,则百姓买卖不便,容易发生以货易货。过多。就如夏季的河流,容易溢出,危害百姓。” 这话还不是严格的经济学理论。是非常朴素的经济思想,但在当时的情况下,甘罗能有这种认识,不是可贵,是非常非常可贵了,周冲在心里大叫此子不同凡响,对现代事物的理解力与众不同,不枉自己花心血教导他一番。 秦王的聪明睿智马上得到体现,击掌赞道:“周先生之意甚好,甘罗说得明白,寡人看这事不用议了,就这么定了。货币关系如此之大,寡人专门设立铸造司来管理。货币投入量要根据前一年的情况而定,不能随心所欲。” 按照现代经济学理论,来年的货币投入量是主要是根据前一年经济运行情况而定,当然其中必然有修正。秦王在两千多年前就有如此认知,提高到如此高的程度,非常可贵,周冲在心里大加赞赏。 周冲心念一动,脱口道:“王上,光做到这点,可能还不足以让天下迅速恢复,也不利于未来的发展。” 这可是大事,秦王眉头一跳,一下站起来,问道:“请问周先生,可是寡人出错了?” 周冲一般不会危言耸听,他如此说必然是发现了惊人之事,众人无不是惊讶之极看着周冲,静待他给出答案。 “王上圣明,哪会出错。”周冲话才一出口,秦王略为放心,问道:“那是为什么?周先生快快给寡人道来。”重新坐了回去。 周冲笑道:“王上请想,要投入来年的货币,总得知道头一年大秦国有多少财产吧,这就需要记帐,要把大秦的财产弄清楚。”周冲说大秦财产相当于现在的国民生产总值,也就是gdp。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要想控制经济发展,却不知道经济规模有多大,那不是笑话吗?秦王长声大笑,道:“幸得周先生提起,寡人是如梦初醒,这事一定要商讨出一个好办法。请问周先生,要如何做到这点?” 周冲直言道:“王上,周冲以为应该革新记帐方式。周冲近日思得一法,可以把帐目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为收入,另一部分为支出,如此记帐一目了然,结算起来也方便。” 古代的记帐是流水帐,很不便于结算。周冲不是会计出身,但他知道借贷式记帐方法主要就是把收入和支出分开记,便于结算。 李斯精于计算,一听这话马上就来了兴趣,问道:“请问周先生,这要如何做帐?” 周冲依据所知的现代会计方式解释道:“比如用今天花费了一两银子,这就记入支出里面。而今天又收入了三两银子,就记入收入里面,今天盈余二两银子。” 对于借贷式记帐方式,周冲知道得还不是很多,要说得更明白也不太可能,好在李斯在这方面的理解力惊人,略一思索,赞道:“好主意。王上,臣以为周先生所言可行,这可是自盘古开天以来最方便的记帐方式,若是得行此法,可以节约很多人力物力,快捷得多。王上,臣以为应该具体商议之后在全国推行,废除以前的记帐方式。” 李斯在计算方面的才干,秦王是深信不疑,道:“如此甚好。李斯,你和周先生,还有那些幕僚商议后,拟一个具体办法报给寡人。” “臣遵旨。”李斯领旨,道:“周先生,李斯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周先生,要是推行新的记帐方式话,李斯以为应该把帐本也统一起来,不然的话会出乱子。只是,这就需要很多的帐本,周先生可有解决之道。”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一章 周冲议政(四) 新会计方式,周冲也没有想到过,秦王的话触动了他的,对于李斯提出的问题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乍闻此言立时一愣。好在周冲毕竟是现代人,知道的东西很多,念头一转,马上就有了主意,微微一笑,道:“这事不难,好办!” 这个问题以秦王想来是很难,革新会计方式对于掌握经济运行情况具有莫大的意义,掌握到真实的经济情况,对于整个社会的发展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便于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但是,这都要决定于能否顺利推行会计新方式,若是因为帐本问题而受制的话,太也可惜。 周冲这话说得信心十足,秦王脖子一下伸得老长,急急道:“周先生,快说。” 应一声,周冲道:“周冲是想等把帐本设计好了,把帐本刻在版子上,印刷出来,岂不是便利?” 印刷术很早就有,在秦代属于新生事物,秦王忙请教道:“请问周先生,何为印刷?” 周冲这才记起印刷术太超前了,解释道:“王上,印刷就是把所要的文字图案雕在版子上,再上墨,印在纸上,这就好比王上用玺。” 秦王绝顶聪明之人,一点就透,很是兴奋道:“这主意绝妙。只是一种东西一块版子,需要就印,不够灵活,印完了就没用了,太也浪费。” 听了这话,周冲大加赞赏,心想正是认识到此点,毕升才发明活字印刷技术,要是秦始皇不是政治家而是科学家的话,以他的洞察力和丰富的想象力。说不定活字印刷术在秦代就给他发明出来了,也就没有毕升什么事了。 “王上圣明!”周冲真心赞叹,解释道:“王上有所不知,周冲所想的印刷是活字印刷术,每一块版子上只刻一个字,等到要印时候,再依据所需排列出来,上墨进行印刷。一次印完了,下次要印,可以打乱了重新排版。” 在座之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一点就透,大拇指一竖,齐声赞好,道:“太棒了!奇思妙想啊!” 李斯赞叹无已道:“如此一来,帐本就没有问题了。全国的帐本都要一样,统一管理,就不怕造假帐。可以杜绝烂帐坏帐,便于王上掌握全国的财产情况,这决策也就更加准确。那些富商巨贾若是想偷税漏税,那就难逃大秦律法的制裁。王上,臣以为应该设立专门机构来确保帐目,而不是归于方来管理。” 他是功利之人,为了功利可以不计一切,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看得如此之远。如此之透,周冲不得不从心里叹服。 “王上,韩非也是这样认为。”韩非结巴着道:“若是没有统一的管理,很容易弄虚作假。请王上尽早施行。” “好啊!寡人也是这么想,有了准确的帐目,要大秦不富都不行啊。”秦王一双手猛击不已,赞叹道:“周公营洛邑,那是因为洛邑居天下之中,便于天子会诸侯,减少诸侯入镐京的奔走苦处。这个周公啊,只知道做表面文章,诸侯位高权重,独霸一方。根本就不把天子放在眼里,阳奉阴违,见了天子只说好。不说坏,诸侯究竟有多少财产,天子又哪里知道。不能知道诸侯的财产,则不可能控制诸侯,依寡人看,这是周室八百年天下八百年征战的一个原因。 “若周公象周先生一样,革新记帐方式,推行天下,统一管理起来,则诸侯财产天子了若指掌,诸侯想不听号令、想违法、想作乱,无异于白日做梦。” 革新帐目周冲临时起意,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其中的影响,听了秦王之言,不得不赞叹小小的一本帐目却有如此大的作用,再次赞叹秦王的睿智。 中国历史上有一个空白,那就是历朝历代的经济规模有多大的问题,现在是很难知道了。我猜想,这可能和古代记帐方式有关,现在我们只能估计了。 不要以为帐目小,就不起眼,其实帐目影响巨大,关系到国计民生,周冲这一推动,对于中国历史的发展巨有无可估量的作用。 “这活字印刷术是个好东西,应该好好利用利用。”秦王双眼放光,道:“寡人是想把大秦的律法印成册,给老百姓人手一册,要他们去研读。既可以让老百姓知道大秦的律法,也可以教会他们识字,你们说这主意怎么样?” 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崇尚法治的帝王之一,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法治问题,不得不赞叹他的远见,众人自是无异言。 万未想到临时推出的印刷术竟然在秦王推动下进行全民教育了,教育对于一个国家一一个民族有多重要,作为现代人的周冲不会不知道,来个锦上添花,道:“王上,周冲以为在律法以外,何不把农作稼、医药方面的知识印刷成册,发给老百姓,指导他们生产生活,还可以提高老百姓的健康,这可是利在千秋万代大事,还请王上三思。” 秦王挥手道:“周先生此言差也!这是关系千秋万代的大事,不必三思,寡人现在就决定,推行天下。” “王上圣明!”众人齐声颂扬。 周冲眼睛一亮,这可是把现代文明植入秦代的绝佳良机,千万不能错过,胸中一热,道:“王上,周冲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王上恩准。” “哦,周先生快讲。”秦王大是感兴趣。 周冲直言道:“王上,周冲读过一点书,对格物之事略知一二,周冲是想参与编订之事,还请王上恩准。”格物相当于现代的科学一词。 “嗯。”秦王点头道:“周先生善于奇思妙想,若是能把你的想法都告诉老百姓的话,寡人可以预言,用不了多少时间,大秦将会国富民强,所向披靡。现在仗打完了,周先生也有空了,这事就交给周先生了,还请周先生多尽心力。” 周冲信心十足道:“王上请放心,周冲决不辱王命!”周冲的眼前已经浮现出现代文明在秦代生根发芽,结出硕果的盛况,开心笑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一章 周冲议政(五) 冲这番话既有自秦代以后的古代文明,也有现代文明现代人来说自然是算不了什么,不过对于秦人来说那是闻所未闻,想所未想,就是做梦也是想不到,对秦王他们来说不是高论一词所能说明得了的,而是绝妙之论。 秦王的超前不仅仅是他的雄心超越了他的时代,还在于他的意识也超越了他的时代,正是秦王这种超前意识才推动了中国的转变,奠定了中国历史发展期基调,周冲这话他是听得如痴如醉,很是兴奋道:“听了周先生一席话,寡人方才知道什么是奇思妙计,不世之策呀。嗯,周先生,接着说,快说,寡人听得正带劲,你可千万不要说没有了。” 他这话可是尉缭他们心中所想,一齐点头称是。 “王上过奖了,周冲一点浅见,哪敢当王上如此盛赞。”周冲略一谦逊,道:“王上,周冲以为天下归一了,固然是好事,可是坏事也不少。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莫过于人才,依周冲之见,王上之所以能够一统海内,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王上积聚了一批人才,可是人才不嫌多,各有各的用处。” 秦王点头很是赞同道:“周先生这话可是说到寡人心里去了,寡人也是这么认为,寡人身边积聚了一大批能征善战,能出奇谋佳策的人才,这才是寡人能在短短数年间扫灭六国,平定百越,一统天下的真正原因。 “人才嘛,越多越好,这话可圈可点。不过,寡人却认为。征战天下时和治理天下所需要的人才是不同的。天下,可以马上定之,但决不可马上治之,现在天下归一了,寡人更需要治理天下的人才。 “韩非,李斯,王绾,你们商量一下,拟出一个折子报给寡人,要如何才能选出一批适应新形势人才。” 韩非。李斯,王绾领命。 秦王的睿智和远见,周冲不得不打从心里佩服出来,周冲才提了一个头,秦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实在是了不起啊。历朝历代的帝王中,能清楚认识到征战天下的人才和治理天下的人才不同的没几个。就是被称为有大气魄的刘邦也是在几经周折之后才意识到,秦王能有如此眼光,实在是少见。 对于这个问题,周冲是胸有成竹,道:“王上,周冲以为大秦的人才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大秦本身的人才,二个是山东之士,在六国不得志。愤而入秦,为了延揽这些人才,大秦特设客卿之职,周冲以为现在天下一统了。天下都归大秦所有,没有客卿了,客卿一职可以废除了。” “对!如不废除客卿一职,何以昭示天下归一呢?”李斯这个客卿出身的人马上响应。 秦王点头道:“这事即办就是了。周先生,寡人瞧你意思决不会是为了客卿,把你的真意说出来。” 周冲在心里感叹秦王的眼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道:“王上,周冲以为对于人才一是可以从现有的官吏中择优提升。” “大秦历来是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有才能的人不会在我大秦埋没,这条可行。”秦王问道:“二呢?” 周冲接着道:“在现有官吏中提拔,固然是必行之事。但是周冲以为这还不够,因为人的经历必然不同,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经历,有些人有才有德,却没有做官,他才具德操就没有得到表现的机会,这些人要是不能为大秦效力,实是大秦的损失,也是天下的损失,是百姓之不幸。” 秦王一下站起来,道:“周先生这话寡人爱听。别的不说,就说缭子先生,要不是周先生向寡人举荐,寡人哪里能够得到缭子先生为助啊。” 周冲忙道:“王上言重了,周冲不过是尽了一点人事而已,若不是王上圣明,礼贤下士,缭子先生也不会得展凌云壮志。” 尉缭谦道:“缭子见识浅陋,若不是得遇王上,缭子必当终老山林。” 秦王挥手道:“好了,你们先不要忙着谦逊了,周先生说出你的办法。” 周冲应一声,道:“王上,周冲以为如缭子先生之才者,天下间不是没有,而是很少。王上要治理天下,并不是要人人都有缭子先生之才,只要他们能干,他们的才情不必如缭子先生,能够把事情做好就行了。对于这部分人才,取之之道有两个。” “哦,还有两种办法,不少嘛。”秦王很是感兴趣,道:“快快说。” 周冲道:“第一个办法就是举荐制,着令各官吏每年举荐一名或者数名当有才有德的人才。为了防止当官员做弊,举荐自己的亲属,实行连坐制,凡所举之人无才无德,犯了事那么举荐人也要受到处罚。” 举孝廉是西汉实行得非常成功办法,为西汉聚集人才做出了重要贡献,至于后来受到讥评,那是因为西汉已经朝政败坏,什么都坏了,孝廉制度也不能例外。 “你们以为呢?”秦王问道。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的确是个好主意啊。大秦的官员遍天下,若是他们能够举荐人才,那么大秦的人才将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你们都赞成,就这么办。”秦王当即准了。 周冲往下说道:“第二个办法嘛,就是开科取士。每年大秦进行一次科考,朝廷出题目,要读书人来考取功名。题目可以分为很多类,依读书人喜好自己选择参加,比如善于农事者,可以让他做农官;善水事者,可以让他做河工;善造盐者,让他做盐官;善言者可以让他结交周边国家、部落;善法者,让他做法官断狱;善政事者,让他为官理政;善兵者,让他带兵。” 科举制度虽是骂名不断,可是静心而论对中国历史的发展做了巨大的贡献,是古代社会人才聚集的主要方式。当然,周冲深知其利弊,决定取利去弊,把题目给换了。把历代君王用来考核学子们的圣贤之言换成各种专业知识,那么和我们现代的考试制度也相差不远了。 若是这一措施得到施行的话,各方面的专才都会冒出来,那是什么局面,不用说都想得到了。 秦王猛站起来,赞道:“只要周先生之法得行,那么人才就如过江鲫,多不胜数!”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一章 周冲议政(六) 赵高,去拿点吃的喝的来,我们今天要好好议议,一透。”秦王很是高兴。 赵高应一声,自去办理。 秦王接着道:“依寡人看,天下一统了,方大了,大秦的吏治也必然与以往不同。以前,大秦的方不大,寡人可以放言,大秦不是没有有贪官,而是贪官远不如六国多,现在方大了,寡人看得也就不如以前紧了,这贪官必定会多些。 “天下归一了,若是吏治败坏,官员贪污,横行不法,鱼肉百姓,那么问题将会非常严重,一定要想一个好办法来保证吏治的清廉。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能行,寡人一定推行;若是不能行,寡人也不会怪罪你们。” 李斯看着周冲,道:“王上,臣以为还是听听周先生的意见再说。”周冲今天的主意实在是太妙了,李斯虽是忌妒周冲,也不得不打心里佩服出来。 “是啊,王上。”韩非他们附和。 秦王点头道:“周先生,你听见了吗?都想听听你的高论呢。周先生出了这么多好主意,不妨再多出几个。” “王上有命,周冲敢不遵从。”周冲说了这么多主意,也是兴趣大增,意犹未尽,欣然应从,道:“周冲以为王上要治国就不得不用人,用人就不可不防,防其**贪污,尸位素餐,而不干实事,因而监督是必然的选择。” 秦王深表赞同,点头道:“是这个理啊。大秦的官员之所以比六国的清廉,就是因为大秦监督得好。现在不同了,天下统一了,疆域广了。官员也多了,监督起来也就更困难了。周先生,说说你的办法。” 周冲应一声,道:“考核官员政绩是一个监督的办法,不这这种方式也有弊端,因为这些都是面上的事情,官员们为了政绩,难保不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因而不得不防。周冲以为应该设立秘密的监督机构,招募秘密的谍报人员。对他们进行专门训练,分派到各处去明察暗访,收集证据。这就好比一把悬在官员头上的利刃,看不见,摸不着,而又实实在在存在,官员不得不怕。不敢不尽心尽力。” 明朝锦衣卫弄得天怒人怨,骂声载道,细细一想,设立锦衣卫的初衷是好的,官员要是没有人进行监督,那还不乱套。锦衣卫之所以弄得骂名千载,说到底不是这一制度本身有错,而是错在一是给予的权力过大,又取证又抓人。问题自然就大了。再加上阉宦从中渔利,毫无节制,要想不乱都不行。 我们可以假设,要是明朝锦衣卫只有取证的权力。不能抓人的话,会是什么样呢?再假设要是明朝皇帝用来主管锦衣卫的人不是太监,而是公正廉明的正直官员,又会是什么样呢?不用说也想得到。 李斯反驳道:“王上,周先生提议虽好,只是臣以为此法有待商量。若是这些秘密人员不法,栽赃陷害,胡乱抓人,岂不要乱套。” 韩非沉思着道:“李大人之言未必,这要看如何使用了。” “你们先别争。还是听周先生说清楚了再说。”秦王挥手,道:“周先生讲下去。” 周冲接着道:“王上,李大人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周冲以为这些秘密人员,只给他们收集证据的权力,不给他们抓人、断狱的权力。至于他们能不能尽心尽力事情,这好办,功者赏,过者罚,正大秦之所长也。” “哦,原来是这样。”李斯恍然大悟,道:“我是多虑了。” 秦王的眼光却比李斯远大得多,一语切中要害问道:“请问周先生,谁来处治这些官员呢?光有证据不行,若是不问罪,岂不空忙一场?” 这个问题正是周冲接下来要阐述的,周冲还没说,秦王就问出来了,道:“王上圣明!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也好办。王上可以设立专门的机构来专管断狱之事,这机构只管断狱,却不能取证,更不能抓人,但他们的断狱却不是别的机构所能推翻。” 秦王思索着道:“周先生的意思是说取证的只管取证,抓人只管抓人,断狱的只管断狱,各行其是,各不相干,这事咋看起来很难协调,仔细一想不愧是高明主意,断狱就公平公正了,要杜绝冤狱不太可能,但是可以大幅度减少冤狱。大秦历来崇尚法治,要老百姓有冤可以伸,有苦可以诉,这办法好,只是要如何实施,你们都来说说。” 李斯他们还没有发表看法,周冲接着道:“王上,为了防止断狱出错,过轻或过重,可以再设一机构,专门制衡断狱机构,断狱不公的可以提出不同看法,申请重断。而且断狱的人不能是一个,要几个人一起来断,如此一来,就公正得多。” 周冲想法就是引入现代司法制度,当然秦代的司法制度不可能全盘引入现代司法制度,但可以择其可用部分引入。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推崇法治的帝王之一,极有可能赞同周冲的提议,是以周冲决心一试。 秦王的洞察力再一次得到验证,分析道:“这就需要三个机构,一个主管断狱,一个主管执行,一个主管监督,要是实行得好,给予他们真正的权力,那么冤狱必定大量减少。 “这么着吧,断狱的时候再叫老百姓去看,一是警醒他们不要犯罪,二是有利于监督,老百姓都知道了,也更易为我们秘密人员发现。这主意不错啊!” 现代审判之所以公开审判,一是我们常说的教育老百姓,二也有监督作用,秦王一口说出,真是难能可贵。 李斯韩非法家集大成者,略一转念头,立明其理,赞成道:“这主意好,完全可行。” “你们以为如何?”秦王问道。 尉缭点头道:“王上,缭子以为此事可行。” “那好啊,你们都赞同,就这么定了。”秦王很是高兴道:“断狱清,则官员不得不清廉。好办法呀好办法!” 周冲可没有他那么乐观,道:“王上,断狱公平公正固然是好事,不仅仅可以用于对官员的审判,还可以用于对民间案件的审判。然而,要澄清吏治,这也只是一个办法而已,光有公平公正断狱,还不能让吏治清廉。” “哦,周先生智珠在握,快快说来。”秦王兴趣大增,盯着周冲。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一章 周冲议政(七) 王是那种眼光极高,难得动一次心的人,无奈周冲的太好了,在他们这些古人看来是想所未想,闻所未闻,这也难怪,谁叫周冲说的都是几千年文明的结果,秦王就是再聪明一百倍也是想不到,要他兴致不高都不行,才有如此心急的表现。 正所谓:世间并非无不可说之人,只是你说得不得其法! 周冲理解秦王的心情,道:“王上,周冲以为要想使得吏治清廉就得分权。” “分权,分什么权?”李斯心里一惊,马上就反对道:“王上,此事万万不可。” 秦王的眼光可比李斯深远得多,他知道周冲断不会无的放矢,挥手道:“李斯啊,周先生说分权,并没说分你的权,你不必着急,先听完再说。” 这话一针见血,李斯心里暗惊,忙道:“王上,李斯不是这意思,李斯是说要是方官员没有足够的权力,办起事来也难啊。” “先听,先听,听完了再说。”秦王不急不慢道。 周冲接着道:“王上,周冲以为周室八百年天下之所以八百年征战,说到底就是诸侯的权力过大,诸侯的权力没有限制在正常的范围内,因而要对方官员的权力进行重新划分。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军政分离,方的官员只管治理方,不得插手军务。” 军政一体化,影响实在是太大,周冲这话也是依据数千年的历史得出的结论,也是我们现代使用的办法。 秦王打断周冲的话道:“军务,国之大事,不可不重视。若是军政分离,那么方官员不得干预军务,军务岂不是荒废了?” “王上所言极是,军务国之大事,不可不重视。”周冲赞成秦王定下的基调,道:“周冲以为保持强大的军队并不一定要军政合一,军政分离也可以做到。王上请想,若是朝廷给军队定下统一标准,比如射手要射多远、中的多少才能合格,骑兵的骑术、箭术、格斗要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一名合格的骑兵。这些都可以定下来。平时,军队进行训练,战术演练,但是军队的调度没有王上的允准,一兵一卒也不能调动。到了战时,王上派一员良将统兵即可。如此一来,既不会让军队训练荒废。也可以防止将军们拥兵自重。” 秦王天生就是追逐权力的人,要分他权力那是找死,要加强他的权力没问题,血流成河他也要去做,军政一分开,他的权力更稳,这没什么好说的,道:“这个主意好。对了,在时。周先生就建议寡人对军官进行训练,要建学校,寡人看呐,大秦就应该建立这样的学校。让优秀的军官们去学习,去研究新的战术,既能保证军队战斗力,又能保证军队探索新的战术,还能防止将军们坐大,这是好事啊,就这么办吧。” 内史腾有点想不通,道:“王上,你这不是对将军们不信任吗?将军们可是忠心耿耿,愿为王上出生入死呀。” 秦王笑道:“内史腾。你不要急。不是寡人不信任你们,相反,寡人对你们很信任。只是。你要想到一个问题,周先生说的不是一代的事,而是千秋万载的大事,你内史腾能活一百岁吗?你能保证你自己忠于大秦,不会为祸,但你能保证别人都如你一样忠心耿耿吗?” 内史腾拍拍额头,道:“不能。” “这就是了。”秦王剖析道:“周先生说的是一种制度,要传于千秋万载,所以必须考虑周全,要谋得万全,不能有一丝的差错。” “哦,王上,臣明白了。”内史腾终于转过弯来了,道:“周武王分封天下时,那些诸侯不是姬姓骨肉,就是有功之臣,在当时他们是忠心为周室。只是到了后来,时间长了,功臣死了,骨肉由亲而疏,这不忠的心眼也就有了,所以周天子八百年天下就成了八百年征战。” 王翦用肘碰一下内史腾,调侃道:“内史将军,你啥时间成了夫子,说的道理这么透彻?” 内史腾笑道:“听了这么多好主意,我也想聪明一回!”众人齐声大笑。 周冲接着道:“王上,光是军政分离还不够,还应该把财务与政务分离。” 一提钱,谁眼睛都要亮三分,秦王也不例外,眼睛放光道:“对呀,这倒是个好主意。周武王分封的那些诸侯们,他们之所以坐大,最终不听天子的号令,原因就在于他们有实力,可以与天子抗衡。这军队是一个原因,这财力也是一个原因。 “有了钱,才能办事,没有了钱,还能办什么事呢?请问周先生,如何分离?” 周冲依据现代的做法道:“王上,各税赋应该由朝廷统一征收,收上来之后,至于开支,当由朝廷统一开支。当然,为了符合当的情况,避免脱离当的实情,可以要当的官员每年报上一份开支清单,朝廷核准修正之后再拨给。” 他的话概括为一句话:统收统支!好处在于防止各乱支乱用,贪污腐化。 李斯精于计算,略一思索就明白其中的坏处,反对道:“王上,如此一来,方报到朝廷,朝廷核算之后再批复,太过繁琐,要多用很多人手。” 对于这个问题,周冲是胸有成竹,可惜的是周冲还没有说,秦王就一语道破玄机,道:“李斯,你说的是一个问题,只是你没有想到,这些代价是必须付出的。若是不如此,任由方官员去收税,去开支,事后报一下朝廷,朝廷如何把全国盘活呢?寡人怎么掌控全国?怎么能把全国的力量集中到一处使呢?要是发生战争,发生天灾**,怎么调动其他方力量进行支援呢?寡人心意已决,就这么办!” 李斯也是个聪明人,心念一转,马上就明白如此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加强秦王了的权力,秦王可以更好掌控全国,不敢再说,道:“王上圣明!” 秦王非常开心,呵呵一笑,道:“周先生办法真好,真多!这么多的好办法,寡人相信,天下一定吏治清廉。” 周冲的话把他的心情破坏了,道:“王上,周冲以为光是做到这些还不够,还不能保证吏治的清廉。” “哦,周先生还有好主意?”秦王一下站起来,道:“快,说给寡人知道。周先生的办法真多啊!一定是不世之计吧?”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一章 周冲议政(八) 冲并没有直接说事,而是开始讲寓言,道:“王上,南有一种水果叫做橘,甜密异常,当的老百姓都喜欢吃。有好事者,认为橘在江南能够生长,结出好吃的果子,那么在江北载种也能收获如江南一般的果子,因而就移栽于江北。等到开花时节,花也开了,只是到了收获时节发现结出的果子小了,一尝方才得知又苦又涩,因而改名为。 “同样的水果,载于江南得橘,甘美异常。栽于江北却又小又涩,难以下咽,周冲斗胆请问王上这是为什么?” 秦王并不直接回答周冲的话,而是问众人道:“你们以为是什么缘故?” 内史腾心急,道:“周先生,你别绕来绕去,直接说嘛。” “不,还是猜一猜的好。”秦王一口否决,道:“李斯,你游历极广,见识广阔,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李斯回答道:“王上,南橘北臣听说过,臣以为应该是水土问题,江南宜于橘生长,而江北不宜于橘生长。” “一语中的!”秦王很是赞成他的说法,道:“周先生是在告诉寡人,要把那些官员们弄离最宜于他们生长的方,对于他们自己来说成为好吃的橘有利,但这对于大秦来说是不幸,他们成为才是大秦之幸。嗯,周先生,具体说说你的办法。” 秦王真是太聪明了,闻弦歌而知雅意,周冲的意思还没有说他就明白了,周冲在心里佩服得不得了,应一声道:“王上。周冲以为应当实行流官制。” 流官制在吏制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正是流官制的出现,使得方官吏坐大的可能性大为减少,为国家统一,长治久安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请问周先生,具体怎么来施行?”韩非不无好奇问道。 周冲解释道:“王上,周冲以为官员要是在一个方呆久了的话,要他清廉如故,困难很大,因为他老呆在一个方。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熟,求他徇情枉法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一开始,也许他还能保持清正廉洁,可日子一长,就难保了。 “再者,官员老呆在一个方。他的亲属一般来说也会越来越多,这些亲属是不是会始终保持不犯法,也就成问题了。” 秦王打断周冲的话,道:“是啊,官员也是人嘛,他们也要结婚生子,他们也有亲属,也有朋友。在一个方呆得久了,他们的亲属。他们的朋友就会越来越多,这些人总以为有个当官的亲朋在给他们撑腰,就可以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好多官员本身并无大过错。就是因为他的亲朋狗仗人势,今天做点坏事,明天再干些坏事,越来越不象话,最终把官员也给拖下水了。 “寡人一直在想,大秦的吏治之所以比六国的好,好很多,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大秦启用了很多有才干的客卿,这些客卿初来乍到,在当无根。没有势力可言,他们除了奉公守法,尽心为大秦做事以外。没有别的选择。现在不一样了,天下一统了,客卿没有了,但是寡人一定不能让官员们根深蒂固。” 他一席话把周冲要阐述理由全给说出来了,倒省了周冲一番口舌,道:“王上,周冲以为应当把做出一项规定,官员不得在当为官。官员的任期要做出限制,任期满了,政绩突出者,可以提拔到另一做官。若是政绩一般者,也要调到另一任官,只不过不升他的官罢了,也有可能要降他的官。最好是把南方的官员调到北方,北方的官员调到南方,东边的调到西边的,西边的调到东边。 “当然,具体情况很复杂,一个主旨是不变的:要把官员远远调离他的势力范围,让他不能扎根!” 秦王扫视一眼众人,道:“你们都听清了吗?明白周先生的意思吧?” “明白!”众人齐道。 秦王点头道:“明白了就好。周先生出了这么多好主意,就这主意是最根本,一定要执行好。只要流官制一推行,寡人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官员们再也不可能成为可口的橘,只能成为苦涩的,因为离了那方土,他什么都不是。” 周冲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端起茶一口气喝干,只觉快美难言。 秦王调侃道:“周先生,说话也挺废口水的吧?周先生喝茶,是为了再给寡人出几条好主意,嗯,周先生,你说。” 周冲心念一动,现在的秦王兴趣大增,正是提出郡县制这一根本措施的好时机,就要说话,只见赵高慌慌张张跑进来,道:“王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秦王脸一沉,喝道:“什么事,说?” 赵高镇静一下,道:“王上,刁民把王宫给围住了。” “什么?走,寡人去看看。”秦王脸含蕴色,道:“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围寡人的王宫。”大步而去。 周冲暗叹一声可惜,看来要提出郡县制又要另找时机了,只得跟了上去。 来到宫门口,只见宫外站满了百姓,人山人海,不知有多少。老百姓一见秦王,齐刷刷跪在上,齐声高呼:“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百姓的表现完全不象是来闹事的,秦王脸一沉,喝道:“赵高,这就是你说的刁民吗?” 赵高吓得脸色都变了,道:“王上,奴臣死罪,死罪。奴臣一见百姓围住王宫,以为他们是来闹事,奴臣有罪,请王上处罚。” “百姓都在乐,现在罚你,岂不是全国欢庆,独你赵高不能乐?这事先记着,等乐过了再说。”秦王问道:“乡亲们:你们这是为何?” 跪在前面的长者道:“王上雄材大略,独步古今,扫灭六国,平定岭南,一匡海内,草民们得知这消息,情不自禁,自发跑到王宫向王上叩头,感谢王上结束战乱,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了。” “乡亲们:请起来吧!”秦王挥手道:“寡人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心里高兴,寡人心里也高兴。寡人决定,要告于太庙,与民同乐!”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二章 周冲装病(上) 冲一拉马缰,战马突然停住,周冲跳下马来,看看大“回家了,终于回家了,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你呀,现在才回来。这天下没有统一嘛,你忙于征战打仗,天下统一了,你又忙于庆祝,照人家说,天下统不统一,你都是一个字:忙!”淳于珏从门里出来,俏立当,看着周冲抱怨道:“回来这么多天,就没见你几个时间回过家,不知道你还知不知道你还有个家?” 周冲拉着淳于珏的玉手,放到嘴边香了一下,道:“瞧你说的,好象我是健忘的人似的。我就是不记得有家,也记得有一个漂亮、贤慧、温柔、知书达礼的娶妇儿在家等我呢。可是呢,人在朝廷,身不由己啊。天下没有一统,我忙于征战,天下统一了嘛,我又忙于庆祝,不仅我忙,满朝文武,还有王上,哪一个不是忙得不可开交。与民同乐了,忙着去祭告太庙,祭告太庙完了,又忙着赶回来处理政务,天下统一了,方大了,政务就更多了,忙来忙去都忙不到头啊。 “人们只知道当官的位高权重,威风八面,可又有几人知道当官的很累,很苦。忙完了政务,回到家里又要听娶妇的抱怨,做人难,做官更难,做个好男人最难!” 淳于珏一手粉拳在周冲胸口轻捶,啐道:“好象人家是不通理的乡村妇人似的!” 周冲握住她的双拳,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是在为我的同僚们感叹啊,他们可没有我这么好的命,没有我的娶妇儿这样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说不定哪个同僚惧内,这一阵子好忙活,回去还不给跪搓衣板呐。” 哧一声,淳于珏嫣然一笑,妩媚顿生,俏脸上小酒窝更是迷人,周冲瞧不由瞧得痴了,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天上的仙女也没有你好看。” “人家笑起来才好看,天天笑给你看。不是笑成傻子了?”淳于珏不依。 周冲忙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很好看,笑起来最好看。无论你笑不笑,我都喜欢哦,笑起来嘛我更喜欢!” 淳于珏脸一红,似嗔还喜道:“好了,好了。人家不怪你啦。走吧,快进去,有人在等着你呢。” “谁在等我?”周冲有点好奇问道。 淳于珏回答:“还能有谁,宗室长老嬴宁呗。都等你好半天了,我说你要很晚才能回来,说不定一忙就是一整夜,回不来了。他说没事,一定要等到你,等不到你他不回去。我也没办法,只好给他送上一杯茶,让他等哦。你不会怪我没有把他打发走吧?” “当然要怪啦,这事肯定怪你。”周冲胸一挺。一副问罪之态。 淳于珏嗔道:“脚在他腿上,他不走,总不能让我轰他出去吧?你也太不讲理了。” 周冲指着脸,似笑非笑道:“不过呢,要是你来一个,我就不怪你。” 淳于珏大羞,娇嗔道:“不正经!做大官的人都不正经吗?” 周冲脸一板,端起大官的架子,道:“本老爷回来了,娶妇儿侍候着。捏捏肩,捶捶腿,打水净面洗脚。香汤沐浴。上床等着。这很正经,你喜欢吗?” “多没意思。”淳于珏展颜一笑,道:“行了行了,你不爱正经就不正经呗。” 周冲在脸上点点道:“那这来个。” “羞死人了!”淳于珏脸红得比太阳还要红,在周冲脸上亲了一下,周冲顺势揽住她的纤腰,道:“这样的娶妇儿,周冲才喜欢嘛,有情趣,会疼人,这样的娶妇儿才是周冲的命根子嘛。” 淳于珏挣扎道:“行了行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哦。快去吧,嬴宁在等你呢。” 周冲笑嘻嘻瞧着淳于珏,在她好看的弯月眉上亲了一下,道:“他不是喜欢等嘛,好啊,就让他等着吧。” “那不好吧。这不是待客之道呀,你要是不见他,这事一传出去,可不光彩哦。再说了,他既是宗室的长老,又是朝廷大员,你如此对他,太也失礼。他要是恼了,和你作对,你这官可不好当了。”淳于珏很是担心。 周冲满不在乎,道:“没事,别人当官是抢着当,挤破了脑袋也要往里挤,我嘛是不得不当。现在天下统一了,他要是参我一本,丢了官位,反倒清闲,乐得逍遥,就可以天天陪着娶妇儿了。我给你说,他最好永远不来我家里是最好,他来了我反倒不好处置。先晾他一晾,我先去做点事。” 淳于珏眨着好看凤目,好奇问道:“你要做什么?” 周冲调皮一眨眼,在淳于珏耳边嘀咕几句,淳于珏一张粉脸涨成了紫红色,螓首一下埋在周冲怀里,道:“你坏死了,大白天的你就想……就想那个,羞死人了。” 周冲恶作剧,把淳于珏的头硬抬起来,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不愿意?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我出去走走。”转身就要走。 淳于珏忙拉住周冲,道:“人家又没说不愿意。” “那感情好啊。”周冲不由分说,一下抱起淳于珏,就要直冲房里。淳于珏忙推拒道:“不行,不行,现在不行。” 周冲很是失望,问道:“那是为什么?” 淳于珏白了周冲一眼,才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先把宁打发走嘛,人家就可以好好陪陪你啦,人家有好一阵子没陪你啦。” 她的意思非常明白,周冲欣然道:“那可说好了,可不许赖皮。” “你爱怎着就怎么着呗!”淳于珏羞不可抑,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周冲爱怜看着淳于珏,道:“珏妹,你先等着哦。”在淳于珏的香唇上亲了一下,道:“你先去准备准备,我马上就来。” 淳于珏轻轻点了一下螓首,转身小跑着去了。周冲望着她的背影,挺挺胸,大步向客厅走去。 周冲满以为很快就可以把嬴宁打发走,没想到一去遇到大麻烦,伤神不已。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二章 周冲装病(中) 周冲见过大人。”周冲一进客厅,就向嬴宁施礼. +.折煞我嘛。” 周冲心里巴不得他快点滚蛋,脸上却装作一副惊喜之状,道:“嬴大人既是朝廷重臣,又是宗室长老,能得嬴大人驾临寒舍,周冲是想也想不到,惊喜无限呐。周冲公务繁忙,回来得迟了,多有简慢,还请大人恕罪。”. #繁忙,嬴宁却来打扰,一想来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啊,还请周先生见谅。” 周冲也是一笑,道:“大人你这是哪里话?大人能到寒舍,那是周冲的荣幸呐。大人请坐,请坐。”. =[.就不在兜***了,直扣他的来意,道:“大人事务缠身,百忙之中来到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周先生言重了,见教不敢。”嬴宁略一谦逊,直奔主题,道:“宁此来是向周先生请教来的。嬴宁自小饱读诗史,自大一点说,无书不读,这见识也自认不凡,只是有一件事却看不明白,特来向周先生求教。” 周冲一抱拳,道:“承蒙大人瞧得起周冲,周冲是感激无已啊。只是,周冲才疏学浅,见识浅陋,恐不称大人之意。大人有话请讲。” +:楚国乱,二出赵国疲。三出齐国灭,四出楚国亡,运筹于帏幄,决胜于千里,六国之灭,百越的平定,河套的收复,处处有周先生之力,处处皆是周先生之功。一想起这些事,嬴宁打从内心里佩服周先生。以嬴宁看来,周先生即是今日之太公也!” 周冲忙摇手,道:“大人过奖了,周冲是无自容。大秦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扫灭六国,平定百越,功不在周冲,而是在王上。若不是王上圣明。独步千古,则六国不会灭,百越不会平定。周冲能够生在王上之世,实是周冲的幸运,得附骥尾,为王上一统天下效奔走之劳。周冲才智驽钝,错失多有,若不是王上圣明,周冲哪能在这里与大人相谈甚欢。” “哎呀。周先生,你真是太谦虚了。”嬴宁赞叹道:“周先生立下不世之勋,却一点也不记在心上,嬴宁是感佩无已。感佩无已。” 周冲笑道:“大人,周冲句句肺腑之言,字字出于真诚。王上雄材大略,独步千古,不是周武王所能比,周冲虽有微劳,只不过供奔走而已,哪能与太公相提并论,大人再这么说周冲是愧煞无了。大人,请你饶过周冲吧。不要再说了。” 反正称赞周冲只不过是个引子,赢宁借机直入正题,击掌赞道:“好好好!周先生高风亮节。赢宁好生佩服。赢宁请问周先生,天下统一了,下一步该如何做呢?” 他意图非常明白,就是探听周冲想法,周冲心如明镜,却打起哈哈,道:“大人可把周冲给问住了。天下一统了,后面该如何做,周冲以为这要王上说了算,周冲一奔走之人,哪能知道圣意呢。大人是宗室长老,又是朝廷重臣,想必是知道吧,还请大人给周冲教诲。” 这一反客为主,还真是有点出乎赢宁意料之外,好在他老奸巨滑,略一思索就有了说词,道:“周先生是知道的,大秦唯才是用,赢宁虽有一点才情,但比起周先生可就差远了,是以嬴宁不曾为统一天下而效力,只能处理宗室中事。因而,对于圣意,嬴宁还真是不知道,还要向周先生请教。” “承蒙大人瞧得起周冲,周冲要是不说,也太对不起大人了。”周冲一副感动模样。 周冲是秦王跟前的红人,知道得很多,要是他能透露一丁半点的话,对嬴宁必然有莫大的好处,嬴宁精神大振,道:“请周先生教诲。” “教诲不敢,一点浅见而已。”周冲说得很谦虚,其实很油滑,道:“周冲以为天下一统了,战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励精图治,恢复生产,让百姓有好日子过。” 这话乍听很有理,其实是空话,一点实际的东西都没有,谁不知道接下来是发展生产,与民休息呢? u[生一语点醒梦中人,听了周先生之言,嬴宁是茅塞顿开。只是,有一点宁不太明白,还请周先生指点迷津。治理天下的方式很多,请问周先生王上打算如何治理天下?” 周冲想也没有想说出了一句更大的空话,道:“当然是以王道治天下!” 太也不上道了,嬴宁恨不得抽周冲两记耳光,强忍着不悦,道:“对对对,王道荡荡,方能治天下,周先生所言至理名言呐。周武王伐纣,牧野一战大败纣王,自此天下一统,海内归心。周武王审时度势,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意示天下从此太平,分封诸侯,诸侯尽力图治,天下得以安宁。 “王上圣明,一统海内,天下之大远胜于周武王,功业更是独步千古。周先生可知王上是否要效仿周武王,行王道而治天下?” 效仿周武王一语才是他的真意,那是说他想要秦王象周武王一样分封天下,那么他是宗室长老,只要秦王愿意分封,他不仅有一块土,还是一块肥沃之,他就可以去做土皇帝了。他之所以来找周冲,那是因为周冲功劳非常大,若是分封的话,周冲也会有一块肥沃的土,先把周冲这样的重臣拉拢,一起向秦王施压,那么分封之事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周冲回答道:“这事,王上还真没提起过,我们只商议过如何庆贺,至于治理一事还待日后再议。”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二章 周冲装病(下) 这是典型的说客之道先说一通狠的吓你个半死一条所谓的活路你就得乖乖地落入他的掌握之中。嬴宁的算盘不谓不清只可惜他遇到的是精通此道的周冲周冲心如明镜却不动声色道:“周冲自问自从入朝为政以来虽有过失还没有大的错失何来身家性命之说呢?”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嬴宁开始游说周冲了道:“周先生的才情嬴宁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智者千虑难免一失周先生料国事当世无双料自己的事嘛就难免有不明之处。以嬴宁之见周先生之功当世无双比起缭子先生也是未遑多让啊若是论功行赏周先生功莫大焉。 “自古以来对于功大者莫过于两途一是任用如故如周武王之用太公。二是赏无可赏只好不赏。不赏还算是好历来功大者震主以周先生之功嬴宁斗胆妄猜王上恐怕是赏无可赏了只好不赏。再往坏里想难免不上演兔死狗烹鸟尽良弓藏的旧事啊。 “嬴宁这话虽是有悖王法可也是真心话是为周先生计还请周先生三思。” 功成之后的事情周冲已有所打算了哪会上他的当顺着他的话道:“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掏心窝子了。请问大人周冲该如何做呢?” +=.似的。 周冲知道他是故作姿态以此来坚周冲之意周冲在心里暗笑雕虫小技却装作一副急切之态。道:“哎呀大人你就不要逗周冲了还请你明言呐。” 看了看周冲嬴宁满意自己的表演道:“嬴宁斗胆为周先生计要想转危为安莫过于封一块土地远离朝廷避其是非。则可身家性命得保。” 周冲顺着他的话问道:“请问大人周冲该得哪块土地合适?”. #地太公封地国之东藩周先生守齐地正合适。不知周先生意下如何?” 周冲假装思索道:“大人之言虽是有理但周冲自问虽有微功也当不得齐地啊。齐地国之东藩富厚饶给之地应当赏于重臣依周冲看大人最合适。” :>地国中国啊嬴宁虽是心动。但嬴宁也有自知之明功不及周先生远矣哪敢有此想法。” 他明明垂涎齐地只是他要以此厚利来引诱周冲把周冲拉过来象周冲这样功劳极大的重臣要是站到他们一边那么秦王地压力将会大很多分封的可能性就更大。 周冲点头道:“大人的想法是好只是王上未必肯啊。王上雄材大略常说周室八百年天下八百年征战。对于分封诸侯一事多有不同看法周冲还想留着脑袋多吃几年饭呢可不敢去冒这险呢。” [吧宁已贴广请朝中重臣缭子先生韩非张良李斯李牧甘罗王敖王翦王绾蒙武内史腾王贲蒙恬章屠>索方他们都同意与会共商大事只是周先生这里还没有把请贴送到是以宁不擅冒昧前来给大人送贴。”从怀里取出一份请贴双手送上道:“还请周大人赏光。” “哎呀大人你这不是折煞我嘛。这事你派个人来不就得了劳动大人你周冲于心何安呐。”周冲谦逊. #桓嘛。舍下略备薄酒周先生可否赏光。” 周冲笑道:“缭子先生他们都去了我周冲岂能不赏光。” “那在下就在寒舍恭迎周先生大驾了。”周冲答应与会嬴宁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道:“在下告辞了。” 他还要去串连别人周冲也不挽留道:“周冲恭送大人。” “哎哟哪敢劳动周先生相送。”嬴宁起身出屋。 周冲送到大门口临别之际道:“大人周冲有一句不知轻重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及呢。” 周冲顿了一下才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大人请走好。” 赢宁不解其意道:“请问周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说明了就没意思了大人是明白人还是回去琢磨吧。”周冲婉言谢绝解释。 ~ 周冲一回到屋里就把虎贲卫士叫来道:“你们跟随我周冲也有好几年了这几年里忙于征战我们是奔波不断难得有时间休息。现在好了天下统一了也有点空闲时间我知道你们心里很想家想回家去看看我给你们每人二百两银子回家去看看吧把你们的功劳说给你们的父母妻儿知道。” 这的确是好事虎贲卫士很是高兴道:“谢大人。请问大人我们什么时间回来?” 周冲想了一下道:“随便你们吧想什么时间回来就回来。不过至少要一个月提前回来了我可不高兴。” 放假休息谁不喜欢?虎贲卫士无不是高高兴兴地离去。 “嬴宁说什么了?”淳于珏从屋里出来靠在周冲肩上问道。 周冲抚着她的秀叹道:“他呀是在玩火结果就是自焚。他自焚不算还想把我拉上我可不上他的当。他是想分封为王做梦吧。” “按功劳你比他大他要是能为王你也可以啊。”淳于珏眨着好看的眼睛盯着周冲紧张地问道:“你不会也同意了吧?” 周冲在她地香唇上亲了一下道:“我没那心思我只要守着你就行了。你说好了的啊你要给我生好多小周周哦我呀每天陪着你陪着小周周们就满足了。” “你真好。”淳于珏很是幸福问道:“依我看这事必会朝野震动你如此大功你就算不想分封土地可王上难免多疑一个不好就要牵连进去弄不好就得掉脑袋你要如何才能自保?”周冲呵呵一笑道:“小事好办!”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三章 闹分封(一) 王上万年无期!王上万年无期!”群臣向秦王施礼。 秦王坐在宝座上,扫视一眼群臣,道:“免了,起来吧。” “谢王上。”群臣谢恩站了起来。 秦王问道:“周先生怎么没来?” 李斯回答道:“回王上,周先生病了,告假。” “哦!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说病就病了?什么病?”秦王有点难以置信。 李斯再回答道:“回王上,据说是风寒。” 眉头一轩,秦王道:“赵高,去给太医院说一声,派两个太医过去看看。记住,要他们把周先生的病情如实向寡人禀报。” 赵高应一声,自去办理。 秦王站起身,走下玉阶,边踱步边道:“给你们说句心里话,寡人今天高兴啊。至于寡人为什么高兴,寡人不说你们也想得到。那是因为天下一统了,再也没有战争,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了,寡人夙心夜寐,所图者就是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现在这个愿意实现了,要寡人不高兴都不行。寡人心里高兴,也就不用文过饰非,假装矜持,高兴就说出来。” “王上胸襟坦荡,臣等钦佩!”群臣齐声颂扬。 秦王笑看群臣,道:“不管你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寡人都当真话听。你们高兴吗?” “高兴!”秦王高兴,群臣能不高兴吗?至少他们可以少受呵斥。 秦王话锋一转,道:“天下是统一了,战争是没有了,你们不要以为战争一结束就是太平盛世,就可以坐在家里喝酒吃肉。什么事都不用干。你们要是那样想的话,就是大秦的罪人。据寡人所知,你们中已经有人这样想,这样行了。” “臣等死罪!”群臣例行请罪。 秦王接着道:“寡人要告诉你们的是,各的关卡仍存,百姓过往仍是不便;各国余孽仍在四处活动,意图推翻大秦而复旧国,再来鱼肉百姓;几百年的弊政仍存,不利于百姓生活,这些问题都要解决。这就是寡人今天把你们都叫来的原因,就是要听听你们的意见,顺便也给你们提个醒:天下极需治理!” 如何治理天下秦王已经与周冲他们商量过,当然那只是限于极小的***,要治理天下就得群臣都要参与才行,这就要让他们知道秦王的意图和方略,这才是秦王召集他们的真正原因。是想把方略部署下去。 这的确是深谋远虑之举,群臣打从心里佩服出来,齐声赞道:“王上圣明!深谋远虑,臣等佩服!” “现在,你们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们要记住:寡人要听真话!”秦王一脸肃穆,道:“说对了,奖!说错了,寡人也不怪你们。言者无罪就是了。” 秦王话音一落,嬴宁出班道:“王上,臣有本奏。” “好啊!”秦王很是高兴,道:“王叔身为宗室长老。是我嬴秦子孙的表率,你能第一个说话,寡人心里特高兴。赵高,请王叔坐下说。” :=更大几分,谢恩道:“王上,臣不敢当。” 秦王哎一声,道:“王叔,瞧你说的。你是寡人的王叔,又是朝廷重臣,年纪又这么大了。要是站着说话,你的身子未必受得了。来来来,坐下,坐下。”亲自扶着嬴宁坐下,道:“王叔,你说吧。” 谢一声,嬴宁道:“王上,臣以为王上雄材大略,独步古今,奋先辈之余烈,大军东出灭六国,平定百越之,大秦的疆域东到大海之滨,西至极西之,南接无穹之,北连大漠,万里疆域皆成于王上,王上实是古今第一帝王。” 好话谁都愿意听,何况这是实实在在的功业,并非吹嘘,群臣马上附和,秦王听了也是高兴道:“单论功业,寡人自信不输于任何帝王,三王五帝也没有寡人的疆域广阔。只是,寡人不能一味陶醉,而是要把这疆土守好,留传于后世。说说说,接着说。” 秦王如此高兴,看来成事可能性更大几分,嬴宁也是喜不自禁,道:“王上之功业独步千古,前无古人,更无来者,臣以为王上应该改尊号,王上之功业如此之大,尊号也应该与所有的帝王有所不同。” 他这话立即得到群臣的响应,纷纷议论起来。 秦王问道:“李斯,你以为呢?” “王上,臣以为此议甚是。”李斯一是喜欢拍秦王的马屁,这事要是不同意的话太也扫秦王的兴,再者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嬴宁的一个小小铺垫而已,更重要的还在后面,哪敢有不同意见。 秦王不置可否,问道:“韩非,你以为呢?”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此议有理,臣也这样认为。古之帝王,拥有的疆域不过千里之,及到后来也不过中原那么大,比起王上之功业不及十一也。” “缭子先生呢?”秦王问道。 尉缭缓缓道:“古之帝王之所以被人称为帝王,就在于他们立下了不世之勋,三王五帝才得以流芳后世。王上扫灭六国,一统**,成就帝业,比起古之帝王远远过之,王上应当拥有尊号。” “周先生,你说呢。”秦王话一出口才记起周冲不在,笑道:“寡人忘了周先生不在,寡人真想听听他意见。” 李斯忙出班,道:“王上,臣与周先生相识于布衣间,相交已久,依李斯看来周先生深明事理,常言王上之功自盘古开天以来所未有,臣想周先生断无异议。” 秦王之功是盘古开天以来最大的功劳,这话周冲的确是说过的,群臣忙附和道:“是啊,王上。” 点点头,秦王道:“这倒也是。你们认为呢?都说说。” 群臣齐臣道:“臣附议!” 尊号在古人看来很是重要,只有建下不世功勋帝王才能享有,周冲这个现代人其实并不当一回事,尊号毕竟是虚的,给老百姓做实事才是实的,周冲要是在断无不同意的道理。 秦王扫视群臣一眼,道:“你们都无异议,那这事你们就好好议议,寡人该当用什么尊号。这事,就由李斯、韩非、缭子先生你们主持。” 第一个奏议如此高看,嬴宁精神大振,心想该是到正题的时候了,清咳一声就要说主题。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三章 闹分封(二) 王目光独到,发现嬴宁还有话要说,道:“王叔有话 .#无王上的圣明,这天下想一统也统一不了,天下一统,是王上之功。臣子们附于骥尾,追随王上鞍前马后,出生入死,血洒疆场,也有微功,王上建不世之功,上尊号,臣子们也应该有所赏赐。有过者罚,有功者赏,这是大秦立国的根本,还请王上三思。”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一片附和之声就响起,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象吵闹的蚊子一样嗡嗡直响。 尉缭、韩非、王翦、蒙武、李牧、蒙恬、张良、王敖、甘罗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群臣的议论声似的。 李斯先是扫视一眼群臣,再看了一下秦王,发觉秦王不动声色,也不敢妄议,最后学尉缭他们一样,低眉顺眼。 秦王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等了一会,才挥手道:“好了,好了。王叔,你这话可是就得很对,赏功罚过,大秦立国之本。寡人自认为寡人所建的功业三王上之上,远迈三代。《诗》云‘济济多士,爰成大功’,意思是说周文王礼贤下士,聚集了一批杰出的人才,才建功立业,这话可是金石之言,要是周文王没有太公、周公、召公、散宜生这些人才,也不能有孟津会诸侯的盛况,更不可能大败纣王于牧野,也就不可能伐纣成功而建周室。 “寡人能够建下如此功业,说到底就是因为寡人身边有一大批人才,缭子先生、周先生、韩非、李斯、张子房、王翦、蒙武、李牧、内史腾、蒙恬、王贲、王敖、王绾、甘罗、章、屠>.群臣,正是你们鞍前马后的忙碌,操持国事,才有寡人定鼎天下,一匡海内的帝业。 “你们的功劳,寡人心里知道,就是王叔不说,寡人也会重重d赏你们。你们先别忙说话,等寡人把话说完。你们心里一直盼着寡人赏你们,这是人之常情嘛。很正常,你们能说出来,寡人高兴来不及呢,不会怪罪你们。” 论功行赏,谁都喜欢,群臣心里早就盼着这事,秦王如此肯定他们d功劳。无不是欢喜无限d道:“王上圣明!”这话说得真诚之极。 秦王点头道:“嗯,你们今儿的称颂,寡人听起来和往日大不相同,你们高兴,寡人也就高兴。好好好!王叔,你来说说该如何赏赐群臣。” 自古天意高难问,嬴宁哪有看穿天意的眼力,更别说秦王是那种深不可测,无从捉摸的人。他能很好d掩盖自己的心思,嬴宁早就在等着秦王这话,应一声,兴奋得老脸上泛起了红光。道:“王上,臣以为应当仿效古法,行分封,封赏群臣。” 仿效周武王的做法,群臣人人都有一块土d,都可以去当土皇帝,这正是他们心里所想,齐皆附和道:“臣附议。” 秦王脱口叫好,道:“好好好,难得你们都想到一块去了。寡人心甚慰。王叔,你说说为什么要实行分封?” r|之治就是分封之治。天子封诸侯,号令诸侯,诸侯忠于王事,天下得治,诗书所美,是以周室八百年天下,千古罕见。若大秦行分封,施仁政,则诸侯卫天子,天下大治,远过周室。”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吗?”秦王扫视群臣,不动声色。 除了尉缭韩非他们少数几个人以外,群臣齐声道:“王上,臣附议。” “李斯,你东张西望的,是在察颜观色呢,还是有话要说?”秦王点名了。 李斯知道秦王之心难以捉摸,想附议的话一个不好会失去秦王的欢心,若是不附议的话,自己岂不是失去了封侯d绝佳机会,心里委决不下,才想瞧瞧风向再说,没想到给秦王一语道破用心,心里惊惧不已,脸上却强撑着,道:“王上,臣以为嬴大人所言有理,王上应该考虑。” “你怎么不说采纳呢?”秦王言语如刀,直揭要害。 李斯忙跪下解释,道:“王上,臣以为做臣子的应该讲话,把所知道的如实禀知王上,这些话也许不好听,但要真话。王上御天下,博采众议,嘉纳雅言,纳与不纳,王上之事,还请王上乾纳独断。” 秦王走到李斯跟前站住,道:“李斯,你站起来。”李斯依言站起来,秦王道:“你看着寡人的眼睛,你看诉寡人,你说的是真话吗?你别想撒谎,寡人看着你的眼睛呢,寡人不仅深通帝王之道,还习过读心术,你要是说谎,你的眼睛就会告诉寡人。” 秦王d眼睛本来就让人害怕,犀利如刀,可以看穿人的心灵,具有挖心刨肝的力量,李斯本就畏惧这双清澈的眼睛,在秦王的逼视之下哪里还敢撒谎,腿肚子一软,一下跪在d上,道:“王上,臣臣臣……” “站起来。”秦王喝道。 李斯哪敢站起来,以头触d,道:“王上,臣臣臣……” 秦王看着李斯的背,问道:“你说,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王上,臣说的,说的……”李斯结巴着说不出来。 秦王哈哈大笑,殿里气氛紧张,群臣大气都不敢出,没想到秦王却大笑起来,群臣真d搞不明白他是喜,还是怒了,惊疑d看着秦王。 笑过,秦王扶起李斯,道:“李斯,你不说,寡人帮你说。你说的不是真话,也不是假话,寡人说得对吧?” 要么是真话,要么是假话,秦王这话让李斯无所适从,道:“王上,臣不明王上之意,还请王上明示。” “好,你不明白,没关系,我找个明白人来帮你说。”秦王走到甘罗前面,道:“甘罗,你说李斯说的是什么话?” 甘罗胸一挺,道:“王上,李大人说的是鬼话。” “住口!”嬴宁喝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 秦王挥手道:“王叔,你忘了吧,甘罗年纪虽小,料事无有不中,单车会赵王而裂赵土,这事才过去多少时间,王叔就忘了?王叔,你这话就不对了,哪有不让人把话说完d道理。甘罗,你说,李斯为什么说的是鬼话?”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三章 闹分封(三) 罗直言揭穿李斯的用心,道:“王上,李斯不是没有他首尾两端,才如此说话。王上要他说真话,他却耍小心眼,这不是鬼话还能是什么?” 李斯吓得额头上的冷汗直往外渗,卟嗵一下给秦王跪下,以头触,请罪道:“王上,臣死罪,臣死罪,请王上责罚。” 秦王看着李斯,过了一会才道:“李斯,寡人身边的重臣居然说起了鬼话,寡人很生气,你精通大秦的律法,你说该怎么处罚你?” 这是欺君,真的追究起来李斯要倒大霉,李斯才不会笨到那种程度,道:“王上,臣臣臣……”结巴着说不出话来,半真半假而已。 u.斯,忙道:“王上,李斯这是欺君,罪大恶极,还请王上治他死罪。” 秦王望着群臣,问道:“你们以为呢?” 群臣一心望封,哪敢捋秦王的虎须,齐道:“臣附议。” “韩非,你也精通大秦律法,你说说该如何处置李斯。”秦王不动声色。 韩非结巴着回答道:“王上,韩非以及李斯虽有欺君之言,并无欺君之行。李斯之所以如此说话,是因为他心中委决不下。再者,李斯追随王上这么多年,立下不小功劳,若是以此事而治他欺君之罪,恐会寒了士人之心。” “缭子先生,你以为呢?”秦王依然不动声色。 尉缭回答道:“王上,韩非所言极是,还请王上采纳。” “你们以为呢?”秦王看着王翦他们问道。 王翦他们齐道:“臣附议。” 秦王终于表态,道:“韩非说得对。要是仅仅因为此事而治李斯欺君之罪,天下人不服。寡人要的是真话,而不是假话,李斯,你违抗寡人旨意,这罪不能不治,就罚你半年薪俸吧。你可心服?” 李斯以为必然会有一场狂风骤雨,没想才罚半年薪,真是天大之喜,道:“谢王上。” “起来吧。”秦王扶起李斯。对甘罗道:“甘罗,寡人给你一件差使,你可愿意?” 甘罗眨巴着眼睛,道:“请王上吩咐。” 秦王道:“我要你问出列位臣工的真心话,他们赞成分封,还是反对分封。” 甘罗眨巴着眼睛,道:“王上。这不难。只是,臣以为说了真话,应该赏;说假话的就要罚。” “嗯,怎么赏,怎么罚?”秦王点头问道。 甘罗眨巴一下眼睛,道:“王上,今儿是论功的日子,臣工们都高兴,说真话赏一碗酒。说假话的罚两月禄。” “好!就这么办!”秦王赞成,道:“马上去搬酒来,拿碗。” 赵高应一声,自去办理。 甘罗面向群臣。道:“各位大人,甘罗奉旨,请各位大人说真话。赞成分封的请站到右边,反对分封的请站到左边。” 他的话音一落,以嬴宁为首的望封臣工全去了右边,左边一个人也没有,李斯、韩非、尉缭、王翦、蒙武他们站在原不动。 王贲站在原,瞄着他的父亲王翦,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看来是唯王之意而行。蒙恬站在原。并没有看他的父亲蒙武,看来是拿定了主意。 甘罗向秦王回旨,道:“王上。臣查完。” “嗯,做得不错。”秦王赞许。 甘罗谢一声,回到原,并没有去左边,也没有去右边。 秦王踱到甘罗面前,问道:“甘罗,你为什么不去左边,也不去右边,却回到原?” 甘罗回答道:“回王上,臣以为分封与不分封,各有利弊,臣心里还没有想清楚,就不敢冒然决定,还请王上明察。” 秦王很感兴趣,道:“哦,你倒说说,分封的利与弊在哪里?” 甘罗答道:“王上,分封害处在于数代之后,亲变疏,天子难以号令,诸侯各自为政,不理王事,只知己利,天下百姓又会遭殃。周室就是最好的例子,周武王开始分封时,天下颂扬,天下也大治,仁政得行。不过,数代之后,天子号令日弱,诸侯纷争,刀兵四起,征战不已,百姓自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赖天之幸,王上圣明,一统海内,重安天下。” 秦王点头道:“说得有道理,诸侯雄踞一方,有土,有人,有财力,有军队,今日无事,明日无事,后日无事,总有一天会闹起来,这正是寡人忧虑的方。周先生,你可有办法解决这问题?哦哦,寡人又忘了,周先生病了。甘罗,那你说说分封的好处。” 甘罗把分封的害处说得很明白,以嬴宁为首的望封臣工心里很是紧张,生怕秦王听信了甘罗之言而不分封,听了这话,心里又生出一丝希望。 “王上,臣以分封最大的好处就是在于安功臣之心。”甘罗侃侃而言,道:“群臣追随王上,效力于鞍前马后,疆场搏杀,不图功劳、不计名利者有之,但这种清高之士太少,大部分臣工图就是建功立业,功成之时却不赏他们,岂不是寒了功臣之心? “诗书颂扬周武王分封天下是仁政,是仁爱之举,依臣看来,周武王分封天下实是无奈之举。对于分封的严重后果,周武王也许有所认识,只是象太公、周公、召公、散宜生这些功臣要是不封赏的话,也太让功臣寒心了,所以周武王是不得不封。” |>王上,臣以为寒的不仅仅是功臣之心,还有天下士人之心。王上请想,有功不得赏,士人还会为官,还会建功立业吗?所以,臣以为分封为是。只要天子贤明,诸侯也不敢乱来。” “臣附议。”望封的群臣们齐声附和。 秦王并没有回答,道:“寡人相信,你们说的都是真话,寡人心里高兴。都喝碗酒吧。”秦王端起酒碗,道:“今天是论功行赏的好日子,寡人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的功劳,寡人心里明白,寡人一定重重赏你们。干!”和群臣一起喝干。 放下酒碗,秦王道:“分封利弊,甘罗已经说得很明白,寡人一时也难以想透,给寡人点时间,让寡人好好想想,再赏你们。你们先回去吧。” 群臣谢恩离去,秦王望着群臣的背影,眼里厉芒一闪,道:“任冲,多派人手,看好了,一有情况,马上向寡人禀报。”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三章 闹分封(四) 哎哟,各位大人,请回吧,请回吧。”管家一脸苦相外的官员们打拱作揖。 一位官员道:“管家大人,下官听说周先生病了,特来探望,还请管家代为通禀一声。” “是啊,是啊。周先生忧心国事,终致成疾,我们这些同僚一听说这事,下了朝就赶来探望周先生。没想到,你居然不让进,要是周先生知道了,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又一位官员见好言相告无用,用起了威。 管家行礼道:“大人,你可错怪我们了。我们这些下人,哪敢自作主张,周先生吩咐过了,他病了,想静静,不能见客,实在是出于无奈啊。各位大人请想想,周先生和你们同殿为臣,抬头不见,低头还见呢,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这样做啊。这样做,不是得罪各位大人吗?周先生要小的向各位大人赔个不是,小的人微言轻,说话不大管事,各位大人要是认为不够份量的话,等周先生的病好了,让周先生当面向你们赔礼。” “你这管家也真是的,水泼不进,针插不进,谁摊上你这样一个管家,谁倒霉。”一个官员抱怨起来。 管家很会说话,道:“大人教训得是,小的不成才,承蒙周先生瞧得起,收为管家。要是大人有好的人选,还请大人向周先生说说,小的也好让贤。”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就说说嘛,你至于吗?”一个脾性有点火爆的官员喝斥起来了。 “行行行了,别吵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看呐。人人也有一本难念的经,管家也管家的难处,管家,你说是吧?”一个官员出来打圆场。 管家忙道:“谢大人体谅,小感激不尽。” 这个官员取出一锭黄金,顺着往下说,道:“管家,这点小意思,还请收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各位喝杯酒。” 管家双手乱摇。道:“大人,你别这样,小的就是有心收,也没这胆,谁不知道周先生府上门儿清,不收一文钱。上次,一个下人不懂事。收了十两银子,给周先生打了一顿板子,轰出去了。小的还得靠这差事养家糊口,实在是不敢收,还请大人见谅。” 这官员还待再说,一个叫好声响起,道:“好好好,周先生管教有方,好叫李斯佩服。” 管家定睛一瞧。只见李斯青衣小帽,在两个仆人的簇拥下大步而来,忙迎上去,施礼道:“小的见过李大人。” 这里的官就数李斯最大。官员们忙向李斯施礼,道:“李大人,可是来见周先生?” 李斯澄清道:“各位大人,李斯和周先生相识于布衣之中,这交情自是非同寻常,李斯听说周先生病了,特来探视周先生。李斯与周先生的交情好多年了,要是李斯不来探视周先生,你们还不背后议论啊,说我李斯无情无义。” “李大人言重了。我等哪敢呐。”官员忙着解释。 李斯笑道:“各位大人请听李斯一声劝,周先生病中,不便见客。你们这么多人来,周先生一人见一面,没病也给折腾出病来了,各位大人请回吧。” “李大人,你这是……哪有这门子道理。”官员不服气。 李斯解释道:“各位大人的好意,李斯代周先生领了。我这就去见周先生,把你们的好意告知周先生,这下总行了吧?” “这……”官员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斯威逼道:“各位请 李斯和周先生交情你们是知道的,我去说我想周先一点面子,不会你们不给我李斯面子吧?” 他虽然在朝堂上给秦王训了一顿,但那还没有撼动他的根基,仍是秦王跟前的红人,官员们迟疑一阵,道:“既如此,就有劳李大人了,我等告退。”施礼退去。 管家忙上前道谢,道:“多谢李大人,要不是李大人相帮,小的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李斯回礼道:“管家,不必多礼了。请管家通禀一声,就说我李斯前来拜访。” 管家站着不动,道:“李大人的好意,周先生一定感激不尽。只是,周先生说了,他谁也不见,还请李大人见谅。” 李斯打的主意是先把官员们说退,那样一来,人就少了,周冲肯定会见他,没想到管家说出这种话,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周先生连我也不见?” 管家贼会说话,道:“李大人误会了,周先生是说谁也不见,没说不见李大人。” “那就好,你去通禀一声,我在这里等着。”李斯满意管家回答。 — 管家一脸的苦相,道:“李大人,你就别难为小的了,小的很想为大人通禀,只是周先生有严命在先,不让小的通禀。” “管家,你有你的难处,李斯明白。只是,你要想清楚,我和周先生的交情不同于一般,你要是挡了我的架,你日后担待得起吗?”李斯脸一沉,喝问起来。 管家无奈道:“李大人,请容小的说句放肆话,那也是日后的事了。要是小的现在就给李大人通禀,现在就担待不起了。周先生已经赏了小的十大板,让小长长记性。周先生说了,要是谁去通禀,就是记心不好,要打五十大板,轰出去,小的也是为难,还请李大人见谅。” “真打你们了?”李斯有点难以置信。这也难怪,哪有没有犯错就打人的道理,要他不奇怪都不行。 管家和家丁们齐声道:“是啊,李大人。我们的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李斯望着府里,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叹口气,道:“既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们了,有请管家把李斯到访的消息告知周先生。告辞。”大步而去。 屋里,淳于珏有点不解问道:“相公,李斯和你是布衣之交,这交情不同于别人,你连他都不见,这也太不近情理了吧。” 周冲笑道:“你在怪我不近情理?那你就冤枉我了。李斯在朝堂上给王上狠训了一顿,以为他的前途完了,心里惶惶不安,这才前来找我商量。” “那你更应该见他了。”淳于珏很是期待道:“你不帮他,就没有人帮他了。” 周冲呵呵一笑,道:“他哪里知道,王上那是在呵护他。” “呵护?有这样当着群臣的面喝斥为呵护的道理?”淳于珏更不解了。 周冲解释道:“这是帝王心术,日后你就知道了。李斯才思敏捷,只是他是局中人,看不明白,才来找我。” 淳于珏很是希冀道:“相公,要是茅兄来找你,你不会不见吧?他可是你过命的朋友啊,你不见真的说不过去。” “你放心吧,茅兄是明白人,哪会现在来找我。”周冲信心十足道:“找我都是不明白人,明白人不会找我。”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三章 闹分封(五) 按:我老家是四川省北川县,是本次震的重灾区,平,在这里祈求上天保佑我的家人,保佑家乡人民,阿弥陀佛!) “各位大人,里面请,里面请。”管家忙着招呼官员们。 官员们鱼贯而入,进了屋里才发现屋里已有不少官员,可以这样说,绝大部分官员都聚在这里,就是上朝也不过如此。 “见过大人。”官员们忙着给嬴宁施礼。 ;>请坐,请坐。” 官员们谢一声,坐了下来。 “李斯见过大人。”李斯在管家的陪同下进来,向嬴宁施礼. |.有人问过老朽好几遍了,他们都以为李大人不会来了,老朽却不以为然,老朽以为李大人一定会来,这不是来了。” “大人相邀,李斯敢不从命。”李斯依礼而答. #过,坐了下来,嬴宁坐在他身旁,问道:“周先生病体如何?李大人以为周先生能来吗?” 对于这个问题,李斯也无把握,想了一下才道:“大人,实不相瞒,李斯拜访过周先生,无奈周先生病势甚重,无法见客,就是我李斯也不例外,也给挡了驾。” : “大人请别担心,不是还有缭子先生,学兄韩非他们嘛。”李斯仍是希望十足. =.生,韩非都没有来。就是李牧、王翦、蒙武、蒙恬、王贲也没有来,我派人去请过了,也给他们挡了驾,说是病了,不能来,要我体谅。” 李斯也担心起来了,道:“他们都不来,他们究竟是什么打算?”心里惊惧不已。心想自己前来赴会,是不是太猛浪了. 王贲施礼道:“王贲见过大人。”. )坐。” 王贲谢一声,坐了下来。嬴宁直接问道:“王将军光临寒舍。篷荜生辉啊。敢问王将军,王老将军可否赏光?” 想了一下,王贲有点不好意思,道:“回大人,家父偶感风寒,再加上年事已高,不宜多所走动,恐怕是来不了,还请大人见谅。”. 王翦不能来,就是托王贲带句话也是好。听了这话,王贲讪讪道:“托大人惦记,王贲代家父谢过大人。只是,只是,王贲此来家父并不知情。” 赢宁试探着问道:“请问王将军,王老将军对分封有何看法?” 王贲想了一下,才道:“大人有所不知,家父下朝之后回到家中就病倒了。” 这话的意思是说王翦啥话都没说,其意难测,嬴宁失望更增几分。李斯念头转得快,问道:“李斯斗胆,请问王将军意下如何?” 王贲回答道:“王贲以为封赏有功之士,千古皆然,王贲征战沙场,略有寸功,若能得王上赏赐,王贲感激无已。” 听得出来,王贲很是赞同,只要王贲有心,即使王翦暧昧,首鼠两端,也可以通过他做工作,争取到王翦的支持,要知道论军功最大者就是王氏父子,其次就是蒙氏父子,父子连心,这工作由王贲去做,断无不成之理,赢宁大喜,道:“王将军,不瞒你说,老朽也是这个意思,论军功就你们王氏最大,要分封的话,你们应该分封最好的土,依老朽看,齐最适合你们。” 这话根本就当不得真,王贲却很是高兴,道:“我父子二人鞍前马后,略尽微力,虽有寸功,却当不得如此之赏啊。齐,太公故,没有太公之业,哪能受封呢。” 李斯巧言令色,道:“王将军,你这话李斯可不敢芶同。依李斯之见,你们父子二人的军功最大,平赵灭魏定燕收河套,都是你们父子的功劳,比起太公有过之也无不及,要是你们都当不得齐,就没有人敢就齐之封了。” 王贲说的不过是谦逊之词,李斯这话是锦上添花,王贲更加高兴,道:“谢李大人,到时还请李大人美言几句。” 李斯笑道:“佐王上治天下,李斯职责所在,李斯哪敢不把将军父子的功劳向王上说起的道理。” 王贲忙谢道:“谢李大人,谢李大人。” “将军不必客气。”李斯诱惑道:“不过,这有一桩难处。” 王贲心里一惊,道:“请问李大人,难在何处?” 李斯解释道:“论军功,就你们王家最大,其次就是蒙家。将军前来赴宴,这说明将军以为分封为是,可蒙氏父子到现在也没有来,依李斯看来他们未必赞成分封呀。将军也知道,今天宴会虽是百官到贺,但真正能起到作用的就是嬴大人,将军,还有在下三人。 “缭子先生,周先生,蒙武、蒙恬他们都没有来。不要看他们人少,可他们一人可顶百人,他们在王上心目中的份量很重,若是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分封之议恐怕难以成行。” 实情的确是这样,王贲点头道:“请问李大人,该当如何?” 李斯笑道:“李斯以为若是能得到蒙武蒙恬的支持,这问题就好办了。将军与蒙老将军,蒙恬将军相善,若是由将军出面去说服他们,问题就好办了,不知将军可愿担此任?” 王贲想了一下,欣然道:“李大人说得是。王贲自认我去说,他们断无不允之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三章 闹分封(六) 贲喝得醉醺醺的,一身酒气,骑着马向府里行去,来高兴兴跳了下来,喝道:“来啊,把马牵下去,多喂点草料,照顾好了。”心想着分封就在不远的将来,心里的高兴劲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只可惜,他的高兴注定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兵士才把战马牵走,王离小跑着过来,道:“爹,爷爷叫你过去。” “别急,让我净个面,换身衣服再去给父亲请安。”王贲瞅瞅身上,道:“一身的酒气,要是现在就去见父亲,太也不成话,还是等会的好。” 王离脸色一变,道:“父亲,爷爷说了,要你马上就去,不得担误。” “那也行,我现在就去。”王贲拍拍王离的肩头,道:“儿子,爹给你说啊,爹要当王侯了,你高兴不高兴?” 王离不正面回答,提醒道:“爹,爷爷好象很不高兴,你要小心点哦。” “没什么大事,爹准是因为没有赴宴生气,我这去给爹说,爹肯定准。”王贲高高兴兴靠在王离肩头上,向屋里走去。 一进屋,王贲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看见王翦一身孝服,坐在床沿上,眼睛闭起,一副老僧入定神态。 王贲不明所以,以为家里出了大事,酒也醒了几分,吃惊问道:“爹,你这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翦一点动静也没有,王贲再问道:“爹,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穿孝服?难道娘她老人家……” “住嘴!”王翦怒喝一声,道:“跪下。” 王贲正在兴头上,给王翦一喝。不明所以,吃惊看着王翦,问道:“爹,这是为何?” “爹,爷爷要你跪下,你就跪下吧。”王离碰碰王贲,提醒起来。 王翦瞪了一眼王贲,道:“王离,到爷爷这里来。” 王离无奈,只得走了过去。道:“爷爷,你就饶过爹,行不?” “爷爷饶过他可以,可谁来饶爷爷?谁来饶过我们全家?”王翦怒不可遏,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在王贲的印象中,王翦面对强敌,意气自若。从未有过如怒气勃发的事情,这还是第一遭,酒全醒了,一下跪在上,道:“爹,是不是儿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惹你生气了?” “对不起你老子的事,你做得出来吗?”王翦怒气更大,道:“你老子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你大了,翅膀硬了,想飞就飞了。也不问问你老子。这是什么宴,去不去得?” 王贲也明白过来,原来是赴宴一事若得王翦怒气冲天,辩解道:“爹,嬴大人请儿子赴宴,这是同僚之间往来,没什么不妥吧?再说,他是宗室长老,德高望重,多和他走动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你还敢狡辨?”王翦猛站起。指着王贲骂道:“你这不孝子,你想气死你老子。他是不是要你来劝你老子,支持他闹分封?” 王贲道:“爹。你听说了?” 王翦胸口急剧起伏,喘息难已,骂道:“这有什么难猜的,还要人说?他安的是什么心,难道你就不明白?亏你还是带兵打仗的人,你是猪脑子!他想裂土封侯,没有人响应他,他就要你来劝你老子,再要你老子去劝蒙老将军,然后再去劝周先生,缭子先生他们,是不是?你知道周先生为什么病了吗?” “爹,儿子只知带兵打仗,不懂医术……”王贲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喝骂起道:“住口,你真的是猪,连这都不去想想。周先生什么人?身子骨硬朗住呢!一点风寒就能让周先生连朝都上不了?他是在提醒我们,不要去掺合嬴宁之事。 “周先生的智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之所以不上朝,那是让那些想分封的人跳出来,让他们去闹,时机到了周先生必将挟奇计献于王上,到那时就有得他们受的了。 “你倒好,想开宗立庙。我告诉你,有你老子在,还轮不到你。来啊,给我打这不孝子。” 王离跪在王翦跟前,为王贲求情道:“爷爷,你就饶了爹这次吧,爹再也不敢了。” “王离,起来。”王翦不为所动,道:“王离,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穿一身孝服吗?爷爷是在哀悼我们全家。有王上在,他会让你封侯吗?你以为自己功劳很大,比得上太公了,有你老子在,你就是有天大的功劳也别想出头。来啊,打!” 家丁不敢抗命,上来把王贲掀翻在上,抡起大棒,打将下去,王贲带兵,很是硬气,咬着牙死扛,就是不叫疼。 王翦一把从家丁手里夺过一根木棍,抡圆了照着王贲的屁股上打去,他一生征战,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这一打下去,就不是家丁比得了的,力大如山,王贲再也扛不住了,杀猪似的叫起来。 王离跪在上叩头道:“爷爷,求你别打了,别打了。爷爷,你老人家再打下去,爹爹挺受不住啊。爷爷,你要打就打孙子吧,孙子愿意代爹受罪。” “王离,你以为爷爷老了,不明事理了?爷爷这是在代全家打他。他要是再掺和进去,我们全家都将死无葬身之。”王翦不允,继续打,直到打得王贲趴在上动不了方才住手。 王翦扔掉木棍,走到祖辈灵位前,喝道:“王贲,你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发誓。” 王贲哪里敢拗,在王离的搀扶下,来到牌位前,跪了下来。 “你给我听清了:凡我王氏子孙,永不封侯!听明白了吗?”王翦喝道。 王贲喘着粗气,道:“爹,儿子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王贲向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起誓:凡我王氏子孙,记不封侯!” 王翦铁青的脸色总算好了些,道:“来啊,把马棚腾个方出来,把这不孝子孙关到马棚去。没有我同意,哪里也别想去。” 这也太狠了,王离又要求情,王翦喝道:“还不快去!你想气死你老子?”王贲低着头,靠着王离,自去马棚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三章 闹分封(七) 王上万年无期万年无期!”群臣向秦王行礼。§ § 秦王挥手道:“免了。”群臣谢恩站起。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赵高扯着尖细的嗓子吼起来。 他的话音一落迫不及待的嬴宁马上出班道:“王上臣有本奏。” 秦王问道:“缭子先生韩非李牧张良王翦蒙武甘罗王敖王贲蒙恬他们怎么没有来?” “回王上缭子先生他们病了告病假。”赵高小心地回答。 秦王双眉一轩道:“都病了?他们病得还真是时候。” 这么多股胘之臣同时生病这本身就够可怕的赵高早就担上了心听了这话忙道:“王上奴臣派人去请。” “请什么请?病了还不让人休息寡人太也不近理了。他们病了就让他们休息吧。”秦王不动声色。 很明显尉缭他们肯定没病只是不想掺和朝堂上的事才装病按理精明的秦王不会不明这个理他应该是大怒才对没想到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还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想不通赵高摸不透秦王的心思也不敢多说。 尉缭他们作壁上观上朝的官员绝大多数是支持分封只要自己一提必然会群起响应尉缭他们不在连一个反对的人也没有那么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嬴宁自然是迫不及待了。 秦王扫视一眼群臣最后看着嬴宁道:“你说吧。” “王上臣以为王上即位以来励精图治整军经武。以一统天下为任。赖天之幸王上圣明群臣尽心将士用命历经数年征战六国灭百越臣服匈奴退避天下一统王上之伟业远迈三代。在五帝之上臣恭贺王上。”嬴宁先来上一通好听的达到愉悦秦王的目的。 秦王谦道:“海内一统天下归一光凭寡人之力不足以成事要是没有列位臣工的努力要是没有将士们血洒疆场。也不可能成事。这些都是列位臣工将士们地功劳你就不要一味说好听的了还是说你的正题吧。” “王上圣明!”群臣礼节性地赞一句。 秦王何等精明之人哪会不知道嬴宁的心思一语道破嬴宁心里一惊转念一想既然知道了。那就挑明了讲应一声道:“王上臣以为赏功罚过立国之本有功不赏。近则寒功臣之心远则寒天下人之心。臣工们、将士们效力于鞍前马后略有微功还请王上赏赐。” “你说的很对有功不赏何以为国?法令何在?”秦王点头赞道:“那么王叔以为该如何赏呢?” u行分封分封功臣和宗室。” “臣附议。”群臣响应。 前次上朝。谈到这事时还有尉缭他们不掺和可以制衡现在他们不在群臣一体同心要分封。秦王的压力骤增。 秦王不直接回答行与不行而是问道:“王叔你说说看以你的功劳该分封到哪里?” l:故作谦逊道:“臣虽有微功但臣之功远不如周先生缭子先生只是臣掌管宗室以来上体王心兢兢业业还没有错失而已。” 这话是绵里藏针表面上是说他没什么功劳其实是说他是宗室长老就凭这一点就算周冲他们的功劳再大也不能有他的功劳大。要知道在当时宗室地地位非常高。 秦王点头道:“王叔身为宗室长老操持国事寡人甚慰。王叔以为以你之功当封于何处?齐地如何?” 齐地富厚之地再者太公当年封于此处要是封于齐地那是莫大的荣耀嬴宁早就垂涎三尺一闻是言眼里放光道:“臣但凭王上处置。” 如此说来已是同意了李斯眼里闪着忌妒之光。 “李斯你说以你之功你该封于何地?”秦王问道。 李斯会说话道:“王上云从龙风从虎臣能追随王上定鼎天下实是臣之大幸臣不敢言功。” “难得你还知道谦虚。”秦王点头赞道:“那么齐地如何?” |>齐地还请王上三思。”他明摆着是想打消秦王封李斯于齐地的念头。 李斯先是一喜听了嬴宁的话心里恨恨不已道:“王上嬴大人说的是臣虽有微功但臣无太公之业更无太公之才也无太公之德不宜封于齐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么分封已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群臣想到美好的未来无不是喜形于色。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秦王脸一肃道:“王叔这几天你地府上宾客盈门呐你们是在商量什么?是不是想逼宫?” u说了分封各有利弊王上还没有想好臣身为宗室长老不能不为王上分忧这才请各位大人商议分封。” “李斯把你的奏章拿出来让寡人看看。”秦王盯着李斯道:“你的《谏逐客书》片言回天让寡人醒悟撤消了逐客令你的《劝分封书》定能让寡人大开眼界。” >想到秦王当众叫出看来这里面有问题李斯的《劝分封书》就在左袖筒里再也不敢拿出来道:“王上臣智识浅陋虽有心于分封上书还没有写好不敢有辱王躬。” “嗯!”秦王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斯道:“王叔你听见了吗?李斯还没有想好等他想好了再说。李斯你回去好好想想寡人一日不见你的分封上书一日不赏。退朝!”转身离去。 “王上王上!”嬴宁大声叫起来秦王好象没有听见一般径去不留. (:没把《劝分封书》写好这不错过了?哎李大人你真是你真是!” 群臣也如他一般想法附和起来。 李斯念头电转就是摸不准秦王的心思道:“各位大人请放心李斯一定写好这篇上书定不教各位大人失望就是。”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三章 闹分封(八) 王一回到上书房,怒气勃发,道:“反了,反了,居奸,威逼寡人。寡人最恨的就是给人威逼!” 只要是有自尊心的人给人逼迫都不好受,更何况还是秦王这样雄材大略,自视极高的帝王,群臣一条心闹分封,他心里当然不好受,不发火就成了怪事。 赵高是颤颤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低眉顺眼。 秦王在屋里踱来踱去,踱了一阵,气呼呼坐下,吼起来:“去,把太医传来。” 赵高应一声,有点奇怪问道:“奴臣斗胆,请问王上哪里不适?” 秦王浓眉一轩,喝道:“胡说。寡人好端端的,哪有不适。” 赵高吓得卟嗵一声跪下,道:“王上,奴臣知罪,奴臣知罪。王上并无不适,还找太医,奴臣实是想不明白。” “寡人没病就不能找太医了?去,把给周先生看病的太医传来。”秦王喝道。 赵高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秦王是要召给周冲看病的太医,应一声,忙出去召人。不一会儿,赵高带着一个太医进来。 “臣胡微见过王上!”太医向秦王施礼。 秦王挥手,道:“起来回话。” 胡微谢恩站起。 秦王吸口气,冷静一下,放缓语气道:“你给周先生瞧过病了?” 胡微回道:“回王上,臣奉旨去看过了。” “周先生得的什么病?真的是风寒?如实报来。如有半字虚言,寡人砍下你的脑袋。”秦王语气极为严厉。 胡微吓得又跪下了,道:“王上,臣无能,实是不知周先生犯的什么病。” “怎么?你成饭桶了?”秦王一惊站起。道:“你给寡人听清楚了:周先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寡人要你命。” 胡微结结巴巴道:“王上,周先生先是头疼,后来心又疼起来了,臣和几位同僚商议过,皆不知周先生犯的是什么病。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大脑组织非常复杂,心脏也不简单,周冲深知此理,先说头疼。再说心口疼。这两种毛病一齐发作,不要说医疗设备极为简单的秦代,就是在现代也不见得有办法,糊弄几个太医自然是不在话下。 秦王也知道药医不死病的道理,周冲真要是不济了,就是把太医杀光也是于事无补,放缓语气。问道:“你们怎么处置的?” “臣等无能,只有请周先生好生调养。”胡微回答。 秦王兀自不放心,道:“就真的没办法了?” 胡微叩头道:“臣等无能,无扁鹊之术,实是无能为力,还请王上恕罪。” “好了,下去吧。”秦王挥手。 胡微谢恩,退了出去,方才敢用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秦王看着赵高。道:“平日里,寡人有事,自可找到人商议,现在倒好了。身边除了你,一个人也没有。周先生一病,缭子先生他们全病了,他们这是商量好,要和寡人过不去。” 赵高小心翼翼回答道:“王上,以臣所知,周先生自从病后,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就是李斯也没有见着。缭子先生他们也和周先生一样。闭门谢客,任何人不见,他们怎么商量呢?”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秦王瞪了一眼赵高,解释道:“他们都是才智极高之人,要商量一件事,用得着和平常人一样,聚在一起,争吵一通才有结果。只要一个眼色,皱一下眉头,甚至装一下病,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周冲这一病,缭子先生他们准是悟到了什么,才同时生病。” 赵高不得不佩服秦王的才情,道:“王上圣明,奴臣也明白过来了。” “你明白什么了?”秦王问道。 赵高如实回答道:“他们这病十有**是假。” 秦王否决道:“不是十有**,本来就是假的,是装的。只是,太医都束手,查不出原因,寡人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指着周冲鼻子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装病。赵高,你说说,这分封与不分封,哪一个更有利。” 现在的赵高还懂得规矩,道:“王上,这是国政,奴臣不敢说。” “叫你说,你就说。”秦王有点不耐烦,道:“怎么,连你也想抗旨?” 赵高忙道:“王上,奴臣不敢。王上,奴臣以为甘罗的话说得有道理,分封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要打仗,打仗就是不好。” “打仗不好!金石之言呐。”秦王点头赞道:“没想到你赵高还有这等见识,正是看透了这点,寡人才不想分封。只是,王叔说得也有道理,要是不分封,就会寒功臣之心,就会让天下人失望,寡人在这分封与不分封之间找不到一个好办法,才犹豫难决。本以为李斯有奏章呈上来,会有办法,没想到他却不敢拿出来。” 这可是掏心窝子的话,秦王能说给自己听,赵高也是感动,道:“王上,请恕奴臣斗胆。若真分封,奴臣也有微劳,也可以分得一块土。只是,奴臣以为,王上应该以天下苍生为重,不分封好。若是分封,奴臣以为一开始也不会打起来,只要王上在,就不会打。百年以后之事,就不太好说了。” 秦王拍拍赵高的肩头,道:“难得你有如此见识。寡人也是这么想,只是找不到一个安抚功臣办法,让寡人举棋难定啊。要想不分封,必须要有一个安抚功臣的法子,你有吗?” 赵高回答道:“王上,奴臣哪能有呢。不过,周先生应该有。” 给赵高一提,秦王双眼放光,道:“你不说,寡人还差点忘了,周先生这一步棋就是以退为进,必是智珠在握了。寡人这就去看望周先生。任冲。” 任冲进来,道:“见过王上。” “你,多带点人。对了,带上一队刀斧手,跟寡人去探望周先生。”秦王眼里闪着厉芒。 任冲难以理解,道:“王上,带刀斧手干吗?” 秦王冷笑道:“哼,要是周先生真病也就算了,要是他装病,寡人就砍了他的脑袋。走!”大步而出。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四章 一语定乾坤(一) 相公,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你一病,缭子先生他们都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不是欲盖彰吗?”淳于珏很是担心问道:“你们都是王上的股胘之臣,王上到时要是找不到人商量,发起火来,说不准会出什么事呢。” 周冲握着淳于珏的柔荑,贴在脸上,道:“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我以为不会。我们真病也好,假病也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掺和进去,让王上知道我们还没有表态,即使嬴宁他们铁了心闹分封,王上那里的压力虽大,还不至于被迫答应他们。 “再说了,王上精明过人,在没有考虑清楚之前,是不会做出决定的。我猜想,王上那里的压力很大,这么大的事情,谁都有压力,这本无足怪。王上前思后想,仍是没有办法解决,到那时就会找我们商量,机会也就成熟了。” 淳于珏眨着好看的凤目打量着周冲,道:“相公,你说得有道理,只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向王上进言,要王上废分封,立郡县呢?这么做可是有要君之嫌,万一王上动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冲笑道:“你的担心未必没有道理,只是你没有想到,分封制已经实行了千多两千年,不是说废就废得了的。即使王上同意废掉,可那些一心望封的臣子们就愿意吗?他们肯定不愿意,巴不得王上行分封,封他们一块沃土,要是不把他们彻底降服,这郡县制未必确立得起来,即使确立了。也未必能长久。我这么做,就是要让王上感受到他们的非份之想,要王上决心废掉分封制。 “以我看,王上是那种遇难迎头上的人,不会因为臣子们有望封之心而有所动摇,但是这可是改变古制的事情,要是王上的决心不够,也难以执行。这事很大,王上决心不会是一朝一夕所能下定,经历一些压力。这决心就更大,郡县制的确立就更容易。” 淳于珏一脸的钦佩,道:“还是相公看得远!相公,你说王上会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周冲信心十足。 淳于珏笑道:“你把什么事都准备好了,把虎贲卫士打发回家,他们是王上派来的人。你是怕他们向王上告密,是不是?” “是啊。没有了虎贲卫士,王上就难以知道我周冲是真病,还是假病,在无法抉择时,只好来找我这个带头装病的人了。”周冲呵呵一笑,道:“我倒是情愿真病,有你陪着我,病也是一种福。” 淳于珏嗔道:“瞧你说的。不许胡说。你说王上什么时间上门?” 周冲有点犯难道:“我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之能,这就不好说了。”才智高的人可以根据情形推断出大势走向,却不能推断出细节。这种具体到时刻的事情还真不好推断。 周冲却不知道秦王已经上门了。 秦王带着任冲、赵高和侍卫,还有一队刀斧手直接向周冲府里行去。守门家丁忙拦住,道:“爷,请留步。” 任冲手按刀柄,瞪着家丁,赵高嘴一张就要说这是秦王,给秦王挥手拦住,道:“去,叫周冲出来见我。” 家丁陪着笑脸,道:“这位爷。不是小的不给你通禀,实是周先生有病在身,不能见你。你请回吧。” “大胆!”任冲喝一声,抬手就给家丁一个耳光,道:“瞎了狗眼,你,竟敢这样说话。” 家丁自认为自己的话还算客气,没有不礼貌的言词,却无缘无故挨了耳光,心里大为光火,张嘴就要骂,另一个家丁脑子转得快,看出这帮人不是好惹的,人家敢到周冲府上闹事,没有点势力哪里敢,一把拉住那个家丁,陪笑道:“爷,给你们通报不是不可能,可你们不说来历,我们就是想通报也通报不成。” 他是想打听明白再做道理,要是他们拦不住,通报进去,由周冲去处理,也省得他们吃苦头,主意打得的确不错。这不能怪家丁,只能怪秦王他们着便衣而来,是以家丁并不认得秦王,才有这等误会。 家丁的话也是有理,再说了周冲很得秦王礼遇,报出来历,要周冲来接驾也是正理,赵高嘴一张就要说这是秦王驾到,快叫周冲接驾,秦王手一挥,喝道:“拿下了。” 任冲双手一伸,左手拎一个,右手抓一个,好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拎起来,扔给侍卫,侍卫把家丁们制住。 居然有人敢到周冲府上来撒野,家丁做梦也想不到,喝道:“喂,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周先生府上来撒野。我给你们说,周先生可是大秦国顶梁柱,王上跟前的红人,你们是不是活腻了?” 任冲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喝道:“闭嘴。不想吃苦头,就把你的嘴巴闭紧点。” 秦王踱到家丁面前,道:“要不是看在你适才说话还算有礼的份上,就冲你这一句话,我就要砍下你的脑袋。周冲他是大秦的顶梁柱,但那是以前,他现在不是了,他现在是欺君之人,罪大恶极,马上就要被砍头,你还为他说话吗?” “胡说!”家丁喝斥起来,道:“周先生忠义之心,天下人都知道,怎么会欺君?你是什么人?赶快走吧,就当我们没有听到。” 秦王很感兴趣问道:“我说周冲的坏话,你身为周冲的家丁,为什么不帮他说话,反倒帮起我来了,这是哪门子理?” 家丁头一昂,胸一挺,道:“周先生常告诫我们,凡事得让人处且让人,你中伤周先生,就算我们禀报给周先生,周先生也不会与你一般见识,你还是走吧。” “你就这么吃得准?”秦王问道。 家丁更加肯定,道:“那是当然。谁不知道周先生这里门儿清,不收金不收银,更不会计较别人的坏话,即使你骂人,只要你骂得在理,周先生不但不会处罚你,还会赏你呢。” “居然有花钱买骂的事情,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倒要去看看。”秦王呵呵一笑,大步而入。 家丁喝道:“停住,停住,你们不能进去。”只可惜他们给看住了,有心无力,不能阻止秦王进府。 “把所有人给我抓起来,一个也不准放走。”秦王一声令下,侍卫们飞奔着去抓人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四章 一语定乾坤(二) 好疼,好疼,我的头好疼,疼死我了。”周冲半躺在锦被,额头上盖着一块湿绸布,一脸的痛苦,道:“哎呀,我的心又疼了,疼疼疼。” 淳于珏坐在床沿上,一脸紧张看着周冲,玉手伸出,紧紧握住周冲的手,柔声安慰道:“相公,相公,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相公,你可不能,不能……”一下扑在周冲怀里,呜呜哭了起来,珠泪象断线的珍珠般滚了下来。 周冲艰难把淳于珏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宽慰道:“珏,相公怕是不成了,你要好好保重。” 淳于珏痛苦失声,道:“不会的,不会的,相公征战沙场,百战余生,自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珏,你听我说。”周冲抬起淳于珏的头,道:“相公知命,相公知道自己的病,怕是好不了。你要听相公的话,好好活着。” “不!”淳于珏声嘶力竭哭喊起来:“我只要相公,我只要相公。相公,你是好人,上天会保佑你的,你不会有事。” 周冲不断安慰,就是止不住她的眼泪,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道:“好一对苦命鸳鸯!” 周冲一听就知道是秦王到了,冲淳于珏一使眼色,淳于珏抽噎道:“谁?” “寡人!”秦王在任冲赵高的簇拥下,大步而入,看着躺在床上的周冲一言不发。 周冲推开淳于珏,用手撑在床上,就要爬起来向秦王施礼,淳于珏忙扶起。道:“周冲见过王上。” 秦王不动声色,仔细打量起周冲,想从周冲那里找到破绽,好揭穿周冲,没想到周冲的演技够好,一点破绽也寻不到,只得扶住周冲道:“周先生免礼,瞧你,这么重的病的,还行什么礼。这些俗礼免了吧。” “谢王上。”周冲谢恩。 秦王和淳于珏扶着周冲躺下,周冲吃力道:“王上,周冲有病在身,多有失礼,还请王上恕罪。珏,快请王上坐下。” 淳于珏搬来锦墩请秦王坐下,站在周冲身边。一脸焦急,眼里的泪珠滚来滚去,一副眩然欲泣模样。 “寡人听说周先生受了风寒,本以为一点小毛病,周先生铁铮铮一条汉子,会没事的,没想到周先生竟然病成这样,寡人心里难受啊。”秦王很是心痛道。 周冲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王上。周冲贱躯,得王上挂念,周冲感激不尽。王上万事所系,天下初定。有很多大事需要王上处理,王上百忙之中还来看望周冲,若是误了国家大事,周冲可是大罪人呐。周冲区区之身,无足轻重,还请王上回宫。” 秦王脸一沉,道:“周先生病成这样,太医们却说周先生的病情不重,这是欺君,寡人饶不得他们。来啊。赵高,你立刻回宫,把太医的脑袋砍下来。” 赵高应一声。就要离去,周冲忙叫道:“慢!王上,使不得,使不得!周冲一死何足惜,若是再牵连上几条人命,周冲于心何安呐,还请王上饶了太医们。” 周冲明知秦王是在试探他,可秦王是个狠角色,来个弄假成真,真要杀几个太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才不得不阻止。 秦王怒道:“周先生,你别说了。他们治不好周先生的病,早就该死了,留他们不得。” 他这是借题发挥,周冲明白,道:“王上,有道是‘药医不死病’,想是周冲天命有限,这怪不得太医,是周冲的命不好。” 秦王不为所动,道:“哼,周先生都认命了,他们也认命吧。他们来生做一个医术通神,起死回生的神医就不会再给寡人砍了脑袋。赵高,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赵高应一声,看了一眼周冲,转身就跑,秦王喝道:“慢。去把太医院的所有人都给寡人叫过来,要他们都来给周先生治病,谁治好了寡人赏谁,要是治不好,全部砍头。” 这招太狠了,赵高迟疑道:“王上,这……” 秦王眉头一轩,道:“这什么这,还不快去。” 任冲忙谏道:“王上,这事是不是等等再说。要是把太医院人全杀了,有人生病了,可怎么办?” “还怎么办?要么死,要么生,就这么简单。”秦王面不改色。 周冲心如明镜,秦王这是在逼他,周冲要么承认自己是装病,要么就是太医们无故送命,就在周冲为难之际,淳于珏道:“王上,这不能怪太医,他们给周先生治病都很尽心。要怪就怪淳于珏,没有照顾好周先生,才使周先生染上重疴,请王上治淳于珏的罪。” 这时间说这话,时机把握得很好,秦王应该不会再追究了,周冲暗中松一口气,没想到周冲放心得早了点,秦王盯着淳于珏,道:“这倒是,你和周先生朝夕相处,应该好好照顾周先生,你没有照顾好,那是你的罪。寡人要是不治你的罪,大秦律法何在?来啊,给寡人抓起来,先打三十大板,再押到菜市口砍头。” 秦王说得出做得到,说要杀淳于珏肯定要杀,周冲心中一惊,问道:“请问王上,这是哪一条律法?” 秦法里面不可能这一条,秦王却道:“寡人是大秦的王上,杀伐决断皆决于寡人。要是都学她一样,寡人身边的臣子们,还不个个都跟周先生一样,那寡人这国家还怎么治理?不仅周先生这里的人要全部处死,缭子先生,韩非他们那里人也要处死。先打三十大板再说,就在这里打。” 这明摆着是打给周冲看的,周冲还真有点为难,淳于珏道:“相公对我的恩情,我心里明白,这都是我自己的错,相公不要多说。”头一昂,道:“行刑吧。” 两个侍卫提着棍子上来,就要打淳于珏,秦王喝道:“慢。把周冲给寡人抓起来。” 周冲是秦王身边的红人,秦王对他很是礼遇,连重话都不会说一句,居然要抓他,任冲哪里想得到,一下愣住了,道:“王上,这这这……”惊奇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敢抗旨。”秦王喝道。 任冲左右为难,脸色都白了,亲自动手把周冲扶起来。秦王还嫌不够,道:“刀斧手,把周冲的心给寡人挖出来。” “王上,使不得。”赵高,任冲还有淳于珏同声叫道。 秦王看着周冲,道:“周先生有所不知,寡人也曾读过一点医书,医术嘛自然是没有太医们高明,不过寡人有一样本事炉火纯青,太医们也是自叹不如。你知道是哪样本事吗?寡人特善于治心病,你不是心疼嘛,寡人把你的心取出来治好了,再给你放回去。周先生,你说怎么样?”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四章 一语定乾坤(三) 王的话明摆着是假话,按理周冲应该婉拒才是,任冲于珏不住给周冲使眼色,然而周冲下面的话让他们大感意外,周冲说的是:“王上医术通神,周冲何德何能,能得王上亲手施救,周冲谢过王上。” 这话也出秦王意外,愣了一下,才道:“你可要想清楚,寡人这医术还没有用过,一来就用在你身上,一个不好,就会要了你的性命。到时,你到了黄泉路上不要说寡人没有先告诉你。” 秦王这是给周冲台阶,要他趁此机会顺坡下驴,没想到周冲好象不明白,道:“王上圣明,区区治心自是手到擒来,还请王上施救。” 淳于珏一双凤目瞪得老大,吃惊看着周冲,她真想不到周冲会说出这种话。 “好好好。”秦王拍手叫好,道:“那寡人就动手了。对了,寡人这治心术是祖传的,不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先退下去。” 赵高和任冲应一声,就要退出去,淳于珏呆着不动,焦急看着周冲,周冲向他一眨眼,方才迟疑着没有说话,退了出去。 “把刀留下。没有刀,寡人怎么治心?”秦王冲任冲道。 任冲迟疑了一下,极不情愿解下腰间佩刀放在桌上,才退了出去。 秦王拿起刀,拔刀出鞘,抵在周冲胸口上,打量着周冲道:“周先生,你猜猜看,你的心在右边还是在左边?” 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不过对于周冲来说一点也不难,周冲答道:“王上说在左边就在左边,说在右边就在右边。” “真没想到。周先生的嘴也如此刁毒。”秦王笑着收回刀,道:“周先生得的是心病,寡人已堪察完毕,无大碍。周先生,你猜猜看,寡人心里又装的什么心思。” 这问题不说周冲也猜得到,在这种情况下,周冲当然不会直接回答,道:“王上忧心天下,天下之事甚多其难。王上圣明有时也不能尽如人意,周冲才智浅陋,不敢妄猜圣意。” 周冲不直道秦王心思,秦王很是失望,滋了一声,道:“都知道周先生能说会道,没想到还特能说假话。明明知道寡人心思,却东拉西扯。也罢,你不愿意说,那寡人就告诉你吧,寡人正为安抚群臣而烦恼。” 废分封立郡县虽是对后世影响很大,两千多年过去了,我们依然还在用,将来还会继续用,但是在当时秦王决定采纳李斯的建议而确立这一制度之前。还是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经过了一番苦思,才最终确立下来。 现在,秦王虽想废分封。立郡县,但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安抚功臣,若是功臣不能安抚,秦王就是想确立这一泽及万世的制度也是不可能,只要有办法安抚功臣,确立这一制度也就没有大的障碍。 周冲心如明镜,知道秦王说的是真话,为了坚定秦王之意,还是装傻,道:“王上。依周冲之见,赏功罚过,大秦之所长。这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秦王指着周冲,过了好一阵子才道:“没劲!寡人本以为你病中会想到两全之策,没想到你尽会充愣,装糊涂,早知道寡人何必来。周先生,你好好将息吧,寡人走了。”转身就要走。 本想找周冲好好商量商量,没想到周冲不理不睬,秦王真的生气,说走不是假的,周冲忙叫道:“王上,安抚功臣未必一定要裂土封侯。” 秦王大喜,猛站住,急切问道:“周先生,你有办法。” 事情到了这种程度,周冲也犯不着再装病了,从床上下来,道:“办法有一个,只是不知道合不合王上之意。” 秦王对分封危害看得太清楚了,道:“只要不是分封,你就说。” 周冲点头道:“周冲听说群臣闹分封一事,周冲却不以为然,周冲以为分封的危害有多大,王上比周冲更清楚。周冲的法子恰恰与群臣相反,周冲请求王上废分封,立郡县,确立万世之基业。” 废分封,立郡县,秦王也是在想,不过他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也没有向人说起过,周冲这是第一个提出来,秦王很感兴趣,坐下招呼周冲,道:“周先生,来坐下,我们一起好好商量一下。” 周冲并没有坐下,而是请罪道:“王上,周冲有罪之身,既不敢坐,更不敢言。” 秦王奇道:“周先生,你这话从何说起?你有什么罪?你一向奉公守法,堪为楷模,没有不法之事呀。” 周冲请罪道:“周冲有欺君之罪,还请王上处罚。” “欺君?寡人怎么不知道?”秦王仍是不明。 周冲点破道:“王上,周冲之病是假的,是装的,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好你个周冲,你终于自己承认了。”秦王很是高兴,道:“你这病装得有模有样,寡人一门心思想抓你点破绽,揭穿你,没想到一点破绽也找不到。”脸一沉,喝道:“周冲,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寡人,你知道吗?寡人最恨的就是给人骗,还是给寡人最信任人骗,寡人要是不罚你,就不是大秦的王上了。周冲,你说你该当何罪?” 周冲想也没想,道:“周冲欺君,罪该万死,请王上赐周冲死罪。” 秦王冷哼一声,道:“你想一死了之?想得美。寡人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是千刀万剐,还是弃市?” “全凭王上处置!”周冲二话也没有。 秦王打量一阵周冲,道:“周冲你要知道,在我大秦允许将功折罪,你要是能够再立新功,寡人也许可以饶过你的死罪。你说吧,你要怎样才能立功?” 这是给周冲台阶,要周冲见好就收,然而周冲却不领情,道:“王上,周冲效力于鞍前马后,立有微功,请问王上,可以抵罪?” 秦王想了一下,道:“你的功劳很大,可欺君也是重罪,你这欺君与别人不一样,你是当面欺君,这罪就更重,可以功过相抵。” “谢王上!”秦王这话一出,周冲的功劳几乎泡汤了,他不仅不可惜,还很是高兴,向秦王道谢。秦王很是奇怪问道:“这有什么好谢的?”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四章 一语定乾坤(四) 冲直言,道:“王上,以周冲之见,仿效周武王行分之举,其中原委王上自是明白,周冲就不多说了。 “让王上为难者,莫过于功臣的安抚,功臣立有大功,若是他们的功劳不能得到承认,不能得到赏赐,寒的不仅仅是功臣之心,还有天下士人之心。天下嚣嚣,皆为利来,皆为利往,若是士人之心一寒,则士人无出世之意,这就好比一个人没有了手足,难以行事一样。王上圣明,恐也难以为力啊。” 秦王点头道:“是啊,正是考虑到这点,寡人迟迟难以决断。自从寡人即位以来,征战天下,扫灭六国,平定百越,北败匈奴,杀伐决断寡人是一念而决,可就是这件事让寡人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若有安抚功臣的办法,寡人决心采纳周先生的建议,废分封,立郡县。可寡人苦思良久,终是找不到一个安抚功臣的好办法呀。” 周冲道:“王上,周冲有一策,可安功臣之心。” “哦,周先生快讲。”秦王很是急切。 周冲应一声,道:“王上,请恕周冲斗胆。周冲自以为自从周冲随驾以来,分裂楚国,使王上无后顾之忧,专力东进,这是周冲立的第一功;灭韩之后为灭赵做准备,疲弱赵国,这是周冲的第二功;灭赵之战,周冲取,破司马尚,周冲第三功;灭齐周冲第四功;平定楚国,周冲第五功;建策开通道,为平定百越奠定基础,周冲第六功。 “周冲能够建功立业,全赖王上圣明。拔擢周冲于商贾间。周冲之功虽小,放眼朝中只有缭子先生,王翦将军,蒙武将军可以比肩。” 秦王点头赞同道:“周先生之功很大,这点寡人心里明白。更难得的是,周冲谦抑之人,并不以立功而自傲,第一个不掺和分封,这让寡人心慰,最让寡人心慰的是周先生还建议寡人废分封。立郡县,大公无私,实是让寡人感佩啊!不象有些人,立了点功劳,就上跳下蹿,一心闹分封,让寡人伤心呐。” 周冲道:“谢王上夸奖。王上。周冲以为要使功臣不言,请王上从周冲开始,革去周冲的功劳,周冲想只要周冲不领功,其他的功臣们也不会再说什么。” “你意思是说要寡人治你欺君之罪,功过两抵?”秦王问道:“这万万不可。一则,你装病并非出于私心,而是在等待出手时机,这点寡人比谁都清楚。寡人怎么会治你欺君之罪呢。再说了,你是我大秦的大功臣,寡人要是以这事把你的功劳给摘了,群臣们还不说寡人赏罚不公吗?” 周冲解释。道:“谢王上不追究周冲欺君之罪!周冲的意思是说,请王上允准周冲辞去功劳,王上请想,周冲不要功名,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那些一心望封的臣子们就得闭嘴,再也不敢言,王上要废分封的压力就会减少很多。” 这主意的确是不错,不过秦王可不领情,脸一沉,喝道:“周冲。你好大的胆子,你花言巧语,无非就是要让寡人放你走人。是不是?你倒是满打满算,挑子一撂,扬长而去,寡人到时要找你商量都找不着,这事不行。” 周冲一举一动具有现代气息,秦王的嗅觉又灵,把周冲当成了灵感源泉,一旦周冲归隐,他就可能失去灵感之源,他当然舍不得了。 秦王如此处置,周冲也是感动,进一步解释道:“王上,周冲只是不要功名,并非就此辞帝而去,周冲闻‘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周冲尘缘未断,不会做隐士,只是想借机休养,与心爱之人厮守于咸阳。若是王上政务繁忙之余想起周冲,周冲还可以陪王上说说话什么的。” 并没有马上答应,思索了一阵,秦王才叹道:“周先生如此高义,寡人感动啊。只是你为大秦立下如此大功,而寡人又不赏你,也太委屈你了。” 周冲甘愿不要功名,主要有两个打算,一个是要助秦王废分封,立郡县,泽及后世。另一个就是借机抽身,打了几年仗,的确是太累了,想好好休息,更重要的是不再处理政务,他还可以办学,尽快把现代文明植入秦代比什么都重要。要做到这点,就得把精力转移过来,不要功名,不理政事也就是必然了。 “王上的眷顾之恩,周冲铭记在心。”周冲出主意道:“王上,以周冲看,缭子先生,张良,王翦,蒙武,甘罗他们皆有不封侯的打算,周冲想向王上讨一差事,还请王上允准。” 秦王很是兴奋道:“周先生请讲。” 周冲直言道:“王上,周冲是想说服缭子先生他们,让他们也和周冲一样,辞去功名,如此一来,朝中群臣必然闭口不敢再言功,王上废分封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尉缭张良他们都有不世之功,若真的不要功名的话,嬴宁他们再闹也没有用,要废掉分封自然少了很多压力。 秦王点头道:“主意是不错,只是这么多功臣突然之间都不要功名,这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呀。明事理者,都知道缭子先生他们公忠体国,真心不要功名。不明事理者,必然在背后议论,说是寡人舍不得赏他们,逼迫他们辞功名,这太不好听了。” 周冲道:“王上请放心,周冲当和缭子先生一起上一道联名表章。” “好是好,就是太委屈你们了。”秦王很是不情愿。 周冲劝道:“王上不必在意。芶利国家生死已,缭子先生本是世外高人,之所以蹈红尘,助王上征战天下,完全是因为黎民苦战国,于心不忍,并非在于功名利禄。” 秦王眼里噙着泪水,道:“周先生高义,寡人铭感于心,寡人无以为报,请先生受寡人一拜。”向周冲鞠躬。 周冲不敢受他的礼,忙让开,道:“王上,你这可是折煞我周冲。光如此,还不够,这只能减少目前的压力。赏赐功臣不仅仅是现在需要,将来也需要,这问题一定要解决好。” “是啊,周先生这话可是切中要害。赏赐功臣是一种制度,要永远存在下去,现在有功臣,将来也有功臣,现在有周先生缭子先生你们这些清高之士助寡人,将来未必有周先生这样的高义之人,这事一定要处理好。”秦王很是赞成,道:“还请周先生明言。”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四章 一语定乾坤(五) 臣不会是只在一时期才会产生,而是会存在于每一个要人做事就会有人立功,对他们的奖励就成了必然,而周武王的奖励却是危害极大的分封。对于分封制度,秦王以极特有的洞察力已经明晓其中的危害,根本就不想再推行,他之所以难以下定决心,就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奖励功臣的办法,只要找到这个办法,所以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周冲有办法,他当然是很急切了。 周冲剖析道:“自古以来,赏赐功臣的方式就是分封,给功臣封一块土,这办法虽然博得一片叫好声,《诗》《书》赞美不绝,读书人一片赞誉,其实危害非常大,这点读书人,孔子孟子却没有看到,更别说让他们抨击了。” 这话说到秦王心坎里去了,击掌叫好,道:“读书人只会空谈,没有做事的才干,却自以为了不起,其实他们没什么了不起的。孔子起邪说,孟子周游列国,与王侯分庭抗礼,到处游说他的歪理,结果是没有一个国君起用他,这些国君虽然蠢,还不是瞎子,对他的歪理还是看得明白,其害无穷啊。 “周武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不过是一个仪式,向天下人表明从此天下太平了,并不是说今后就不用打仗了,就不用维持军备,可笑的是这些书呆子们以此说事,以为自此天下太平,不用打仗,不用维持军备。寡人倒要送他们四个字:居安思危!平时不整军经武,万一发生突发事件,到时用什么东西去应付?” 这话对儒家不屑一顾,有些偏颇,不过却说出了真知灼见。说出了读书人没有说出过的道理,让人不得不佩服,周冲心悦诚服道:“王上圣明,听了王上这话,周冲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眼前豁然一亮。 “有人以为分封制一开始诸侯相亲,友善,听从天子的号令,到了后来之所以不听从天子的号令,是因为血缘关系淡了。由亲而疏之故,其实不然,这是误解。 “分封制是一种制度,存在的时间很长,世袭罔替,血亲变得疏远,这是必然之事。再说了。是血亲就能相亲友善吗?不一定!三代之中上演弟杀兄,子弑父,层出不穷,究其原就是因为大利当前,不得不为。正是看到这点,商代武丁才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 秦王打断周冲的话,感叹道:“周先生这话可是金石之言呐。不要以为是血亲就会相安无事,那么想也太幼稚了。血亲之间的相安,在极短时间。比如数年,十数年还可以,时间再长点那就难说了。别的不说,就说秦楚之交吧。楚国的女子在大秦的后宫倍极恩宠,可秦楚之间却是战争不断,血亲也不见得管用呐。” 最好的例子就是成峤谋反,这事发生在秦王身上,有些犯忌,周冲当然不会提,接着分析道:“分封制的危害主要在于四个方面。” “四个?”秦王很是惊奇,道:“还真不少啊。周先生,快说。” 周冲应一声,道:“诸侯有一方土。有了土就可以养活很多人。就有老百姓,有了老百姓就有了赋税,有了兵员。” “一针见血啊!”秦王赞叹道:“有了土。诸侯就是周先生给寡人讲过的故事中的橘,甜是他们自己,而不是天子。” 周冲点头赞同道:“没有了那方土,那么诸侯就是,苦的是他自己,而甜的就是天子。有了百姓,诸侯大权在握,封国内的事务皆出于其手,就可以实现自己的主张,就可以行仁政,达到收买人心的目的,是以好多封国只知诸侯而不知天子。当然,也有真心为天子,毕竟这种人不会太多,即使有也不会太长,他死了以后,他的后人难保没有不臣之心。” “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就是这个理!”秦王很是赞同,道:“有的家族,祖上是忠臣,而后代却是奸臣,太有道理了。” 周冲往下分析,道:“有了百姓就有了赋税,有了钱就可以做不法之事。” 秦王赞叹道:“正是因为这点,周先生才建议寡人实行财务与政务分离,是吧?” “王上圣明!”周冲道:“有了老百姓,诸侯可以组建军队,再加上他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天子也不能管束。这四个原因,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土,要是没有了土,诸侯想乱也乱不了。” 秦王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踱来踱去,想了一阵子,猛一握拳,道:“周先生这话太精采了,分析入理啊,比寡人自个想的还要深,还要透。寡人决心已定,废分封,立郡县,我大秦永不封侯!” 废分封,立郡县是秦始皇革新措施中最为核心的部分,这一举措最大的效用就是彻底削弱了方的权力,加强了中央集权,从而使得政令、军令能够畅行无阻。 当然,这一举措倍受后人诅咒,特别是儒家,骂秦始皇不法先王,凡事不师古,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自己却生活在秦始皇开创的这一格局之中,历史的笑柄! 随着民主一词出现,那些打着民主幌子的人又骂秦始皇是独裁者,是暴君,可他们却没有深入研究这段历史。秦始皇才统一了国家,各仍然自成体系,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融合,消除这些障碍,要是不加强中央集权,实现政令、军令的统一,说不定就没有中国两千多年的强盛,很可能就是德国、印度另一个版本:邦联制,你打我,我打你,国家四分五裂,打了一千多年才艰难统一。 无论怎么说,削弱方权力,加强中央集权,统一政令军令,这是秦始皇一生中最伟大的成就,泽及千秋万代,统一战争是实现这一政治目标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步骤。在当时,方的权力相当大,不废掉分封,确立郡县制,很难实现这一政治目标。 这一泽及后世的仁政居然是因为自己的一席话才最终确立下来,历史终于要走向自己推动的方向,周冲激动得眼里含满了泪水。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四章 一语定乾坤(六) 些天的心头巨石终于放下了,秦王也觉得很是轻松,爽朗一笑,道:“周先生这一席话,让寡人了却了心中的烦恼,寡人一下子就轻松了。不过,功臣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周先生快把你的妙策说给寡人知道。” 周冲谦道:“王上过奖了,妙策说不上,浅见倒是有两个,如何区处,还请王上抉择。” 秦王伸出右手食中二指,道:“两个?真不少啊,不错,不错!” 周冲说出想法,道:“一个办法是让功臣们做没有土的诸侯。” “没有土的诸侯?”秦王品评起来,道:“这话有点深奥,周先生说详细点。” 周冲应一声,道:“功臣可以封他们一定的土,但是不能太多,顶多就是一万多两万户。功臣有功劳,是英雄,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可是要是他们插手他们的食邑的话,就有可能扰乱方的政务军务,从而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不让他们插手这些事务。朝廷派人把他们食邑内的赋税收起来,再分发给功臣就是了。” 秦王眼睛放光,看着周冲,笑道:“周先生,真有你的啊。这主意很不错啊!如此一来,既可以防止功臣乱政,又安抚了功臣,一举两得呀,不错不错!” 这是西汉开始推行的奖励功臣制度,已为历史所验证,可以很好防止功臣乱政,当然是很好了。 周冲接着说第二个办法,道:“王上,大秦已有功爵。可在此基础上进行赏赐。对于功臣,可以赐予功爵,但是他们只领俸禄,没有食邑,更不能插手政务。” 这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待遇,国家可以给你钱,给你吃住,甚至可以给你配车配专机,就是不能让你拥有土,不能插手政务。 秦王眼里的光芒更盛。道:“周先生这话概括起来就是对于功臣,什么都可以给,就是土不能给,坚决禁止功臣乱插手政务。” 一语切中害,周冲颂道:“王上圣明!两种办法,采用哪一种,请王上圣断。” 秦王并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反问道:“请问周先生,你以为哪一种合适。” 周冲略一凝思,道:“王上,周冲以为给食邑比较好。” 秦王再次反问道:“只给俸禄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你却要让寡人采取给食邑的方法?” 周冲解释道:“给俸禄办法固然是好,只是超越太大,恐难有成效。王上请想,大秦境内不是还有封吗?要是一下子把封给收了,只给俸禄,恐怕有人会闹事。” 秦王点头道:“周先生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有了更好的办法,就不必用中庸之道,寡人决心用后一种办法,除了土实权以外。什么东西都可以给。至于那些反对的人嘛,寡人还镇得住,谅他们也反不了天。”秦王说镇得住肯定镇得住,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要这头一开,被抑制的不仅仅是功臣,还有权贵,具有莫大的好处,周冲大喜,道:“王上圣明,周冲感佩。” 秦王在周冲肩头拍拍。道:“寡人心头石已去,就不打扰周先生了,寡人这就回宫筹划。”转身就要走。 “王上。请慢。”周冲忙叫道。 秦王站住问道:“周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有事尽管说。” “王上,周冲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周冲答道。 滋了一声,秦王道:“你周先生什么时间学会吞吞吐吐了?别饶弯子,直接说,直接说。” 周冲谢一声,道:“王上,周冲以为自古以来乱国、乱政者,大多是功臣,王上虽然只给禄,恐怕也难以抑制功臣。” 秦王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周先生不提,寡人还真没想到。那么,照周先生的意思该如何处理呢?” 周冲答道:“王上,周冲请王上退功臣,进文吏。” “退功臣,进文吏?”秦王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你说说看。” 周冲解释道:“王上请想,现在的功臣是追随王上平定天下,除了极少数,都是只懂得打仗,在战争年代,他们是有大用,可是现在是天下一统了,王上要是还要用他们来治天下,这不太合适吧?” 秦王点头道:“有理!治天下的人才和打天下人才是不同,打天下的人不一定能治天下,治天下的人不一定能打天下,寡人是大秦的王上,应该在不同的时期用好不同类型的人才这才是正理。周先生以为要如何实行?” 周冲诠释道:“征战天下的人不是所有人,也是大部分人只认得打天下理,却不认得治天下的理,让他们来治理天下,难保不出事。再说了,他们占着高位不胜任,年轻才俊难以上进,这可不是国家之福啊。周冲的意思是把这些只懂得打天下,却不能治天下的功臣退下来,朝廷出钱养着,把位子空出来,便于才俊之士上进。” 秦王并没有马上答应,踱来踱去,想了一阵子才道:“这话太有道理了,很新鲜!行倒是行得,只是一时间哪里去找那么多人才呢?” 对于这点,周冲是胸有成竹,道:“王上,退掉功臣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一批一批退下来。同样的道理,人才的选拔也是渐进的,只要王上有心去做,何愁没有人才?” 汉初那些名臣可不是吃素的,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当然不去造反,会学张良一样,归于庙堂之上,武有韩信、彭越、英布、曹参,文有萧何、陈平,这批人要是给提拔起来,那还不济济一堂。 正是考虑到这点,周冲才把光武帝刘秀实行“退功臣,进文吏”的办法说给秦王知道。刘秀采用这一办法,后人赞美他是为了全君臣之义,为的是不让功臣违法乱纪,免得给他诛灭,其实这不完全对,更重要的是把位子让出来,便于后进之士成长,是以在很短时间内就实现了着名“光武中兴”。 “说得好!”秦王击掌赞叹,道:“听了周先生的话,寡人眼前一亮,什么事都有了章法。周先生还没有大婚吧?等这事过去,寡人亲自给周先生主持婚礼。”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五章 周冲请客(上) 相公,你请了这么多人,怎么就不请李斯呢?”淳于明白,道:“李斯急功近理,人品不是太好,他毕竟于你有恩,常言说得好,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相报,你请缭子先生他们前来商议大事,单单把李斯排除在外,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 她考虑得很周全,而且不乏感恩之心,周冲很是感动,拉住她的小手,轻拍着她的手背,道:“你能这样说,我很感激你。我不请李斯,并非是因为我讨厌他,他的为人你是清楚的,没什么好称道的,他对我还是有恩,再说了不看他的面也要看淑瑶他们的面嘛,按理我是应该请他。我之所以不请他,是为了他的将来着想,并非我忘恩负义。” “他将来会怎样?你不请他,他就会和嬴宁他们越搅越深,到时王上震怒,他也就成了罪人,王上杀他不至于,罢了他的官极有可能啊。”淳于珏担心道:“他的人品不好,不过他的才学的确难得,这些年下来,要是没有他从中奔走,光靠你、缭子先生、韩非,好多事还不好办。我的意思是,你能帮他一下就帮一下,这么好才学的人不用,实在是可惜。” 周冲笑道:“我不请他来,就是在帮他,请他来反而害了他。” 这话太难以让人置信了,周冲明明知道秦王的意图,请尉缭他们来共商大事,却不请李斯,让他和嬴宁他们搅在一起,肯定出事,淳于珏想不明白。道:“有你这样帮法的吗?” 周冲肯定点点头,道:“那还用说嘛。我要是请他来,让他知道王上的意图,他就不能当上丞相了。” “李斯当丞相?”淳于珏更加惊奇,道:“这可能么?” 周冲笑言道:“比人品,比才学,论功劳,李斯都不是最佳人选,才学韩非比他强得太多,只是韩非天生残疾。一个丞相总不能结结巴巴,半天才说一句话吧?浪费时间不说,更可能引发岐义,办坏事。” 淳于珏接着道:“论功劳,你和缭子先生的功劳远在他之上,若论拜相不是你就是缭子先生,也轮不到李斯啊。” “你说得对。论功劳就我和缭子先生最大。只是缭子先生清高之人,不会拜相。我嘛,你是知道的,去意已决,为了助王上完成安抚功臣之事,我是必须退下来,这拜相也轮不到我了。王绾守成之人,拜相的可能也小,只有李斯最合适了。”周冲剖析道。 淳于珏仍是想不通。道:“可他的人品实在是不好说啊,也太那个了,他要是当上丞相,难保不出事啊。” 周冲哈哈大笑。道:“就是因为他的人品有问题,他当丞相才最合适。我可以告诉你,他当上丞相不仅不会出事,还将有大功于国,对于目前的改革具有莫大的好处。” “这是什么道理?”淳于珏眼睛瞪得老大。 周冲解释道:“目前之事对他来说是一道坎,他过了这道坎,他就是丞相,他过不了就没有好果子吃了。在这关键时刻,我是不能请他的,更不能提醒他。得把他最真实的那一面表现出来,原因不说你也明白,王上时刻关注着他。我请他来王上就会怀疑是我提醒了他,他的丞相也就泡汤了。” 淳于珏一时也转不过弯,沉思了一阵,一双玉手猛击,连声道:“妙妙妙!帝王之术就是用好君子和小人,在目前情况下,用小人比用君子强!李斯的人品是有亏欠之处,可他有一样本事是你们所不能比:他可以不折不扣执行王上的意图。在革新的关键时刻,有好多事恐怕见不得光,你和缭子先生恐怕都不会忍心去做,唯有李斯会毫不犹豫去做,这样的人不拜相,还能用谁呢?相公,你是怎么想到的?” 周冲笑道:“王上早就在布局了。你还记得前几天王上当着群臣之面喝斥李斯一事吗?表面上看是因为李斯对答失误,才惹得王上不满,其实那是王上在呵护他,提醒他不要与嬴宁他们搅得太深,二者也是在敲打他,要他知道君威。” “对对对!”淳于珏连声赞同道:“象他这样的人,有才学,却人品有问题,要是不经常敲打敲打他,难保他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王上真是圣明啊。” 周冲赞叹道:“王上雄材大略,千古罕见,一千年也不见得能出一个,对于帝王心术更是娴熟。君子可爱,小人可憎,但对于帝王来说,君子和小人各有用处,用好这两种人就行了。正是看到这点,管仲病榻论相提出君子不可为相说法,不是没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 淳于珏想了一下,道:“听了你的说法,依我看李斯这丞相也是过渡的,革新一完,他会得罪很多人,他的丞相也就到头了,那么接替他出任丞相的会是谁呢?是缭子先生,还是你?”她的话可以简单概括为:李斯被当枪使了,革新一完就该扔掉,另择丞相。 周冲摇头道:“都不是。缭子先生蹈红尘是因为于心不忍,想助王上一统天下,结束数百年的战乱,为的是天下苍生,而不是功名利禄,他不会为相。红尘热闹,白云冷,各有所爱,我也热闹过了,不想再去奔波,只想与你在一起,闲暇之余课徒,把一些有益的知识教给别人,也就满足了。” 淳于珏很是感动,把周冲手贴在俏脸蛋上,温柔道:“你对人家好,人家心里明白,不过,要是对天下人有利,你还是应该去做,而不是守着人家。男子汉嘛,当志在四方,你可以放心,人家一定当好你的贤内助。” 这是见识非凡的话,巾帼不让须眉,周冲很是感动,道:“芶利社稷生死已,若是有必要,我自会去做,但王上革新成功,人才辈出,济济一堂,又何必凡事必周冲不可?” 淳于珏望着周冲,一脸的幸福,有点好奇问道:“那谁会是丞相?甘罗吗?” 对于这个问题,周冲也不是太清楚,周冲知道萧何是接替李斯最佳人选,只是此人现在还没有列于庙堂之上,应该想办法把他提拔到庙堂之上来。萧何治国的才干,千古公认,由他接替李斯自是再妙不过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五章 周冲请客(下) 周先生请留步。”尉缭抱拳道:“打扰周先生已让缭安,周先生相送,缭子更不敢受了,周先生留步吧。” “是啊,周先生留步吧。”韩非结巴着道:“与周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让人受益良多,韩非心里也是难分难舍,只是天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还请周先生留步。” 王翦笑道:“周先生的情义,我们心里明白,有空自会前来周先生府上盘桓。” 周冲很是不舍道:“各位抬爱,给周冲面子,光临寒舍,周冲多有怠慢,还请各位大人谅解。” “周先生雅人,能得周先生相邀,蒙毅感动莫铭。”蒙毅抱拳道:“周先生,告辞了。” 周冲抱拳回礼道:“各位,走好!走好!” 尉缭他们抱拳施礼而别,直到尉缭他们的身影不见了,周冲这才转身向屋里行去。淳于珏远远就迎着周冲,埋怨道:“相公,你也真是的,你请客怎么只上那么几道菜,荤菜也才三个,其余全是素的,有你这样请客的吗?这一传出去,还不给人笑话。” 周冲哈哈一笑道:“缭子先生他们不是挺开心吗?我给你说啊,这请客并不一定要山珍海味,美味佳肴,而是要看请客的是谁,我周冲请他们来,他们能不高兴吗?” “就你会说。”淳于珏嗔道:“如此寒酸,也不害臊。” 周冲笑道:“臊什么臊,开心就成,我们不是宾主尽欢吗?山珍海味一上,反倒是破坏了我们清高的形象,素一点的好。” 淳于珏握着周冲的手道:“缭子先生他们都同意了。王上的难题也就解决了,你也该轻松了吧。” 周冲点头道:“奏章由韩非代笔,我署个名,写一本联名奏章就行了,倒也省了不少事,走,陪陪我。” 淳于珏脸一红,道:“大白天,你又要……” 周冲还没有说话,管家急急来报:“禀周先生。李夫人到访。” “淑瑶,快请进。”周冲拉着淳于珏去迎接曾淑瑶。 远远看见曾淑瑶拉着一个小女孩儿进来,周冲许久不见她,只见现在的曾淑瑶成熟了许多,自有一种少妇韵味,笑道:“淑瑶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曾淑瑶和周冲的友情深厚。两人见面往往要相互打趣,曾淑瑶笑道:“怎么,周兄不欢迎我们母女?把我们当成不速之客。” 淳于珏笑着为周冲解围,道:“淑瑶姐姐,你就不要难为他了,他哪会不欢迎你呢。他就是不欢迎我,也要欢迎你啊。” 曾淑瑶把周冲和淳于珏打量一下,转身就往回走,淳于珏奇怪道:“淑瑶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到了这里,也不进来坐坐。” 看着淳于珏一脸焦急的模样,曾淑瑶卟哧一声笑出来,道:“看把你急的。人家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周兄要是欢迎我,不欢迎你,我不是棒打鸳鸯了。” 淳于珏冲上去,抓住曾淑瑶,在她腰间呵痒,道:“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没大没小的,就知道欺负人家。” 曾淑瑶给呵痒不过,蹲在上喘气,道:“好妹妹。快住手,我认输啦,我认输啦。” 淳于珏心里高兴。也没有淑女风范了,双手叉腰,得意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哼,你要是再敢乱说,看我不呵死你。”蹲下身把小女孩搂在怀里,左看看右看看,在小女孩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好乖的娃,只有淑瑶姐姐才生得出这么乖的娃。” 曾淑瑶眼睛一转,笑问道:“妹妹,你眼红了吧?” “这么乖的娃,任谁见了都疼,我是眼红了哦。”淳于珏不知是计,自己钻了进去。 曾淑瑶笑道:“那你赶紧生一个。”话一出口马上逃开,果不其然,淳于珏放开小女孩,搓着双手随后追了上去,道:“看我不呵死你。” 周冲张开双臂,道:“嫣然,来,让周叔叔抱抱。” 嫣然一下扑在周冲怀里,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瞅着周冲,稚声稚气叫道:“周叔叔。” “乖,嫣然乖!”周冲很是高兴,道:“嫣然,来,给周叔叔香一个。” 嫣然眨巴眨巴好看眼睛,一双小手搂着周冲的脖子,在周冲的额头上大大啵了一个,歪着脖子问道:“周叔叔,喜欢吗?” “喜欢,喜欢,周叔叔太喜欢了。”周冲抱起嫣然,道:“我们的嫣然又沉了。嫣然,跟叔叔去吃点心,让她们两个继续疯。” 曾淑瑶和淳于珏两人还斗作一团,一转眼间就齐心协心来对付周冲了,道:“想得美!”跑了过来,淳于珏手一伸,就要从周冲怀里把嫣然夺走,周冲一让,道:“不给。” “周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娘子是想先感受一下做妈妈的感觉,将来好带小周周。”曾淑瑶打趣。 淳于珏大羞,瞪着曾淑瑶搓着双手,道:“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周冲呵呵一笑,道:“那也得让我感受一下做爸爸感觉。光有妈妈,没有爸爸,也生不出小周周啊。” 曾淑瑶指着周冲,道:“周兄,没想到你的脸皮还真厚!”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不由自主弯下腰去。 淳于珏在周冲腰间轻轻一拧,道:“瞧你还敢不敢乱说,你再胡说,人家不理你了。” 进了屋,周冲抱着嫣然坐了下来,叫仆人给曾淑瑶送上茶,拿起一块点心喂着嫣然吃,问道:“淑瑶,你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 “家里闷得慌,就来找周兄和妹妹聊聊天。”曾淑瑶有点没好气。 淳于珏以为她和李斯吵嘴了,道:“夫妻之间闹闹矛盾也很正常,姐姐你用不着生气。” 曾淑瑶解释道:“我哪有那闲心和他闹矛盾。他一天到晚都在迎来送往,客人是一个走了,另一个又来了,弄得家里跟菜市口差不多,没有一刻清静。” 周冲为李斯辩解道:“李大人公务繁忙,忙也很正常,理政的人哪有清闲日子。” 曾淑瑶没好气道:“他要是理政,我也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哪会生气。他呀,忙来忙去,就是为了一篇《劝分封书》,那些官员们来找他还不是要拉着他闹分封。他本是一落拓之人,当年差点饿死,要不是我爹救了他,他哪有今天。他能有今天的位功名也该满足了,还嫌不够,气人不气人。” 周冲念头一转,道:“淑瑶,请你转告李大人一句话。”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六章 废分封(一) 李大人,老朽有礼了。”赢宁向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礼。 李斯闻言抬头看清是嬴宁,忙放下笔,站起来,回礼道:“是嬴大人,李斯未曾出迎,还请嬴大人恕罪。” |>人许可,直接闯进来,还请李大人不要怪我是不速之客呀。” 这几天李斯和嬴宁过从甚密,虽是相互利用,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是飞速提升,对于嬴宁喧宾夺主的举动李斯不仅不怪罪,反而把他当作了自己人,很是亲热道:“嬴大人说话了,李斯哪里敢呢。嬴大人能到寒舍,那是瞧得起我李斯。” u为了殚精竭虑,老朽不胜感激,特意给李大人送点补剂过来。来啊,带上来。” 两个仆人端着银制托盘进来,李斯一瞧托盘里放着大补之物:麝香,鹿茸,人参,犀角这些名贵药材。 “李大人连日劳累,也要多休息,进进补,这些不成敬意,还请李大人笑纳。”嬴宁笑着道。 李斯忙推辞道:“嬴大人,你这可是折煞李斯了,李斯哪里受用得了。” “李大人写是为了我们大伙,我们闲着,大人一个人累,一想起这事我心里就不是滋味,李大人不用再推辞了,你总不成要老朽自个儿搬回去吧?”嬴宁笑呵呵道。 李斯见无可推脱,道:“既如此,李斯就收下了。谢嬴大人厚爱。” “这才是自己人嘛。”嬴宁很是高兴。走到桌边,看着桌子上的奏章,念道:“臣李斯斗胆奏请王上:群臣议分封,嚣嚣不绝,臣以为其害无穷。分封始于三代,历时两千年,王上一统海内,仿古制,行分封,上顺天心。下合民意,分封之行,可止群臣之议。分封之利在于兄弟和睦,君臣休戚与共,诚王者之制……”不住点头,道:“写得好,写得好。把分封的好处说得很透彻。” 李斯思索着道:“承蒙大人夸奖,李斯不才,不能尽道分封之利,还请大人指教。” +=必然会效周武王,行分封,大封宗室功臣。到那时李大人就有一块肥沃之,岂不美哉!” 想到要是分封得行,自己既是一方诸侯,凭必自己的才干必然在朝理政。那是何等的荣耀,就是比起周公也不为过,李斯眼里放光,道:“还得请大人美言几句才成。” “李大人言重了,还得共勉!”嬴宁一抱拳,道:“老朽就不打扰大人行文了,先行告退。” 李斯挽留道:“大人来到寒舍,连一杯茶也没有喝,这岂是待客之道。” “眼下时间紧迫,等这事过去了。老朽再来叨扰李大人。”嬴宁非常通情达理。 奏章关系重大,李斯也觉得还不够完美,极需推敲斟酌。也就不再挽留,道:“既如此,李斯就恭送嬴大人。” u. 李斯把嬴宁送走,这才回到屋里坐了下来,推敲起奏章。过了一阵,李斯放下笔,皱着眉头,不住踱步,嘀咕道:“这样送上去,是不是太冒险了?王上是怎么想呢?王上深不可测,他的心思无人能猜测,万一王上不同意分封,岂不是弄巧成拙,我自个儿往刀口上撞。” 拍拍额头接着嘀咕道:“能知道王上心意的就是去周冲府上的那些人,可他们肯定不会说给我知道。这个周冲,他在商贾中时,我尽心尽力帮他,甚至为了帮他差点得罪王上,到了关键时刻,他却把我排除在外,真是小人!夫人,夫人。” 丫头急急忙忙跑进来,道:“大人,夫人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夫人出去了?你怎么不早说。”李斯有点上火,语气不善。 丫头忙回道:“大人,夫人不让说。” “她去哪里了?”李斯问道。 丫头小心回道:“夫人说要出去走走,没说去哪里,奴婢也不敢问。” 李斯很是耐烦道:“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丫头略一施礼,急急忙忙跑走了。 李斯是想到曾淑瑶和周冲的关系不错,可以叫曾淑瑶去周冲那里探点口风回来,没想到曾淑瑶一早就出去了,这事自然行不通了,不烦也得烦了。 “爹爹,抱抱嫣然!”正在李斯烦恼之际,嫣然稚嫩的声音响起。 李斯一瞧,曾淑瑶母女俏生生站在门口,嫣然张开双臂,眨巴着小眼睛正冲他笑,李斯一把把嫣然抱起,亲了亲她的小脸蛋,问道:“嫣然,乖,你去哪里调皮去了?” 嫣然歪着脖子打量着李斯,道:“爹爹,周叔叔给嫣然点心吃哦。周叔叔坏哦,老让嫣然香香。” 李斯眼睛瞪得老大,道:“嫣然,你说什么?你去了周冲府里?” 曾淑瑶没好气道:“是啊。家里迎来送往的,门槛都快踢断了,闷得慌,找周兄聊聊天,说说话,又碍不着你的事。” 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大好事,李斯哪会在乎曾淑瑶的埋怨,道:“淑瑶,周冲可有话说?他有没有提起分封一事?” “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哪会谈朝政。”曾淑瑶埋怨道:“哪象你,一天到晚就忙着封侯。你也不想想,你能有今天的位功名,是如何的不易,你也该满足了,还整天想着封侯。周武王封了那么多的诸侯,有一个有好下场吗?太公又怎么样?他的子孙后代还不是给人杀得所剩无几,你总不能让你的后人也步太公后尘吧。” 李斯辨解道:“夫人,你错怪我了,我这不是为后人着想嘛。” “对了,周兄要我带一句话给你。”曾淑瑶有点奇怪道:“周兄也真是的,有话不直说,还绕来绕去。” 李斯一下来精神了,急切之急问道:“周冲说什么了?夫人快说。” “也没什么,就一句诗‘伐木丁丁,鸟鸣嘤嘤’。”曾淑瑶原话转告。 这是,曾淑瑶也是知道,没什么玄机,可是李斯听了却是一脸的惊惧,把嫣然塞在曾淑瑶手里,趴到桌子上,道:“快,研墨,我要重写奏章!”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六章 废分封(二) 王上万年无期,万年无期!”群臣向稳坐宝座的秦王 秦王挥手道:“免了。” 群臣谢过恩,站了起来。秦王扫视一眼周冲,尉缭,韩非,王翦,张良,蒙武,李牧,王贲,蒙恬,蒙毅,王敖,甘罗他们一眼,道:“今天,列位臣工都到来了,病了的也都康复了,寡人高兴。趁着天气好,赶紧晒谷草,把闹得沸沸扬扬的分封一事做个了断。列位臣工,你们有话就说,今天一定要议出个结果,给你们一个交代。” 李斯不由自主d朝周冲望去,只见周冲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恭敬之态,根本就瞧不出苗头,先摸摸左袖筒,再摸摸右袖筒,两只袖管里各有一道截然不同的奏章。 .|. 秦王微微一笑,道:“王叔有话请讲。赵高,王叔年纪大人了,给他设个座。” 能得秦王如此厚爱,嬴宁当然是高兴,只是依他想来今天是分封的大日子,不能太过份,谦让一些比较好,忙推辞道:“谢王上隆恩,臣实是不敢受,不敢受,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瞧他的样子也是真诚,秦王也就不勉强了,道:“既如此,那就罢了。王叔,你说。” .#顺民心,历经数年奋战,终于一统,此开天辟d以来从未有过之盛事。然先王不远,凡事必师古,分封制天下。自古皆然,臣请王上即刻分封功臣和宗室,以安天下。”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望封的群臣立即响应,朝殿里立时响起一阵嗡嗡声。 秦王不动声色,点头道:“王叔说的未必没有道理,殷鉴不远嘛,凡事若不参照前代,吸取前代的教训,难免不出错。” 看来秦王很可能同意。嬴宁声音提高了好几度,道:“王上圣明。” 秦王挥手阻止他往下说,道:“既然是师古,那么我就来谈谈周天子d事,你们说周朝一共存在了多少代?” 秦代周而并天下,对于周朝的事群臣谁不知道,立即发表意见。道:“三十七代!”有的说:“三十八代!”有的说:“八百年天下,开天辟d所未有啊,远迈夏商。” “李斯,你学识渊博,你来说说周朝一共是多少代?”秦王点名了。 论学识韩非远在李斯之上,秦王不点韩非,却点李斯自有用意,李斯不察,还真以为自己的学识可以独占鳌头。道:“回王上,从文王算起,是三十八代,从武王算起是三十七代。” 秦王不置可否。道:“天子者,号令天下是也!我大秦武王观鼎于洛阳,与孟贲赛举鼎,鼎太沉,砸断武王足胫,武王活活给疼死。鼎者,大禹所铸,华夏重器,天子表征,一方诸侯可以任意观之。还拿来比赛力气,那么李斯你说堂堂天子的威严何在?还能算天子吗?” 秦武王洛阳观鼎,因举鼎失手而崩一事天下皆知。这很好d说明了周天子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了,李斯哑口无言,道:“这这这……” “这还算多了,寡人再给你算算。三家分晋,自请于周天子,这是既成的事实,周天子贪于三家进贡的货贿多,才给他韩赵魏三家诸侯封号,堂堂天子竟然象商人一样,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却置重器于不顾,这还能算天子吗?”秦王掷d有声d质问起来。 三家分晋后,用重贿买通周天子给他们诸侯名号,这事也是天下皆知,多为天下讥评,秦王这话问得再正确也没有了,任谁都无法反驳,李斯不由得结舌难言。 秦王看着李斯,道:“李斯,你说寡人说得有道理吗?” “王上圣明,句句真知灼见!”李斯虽是心惊胆跳,也不得不承认秦王说得太有道理了。 秦王顿了顿,道:“五伯尊天子,攘蛮夷,天下人多所称道,你们也认为他们是好样的吧?是不是?” “王上圣明!”群臣赞同。 周冲闭口不言,秦王看着周冲,道:“周先生不言,是不是有独到d见解,周先生可不可以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王上,周冲的看法与天下异,还是不说的好,不然徒贻人笑。”周冲婉拒道。 秦王手一挥 “只要是真知灼见,还怕人骂?连真知灼见都骂的人子。周先生不用顾虑,说吧。” 周冲应一声,语惊四座d道:“王上,请恕周冲斗胆。依周冲看来,五伯实下天下贼也,天下之乱就由五伯开始。” 在当时,五伯是楷模,天下人一提起没有不竖大拇指赞好的,周冲却斥为贼,无异于扔下一颗磅炸弹,话音一落,立时炸锅了,群臣纷纷出言喝斥。就是尉缭和韩非他们与周冲甚为相好的人也是吃惊不小,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周冲,只是没有喝斥而已。 “你们就这样看待问题的?一点时间也不给周先生,周先生如何说出理由?”秦王脸一肃,质问群臣。 秦王威严天成,任谁都得惧七分,群臣心里害怕,立时住嘴,喝骂之声好象用刀砍断似d,戛然而止。 周冲面对群臣,道:“各位同僚的斥骂周冲听见了,周冲不以为然,周冲不才,愿在这里与各位同僚辩解一番,如果你们有人能驳倒周冲,周冲从此归隐,不问世事。谁来与周冲理论?”扫视群臣。 周冲的名声可不是盖的,都知道周冲能说会道,稻草都能给他说成黄金,群臣虽然心里不服,也不敢出来触这霉头。 “李斯,你学识渊博,你来辩难。寡人告诉你,周先生的辩才非同小可,你要问难点的,不然可难不住周先生。”秦王说完,知道必然有一番精采的辩驳,做好静听的准备。 — 李斯应一声,向周冲施礼,道:“李斯不才,奉旨向周先生请教几个问题。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诗书所美,何为贼?要是齐桓公也为贼,那么请问周先生,谁还敢兴伯业,尊天子,攘夷狄,泽及九洲。” 这是当时流行的看法,用现在d话来说就是主流观点,周冲不慌不忙,道:“李大人所言也是各位同僚所想吧。周冲倒想请问李大人,齐桓公何以成霸?” 李斯想也没有想,道:“桓公用夷吾,齐国大治,齐兵大出,尊天子,攘夷狄,匡复华夏,如此功德能不称伯吗?周先生称桓公实是无理。” 这话立即得到群臣的响应,齐声赞好。就是尉缭和韩非,张良他们也是忍不住点头,在心里大叫此言对极。骂五伯为贼是后世的观点,超越了当时的认知水平,不能怪韩非他们见识浅陋。 以群臣想来,周冲肯定是无言以对,然而事情大出创他们意料,周冲哈哈一笑道:“李大人你可曾想到,齐桓公之所以能称伯,还不是天子侵弱,威严不存,号令无力,桓公乘时而起,挟天子而令诸侯,名为尊天子,实为沽名钓誉,天下只知齐桓之名,而不知天子之名;天下闻齐桓之令而动,却不闻天子之令而听。 “九合之后,齐桓志得意满,矜骄不已,大有凌恃天子之势,李大人为什么不说呢?假若天子威德仍在,何需齐桓?齐桓之后,五伯迭兴,力征天下,为了所谓d伯业,你征我杀,置天子号令于不顾,这就是你们赞美的五伯,这就是你们赞美的伯业,都是以天子的威严为代价,周冲称五伯为贼,已经是很客气了。” 这话虽是反常,却很是有理,让群臣耳目一新,哑口无言。 韩非结巴着嘀咕道:“挺新鲜,照这么说也是在理,很在理!妙妙妙!为伯者,实为窃权之辈也。权者国之重器,为五伯所窃,天子已不为天子了。” :[.事,若是不能折服周冲的话,那么分封一事就很可能泡汤,出班喝道:“周冲,住口。” 秦王盯着嬴宁道:“王叔,有理不在言高,只要你有理,还怕别人不服,用得着如此出言不逊。” ]<人,周冲侮辱五伯就是侮辱穆公,侮辱穆公就是侮辱嬴氏一脉呀,王上!” 这的确是一个由头,望封的群臣知道周冲现在成了他们的绊脚石,必须得扳倒,马上附和道:“臣附议。”秦王并不说话,看看赢宁再看着周冲,一言不发。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六章 废分封(三) 冲敢直言五伯为贼自然想到其中包括秦穆公早就词正要往下说秦王挥手道:“这个问题寡人代周先生来回答。先祖穆公西并戎狄东败晋国使大秦强盛寡人想到先祖的功业依然是心驰神往。不过仔细一想穆公他老人家的功业也就是这两点兼并戎狄二十余国使我大秦从此走向强盛向东边也只是打败了晋国成就伯业。 “穆公他老人家的功业虽然《诗》《书》所美说到底也就是诸侯之间的征战若穆公不能打败晋国就不能有崤谷封尸更不会有伯业。这对我大秦固然是好事因为当时大秦偏处西隅不得不如此这对于周天子来说却是不幸诸侯不听号令擅自征伐这是天子威严不存的表征。现在大秦一统天下是天子而不是诸侯王叔啊你就不要抓住一点由头难为周先生了。对于周先生的说法寡人也觉得很有道理啊。 “周平王东迁之后第一个乱政的是郑庄公那时的诸侯多少还有点顾忌自从五伯迭兴之后周天子就成了摆设诸侯只知朝伯而不知朝天子。天子之所以为诸侯朝觐还不是因为五伯想得美名挟天子而令诸侯说得再好不过了。 “寡人要告诉你们的是大秦不是周室寡人也绝不会允许地方坐大威胁朝廷寡人要告诉你们的是:谁想成为五伯寡人手中的剑就会砍下他的脑袋!”猛地拔剑出鞘威风凛凛扫视群臣群臣对秦王很是敬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秦王如此说既为周冲解了围同时也为周冲扛了指责要是换个人完全有可能不与众人为敌把周冲用作挡箭牌周冲在心里对秦王的做法很是赞赏同时也不乏感激之情道:“王上圣明大秦必昌!”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应该说几句好听地。忙跟着周冲道:“王上圣明大秦必昌!” “托你们吉言寡人相信大秦必然昌大!”秦王还剑入鞘 封之利甚多李斯有本章上奏。尽道分封之利。” 秦王哦了一声很感兴趣地道:“李斯快呈上来吧。寡人听说你闭门不出一门心思写奏章寡人早想看看你是如何一言兴邦的。你的《谏逐客书》寡人时常拜读每一次拜读都有不同的想法你的奏章必然也是一篇佳文吧。” 李斯袖管里有两道奏章当此情景不知道该上哪一道摸摸左边袖管。又摸摸右边袖管终是拿不定主意不由自主地向周冲瞧去只见周冲巷敬地站着。根本瞧不出苗头。 偏偏嬴宁不识趣走了过来道:“李大人快把你的奏章呈上来王上等着看。” 这无异于趁火打劫李斯真想臭骂他两句李斯现群臣都看着他知道要躲是躲不过了吸口气定定神从右边袖管里取出奏章。嬴宁实在是太心急了。一把夺过来双手捧着递给赵高。赵高再回去呈给秦王。 秦王展开看了起来看完抬起头扫视群臣不住点头问道:“这道奏章你们都看过了?” 瞧秦王的表情应该是《劝分封书》很称他的意那么分封一事就成了群臣心里大喜齐道:“回王上看过了。” “好看过了就好!”秦王把奏章递给赵高道:“给王叔让王叔念给大家听听听听李斯一言兴邦的妙论。” 赵高接过走过去递给嬴宁嬴宁满心欢喜地展开读道:“为分封诸侯臣李斯敬禀王上:群臣提议分封意在巩固江山社稷无不出自对大秦之忠心。然今日之大秦乃王上开创的新天新地非先古旧礼制所能适用。分封之要害在于世袭但世袭之害甚多难保子孙后代忠心不变……李斯你拿错了吧?不是这道啊。” 李斯现在是势成骑虎要下是下不来了只有挺到底胸一挺头一昂斩钉截铁地回道:“是就是这道。” “王叔读下去!”秦王适时接过话头. #我亲眼看过地不是这道呀你不能两面三刀呀。” 这相当于当面对质李斯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关公脸连脖子都红了狡辩道:“只有这一道我这些天就写了这一道没有第二道。” “李斯你来读!”秦王脸一肃。 李斯应一声从嬴宁手里接过奏章念道:“子孙后代难免良莠不齐大秦即有成安君之乱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臣叩请王上废分封!” :.大块了质问道:“分封非为嬴宁为天下着想为王上的江山社稷着想若不分封李斯你说该如何赏赐功臣?功臣不赏何以明赏罚谁还来为大秦效力?不分封天下怎么治理?你胡说八道。” 周冲要曾淑瑶带给李斯的虽是一句诗“伐木丁丁鸟鸣嘤嘤”意思是说砍树也惊动鸟儿让鸟儿不得安宁李斯是聪明人马上悟到其中的危险赶紧写了这道《谏分封书》。到了朝殿上秦王与周冲一唱一和表面上是在论五伯其实是在谈论周室的失误李斯隐约猜到秦王地心思不会分封才把这道《废分封书》拿出来博取秦王的欢心。 可以想象得到要是秦王表现得对分封很感兴趣李斯必然会拿出《劝分封书》那样一来他就会蹈入万劫不复之地。 废掉分封之后该如何治理天下这事李斯还真没有想到不过好在他有急智念头一转马上就有了主意上前一步道:“王上臣以为废分封之后该行郡县制在全国设立郡县郡设太守太守由王上任命如此一来大秦虽大于王上来说却是如臂使指灵活异常。” 听了他的话周冲心里暗赞此人的急智真是非同一般人可比留下他是对的这份才情毕竟难得只要用好了对秦朝的展有莫大的好处。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六章 废分封(四) 斯这个极力赞成分封的人已经改变了主意,分封成功小,宁心里发急,喝道:“李斯,你说废就废了,那功臣怎么办?我大秦历来有功必赏,总不会要大秦食言而肥,过河拆桥吧?” 这个问题李斯也没有好办法,一听他这话立时为之语塞,就在这时韩非取出奏章,高高举起,结巴道:“王上,韩非有本奏。” 韩非虽然天生结巴,但是他的才情群臣很是佩服,一听他有本奏,无不是静下心来,想一听究竟,就是嬴宁也不再逼迫李斯,看着韩非。 秦王一挥手,赵高走过来接过奏章,转呈给秦王,秦王不用看也猜得到里面的意思,仍是打开看了一遍,看着韩非道:“还是联名奏章。奏章太长,读给你们听要读半天,我找个了解内情的人扼要说给你们听。周先生,你也署了名,你来说奏章里的意思。” 韩非结巴,要他来说大意肯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这奏章虽不是出自周冲之手,但周冲是始作俑者,由他来讲述最好不过了。 周冲老是在关键时刻处于风口浪尖上,群臣都知道他这人一向奇计百出,让人想不到,他的意思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被采纳,说不定他一语而废分封,群臣虽是不愿意,也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说话。 应一声,周冲扼要讲述道:“各位同僚:周冲奉旨讲述奏章大意,不到之处还请各位同僚指正。这道奏章由韩非执笔,署名的有缭子先生、张良、王翦、王贲、蒙武、蒙恬、蒙毅、李牧、王敖、甘罗,还有在下。” 这么多重臣都署名了,看来秦王早就有了主意。群臣闹分封明显不明智,群臣心里害怕,离嬴宁近的人不由自主d挪了几步。 周冲接着道:“这道奏章的大意主要有以下几个:一是建议王上废分封,立郡县,全国设立三十六郡,郡设太守,太守由王上择贤任之。二是军政分离,主管政务的官员不得插手军务,主管军务d官员不得插手政务。三是财务与政务分离,建立统一的会计制度。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借贷式计帐方式,统一管理帐务。” 三条中除了第一条刚刚李斯讲过,另外两条群臣更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不由得惊奇得张大了嘴巴,惊讶得话也说不出。 o:当今天下承战国之弊,书不同文、车不轨、权不同衡、量不同度,十里尚不同风,你说改就能改得了吗?” 秦王猛d从宝座上站起,击掌赞道:“说得好!寡人也认为当今天下存在这些弊端。天下没有统一之前,你们认为寡人统一天下不可能,现在寡人把天下统一了。这点功绩,商汤。周武王,周公他们都做过,算不得什么。现在,寡人就来做点他们没有做过。也没有想过,他们更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情。你们都听好了:凡我大秦书必同文,车必同轨,权必同衡,量必同度,从咸阳发出一辆车,要畅行无阻到达大秦的每一个d方。寡人的诏命天下人都要看得懂,沿途关卡,统统摧毁,兵器全部收缴。” 这话语惊四座。群臣给惊呆了,不由自主d叫声啊,再也没有声音了。 周冲知道这既是秦王雄心的表现。也对后世具有莫大的好处,在当时铁器已经逐步占据主导d位,那些青铜兵器收上去重新铸造,可以用来打造农具,或是另作他用,于当时社会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道:“王上圣明,周冲感佩。” 群臣这才惊醒过来,颂道:“王上圣明!” 秦王坐下来,道:“周先生,接着说。” 周冲往下说,道:“第四策就是各位同僚关心的如何赏赐功臣d问题,我们经过商量,一致认为赏赐功臣不一定要裂土封侯。” 无法安抚功臣,迫使秦王分封是嬴宁最后的希望,要是这也有办法解决的话,那么他的希望就全盘泡汤了,是以他比谁都着急,忙问道:“如何赏赐功臣?” 周冲微微一笑,道:“好教赢大人得知,我们一致认为用俸禄比用土d更好。大秦立国以来极少封侯,商鞅被封商d,没过多久,商鞅谋反事泄,d除,另外就是应侯了。用俸禄而不是土d赏赐功臣,在大秦已有几百年时间,要实行不会存在困难。” 韩非,尉缭他们齐道:“王上,臣附议。”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斯知道他该怎么做,忙上前道:“王上,臣李斯附议。臣以为裂土封侯不便于朝廷号令,用俸禄取代裂土封侯可以纠正这一弊端,自此以往,诸侯坐大之苦不会在大秦重现。” “说得好!”秦王很是赞许道:“诸侯坐大,致使天子不能号令,造成这种境况的就是分封存在问题,其道理李斯的奏章说得很明白,因此寡人决定:我大秦永不封侯!功臣多予俸禄,爵位。功劳特别大者,可以传袭三代,三代之后,就要凭自己的本事去搏取功名。这一条,自从商鞅变法就在实行,今后也不会变。” 秦王决心已定,无法改变了,群臣只得接受不能封侯d现实,齐道:“遵旨!” ...话,秦王问道:“王叔,你怎么看?你还认为寡人这一举措不对?” 再坚持下去,必然有不测之祸,赢宁权衡再三,只得道:“回王上,臣不敢,臣以为此举上承天意,下顺民心,是泽及万世之举。” 这明显是马屁话,不过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这说明他的阴谋被彻底给粉碎了,秦王也就不去计较了,道:“第五条就是给寡人加尊号一事,寡人之功业远在成汤、武王、周公之上,实现了真正的一统,就号皇帝。寡人自称朕。朕是盘古开天d以来第一位皇帝,就叫始皇帝!” 尊号只是一种称号,古人看得很重,周冲却不以为然,秦代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他规划了影响深完的一系列事件,有好多我们今天还在用,因而秦始皇的功绩确实无人能及,称皇帝也无不可,周冲也就不阻止了。 自此以后,一个响彻寰宇,流传千古的名字就此诞生,这个名字就是:秦始皇!!!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六章 废分封(五)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在周冲的带领下恭 秦始皇作为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帝王,他的功业就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他统一中国后,中国历史走上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方向,他还规划了中国古代一系的战略工程,影响深远,泽及后世。 当然,在这些战略工程里有许多给后人骂得体无完肤,比如长城,后人斥骂者不在少数,其实长城给中原的屏蔽作用非常非常之大,要是没有长城的战略屏障作用,中原受到的威胁会大很多。仔细研究中国古代史,会惊奇发现,北方少数民族对中原的侵扰往往就是从长城开始的,这些游牧民族千方百计要拿下长城,然后才能兵临中原,这是对长城战略屏障作用的最好明证。 正是考虑到秦始皇已经做了的,即将要做的战略规划,周冲认为恭贺他当上始皇帝也是必要的,倒不是为了拍他的马屁。 “平身!”秦始皇挥手要群臣站起。 群臣谢过恩站了起来。 秦始皇扫视一眼群臣,道:“朕知道,列位臣工追随朕,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历经数年努力,扫灭六国,平定百越,一统天下,打下一座锦绣江山。有功的臣工们盼望着封赏,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说的。 “今天,朕就来论功行赏。缭子先生辅佐朕,调兵遣将,善为筹谋,功莫大焉,应为首功,封缭子先生为国尉。掌管天下兵马,赏黄金两千斤!” 尉缭忙推辞道:“皇上,缭子本是山野闲人,幸得遇皇上,拔擢于山林之间,得以追随皇上平定天下,缭子已经够幸运的了,不敢接受封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缭子先生高士,本为平定天下而出世。蹈入红尘,按理朕应该体谅你的心思,只是有功不赏,不足以激励后人,还请缭子先生不要推辞了。”秦始皇不为所动,坚持封赏。 尉缭知道要是他受赏的话,后面伸手要赏的人会更多。最好办法就是坚决不受,再辞道:“皇上,缭子本为百姓而蹈入红尘,非为厚利,若王上若一定要赏,缭子想向皇上要一块土。” “哦。”秦始皇很感兴趣,道:“缭子先生请讲。” 尉缭接着道:“缭子与周先生相识于华山之巅,结半仙居而居,缭子是想向皇上讨要华山之巅一室之。华山山清水秀。宜于修身养性,缭子深爱之,若皇上能允准缭子在华山之巅结庐而居,了却余生。缭子此生足也。” 秦始皇反问道:“缭子先生就以为仗打完了,天下就没事了?朕要告诉你的是,仗是打完了,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需要缭子先生出力,你就想撂挑子,舍朕而去了?华山可以给你了,但是你不能离开朕。” 尉缭澄清道:“皇上,缭子非为华山。只要华山一庐之。” “朕的要求,你能满足吗?”秦始皇不答所问,反问道。 历史上的尉缭在功成之后。飘然隐退,不知所踪。当然,他之所以退走,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对于秦始皇的改革不满,也就是发生了政见分岐。历史重来,经过周冲的努力,他认同了秦始皇的改革,但是他还是想隐退,是以想借机抽身。 尉缭迟疑了一下,道:“皇上,天下一统了,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缭子也无用武之了,缭子也想歇歇了,还请皇上准许缭子归隐。” 秦始皇摇头道:“缭子先生此言不对,朕不是难为你,朕要让你心服口服。有道是‘天下危,注意将;天下安,注意相’,其实这是屁话。朕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你们以为仗打完了,从此天下无事,大错特错了,朕以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居安思危,整军经武,以备不时之需,这一点还要加强。 “依朕看,在这场统一战争中,大秦军队本来可以做得更好,只是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做到更好,比如骑兵的运用,海军的使用,这些都还有待进一步探索,这些事情正缭子先生所长,缭子先生何以说无事可做呢?居安思危啊,居安思危啊!缭子先生,朕说得可对?” 后人评论秦始皇,说他雄心超越了他的时代,也许有道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秦始皇的眼光比谁都深远,与他同时代的人认为仗打完了,从此天下无事,可以享乐了,他却雷厉风行进行大规模的改革,规划了中华民族的未来,建设了一系列具有重大影响战略工程,为中华民族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话入情入理,眼光卓越,尉缭不得叹服,道:“皇上说得是,缭子可以住在咸阳,若是皇上有垂询,缭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国尉一职,黄金皆不敢受。” 秦始皇知道他的用意,那是为了减少赏功的压力而为,很是感动,道:“既如此,就依了先生。” “谢皇上!”尉缭谢恩。 秦始皇看着周冲道:“周先生有裂楚、疲赵、灭司马尚、拔、灭齐、建策灭百越之功,你的功劳仅次于缭子先生,授周先生国师之职,赏黄金两千斤。” 周冲忙谢恩道:“皇上,周冲本是一商人,幸得遇皇上,拔于高位,委以重任,周冲效奔走之劳,赖天之幸,周冲侥幸成功,立有寸功,实是不敢当如此厚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周先生之功,朕心里明白。”秦始皇赞叹无已道:“周先生之功还在于给朕出了很多好主意,正是有了周先生的妙策,朕的革新才能顺利施行,国师一职非先生莫属。” 周冲谦道:“皇上过奖了,周冲不过是一得之愚,幸蒙皇上赏识,周冲已是感激不尽,实是不敢受赏。”只要中国历史走向一个理想的方向,周冲也就满足了,根本就不在乎赏赐,再说了坚辞才能让秦始皇压力减轻,这话说得极是诚恳。 秦始皇看着周冲,长叹一声道:“周先生高义,朕感动啊!” 群臣齐道:“皇上,臣等不愿受封!” 榜样的力量就是这样大,尉缭和周冲都不受赏,他们谁还敢要?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六章 废分封(六) 你们的功劳,朕心里明白,有功必赏,这是大秦的铁皇不准。 李斯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他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不应该跟着闹分封,现在补救也许还来得及,代表群臣道:“皇上,臣李斯以为有功必赏固然是国之根本,但非皇上不赏,而是臣等不愿领受。臣等固然有微功,但比起缭子先生,周先生之功实在是太渺小了,缭子先生、周先生清高之士,不愿受赏,臣等也不敢领受。 “再者,天下刚刚统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若是臣等就只顾着功劳,忘记了应该做什么,岂不是有愧于皇上,有愧于天下?” 群臣齐道:“臣附议!请皇上不赏!”先前还一门心思要赏,现在却是一门心思却赏,差别只是在于多了榜样而已。 “你们的心意朕心里明白。”秦始皇道:“但有功必赏,你们的功劳朕一定会赏赐的,这事议定之后再赏赐你们。在这之外,还有几件事情要处理,首先是国尉一职虚悬,国尉关系甚大,天下兵马不能一日无人管理,朕看就子房出任国尉。子房,可愿为天下尽力?” 国尉用古代的话来说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用现代的话来说相当于国防部长,主管军队,关系很大。 历史上,尉缭佐秦始皇统一中国,张良佐刘邦定平天下,两人都是善谋之人,由张良接替尉缭出任国尉一职再合适不过了。 张良谦道:“皇上眷顾,张良感激无已。只是张良才疏学浅,资历尚浅。不敢任国尉一职,还请皇上另择贤能。” “谦逊固然是一种美德,但有时谦逊却不适用。”秦始皇剖析道:“缭子先生清高之士,数年征战,疲累不堪,想轻松轻松,朕也不能强人所难。周先生善兵,出任国尉一职未尝不可,但依朕看周先生更善于政务,他的策论很是高明。出任国尉一职不太合适。王翦、蒙武稳重之人,能征善战,毕竟年纪大了,打了一辈子仗,也都累了,想轻松一下,朕也能体谅。 “唯有你子房。年轻骠锐,策出无方,身具统帅之才,更难得的是善谋善兵,能从大处着眼,统筹全局,由你担任国尉一职再合适不过了,还请子房不要再推辞了。” 王翦抱拳施礼道:“子房,皇上所言极是。王翦征战一生。打了数不清的仗,可让王翦心服者不多,皇上是一个,缭子先生是一个。周先生是一个,你子房也是一个。依王翦看,子房既有缭子先生的谋略,也有周先生奇计,既能运筹帏幄又能决胜沙场,实是一等一的人才,若你不愿担任国尉一职,只有请缭子先生勉为其难了。你总不能强缭子先生所难吧?” 他的话立即得到蒙武蒙恬他们的支持。 张良沉思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张良敢不从命。只是张良不到之处,还请各位指教。” 秦始皇很是高兴道:“子房主理兵事,朕就放心了。子房。你要明白,朕启用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才能卓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年轻有为,朕是想启用一批象你这样既年轻,又才具非凡的后进主理大秦军政事务,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大秦人才济济,要大秦不强盛都不行。朕在这里可以断言:不久的将来,大秦将会是国富兵强!” 其实这已经是在为周冲提出的“退功臣,进文吏”策略做准备了。 “皇上圣明!”群臣不得不佩服秦始皇深远的眼光。 张良道:“谢皇上眷顾,张良敢不尽力!” 秦始皇接着道:“天下一统,固然是好事,但你们不要以为天下从此太平无事了。朕看呐,大秦承周室八百年之弊,百废待举,万事待张,要治理好天下还需要艰苦的努力。要治理好天下,就得选一才能卓着的丞相。” 丞相位高权重,万人景仰,群臣不由自主望向韩非,以他们想来韩非必是丞相最佳人选,就是李斯也不得不如此认为。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秦王先是看着韩非,很是惋惜,最后看着李斯,道:“李斯,大秦的丞相由你担任,你可愿意?” 李斯参与闹分封,差点铸成大错,明察秋毫的秦始皇不会不知道,秦始皇不仅没有怪罪李斯,反倒是要他担任丞相,太让人想不到了,群臣不由自主惊呼出声,惊呼声此起彼落,响成一片。 李斯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丞相一职居然落到自己身上,眼睛瞪得老大,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忙推辞道:“皇上,臣李斯才智浅陋,万万不敢担此大任。皇上,臣以为韩非担任丞相再合适不过了。” 他这话说到群臣心坎里去了,不住点头赞同。 秦始皇叹息一声,道:“你说得对,韩非的才学朕也挺佩服,由他担任丞相再好也没有。只是,韩非的缺陷你也是知道,那会累坏他,还是由你担任丞相比较合适。” 缺陷一词是指韩非口吃,要是韩非当丞相,因为口齿不够便捷的原因,说不定把一刻钟就能交待完的事弄成两刻钟,甚至更长,如此一来说话的韩非够累,听话的人也累,更严重的还会引发岐义,从而坏事。所以,对韩非的安排最好是让他出谋划策,而不参与实事。 “这……”李斯仍是难以置信。 韩非向李斯道:“李斯,你我同学于先师荀子,我的毛病你是知道的……”手指自己嘴巴,结巴着半天说不出话。 李斯明白他要说什么,拦住道:“学兄,你不用说了,李斯心里明白。” 秦始皇问道:“李斯,你愿意当丞相吗?” 李斯卟嗵一下跪在上,道:“臣领旨!”激动得哭了起来。 他本是闹分封之人,现在居然成了丞相,这在闹分封的群臣眼里他是叛徒,对他恨得牙痒痒的,要不是他位高权重,肯定是早就破口大骂了。 秦始皇看着李斯,道:“李斯,朕送你三个字:忠于朕!” 虽只三字,份量却极重,正是因为李斯在关键时刻倒向了秦始皇,拿出了《谏分封书》,证明他对秦始皇很是敬畏,死心塌跟着秦始皇,那么这样的人一定要重用。 “臣铭记于心!”李斯颤颤兢兢道。 在闹分封人眼里他是叛徒,在不望封的人眼里他是跳梁小丑,可以说李斯把满朝文武得罪光了,没有退路了,他只有忠于秦始皇才能善终,不然的话只要他一失势,有得他受的。这一招赶鸭子上架,太高明了,周冲在心里对秦始皇的手腕钦佩无已。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七章 人生喜事(一) 哪来的驴叫?奇了的怪了。”周冲从屋里大步而出,是奇怪。 淳于珏捂着小嘴嗤嗤笑个不停,眼里射着欢喜的光芒,看着门口,好象在期待什么宝贝似的。 周冲发觉了她的异常,问道:“珏,你知道原因?” 淳于珏轻点螓首,道:“当然啦!除了他,谁敢把驴赶到周大人府上。” “什么周大人,你这不是寒怆我吗?”周冲问道:“是谁啊?胆子真不小。” 淳于珏不答所问,道:“等会你就知道了,包证你会喜欢他。相公,走,我们去迎接爹爹啦。” 周冲冲淳于珏伸伸舌头,扮个鬼脸,道:“对啊,都要有小周周了,却没有正式拜见过岳父大人,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正经,不理你啦!”淳于珏羞得脸通红,啐周冲道。 周冲拉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家丁喝道:“你干什么?怎么赶一头畜牲。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是什么方,好无礼啊。” “畜生骂巅家,巅家打驴。”随着一个疯巅的声音响起,只听啪的一声响,一个家丁张嘴叫疼。 “拿下了。”家丁吃了亏,当然不认熊,招呼几个看门家丁就要去拿人,就在这里时淳于珏喝道:“住手。”家丁恨恨瞪了眼打他们的人,万分不愿退了下去。 周冲这才瞧清楚,门口站着两个人,站在前面的正是名儒淳于越,也就是周冲岳父,他还是一身的儒冠儒服。身上的儒雅气质比起上次见面更浓了几分,不过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篷头盖面,身上便服非常洁净的怪人,左手牵着一头很是神骏的毛驴,右手拿着一根鞭子,不用问也知道打家丁就是他的杰作。 周冲虽不知道这怪人是谁,但他能与淳于越并排而站,来头肯定不小,忙上前施礼道:“小侄见过伯父。” 淳于越拈着胡须打量一阵周冲,这才拉住周冲。笑道:“好久不见,周大人已经名满天下,建立了不世功业,好女婿,好女婿!闺女啊,这挑女婿的本事你比你爹强,强得太多。” 天下父母心。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才华卓着,建立不世功名呢?两人初次见面,淳于越对周冲颇多非难,第二次见面因为周冲已是正式女婿,以往他看不惯的东西全成了优点,不狠夸周冲才怪。 淳于珏过来拉着淳于越的手摇个不停,道:“爹,你取笑人家,小心人家不理你。” 淳于越在淳于珏的手背上轻拍几下。道:“珏儿,爹高兴,爹很高兴,你就让爹放肆一回。行不?”很是企盼看着淳于珏,生怕她不同意。 父女之间最是知心,淳于珏理解淳于越心情,点头道:“要我同意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是不是向爹要礼物?”淳于越惊疑不定问道。 淳于珏嗔道:“爹,你想到哪去了。爹能来参加人家的婚礼,人家就很高兴了。人家求你不要难为相公,行不?”她是担心淳于越的酸劲上来,来个正话反说。故意刁难周冲。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还没有正式成婚。就不把爹放在眼里了,可惜爹这些年拉扯你了。”淳于越很是感叹,道:“你不用担心啦,爹就是想难为他,也难为不了啦,谁叫咱女婿那么难能干,那么优秀呢?” 淳于珏很是高兴,道:“还是爹疼人家。”放开淳于越,挂在那个怪人手臂上,右手伸出在怪人胡须上用力一扯,笑道:“二叔,你的胡子是假的吧?” 怪人啊一声惨叫,手里的鞭子轻轻一挥,笑骂道:“珏丫头,你敢戏弄你二叔,小心二叔打你。” “二叔,人家是珏丫头,不是驴。”淳于珏抗议。 一提起驴,怪人马上来了精神,轻拍着毛驴,道:“珏丫头,你说二叔的驴好不好?” 淳于珏不理他,道:“二叔,相公正等着给你见礼呢。” 怪人正眼也没有瞄一下周冲,眼里放着光看着他的宝贝毛驴,道:“一家人了,见什么礼,他给我见礼,我得给他回礼,多费时间,不如看我的驴。” 周冲名满天下的人物,争着想见周冲的人多了去了,他却一点不在乎,在他眼里周冲还不如一头驴,这也太过份了,周冲还没有说话,淳于越就呵护起女婿了,道:“二弟,你也太无礼了。周冲虽和我们是一家人,是我们的后辈,可他毕竟是有功名的人,他为天下做了那么多大事好事,你应该尊重他。” 怪人仍是不在乎,道:“大哥,小弟就这点爱好,你也要尊重我点啊。大哥,一家人,行什么礼,就你这读书人臭规矩多,整天礼来礼去的,烦都烦死了。象我多好,想什么就做什么,又不拘礼,多自在。大哥,你那些俗礼就放着和俗人去用吧,周冲不是俗人,不在乎这些的。” 淳于越很是不服气,道:“圣人有训:礼尚往来,你不读书也就算了,居然还训起为兄来了,你也真大胆。”指着怪人,很是不情愿道:“真拿你没办法!” “相公,你别生气,二叔一向这样!”淳于珏怕周冲生气,忙着安慰。 怪人虽怪,但自有一股洒脱,不同寻常,周冲打从心眼里喜欢,笑道:“我哪会呢。”陡记起一个巅狂之人,这人和西汉名臣东方朔有得一比,说话幽默风趣,很是讨人喜欢,就是秦始皇对他也是礼遇三分,两人很是说得来,周冲也不行礼,直接叫道:“淳于巅,你巅,你的驴不巅,你驴很呆,一头呆驴。” 直呼长辈的名字,是很无礼的举动,淳于越的脸拉得老长,淳于珏冲淳于巅吐吐小香舌。淳于巅听了周冲的话,仿佛捡到宝似的,很是高兴,一把拉住周冲的手,一个劲道:“这才是好女婿,这才是好女婿,大哥,你这女婿二弟都眼热了。”也不等淳于越说话,指着他的毛驴道:“周冲啊,二叔这毛驴就叫呆驴,我巅他呆,我们两个才能凑在一块,你说是不是这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七章 人生喜事(二) 按:有读者问天下统一了,周冲还会做什么?我要说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朋友们看下去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影响深远。) “巅家加呆家,够狂傲的了,也只有二叔才敢如此狂傲啊。”周冲很是感叹,道:“岳父大儒,名满天下,而二叔却故作巅狂,心比天高啊。” 淳于巅张嘴就来,道:“淳于是大儒,巅家是大愚,一龙生九子,手足不相齐。” 他这话乍闻之下是瞎说的疯话,仔细一想才知道其实不是瞎说,一句平常话经他一说既含有玄妙的哲理,还风趣幽默,让人喷饭,周冲心胸顿广,道:“二叔就得好!岳父是大儒,二叔是巅家,周冲就是呆家了,我们一家人各有各的长处啊,哈哈!妙妙妙!” 周冲终于明白淳于越引发焚书坑儒案,而淳于巅却给秦始皇引为知己的道理何在,在周冲心里,淳于巅虽没有淳于越有名,但他的伶俐远在淳于越之上,他之所以故作巅狂之态那是游戏人间,这一笑非常欢畅。 淳于巅马上补上一句话:“呆家是我驴!” “二叔,你骂人,没大没小的,小心你的胡子。”淳于珏维护起周冲了。 好女婿受辱淳于越也是心疼,呵斥道:“二弟,你也太放肆了,一点长辈的样儿也没有,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淳于巅根本就不把兄长的话当一回事,脱口道:“巅家喂呆家,呆家喜巅家!”这话乍听又是在骂人,仔细一品就知道另有所指,是说他喜欢周冲。周冲也喜欢他。 这话真说到周冲心里去了,笑道:“二叔这话周冲爱听。二叔,你巅我呆,我们两个凑一块去。” 淳于巅拉住周冲的手,道:“巅家偎呆家,呆家依巅家!”右手接着周冲,左手拉着毛驴,径直进府。 “爹,你也进去。”淳于珏拉着淳于越。 淳于越把淳于巅看看,又看看周冲。真搞不明白周冲为何喜欢与一个疯巅之人搅在一起,摇摇头,无奈之极,跟着女儿进府了。 淳越巅把毛驴拴在大厅外面,这才跟着周冲进屋去。把毛驴拴在大厅外面,太也无礼,很不成体统。淳于越父女又要说叨,周冲知道他这种人的性子也不计较,道:“就拴在这吧,叫人给上点草料。” 刚把茶水奉上,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只听赵高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周冲放下茶杯,拉着淳于珏和淳于越兄弟俩出去接驾。周冲出了门,就看见了难以置信一幕,原来秦始皇正在弄毛驴。左手抓住嚼子,右手在毛驴额头上抚摸,毛驴在秦始皇身上蹭来蹭去,很是亲热。不时还嘶鸣几声。 赵高一脸难看的表情,想提醒秦始皇这不合规矩,他知道秦始皇是那种从不受拘束的人,你越是提醒,他越是不理睬,只好忍住不说。 周冲向秦始皇行礼,道:“周冲见过皇上。” 秦始皇左手挥动,右手扔在抚驴,道:“免了,这些俗礼很烦人。一天到晚不知道要承受多少,能免就免了吧。朕到你这里来,是给你送点东西来。你是大秦的大功臣,你的大婚不能草率,缺什么少什么,朕这主婚人总得过问一下吧。没想到,你也跟朕来这一套虚礼。” 淳于越上前一步,道:“皇上,礼仪,天下之本,国之大事,不可废也。” “嗯,礼教之防,防不人,不防君子,周先生是君子,这些礼节在他这里反倒是累赘,不要也罢。你就是淳于越吧?”秦始皇看着淳于越,道:“你是一方大儒,从小就受到礼教的熏陶,趋循有礼,你说这话朕能理解。可朕的烦恼,你能理解吗?你不能理解。” 淳于越忙道:“淳于越一介草民,不敢妄猜圣意。” “朕听说你淳于越敢于直言,凡事都敢说,为何在朕的面前不敢说实话,却一味逢迎?朕看呐,你这直言之名有点名不符实。”秦始皇有点问罪之意。 淳于越看着周冲,再看着淳于珏,他的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周冲在朝为官,他这岳父纵然不为自己着想,总不能不为自己的女儿女婿着想吧,不得不昧着性子说假话。 秦始皇何等聪明之人,念头微动,已明其理,哈哈大笑,道:“朕一向喜欢听人说真话,对于说假话人朕是深恶痛绝。不过,对你的假话,朕就不怪罪你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家的父母不呵护自己的子女呢?周先生,你真幸福,你岳父为了你连性子都改了。” 淳于越忙请罪道:“皇上,草民妄言,还请皇上治罪。” “算了。你虽然说了假话,朕还是欣赏你,你就留在朕身边,做一博士,如何?”秦始皇很是期待看着淳于越。 淳于越看了一眼周冲,推辞道:“皇上,草民学识尚浅,不敢就博士之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呀,总是那么多心眼。”秦始皇笑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你是怕人家说你是因为周先生之故才当上博士的,是不是?在我大秦,凡功名都得靠自己搏取,这点你不是不知道。你的书,朕看过了,虽然迂了点,过于看重古人作为,却昧于现实,但毕竟才学不错,这博士完全够格。” 儒生迂腐、酸里酸气,好是古非今,这是他们的通病,秦始皇这话可以说一针见血。淳于越沉吟不决,淳于巅在他背上轻拍一下,淳于巅其实比乃兄机灵得多,他是要淳于越答应,不然扫了秦始皇的面子对周冲不利。 只可惜,秦始皇明察秋毫,看见了他的动作,笑道:“淳于越,朕要告诉你的是,在我大秦为官,必得遵守大秦的律法,要清廉自守,尤其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天下人都看着你们,你的一举一动关系重大,你要是做不到,就不必委屈自己。你就是不愿意做博士,朕一向是非分明,也不会怪罪周先生。” 淳于越行礼道:“谢皇上厚恩,淳于越愿就博士位!” “好!”秦始皇很是高兴,道:“不过,朕要提醒你的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喜欢是古非今,朕喜欢听不同意见,但也不能老是拿古人为说事。告诉你吧,儒家的经典,朕是倒背如流,不在你之下,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比比。古人有古人道理,我们也有我们的理由,做事要借鉴古人,但是不能照搬,正所谓圣人说的:与世推移而为功嘛!” 淳于越很是恭敬道:“谢皇上教诲,淳于越记住了!”“这驴不错,谁的?”秦始皇轻拍着毛驴问道。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七章 人生喜事(三) 冲正要说这是淳于巅的毛驴,没想到淳于巅上前一步话:“巅家是淳于,淳于只喂驴。” 在秦始皇面前如此说疯话,弥足惊人,淳于越给吓得不轻,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斥道:“二弟,不得无礼。” 赵高喝斥道:“住嘴!来啊,掌嘴。”几个虎贲卫士就要上来打淳于巅的嘴巴。 秦始皇挥手阻止虎贲卫士,呵呵笑道:“朕一看就知道这毛驴肯定不是周先生的,周先生可没这毛病,哪有放着漂亮媳妇不陪,来陪毛驴的道理。” 淳于珏脸一红,嗔怪道:“皇上,你取笑我。” 秦始皇笑道:“好了,好了,算朕的不是,朕给你赔不是了。淳于巅,人如其名啊,果然够巅狂的,在朕面前居然敢如此说话,不怕朕治你死罪?” 淳于巅说出了更疯的话:“皇上治巅家,巅家治驴!” “二弟,你疯了。”淳于越喝斥起来,向秦始皇请罪,道:“皇上,请恕淳于巅无礼之罪。皇上请放心,淳于越一定好好管教。” 这话的确是太放肆了,就是淳于珏也是为他担心,哪里知道秦始皇却道:“管教什么?管教成你那样,趋循有礼,棱棱角角都没有了,哪里还有趣。淳于巅,谁给你取的名字,如此狂傲?” 淳于巅张嘴就来,道:“黄帝号轩辕,尧帝号陶唐,舜帝号有虞,巅家号淳于。” 太疯了,赵高吓得脸色都白了,额头上不住渗出冷汗。淳于越更惨,不住用手抹冷汗。 淳于珏也担心道:“二叔,不许胡说。”只有周冲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让众人想不到的是,秦始于先是用手指着淳于巅,继而哈哈大笑,很是欢畅,笑过才道:“好你个淳于巅,你居然敢与黄帝尧舜相提并论,照你这么说。朕这个始皇帝你也是不放在眼里了?” 淳于越忙为淳于巅开脱道:“皇上,二弟不是这个意思,二弟的意思是……”急切间也知道该如何说话,忙向周冲使眼色,要周冲来解围,没想到周冲笑吟吟看戏,一点也不担心。淳于越气得真想不要周冲这个女婿了。 淳于巅脱口道:“皇上是天子,巅家是呆子,皇上治天下,巅家只养驴。” 其实,秦始皇心里对淳于巅很是欣赏,脸上却故意一沉,喝道:“好你个淳于巅,居然敢骂朕。” 淳于越卟嗵一声跪下,向秦始皇叩头道:“皇上。请皇上饶了二弟,臣不愿要这个博士。” 秦始皇盯着淳于越道:“淳于越,你以为大秦的官是破烂,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淳于越急得不行,有点语无伦次,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行行行了,起来吧。”秦始皇有点不耐烦,道:“你求的是哪门子情?听话要听完了再说。告诉你吧,淳于巅是巅狂了些,不过巅得伶俐,朕喜欢他。”对周冲道:“周先生啊。你真有福气,不仅有漂亮的媳妇陪着,还有如此伶俐的人陪你说话解闷。朕可就惨了,累了,烦了,连个说笑话的人都找不到。” 东方朔说话幽默风趣,在那些读书人眼里很不正经,汉武大帝却欣赏他,原因就在于处理政事累了,可以听他说说笑话,逗一乐,放松放松,皇帝也是人嘛,也需要休息。秦始皇这话是掏心窝子的话,周冲道:“皇上要是欣赏二叔,也可以叫二叔随侍左右,皇上就可以听二叔说话了。” 秦始皇还没有说话,淳于越就忙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皇上,二弟巅狂之人,不能随侍君侧,巩有辱圣躬。” 指着淳于越,秦始皇道:“你的心意,朕心领了。照你的意思,朕就不是人,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成天就一副穆穆威严之态?见了大臣们是这样,见了自己的儿女也是这样,就不能有点做父亲的样子?” 淳于越语塞,道:“这……” 秦始皇接着往下说,道:“告诉你吧,朕也是人。朕虽然勤于政事,但朕也有累时候,也有烦的时间,累了烦了,找巅家说说巅话,图一乐,放松放松就不行吗?巅家,你愿意随侍朕的左右吗?” 淳于巅还是说疯话,道:“皇上要巅家,巅家只要驴。” 秦始皇在毛驴背上轻拍两下,道:“这毛驴不错,朕再赏你一头比这更好的。” 淳于巅的疯话总是说不完,道:“巅家就有两头驴,白天骑一头,晚上再骑一头。” 秦始皇指着淳于巅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这才不愧是真正的巅家!”很是亲热拍着淳于巅的肩道:“巅家,以后朕累了烦了,就找你说说巅话,我们两个就巅一块去,如何?” 淳于越自小受《诗》《书》影响,方正之人,以他意思这太不合规矩,又要谏阻,嘴才张开,就给秦始皇拦住,道:“不要说了。你们这些读书人说得好听是方正,说得难听是迂腐,一点不懂得变通之道。巅家,朕可把话说在头里,你巅狂可以,但是不能有损于大业,要是有损于大业,就不要怪大秦律法无情了。” 淳于巅仍是疯话不断,道:“皇上行法,巅家遛驴!” 这话乍听之下是疯话,其实他的意思是就他只管遛驴,决不干预政事,只不过他说得搞笑而已。 “听听听,同样的话,要是在你们读书人嘴里肯定是说得方方正正,让人听了就觉得烦,巅家却说得如此有趣,好好好!”秦始皇拉着淳于巅,道:“走,到屋里去。赵高,叫人把东西搬进来。” 赵高应一声,指挥佣仆把礼物搬进来。 望着秦始皇的背影,淳于越难以置信秦始皇居然是如此具有人性的一面,这和他听到的那些有关秦始皇的坏话截然不同,愣愣问周冲道:“女婿,这就是皇上?” 知父莫若女,周冲还没有回答,淳于珏道:“爹,你以为皇上只会高高在上,指挥群臣吗?没给你说,皇上不仅在大业上独步古今,就是对人也是与众不同呢,他人可好着呢。” 女儿是不会骗自己的,淳于越轻拍额头道:“传言误人也!”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七章 人生喜事(四) 丞相,你的礼不能收。”司仪陪着笑脸向李斯道。 李斯奇了,道:“为什么不能收?难道我李斯的礼物太轻,你看不上?”李斯送的是一对鸳鸯戏水玉器,做工精巧,价值不菲,周冲大婚送上是再好不过了,没想到司仪居然不收,要他不奇怪都不行。 曾淑瑶也是奇怪,道:“是啊,这玉器是我们专门请良工雕刻的,周先生大婚送给他很合适啊。” “哎哟,丞相,你们误会了。”司仪陪着笑脸解释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们的礼物正因为太好太贵,所以才不能收啊。” 李斯更奇道:“哪有这门子的道理,礼物贵了不收,难道便宜的才收。” 他本是一句反问,没想到司仪点头赞道:“丞相明鉴,周先生吩咐过了,凡是礼物市值超过十两银子的一律不收。丞相这对玉器少说也上值千两银子吧,周先生的规矩丞相不是不知道,小的哪敢收啊。” 收贱不收贵的事情,李斯还是第一遭遇到,奇道:“周先生又玩什么玄虚?” 曾淑瑶很是佩服道:“周兄高明。” 李斯问道:“夫人,你这话从何说起?” 曾淑瑶解释道:“周兄是怕官员们为了送礼而去贪污,才设了这么一个规矩。你想啊,官员的禄才多少银子,周先生大婚,皇上亲自主婚,那是何等的荣耀,官员们哪敢不来庆贺,他们来了,自然是要送上一份厚礼,他们的银不够。除了去贪,还能做什么?” 李斯恍然大悟,击赏赞道:“周先生果然是高明。只是,我们准备了的礼物要是不送上,也太对不起周先生了。” 毕竟曾淑瑶和周冲相处甚久,很是了解周冲,道:“你也别叹息。我琢磨着,周兄如此煞费苦心,我们也别难为周兄,这样吧。你的小篆堪称一绝,你就题一幅字,我想周兄会喜欢。” 李斯的小篆千古有名,这倒是个好主意,李斯道:“也只好如此了。” 司仪奉上笔墨道:“李大人,请。” 李斯沉吟道:“写个什么字呢?写个喜字吧。”提笔在手,饱浓墨。悬腕挥毫,一挥而就一个“喜”字,笔力苍劲有力,力透纸背,腾跃欲飞,一片叫好声响起,赞道:“好字,好字!” 他的小篆的确不是吹的,真的写得很棒。 “谢丞相!”司仪就要把题字收过去。就在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叫道:“慢!” 李斯一瞧,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张良,他和韩非。尉缭并肩而来。他们是朝中重臣,百官自动给他们让路。 “请问张大人,有何见教?”司仪问道。 张良笑道:“见教不敢,张良有一个小小的想法,还请各位斟酌。” “子房有话请讲。”尉缭笑着道:“子房妙计千条,此时正是大派用场也,子房何不一显身手。” 张良谦道:“缭子先生过奖了。张良是想李大人这喜字固然写得好,只是有点美中不足。” 李斯的小篆享誉千古,以他自己想来应该是很完美了,张良居然说美中不足。他也是很惊奇,请教道:“李斯不才,还请子房指点。” 张良笑道:“丞相不必多心。丞相字写得很好,张良自叹不如。只是张良觉得一个喜字,太也孤单,好事成双嘛,要写就写两个喜字,成双成对,鸾凤和鸣,这才是长相厮守之道啊。张良浅见,还请各位大人斟酌。” “好主意,好主意!”众人齐声赞好。 “妙妙妙!”韩非和尉缭抚掌赞叹不已。 李斯轻拍额头道:“幸得子房提醒,不然李斯可犯了错误了。子房,请。”把手里的笔递向张良。 张良的字写得也不错,但和李斯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道:“丞相的小篆,天下驰名,张良哪敢班门弄斧,还得再劳丞相大驾了。” 韩非结巴道:“学弟啊,子房之言极是啊。你的小篆,学兄也是钦佩,这写字非你莫属。” 众人都是这个意思,李斯道:“既如此,李斯献丑了。”奋笔疾书,在喜字旁边再写一个喜字,就成了双喜字。 双喜字本是王安石中了状元后,又喜得一个美丽的老婆,心里一高兴就写下双喜大字,流传千古,没想到竟是给李斯张良他们你一个主意,我一个妙策,提早一千年创造出来,还是在周冲的大婚之际,真是让人想不到。 尉缭摸着胡须,笑道:“依缭子之见,周先生不收重礼,我们就客随主便,不给他送礼了。”百官齐道:“那怎么成?”在他们想来,周冲得皇恩眷顾正浓,要是不送礼,万一惹恼了他,那可不是闹着玩。 “请静静,让缭子把话说完。”尉缭双手下压,示意百官安静道:“缭子的意思是我们就给周先生出一份力。这双喜字一幅也太单调了,缭子的意思是有请丞相多写些,我们帮着张罗一下,府里该贴的方都给贴上。” 这主意好是好,就是有点匪夷所思,让人难以接受,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甘罗首先响应道:“缭子先生这主意极好,就这么办吧。你们请放心,周先生只会高兴,不会不高兴。” “对!”韩非肯定道:“有劳丞相了。” 李斯虽然急功近利,但他也是一个雅人,如此别开生面的庆贺确实不凡,也来了兴趣,道:“既然如此,李斯就献丑了。”奋笔疾书,一个又一个的双喜大字给他写出来。 尉缭张良他们拿着双喜大字四处张贴,不一会儿,府里就喜气洋洋。 就在众人忙着贴字的时间,一个洪亮的声音赞道:“双喜,好好好!真是好字!真是好主意!” 众人不用想都知道是秦始皇到了,齐道:“参见皇上!” 秦始皇在赵高任冲他们的簇拥下进来,道:“免了,免了!李斯,你这字写得真是不凡,笔力间架结构布局都是上上之选,不愧是造字出身人,造出一个双喜大字,自此以后,我大秦又多了一个用途极广的字。” 李斯忙道:“皇上过奖了,臣不敢当。这双喜字是子房造出来,臣不过是代为手书罢了。” “子房妙才,果是不凡!”秦始皇赞道:“都愣着干什么?去贴字啊。有了这些字,周先生的婚庆就更热闹了!朕也来贴一幅。”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八章 归隐 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们说周先生是不是比起以往更有始皇开起了周冲的小玩笑,道:“婚娶嘛,人生的大事,周先生娶得一贤妻,能不精神吗?” 一片轻笑声响起。 周冲忙道:“皇上说得是,周冲能够娶得贤妻,实是三生有幸,此生足矣。因此,周冲想辞帝归隐田园,还请皇上允准。” “什么,周先生要归隐?”李斯太也难以置信,吃惊向秦始皇道:“皇上,周先生归隐一事,依臣看万万不可,周先生正当盛年,才情人品皆是上上之选,若周先生辞帝而去,岂不是大秦一大损失?” 周冲的功劳很大,在李斯眼里周冲确实有点碍眼,但是李斯也知道周冲的人品和才情,要是真的就此隐去,的确是很可惜。再者,两人相识相交于布衣间,交情还是不错,是以才有是言。 韩非点头道:“皇上,丞相说得对,周先生若是归隐,是大秦的一大损失啊,还请皇上三思。” 周冲解释道:“多谢各位的好意,周冲去意已决,请各位不要劝说了。周冲归隐不会效仿古人,归于山林之间,只是不再过问朝政,仍住于咸阳。若是各位有空,到寒舍走走,周冲竭诚欢迎。” 甘罗走过来拉住周冲,很是不舍道:“周先生,那也不行啊。你教了我那么多东西,要是你归隐了,我有问题找谁去?” 按照周冲的看法,甘罗是所有秦人中最具有现代意识的人,他的想法总是与现代文明暗合,只不过他的想法没有上升到理论高度。还停留在朴素阶段。同时,他问题也多,这些问题具有现代意识,除了周冲没有人能够解答,周冲要归隐,他自然是难分难舍了。 周冲笑道:“甘罗,你不必担心。我虽然归隐了,但不会闲着,总会找点事做。你想想,我正值盛年。若是什么事也不做,闲也会把我闲死了,多不划算。” 归隐之后周冲要做的事情不仅李斯他们很感兴趣,就是秦始皇也是很感兴趣,问道:“周先打算做什么?” 周冲不答所问道:“皇上,周冲想向皇上讨一差事,周冲想去办学。”周冲是想退下来。办一所具有现代气息的学校,那样的话就可以更快把现代文明植入秦朝,如此一来,秦朝将走向一个非常正确的方向。 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来说,文明有多重要,朋友们自会明白,植入现代文明比起周冲身任高位,殚精竭虑。对整个历史走向来说更有意义。 办学本是好事,韩非不住点头,然而秦始皇却一口否决了,道:“办学当然是好事。只是那些酸儒们的子乎者也,圣人之术,先王之道,不教也罢。” 儒生的最大缺点就是酸,好是古非今,尚空谈而无实干才能,秦始皇是实干家,精通古今之变,在他眼里那些儒生自然就一文不值了。 周冲明白他的心思,解释道:“皇上所言极是。周冲也认为儒生除了少数人具有实干的才干以外,大部分只会空谈。周冲要办的学,不是教人习帝王之道。先王之术,是教人学习数术之类实用技巧。 “皇上曾说过,周冲的想法颇多新奇之处,若是能教给天下人,那么大秦朝将会非常强大。以前,天下未统一,周冲没有时间,现在天下一统了,周冲有时间来做这件事了,还请皇上允准。”为了让秦始皇同意,周冲稍稍给自己脸上贴了点金。 对于周冲的新奇想法,秦始皇的确曾如此感叹过,点头道:“这话,朕是说过的。只是,临到头来,朕还是很惋惜。象周先生这样大本事的人,若是不能身在高位,为大秦出力,实是可惜,这事让朕好好想想。” 周冲知道他难以舍却,道:“皇上的眷顾之恩,周冲感激不尽。皇上请想,周冲若在高位,那么皇上得到只是一个周冲,若周冲不在高位,专门办学,就可以培养出千千万万个周冲。一个周冲与千千万万个周冲,利益孰大孰小,皇上圣明,周冲不说也明白。” 秦始皇沉思着道:“从利害关系上来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不是利害的问题。征战天下的时候,朕重用你,天下一统了,朕就不用你,任你归隐,岂不是鸟尽良弓藏,天下人会笑话朕的。” 有人斥责秦始皇残暴,骂他杀功臣,其实这不对,秦始皇没杀功臣,在这点上和刘邦比起来差得就太远了。 周冲想了一下,道:“既是如此,周冲倒有个主意,还请皇上恩准。若是皇上拨出银子修建一所学校,由周冲来主持,既能遂了周冲的心愿,也不会让人笑话皇上。”办学贴上官方的标签,就不会有问题,没有人能够改变,那么植入现代文明就容易多了。 秦始皇想了一阵,道:“既然周先生去意已决,朕也就不强人所难,这事就这么办。只是有一条,朕若有难决之事,要找你周先生商量,你得随叫随到。” 这不是什么难事,周冲虽然不理政了,还可以当顾问,给秦始皇出出主意,依他的影响力,反而更有利于把秦朝带向正确的方向。周冲应道:“皇上请放心,周冲一定随叫随到。” “好吧,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秦始皇同意,道:“办学一事,周先生需要多少银子,自去国库支取,不必报朕。” 周冲道:“谢皇上!” 尉缭,王翦,蒙武,内史腾站起,道:“请皇上恩准我等归隐。” 秦始皇断然否决道:“不行。周先生归隐是为了办学,你们归隐又做什么?” 尉缭笑道:“皇上,周先生归隐名为办学,实为让贤,我等久在高位,也该让贤了。若我等不退,贤才难以得进,于大秦实是有害无益呀,还请皇上三思。” 王翦解释道:“皇上,臣征战一生,大小上百仗,臣只会打仗,其他事做不来。现在天下统一了,皇上需要的是治理天下的人才,臣要是还占着位子,这对大秦有害无益。臣退了,贤才才能有位子。” 秦始皇依然不允道:“你们都是宿将,无人能够替代,你们退了,要是有事,朕派谁出征呢?” 蒙武解释道:“皇上,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臣等年纪大了,也热闹过了,是该退下去的时间了。皇上身边人才济济,就算臣等不在,皇上也可以调兵遣将。” 秦始皇指着周冲,万般无奈道:“周冲,都是你惹好事。好吧,朕准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九章 大漠巨患(上) 子房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周冲大老远就冲张良道:“子房,为兄还以为你身为国尉,忙来忙去把为兄给忘了,没想到一阵东风就把你吹来了。” 张良哈哈大笑,道:“周兄,瞧你说的,好象小弟是那种忘本的人,做了国尉就记不得周兄了。周兄,你认为小弟就那么不堪吗?” 周冲眨着眼睛,狡黠道:“这要问东风。” 张良在周冲肩头轻捶一拳头,笑道:“好你个周兄。” 周冲拉着张良的手道:“子房,请进。”张良谢一声,和周冲肩并肩进了屋。 淳于珏带着佣人送上茶水,道:“你们哥俩聊,我去准备点吃的,你们俩好久没见面了,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谢谢嫂子。”张良谢道。 淳于珏盈盈一福,退了出去。张良笑道:“周兄好福气啊,娇妻、书卷相伴,人生极乐也。我张良就没你这好命,整天忙来忙去,忙得人头晕。人们都说仗打完了,天下一统了,按理应该轻松轻松,事情应该没那么多了,为何事务不减反增?” 周冲笑道:“只要你在那个位子上,你就得忙,这就是命,你要认命。为兄倒是觉得,你之所以比以前更忙的原因就在于天下一统了,福员广阔了,百姓多了,军队的规模也增大了,这事务当然也就多了去了,如此一来事务只会多,不会少。你不是不知道皇上现在看的奏章比起以前更多吗?道理在就在这里。” 张良点头道:“听周兄这么一说,小弟也就明白了。小弟明白周兄为什么会撂挑子,那是你怕累。是不是?” 周冲退下来是因为功劳太大,不得不退,他不退的话秦始皇就不好实行“退功臣,进文吏”的举措,倒不是因为怕累。这是张良的玩笑话,周冲也不在意,笑道:“了却凡间尘缘事,悠然自在终一生,岂不乐哉!” “了却凡间尘缘事,悠然自在终一生!”张良品评。道:“好好好!只可惜我张良不知何时才能有此好命啊。小弟知道周兄料事鲜有不中,请周兄猜猜我来你这里有何要事。” 张良这种大忙人,哪会跑来找周冲闲聊,他来自然是有天大的事,周冲想了一下,右手向北方指指,道:“为兄可猜对?” 大拇指一竖。张良赞道:“周兄高明,果然一猜就中。小弟此来,正是要向周兄请教大漠之事。据探子回报,大漠可不太平啊,那个冒顿自从当上单于之后,对东胡是委曲求全,东胡要什么给什么,东胡先是要宝马氏,他全给了。据说。现在东胡变本加厉,又要匈奴的土。小弟担心,东胡如此贪得无厌,而冒顿又如此无能。万一东胡统一了大草原,胡人崛起于大漠,对大秦可是巨大的威胁。” 周冲问道:“皇上知道这事吗?” 张良回道:“小弟禀报皇上,皇上也正为此担心。皇上太忙,抽不出时间,特要小弟前来周兄处,听听周兄的意见。” “缭子先生可有话说。”周冲再问。 张良点头道:“缭子先生的看法和我们一样,认为如此下去匈奴必为东胡所灭,应该支持匈奴抑制东胡。” 周冲摇头道:“你们担心大漠的威胁,这点没错。但是千万不能支持匈奴,不仅不能支持匈奴,还要时刻小心。时时注意冒顿的一举一动。依我看,冒顿迟早会打败东胡,一统大草原。” 冒顿当上单于之后,对东胡一叶忍让,东胡要什么给什么,时间一长,东胡以为他胆怯,根本就不把他当一回事。东胡的警惕一放松,冒顿认为时机到了,突然召集匈奴军队,大举东进,一举灭了东胡,再回头打败大月氏,最终统一了草原,控弦之士四十余万,称雄草原。 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张良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以为东胡必胜而匈奴必败,才有如上措置,这在情理中,不能怪他们。 这话太也难以让人置信了,张良问道:“周兄,道理安在?” 周冲反问道:“子房,你精通谋略,你想想冒顿弑父自立这事说明了什么?是不是说明了冒顿有胆有识,善于谋略?” “是啊,冒顿这人胆略过人,若他统一了大草原,对大秦的威胁将是空前。”张良点头道:“经周兄这一提醒,小弟倒觉得冒顿这是用计,目的是为了麻痹东胡,等到时间成熟了,冒顿必然给东胡致命一击。我们应该提醒东胡。” 周冲摇头道:“没用。东胡现在正是气焰高涨之时,对华夏还畏惧几分,对匈奴是一点也不在乎,要东胡王相信冒顿会灭掉他,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他只会当作痴人说梦。” 张良赞道:“周兄所言极是,要人家在最得意的时间相信会失败,这的确是太难了。” 周冲接着往下说:“东胡王现在不会信,将来肯定会信,所以子房还是应该派人去知会一声,他信不信都不要紧,只要我们提醒过就行了。等到将来东胡给冒顿打得溃不成军时,那时他就会想起来,大秦曾经提醒过他,他就会倒向大秦,对大秦击胡大业具有莫大的好处。” 张良说出周冲没有说出的用意,道:“到那时东胡虽然败于匈奴,但是东胡王在东胡人心中的位仍在,只要他倒向大秦,就可以利用他声威号召东胡人抵抗,牵制匈奴。” “虽然树倒猢狲散,但是树大了根也深了,到那时东胡虽然溃败,还是有很多枝枝蔓蔓,我们正好利用。”周冲分析道:“草原上让匈奴和东胡并存固然是好事,可以分而制之,但依周冲之见,胡人一向骄横,不把华夏放在眼里,无论是东胡还是匈奴和华夏迟早有一战。 “灭了东胡再来收拾匈奴固然好,只是依我们目前的情势来说做不到。河套大胜之后,匈奴北蹿,边关无警,冒然开战,不要说皇上会不会同意,群臣也不会同意,天下的百姓也不会同意,所以我们只有等,等到大家都取得一致意见,都认为不得不击胡时,那么开战的时机也就成熟为了。 “所以,周冲以为让匈奴先灭了东胡最好,大秦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人之利就是了。” 张良感慨道:“趁大漠没有统一之前开战对华夏最是有利,只是天下刚刚统一,民心思安,想打也打不了,只有等了。请问周兄,要如何才能实现坐收渔人之利?” 第六卷 革新篇 第九章 大漠巨患(下) 冲打开一幅图,指关图道:“周冲以为一是要在署大量的精锐部队,密切监视东胡的举动。一旦东胡惨败于匈奴,我们就可以果断进入东胡之。现在不做准备的话,将来一旦生变,没有大量的军队可供调派,就会错失良机。” 张良击掌赞道:“周兄这手从好的方面说叫高明,从坏的方面说叫够阴、够损,你是想趁火打劫,先让匈奴把东胡的主力消灭掉之后,大秦的进军就不会遇到任何抵抗不说,还会得到东胡王的邀请,既占领了东胡的土,又师出有名了。周兄啊,太卑鄙了,太卑鄙了,不过也太高明!” 周冲哈哈一笑,道:“子房,给你这么一说,好象我周冲是一卑鄙小人了。” “不敢,不敢!”张良摇手道:“谋国者不仅要谋万全,还要谋以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利益,周兄这一招虽然不够正大光明,却是谋国者必为之事,高高高!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匈奴军队遇到大秦的军队,要么他忍让,要么开打,若是冒顿敢打我们,那么战争必然爆发,我们也就师出有名了。 “到那时,那些以为天下从此太平无事,一心求安定的人们必然闭嘴,再也不会反对大秦开战。就是现在的人们一心想求安定,才让皇上不能开战,可惜啊。” 自从河套之战结束以后,匈奴北蹿,边关无警,要秦始皇冒然对匈奴开战,这本身就很难。因为师出无名啊。再者,数百年的战乱一朝结束,天下思安,都不想打仗了,秦始皇雄材大略,独步千古,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冒然出兵。 这点,从汉武大帝反击匈奴的实例中就可以看出其中的难度有多大,汉武大帝费了好大力气。才使得群臣赞同他的主张,反击匈奴。 周冲笑道:“开战不太可能,依周冲之见,冒顿先是派人来责问大秦,然后大秦再责回去,几次下来,冒顿就不会提这事了。” 张良笑道:“遣使责问。这是必然举措。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把东胡打败了,没想到好处全给大秦得去了,冒顿要不派人来责问就成怪事了。皇上独步古今,当然会反责问。冒顿才败了东胡,根基未稳,冒不起与大秦开战的风险,他只有忍了。抓住他这心理,大秦可以狠狠打上几仗。多占些土再说。” “好你个子房,你比我更卑鄙!”周冲指着张良。 张良哈哈大笑道:“彼此,彼此!”两人相对大笑。 周冲笑过道:“冒顿不敢与大秦冒然开战,还有一个原因。他西边还有一个劲敌,大月氏,他只有打败了大月氏之后,才有实力与大秦打上一仗。所以,在他的实力足够强大之前,他是不会与大秦打的。” 张良眼里放光,道:“他不打,我们打啊。他不可能四面树敌,大秦趁此机会,在两国边境上不时挑起事端。打上几仗,多占些土、多建些基再说。” “你呀,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周冲指着张良取笑起来。道:“打,肯定是要打的,但不是这样打。大月氏离我们太远,我们不可能象对付东胡那样,把军队开进去,所以冒顿灭大月氏,我们也捞不到好处。 “但我们可以打他的外围,西边的白羊、楼烦之都可以用兵,扫除这些外围,既使匈奴没有了消灭的国度,不使他的实力增强太多,还可以打通西边的通道,可以一直向西打,打到西域去,彻底斩断匈奴右臂。” 张良击掌赞道:“与大草原之主开战必是一场大仗,目前因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们还打不了大仗,但我们可以打小仗。这些小国,部落,每给大秦灭一个,大秦的实力就强一分,而匈奴却少了可消灭的对象,实力差距就大了一分,妙妙妙!” 周冲点头道:“子房说的极是,周冲也是这个意思。这些小仗要立足于进军大草原,一切围饶着大草原来进行。要进军大草原,必然要使用很多骑兵,我的意思是打小仗就用骑兵去打,一是历练骑兵,二是煅炼将领,一旦将来进军大草原就会有一支为数数十万的精锐骑兵可供调遣。” 张良赞道:“周兄目光放得远呐。我回去就给皇上说,把年轻将领都派出去,让他们去经历一次洗礼,好好历练历练。” 周冲接着出主意,道:“北边的基一定要建设好,粮草被服军械都要充足。” “这点,周兄尽管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张良笑道:“皇上一有空就站在图前看着北边呢。皇上其实是想打这一仗,只是反对的声浪很高,再加上天下初定,确实极需休养生息,不具备打大仗的条件,才不得不忍着,但并不意味着皇上就不在北方积粮贮兵,做战争的准备。” 周冲点头道:“皇上雄材大略,目光深远,凡事必虑周全,周冲倒是多虑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加强河套之的建设,要把河套之的水利修好,农产搞上去,积聚足够多的粮草。同时,还要这里驻军时不时出击,把匈奴的土不停蚕食掉,今天占一小块,明天再占一小块,时间一长,这数量也挺可观。将来一旦开战,离单于王庭的距离就短了许多,这仗也就好打了。” “我帮你说:反正现在冒顿也腾不出手来,现在不下手更待何时?卑鄙,卑鄙!”张良指着周冲大笑道:“周兄啊,遇到你是冒顿的不幸啊!” 周冲大笑道:“不能怪我,谁叫他乱折腾呢?他不乱折腾,还可以和他相安无事。” 张良脸一肃道:“周兄请放心,皇上准同意。臣子们不想打仗,总不能不让我们未雨绸缪吧?只要这些准备功夫做足了,还有什么好怕,随时可以开战,现在打和将来打都一个样,我们就有时间等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章 帝王之师(一) 赵高,赵高,人呢?”秦始皇抬起头喊。 赵高这人生性唯谨,从来就没有出过错,时时刻刻守候在秦始皇身边,随叫随到,这次秦始皇叫了半天居然没见人影,秦始皇也是奇怪了,站起来,来到门口,只见赵高喘着粗气,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秦始皇脸一沉,喝道:“赵高,你到哪里了?朕叫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 赵高一下跪在上,叩头请罪道:“皇上,奴臣失职,奴臣失职,罪该万死,请皇上治奴臣之罪。” 象赵高这样极少出错的人犯了如此明显的错,肯定是遇到很奇特的事情,秦始皇挥手道:“起来吧。你到哪里去了。” 赵高谢过恩,站了起来,道:“皇上,奴臣哪里也没有去,在家里呆着。” 秦始皇脸一板,喝道:“你在家里呆着就忘了朕,你的家里是不是比朕更重要呢?” 赵高忙道:“皇上,不是,不是。奴臣是听奴臣的养子赵成讲故事,一入迷就给忘了,等奴臣记起该侍候皇上就迟了。” 这可是大罪,按理秦始皇应该大怒才对,赵高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没想到秦始皇的表现让他很是意外,秦始皇打量一阵赵高,笑道:“好啊,你的学识在大秦不是最好的,也是很优秀的,赵成的故事能把你迷成这样,这故事不简单呐,那你讲给朕听听。朕累了,正想解解闷,你讲。” 赵高忙解释道:“皇上,这故事只不过是赵成转述的,其实是周先生的故事。” “周先生的故事?”秦始皇很是奇怪。道:“周先生一心育人,他有什么故事,如此吸引人?” 赵高忙道:“皇上,周先生教的学识与众不同啊,简捷明快,好记好用,让人听着就挺新鲜,赵成转述,奴臣就听得入迷了,给忘了时间。” “你也别紧张。朕还没打算问你罪呢。”秦始皇宽慰一句,道:“快说呀,愣着干什么?” 赵高应一声,道:“周先生教的数术与我们学的完全不同,他教的挺有意思,比如他教3+2-5=0,四,很有规律,也很好记。” 现代使用的乘法口诀表比起中国古代的数术简捷得多,好记好用,赵高精通数术,就是没有想到还有如此简便的口诀表,一听之下给忘了也就很正常了。 秦始皇微一沉吟,点头道:“是挺方便的。好记好用,字字珠玑啊。” 赵高兴趣上来,接着道:“皇上,周先生教的东西可神奇了。还可以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那不是成了神仙了?”秦始皇眼里放光了,道:“朕一定要向周先生讨教长生不老之术。” 赵高在自己嘴上轻拍一下,解释道:“皇上误会了,周先生那不是神仙的本事,是人本领。石灰里面可以煮鸡蛋,实在是太神奇了。” 生石灰一碰到水就会变成熟石灰,放出大量的化学热能,绝对可以把鸡蛋煮熟,学化学的朋友知道这是一条常识,只是这是在秦朝。对于古人来说实在是太神奇了,只有神仙才有此“仙术”,要赵高这样当时一流的学者不叹为观止都不行。 “真的很神奇!”秦始皇也是赞许不已。道:“朕听说你的养子赵成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斗鸡走狗,仗着你的权势在外面胡作非为,是不是有这事?”脸一沉,厉喝一声。 赵高卟嗵一声,跪了下来,叩头请罪道:“皇上,奴臣管教无方,罪该万死,罪该万死!”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吓得着实不轻。 “子不教,父之过!赵成虽然不是你的亲子,是你的养子,这都是你造成的,罚你俸禄一年。”秦始皇踱着步道:“朕一再告诫你们这些近臣,管好自己的家人,不要做坑害百姓的事,你倒好置若罔闻,朕得找个狠人来治治你们。你说,谁堪任此事?” 秦始皇沉不可测,赵高吓得心胆俱裂,哪里还敢乱说话,忙道:“皇上,奴臣不知,实是不知。” “朕看呐,就你最合适。”秦始皇板着脸道:“你不是八面玲珑嘛,哪里都是人缘好,朕就把这得罪人的差事交给你,你要给朕把咸阳的贵戚子弟管理好了。朕还要告诉你,你别想耍花招,朕要请周先生来核查,周先生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你敢徇情枉法,准给你查出来。” 咸阳城里高官多了去了,他们的子弟很多人有欠管教,要赵高去整治还不把百官都得罪光光,这招够狠,赵高明知不能接,又不敢不接,只得道:“皇上请放心,奴臣一定办好。” 秦始皇围着赵高踱起步,每踱一步好象踱在赵高心坎上,吓得不住哆嗦,秦始皇终于停了下来,道:“朕听说你的养子赵成最近这段时间表现不错,不再胡作非为,一有空就往周先生的学馆里跑,是不是这样?” 连这都知道,不用想都知道赵高一举一动都在秦始皇的掌控之中,赵高暗自庆幸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叩头道:“皇上圣明!赵成自打去了周先生的学馆后,就潜心向学,不再迷恋斗鸡走狗之事,周先生实是奴臣的福星啊,要不是周先生把这不孝子管住了,还不知道要给奴臣惹出什么祸事。” “你知道就好。”秦始皇道:“起来吧,跟朕走。” 赵高应一声,爬起来,心里害怕也不敢问秦始皇要去哪里。 一出门,只见公子扶苏迎面而来,秦始皇招手道:“扶苏,你过来。” 扶苏小跑着过来,就要向秦始皇行礼,秦始皇拉住,道:“扶苏,免了。扶苏,跟父皇走。”拉着扶苏而行。 “父皇,你要带孩儿去哪里?”扶苏好奇问道。 秦始皇笑道:“扶苏,父皇带你去求学。父皇给你找到一位大有学问,有大本事的师父,你可愿意?” “孩儿听凭父皇安排。”扶苏转着乌黑的眼珠道。 秦始皇一下把扶苏抱在怀里,在扶苏的脸蛋上亲了一下,道:“这才不愧是父皇的乖孩子。扶苏,你又沉了。扶苏,父皇盼着你快快长大。” 扶苏眨巴着眼睛看着秦始皇,调皮道:“父皇请放心,孩儿一年长一岁,十年后就是大人了。” 秦始皇在扶苏的鼻子上一捏,哈哈大笑,道:“就你个小大人!”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章 帝王之师(二) 各位:请看我手里的杯子,是空的。我在杯子里盛满过来,你们说会发生什么情况?”周冲在空杯子里盛满水,问学员们。 周冲名满天下,他亲自讲学,慕他之名而来的人太多了,再加上如赵成这样的好事者也来凑热闹,没想到给周冲讲的知识吸引住了,再也不想走了,是以听课的人多了去了,把一个容纳数百人的屋子挤得满满的不说,就是过道上也是人挨人。 赵成举手,道:“周先生,我知道。”他这人虽是喜欢胡作非为,但在周冲面前还是很乖觉,和见了猫的老鼠差不多,周冲要他做啥就做啥,决不含糊。在没有得到周冲允许前,他也不敢乱发言。 周冲指着他道:“赵成,你说。” 赵成很是兴奋道:“周先生,赵成以为水会倒出来,不知道对否?学生要是说得不对,还请周先生指教。” “说得很对!水是会倒流出来。”周冲把杯子倒过来,水声哗哗流到盆子里,道:“各位:把掌声送给肯动脑筋的赵成。” 能得周冲这位天下闻名的人夸奖那是天大的荣耀,赵成兴奋得象公鸡,昂首挺胸,就差跳上梁去打鸣了,不断鞠躬,道:“谢谢周先生!谢谢各位!”恭敬之情绝不是作伪。 “赵成,你刚才的回答非常精彩,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把杯子里重新装满水,再把杯子倒放着,不让水流出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赵成以前虽然胡作非为,但还是有赵高的灵性。人极聪明,见机很快,依周冲的看法好生调教必成有用之才,刻意栽培他。 赵成想了一下,道:“周先生,是不是把口子封起来?” 听课的人们齐声附和道:“是啊,除了封起来,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周冲不置可否,再问道:“我给你一张纸,你能把水封在杯子里吗?” “纸?”赵成惊奇之极。道:“周先生,赵成无能,用纸不行,用木板还可以。” 那些听课和赵成一个反应,都很惊奇。 周冲笑道:“你不能,但我能。” 一片惊讶声响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良久难绝。 赵成拍马屁道:“你们都别吵了,周先生的本事大着呢,他说能准能,你们等着瞧就是了,都看好了,不要漏了,漏了可别后悔。” 周冲呵呵一笑,道:“赵成啊,你不要尽说好听的。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我只不过会一点小窍门罢了。赵成,屋里都很脏了,要是我能做到。你该不把屋里打扫一遍?” 这是苦差事,赵成这个公子哥要是在以往肯定不会去做,现在却是很荣幸道:“周先生请放心,赵成一定打扫干净。周先生做不到,我也打扫。瞧我这张嘴,净瞎说,周先生无所不能,怎么会做不到呢?” 一副荣幸之至的样子,晚上能不能睡得着都成问题。 周冲笑道:“你们看好了,我先往杯子里装满水。你们看水是不是满了?这是纸,就一张。我把纸这样往杯口上一放,把多余的水推掉。再把杯子倒过来。我把手松开,你们看,是不是没有水流出来?” 看着周冲手里倒放着的杯子,明明有水,却一滴也没有流出来,惊叫声响成一片,没有物理知识的古人们眼睛瞪得老大,差点摔在上了。(按:当年读小学时,老师做这个实验,同学们和古人一样的反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女同学们捂着嘴尖叫的样子。) 周冲扫视众人,笑容不变,道:“水是不是不在杯子里了?你们肯定会这么想。我告诉你们,水还在,不信你们看。”右手食指在纸上轻轻一点,杯里的水流出,砸在盆里,水花四溅,又是一片惊讶声响起。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一个洪亮声音响起:“好好好,好极了!太神奇了!” “住嘴!”赵成也不知道是谁到了,喝道:“不允许打扰周先生讲学!不想听就出去,不要打搅我们。”一副卫道之人的模样。 他的话音一落,一个尖细的声音喝道:“逆子,住嘴!还不见过皇上!”是赵高在喝斥他。 说话的是秦始皇,赵成没有听出来,出声喝斥,在赵高看来赵成惹出天大的祸事,不喝斥能行吗?赵成吓得不轻,卟嗵一下跪在上,大气也不敢出。 秦始皇抱着扶苏进来,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喝斥他了。赵成,你不错啊,成天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只知道胡作非为,现在却是一卫道之士,朕心里高兴。要是大秦贵戚子弟们人人都象你一样,那就好了。” 赵成谢过恩,站了起来,赵高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冲见过皇上。”周冲向秦始皇行礼。 秦始皇打量一阵周冲,道:“好久不见,周先生的气色好多了,看来这悠然之事是有益啊,朕可没有你这福气,享受不到了。” “皇上心系天下,天下得安,就是皇上最大的福气。”周冲很会说话。 秦始皇笑道:“好你个周先生,嘴巴还是那么能说会道。你说得好,朕也高兴。周先生,朕今天前来,没有别的事,是听说你的学讲得不错,可以化育冥顽,把赵成这种花花公子都能变个样,朕心里高兴就过来看看。顺便给你送个学生,要是周先生瞧着扶苏可堪造就,就收下他吧。” 周冲忙推辞道:“皇上,扶苏是长公子,身负大秦的将来,怎能让他学周冲这点旁门左道,应该为他延揽名师,教以治国之术才是正理。” 秦始皇反驳道:“周先生此言差矣!一张薄纸能够封住一杯水,这不是旁门左道,是大学问,依朕看这其中的道理可不浅呐,若是大秦人人都懂得这道理,大秦将是另一番景象。朕把扶苏交给周先生,就是想要周先生教会他这些道理。” 周冲不得从心里钦佩秦始皇的洞察力,道:“皇上所言极是。只是扶苏公子求学事关国体,事关大秦的未来,应该请一名师朝夕侍读才是正理。周冲这里求学之人甚多,若是周冲来教,恐误了公子前程。”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章 帝王之师(三) 周冲的巧妙安排下,胡姬给送到偏远方去了,没有始皇,也就没有女人有本事生得出胡亥,扶苏也就成了唯一的继承人。他是皇位继承人,他的老师类似于现代的家教,只能教他一人,要教扶苏就不能办学了。 教出一个皇帝固然是一种无上荣耀,但是比起教会千千万万人现代文明比起来,还是有点份量不足,是以周冲才一而再,再而三推辞。 当然,周冲也知道要是把现代文明植入扶苏的头脑里比起植入甘罗的脑袋里更有价值,一个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人当上皇帝,他肯定会按照现代文明去办事,推动历史的发展,只是一个人与千千万万人相比又有点不足,周冲这也是不得已而如此。 秦始皇毕竟是秦始皇,道:“周先生不必担心,扶苏能拜入先生门下,是他的福气。周先生不必只教他一人,要他和赵成他们一样,坐在下面听课。正课教完了,周先生再教他点别的,也就行了。” 他的意思是说教授科技知识可以让扶苏和普通学员一样,只不过要给弄点“家庭作业”,当然这家庭作业不是真正的家庭作业,是教他治国之术。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说了如此一来既能教出一代帝王,又能兼顾其他人,两全其美之道,周冲没有理由不同意,道:“既如此,周冲敢不从命。只是,若是周冲教得不好,还请皇上恕罪。” “你周冲有大本事,把扶苏交给你,朕也放心。”秦始皇对那些学员道:“今天。你们先散了,朕找周先生有点事要谈。” 赵成他们行过礼,自行退去。 “赵高,你带着扶苏找个方等会,朕和周先生有事要说。”秦始皇吩咐道。 赵高应一声,带着扶苏离去。 秦始皇拉着周冲坐了下来,道:“前些天,朕走不开才请张良来听取周先生的意见,朕现在回想起来这一步是走对了,若不是周先生提醒。朕会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周先生说得对,冒顿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猛虎,暂时的顺从只是为了更好爆发,这点朕还有缭子先生都给他骗了,只是他骗不过周先生。” 要不是周冲熟知历史,知道冒顿曾经干出过什么事,也会给他骗了。这不能怪秦始皇他们见识不够,周冲谦道:“皇上,周冲不过是一得之愚罢了,还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了。” 秦始皇不同意周冲的说法,道:“这可不是小事,是大事,要是这一步错了,问题会很严重。周先生你放心,你提的那些办法。朕已经叫张良放开手脚去做了,只要冒顿敢乱动,准叫他讨不到好去。” 在历史上,好多君王明知是错。却碍于面子问题就是不改,而秦始皇不同,错了就改,周冲不得不佩服他博大的胸怀,道:“皇上圣明,周冲感佩。” 秦始皇接着道:“周先生,朕是想请你重新出山,入朝理政,周先生意下如何?缭子先生一退,周先生也去了。朕总觉得少了点东西,很别扭,周先生可愿重出?” 要重出。也不能是现在,才退下来没有多少时间就重出,在天下人眼里就成了儿戏,后果会很严重,周冲婉拒道:“周冲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惦记,只是周冲以为周冲才退下来短短时日,若又重出,必贻天下人笑柄。再说了,若周冲不退,贤才何以得进?那些于心不死的臣工们就会以此说事,又要闹分封,这可是动摇根基的大事,还请皇上三思。” 秦始皇点头道:“是啊,这个理朕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朕一下子去了这么多臂膀,难以适应啊。” 周冲笑道:“皇上不必担心,若是皇上有垂询,皇上只需要派个人来召唤一声,周冲敢不从命。” 秦始皇轻叹一声,道:“也只能如此了,委屈周先生了。” “为了天下,周冲死而无憾!”周冲问道:“皇上要周冲侍候扶苏公子读书,只是周冲不明白,皇上要把扶苏公子打造成什么样的人?” 秦始皇看着周冲,并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阵才道:“当然是太子,周先生就做太子太傅。朕相信,由周先生来教扶苏,扶苏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太子。等他再长大点,朕就正式册立他为太子。” 后人感叹秦朝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秦始皇没有立太子,才有后来的矫诏之事,正是意识到这种危险,刘邦早早就立了太子,虽然惠帝是个软娃娃,有总比没有强。 万未想到,因为自己到来,秦始皇主动纠正了秦朝这一缺憾,要立扶苏为太子,周冲乍闻是言,很是惊讶,冷静了一下才道:“皇上,侍候扶苏公子读书,周冲责无旁贷,只是周冲才疏学浅,不会先王之术,不会圣人之言,若由周冲来教的话,恐误公子前途。” 秦始皇哈哈一笑,道:“正是因为这样,朕才把扶苏交给周先生来教。那些儒生们只会空谈,而不务实,张嘴就是先王之法,帝王之道,全是赵括一类的人物,只会纸上谈兵。而你周先生可不一样,不重先王之法,不行先法之术,却策出无方,妙计千条,让人叹为观止,这就是本事,是大本领,不由你来教扶苏,还能有谁呢? “不过,朕要提醒你,你的岳父淳于越太过迂腐,扶苏的学业要他少插手,朕可不想看到大秦未来的君王迂腐,不堪造就。” 周冲道:“承蒙皇上瞧得起周冲,周冲敢不尽力。周冲自从侍驾以来,征战天下,略有成就,但是周冲扪心自问,有两样本事周冲是教不来的,还请皇上另择贤能。” 秦始皇很感兴趣道:“周先生说说是哪两样?” 周冲答道:“一是帝王之术,二是兵道。帝王之术当今之世只两个人最为精通,也只有他们才配做扶苏公子师傅。” 秦始皇的兴趣更浓厚了,问道:“请问周先生,是哪位高人?”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章 帝王之师(四) 冲说出看法,道:“皇上,周冲以为当今之世最精通首推皇上,其次就是韩非。皇上的帝王心术独步千古,难有企及者;韩非的权谋数术更是让人叹服,此二者是帝王所必备。” 秦始皇的帝王心术的确是让人叹服,周冲这话没有吹牛,不是拍马屁的。韩非的着作概括在一起就是三个字:权、术、势。作为帝王,这些都是必具的本领。 呵呵一笑,秦始皇道:“没想到朕在周先生心目中还有如此崇高的位,朕都有点飘飘然了。周先生提醒得是,有空,朕也教教扶苏如何为君,如何驭下用人。周先生说得对,扶苏的学业应该集众人之所长,先跟周先生学学技巧学识,等他长大点再向韩非学习权术之道。 “至于兵道,这倒好办,就由缭子先生教他,周先生以为如何?” 要当好一个帝王只需要用好人才就行了,虽不能有什么大成就,至少也可以守成。若再具备用兵打仗的本领,那么就会是一个不错的君王,因而兵道是一个帝王不可或缺的本领,按理周冲应该赞成才对,然而周冲却道:“皇上之用意固然不错,不过周冲以为还不够完善。” 秦始皇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哦了一声,问道:“周先生这话怎么讲?” 周冲回答道:“皇上是知道的,缭子先生精通兵道是没错,依周冲看与其说缭子先生精通兵道,还不如说缭子先生精通运筹帏幄来得恰当,真正在战场上排兵布阵,临机决断。扫灭三军就不是缭子先生所长了。” “对对对!”秦始皇拍着额头道:“要不是周先生提醒,朕还忘了这茬。无疑,缭子先生是个帅才,运筹帏幄的本领是一等一的,说到在战场上排兵布阵,杀伐决断首推王翦,其次就是蒙武,还有你周先生了。” 周冲忙谦道:“皇上过奖了,周冲偶尔料中,哪能与王翦将军。蒙老将军相比。” 秦始皇接着道:“朕就让扶苏向缭子先生学运筹的本事,再向王翦蒙武还有你周先生学习战场上的本领,周先生,你以为如何?” 周冲点头道:“好是好,只是……”秦始皇问道:“只是什么?”周冲剖析道:“皇上是知道,战场上的本领那不是能从书本上,也不是能从别人那里学到。那要有切身的体验才成。王翦他们都是在军队里熬出来的,是以他们对战场特别熟悉。不在军队里熬就能指挥打仗的人是有的,比如皇上就是其中一个,不过这种人一是太少,二是指挥风格也有一个成熟的过程,只有打上几仗,才更好把握战场的脉络。” 秦始皇猛点头道:“好你个周冲,连朕的面子都不给,这话好刺耳。不过是真知灼见!朕第一次指挥打仗时,在人前表现得很镇静,实际上心里也没有多少底,还要硬撑着。现在想想挺好笑的。周先生以为要如何才能让扶苏学到真正战场本领?” 周冲不答所问,反问道:“这要看皇上打算把扶苏打造成什么样的君王。” 秦始皇想也没有想,道:“当然是文治武功都要有。我大秦以武功起家,虽然天下统一了,没有什么大仗可打了,总不能朕的儿子连军队都指挥不了吧?要是那样,也太丢朕的脸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有出息,秦始皇这样的历史巨人也不能免俗,老是希望自己的儿子雄视天下。 周冲笑道:“既然如此。周冲倒有一个主意。皇上,周冲以为可以让王和蒙武出来办一所军事学馆,从全军中挑选一批优秀军官来学习。” 秦始皇眼里放光。道:“这主意好啊。在时周先生就曾提起,只是还没有认真执行过。王翦他们退下来就没事做了,整日里就是摸鱼种树,哪里象做过大将军的人物,倒象个田家翁,他们呀这是闲着没事做,不得不如此打发时光。这下好了,朕给他们找点事做,就不会这样穷极无聊了。 “王翦蒙武是我大秦的名将,威震天下,打仗的经验极其丰富,若他们能在有生之年把这些经验教训教给别人,那么大秦就有无数个王翦蒙武,大秦的军队更加强大。对了,这事就由缭子先生来主持,王翦蒙武,还有你周先生,内史腾都参与,你们一起把这事做起来。 “嗯,等扶苏再大点,朕就把他送来,让他先学习,然后把他送到军队里去体验。有了这些切身体会,朕就不信朕的儿子就不能横扫天下,我嬴氏子孙别的本领可以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本领一定要有。” 商鞅变法之后,秦国百姓只知道两件事,一是种庄稼,二是打仗。有历史学家评论说秦国的老百姓听说打仗很兴奋,和饥饿狼遇到羊羔差不多,而六国的老百姓一听说打仗就觉得那是苦差事,不想打。秦始皇说秦国靠武功起家,的确是至理。 “皇上所言极是,周冲也是这样认为。”周冲赞同。 秦始皇很是高兴,道:“扶苏的学业有你周先生提醒,总算是安排好了,周先生教他学文,缭子先生他们教他习武,文武皆具,这才不愧是氏子孙!朕这就回宫去了,周先生多保重,大秦还需要你。” 周冲迟疑了一下,道:“皇上,周冲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始皇笑道:“周先生有话请讲,不要吞吞吐吐。” 周冲应一声,道:“皇上,周冲是请皇上尽快恐城。” “筑城?筑哪里的城?”秦始皇很是惊奇问道。 周冲解释道:“咸阳。天下未一之前,咸阳只是大秦的都城,能够满足大秦的需要,现在天下一统了,在咸阳的臣工、使节、百姓都比前多了很多,已经不能满足需要,皇上应该抓紧时间把咸阳扩大。” 秦始皇点头道:“是啊,这个问题朕也想过。只是,天下初定,北方暗潮汹涌,为了节约民力,朕才没有施行。” 周冲道:“皇上,正是因为如此,更应该抓紧时间筑城。” “天下正需要修养生息,不宜大兴土木,周先生却说现在正该筑城,道理出在哪里?”秦始皇有点不解了。 周冲剖析道:“天下虽然一统了,但是民心还没有安定,还可以用。一旦民心安定,皇上再来筑城,岂不是怨声四起?”秦始皇一拍额头,哈哈大笑,道:“妙妙妙!”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章 帝王之师(五) 周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又怕你不高兴。周冲,小心道。 周冲给他上完大课,决心再给他开个“小灶”,没想到第一次进行“家教”,话还没有说,他倒有问题了。周冲很是感兴趣道:“公子有话只管讲,周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扶苏迟疑了一下,道:“还是不说的好。” 周冲的兴趣更浓,鼓励道:“公子要是有问题闷在心里,不说出来,我想回答公子也回答不了。公子要是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参详能详。” 扶苏拉着周冲的手道:“周先生,我说出来可以,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说给别人知道,特别是父皇,更不能让他知道。” “那为什么啊?”周冲有点好奇了。 扶苏担心道:“要是父皇知道了,肯定要责罚我。” 周冲笑道:“公子放心,周冲决不说给别人知道,这话就出你嘴,入我耳。这样行了吗?公子可以说问题了吗?” 扶苏点头道:“周先生,我觉得父皇任命李斯为丞相这事做得不好。” 这的确是犯忌的事情,怪不得扶苏很是担心。不过,周冲反而高兴,因为扶苏已经开始留心上国事了,他是未来的皇帝,留心国事是好事嘛,点头道:“公子小小年纪就关心国事,这事就算皇上知道了,只会高兴,不会责罚你,公子过于担心了。” “真的?”扶苏眨巴着眼睛问道。 周冲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公子可知道皇上对公子的期望有多大吗?皇上期望他的儿女都象皇上那样独步古今,雄视天下。公子能留心国事,这说明公子不凡。皇上能不高兴吗?” 扶苏歪着脖子想了一下,笑道:“周先生,我是白担心了。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有出息,父皇对扶苏期望比别人更高,因为扶苏知道父皇是了不起的皇帝,是父皇一手打造出了大秦现在的辉煌,大秦现在的强盛比起三代强得太多了。” 这话和他的年纪不相符,虎父无犬子这话很有道理,秦始皇的儿子即使没有他那样的雄材,也不会是无能之辈。周冲很是欣喜道:“公子这话很有道理。公子,依周冲之见,你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去问皇上,不必闷在心里。” 扶苏开心道:“周先生,那扶苏现在就去问父皇,可以吗?” 周冲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这个问题周冲也有一点看法。要是公子愿意听,周冲说给公子知晓。” 眨巴着乌黑的眼珠,扶苏道:“周先生,你请说,扶苏听着呢。” 周冲很是喜欢扶苏的小模样,笑道:“公子,你是说李斯在上朝时袖管里有两道奏章,一道是劝分封的,一道是谏分封。这两道奏章截然不同,而他窥知了皇上的用意,才拿出谏分封这道,你认为他人品有问题。太过势利,这样的人当丞相很不合适。公子以为做丞相的人一定是要德高望重,才情非凡,是不是?” 扶苏点头道:“是啊,周先生说的就是扶苏想的。李斯的人品太不好了,只知一味逢迎,父皇却让他当丞相,实在是也太……”发觉再说下去要漏嘴了,忙住嘴。 “公子是说皇上做法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是不是?”周冲帮他说出来。道:“这事依周冲看公子的想法是对的,但皇上的做法也很对。” 这话就太绕了,扶苏很迷糊道:“周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都对。” 周冲解释道:“公子想的是凡在庙堂之上的人一定要有才学,要有品德,这说明公子品性正真无私,这是好事,当然是对的。” 依我的看法,若扶苏和秦始皇比人品,是扶苏更胜一筹,若论才情扶苏就远不如气度恢宏的始皇大帝了。扶苏人品才学威望在当时是没得说的,非常的棒,但他有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太过方正了,换句话说他太君子了。 君子固然受人欢迎爱戴,但作为帝王、作为政治家来说还是小人一点好,不能太过君子,正是因为扶苏受君子所累,明明知道赵高他们传来的诏书有问题,这点蒙恬已有断定了的事,他仍然自杀,实是让叹息。 说到底,扶苏最缺乏的不是才学不是人品,而是权变之道,要能象秦始皇那样圆润变通,就不能太过君子,周冲深知扶苏的短处,决定借这件事好好开导扶苏,教会他权变之术,因为权变是君王最不可缺少的本领,扶苏必须学会,用好。 “请问周先生,父皇为什么又是对的呢?”扶苏眨巴着小眼珠,很是迷惘道。 他现在正处在启蒙阶段,要是不把这事给他解说清楚,他一定会误入途,周冲笑道:“周冲在回答公子这个问题之前,先问公子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李斯的袖管里有两道奏章?是别人说给你知道的,还是你看出来的?”李斯袖管里有两道奏章一事,满朝皆知,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扶苏展现了他聪明才智,道:“周先生,是扶苏自个猜的。李斯这人本就功利心极重,闹分封时他和嬴宁他们走得很近,他一心望封,按理他应该写就劝分封才对,最让人奇怪的是他居然还准备了谏分封,我想一定有人给他透风。”眨巴着小眼睛,道:“这人是周先生吧?” 提醒李斯这事,只有周冲,淳于珏,曾淑瑶和李斯四人知道,他们当然不会说出去,另外秦始皇韩非尉缭他们也想得到,他们也不会说,那么扶苏一口道破,这必然是他自己想法,周冲对他的这份才情很是吃惊,不置可否,反问道:“公子何以断定是我提醒了李斯?” 扶苏打量着周冲,道:“扶苏是想周先生和李斯的交情很深,是不愿意看着他给父皇诛杀,这才提醒他的。” 周冲点头道:“公子的见非凡,是周冲提醒了李斯。周冲提醒李斯,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但也不全是。我要告诉公子的是,周冲之所以提醒李斯,那是因为皇上要重用他,我不能不提醒。”扶苏彻底迷糊了,问道:“这是为什么?”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章 帝王之师(六) 始皇启用李斯为丞相这事是很高深的帝王心术,不要年纪,就是好多帝王做了一辈子皇帝也见得能够理解得到,这事又不能不给他讲清楚,不然他肯定误入岐途。周冲笑着问道:“公子的眼力不错,那么周冲斗胆问公子一句,你刚才说的李斯的短处,你说皇上知不知道?” 扶苏想也没有想,道:“父皇英明神武,比扶苏强得太多了,肯定是知道的。” 周冲大拇指一竖,赞道:“公子所言极是,皇上正是知道李斯这些毛病才重用他,若是李斯没有这些毛病,反而不会用了。” 这就更加深奥了,扶苏迷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傻傻打量着周冲。周冲接着道:“周冲再问公子,满朝文武有多少人不是为了功利而为官的?” 扶苏虽不明白周冲为何有此一问,还是回答道:“周先生,缭子先生,韩非,王敖,甘罗,就你们五人。王翦蒙武他们虽然品德不错,也是功利中人。” 小小年纪,居然全部说对了,周冲不得不叹服他的才情,只要好好调教,将来必是一位不逊于秦始皇的好皇帝,下定决心一定要给他解释清楚,道:“周冲也是这么认为。公子请想,满朝文武除了我们五人,都是为了功利而入朝为官,要驾驭群臣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扶苏眨巴着眼睛想了一阵,才迟疑着道:“用功利驱使,周先生,是不是呀?”这已经和他的品性有点违背了,他也不太敢肯定。 周冲击掌赞道:“正是这样!公子请记住一句话:使君子以义。驱小人以利!象缭子先生这样的君子,为了大义他可以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计。可小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心里只有利,所以要他们办事,就得用利驱使,李斯急功近利之人,不用利益来驱使,还能用什么呢?” 扶苏想了一阵,才道:“周先生,可圣贤之言只说君子。孔孟都是楷模,照他们的说法只有君子才能为政,小人应该远离朝堂,究竟是圣人对了,还是周先生对了?” 圣人对了,还是周冲对了,这话他只说一个对字。不说“错”字,那是照顾周冲的面子,小小年纪就把话说得这么周全,让人不得不赞叹他细心,周冲开心笑道:“公子,周冲要是告诉你孔孟也对,我周冲也对,你信吗?” 扶苏先是摇头,后是点头。最后没有反应了,因为周冲这话实在是太玄了,把他弄糊涂了,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周冲解释道:“其实。孔孟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们说君子应该列于朝堂之上,这是对的。公子请想,要上帝王不说要君子列于朝堂,而是说要品性不好的人列于朝堂,那会是什么样?还不乱套吗?” 扶苏使劲点头,没有说话。周冲接着道:“实际上,哪里有那么多君子呢?就说大秦的朝堂吧,以皇上的雄材,满朝文武也才五人堪称君子。其他的人都是为了功名利禄而为政,请问公子你说行孔孟之道,就用五人来治理大秦可行吗?” “不行。人太少,根本就做不过来。”扶苏果断否决。 周冲肯定道:“这就对了。先王之道行的是君子之法,可先王之国才多大?大者不过千里,小者不过数十里,再加上民风淳朴,律法粗疏,几个人完全可以治理,大秦不一样啊,万里疆域,不要说几个人,几十人,就是几千人也治理不过来。这就必须有一套适用的方法,这就是帝王心术:不得不用小人!皇上用李斯,行就是帝王心术,驱小人而做君子之事,以此来达到治理大秦的目的,公子可要记好了。” 扶苏点头道:“谢周先生教诲,扶苏明白了。父皇用李斯是对的,扶苏的担心是错的。” 周冲往下解释道:“公子虽然明白了,但依周冲看公子还没有完全明晓皇上启用李斯的原因。李斯在朝堂上只拿出谏分封书,这说明他怕皇上,惧皇上,只要皇上有意图,一个眼色他不敢不去做,不敢不做好,这点满朝文武无人能及,所以皇上才选他做丞相。” 扶苏点头道:“这倒是,没有哪个帝王希望自己臣民不听话。在听话这点上,李斯是无人能及,有些事即使不够正大光明,他能做,也能做好。这些事,周先生你们太过君子,未必肯去做,所以父皇用李斯而不用周先生为相,道理就在这里。” 他才多大一点年纪,居然在周冲的开导下,把秦始皇的用意完全说对了,周冲很是兴奋想要是他头脑里再有现代文明,将来继承大统,必将把秦始皇的大业发扬光大,中国历史必将走向一个更加辉煌的历程。 周冲趁机灌输帝王之道:“正是这样!君子和小人的区别只存在于常人眼里,在帝王的眼里没有这种区别。帝王应该超然其上,用好小人和君子就行了,何必一定拘泥于他的人品呢?只要他有才,只要他有用,驾驭得了,就要用,一定要重用。依周冲之所见,皇上的帝王心术独步千古,炉火纯青,公子可以向皇上多学学。” “谢周先生提醒,要不是周先生开导,扶苏还想不到这些道理。”扶苏向周冲行礼,道:“前些天我见到李斯绕道走,觉得这人让人讨厌,现在听了周先生这话,扶苏很内疚,扶苏太幼稚了,以后见到李斯一定要向施礼,问好,请安!” 听了这话,周冲脑袋里嗡嗡直响,一个劲想要是当年扶苏懂得这道理,在蒙恬已经断定诏书有问题,秦始皇可能驾崩情况下,利用高明的政治手腕把李斯拉拢,许以丞相位子,那么赵高矫诏一事必然失败,扶苏也就不会死,秦朝也不会亡,强悍到让人震撼的大秦王朝也许还会创造出更大的辉煌,中国历史必将更加灿烂!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章 帝王之师(七) 这事就这样吧。李斯,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道:“李斯,自从你当上丞相之后,朕发现你好象苍老了几岁,朕心疼呀,你要注意多休息。国事固然重要,但身子骨也重要,你累垮了,谁来帮朕解忧呢?” 帝王的抚慰作不得真的,往往是用来收买人心,不过秦始皇这话说得很真诚,李斯很是感动,眼里充满了泪水,道:“谢皇上挂念,臣敢不尽力。” “去吧。”秦始皇打开门,再次叮嘱道:“注意休息啊。” 李斯谢过恩,这才出门而去。李斯还没走几步,就看见扶苏手里拿着一个好看的陶俑蹦蹦跳跳,迎面而来。在李斯的印象中,扶苏一向是见到他的影子都要跑得老远,和他生份着呢,象今天这样直朝他来的事情还是第一遭发生,很是惊奇,忙向扶苏施礼道:“臣李斯见过长公子。” 扶苏非常懂事道:“丞相请免礼。”明明一个小不点,却象大人一样向李斯施礼道:“扶苏见过丞相。” 李斯慌了,忙道:“公子快别这样。公子是君,李斯是臣,公子给李斯施礼,这是折煞李斯,李斯经受不起。” 扶苏歪着脖子,眨巴着乌黑的眼睛打量着李斯,道:“丞相,你这话就不对了。论君臣之理,我是公子,你向我行礼没错。可丞相佐父皇定天下,现在又佐父皇治天下,劳苦功高,扶苏心里钦佩,你施礼这没什么不对吧? “再说了,你是扶苏的长辈。扶苏是你的晚辈,扶苏向长辈行礼这更没错了。” 借给李斯十个胆,他也不敢做扶苏的长辈,不过这话听着毕竟让人高兴,李斯是又喜又惊,忙道:“公子,你千万不能这么说,这是臣该做的事。” “李斯,难得扶苏有此美意,你就不要推辞了。”秦始皇一脸微笑。大步而来。 李斯忙向秦始皇行礼,道:“皇上,臣万万不敢。” 扶苏蹦过来向秦始皇行礼,道:“扶苏见过父皇。” 秦始皇很是怜爱抚摸着扶苏的小脑袋瓜,道:“扶苏,你代父皇给丞相行个礼吧。” 李斯忙推辞道:“皇上,这万万不可呀。不可呀。” 秦始皇脸一沉,道:“李斯,扶苏说得对,你先是佐朕定天下,现在又是佐朕治天下,劳苦功高,朕应该好好谢谢你,只是朕身为大秦的皇帝,不能迂尊降贵。只能让扶苏代朕向你施礼了。” 话说到这份上,李斯已经无法推辞了,哽咽道:“谢皇上隆恩!” “扶苏,给丞相行礼。”秦始皇吩咐道。 扶苏应一声。先把陶俑放进怀里,再恭恭敬敬的道:“扶苏奉父皇之命敬谢丞相!” 如此之事虽是荣耀,但李斯懂得规矩,只受了半礼,回了半礼,道:“谢皇上!谢公子!” “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秦始皇挥手。 李斯应一声,就要离去,扶苏叫道:“丞相,请等一下。”从怀里取出陶俑。递向李斯,道:“李叔叔,这个陶俑是扶苏最喜欢的玩具了。现在我把它送给李叔叔。” 叫李斯叔叔那在情感上更亲了一层,但李斯绝对没有那个胆量敢于攀龙结凤,卟嗵一下就跪在上,道:“公子,臣担待不起。” 秦始皇微笑着问道:“扶苏,李斯是臣,你是公子,你为什么叫他叔叔?” 扶苏眨着眼睛解释道:“父皇,扶苏以为李叔叔是长辈,孩儿应该叫他叔叔。父皇,这不过份吧?” 秦始皇很是高兴点头,道:“不过份,不过份,正该如此!李斯,你听听,你听听,你的见识还不如一个孩子。扶苏叫你叔叔,这说明扶苏喜欢你,你就拿出点做叔叔的派头。”扶起李斯,道:“瞧你,就为了一个称呼,跪在上,值吗?” 李斯激动得泪水在眼里滚来滚去,道:“谢皇上!谢公子!” 扶苏把陶俑递向李斯,道:“李叔叔,这陶俑不是送给你的,是扶苏送给嫣然妹妹的。李叔叔,扶苏求你一件事,行不?” 李斯抹了一把眼泪,使劲点头道:“请公子吩咐。” 扶苏有点不高兴,道:“李叔叔,你不要老是那么生份,那么见外,行不?扶苏是想请李叔叔把嫣然妹妹带来,陪扶苏玩。扶苏听说了,嫣然妹妹好可爱哦。给!”把陶俑塞在李斯手里,眨巴着眼睛很是乞盼。 “这……”哪个做父母的不喜欢听到这话呢?李斯着实高兴,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秦始皇笑道:“李斯,你瞧你,扶苏请你做第一件事,你就打折扣了,这不好吧。” 李斯毅然道:“既然如此,李斯敢不从命。” 扶苏很是高兴,道:“李叔叔,扶苏知道你很累了,赶紧回去休息。”拉着李斯的手相送,李斯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哭了起来。 等李斯离开,扶苏眨巴着眼睛瞅着秦始皇,秦始皇一把把扶苏搂在怀里,在他的小脸蛋上猛亲,一个劲夸赞,道:“扶苏,扶苏,乖儿子,乖儿子,好儿子,好儿子!” 扶苏调皮在秦始皇脸上亲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道:“父皇,扶苏有没有做错?” 秦始皇抱着扶苏进了上书房,反手关上门,坐在宝座上,把扶苏放在膝头上,打量半天才道:“扶苏,你一向是见着李斯就要绕道走,今天你怎么要见他,还要向他施礼,叫他叔叔,谁教你的?” 扶苏摇着小脑袋瓜,道:“父皇,以前扶苏心里讨厌李斯,是扶苏错啦。现在,扶苏不讨厌他了,父皇,你能原谅扶苏的错误吗?” 秦始皇在扶苏的鼻子上捏捏,道:“乖儿子,父皇就没有怪过你。扶苏,你知道父皇什么时间最高兴?就今儿,就现在!父皇心里可高兴呐,比一统天下还要高兴,高兴一百倍。” 扶苏冲秦始皇傻傻笑。 秦始皇抚着扶苏的脑袋,问道:“是不是周先生开导过你了?” 扶苏使劲点头。 秦始皇呵呵一笑,道:“扶苏,父皇这就请周先生喝酒,你说好不好?对了,你告诉父皇,周先生怎么开导你?”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章 帝王之师(八) 周冲见过皇上。”周冲向秦始皇施礼。 秦始皇从台阶上小跑着下来拉住周冲的手,轻拍两下,道:“周先生,免了,免了。给你说过多少回了,见着朕不用这些虚礼,你这人呐,老是这么拘束。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拉站周冲向屋里走去。 周冲守着礼节,没有和秦始皇肩并肩,而是稍微落后一点,却给秦始皇察觉了,道:“周先生,不必拘君臣之礼。朕今天请你来,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请你来,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你来,换句话说,朕现在是有求于你。” “皇上有事尽管下旨,周冲敢不尽力。”周冲忙道。 秦始皇笑道:“瞧你瞧你,真拿你没办法。”拉着周冲进了上书房,只见屋里摆了两桌酒席,是并排着放的。 周冲无数次进过上书房,在周冲印象里,这是秦始皇办公的方,在这里做出过无数对后世具有重大影响的决策,就没有在这里有过摆宴席的事情,有点难以置信,道:“皇上今天要请客了?不知道是哪位贤才能得皇上如此看重,把宴席摆到上书房里。” 秦始皇开心一笑,道:“朕是第一次在上书房请客,这个能人当然是非同小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先生你。” 周冲吓了一大跳,道:“我?皇上,这……” “来来来,坐下。”秦始皇拉着周冲的手坐下,道:“就坐这里,挨着朕坐。”提起酒壶,给周冲斟上酒,再给自己斟上。道:“朕今天把周先生请到这里来,是有一件事要和周先生商量商量,还请周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冲道:“皇上但有所命,周冲敢不从命。” “不是旨意,是商量,是商量,周先生要是觉得不行,你可以不答应。”秦始皇端起酒杯,道:“来。周先生,朕好久没和你一起饮酒了,干!”和周冲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秦始皇盯着周冲,道:“好你个周冲,你好大的胆子。” 周冲愕然道:“请问皇上何出此言?请问皇上。周冲做错什么事了?” “你不仅做错事了,还错得很离谱!”秦始皇高深莫测道:“朕问你,你给扶苏说了些什么?扶苏整个人都变了。” 周冲以为扶苏出事了,吓得不轻,猛站起,就要请罪,秦始皇拉着他坐下,笑道:“和你开个玩笑,瞧你惊的。变了好。变了朕高兴,朕很高兴。” “请问皇上,扶苏公子做了什么?”周冲仍是不明所以,道:“要是公子出错了。还请皇上不要责罚公子,都是周冲的错,要罚就罚周冲。” 秦始皇笑容不变,道:“没那么严重。扶苏今儿见到李斯,你猜他怎么做?” 周冲凝思一下,道:“公子说过他以前见着李斯绕道走是错,以后见着李斯要向他请安问好,因此周冲大胆臆断,公子是向李斯请安问好了。” 秦始皇左手轻摇道:“不是,远远不够。周先生再猜。” 周冲纵然料事如神,那也是在有脉络的情况下,扶苏一个小不点。做事出人意料,要猜中他的事很难,周冲道:“皇上,周冲智穷,不能猜到公子之事,还请皇上明言。” 秦始皇猛放下筷子,道:“周先生,没给你说,扶苏见到李斯不仅仅是请安问好,还叫李斯叔叔不说,还把他最喜欢的陶俑送给李斯的女儿,他还要李斯把李嫣然带来陪他一起玩,你说他这不是转了性?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朕这个做父样的,还能不高兴吗?” 周冲也是想不到扶苏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老成的手腕,点头赞许道:“依周冲之见,公子天性聪明,大有皇上之风。周冲引导他时,周冲只不过提点了一下,他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实是让周冲感叹公子之聪颖天资。” 周冲引导扶苏那是因为周冲知道扶苏的短处,对症下药,没想到扶苏的表现远远超出预期,周冲打从心里钦佩。 秦始皇点头道:“朕记得朕即位之初,朝政全操持在仲父之手,仲父以为朕年纪小不懂事,骄横跋扈,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就等在他回府路上,朝他的车辕上射了一箭。仲父还以为是遇到刺客了,派人来追朕,全给朕杀掉了,自此以后,仲父收敛多了。现在,扶苏有如此表现,朕仿佛从扶苏身上看到朕当年的影子。朕这个当父亲的很高兴,太高兴了!” 作为父亲,不论是皇帝,还是平头百姓,都一样,都希望儿女有出息,扶苏表现是如此出众,他能不高兴吗?这话是出于真诚,周冲道:“皇上雄材大略,独步千古,已成华夏历史上罕见的帝君。公子承皇上血脉,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如此富有见,周冲感佩呀。 “只是,有一件事还请皇上及早筹谋,不然将会误了公子的前程。” 秦始皇点头道:“周先生是不是说给扶苏选一位好师傅?” 周冲正是这个意思,道:“数日前,皇上曾和周冲谈起过这事,皇上已有打算,周冲本不该多言,只是扶苏公子这几日的表现远出周冲意料,周冲以为要是没有一位能干师傅朝夕随侍,恐不能满足公子的求知**。” “是呀,是呀!”秦始皇很是赞同,道:“扶苏的表现也出乎朕的意料,以朕想扶苏就是再过得几年,也未必做得出如此机敏之事,没想到他就做出来了,还是当着朕的面做出来的,因此他的学业要重新考虑。 “朕考虑来考虑去,天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做扶苏的师傅。” 听得出,秦始皇对这个人很是赞赏,周冲有点好奇问道:“请问皇上,是哪位能人?” “不是别人,就你周先生最合适。”秦始皇说出人选。 这事也太出周冲意料,吓了一大跳,道:“皇上,周冲无才无德,不足以为人师表,还请皇上三思。” 秦始皇笑道:“周先生先别急着回答朕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先听朕剖析朕选中你的原因。”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章 帝王之师(九) 始皇并没有急着剖析原因,而是给周冲夹了一块猪肘是朕亲自给周先生烧的红烧猪肘,周先生尝尝味道怎么样?” 周冲也没有想到秦始皇居然礼遇自己到这种程度,忙道:“皇上,周冲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眷顾。” 秦始皇笑道:“周先生言重了,父亲给儿子请师傅,要是不烧制几个菜,还不给人笑话朕不尊师重教了?朕忙于国事,很少烧菜,自然是没有御膳房烧得好,周先生将就着吃点,给朕点面子。” 这话已经在开玩笑了,周冲尝了一口,赞道:“好好好!油而不腻,入口即化,就是御厨也没有这手段,皇上好手段啊。治国如烹小鲜,皇上不仅治理天下独步古今,就是烧制菜肴也是如此独到,周冲真是想不到。”其实,这也不奇怪,象秦始皇这种聪明绝顶的人,做事上手非常快,虽然不常烧菜,也不见得就比别人差了。 秦始皇点头笑道:“能得周先生夸奖,朕挺受用。给扶苏选师傅这事,朕还真动了一番心思,把朕瞧得上眼的,瞧不眼的都细察了一番,还是觉得周先生最合适。 “周先生肯定要说朕身边有一大批人才,个个才情非凡,来教扶苏都没问题。这话是对的,但是朕要的不是一个守成这君,而且扶苏现在表现出来的天资也不是一个守成之君,只要选好一个师傅,扶苏必将继往开来,雄视天下,傲视千古,成为大秦一代圣君!” 秦始皇就是与众不同。不仅本人才情罕见,对后人的要求也极高。在历史上,也许正是这种过高的要求才和扶苏发生了政见分岐,迟迟没有立扶苏为太子,最终上演了强悍的大秦王朝分崩离析的悲剧。 周冲称颂道:“皇上所言极是,公子才情非凡,周冲以为必成一代圣君。” 扶苏才情也许比不上秦始皇,但是仍是非常不错,再加上他的德操很好,威望素着。若是他真的听从蒙恬之言回到咸阳,成为一代圣君未必就不可能。要是周冲教会他权变之道,那么扶苏就会更加了得,成为一代圣君只是时间问题。 秦始皇接着道:“先说缭子先生,才情绝高,人品也错,就有一样短处。太过清高。清高固然是美德,但是一个帝王若是很清高,对这样看不顺眼,对那看不惯,他还没有行动就给臣工们猜到他的心思了,臣工们会一味逢迎,这天下还能治理吗?再者,管仲病榻论相就说过君子不可为政的话,是真知灼见。别的不说。就说朕启用李斯这事,他心里就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见着李斯就绕着走。李斯固然有千般不是,但他有一样长处。就是朕镇得住他,只要朕在,朕要他做的事他不敢不做,不敢不做好。就冲着这一点,朕就该重用他。现在总算是好了,在周先生的开导下,这一心结算是解开了。” 周冲谦道:“皇上言重了,这都是公子天性聪颖,自己领悟的,非周冲之力。” 秦始皇拍拍周冲手道:“朕就不明白。朕给他解释过,他就是转不过这个弯,周先生一说他就变了性。依朕看你们两个天生就是一对师徒,由你周先生教他,绝不会错。” “皇上,周冲每次见到皇上就有见到太阳,快给烤化的感觉。公子可能也有这种感受,对皇上是又敬又畏,是以转不过这个弯,非皇上教导不得其法之故。”周冲看着秦始皇有点失望,宽慰他。 秦始皇点头道:“朕算是想明白了,这父亲啊本身就不是做师傅的料,还是由外人来教效果更好。再说韩非,才学人品都是上上之选,他的帝王之术朕甚少许人,也不得说朕很是钦佩。但是,他天生缺陷,要他来教扶苏,他讲得累,扶苏听得也累,不利于扶苏长进。再者,韩非的帝王之术太过苛猛,帝王可以行猛政,但不能失去仁心,相处时间长了,扶苏要是失去了仁心,一味施猛政,问题会很严重。” 韩非和商鞅是同一类人,尚猛政,他来教扶苏的确是不太妙。 秦始皇往下点评道:“李斯这人的才学不错,学识渊博吧,就是太过急功近利,为了功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德操有亏,这本身就不能为人师表。 “剩下只有周先生你了。你这人能说会道,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裂楚,疲赵,灭齐,懂得权变之道,更难得是还很谨持礼数,你的婚礼上你规定市值超过十两的礼物不收,这比一概不收更合适。可以这样说,大秦的官员中不乏清廉者,他们送的礼或许不贵,但很精致,可以说是一点小礼物吧,你要是不收,实在是太不给人面子了。你有十两规定,这问题就好办多了,既全了同僚之间互赠礼物的情谊,还为大秦保留了一方净土,朕心里高兴啊。 “做事能象周先生这样周全者,大秦不是没有,缭子先生韩非他们不比周先生差,只是他们各有缺陷,而周先生既有德操,又能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变化无方,你不来教扶苏,朕还能找到谁呢?不知道周先生愿不愿意接下这苦事?” 君王高高在上,他的想法一向深藏着,更不会评论他的臣工,秦始皇能如此说话那是掏心窝子了,周冲很是感激,道:“承蒙皇上瞧得起周冲,周冲敢不从命。” “好好好!”秦始皇很是放心道:“朕一直担心你周先生不接这差事,你接下了,朕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冲道:“皇上请放心,周冲一定尽心竭力教好公子。明日,周冲就关了学馆,专心侍候公子读书。” 秦始皇挥手阻止道:“这倒必。你学馆教的道理很不错,应该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来学习,不能仅有扶苏一人学到。再说了,将来扶苏一旦身登大宝,总得要一批人才来辅佐他,这些人里必然有人会身列庙堂之上。他们和扶苏一样,都是出自周先生门下,学理相通,这办起事来就顺利得多了。你只需另外给扶苏讲讲课就行了。” 周冲不得不佩服秦始皇的远见,这事他都谋划得如此深远,心悦诚服道:“皇上圣明!” 秦始皇给周冲夹一块肉,道:“朕择一吉日,召集群臣,告于太庙,正式册封扶苏为太子,周先生就任太子太傅!”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章 帝王之师(十)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向秦始 秦始皇挥手道:“各位爱卿,平身!” 扫视一眼群臣,目光最后落在尉缭、韩非、王翦、蒙武、周冲、内史腾他们身上,道:“赵高,给缭子先生、周先生、王翦、蒙武、内史腾设个座位。” 赵高应一声,带着几个太监过来,把锦墩放好,再退了下去。秦始皇道:“缭子先生,周先生,王翦,蒙武,内史腾,你们为大秦呕心沥血,才有大秦今天的辉煌,朕很是感激你们。你们赋闲在家,朕本不应该打扰你们,只是今日朕有重大决定,不得不请你们前来一同商议,特设此座,请坐吧。” 周冲他们谢过恩,这才坐了下来。 “你们都瞧见了,今天的臣工到得很整齐,平日不到的也到了,你们一定在想朕有什么事要把他们都召集来?”秦始皇扫视群臣,道:“那是因为朕今日要立太子,把你们召集来商议商议。” 立太子一事只有周冲一人知道,就是尉缭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万万想不到秦始皇会早早就立太子,乍闻此言,无不是吓了一大跳。 在群臣的惊讶声中,秦始皇接着道:“太子,国之储君,大位传承之所系,可以立嫡,可以立贤,列位臣工,你们都说说是立嫡,还是立贤为好?” 秦始皇深不可测之人,现在突然抛出这个问题,群臣谁也号不准他的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首先说话。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是不是心有顾忌?”秦始皇笑道:“你们放心,朕不会怪罪。李斯,你身为丞相,你来说吧,大秦的太子该当立谁?” 李斯根本就不想第一个发言,可给秦始皇点名了,不能不说,迟疑着道:“皇上,臣以为自古以来立太子一是立嫡长子。二是立贤,自从商代武丁确立嫡长子为太子以后,莫不循此法,臣以为从万世之基考虑,应该立嫡长子为宜。李斯谬言,还请皇上明察。” 在商朝武丁以前,王位继承制度不明。王位争夺时常上演,闹得商朝不得安宁。商代最有成就的帝王武丁吸取了教训,最终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度,才使得王位争夺有所收敛。嫡长子继承制度也有缺陷,就是嫡长子未必有治国的才干,比如汉惠帝,着名软娃娃皇帝,一切皆操持在吕后之手。 嫡长子继承制度另一个缺陷就是那些具有治国才干的王子没有继承权,往往就会发生战乱。比如雄材大略的明成祖是通过战争登上皇位的,开创了明朝一代盛世。当然,也有特殊处理的情况,比如汉武大帝就不是嫡长子。是汉景帝第四子,由于他幼小时表现出来的天赋,汉景帝最终立他为太子,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文治武功达于顶峰的全盛时代。 王位继承的关系非常重大,嫡长子制度确立以后,用了数千年,李斯持此议,可以说是很有见,群臣齐声附和。 “你们都认为立太子当立嫡长子?”秦始皇问道:“要是嫡长子不肖,而其他诸子里面有贤才。难道就一定要立嫡长子?” 这的确是一个弊端,群臣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尽皆闭口不言。 秦始皇再次点名道:“李斯。你说说看,难道大秦的江山要落入庸才之手?大秦江山将万代传承,代代都要是贤才。” 这问题太大了,大到李斯不知如何回答,愣在当,道:“皇上,这这这……” 周冲站起来为他解围,道:“皇上,周冲以为立太子以嫡长子,还是立以贤,这全在皇上一言而决。不过,周冲认为嫡长子制度传承千年,自有他的道理,不应该否决。皇上担心立太子以嫡长子,致使贤才不在位的担心是必要的,立嫡长子还是立贤,皇上自有决断。” 这话听起来有点模棱两可,其实是在点醒秦始皇立嫡还是立贤,相互为用,可以确立嫡长子制度,再辅以立贤,具体的情况具体处理,因为这两种制度各有利弊。 “是呀,皇上!”这个问题太大了,再纠缠下去也一时难以说清,谁也不敢乱说,群臣巴不得早点结束。 秦始皇点头道:“你们以为朕的儿子里面,谁该立为太子?” 周冲已经知道答案,他当然不会笨到第一个回答的程度,静坐不动。 历朝历代因为立太子一事上演了多少血腥事件,群臣不会不懂这个理,都不敢乱说话。秦始皇点名道:“韩非,你说呢。” 韩非结巴着道:“皇上,韩非以为立嫡应该是长公子扶苏,若立贤长公子扶苏最贤,是以韩非以为当立扶苏为太子。” 他在秦始皇心目中位非常高,他都这样说了,看来这事已成定局,再者扶苏年纪虽小,英气已露,群臣知道扶苏的确贤而有才,齐道:“臣附议。” “缭子先生,你以为呢?”秦始皇点名。 尉缭附和道:“皇上,缭子以为韩非说的有理,缭子也是这样认为。” 王翦蒙武内史腾三人不等秦始皇点名,道:“臣附议!” 秦始皇站起来,道:“难道列位臣工如此同心,朕心甚慰呐!朕也这样认为,扶苏既是长公子,又贤而有才,朕很是器重,所以朕决定册立扶苏为太子,择吉日告于太庙成礼。” “皇上圣明!”群臣齐声颂扬。 秦始皇接着道:“扶苏虽然英气已露,毕竟年幼,尚需一位有学问有德操有大本领的师傅,你们以为谁最合适做太子太傅?” 群臣议论纷纷,有推举尉缭的,有推举韩非的,有推举周冲的,瞧他们那个架势,没有十天半月不可能议出个结果。 李斯清咳一声,道:“各位同僚,请静一静。”丞相说话了,群臣自然要听,只得住嘴。李斯道:“皇上,臣以为太子太傅非周先生莫属。” 他居然有这等眼光,和秦始皇看中的人选一样,秦始皇来了兴趣,问道:“此话怎讲?” “皇上,论才学论人品,缭子先生,韩非皆可为太子太傅,可臣还是以为周先生最为合适。”李斯聪明人,当然不会把两人的短处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来个点到为止,以秦始皇之才情不会不明白。 尉缭和韩非齐道:“皇上,丞相此言极是。” 秦始皇点头道:“朕也如此认,就有劳周先生调教扶苏了,不知道周先生可否屈就?” 周冲领命道:“周冲遵旨!” 在周冲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美丽的图画,扶苏登基以后运用现代文明治理天下,原本在汉武大帝时期才出现的第一个文治武功达于顶峰全盛时代整整提前一百年在秦朝就实现了,太让人激动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一章 另类游学(上) 学生扶苏见过师傅。”扶苏进来向周冲行礼。 周冲笑道:“公子请免礼,这些礼节不必了,有了这些礼节太拘束,太生份了,不如不要,反而亲切些。” “师傅说得是,学生记住了。”扶苏笑着道。 周冲指着扶苏道:“这话,你都说了无数次了,可每次见到我还不是一大套礼节,弄得我都有些适应不了。” 扶苏解释道:“师傅为了学生的学业呕心沥血,学生心里感激,向师傅行行礼是学生的本份嘛。” “学生陈平见过师傅。”高大帅气的美男子向周冲行礼。 这个陈平不是别人,就是历史上刘邦身边那个陈平,他一生给刘邦出了很多主意,最有意思的有三个,一个是韩信自立为齐王派人知会刘邦,刘邦张嘴就要骂,陈平在他脚上踩了一下,张良扯了扯刘邦的衣袖,刘邦这才醒悟过来,改口说大丈夫要做王就做真王,哪有做假王的道理,来个顺水推舟,封韩信为齐王,稳住韩信。 第二个就是刘邦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结果是中了冒顿的计,被围在白登,正是陈平出一奇计,才使得刘邦逃出生天。 第三个就是他给刘邦出的伪游云梦,实擒韩信的计策,韩信能征善战,当时无人是对手,却给陈平一计而擒之,诚可叹也。 张良身列“汉初三杰”,被誉为一代帝师,其实陈平的谋略不比张良差,这三计只不过是他一生无数计策中最有意思,影响最大的而已。再比如,他给刘邦出的反间计。反间项羽与亚父范增的关系,让项羽自折羽翼,都是非常棒的计策。 天下统一之时,陈平还年幼,尚在游学时期。张良家资亿万,而陈平却是穷得叮当响,喜欢读书又不爱务农。全靠他哥哥养活他。实际上他哥哥对他非常不错,他嫂子不见待他,对他不好,他哥哥发火了,把他嫂子给驱逐了。 周冲办新学传遍天下,陈平听到这个消息。欣喜难已,决心要拜在周冲门下。把想法给他哥哥陈伯一说,陈伯虽是个庄稼汉,也是一个不同寻常之人,不仅不以自家穷而生出痴人说梦的想法,还很鼓励陈平入关。 得到陈伯支持的陈平马上动身去咸阳,只可惜他家里实在是太穷,连盘缠也没有,好在他乡里有一个叫张负的富人送了他五十两银子。他才来到咸阳,拜在周冲门下。 周冲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大名气,居然把陈平给吸引来了,又惊又奇,惊奇过后周冲心想陈平的才情非凡。不在张良之下,若是让他接受现代文明的洗礼。将来的成就必是不可限量,扶苏登上皇位之后,有他辅佐。推广现代文明也就容易多了,很是高兴收下陈平,并要他和扶苏朝夕相处。 陈平才学很不错,和扶苏很是谈得来,两人相处得很好,同进同出,好得象亲兄弟。 周冲笑道:“陈平,老实说,你又给公子说了些什么新鲜事?公子现在潜心求学,你老是给他说些外面的事,也不怕误了公子的学业。” 陈平自从拜入周冲门下他的生活之资全由周冲出,平时扶苏再接济他一些银两,日子过得也不错,原本就很帅气的他现在是更加帅气了。也正是这样,他和周冲的关系非同一般,既有师生之谊,又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情,现有朋友之义,调侃道:“师傅此言差也,师傅常告诫学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本上东西虽然对人有用,可是没写在书本上的东西何止千千万万,用好了一样有大用,学生只不过捡点一路上见闻说给公子知道,没想到师傅如此不通达,学生就不说了。” “好你个陈平,居然倒打一耙,看师傅怎么收拾你。”周冲笑着开玩笑。对陈平的才情,周冲打从心眼里赏识,哪会真的为难他。 扶苏为陈平解困,道:“师傅,这都是扶苏的不是,是扶苏缠着陈平的,请师傅不要怪陈平。若师傅一定要怪陈平,就请怪罪扶苏吧。” “扶苏,你可要想好了,陈平他这是借我的话来发挥,重罪呀,我要是不罚他,就不配当这个师傅了。”周冲脸一板,很是不通情理道。 扶苏和陈平对视一眼,拼命忍住笑,一本正经道:“师傅说的是,都是学生不好,请师傅责罚吧。” 周冲挥手道:“你两个也真是的,串通一气来为难我,以为我不知道?我罚你,陈平还不为你求情,这种烂好人我可不想做,得,罚就免了吧 “谢师傅。”扶苏和陈平齐道。 周冲沉吟着道:“这几年下来,公子学问大有长进,见识宽广了很多,要我再教,我也教不了什么了。我这就去给皇上说,这太子太傅,我算是做到头了,还是请皇上另请高明。” 扶苏一下慌了,道:“师傅,你千万不能不要学生,要是学生做错了,师傅可以责罚学生,就是不能不要学生。师傅,没给你说,要是换个师傅,学生每天还不象木偶一样,整天就知道念书,哪有在师傅门下这么自在,既能学到知识,还不受框束。” 陈平也忙着道:“是啊,师傅。学生游学有好些年头了,就没有见过象师傅这样既擅长传道,又能给学生自由发挥的好师傅,要是师傅不要学生了,学生还能拜谁为师。” 二人真情流露,周冲也是欣慰,道:“你们对我有这份情义,周冲心感。你们将来都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老想着我教你们的东西,我教给你们的只不过是一点皮毛,一点基础而已。本事,得靠自己努力练就,不能光记着师傅的。我只是给你们指明了宝山方向,能不能进入宝山,还得靠你们自己。依我看,你们下一个要拜的师傅就是你们自己,是整个天下,只有这样,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一蓝。” 这话虽然有点绕,但二人才情非凡,也是明白周冲的意思,齐道:“谢师傅教诲。” 周冲笑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学生愿遵师傅训诲。”二人齐道。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一章 另类游学(下) 周先生,别拘礼。”秦始皇拉住向他行礼的周冲,在轻拍着道:“周先生,朕一得赵高禀报就立即接见你。你也是的,你有事直接来找朕就是了,用得着禀报吗?其他人见朕,是要禀报,你见朕就不必了。” 周冲道谢道:“皇上的眷顾之恩,周冲没齿不忘,只是君臣之礼不可废,而且周冲现在为人师表,要是不遵守礼节,学生们一模仿起来,周冲的罪过就大了。” 秦始皇指着周冲道:“五年多快六年了,你忙着调教扶苏,和朕见面的时间就少了,朕还真想念你,想念你从前与朕在一起的日子,别人对朕是号着朕的脉,不准不说,准了也只说七分,留三分。唯有你周先生不一样,不号朕的脉,说真话,让朕听着就舒服。这倒好,你去教扶苏,朕好象和你就疏远了。” 这话说得很真诚,周冲很是感动,道:“谢皇上惦记。” “皇儿扶苏见过父皇。”扶苏向秦始皇施礼。 秦始皇爱怜看着扶苏道:“扶苏,你个头长了不少,父皇心里高兴。更让父皇高兴的是,你的学问很有长进,比起父皇当年也不逊色,氏子孙嘛,就是要这样,个顶个的强!” “谢父皇夸奖!”扶苏谢道。 陈平行礼道:“陈平见过皇上。” 秦始皇打量一阵陈平,点评道:“陈平比刚来时更加英俊了,难得的一美男子,比起子都之流也不逊色,难得呀。看来,还是周先生的水土养人,把个陈平养得如此帅气。” 这话既是真话,也有玩笑这意。可见他见到周冲的确是很高兴。这也难怪,一个本身就很得赏识的臂膀,还把自己的儿子调教得如此有学问,哪个当父亲的会不高兴呢? 陈平纠正道:“皇上,不是周先生水土养人,是皇上的水土养人,大秦独霸神洲,天下都是大秦的,都是皇上的。” “好好好,朕失言。朕失言!”秦始皇认错,道:“好啊,周先生,陈平有你之风啊,敢于纠正朕的过失,朕心甚慰。家有孝子不败家,国有诤臣不亡国。陈平,你能说这话朕心里很高兴,本想赏你,只是朕现在不能赏你,你不要怪朕。” 陈平与扶苏关系极好,又师承周冲。属同门,当然是把他留给扶苏。秦始皇自然是不能赏他了。 “请皇上不必放在心上,陈平只不过说了该说的话,尽了一点本份,不敢望赏。”陈平很是谦逊。 秦始皇点头道:“嗯,请请请,屋里请。”拉着周冲的手进了上书房,陈平和扶苏也跟着进来。 请周冲和陈平坐下,扶苏侍立在秦始皇之侧,秦始皇问道:“周先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没事朕就是请也不一定请得来,你来找朕是不是有什么为难这事?” 周冲微微一笑,道:“皇上,周冲此来是为一件疑惑之事。公子与陈平问周冲,孔孟游列国,是为了求用于列国,还是为了游学,增长见识,周冲对孔孟之道所涉不多,无法解答。特来求教皇上。”孔孟之学在当时只不过是百家中的一家罢了,不学孔孟之道的人多了去了。 秦始皇盯着周冲。笑道:“周先生,你又给朕耍花样了?别来这一套弯弯绕绕,有话就直说吧。” 扶苏接过话头道:“父皇,您别怪周师傅,周师傅是想带皇儿出去游历一番,怕父皇不允,才借孔孟游列国说话。” 秦始皇恍然道:“朕就说嘛,周先生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孔孟。依朕看,孔孟游列国,其实一是想求用于列国,再者是借机造势,把自己打扮得光鲜点,让人以为他是不世奇才,他们呀只会说空话,就不会做实事。孔子用于鲁国,就知道他教化之道,一心想着教化冥顽,结果是祸起萧墙,对于百姓用教化未必不可,对于政敌就得用手段,而不是说教。迂人,迂人也!” 他对儒家没有好感,对儒家的看法不免偏颇,不过也未必就没有道理,孔子以及他的学生不是没有给诸侯用过,可是效果不大。政治嘛,玩的就是手段,不能一味蛮干,也不能一味说教。 周冲点头道:“皇上所言极是,只是周冲以为孔孟游学也有好处,至少他们长了见识。书上记载的轶事,要是不去游历,恐怕也写不出来。” 秦始皇接着周冲的话说下去,道:“所以你就想带扶苏出去游历一番,是不是?” 周冲模棱两可回答道:“既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讲?”秦始皇有点好奇了。 周冲解释道:“游学固然可以增长见识,但是周冲以为学习的方式很多,不一定非要靠游学。但是,公子是太子,大统继承人,周冲以为趁公子年幼之时多去民间看看,了解民情,将来登上大位,治理天下就更顺乎民心。周冲一点浅见,还请皇上不要见笑。” 秦始皇点头赞赏道:“这话有道理,有大道理。朕熟谙历史,朕发现凡在历史上做出大功业的人都是要经受无数磨难,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孟子说了那么多废话,就这句有大道理,很不错。 “商代武丁生长在民间,继位以后体察民情,治理商代取得极大成功,堪称一代圣君。再说朕,别看朕现在治理天下得心应手,那也是朕在邯郸十三年,历尽艰辛,最困苦的时候连饭也吃不上,要不是母后呵护着朕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正是朕从小就知道人世之艰辛,通晓时艰,朕才能把大秦治理成这样。 “这事,朕不仅同意,还全力支持。周先生,这样吧,你们带一些侍卫保护你们的安全,再把你的得意学生带上几个就出发吧。不过,朕还要请周先生办一件事,如果你发现有违大秦律法的官员,不必客气,惩治就是了。” 周冲领命道:“请皇上放心,周冲一定办好。” 秦始皇拉着扶苏手道:“扶苏,你要深体周先生的用意,多用心,好好体察民情,多识民间疾苦,将来你当上皇帝,治理天下就容易多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里中趣闻(一) 到了,到家了,我终于到家了。”陈平望着熟悉的的兴奋,从马上一跃而下,牵着马缰,向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小跑着奔去。 周冲熟知陈平之事,知道他出身贫寒,仔细打量一阵,才发现他出身的方比周冲想象的还要不堪,造化弄人,如此清贫的贫民窟居然能走出陈平这样享誉千年的名臣,实是异数,要不是亲见还真以为司马迁在《史记》中吹牛。 扶苏根本就想不到陈平这样有学问的人居然出于如此陋室,吃惊打量着四周,道:“师傅,要不是你带学生出来走走看看,学生说什么也想不到大秦的天下居然有如此不堪方,父皇一再自许的治世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周冲笑道:“太子不必苛责皇上。你看看这些房子,都是新的,是才修起来不久。大秦承战国之弊,积弊很深,皇上纵然有心让天下休养生息,毕竟不是一年两年三五年就能解决的,需要足够的时间。太子再看看这边,都是些旧房子,破败不堪,风吹就会倒。门扉歪倒,这说明什么,太子想想。”决定抓住机会历练历练扶苏。 周冲说得没错,一个国家的建设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天下才统一几年,就算秦始皇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个拥有万里疆域的国家治理成人间天堂。 扶苏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师傅,学生明白了。这些旧房子已经没有人住了。他们应该搬到新房子里去了。这事说明父皇治理天下已经很见成效了。只是时间不长,象他们这么幸运的人应该不会太多,还有很多人还住在破草败屋之中。” 正是这意思。周冲点头赞道:“太子见事机敏,我也是这么想。以皇上的雄材大略,只要再过一段时间,象这里百姓这样幸运人会越来越多。太子,你要记住,奏章虽然可以让帝王了解民情。可奏章是最不靠东西。历来官场习气都是一个样:报喜不报忧,说好不说坏!能瞒则瞒,不能瞒了也是避重就轻。” 扶苏点头道:“谢师傅教诲!师傅带学生出来就是为了让学生多看看真实的民情,学生懂了,一定好好记住这一路上看到的。” 周冲很是赞许点头道:“那就好。走,去看看陈平。” 陈平一边跑一边喊道:“大哥,大哥。”他兄长陈伯对他很好,离家数年。自然是想念得紧。 回答陈平的并不是他想象中陈伯用惊喜的声音喊他二弟,而是从破屋中传出一声惊天动的怒吼:“滚,你给我滚!” 陈平一听就知道是兄长陈伯的声音,还以为陈伯遇到祸事了。吓了一大跳,叫声:“大哥!”飞奔而去。直朝门里冲去。屋里正好有一个人出来,陈平收势不及,一头撞进这人怀里,这人尖叫一声,还是女声。 这人一屁股坐在上叫疼,陈平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他嫂子,忙上前相扶,道:“嫂子,小弟无礼,还请嫂子见谅。” 嫂子看清是陈平,先是一惊,接着就是不好意思,红着脸挣扎着爬起来,道:“小叔回来了。几年不见,小叔长高了。小叔,你进去看看你哥,嫂子有点事,先出去下。” 陈平知道他嫂子对他有成见,不见待他,可也不能一见面就走人,这也太不近情理了,陈平就要说话,就在这时一双大手伸过来,一把抱住陈平,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二弟!二弟,你可回来了,想死哥哥。来,让哥哥看看,咱二弟长高,长帅了,大哥高兴。”也不容陈平说句话,冲嫂子吼道:“婆娘,你看,我二弟多好人啊,要人才有人才,要学问有学问,你们家坟头没埋准,十八辈子也没有我二弟这么好的人。你还不见待,什么东西。” 陈平知书识礼之人,再加上学问不凡,胸襟也开阔,拉着陈伯的手,道:“大哥,二弟求你一件事,行不?” 陈伯想也没有想,道:“二弟,你说,大哥一定给你办到。不过,关于婆娘的事你别说,我把她撵出去了,这个家没有他。谁叫她对二弟不好,对二弟不好,就不配做我陈家的媳妇。” 陈平正是要说这事,没想到陈伯先行回绝,陈平笑道:“大哥,二弟不是好好的嘛,你就原谅嫂子吧。这些年,二弟只会读书,不会营生,要不是哥嫂拉扯着,二弟的身子骨不知道扔在哪里了。俗话说的好:长兄当父,长嫂当母,二弟自幼失去父母,全靠兄嫂抚养,嫂子对二弟实是恩重如山。大哥,二弟在这里求你了。”卟嗵一下给陈伯跪下道:“大哥,千错万错都是二弟错!” 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嫂子对陈平不好,于心有愧,没想到陈平不计前嫌,还为她求情,心里也是感动,泣道:“二弟,求你别说了,这都是嫂子的不是,是嫂子对你不好,嫂子给撵出门是罪有应得。” 陈伯没好气道:“你也知道。你那张嘴,就知道说叨,也不想想该不该说。人家问你二弟吃的什么长得这么好看。你别不会说,你偏要说吃的是糟糠,这样叔叔有不如没有。二弟不会干活,可他会读书呀,他有学问,他拜在周先生门下,你们家有二弟这样有出息的人吗?” 陈平膝行而前,来到嫂子跟前,道:“嫂子,你别说了,是陈平的不是,不是嫂子不对。陈平自小父母双亡,要是没有嫂子给陈平做衣服、烧饭,陈平早就冻饿而死了。和陈平同龄人都有家有室,都会生养之具,陈平不会,陈平只会读书,是陈平给兄嫂添累赘了。” 嫂子心里一激动,搂着陈平的头,哭道:“二弟,嫂子对不住你。” 陈伯站在当,不住拭眼泪,只是余怒未息,不便上去劝慰老婆。 周冲和扶苏对望一眼,扶苏走了上来,对陈伯施礼,道:“兄长在上,小弟与陈平师承同门,小弟在这厢有礼了。兄长若是不能原谅嫂子,学兄陈平就要给人骂为不仁不义,兄长识大体的人,断不会让陈平背上这骂名。” 陈伯早就想原谅老婆了,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听了扶苏这话,只觉大有道理,向扶苏致谢道:“谢仁兄提醒,陈伯谨受教了。”跑过去,一手搂着老婆,一手搂着陈平,一家三口哭作一团。 三人正哭之际,吵吵嚷嚷之声响成一片,周冲一瞧,一大群人飞奔而来,瞧他们那架势,好象有天大的事。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里中趣闻(二) 群人里面既有老人,也有年青人,更有小孩,他们虽很大,但他们的表情都一个样,很是高兴,高兴得好象见到亲人一般,边跑边喊道:“陈公子,陈公子,陈公子回来啦,陈公子回来啦。” 好象陈平回来是天大的喜事一般。周冲知道陈平有学问,再加上他处世公平,可是,他才回来,和兄嫂刚见面,这些父老乡亲就赶来见他,可见他在乡里何等受欢迎,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扶苏不知道陈平之事,有点惊疑问周冲道:“师傅,他们都是来找学兄的?” 周冲点头道:“是啊,陈平在家乡处世公正,很得乡人尊重,他一回来就赶着来见他。” 扶苏点头道:“这才是真正的有德者!那些读书人开口德操,闭口德操,可他们有哪一个比得上陈平?” 周冲笑道:“陈平还有一样本事与众不同,很让乡人称赞。” 扶苏好奇心起,问道:“师傅,什么事?” 周冲道:“分肉。陈平分肉很公平,乡里人都称赞不已。你猜陈平怎么回答的?” 分肉一事虽然有趣,但陈平是有学问的人,自然不会把这事说给扶苏知道,是以扶苏不知道,听了周冲的话,很是好奇,问道:“师傅,快说啦。” 周冲笑道:“他说要是让他来治理天下,也会象分肉一样公平公正。” 这是一桩趣事,按理一般人听了会觉得很好笑。扶苏听了不仅没有笑,还一本正经道:“师傅。我相信陈平做得到。” 对他的表现,周冲很是高兴,道:“他能做到,我相信,可我也相信你也能做到。” 周冲鼓励扶苏很是高兴,道:“谢师傅。学生记住了。” 乡人围住陈平尽说些赞扬想念之类的话,有说陈平长帅了,有说他的学问长进了的,一句话怎么好听就怎么说。朴实的恭维之词比起千篇赞美之言更让人喜欢,不仅陈平高兴,就是扶苏也是高兴,轻声道:“人,能够得到乡邻如此尊重,这才是不愧大丈夫,死而何憾!” 一个老头看看陈平。又看看陈伯两口子,劝解道:“陈伯。方伯痴长些年岁就托大说你一句。你这人什么都好,就一样不好,太过记仇了。陈平是好人,我们都喜欢他,可你老婆说句怨言也是正常的嘛。一个大男人只会读书做学问,不会营生。不会种,在我们穷苦人家来说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说几句怨恨话也没什么大不了事,过去了就算了。这事已经好几年了,你还不依不饶的,你老婆都给你撵了好几次了,她是嫁过人的人,要家要有名份,你这么做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陈平也回来了。有大出息了,你也不必再记着这点小事。过去了就算了,好好过日子吧。听方伯的,准没错。” 陈伯点头,道:“谢方伯提醒,小侄记住了。” 老头点头道:“这就对了。家家都有苦衷,这就是日子,虽然苦,还得过!” 陈伯拉着老婆的手,低声道:“老婆,我有句话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要是认为可以的话,你就认了,不可以的话,你不用同意。”夫妻就是夫妻,闹过了就会和好,这才是生活! 嫂子点头道:“当家的,你拿主意就是了,我全听你的。” 陈伯很是高兴道:“老婆,二弟今天回来,我这当兄长的真很高兴。我是想,把我们家的那口猪给杀了,让二弟分给乡亲们。你知道,二弟分肉很公正,由他来分,乡亲们准高兴。你是不是舍不得?” 为了让大伙高兴,就把猪给杀了,肉给分了,的确是有点过份,不过这也体现出兄弟情份,让陈平得到大伙的尊重,就是陈伯最大的乐事。嫂子想了一下道:“当家的,你说了算,只要叔叔能得到乡邻们的尊重就行。” “老婆,你同意了,这才是陈家好媳妇嘛!”陈伯没忘了夸一句老婆,大声道:“各位乡亲:今天是我陈伯二弟陈平回家的好日子,他离家已经五年了,他回来我很高兴。你们能赶来看望他,我心里更高兴。我陈伯穷,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我想过了就把我那口猪杀了,让二弟分肉给你们,你们拎回家去整治着吃。” 方伯马上反对道:“陈伯啊,方伯托大,再说你一句。你这就不对了,我们赶来看望陈公子,不是图你们什么,大家尊重他,想念他,见个面,问问好什么的就成。你们家就那么一口猪,你要是宰了,把肉分给我们,你们的日子怎么过呀?” “是啊!”乡邻一齐反对。 陈伯接着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陈伯五年没有见过二弟了,心里着实高兴,这猪还非宰不可了,就这么定了。” 兄长的心意陈平自是明白,虽然有点过份,但是陈平心想自己现在的本领大了去了,要赚钱很轻松的事,既然兄长如此高兴,就不用扫他的兴,就这么着吧,道:“各位乡亲:陈平请各位不要嫌弃,收下吧。” 陈平威望很高,他如此一说,乡亲们自然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齐道:“既然陈公子有此美意,我们就占一回便宜了。” 说动手就动手,烧开水的烧开水,杀猪杀猪,然后拔毛,开膛除内脏,不到一个时辰就给整治好了。 这些事给官宦称为下贱事,不屑一顾,扶苏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普通百姓的生活,很是新鲜,也帮着整治,弄得一身的脏,还一个劲乐着。 两个壮汉把整猪往一块木板上一扔,道:“陈公子请吧。” 乡亲们伸长脖子,很是期待道:“陈公子分肉了!好久没见陈公子分肉了!” “谢谢各位,陈平献丑了。”陈平施过礼,操起砍肉刀就要动手分肉,扶苏叫道:“慢。学兄,这事让学弟来,要是学弟做不来,学兄再来不迟。” 堂堂太子要来做这种贱役之事,要是秦始皇知道了还不知道发多大的火,陈平忙道:“学弟,你瞅着,学兄可是老手了,准让你开眼。” 扶苏不同意,道:“不行,学兄,这事还我来不可。” 态度很坚决,陈平迟疑看着周冲,周冲微笑不语,陈平只得把刀递给扶苏。扶苏接过,捋起袖子,运刀如飞,砍了下去。 随着扶苏手中刀的起落,乡亲们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吃惊得话都不知道说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里中趣闻(三) 着一块块大小均匀的肉,乡邻们惊呼道:“分得好!了!” 方伯笑着道:“这位李公子分肉的本事只在陈公子之上,不在陈公子之下。” 一个名满天下的周冲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太子,还不把这些平头百姓吓傻?再说了,要是身份暴露了,乡邻们就会拘谨,就没有了乐子,是以扶苏自称姓李,而周冲改名叫周南了。 扶苏把刀放下,拍拍手,笑道:“学兄,分肉的本事不过如此耳!” 周冲笑道:“事虽小,但见微可以知着,要是心有不公,这肉也分不好,你能把肉分得如此均匀,这说明你心里有公正。” “谢先生指教!”扶苏施礼相谢。他和陈平是同门,他要是叫师傅,陈伯肯定会猜到这是周冲,身份就曝露了,是以才叫先生而不叫师傅。 方伯很是兴奋道:“这位李公子,当年陈公子分肉就说过让他宰治天下,也会如分肉一样公平公正,方伯看呐,你比起陈公子更了得。今天呐,方伯没有白来,没白来。”以见识扶苏的手段而兴奋。 “谢方伯金言!”扶苏谢过,道:“各位乡亲:肉分好了,你们请拿吧。” 乡邻们谢过,拿着肉回家去了。 “婆娘,你把剩下的肉整治点,还有内物也弄点,我去打点酒。二弟回来,我着实高兴。我们好好高兴一场,请周先生。李公子好好吃上一顿。”陈伯兴犹未尽。 嫂子应一声自去处理,陈伯向周冲扶苏告声罪,就要去买酒,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四十多五十来岁的富态男子大步而来,他身边还有一个婷婷玉立,模样娇俏。丽质天成少女。 陈伯一见这两人之面,很是高兴,扯着嗓子叫道:“二弟,二弟,快来迎接恩公,恩公来啦。” 男子摇手道:“陈伯,你别瞎嚷嚷,我听说陈公子回来了,过来看看。都是乡邻乡亲的,你说什么恩公不恩公。多生份。张负比你痴长几岁,你叫声叔不就更亲切嘛。” 陈伯忙道:“恩公心胸宽广不望报。可我们陈家受你的恩多了,不能不记在心上啊。恩公请。”向张负行礼,领着张负向家走去。 陈平在屋里正忙着帮他嫂子,一听陈伯叫嚷忙着跑出来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给他五十两银子作游学之资的张负。这可是他的大恩人,要是没有他资助盘缠,他未必到得了关中,未必能够拜在周冲门下,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卟嗵一下跪在张负面前,叩头谢恩道:“陈平见过恩人!” 张负向旁边一闪,不敢受他的礼,从侧面拉住陈平,道:“陈公子请起。一点小事。你别往心里去。我去外做点买卖回来,还没到家看见乡亲们拎着肉高高兴兴回家。一问才知道陈公子学成归来,我心里一乐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这么大礼节,让张负有愧啊。” 张负虽是出身商贾,但他也是一代奇人,虽然没有陈平那样的才学,可在识人方面另有手段,陈平正是他发现并帮助成长起来。 陈平眼里涌动着泪水,道:“恩公,你如此说陈平就无自容了。陈平少失父母,全仗兄嫂拉扯。等陈平长大了,陈平只是一读书人,不会营生,要不是恩公相助,陈平哪能到关中,哪能拜在周先生门下,这都是恩公的恩情,陈平没齿难忘。” 他说得真诚,张负知道他的德操,也是高兴,拍着陈平的手,道:“陈公子不必往心里去啊。我们是乡邻嘛,有困难就就应该相互帮忙。张负是你的乡亲,你出息了,我不就沾你的光,也可以风光风光嘛。陈公子,这是张负小女张孙。女儿,见过陈公子。” 张孙向陈平盈盈一福,风情万种,道:“小女子张孙见过公子。” 陈平看在眼里,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美,就是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此,一向机敏的他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瞅着张孙,连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一下。 这是很无礼的举动,按理张孙应该恼怒才对,没想到张孙却是俏脸一红,羞得不由自主低下了螓首,一双好看凤目看着面,双手掩饰似的搓着衣角。 扶苏嘴一张就要提醒陈平,周冲忙拦住,扶苏迟疑着,轻声道:“师傅,陈平也太无礼了,一个大男人瞅着人家大姑娘,这成什么体统。” 周冲忍着笑在扶苏耳边嘀咕几句,扶苏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问道:“这成吗?”周冲点头道:“准成!” 张负把陈平打量一下,再看看羞不可抑女儿,很是欣慰点点头。陈伯一碰陈平,道:“二弟,你怎么啦?快请恩公进屋啊。” 陈平这才惊醒过来,心里颇有点失望,道:“陈平见过张小姐,陈平失礼了,还请小姐见谅。” 张负帮着陈平掩饰道:“公子礼数周全,张孙受教了。” 陈平侧身相邀道:“陈平家贫,居于陋室之中,还请恩公、小姐不嫌弃,容陈平进一杯热茶。恩公,张小姐,请。” 张负侧身道:“陈公子请。” 众人进屋,张负语有深意道:“女儿,这就是陈公子的家,你好好看看。” 张孙笑着道:“爹,女儿以为陈公子的住处虽然没有我们家大,可自有不凡之处,穷巷磨志士,英雄起落拓,陈公子才学非凡,不是池中物,早晚有光照天下的时候。” 这是恭维话,按理不会往心里去,可陈平听了却眼睛放光,没来由受用,道:“谢小姐吉言。” 张负父女见识也不凡,再加上周冲和扶苏从中引导,五人相谈甚欢。陈伯自去帮着老婆张罗着,没多久整治出一桌饭菜,席间谈笑生风自不必说。直到闹腾到日落西山,张负父女才告辞而去。 送走张负父女,扶苏笑嘻嘻对陈平道:“学兄,你是不是看上张家姑娘了?” 陈平还没有说话,陈伯马上反对道:“二弟,哥给你说啊,恩公虽然是我们的恩人,可你不许动人家姑娘的主意,哥不会同意。” “为什么啊?”陈平了急了,脱口问道。 陈伯道:“二弟,你知道不?张孙嫁了五次了,每嫁一次不出三日丈夫就死了,她是克夫命,我们陈家能要她吗?” 陈平想也没想,道:“大哥,我命硬,不怕克。” 周冲在心里晕乎乎想,在历史上张孙五嫁而夫死,陈平就是喜欢她,还把她给娶了,不仅没有克到陈平,陈平反倒成了一代名臣,没想到历史重来,这一幕让当时人畏若蛇蝎的爱情又要上演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里中趣闻(四) 爹,你回来了。”张仲跑出来迎接张负,埋怨道:了说你,你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老是这么喝酒,成吗?儿子一闻你身上的酒气就知道你喝得不少。” 张负拍拍身上的灰尘,道:“怎么了?你老子的事,用得着你管。” 张仲辩解道:“爹,不是儿子管你,是儿子关心你。老是喝酒,还这么喝,对身子骨不好,这可是爹教儿子的。” 张负瞪了一眼张仲,道:“你少管,爹今天高兴,就多喝了几口。爹好多年没有今天这么高兴了,闹上几口你小子就说话了,太不孝。” 张仲忙道:“不是那意思,儿子孝顺你才关心嘛。” “行了行了,少说好听的。”张负吩咐道:“你马上带人出去,多采办一些花红之类的物事,越多越好。要快点,急着用呢。” 张仲应一声,奇怪问道:“爹,你要花红物事做什么?我们家又不办喜事,买这些有什么用?” 张负解释道:“给你妹子准备的。爹想,明天就会有人来给你妹子说媒,不准备准备,你妹子要叫屈的。” “妹子?”张仲绝对不相信还有人敢娶以克夫出名的张孙,惊奇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道:“妹子又要嫁给谁?” 张孙五嫁而夫死,没有人敢娶她,是以呆在娘家,没事就帮张负筹算一下,做做生意。以张仲想来,她这辈子只有守活寡的份了。乍闻有人来说媒,他能不惊奇吗? 张负斥道:“怎么说话?那不能怪你妹子,谁叫你妹子天生富贵命,那些人想吃天鹅肉,没那命就别来娶我宝贝女儿。这回啊,爹包证你妹子一生幸福。” 对张孙克夫一事张仲心里的确有点发怵。毕竟是兄妹,妹子能幸福,张仲自然高兴,好奇问道:“爹,妹子要嫁给谁?” “陈平!”张负很是高兴夸奖八字还没有一撇女婿,道:“陈平是个人物啊,也只有他才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 张仲眼睛瞪得溜圆,道:“陈平?爹,是不是那个只会读书,不会营生。去关中没银子,是爹给了五十两银子的陈平?”他对陈平这样的读书人没多少好感。一口气把陈平的糗事全说出来了。 张负喝道:“住嘴,你嘴下积点德,行不?人生在世,谁会没有一点困难?暂时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爹做买卖,金山银山不敢说,手头宽裕自是不成问题。不是也有手头紧时候吗?你就这样说话?你是在说话,还是在背书,人家就那么一点事,你全给抖出来了,你存心寒碜人。” 张仲头一昂,反驳道:“爹,要是妹子嫁给别人,儿子自是没话说,可这个陈平谁不知道他家贫。百无一用是书生,妹子嫁给他。儿子说什么也不同意。” “跪下!”张负喝道。 张仲虽是不愿,也是不得不跪。道:“跪就跪,跪死我也不同意。” 张负盯着张仲喝道:“你还嘴硬。你知道爹为什么要你跪下吗?爹要告诉你,人活在世上不要太势利,不要只看着眼前,人是会变的,现在他穷,未必将来就穷。爹不是告诉过你,英雄不问出处吗? “爹虽然是商贾中人,可爹也教你读过书,你不是知道百里奚饭牛,终生落拓,到了晚年大用于秦国,传为佳话。宁戚只是一个放牛娃,给齐桓公擢用,名显后世,是何等的英雄。 “陈平是穷,可他有学问啊。现在天下一统,正是除旧布新的时候,爹瞧皇上的举措退下周先生他们这些功臣,是为了让后进才俊有进身之阶,以陈平之才列于朝堂之上,大用于世只是时间问题,你的眼光就这么短,只看着眼前?” 张仲明知张负说得有理,仍是嘴硬道:“那又怎么样?就算他是百里奚,妹子不是要苦一辈子。” “你这个逆子,你气死你爹了。”张负指着张仲数落道:“陈平去关中之前,你有没有仔细研究过他做的事?” 张仲想也没有想,道:“他那些破事,谁不知道?” “你知道,那好,我问你。陈平一个穷读书人,他和什么人交往?”张负问道。 张仲不服气道:“他爱和谁交往谁管得着。” “你这双眼睛长在你脑袋上是白长了。”张负真恨不得给他两耳光,道:“爹告诉你,陈平去关中之前,爹暗中观察过他,和他交往的人都是长者,有德之人。陈平住在陋巷之中,可他家门前的车辙印多了去了,这些是那些长者的车辙。五年过去了,他拜在周先生门下,更加了得。” 张仲不屑道:“拜在周先生门下又怎么了?靠周先生福荫身列朝堂,算什么本事,这样的人,妹子绝对不能嫁。” 按常理,张负听了这话会更生气,没想到是张负却是哈哈一笑,一把把张仲拉起来,道:“这话说得不错,有志气!这才不愧是我张氏的血脉!陈平若是仗着周先生的福荫,早就是一方大员了,他到现在还没有功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是要靠自己搏取功名,这样的人才不愧是男子汉!你妹子不嫁这样的人,还能嫁谁?” 张仲无言可答,愣在当不作声。张负接着道:“你还有点不服气是吧?爹问你,陈平离家五年了,他一回来,乡邻们就去看望他,把他当作亲人。你去试试看,你能做得到吗?我们张家有钱,你就是用钱去买,你给了人家钱,三年以后还有这么多人记得你的好,就算烧高香了。而陈平穷读书人,却能得到乡邻这样尊重,这说明什么?是不是他是个人物?” 没有那魅力,就算是用钱去买,也未必能得到别人的尊重,这点张仲倒是赞成,道:“爹,妹子同意吗?” 张孙一直听着父子俩说话,心里很是担心,张仲如此说话已经不反对了,道:“全凭爹爹作主。” 张仲道:“爹,那儿子去了。” 张负喝道:“慢,你去把银子多兑点回来,还有要给你妹子多置办些嫁妆,不能亏了你妹子。” 张仲好奇问道:“爹,兑银子做什么?” 张负笑道:“你不是说陈平穷嘛,爹就给他些银两,让他再来下娉礼,这不就风风光光了吗?陈平这样的人物,哪能让他寒碜。”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里中趣闻(五) 周南见过张世伯。”周冲向张负行礼。周冲和张负接近二十岁,称他一声世伯也是应该的。 张负很是高兴,呵呵笑道:“原来是周先生,张负这厢有礼了。周先生人中龙凤,能光临寒舍,张负高兴,高兴。” 周冲谦逊一句道:“世伯过奖了,周南不过是一介读书人,何敢当世伯如此盛赞。” “小侄见过世伯。”扶苏向张负行礼。 张负回礼道:“世侄啊,世伯痴长些年岁,就托大了,称你世侄,还请你不要介意。”他要是知道这是太子,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如此说话。 扶苏恭敬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张负侧身相迎,道:“两位请,两位请。” 周冲和扶苏谢一声,跟着张负进屋去了。进了屋,张负请两人坐下,叫人送上香茗。虽然心里对两人的来意洞若观火,总不能自己说出来吧,还是要问一问的,只不过他能说会道:“世伯观二位世侄,皆是不凡,不愧是周先生的门下。” 为了不使身份暴露,周冲伪言他也是周冲的门下。 扶苏得体回道:“世伯过奖了,小侄有幸得列于周先生门下,只是小侄才智驽钝,不堪调教,不如学兄陈平。”扶苏和陈平都不凡,这么说话是为了给陈平提气,为陈平提亲不帮他说点好话,那成么? 张负故作恍然之状,道:“哦。陈平和二位同列周先生门下,你们二位前来看望世伯我。他却不来,也太见外了。” 扶苏笑道:“世伯有所不知,学兄本是要和我们一同前来,只是临时有点急事,忙着去处理一下。等学兄处理好了,一定来看望世伯您。” “那就好。那就好!”张负明知这话不实,却故作高兴,道:“我就说嘛,我们都是乡邻乡亲,陈平这人重情重义,哪会忘了我张负,原来是这样,我啊先前还有点怪他不把我放在眼里,看来张负是错怪他了,错怪他了。” 扶苏道:“世伯言重了。世伯关爱后进,学兄知道了只会高兴。只会感激您。” 客套一完,该来点实的了,张负问道:“二位世侄,张负和陈平是同乡,他能拜在周先生门下,我也跟着高兴。我这位同乡学业如何。能否透露一点给张负,让张负也高兴高兴。”明明是打听陈平的学业,却给他说得如此婉转,不愧是商人出身。 对于陈平学业,周冲很是赞赏,道:“不瞒世伯,陈平已经学成,大有青出于蓝胜于一蓝之势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虽然张负不知道周南就是周冲。在他眼里,周冲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周冲都如此赞扬,看来陈平肯定不错了。 张负接着问道:“依张负观之,皇上一统海内之后,除旧布新,正需人才,我这位同乡不知何时可大用于一世?我们里巷中人,没见过大世面,要是能出一个大人物,都有面子。俗念,妄念,二位别见笑。” 他是变着法子打探陈平的前程,倒不是他势利,谁不关心自己亲人的前途呢?他这个未来的丈人自然是关心女婿的前途了。 扶苏就要说话,周冲抢着道:“陈平才学不凡,就是皇上也很赏识,按理说以他的才情现在做一方大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现在还不是启用他的时候。皇上以为太子年纪尚轻,而陈平和太子相善,是以皇上要陈平多陪太子读书。” 这话的意思是说陈平的前程只是时间问题,张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陈平和太子关系好,秦始皇如此安排,自然是把他留给扶苏的,只有顾命大臣,特虽受赏识的人物才能有这种殊荣,张负闻言大喜过望,道:“没想到我这位同乡如此出息,我都跟着高兴。” 扶苏直入正题,道:“世伯所言极是,学兄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 张负急了,忙问道:“世侄请明言,要是能为同乡尽点心,张负一定尽力。” “谢世伯美意。”扶苏接着道:“学兄老大不小了,就是还没有成家,我这做学弟的也为他着急啊。” 张负知道到正题了,道:“那是那是,男大当婚嘛。不知道陈公子可有意中人?” 周冲接过话头道:“世伯,周南斗胆请问世伯一句,要是世伯觉得为难,就当周南没有说。周南请问世伯,令爱可曾字人?” 张负等的就是这句,道:“小女不幸,生就了克夫命,现在还待字在家。” 扶苏很是高兴,道:“不瞒世伯,学兄陈平意属令爱,不知世伯可否允准学兄迎娶令爱?” “陈公子人杰是也,能得陈公子眷顾,是小女福气。”张负语气一转,道:“只是小女不幸,太命硬,生就克夫命呀,五次出嫁,丈夫不出三日都仙逝了。自此以后,小女也绝了念想,只想陪着世伯安渡一生。若陈公子有意迎娶,只要他们喜欢,世伯自是不会阻拦。只是有一句话,世伯不得不说:这事,还请陈平三思!小女就是这命,要是将来有不测,岂不是罪过?” 扶苏毕竟年纪不大,第一次为人作媒,觉得很是好玩,想起陈平说过的话很是好笑,卟哧一声笑出来,道:“世伯不必担心。学兄说了,学兄命硬,不怕克。就算是真给克死了,学兄也愿意。”这话是陈平向他兄长陈伯的表白。 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扶苏递上道:“世伯,这是学兄写给令爱的,还请世伯转交。” 陈平能有如此决心,张负早就高兴得不得了,双手接过书信,道:“婚娶之事虽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世伯认为只要儿女们愿意就成,这事还得女儿自己做主。烦请二位稍等,我去问问女儿的意见,马上回复你们。” “世伯请便,我们静候世伯喜讯。”扶苏很是得体道。 张负告声罪,拿着书信高高兴兴去了。望着张负的背影,扶苏轻声道:“师傅,这事能成吗?”毕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经验不足,有点拿不准。 周冲点头道:“你等着喝喜酒就是了,准成!” 扶苏歪着脖子想了想,道:“这事这么好玩,这么快就做成了,接下来我们又去哪里?” 周冲笑道:“公子想玩,我们就去沛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所收获。”沛县有谁?萧何,刘邦之辈是也!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一) 学嫂,你真好。有你一路上照顾,我们的日子过得能娶到你这样的娶妇,是学兄前辈子修来的福气。”扶苏骑在马上,凑近张孙夸奖道:“学嫂人漂亮,心眼又细,扶苏好生钦佩,要不是学嫂照顾我们,我们又会吃很多苦的。” 张孙笑道:“太子言重了,这都是女儿家该做的事。你们都是男子汉,做大事的人,哪象我们女儿家家的,只能做这些小事。” 扶苏歪着脖子打量着张孙,笑嘻嘻道:“学嫂,你有没有把我们的身份告诉别人?要是说出去了,就不好玩了。” 张孙回道:“太子请放心,相公吩咐过了,我自然是要遵守,就是我爹也没有告诉。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太子的身份,还以为到我们家提亲的是李公子呢。” 扶苏很是放心道:“这就好。我们的身份一暴露,方的官员肯定会来护驾,前呼后拥的,烦都烦死了,就算是去那方也要跟几个人,哪里还能和百姓打成一片,问出实情。这些方官就知道胡来。”他说的那方指上茅厕,他是有修养的人,自然不会说这两字。 张孙安慰他道:“太子也不必在意,那些方官员也是不得不为。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有身份,有位,走到哪里自然应该有一定的仪式,若是没有这些仪式,也显不出皇家威仪。” 一提到迎接领导人的仪式,好多人以为那是劳民伤财。是多余,其实那也是必要的。只要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就行了。张孙一介女流,能有如此见识,实是难得,陈平很是高兴道:“太子,娘子说得是,方官员也有难处。他们也是不得不行,只要合理就行了。官有官道,民有民情,各循其理,太子要懂得这理,才能治理好天下。” 扶苏极为聪明之人,一想就明白了,道:“谢学兄提醒!学兄,还是你有眼力,一见面就相中了学嫂。果是见识不凡。想起当日给学兄提亲,我到现在还觉得很有趣。师傅,我们再去给说成几对。” 周冲哈哈一笑,道:“太子,你觉得好玩,这固然没什么不对,只是你要知道。你是大秦的太子,要是专门去给人家提亲,岂不是成了月老?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太子。” 扶苏少年心性,觉得给人提亲好玩,他毕竟是具有大智慧的人,一经周冲提醒,马上就道:“谢师傅教诲,扶苏记住了,以后做事决不能由着性子。而是要顾全大局。” 周冲和陈平,还有张负齐声赞道:“这才不愧是大秦的太子!” 扶苏叹息道:“只可惜师娘没有跟我们一道出来。要不然和学嫂作伴,一定热闹。” 对于这话,陈平倒是赞同,道:“太子这话极是,我也是这么想。” 爱妻的好意,周冲很是感激道:“她呀,也是为我们着想,我们都是男人,要是她跟来,说不定会添点麻烦。本来,我是想带她一起出来游历,她如此一说,我只能作罢了。” 扶苏四处张望,道:“到沛县了。师傅,我们到沛县,能找到好玩的事吗?” 周冲知道现在的沛县应该是藏龙卧虎之,隐藏着好几个大名鼎鼎的历史名人,比如萧何,刘邦,樊哙,吕后之辈。想来见识一番这些历史人物,周冲这才决定来沛县看看,当然这话不能明说,笑道:“能不能找到好玩的事,倒在其次,主要是能增长见识就成。我呀,平日里真该拿板子打你们的手掌心,把你们惯坏了,游学你们竟然当成好玩,要是皇上知道了,我的罪就大了。” 扶苏和陈平一齐反对道:“师傅,其他的事我们都可以听你的,就这一条不行。给你管得死死的,那还怎么做学问?” 陈平深有感触道:“师傅有所不知,陈平游学时日不算短,见过教书之人也不少,就没有见过一个象师傅这样教人的师傅,不仅仅是让弟子们有浓厚兴趣求学,还很轻松自在,更难得的是想怎样想问题就怎样想。要是师傅学那些酸儒一样,拿板子打我们,我们还不成木头,变呆了。” 周冲开玩笑道:“看来,不打板子也有好处,可以听到马屁话,你们尽拣好听的说。” 扶苏笑道:“师傅,学兄说的就是我想的。学生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师父教给我们的不是学识,而是做学问能耐。一个人知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要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知道了为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我也能做到这些;我能做到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做得更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师傅教给我们的就是这能耐。” 陈平点头赞同道:“是呀,师傅,学生也是这样认为的。青成于蓝胜于一蓝,师傅的教授正是本着此意进行的。” 周冲笑道:“我只不过是给你们找明了方向,路在你们的脚下,还得靠你们去走,得靠你们去探索,你们要好自为之!” 扶苏和陈平齐道:“谢师傅教诲。” 正说间来到沛县城门口,只见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守门官兵吆喝道:“进城走右边,出城的走左边,不要乱了。各走各道,不要碍着他人。” 行人正如官兵吆喝的一样,各走各的道,人虽多,却井然有序,一点也不乱,扶苏点头赞道:“沛县虽是小方,可是瞧这里的民风有大学问呐。别的不说,这里的官员能教化百姓到这种细节上,可不简单呐,这里的官员是谁?真是一员能干的官员!” 陈平也是赞赏有加,道:“其他的方的官员哪会管这些,顶多也就是维持一下治安,不杀人放火,他们也不管。这里的官员事无巨细,都有规定,了不起呀,了不起!” 张负也是感叹,道:“我随爹爹行商天下,到过的方多了,象这样的事也是第一次遇到。还别说,这真是个好主意,行人各依其道,人虽多却一点也不拥挤,这官员真有能耐。” 周冲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肯定是出自于享有“汉初三杰”美名的萧何之手。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二) 先去找家客栈住下来,再去慢慢查访。”周冲提议。 扶苏他们认为周冲这提议没问题,自是没有异议,齐道:“全凭师傅主张。” 进了城,没多远就看见一家悦来客栈,周冲道:“就去这家,你们以为如何?” “就这家吧,师傅选的准没错。”扶苏一拍马背,胯下马小跑着来到客栈前,扶苏拉住马缰,翻身下马,道:“店家,我们要住店,开几间上房。” 正在埋头算帐的掌柜闻声抬起头,陪着笑脸道:“好呐!客官,你要几间上房?小店的上房是我们沛县最好的。” 周冲,扶苏,加上陈平夫妇,还有一些侍卫,少说也要七八间,扶苏对这些小事自也不放在心上,道:“掌柜的,我们人多,你看着开就是了,都安顿好就是了。你放心,钱管够。”掏出一锭元宝,放在柜上,道:“你先收着,不够再补。” 掌柜笑脸相迎道:“谢谢客官!小二,把客官的马匹拉下去,多上些草料,喂点水。客官,楼上请,楼上请!” 周冲他们把马缰递给店小二,跟着掌柜的上楼去了。来到楼上,掌柜把房间打开,周冲一瞧,屋里的陈设虽然不算好,倒也还整洁,在这小方能有这等房间已是很不错了。 掌柜把周冲他们安顿好,道:“各位客官先歇着,有事请吩咐,一定办好。” 扶苏挥手道:“没事了,你去忙你的。” 掌柜应一声。退了出去,嘀咕道:“我正愁给县令送礼银子不够使。这下好了,这客人也真够大方,这送礼就有着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扶苏耳音极佳,在屋里也听得明白。探出头来,道:“店家,麻烦你回来一下。” 掌柜小跑着回来,道:“客官,你有什么吩咐?” “你先进来,我有话问你。”扶苏直入正题道:“你嘀咕说你要给县令送礼,我问你,你们的县令是不是贪官,敲诈勒索,逼你们送礼?” 掌柜在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道:“瞧我这张破嘴,净喜欢瞎说。客官。你别介意,不是给县令大人送礼,是给县令大人朋友送礼。” 扶苏脸一沉,道:“这成什么体统?县令的朋友就嚣张成这样了,要你们给他送礼,这是哪门子的理?他朋友都如此不象话。他本人还得了,是不是横行不法,鱼肉百姓?” “哎呀,客官,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我们的县令是个好人,清廉如水不敢说,至少我们给他送礼,他一概不收啊。”掌柜忙着解释道:“他过生日,发了请贴。我给他送了一份一百两银子的寿礼,他硬是不收。我们做买卖的。都知道我们县令是个好官。更难得是,他手下的萧主簿,精明能干,年纪虽轻,却有长者之风。客官,你进城是不是看见百姓进城走右边,出城走左边?这都是萧主簿的意思。以前啊,城门口老是拥挤,自从实行这一办法之后,嘿,还别说,原本愣是很挤的方居然井然有序了。” 陈平接过道:“这事,我们知道了,确有其事。只是,你不要把话题扯那么远,你说你为什么给县令的朋友送礼。” 掌柜的解释道:“客官,你是外人,自然不知道。我们县令人好,做官也清廉,更难得的是他对人很仗义,他有一个朋友姓吕,因为在家乡和人结了仇,就来投靠他。这吕公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拖家带口的也有好几口人,这总得吃饭穿衣吧,就需要花销。 “我们县令是清官,俸银自然是不够了,这可怎么办呢?萧主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是发下请贴,请我们这些买卖人去喝酒,把他的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客官你想啊,县令大人的朋友来了,我们能不送份礼物吗?更何况,县令大人是个好官,我们心里敬重他,帮他解决一下困难,也是乐意。” 扶苏断然道:“什么人啊?他朋友来了,你们要送礼,要是他的父母来了,你们不是还要送?这一来二去,你们送得完吗?” 掌柜忙着分辩道:“客官,话不能这么说。人嘛,总有个不方便的时候,难免手头紧,县令不也是没办法嘛。客官,没给你说,我倒是愿意出这笔银子,不愿县令大人是个贪官。客官,你想啊,要是县令大人是个贪官,有的是银子,他朋友来了直接送一笔银子就得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可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扶苏脸色阴郁,陈平挥手道:“店家,你先下去,有事我们会叫你。” 掌柜应一声,退了出去。 陈平劝解扶苏道:“太子,县令此举虽然于律法有碍,也是不得已的举措。店家说得有理,要是他是贪官,直接送一笔银子就得了。他摆了酒席请客,虽然用意不正,倒也无伤大雅,太子不必往心里去。” 周冲点头道:“天下间的事情有好些难以情理法皆全,只要不是太过份,也可以不计较。县令如此做为,也说明他还是一个好官。朋友来了,生活无着,他也没有那么多钱来养活,给找点事做嘛又会给人指责,他也要避嫌。公然收点礼物,助朋友渡过难关,倒不失一个妥善的办法。” 扶苏踱了几步,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只是一时难以让人接受。我想过了,这县令不错,这个萧主簿更不错,我倒要去见识见识。” 陈平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不知师傅意下如何?” 周冲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在想啊,这事一定很热闹,去瞧瞧也好。”周冲心里恶作剧想道:“应该能见到萧何、吕后这些大名鼎鼎的历史名人,只是能不能见到刘邦,能不能亲眼见识刘邦侮慢众人的趣事?对了,刘邦正是在这次的宴会上得到吕公的赏识,才娶吕雉为妻的,历史重来,他还有那样的好运气吗?要是让刘邦娶不成吕后,那会是什么光景呢?”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三) 客官就这里,就是这里。”店掌柜指着大院,道:是在这里请客。客官要不要进去看看?” 周冲想来看看,又不知道县令在哪里请客,只好请店掌柜带路了,正好店掌柜也要来送礼,就合作一道了。 扶苏,陈平,张孙看着周冲,等他拿主意。周冲想先看看再说,道:“掌柜的,你先忙,我们初来沛县,到处走走,等会再找你。” 店掌柜笑道:“客官有事请吩咐,我在里面喝酒,叫一声我就来。客官,那我先去了。”告过罪,进了院,来到司礼处,掏出十两银子,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司仪在簿子上写好数目,道:“掌柜的,你送了十两银子,按照规定,只能在堂下吃酒了。你要是送得多,就到里面,县令大人陪你喝酒。” 店掌柜奇道:“礼还分轻重?不是说礼轻情重,大小都是礼嘛。” 司仪笑道:“掌柜的,你的话没错,只是今儿这事不说你也明白,所以我们主簿就作了这规定。”这次请客是为了解人之急,一句话重在银子,自然是有贵重之分了。 店掌柜很是不服气,咬一咬牙,掏出银元宝,放在桌子上道:“那我再送五十两。” 扶苏很是不解问道:“他这是做什么?嫌银子多了没处使,为了一个席次送这么多,给人宰。值吗?为了这点银子,他牙齿都快咬断了。这人也真是。” 陈平笑道:“学弟有所不知,商人追逐利钱,钱多了就想出名。多出银子就能和县令一起喝酒,他们这种人挺好面子的,纵然心中不舍,也要出银子。”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陈平自然不能叫扶苏太子。 扶苏笑道:“商人臭事还真多,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难以相信。” 司仪把元宝塞回店掌柜手里,道:“掌柜的,不好意思,我们主簿说了,礼只送一次,不收第二次,这元宝,你请收回吧。” 世上哪有送银子不要道理。他们明明是为了银子才请客,多送反而不要。店掌柜难以理解,问道:“那是为什么?” “我们主簿说了,各位送礼已经很感激了,要是你们知道了这规矩,为了和县令大人喝酒,你加礼。他加礼,还不把你们都弄得倾家荡产,那罪过不就重了?所以,主簿大人说了,礼只收一次,决不收第二次。你一定要送,就等下回吧。”主簿耐心解释。 店掌柜叹息一声,很是不情愿在堂下找位子坐下,瞧他那模样,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多送银子。弄得自己不能和县令一起喝酒。 “司仪开口主簿,闭口主簿。却不说县令,这个主簿虑事周全,既全了人情,又顾到大局,不收第二次礼,他还真是个人物啊,这样的人物我一定要见见。”扶苏很是赞赏点评,道:“师傅,我们进去。” 陈平也是点头不已,道:“学弟这话极是,我也是这样想。这样的人物,要是不能一见,将遗憾终生。” 周冲心想萧何当然不凡,要不然当年怎么会月下追韩信,把关中治理得井井有条,使得一败再败的刘邦越战越强,最终打败了项羽,一统天下,笑道:“主簿,我们迟早要见到,不急这一时,先等等吧。”眼睛四处搜寻,想找刘邦。 扶苏和陈平虽是急于与萧何见面,但周冲要等,他们也只有等着。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 步而来,这男子长相很是奇特,国字脸,高鼻梁,齐齐,很是好看,自有一股与别人不同的气质,令人一见难忘。周冲心头猛跳,心想这可能就是刘邦了。 这男子来到大门口,看见周冲他们,冲周冲他们问道:“你们做什么?想送礼就进去吧,别在这里愣着了。兜里没钱,是吧?没钱,也能送礼。” 这话很是无礼,周冲更加笃定他就是刘邦,因为刘邦长有一副奇貌,还很无礼,这两点都千古流传,知道好戏要上场了。 扶苏冷哼一声,道:“没钱,你怎么送礼?” 男子呵呵一笑,道:“小兄弟,你瞧好了。”头一昂,胸一挺,大步而入,直去司礼台,道:“我送一万钱。” 一万钱就是一万文钱,是一个大数目,司仪吓了一大跳,来不及在帐册上记下,一下站起来,道:“一万钱?刘季,你在哪里弄的钱?” “是啊。少了?少了,还可以再加,五万也成。”男子一点不在乎。 司仪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扯着嗓子吼道:“贺钱一万!” 那些在堂下喝茶的客人们一闻此言,目光齐刷刷投入中年男子,满是忌妒之光,要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早就给杀了十回八回了。 男子摆出一副酷酷的得意架势,正眼也不瞧那些客人,好象这院里就他是老大一样。 司仪对男子道:“刘季,你的钱呢,快送上来吧,我好给你记下。” 刘邦字季,当时人叫他刘季,周冲心想好戏真的开始了,开始瞧热闹了。 打量一眼司仪,刘邦嘿嘿一笑,在司仪耳边轻声,道:“老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刘邦,我哪里有钱送礼。要是有几个子,我还不拿去买酒喝。弄壶酒,再宰一只狗,狗肉佐酒,那才叫一个美。”刘邦喜欢吃狗肉,千古流传,他的家乡人,就是现在也喜欢吃狗肉。 司仪两眼一翻,喝道:“你……” 刘邦不动声色,道:“怎么啦?你想叫破。你刚刚才叫我送钱一万,现在就叫我没送,你这司仪还做不做?你这事办砸了,萧何还不把你给撤了,你要不要饭碗?” 司仪盯了半天才道:“刘季,你小小亭长,居然敢威胁我。” 刘邦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道:“哪里,哪里,你多心了,我哪里是威胁你,我是为你着想。这事,其实也不难办,你就当我送了一万钱不就行了。” 司仪一跺脚,道:“那怎么成?要是没钱,我拿什么去赔啊。刘季,你坑苦我了。” 刘邦在司仪脸上一扯,道:“没事,小事一件,你就急成这样了,瞧你这熊样。这事,我帮你解决,行不?” 司仪知道刘邦的鬼主意多,升起了希望,问道:“你要怎么做?” 刘邦伸出两根指头,趁机勒索,道:“二两银子谢仪。” “不成。”司仪想也没有想,一口拒绝。 刘邦笑道:“那你赔一万钱。” 司仪咬咬牙,一跺脚,道:“行行行,刘季,算你狠。就给你二两银子,权当给你买棺材板。” “放心,有酒我就死不了。狗肉佐酒,赛过活神仙,我不活八十岁,也要活一百岁。”刘邦一点不在乎,冲周冲他们得意昂昂头。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四) 邦把脚往司仪台上一放,很是享受看着那些客人,势,那些客人都不存在。 司仪很是恼火,在他腿上拍一巴掌,道:“刘季,把你的狗腿挪开。这么多人,太没礼数了。”刘邦的无礼也是千古有名,他无礼到哪种程度,说一件事朋友们就知道了。他当上农民起义领袖之后,那些读书人去见他,他就把读书人头上戴的帽子,也就是书上说的儒冠摘下来,撒泡尿在里面。 这点无礼举动对刘邦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道:“我腿酸,你给揉揉。” 得寸进尺,任谁都受不了,司仪脸色一变,就要翻脸,刘邦笑嘻嘻道:“我是贵客,等着主人来迎接,腿酸了,你给揉揉,也不亏了你。” 司仪的脸色一连数变,最后气愤愤捏着刘邦的腿狠捏起来,刘邦呲着牙,道:“轻点,对贵客不礼貌对我没什么大事,对你可是大罪,想想你的饭碗。” 现在这种场合,要是把事情闹大了,还真是说不过去,司仪心里虽是对刘邦恨得牙痒痒的,只得忍了,用心给刘帮揉腿。 就在这时,屋里跑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男子,另一个是年轻男子,生得很是英俊,自有一股特有的气质,令人一见难忘,一见就生好感,周冲心想这人应该就是萧何了。 中年男子问道:“哪位是送万钱的贵客?吕某这厢有礼了。” 司仪有点没好气道:“就他,刘季。” 吕公陪着笑脸,道:“原来是刘公,吕某恭迎贵客来迟,还请刘公见谅。” 萧何打量一眼刘邦,笑道:“吕公啊,这人是刘季,喜欢说大话,很少做成事,他的话不信也罢。” 吕公有一样本事。人所不及,那就是看人的本事,真的了得。刘邦正是他看中,把自己居为奇货的宝贝女儿吕雉嫁给刘邦,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刘邦真的了得,当上了皇帝。刘邦更了得的本事还在于他的后人个顶个强,一大堆后人书写着中华雄风。 历史重来,历史未必会按照既往的轨迹发展。但是吕公相人的本事仍在,略一打量刘邦,认定刘邦长有一副奇貌。不是等闲之辈,这样的人应该受到尊重,至于他送不送钱,送多送少倒不重要了,道:“刘公能驾临。吕某感激不尽。刘公,屋里请。” 这话说得很是真诚,刘邦也觉得意外,不过狎侮大众是他的拿手好戏,来个顺杆爬,道:“既然这样。刘邦就不客气。”大步一迈,就要往屋里去。 萧何也搞不明白吕公为何对刘邦这个无赖流氓如此看重,无奈摇摇头。 周冲一使眼色,带着扶苏他们大步而入,径直来到司礼台,大声吆喝道:“我送钱十万。” “十万?”大堂里的人们吃惊不已,直勾勾看着周冲。 扶苏扯着周冲的袖子,他虽然没有说话。他的意思周冲也是明白,他是说他们没有十万钱,拿什么送礼。陈平也是不明白,用脚在周冲脚后跟上碰了碰,周冲一副漫不在乎的样子。 萧何,吕公,刘邦都看着周冲,吃惊写了一脸。今天请客是为了钱没错,大家都明白这理,礼越重越好。但是素不相识,周冲却送十万重礼。天下间就没有这道理,要他们不吃惊都不行。 司仪愣了好一阵,才问道:“这位爷,你是送十万钱吧?” 周冲想也没有想,道:“没错,十万钱,要是嫌少,可以再加,一百万也成。” 这话太大了,大到让人震惊的程度,司仪努力镇定一下心神,问道:“爷,你的钱呢?请你把钱拿出来,我好给你记在帐上。” 周冲略一扫视,只见吕公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萧何也是傻愣愣。刘邦说大话的本事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周冲比他还能说,和周冲比起来,他只能算小巫了,站在当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周冲反问道:“十万钱撂在一起有好几撂子呢,不是我搬动他们,是他们压垮我。” 这倒是实话,司仪却不知道如何处理为好,记下嘛怕周冲成第二个刘邦来坑他,不记嘛万一周冲真送十万钱,他又失礼了,无奈之下只好向萧何求助,道:“主簿,你看这事……” 萧何施礼道:“请问贵客高姓大名?缘何送如此厚礼?”他是想摸清周冲的来路再做打算,心思转得确实不慢。 周冲回礼道:“在下姓周,单名一个南字。” “原来是周兄,幸会,幸会!”萧何礼节性道。 周冲接着道:“在下途经此,听说吕公之事,甚为同情。吕公一善人,却避仇他乡,实是让人揪心。人生在世,难免有所急难,在下家里略有簿财,能帮吕公就帮一下。” 吕公忙向周冲施礼,道:“吕某这里谢过。” “吕公不必多礼!”周冲平静道:“吕公霞掖诘模礁雠礁龆樱淮蠹易尤耍獬匝胶榷嫉靡铮夷鼐椭蚯锫拦晒饽压亍h羰遣还唬箍梢栽偌印!?br/> 这话很得体,萧何暗自点头赞许。吕公深施一礼,道:“恩人之情比天高,比海深,吕某感激不尽。只是,十万钱实在是太多,不敢领受。吕某虽有困厄,但吕某以为人还得靠自己养活自己,只要这眼下难关过去了,日子会好起来。” 要是别人,肯定一口答应收下,他却如此说话,颇有长者之风,周冲暗中赞许,往下说道:“吕公不愧是长者,周某受教了。吕公有此之心,周某本不该多言,只是周某以为吕公之事县令大动干戈,惊动县里人众,虽是无奈之举,颇有违人情。 “吕公若是收了他们的礼物,欠的人情就多了。人嘛,最怕的就是欠人情,人情多了,要还很难啊。吕公,这么着吧,我助十万钱,其他的礼仪如数退回,吕公就不用欠他们的情了,要欠也就欠我一个人,吕公意下如何?” 这话说得萧何猛点头,吕公很是感激道:“恩公顾虑如此周全,吕某不敢不遵。只是,十万钱太多,恩公若是一定要给,就给七千钱就成了。” 周冲好奇心起,道:“七千,够吗?” 吕公解释道:“恩公有所不知,吕某算过了,有了七千钱,就可以买几亩,一家人种,也可以过活了。” 周冲还没有说话,只听一声大喝,道:“闪开,别挡着路。”周站一瞧,只见一个大汉一身油腻腻的,扛着半扇猪肉,右手提着一整只剥洗干净的狗,飞步而入。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五) 扇猪肉加上一整只狗不下百斤,但在大汉肩头仿佛四松,不用说绝对有一股好力气,周冲忍不住喝声采:“好一条汉子!” 吕公也是点头赞叹,道:“好汉呐,好汉!” 扶苏和陈平暗中点头,他们对这大汉也是赞赏有加。 大汉来到司仪台前,扯着大嗓门道:“我送半扇猪肉,一只狗。俺樊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屠狗杀猪的,就送点猪肉狗肉,请主人整治着吃吃。” “樊哙?”周冲心里一惊,心想果然是一条好汉,怪不得当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时,全靠他护驾,瞧他这身板,瞧他这力气,果然是名不虚传。 在司仪想来客人们都是送钱,樊哙送肉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迟疑着道:“樊哙,你这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樊哙满不在乎道:“送银子,送钱还不是拿来买吃买喝,我送点肉不成吗?再说了,俺又没银子,只有肉,我不送肉还能送什么?你收不收啊?” 司仪真给僵住了,他还没有说话,吕公过来施一礼道:“谢谢樊壮士,你这礼吕某收了,收了。释之,快来搬肉。”吕释之是他儿子。 两个儿子应一声,从屋里小跑着出来,就要帮樊哙抬肉,樊哙摇头道:“你们闪开,这点小事还要仨大男人,丢人。你们说放哪里,我就放哪里。” 吕释之忙道:“樊大哥,请跟小弟来。”在头里带路,直朝屋里行去。进了屋,吕释之两兄弟动手,把一块木板放下。樊把肉放在上面,扭扭脖子,道:“完事了,我还要忙着去卖肉。我给你们说,肉管够,要是没了,给俺樊哙说,俺再给你们送来。” “谢谢樊大哥!够了,够了!”吕释之忙着相谢,道:“樊大哥。你留下来吃杯水酒再走。” 樊哙摇摇头道:“吃酒当然好,再炖上一锅狗肉,那才叫一个香呢。哎,我给你们说啊,千万不要让刘季知道了,他是自来熟,只要一闻到香气。就到我那里蹭狗肉吃,蹭酒喝。” 瞧着他那副模样,吕释之只觉好笑,道:“樊大哥请放心,小弟记住了。” 樊哙正要出门,只见一个少女袅袅而来,手里捧着一碗,走到樊哙面前,脆生生道:“樊大哥。请喝杯热水,润润喉。” 在樊哙看来,这少女一动一犟都是那么的优美,都是那样的富有诱惑力。把她当作了天人,应一声,伸出手去接碗,却握住了少女的手,少女脸一红,也没有把手抽走,任由樊哙握着。 吕释之脸色一变,轻咳一声,道:“樊大哥,请吃杯热水。” 少女和樊哙这才清醒过来。少女把碗递到樊哙手里,抽回手去,很是不好意思看着樊哙。樊应一声。接过碗,也不管水烫不烫,一低头来个渴牛饮泉的猛喝,少女急道:“樊大哥,小心点,烫,才出锅。”只可惜,一点用也没有,樊已经喝光了。 樊哙把碗递给少女道:“谢谢大妹子。这水咋这么热,喝下去好象喝到火一样,滚烫滚烫的。哎呀,真有点疼。” 少女卟哧一声笑出来,道:“樊大哥,这水是刚出锅的,当然烫啦,没烫着你吧?” 樊哙笑着道:“没事,没事,只是有点温热。” 少女瞧着他那副憨样,抿着嘴唇吃吃笑,吕释之端起兄长架子,道:“媭妹,别愣着了,去帮娘张罗。” 吕媭应一声,道:“樊大哥,你就留下来吃杯水酒,好不?” 樊哙猛点头,道:“成成成,一定成。大妹子要俺留,俺就留。” “樊大哥,我先走了啊。”吕媭很是不舍跑走了。 吕释之笑着下逐客令道:“樊大哥忙,小弟就不强留樊大哥了,樊大哥去忙活你的吧。” 樊哙一屁股坐下来,道:“俺现在不忙了,要吃杯水酒再走,大妹子留俺俺就留。” 刚才吕释之留他吃酒是真心,现在赶他走才是真心,没想到樊哙赖着不走了,又不好强行赶人走,吕释之真为难了,就在这时,吕公揩着周冲扶苏陈平萧何刘邦张孙进来,道:“释之,别站着了,给樊壮士端杯茶来,不能慢待了客人。” 应一声,吕释之就要解说,吕公眼一瞪,道:“还不快去。”吕释之不得已,只得去了。 “各位贵客,请坐,请坐!”吕公招呼道。 刘邦什么话也没有说,把他狎侮大众的本事发挥到极致,一屁股坐在上位,架个二郎腿,得意洋洋摇起来,扫视众人,仿佛天下间他最大似的。 按照刘邦的想法,他这招一用,别人都不敢和他争,只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周冲,注定他平生第一次这招不灵,周冲淡淡看了一眼刘邦,问道:“萧主簿,在下听说你们今天订了一个规矩,送钱多的坐上位,送钱少的坐堂下,是不是有这回事?” 萧何回答道:“有这回事。” 周冲再问道:“那我该坐哪里呢?” 萧何笑道:“自然是上位了。刘季,那位子不是你坐,你挪挪。” 刘邦才不在乎,道:“萧何啊,你今儿是怎么了?以往我不是要坐哪里就坐哪里,你都不管,今天你怎么管起我来了?随便坐呀!哪里都是坐,不一定非要上位。” 扶苏接过话头道:“既然哪里都能坐,你为什么一定要坐上位,那里,你可以去蹲着了。”扶苏比周冲还狠,指着一个块石板,要刘邦去蹲着,刘邦就成了狗。 “哎,小兄弟,你怎么骂人?我又不是狗,怎么能蹲在石板上?”刘邦有点不爽了。 扶苏淡淡道:“别人来是送礼,你来是蹭吃喝,要吃要喝没问题,管你够,你蹲到那里去吃去喝就成。” 刘邦很不服气,道:“谁说我是来蹭吃喝的?我不是送了一万钱?一万钱呐,那还少吗?这上位我还坐定了。” 陈平接着道:“你真有钱,拿出来,我们看看。” 刘邦依然不在乎,道:“一万钱,你以为是纸啊,那有好多,我背得动吗?” 樊哙马上反驳道:“刘季,你少来,一万钱你以为多啊,怎么背不动,我就很轻松。你说,你的钱在哪里,我帮你搬。” 刘邦知道樊哙有一身好力气,一万钱虽重,却难不住他,他一掺和这事就穿帮了,道:“去,樊哙,这没你的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扶苏笑道:“你没钱吧?刚才在门口是谁说的没钱也能送礼?” 一片哄笑声响起,刘邦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很不好意思。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六) 冲倒不是为了一个位子与刘邦过不去,熟知历史的朋邦不学无术,好酒贪杯,无赖习气极重,是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流氓皇帝,但是他也有很多别人不比不了的优点,有大气魄,就连南北朝时期的石勒都很佩服他,石勒就说过要是他和刘邦生在同一个是时代,他顶多就是韩信之流,而当不上皇帝。 刘邦生性聪颖,特别是他的急智,真不是吹的,让人不得不服。比如项羽一箭射中他的胸口,他却摸着脚大叫:“你射中我的脚了!”很好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周冲挤兑刘邦的目的就是要看他如何应对,扶苏老底一揭,刘邦真的是很不好受,不过刘邦就是刘邦,急智是天生就的,冷冷一笑,道:“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有钱才能送礼,那是笨蛋的做法,大丈夫送礼没有钱也能送。我告诉你们,我不仅没送礼,反倒赚了二两银子的谢仪,你有本事做给我看看。” 这话乍听之下很是无赖,不过周冲他们都是玩谋略的,周冲就曾干过几起空气套白狼的事情,比如裂楚疲赵都是此策,又不得不服他的智计,暗中赞叹刘邦果是不凡。 扶苏眼中厉芒一闪,杀机突现。对于扶苏来说,他可不是本着看看刘邦应对的本事的心思,刘邦把话说到这程度,他感到一种莫铭的威胁,自然是想杀掉刘邦。 周冲哈哈大笑,道:“我听人说刘季好大言,少成事,好酒色,过市尚且贪杯,没想到果是如此,名不虚传呐!” 对于说大话,少成事,好酒色。刘邦不仅不引以为耻,反倒引以为荣,很是享受道:“你的评论,除了过市贪杯一语外,本人是当仁不让,当之无愧。大丈夫当做大事,岂是你们这些小人所能理解。”过市尚且贪杯是项羽骂刘邦的,很万恶的一句话,刘邦自然是不爽。 扶苏眼里的厉芒更炽,眼珠一转,厉芒退去,一脸的微笑,问道:“刘季。你这样的人百无一是,你还想做大事,你能做什么大事?你没有本事。给你事做,你也做不来,不要在这里说大话,小心风大了闪了你的舌头。” “就是!”樊哙很是赞同扶苏这话,道:“这位公子的话很对,我看刘季也是这样。刘季,你别成天无所事事,看在我哥俩喝酒对脾性份上,让你占个便宜。跟我一起卖肉吧。卖完肉,我哥俩炖一锅下水呀什么的,喝着小酒,日子也挺快活的。” 刘邦想也没有想,手一挥,道:“樊哙,你少来,你想消磨大丈夫情怀。做梦吧。我刘邦天生的大丈夫,哪会做你那屠狗杀猪的贱事。” 樊哙很不服气了,道:“刘季,你他娘的,你到我那里蹭酒喝,蹭肉吃,你咋不说我贱呢?你吃过了,喝过了,你就说我贱,世上有你这种没肝没肺东西吗?刘季。我可告诉你啊,以后我那里不欢迎你,你要是再敢到我那里来,我象打断狗腿一样打断你的腿。” 刘邦无所事事让樊哙很不爽,但是他自有一股与人亲近的魅力,两人有共同的爱好,好酒,对脾性,再加上樊哙爽直,刘邦只要到他那里去了自然不会亏待他,刘邦听了这话也是后悔,马上改了一副脸孔,赔笑道:“小弟,大哥说错了,说错了。” 错了就改也是刘邦的一个美德,食其建议刘邦重新分封六国后人,印玺都刻好了,吃饭时无意中问起张良,张良给他一通剖析,他才明白过来犯了大错误,马上把这事给废了。这事周冲是知道的,没想到刘邦竟然当得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樊哙认错,心想此人的胸襟真不是盖,人所难及啊。 樊哙也不为己甚,道:“得,你娘的,总算说了一句中听的。以后,你那里你还来,酒肉管够。” 刘邦笑道:“谢你好意,我刘邦不会再到你那里去了。” 樊哙奇道:“刘季,你他娘的小肚鸡肠了吧,不就一句话嘛,你还记仇了,是爷们嘛?” 刘邦头一昂,一股气势自成,道:“大丈夫当做大事,怎能整天到你那里去蹭吃蹭喝,你以为我愿意啊。我想过了,我不能再这样过活了,我要去从军,投身从戎,就算不能名震天下,也要做一个大将军,至或不济战死沙场,也不愧男子儿汉!” 这话说得很有气势,周冲在心里暗自点头,笑道:“刘季,你去从军,不是我笑话你,你肯定是个善败将军,你是必败无疑。” 刘帮是一个天生的政治领袖,但他也是一个天生的善败将军,在项羽手下一败再败,他败得没办法了,往往就靠韩信来收拾局面。 刘邦很不服气,道:“晦气,我还没去,你就瞎说,真晦气。”顿了顿,道:“就算是败了,总比无所事事强,这才不愧是大丈夫!正所谓,不以成败论英雄嘛!” 这话确实有理,众人尽皆点头。樊哙笑道:“刘季,你去从军时,告诉我一声,我跟你一起去。” 扶苏冷冷道:“刘季,我告诉你,你从不了军,没人会收你。” 刘邦一下站起来,道:“嘿,你怎么说话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从军为朝廷出力,你管得着吗?” 要是换个人,自然不会对刘邦的表现有什么想法,这是扶苏,大秦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刘邦虽然不名一文,但是他的表现具有领袖潜质,扶苏哪会不警觉,对他已经定位了,绝对不能让他从军,有往上爬资本。 周冲知道扶苏的想法,不愿扶苏在这事上暴露了身份,转移话题,道:“刘季,你也该让位了。不是你的位子,你赖着也不成。” 扶苏紧盯着刘邦,刘邦一点也不害怕也盯着扶苏,屋里的气氛一时为之紧张。萧何已经看出周冲三人来头太大,怕刘邦把事情闹大,忙道:“刘季,不得无礼,你让让就是了。”过来拉着刘邦到一边去。 吕公笑道:“周先生请上坐。” 周冲摇头道:“这位子我不能坐,还是请李公子坐为好。” 扶苏迟疑一下,周冲嘴朝刘邦一呶,扶苏微一点头,径直坐到上位。刘邦很是不服气盯着上位,又无可如何。 “吕公失礼了,简慢贵客了,还请各位见谅。坐,坐,都请坐。”在吕公的邀请下,众人坐了下来。 吕公冲里屋喊道:“雉儿,好了吗?” 一个动听的年轻女声从里屋传出来,道:“爹,好了。” 刘邦一听这声音,头猛一歪,眼里放光,目光投向里屋。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七) 声音动听,既有几许阳刚之气,更不乏女性的柔媚,力,怪不得刘邦一下子就给吸引住了。 周冲知道这肯定就是着名的吕后,吕后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颇具争议的女性,司马迁为她作《本纪》就很受后世史学家讥评。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吕后性格刚毅果断,颇有男子英气,韩信彭越这些纵横天下的一代人杰就是死在她手里,刘邦对她也得让三分。 她这人颇具政治才干,她在时陈平周勃这些人虽然对她不满,但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只有等她死了以后才敢发动政变,彻底清除诸吕。 一句话,吕后从一农家妇当上皇后,实是不容易,很具传奇色彩,此人就在里屋,周冲也是一颗心怦怦直跳,真想冲进屋去看看真实的她。 周冲的心愿很快就实现了,吕雉带着她的妹妹吕媭出来收拾桌子,周冲定睛一瞧,只见吕后个子高挑,蛾眉淡扫,呈弯月状,粉嫩的脸颊光滑如镜,吹弹可破,高鼻梁,纤小的嘴唇,更为特别的是一双眼睛很是好看,转动之际灵动有神,仿佛在向人传递着某种奇特的信息似的。 走动之际虽是莲姿款款,却和她妹妹吕媭大为不同,吕媭走起路来妩媚,典型的女性姿势,而吕雉不同,自带一股阳刚之气,既有女性的妩媚更具男性的阳刚,要不是周冲知道这是两姐妹,还真不敢把她们两人往一块去想。 尽管周冲知道吕后嫁给刘邦之后老老实实做一农家妇,心里隐隐生起感想如此这般美丽独具气质的美人甘愿做一农家妇,实是不容易。转念一想,怪不得吕公要把吕雉当作奇货可居。不轻易许人,那也是有道理的,这样的女儿谁个父母不给他找一个理想的夫君呢? 自打吕雉一出现,刘邦眼睛就盯在她身上,连转动一下都不知道。吕雉也发现了刘邦的异常,淡淡看了一眼刘邦,一点反应也没有。目光落在周冲身上,发现周冲也在打量她,凤目中光芒一闪,俏脸微红。颇有几许羞涩,自有几分迷人的小女儿态。 樊哙一双眼睛在吕媭身上溜来留去,好象吕媭是九天仙女,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心慕仙女的凡人似的崇拜。 吕公把周冲刘邦和樊哙的举动看在眼里,微微点头,颇是欣慰。 收拾好桌子,吕雉回到里屋去端饭菜。摆了老大一桌,道:“爹,你请客人们用膳。”说完,回了里屋,刘邦一脸的失落,仿佛失去了人生目标。 堂下那些客人,由吕释之带着几个人自去张罗。 吕公应一声,道:“各位贵客,请。” 周冲笑道:“叨扰吕公。实是不好意思。” 吕公笑着道:“周先生言重了,周先生于吕某有大恩,吕某略备薄酒,聊表心意。还请周先生不要怪吕公简慢。” “吕公这话可是折煞周某。”周冲实言相告道:“实不相瞒,周某可还没有把礼物送上,就先叨扰吕公了,一想起来周某就很惭愧。” 吕公呵呵笑道:“周先生,请恕吕某直言,以吕某观之周先生气质清奇,超然之人,说这些钱财之事也太俗气了,太俗了。周先生能够赏光,吕某三生有幸啊。” 这话说得很真诚。不是作伪,周冲不得打从心里佩服他虽是默默无闻,却是一代奇人。有如此胸襟,实是难得,道:“谢吕公教诲,周南记下了。” “请,请坐。”吕公邀众人入座。 刘邦的本色又显露出来了,直接朝上位走去,扶苏脸一沉,喝道:“刘季,那位子不是你坐的,你要再敢乱来,我一定要你蹲到那石板上去吃喝。” 虽是不爽,但刘邦也瞧出来扶苏他们个个大有来头,自己和他们比根本就没法比,忍住心里的不快,道:“小兄弟,你错了。我不是去坐这位子,我是看这位子有没有摆好。”装模作样看了看,点头道:“摆得挺好的,稳当。” 有道是“能屈能伸大丈夫”,刘邦的作为很好应了这句话,周冲在心里暗笑,刘邦这种流氓遇到扶苏也有吃亏的时候,真是想不到。 “周先生,请上座。”吕公请周冲坐上位。 周冲摇头道:“这上位还是请李公子坐的好。” 扶苏是周冲四人中最为年幼的一个,虽然气质不凡,自有一股威势,吕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是太子,把他当作一富家子弟,周冲年纪最长应该是扶苏的长辈,才邀请周冲上坐。听了周冲这话,道:“李公子请。” 周冲是扶苏师傅,按理是应该周冲坐上位才是,但经过刘邦这一掺和,扶苏也就当仁不让了,道:“谢吕公!”在上位坐了下来。 在吕公的邀请下,周冲陈平张孙萧何樊哙刘邦坐了下来。 吕公斟上酒,端起酒杯道:“吕某初到贵,承蒙各位相助,才得以安家落户,实是感激不尽。吕某略备水酒,聊表谢意,还请各位赏光,干了这杯酒。” 周冲他们与吕公对饮一杯,吕公提起酒壶就要斟酒,就在这时吕雉的声音从里屋传来,道:“爹,你能来一下吗?娘找你有事。” 吕公告罪道:“各位,吕某失陪一下。” 周冲他们道:“吕公请便。” 吕公略一施礼,快步来到里屋,吕的人影都没有,问道:“雉儿,你娘呢?” 吕雉回答道:“爹,不是娘找你,是女儿找你。” “你这孩子,这什么时候,你还来撒谎,爹平时是不是太娇纵你了?”吕公脸一沉,道:“客人们都等着呢。说吧,你找爹有什么事?” 吕雉脸一红,很是忸怩道:“爹,女儿是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个人。” 吕公滋了一声,数落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要打听人也得等客人走了才成啊。这酒才喝了一杯,你就来搅局,不是扫兴吗?” 吕雉解释道:“爹,女儿知道一句话,饭局上好办事,你要不趁劝酒的时侯打听一下,他一走你到哪里打听啊?” 吕公恍然道:“你是说是客人中的一位?” 吕雉点头,不说话,吕公问道:“是哪一位?你说,爹给你打听。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八) 雉儿,送点茶上来,给贵客们润润喉。”吕公冲里. 吕雉欢快的声音再度传来,道:“知道了,爹。”带着吕媭端着茶水上来,给周冲他们一人一杯,临回里屋前颇有用意地瞄了一眼周冲。 吕公端起茶杯,道:“承蒙各位贵客赏光,吕某感激不尽,只是客居之地多有简慢,还请各位贵客见谅。” 陈平笑道:“吕公太客气了,我们来得唐突,吕公不见怪已是万幸。让在下想不到的是,吕公如此好客,饭菜烧得好,别有韵味,让在下终生难忘。” 吕公摸摸胡子,笑道:“陈先生过奖了,小女雉儿烧的菜拿不出手,慢待各位了,还请见谅。” 原来是吕雉烧的菜,说实在的烧得很好,周冲万未想到她居然有此本事,笑道:“吕姑娘兰心蒽质,做的烧如此好吃,周南三生有幸啊。” 话音一落,里屋传出一声轻笑,正是吕媭调侃道:“姐姐,他夸你呢。” 吕公也是很高兴,道:“周先生见笑了。周先生,吕某有点事情想向周先生请教,不知周先生可肯赐告。” 酒足饭饱之后说点话,随便聊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周冲也没有多心,笑道:“吕公有话请讲,周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若有不称吕公之意者,还请吕公不要见怪。” 吕公放下茶杯,略一施礼道:“周先生有所不知,在下要请教的问题有点私密。要是周先生觉得不便奉告就当吕某没有问。” “吕公说笑了。”周冲仍是没有注意到吕公话里之音。 吕公站起来。道:“要是方便的话,周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家在一起随便聊聊就是了,他却要另找地方谈话。周冲这才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不能见光地事情,又不能不给面子,道:“周南全凭吕公安排。” “蒙周先生瞧得起,吕某这里谢过了。”吕公向周冲再施一礼,叫道:“释之,过来代父陪陪客人。各位。吕某失礼了。” 陈平他们道:“吕公请便。” 吕公向周冲道:“周先生请。后院有一凉亭,风景也还过得去,请周先生过去纳纳凉。” “吕公费心了!”周冲客随主便,跟着他向后院行去。 刘邦转着眼珠看着周冲地背影,很是不爽。 果如他所言,后院有一凉亭,造得虽是不如皇宫里的好,但在沛县这小地方也算是不错了。来到凉亭。吕公道:“周先生,请坐。” 周冲谢一声,坐了下来,吕公也坐下来。道:“周先生于吕某之惠多也,但是吕某于周先生却不甚了解。要是方便的话,还请周先生见告。” 原来他是打探周冲地身世了,周冲微微一笑,道:“吕公问起,周南不敢不答。周南咸阳人氏,喜欢郊游,挟好友东南游,不意间来到沛县,住店时听说了吕公之事,周南心想人生在世难免有急事,能帮则帮,在下家里略有薄产,送上些许微仪,还请吕公笑纳。” 这话要是别人肯定是信了,可眼前是独具慧眼的吕公,摇头道:“有道是真人眼前不说假话,周先生何故拿假话来骗吕某。吕某一庄稼人,除了种庄稼只有一样本事拿得出手,那就是相人。依吕某看周先生相貌清奇,气质不凡,高高在上,如处云端,不会是商贾中人。商贾中人追逐钱财,一身的铜臭味,庸俗之辈,而周先生完全没有商贾之习气,是以吕某大胆妄猜周先生是富贵中人,不知吕某说对否?” 一语道破周冲来历,真的是独具慧眼,怪不得当年能够在刘邦落拓之际相中他,还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吕雉嫁给刘邦为妻,让人不得不服。 周冲笑道:“吕公高看周南了,周南只不过读了一点书,识得几个官场中人,所谓近朱才赤,近墨者黑,久而久之就染上了富贵中人习气,让吕公见笑了。” 吕公摇头道:“周先生何故不承认呢?以吕某看,周先生的学识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比。以周先生地人品学识,识得的富贵中人必是大贵之人啊,能识大贵之人者也非凡品,吕某可否说对?” 周冲既不否认,也不肯定,来个模棱两可,道:“吕公太高看周南了。周南徒自读书,人过中年却是一事无成,只能守着薄产度日,枉自生身男儿身啊。” “穷通变化各有时,周先生何必放在心上。以周先生的才学若要想为官,何愁没有登天之路呢?”吕公先是安慰周冲,接着话锋一转,道:“以吕某观之,与周先生同来的两男一女均非等闲之辈。那位陈公子可是王佐之才,而那位李公子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另外他还威势自成,其先辈非王即侯,周先生与他们交友,可见周先生之非同等闲。” 吕公的眼光真的让周冲叹服,若不是现在身份不能暴露,周冲倒想是直言相告,道:“吕公有所不知,周南交友只问值不值得交,不问出身来历。合得来,则一起游历;合不来,缘尽则散。陈公子和李公子的出身来历,周南到现在还只是知道一点皮毛,或许他们真如吕公所言也未可知。” 两手不停互击,吕公赞道:“说得好,这才不愧是洒脱之人。看来,周先生以为吕某低贱之人,不配知道周先生地出处。周先生,吕某唐突了,还请周先生见谅。” 周冲忙道:“吕公言重了。不是周南不想告知吕公,实情如此,无话可说呀。” 摇摇头,叹息一声,吕公才道:“既如此,周先生我们还是前厅叙话吧。”站起身邀请周冲回大厅。 周冲坐着不动,问道:“吕公何故一心想知道在下的来历?” 吕公看着周冲道:“周先生一定以为吕某是为了报恩?要是那样的话,周先生就大错特错了,吕某本一庄稼人,家无浮财,就是想报答周先生之大恩,也是无能为力啊。” 除了这种可能性,周冲还真想不到,问道:“那是为何?” 吕公问道:“周先生真想知道?” 周冲点头:“以周南看来,吕公单独约周南出来,必是有要事。若是周南能帮的话,一定尽力,还请吕公明言。” 吕公点点头,坐了下来,道:“既如此,就请周先生恕吕某唐突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九) 吕公有话请讲。”周冲做好静听的准备。 吕公直接相问,道:“吕某斗胆请问周先生,可否成亲?” 居然过问起周冲的私生活了,周冲还真是想不到,隐隐感觉到不妙,如实回答道:“周南有幸,得遇一位知书识礼的好女子,已结伉丽。” 吕公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一脸的惋惜,过了一会才叹息一声,道:“既是如此,吕某就无话可说了。” 按常理周冲找到一个贤惠的老婆,他作为长辈应该向周冲道贺才是,没想到居然很是惋惜,好象周冲找到好老婆是天下间最大不幸似的,周冲先是一愣,继而有些明白,试探着问道:“请问吕公,你这是何意?你不会是要给周南……” 话还没有说完,吕公点头道:“没错,吕某是想为周先生订一门亲事,既然周先生已有家室,这事就作罢。” “谢吕公美意,周南心感。”周冲有点好奇了,问道:“请问吕公是哪家贤达女子?” 吕公眼睛里光芒一闪,直言相告道:“周先生过奖了,就是吕某大女儿雉儿。” “吕后?吕后要嫁给我?”对于当时人来说吕雉只不过是一个平常女人,可对于周冲来说她是一个传奇女人,应该嫁给刘邦,没想到居然看中自己,要嫁给自己,周冲惊奇得差点蹦起来,干涩着声音道:“吕姑娘知书达礼,能得吕姑娘眷爱,周南感激不尽。只是周南已有家室。实是不敢害了吕姑娘。” 这话一说完,周冲方才感觉到喉头干燥得快要冒出火来了,实在是太意外。太紧张了。 吕公笑道:“实不相瞒,雉儿早就过了成家的年龄,只是吕某以为雉儿当有一个好的归宿,一直未曾许人。今日一见周先生,周先生眉目传情,对雉儿似曾有意。雉儿对周先生也是心生仰慕,吕某这才厚着脸皮前来提起。没想到周先生早有家室,想来是雉儿命薄,无此姻缘。” 吕雉少小就有些与别人不同,而吕公善相人,认为她不同凡响,是以一直不给她成亲,直到遇到刘邦。这才嫁出去,他说没给吕雉成家实是大实话。 周冲一个劲地想自己没有对吕雉眉目传情之事啊,辩解道:“吕公,周南自幼读书。略知礼节,并未有过逾礼之事啊。” 吕公笑道:“周先生真是腼腆。适才小女出来奉茶,周先生不是情集于小女?” 太冤了!周冲当时追着吕雉猛瞧,绝对不是有不良心思,那是因为周冲想一睹吕雉真颜,好好瞧瞧这位具有传奇色彩地历史名人,没想到居然产生如此误会,还以为他对吕雉有不良心思,这事周冲纵然能说会道也不可能说得清楚,胡诌道:“吕公有所不知,吕姑娘是很可爱,周南一时失礼,还请吕公不要见怪。” 吕公摸摸胡须,很是欣慰地道:“这么说来,周先生对小女并非无情,这吕某就放心了。要是周先生不嫌弃,小女可做周先生妾侍,朝夕随侍周先生左右即可。” 听了这话,周冲真想拿脑袋去撞墙!在周冲地意识里,他并没有三妻四妾的种马思想,只要找到一个心爱的女儿,厢守一生就行了,哪有纳妾地想法。再说了,这个小妾还是大名鼎鼎的吕后,就是给周冲一百颗玲珑心他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周冲头脑晕乎乎地道:“谢吕公美意,周南一读书人,没有功名,只是靠着点薄产度日,只怕是苦了吕姑娘。” 吕公更喜,道:“周先生一心为小女着想,我这当父亲的真是为小女高兴,没有看走眼。” 周冲真想大叫一声“求你饶过我”,可惜的是只听吕公往下说道:“周先生可别误会,吕公虽是处困厄之中,但也不是喜攀高枝的人,要是周先生有功名、有富贵,就是周先生铁了心要娶小女,吕某也不会允。” 这话也太奇怪了,周冲问道:“这是为何?” “侯门深似海。”吕公解释道:“富贵之家历来无情,色衰而爱弛,雉儿虽是不凡,可一入富贵之家未必是她的幸福。周先生无功名,小女正好侍候周先生共取富贵,成就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尽管后世对吕雉嫁给刘邦这估婚姻多有讥评,但周冲知道他说地是真话,刘邦能够成就大业,吕后也有功劳。周冲嘴一张,就要直言相告说我是周冲,我有功名,只听吕公后面的话很是奇特,道:“不瞒周先生,今日吕某有幸,得见几位奇人啊。今日到吕某府上的几位个个非凡品,要是吕某没有看错,都是前途不可限量之人。” 周冲知道他识人的眼光最是厉害,好奇心起,道:“吕公可否直言。” 吕公点头道:“周先生有意要听,吕某敢不尽言。以吕某看来,前途最不可限量者当属两人,一个是那位李公子,一位就是刘季。刘季说是送一万钱,实际上他没有钱,吕某并非不知道,只是吕某不是见钱眼开的小人,故而以礼相待。” 对于这点周冲不敢怀疑,道:“吕公忠厚长者,周南有幸得识吕公,实是三生有幸。” “周先生过奖了。”吕公略一谦逊,道:“吕某观刘季之相,贵不可言!要是生在乱世之中,乱世英雄不敢保证,至少也是一代枭雄。只是他生不逢时,生在治世之中。当今皇上采周冲周先生之议,行仁政,革除积弊,大秦日益安,百姓安居乐业,刘季自然失去了成就大业的基础。他呀,若不抛头露面,还能保全性命。他若要强行出头,必将遭来杀生之祸。” 若是秦朝不乱,刘邦项羽之辈纵然有冲天之志,也是无能为力,这点周冲可以肯定。同样的人,在不同的条件下,在同一个人看来居然有两种结局,在历史上吕公力排众议强行把吕雉嫁给刘邦,最后当上皇后。而历史重来,同样地人,吕公居然得出不同的结论,这其中的差别只是多了一个自己,周冲脑袋嗡嗡直响,差点昏倒在地上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十) 苏已对刘邦心生警觉,要是他强行出头必将招来杀身周冲也是赞同,忍着头晕,道:“吕公高见!” 吕公接着道:“刘季是聪明人,要是有人提醒他一下,我想他会收敛,周先生仁义之人,由周先生去说应是可成。” 周冲摇头道:“吕公有所不知,我与李公子同来,刘季对我心存戒蒂,恐适得其反,还是由吕公去说为好。再者,以周南看来刘季对吕姑娘似是有情,你的话他一定会听。” 吕公点头道:“周先生真是目光如炬呐!刘季对小女有意,吕某知道,只是吕某还不想害了女儿,再者小女对周先生心生仰慕,我这个做父亲的怎能不为女儿着想呢?” 历史上的吕公强行把吕雉嫁给刘邦,现在他是打死也不把吕雉嫁给刘邦,其原因就是多了一个周冲,听了这话周冲真是诸味杂陈,既有感慨、也有惋惜、更有点同情刘邦。 这事可以打住了,周冲问道:“吕公以为李公子如何?”周冲是借机求证一下吕公识人的眼力。 “若在乱世,最有前途的当是刘季,若是在治世最有前途的就是这位李公子。”吕公突然停住,问道:“请问周先生,你真的一点不知道李公子的来历?” 周冲点头道:“实不相瞒,周南一点也不知道,要是吕公知道,还请吕公告知一二。” 吕公想了一下,才道:“周先生,不是吕某不愿意相告。实是不能相告。李公子的来历历不知也罢。” 他明显是不想说,周冲看得出他猜到扶苏的身份了,对他独到地眼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周冲道:“若是吕公有难言之隐。周冲也就不用知道了。” 吕公点头道:“谢周先生见谅。这第三个最有前途地人当属萧何。” 周冲此次到沛县来就是为了萧何,故意考他,道:“请问吕公,这话怎讲?” 吕公诠释道:“吕某以为人是会变的,萧何现在虽是沛县一小小主簿,但是以他的才情。将来必将展翅高飞,不封王也要拜相。只是,他还需要一个引荐之人,若有人引荐,他必将少年得志。” 秦朝末年,秦朝中央官员就曾发现萧何,要下令把他调到咸阳去,他看到了秦朝地政乱之由。不愿意去咸阳,宁愿呆在沛县当小小的主簿吏,历史重来他会不会接受周冲的引荐去咸阳为官呢? 这事周冲决定听听吕公的分析,道:“人各有志。不可勉强,萧主簿才情非凡。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接受别人的引荐,入朝为官?” 吕公笑道:“周先生何故有此一言?听先生之言,当知先生是一位关心天下安危的人,为何先生却没有功名?”紧盯着周冲,道:“吕某实是难以相信啊。” 周冲笑道:“人地际遇不一样,甘罗少年得志,太公老年才得重用,不可一概而论之。周南虽略有才学,忧心天下,可总是造化弄人,无缘得进,是以至今无功名。” 吕公点头赞道:“这倒是,人生的际遇各不相同,时机未到,不能强求。周先生不必为萧何担心,以吕某观之若有人引见,萧何必然入朝为官。皇上除旧布新,大举革新,正需要人才,以萧何之才他入朝必得重用,他不会不懂这理。” 周冲也是这样认为,这是英雄所见皆同,周冲对他的眼力更是佩服,道:“吕公言之有理!自古以来,许由之辈隐而不出,是因为他们安心要做隐士,而萧主簿不然,他不是隐士,他心系天下,只要天下承平,他又何不必出山,为百姓做事呢?” “高见,高见!”吕公一个劲地赞同,道:“接下来就要数这位陈公子了。陈公子的前途和萧主簿差不多,封王拜相之命。只不过,他的青云路恐怕有得等了。” 秦始皇已经决定要把陈平留给扶苏,在秦始皇的有生之年是不会启用他,即使启用他也只是为扶苏登基做些铺垫而已,明晓秦始皇这一用心的人只有几个,他居然连这都看得出来,周冲心里很是吃惊,问道:“吕公何出此言?” “以吕某观之,陈公子和李公子的关系甚好,恐怕他地富贵就是因这位李公子。”吕公实话实说。 周冲转念一想,他猜到扶苏的来历,自然也想得到这点,也就不足奇了,问道:“那么接下来该是哪位呢?是我吗?” 这是考量他的,吕公摇头道:“恕吕某直言,不是,应该是樊。” 自己如此地位居然不如樊哙,周冲还真是奇怪了,道:“樊哙一屠夫,何来前途之说?我就不信我一读书人,居然连他都不如。”为了演得真,装作一副不以为然之状。 吕公劝慰道:“周先生不必戒怀。樊哙虽是狗屠,但性情憨直,心眼不错,李公子对他似是有好感,或许要给他一场富贵也未可知。” 扶苏对樊哙已经留意上了,周冲是知道的,对他地眼力不得打从心底佩服出来。转换话题道:“吕公已知周南这命,无缘上达,只能默默终老,还请吕公不要再提。”暗指提亲一事。 以周冲想来,每个人都吕评了一番,自己连樊哙都不如,正是拒绝吕雉的理由,没想到吕公却大摇其头道:“周先生何故而却人于千里之外呢?以吕某看来,周先生要取富贵其实不难,可是富贵对于周先生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非不能得也,实是不愿也!周先生此等品质,实是仅见,小女若能得侍周先生左右,也是她地福气。” 周冲现在只是太子太傅,但他的影响力在朝中是数一数二的,就是丞相李斯也是远远不及,他要取名位易如反掌,但他深明功大遭忌之理,与其不得不退不如急流勇退,安心传播现代文明,吕公这话切中要害。 只听吕公接着往下说道:“小女仰幕周先生的人品才学,而吕某却欣赏周先生的德操。富贵功名,天下人逐之,为了富贵功名吴起可以杀妻求将,母死不归,而周先生却视如粪土,若即若离,既不同愤世忌俗的所谓隐士,更不同于急功近利之辈。若小女与周先生失之交臂,小女必将后悔终生,而我这做父亲的也将自责。 “周先生,请恕吕某说一句直话:男女相守,非为富贵功名,实为情份!小女若能找到一个她真心喜欢的人,做妾也罢,粗茶淡饭也罢,两情相悦就成。周先生,吕某之言可对?”这话正是周冲的信念,一时哑口无言。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沛里英豪(十一) 真没想到,周师傅走桃花运了,吕姑娘居然相中了周苏一回到客店,把房门一关就向周冲唠叨起来了,道:“周师傅,我看你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吧。你娶了吕姑娘,我就多了一位师娘哦。” 周冲脸一红,道:“去,不许胡说。我哪有那心思。” 扶苏少年心性,只觉逗弄周冲很是好玩,拍着手笑道:“周先生,你也真是的,当年面对千军万马没有皱过一下眉头,今天却给吕姑娘的深情厚义吓得半道就逃走了。周先生,我瞧你呐,这色胆就太差了,和陈平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周冲嘴硬道:“你又胡说,我哪里是逃走,我那不是谈完话,回客店嘛。谈完话,还赖着不走,那成什么体统?”周冲给吕公问得哑口无言,匆匆忙忙地结束谈话,告辞回客店,没想到扶苏以此说事,还真有点挂不住。 “陈平,你说周师傅是逃走的,还是告辞回来的?”扶苏右眼冲陈平调皮地一闪,他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要陈平合起来逗弄周冲玩儿。 陈平笑道:“那还用问嘛,我们周师傅生就一副豹子胆,但那仅仅是在战场上,在吕姑娘面前,他就是老鼠胆了。” “对呀!”扶苏拍手大笑。陈平和张孙也是笑得前仰后合。 周冲脸一红,板着脸道:“扶苏,陈平,有你们这样对师傅说话的吗?小心我打你们板子,不打你们,你们还口没遮拦了。” 扶苏陈平和周冲的关系是亦师亦友。周冲虽然装得很凶。陈平和扶苏哪里会怕,笑嘻嘻地道:“周师傅,我好怕哦。手板心好疼,求师傅别打了。” 扶苏还恶作剧地道:“周师傅,本太子这说媒地本事是一等一地,陈平的婚事就是本太子去说成的,要不要帮你也去说说?师傅请放心,本太子去一说。准成!” “就是嘛!”陈平和张孙出言附和。 周冲斥道:“扶苏,我白教你这么多年了,我是教你治理天下地本事,你倒好学起说媒的本事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扶苏调皮地吐吐舌头,道:“正是因为周师傅教了我这么多年,我要报答师恩,就给你说一次媒啊。对了。师傅,看在你是我师傅的份上,这谢仪就免了吧,我不收你的谢礼就是了。这样。总对得起你了吧?” “就是!”陈平说得更好听,道:“周师傅。要是一个吕姑娘不够,她妹妹对你好象也有点那个,一并娶了吧。娥皇女英就是两姐妹共事一夫哦,有圣人行于先,周师傅就同意了吧。” 周冲一下倒在床上,无奈地叫道:“我造的哪门子孽,教出两个劣徒。” 扶苏冲陈平一使脸色,两人扑了上去,把周冲压在下面,指着周冲问道:“同不同意?不同意,不让你起来?”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话有道理地,周冲这个局中人不急,陈平和扶苏倒急起来了,周冲又好气又好笑,道:“不正经!” 瞧着三人逗乐,张孙捂着嘴巴轻笑,她说什么也是想不到周冲和陈平扶苏他们的关系居是如此随和。 “请问周先生在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扶苏和陈平一下站起来,冲周冲吐吐舌头,扮个鬼脸,陈平去开门。一打开门,只见萧何站在外面,忙道:“原来是萧主簿,快请进,快请进。” “谢陈兄!”萧何略一施礼,走了进。 周冲和扶苏过来相见,道:“见过萧主簿!” 萧何回礼道:“萧何见过李公子,见过周先生,见过张姑娘。” 张孙给萧何倒上一杯茶水,道:“萧主簿请用茶。” 萧何道声谢,道:“萧何来得唐突,还请各位见谅。” 周冲笑道:“萧主簿前来,不知有何要事,还请主簿大人见告。” 萧何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扫视了陈平他们一眼,道:“萧何前来拜访周先生,是有一件事想找周先生商量一下。”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和周冲单独谈,陈平知机识趣之人,道:“萧大人,你和周先生谈,我们初来贵地,还没有领略沛里风光。” 扶苏却拦住陈平,凑到萧何跟前,问道:“请问萧主簿,是什么事?要是方便,我们可不可听一下?” “这……”萧何也是想不到扶苏这个机敏之人却不识相了。 扶苏嘿嘿一笑,问道:“萧主簿,你不会是来给周先生说媒吧?” “不准胡说!”周冲斥道。 萧何愣了一下,道:“李公子明鉴,萧何正是受吕公之托,前来向周先生提亲。” 周冲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萧何是为了这事前来,他还没有说话,扶苏却拍手叫好,道:“太好了。萧主簿,你不知道我们周先生脸皮儿簿,在吕公家时不好意思应承,回到客店就给我们说吕姑娘是一个好姑娘,能得她眷顾实是三生修来的福份。周先生正央求我和陈兄去提亲呢,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我看这事准成。” 周冲叫起了撞天屈,道:“哪有的事,你胡说。” 扶苏笑得更来劲了,道;“萧主簿,你看看,男人哦就爱心是口非,心里明明喜欢人家,却不好意思说出口。萧主簿,你看周先生的脸都红了,害臊了。”他对这些男女之事是半懂半不懂,只觉捉弄周冲挺好玩的,怎么好玩就怎么说。 这是大事,一个不好就会起误会,陈平过来人可不比扶苏,知道分寸,忙帮周冲澄清,道:“学弟,不要再乱说,这事不能开玩笑。萧主簿,这事依我看,周先生对吕姑娘并非没有情意,象吕姑娘这样地好姑娘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能看上周先生上实是周先生的福气,只是周先生丽情深,恐难以如愿呐。” 这话很得体,是为周冲开脱,扶苏正在兴头上,又来搅局,道:“陈平,你说假话。本太子说有,肯定有。” “李公子,不准乱说!”周冲和陈平急忙阻止扶苏暴露身份,可是已经晚了,萧何猛地站起,惊讶之极地道:“你是扶苏太子?” 扶苏一愣,道:“不是,不是。” 这是欲盖弥彰,萧何绝顶聪明之人,哪会看不出来,卟嗵一下跪在地上,道:“萧何见过太子!”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一章 沛里英豪(十二) 份一暴露,就不好玩了,扶苏还嘴硬道:“萧主簿,不是太子。我给你说,这可是大事,你不要乱说哦。” 萧何微微一笑,道:“要是萧何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周冲周先生,这位是陈平陈先生,不知萧何说对否?” 他是绝顶聪明之人,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会给他猜出很多东西,要猜到周冲和陈平其实也不难,周冲要考量一下他,问道:“你何以如此断定?” 萧何解释道:“萧何听说周先生自从出任太子太傅以后,尽心尽力,太子已在沛县,周先生断无不在之理。再者,周先生气质清奇,才思敏捷,非常人所能及,是以萧何大胆臆断。至于陈平,萧何听说他是太子最要好的学兄,形影不离,绝无不随侍太子左右之理。” 周冲击掌赞道:“好眼力,好眼力!萧主簿说得没错,我就是周冲,他就是陈平,这是太子。” 扶苏在额头上轻拍一下,道:“哎,身份败露了,这下不好玩喽。这嘴,咋就这么牢实呢?真不牢!” 周冲笑着安慰道:“太子不必戒怀,萧主簿不是外人,知与不知没什么区别。让萧主簿知道了也好,迟早都得告诉他。” “谢周先生见爱!”萧何相谢。 扶苏把萧何扶起来,道:“萧主簿,来来来,快坐下,坐下慢慢说。” “有太子在,哪有萧何坐的份。”萧何不敢就坐。 扶苏笑道:“萧主簿,今儿没有太子。只有朋友。我呢。是跟周师傅,陈平出来游历,体察民情。所以呢你把我当作一个学子就行了,不要老是太子长太子短的,那就不好了。” 这话很真诚,萧何也就不客气了,道:“既是如此,萧何敢不从命。”坐了下来。 扶苏招呼周冲和陈平坐下。张孙送上茶水,自行退了出去。 “萧主簿,你怎么改行当起了媒人,给周师傅作大媒来了?”扶苏好奇心不减,道:“我给你说啊,周师傅这大媒还得我来做,你可不能抢我地好玩事。” 扶苏虽然精明过人,毕竟还年幼。喜欢热闹,萧何也是没有想到,笑道:“太子有意玉成周先生喜事,萧何理应相让。周先生去后。吕公把周先生地心意转告了吕姑娘,可吕姑娘认准了周先生。还说非周先生不嫁,吕公这才要萧何前来提亲。” “萧主簿,我给你说,周先生的魅力大着呢,这不就把吕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了。”扶苏又捉弄起周冲了,道:“周先生,你就应了吧。我看呐,这门亲事挺好地。” 周冲脸一板,道:“太子,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怎能做那种事呢,我不能害了人家吕姑娘。” 扶苏笑道:“周师傅脸皮儿薄,不好意思纳妾。周先生,你说说看,大秦朝有几个象你那样的人,只有一个老婆,连一个妾也没有?王老将军德高望重,也有几个妾侍嘛,你倒好就一个,人家吕姑娘哪点不好?菜烧得好,人漂亮,贤慧,周先生你在哪里去找这样好的姑娘。” “人与人不同,不能拿我与别人相比。”周冲否决道:“我没那心思,我只想与珏厢守终生就是了,其他的不想了。萧主簿,你才情非凡,不同凡响,你在沛里为主簿,岂不是埋没你了?”周冲不想在这事上多所纠缠,岔开话题。 萧何微微一笑,道:“萧何以为不论在哪里,不论做何事,只要是有利于有天下,有利于朝廷,萧何都责无旁贷,不敢言委屈。” 这话说得周冲他们连连点头,扶苏也收起了嬉笑之心,接过话头道:“萧主簿能有如此胸怀,扶苏佩服啊。不过,你自己可以无所谓,朝廷不能无所谓,天下初定,百废待举,大秦承战国之弊,革新图治正需要人才,尤其是你这样有才学、心系天下、心胸宽广的人才更是难得,要是让你终老于主簿吏位上,后人可要笑话大秦不能用人了。” “太子言重了,萧何不敢作如此想法。”萧何忙道。 扶苏挥手道:“萧主簿,要是本太子要你去咸阳,侍候于父皇之侧,你可愿意?” 萧何眼里闪着光芒,道:“太子,这恐怕不合规矩吧。”象他这样地人才,哪有不为天下出力的想法,扶苏亲口说出,自然是欣慰啊。 陈平接过话头道:“萧主簿此言差矣!不拘一格用人才,成汤用伊尹,文王用太公,终成大业,传为佳话,主簿大才,若是不列于朝堂之上,岂不是可惜?” “是啊,萧主簿不必多虑。”周冲也出言相劝。 扶苏道:“萧何,你把事务交接一下,跟我回咸阳。” “谢太子!”萧何很是高兴地应道。 在历史上,因为萧何看到秦朝政乱,是以不愿入朝为官,宁愿做一小吏。历史重来,同样的人却有不同的结局,他欣然同意入朝为官,实是让人感叹啊! 能带回萧何这样的人才,扶苏很是高兴,笑道:“你这就去交接吧,交接好了,我们就上路。” “是!”萧何施礼,道:“太子、周先生、陈先生,萧何告退。” 扶苏挥手道:“你去吧。” 萧何就一声,退了出去。 扶苏突然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呢,要萧何去回复吕公就说周先生答应了,萧何快回来。”可是萧何已经走远了。 周冲指着扶苏笑道:“你就乱说。这事总算告一段落了,我们也该走了。”周冲心想此行沛县的主要目的达成,还是早点离开沛县为宜。 扶苏偏偏要和周冲唱对台戏道:“周师傅,你是想逃婚吧?我告诉你,没那么便宜,这门亲事,你还非结不可。”玩笑话一说完,问道:“周先生,我们下面去哪里?” 周冲想也没有想,道:“去淮阴吧,到那里去看看有没好玩的事情。” 着名地“汉初三杰”已得其二,还有一位军事天才,那就是韩信。周冲本以为可以早点离开沛县,甩掉吕后,他却没有想到吕后已成他的尾巴,想甩也甩不掉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一章 沛里英豪(十三) 真香!”樊哙自我陶醉,把一块狗肉塞进嘴里,再喝悠然自得,乐也无穷。 就在樊哙悠然之际,只听赞叹声响起:“好香!” “这什么肉?” “肯定是狗肉了!樊哙要是不吃狗肉,他就不是樊哙了。” “谁?”樊哙定睛一瞧,只见周冲陈平扶苏三人大步而来。对于周冲三人,樊哙很有好感,他是直爽人,一见三人立时大喜,道:“原来是周先生,什么风把你们吹到我这里来了?” 周冲开玩笑道:“不是东风,也不是西风,是你香喷喷的狗肉把我们勾到你这里来了。” “对!这么香的狗肉,我还是第一次闻到。”陈平和扶苏附和。 樊哙胸一挺,眼里放光,道:“呵呵,瞧周先生说的。别的不敢说,这做狗肉我樊哙虽是粗人,自认为还不输于人。周先生,请!三位请!” 周冲三人也不客气,略一谦逊,进了屋。只见这屋子很小,准备地说是樊哙卖肉的铺子,分为里外两间,外间卖肉,里间住宿。樊哙为了照顾生意,把饭菜摆在外间的桌子上,一盘狗肉,一碟炒肉,一壶酒而已。 “樊哙,你的肉真香,可不可以让我品尝品尝?”周冲一耸鼻子,嗅嗅香气道。 不是周冲嘴馋,实是沛县狗肉自从刘邦当上皇帝之后享誉两千年,而樊和刘邦是促成狗肉留芳的两个主要人物,樊哙亲手烧制的狗肉。周冲能不急着尝尝? 樊哙笑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周先生,请!” 周冲抓起樊哙用过地筷子,倒过来。夹起一块狗肉,送进嘴里一尝,连连点头道:“好吃,好吃!这才叫美味。”没说地,樊哙的狗肉的确烧得好,再者吃到樊哙这个历史名人亲手烧制地狗肉。周冲心里舒畅,味道自然就更美了。 樊哙呵呵一笑,道:“瞧周先生说的,樊哙不过胡乱烧烧罢了,哪里是美味。”手忙脚乱地摆好筷子,相邀道:“陈公子,李公子,请坐。请坐。樊里中屠夫,没钱,地方小,委屈三位了。” 陈平和扶苏坐了下来。道:“谢樊大哥美意。” “地方小没错,不过樊大哥性情直爽。为人忠厚,可谓小地方养大人呐。”扶苏很是赞许地道。 樊哙很是高兴,道:“李公子,樊哙只不过一屠夫,哪里是大人物,公子过奖了。” 陈平接过话头道:“樊大哥,你不要自谦了。樊大哥如此人品,好生让小弟敬佩。” “你们再说上几句,我就吃光了。”周冲可不客气,专和狗肉过不去。 樊哙笑道:“对对对,请请。” 陈平和扶苏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品尝起狗肉,赞不绝口。周冲问道:“樊哙,你今儿烧了狗肉,刘季没到你这里来蹭酒蹭肉?” 樊哙一口把酒喝干,嘴一撇,很是不屑地道:“他呀,现在哪有心思到我这里来蹭酒蹭肉的,整天就去吕公那里。说白了,不就是喜欢上吕姑娘了,可人家吕姑娘不喜欢他呀,他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扶苏卟哧一声笑出来,瞄了一眼周冲,那意思是说吕雉喜欢周冲,他在取笑周冲。 周冲白了一眼扶苏,道:“樊哙,你不也喜欢吕小姑娘?” 樊哙脸一红,很不好意思,道:“没有的事,周先生你别乱说。” “那好,我去给吕小姑娘说樊哙不喜欢她。”周冲开玩笑道。 樊哙急忙道:“周先生,你这是啥意思?你今天到我这里来,不会是存心与我过不去吧?”担心得很。 周冲笑道:“你又不喜欢人家吕小姑娘,说说也没啥的。” “我不就觉得她人挺好的嘛!”樊哙吱唔着。 周冲呵呵笑道:“承认了吧?樊哙,我给你透个底,我们这里有一个人特别喜欢给人做媒,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吕小姑娘,可以找他帮忙啊。” “真地?”樊哙大喜,忙问道:“请问周先生,是哪位媒婆?只要她能给我说成,她要什么谢仪都成。” 周冲和陈平抿着嘴看着扶苏,扶苏脸上有点挂不住,脸一红,道:“我男子汉,怎么成了媒婆?没的胡说。” 樊哙吃了一惊,道:“是李公子?” “就是他!”周冲和陈平齐道。 樊哙忙改口,道:“是月老,是月老,不是媒婆。樊哙老大不小的了,就是没有姑娘喜欢我这粗人,要是李公子给玉成这事,樊哙感激不尽。” 扶苏把筷子放下,道:“樊大哥,给你说成这事不难,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行行行,你说,你要什么谢仪?整扇猪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加。”樊也够大方的,一出手就是整扇猪肉。 扶苏笑道:“樊大哥,我要你猪肉做什么?” “那你要什么?你说,我一定做到。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爱情的力量真伟大,樊哙满不在乎地道。 扶苏直道真意,道:“我要你跟我走。” 樊哙迷茫地道:“去哪里?” “去咸阳。”扶苏直言相告。 樊哙想也没有想,道:“不行不行,我不能离开吕小姑娘。” 周冲笑道:“樊哙,实话跟给你说了吧,这位李公子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你要是跟了他,包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攀哙头摇得象拨浪鼓,道:“那不成,那不成!我哪里也不去,就呆在沛里。” 周冲呵呵一笑道:“你是怕见不着吕小姑娘,是吧?这好办,你把她带上就行了。” 樊哙猛点头道:“是啊,要是没有了她,活着有什么意思。” 周冲撂老底了,道:“樊哙,实话告诉你吧,这位李公子不姓李,他是扶苏太子。我呢,不是周南,是周冲。这位陈公子是太子伴读陈平。” “太子?周先生?”樊哙嘀咕一句,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过了好一阵子才道:“这是真的?” 扶苏点头道:“当然是真地。我看你这人性情直爽,为了忠厚,武艺高强,想收你做我的贴身侍卫,你可愿意?”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一章 沛里英豪(十四) 见过吕公。”扶苏向吕公施礼。 吕公热情相迎,道:“原来是李公子,吕某这里有礼。” 陈平施礼道:“见过吕公。” 吕公忙回礼,道:“陈公子请免礼。” 周冲上前道:“周南见过吕公,吕公别来无恙。” 吕公笑道:“托周先生吉言,吕某一如往昔。三位驾临寒舍,逢荜生辉,三位屋里请。” 周冲三人谢一声,道:“吕公请。” 吕公引着周冲三人进屋,坐了下来,吕氏姐妹送上茶水,自行退了下去。临去之前,吕雉瞄了一眼周冲,满是哀怨,吕媭调皮地冲吕雉眨眨眼,意在取笑她。 吕公看了一眼周冲,问道:“不知三位前来寒舍,有何要事?” “吕公,听你的话好象我们是不速之客,不受欢迎啊。”扶苏开起了玩笑。 吕公忙道:“哪里,哪里,李公子千万不要多心。” 陈平接过话头,道:“前日前来拜访吕公,来得唐突,还请吕公不要见笑。”吕公忙道:“陈公子言重了,三位贵客能到寒舍,是吕某的荣幸啊。”陈平接着道:“前日来得匆忙,并未带上银子,今日特来补足应允之数。”从怀里取出两锭黄金,放在桌上,道:“我们游历在外,银子带得不多,难充十万之数,等我们回去之后,自会着人送来。这两锭黄金,区区之数,还请吕公笑纳。” 两锭黄金。也是一个大数目。要是换个人肯定是眉花眼笑,吕公只瞄了一眼,笑道:“陈公子言重了。吕某敬重的是三位人品才学,非为银子耳,还请陈公子收回。” 他虽是布衣,但也是一位有志气的奇人,不是那种见钱眼开地人,好生让人敬佩。周冲笑道:“吕公身在异乡。日常用度在所难免,这点钱就请吕公收下,权作日常之用。要是吕公不收,周某就成了空口说白话地人了,会失信于人。” “周先生信人,吕某好生敬佩!”吕公笑道:“既是如此,吕某就收下了。不过,三位请听吕某一言。此两金足矣,不必充十万之数。” 扶苏不同意,道:“那不成,我们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吕公不爱钱财。我好生钦佩,只是我们若失信于人。这面子上可不好过呀。” 吕公笑道:“公子的好意吕某心领,只是吕某以为人在困难时固然可以接受别人地帮助,但是最终还是要靠自己,要自食其力。有了这些钱,吕某可以置办一些田地,种地过活,足以养家糊口了,实是不敢奢望。” 只有忠厚之人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扶苏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道:“吕公所言极是有理,晚生受教,请吕公受晚生一拜。” 吕公忙道:“李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呀。” 施完礼,扶苏坐下来,直奔主题道:“吕公有所不知,我们今天登门是为了一门亲事。”吕公看着周冲,眼里光芒一闪,很是欣慰地点头。 里屋的吕媭在吕雉胳肢窝里一挠,笑嘻嘻地道:“姐姐,他要娶你呢。”吕雉脸一红,斥道:“你就知道胡说。”吕媭吐吐舌头,调皮地扮个鬼脸。 扶苏接着往下说道:“小侄斗胆请问吕公,吕媭姐姐可曾字人?” 里屋的吕媭惊讶之极地道:“我?他问我干嘛?姐姐,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吕雉的脸色一黯,花容失色。 吕公满以为是为周冲提亲来了,没想到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愣了一下才道:“小女媭儿年纪尚幼,还未曾字人。请问李公子,何出此言?”眼角瞄着周冲,还以为是周冲看上了他地小女儿呢。 陈平接过话头,道:“吕公是明白人,我们也就不绕圈子了。我们这次来是受樊哙之托,前来向吕媭小姐提亲。” 里屋的吕媭脸一红,双手捂着脸,道:“樊哙?”很是惊讶,又有几许羞涩。吕雉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之色,哀怨更增几分。 周冲接过道:“樊哙,吕公已经见过了,不用周南说吕公也知道樊为人直爽,性情忠厚,心地不错。只是有一样,就是太过贫穷,以屠猪卖肉为生。”这话前后矛盾,在这种场合应该是掩盖缺点,说优点,周冲故意如此说是想试探一下吕公的反应。 吕公笑道:“周先生多心了,我吕某哪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樊哙是穷,但樊哙为人不错,心眼好,性情豪爽,是一条真正的汉子,他看上小女,是小女的福气。只是,捆绑不成夫妻,这事还得由她自己作主。请三位稍等片刻,吕某去问问。” 在秦代,女人的地位在下降,但还没有到“夫为妻纲”的程度,不过能有吕公这样开明地父亲也是不多,让人好生钦佩,周冲三人忙道:“应该,应该!吕公请便。” 吕公告一声失礼,去了里屋,他还没有说话,他老婆吕马上就反对,道:“当家的,你去回了这门亲事,我的女儿哪能跟着他受罪。” “你是说樊哙穷,怕媭儿跟了他受罪?真是妇人见识。”吕公微有愠色。 吕很是不悦地道:“当家的,你要把雉儿嫁给周南,我不反对,可你要把媭儿嫁给樊哙,那可不成。樊一个粗人,家里又穷,媭儿嫁过去,还不定受多少罪呢。这亲事不成,绝对不能成。” 吕公脸一沉,道:“穷又怎么了?难道你是大富人家?人穷只是暂时地,只要他肯努力,他就会过上好日子。你说,樊哙是那种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人吗?” 这倒是大实话,吕愣住了,过了一阵才道:“那也不行,我地女儿我做主,你不回,我去回。” 吕雉很有主见地道:“爹,娘,你们别争了。你们问问妹妹再说。” 吕抢着道:“媭儿,你不能答应啊。娘给你说,樊哙一个粗人,你跟着他肯定没好日子过,你是娘的心头肉,听娘的。” 吕公安慰道:“媭儿,你是怎么想的?你要是喜欢,爹绝不阻拦你。你要是不喜欢,爹就去回了这门亲事。不要听你娘的,妇人之见!”吕媭轻轻点点头,转身小跑着走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一章 沛里英豪(十五) 老樊,来两斤肉,要好点的。”一个中年人冲樊哙 樊哙道:“老邢,我会亏你吗?我樊哙从不做损人利己的事。你瞧好了。”刀刚举起,却扔在案板上,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老邢叫道:“樊哙,你娘的,你不卖肉了?” “你自己搞,看哪块中意搞去就是了。”樊哙头也不回,直朝大步而来的周冲三人冲去。 老邢也不客气,道:“那我自己搞了。”提起刀一刀下去,砍下一块肉,用手掂掂,再称称,道:“不多不少,正好两斤,哎,樊哙我的手艺不比你差,这肉让我卖好了。钱给你放好了,自己点。”取出钱,扔在案板上,提着肉自行离去。 樊哙冲到周冲三人面前,急急忙忙地问道:“怎么样?她同意了吗?” 扶苏脸色一变,犹豫一下,道:“我们先回去说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樊哙等不及了,一把拉住扶苏,道:“太……”扶苏马上道:“叫李公子。”樊马上改口道:“李公子,快告诉我呀,她到底同不同意?” 扶苏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道:“回去说吧。”也不管樊哙同不同意,径真朝樊哙的店铺走去,周冲和陈平强忍住笑,跟了上去。樊哙虽是急于知道答案,也不得不跟上去。 进了店铺,坐了下来,樊哙急急忙忙地嚷道:“吕姑娘同意吗?” 扶苏想了一下,才道:“樊哙,我给你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许急哦。” “我不急,不急!你快说嘛。”樊哙嘴上说不急,其实急得不得了。 陈平也来凑热闹。道:“樊,太子说的不急,是说你听了不许伤心。” “我不伤心,伤什么心呢?”樊哙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嘴,道:“她不同意?” 周冲来个不置可否。道:“吕姑娘说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粗,不会疼人。” 樊哙一个劲地道:“我是粗人,可我会疼人,我只疼她一个。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周冲往下说道:“还有啊,吕姑娘说了。你也太穷了,跟着你会受苦。” 樊哙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吕姑娘嫌贫爱富,瞧不上我樊!”晶莹的泪珠从虎目中滚了下来。沾湿衣衫。 逗他也逗得够了,扶苏嘻嘻一笑。道:“吕姐姐说了:樊哙很穷,跟着你会吃很多苦,可吕姐姐愿意!” 樊哙先是一愣,继而神经反射似地从地上蹦起来,一把抓住扶苏肩头,兀自难以置信,道:“真地?她真的这样说了?” “樊哙,你看我象骗你的吗?”扶苏一本正经。 樊哙大喜过望,一把把扶苏抱起,抛起来,再接住,放在地上,哈哈大笑,道:“我樊哙有媳妇了,有媳妇啦。” 周冲在樊哙肩头重重一拍,道:“樊哙,你是不是属狗脸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只有狗脸才变得这么快。” “我是狗脸,我是狗脸!”樊哙猛点头,道:“周先生,你有媳妇了,你高不高兴?我是高兴的,高兴的。” 扶苏趁机勒索道:“樊哙,我们给你说成这门亲事,你怎么谢我们?” 这还真难住樊哙了,拍拍额头,道:“我……太子比我有钱,这谢什么好呢?” 扶苏笑道:“樊哙,别提钱,那多俗气。我给你说,你的狗肉烧得好,我现在还馋呢,你去给我们多烧点狗肉,让我们解解馋,就算谢仪啦。” “行行行!”樊哙一个劲地点头,道:“太子爱吃,我就烧,我这就烧。”提起刀就要剁狗肉了,却给扶苏拉住,道:“现在不要烧,以后有的是时间呢。你这门亲事也成了,你也该提点礼物去拜访拜访你的岳父岳母,顺便给你媳妇吕姐姐买点首饰。” 这话大是有理,樊哙很是赞同,道:“好呐。”一拍额头,叹一口气,道:“只是我这么穷,到哪里去买首饰?” 周冲指点迷津道:“首饰地好坏并不重要,心意到了就行。” 樊哙大点其头,道:“谢周先生提醒。” 扶苏取出一锭黄金塞在樊哙手里,道:“这你拿着,去置办些礼物,送过去。” 樊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可他不是见钱眼开的人物,忙塞回扶苏手里道:“太子,使不得。媭妹知道我穷,他愿意跟着我,我送给她的礼物轻重都不重要,只要诚心就成。” 扶苏解释道:“你呀,多心了。民间请人干活要给工钱,你给我当侍卫,我要给你发俸银,这钱就算是俸银,你拿着。” 樊哙不接,道:“太子,哪有不干活就拿工钱的道理,我还没有给太子做侍卫,就先拿了俸银,没这门子的理,这钱我不能收。” 扶苏笑道:“你呀就一根筋。民间做买卖还可以预付订金呢,我这钱就算是预付俸银了,你跟了我以后,到了发俸银的时候,扣除就行了。”这是说辞,到那时哪会真扣。 这理由不错,樊哙眼下太需要钱了,也就不多说了,道:“谢太子。太子,你对我樊恩重如山,樊哙给你叩头了。”嗵一下跪在地上,就要给扶苏叩头。 扶苏忙扶住道:“樊大哥,快别这样,快别这样。” 樊哙牛劲上来,道:“太子,这头樊哙非叩不可。” 扶苏找理由,道:“樊大哥,我帮你也就是在帮我自己,要是我的贴身侍卫连老婆也娶不上,传出去不仅你没面子,我也跟着没面子啊。” 樊哙笑呵呵地道:“好歹也得叩一个。”老老实实给扶苏叩了一个响头,在扶苏地搀扶下喜滋滋地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道:“我给买些啥好呢?” 周冲和陈平是过来人,给出主意道:“这倒不重要,并不一定非要好的。吃的,喝的,穿地,用的,你觉着哪样好,你就给买就成了。吕公不是那种嫌贫爱富地人,不会计较轻重,只要你的心意到了就成。” 樊哙应一声,自去张罗。樊这人心地好,性情直,结下的人缘确实不少,消息一传出,左邻右舍,或是提着鸡前来道贺,或是帮着张罗,没多久就是一大堆礼物。在乡邻的帮助下,樊哙带着人,敲锣打鼓送礼去了。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一章 沛里英豪(十六) 萧何,你今天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曹参很是不理解“我记得你这人一向俭朴,买这么多肉还是第一次。哎,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萧何在曹参这个好友的肩上拍拍,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掉什么书包啊,你!”曹参有点不满,抓住萧何肩头不放,道:“你不说清楚,你别想烧菜。” 萧何神秘兮兮地道:“等会你就知道了。来,曹参,你搭把手,帮我把这么菜收拾收拾。” 曹参摇头道:“这么多,我哪收拾得了呢,还是你自己动手吧。” “两斤猪肉,三斤狗肉,外加一点小菜,这也叫多?”萧何不以为然,道:“你想偷懒你就直说嘛。” 曹参分辩道:“我可不是好吃懒做的人,但我也不是那种稀里糊涂给人利用的人,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动手做的,我只会吃。” “哎,你这曹参,耍赖了。”萧何指着曹参道:“亏我们相交这么多年,我有朋友来访,要你搭把手都不肯,你这朋友算是白交了。” 曹参惊疑地道:“你有朋友?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这朋友一定是很了不起吧,要不然你不会买这么多的肉。” “那还用说。”萧何点头,问道:“曹参,我问你,要是有人要你去咸阳,你去不去?” 曹参有点不明所以,问道:“去咸阳做什么?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萧何不答所问,道:“你就回答我,你去还是不去。” 曹参答道:“那得看是什么事了,无缘无故去咸阳。我当然不去。” 萧何白了曹参一眼,道:“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呢?我告诉你,我已经交接好了,不日就要去咸阳做官,要是我推举你去咸阳为官,你会去吗?” 曹参恍然大悟,道:“我是说你这几天忙着交接,原来是高升了,要去咸阳做官。萧何,上面的命令还没有下来。你就搞交接,这不合规矩啊。”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萧何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去还是是去?” 曹参不置可否,道:“那得看是谁来调我了。” 萧何摇头道:“曹参,这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他要调你估摸着你一定会去。你不要担心规矩,这些都不成问题。不要说你一个小吏,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他也可以调到咸阳。” “萧何,你什么时间攀上高枝了,认识大人物了,是哪位高官?”曹参若有所悟。 一连串的问题,萧何一个也不答,道:“我告诉你,你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你这身本事很可能就烂在黄土里了。去不去你自己把握。” 曹参想了一下,道:“你老兄本事比我大,都这么心悦诚服,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去就去。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是谁要调我们去咸阳?” 萧何叮嘱道:“你自己看。” “哎,萧何,你怎么尽整些闷葫芦。”曹参埋怨。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有人远远地道:“萧主簿在吗?”不是别人,正是扶苏。 “人来了,你自己把握。”萧何给曹参甩下一句话,大步而出,道:“萧何迎接来迟。还请李公子,周先生,陈先生见谅。” 扶苏笑道:“萧主簿言重了。” “萧何就要离开沛里。心怀故乡,略备水酒,与诸君共谋一醉。”萧何很是高兴,道:“三位不嫌弃萧何,大驾光临,萧何感激不尽啊。” 周冲笑道:“能得萧主簿相邀,我们是不胜荣宠啊,就叨扰主簿大人了。” 萧何指着曹参介绍道:“三位,这位是敝友曹参,才学人品都还过得去,是以在下特请曹参前来相陪,若有怠慢处,还请三位见谅。” 曹参和萧何同为沛县人,两人地关系很好,后来一起和刘邦参加农民起义。西汉创立之后,两人的关系却发生了变化,变得很不好。但是曹参这人的才学和人品都是上乘之选,是以萧何在去世之前特地举荐曹参代替他为相。 曹参的才学与萧何比起来自然是远为不如,但他的品德却让人折服,他知道自己的才情不如萧何,是以当守成之相,凡萧何制订的东西他一律遵守,绝对不更改。没事的话,他就去喝酒,有人去见他要他更改律法,他就劝酒把这些人灌醉,不让他们说出来。 这就是著名的历史佳话“萧规曹随”。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要说相国,就是小小县令新上任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干都要没事找事弄些事来折腾折腾,曹参自知不如萧何,却一概不改,只管执行,更何况他和萧何之间还有仇隙,能如此行事,实是让人折服。 曹参上前行礼,道:“曹参见过李公子,见过周先生,见过陈先生。” 扶苏把曹参打量一阵,只见曹参个头高大,很是英俊,自有一股特有地气质,已是喜欢,道:“萧主簿大才,能得萧主簿如此盛赞,必非凡品,曹先生的才学必是有独到之处,我能认识曹先生,实是我之幸啊。” “李公子过奖了,曹参一介小吏,何来才学之说。”曹参谦逊,眼角瞄着萧何,微一点头,意思是说周冲三人非常了得。 周冲熟知曹参之事,今日一见果是了得,道:“周南得见曹先生,实是有幸。萧主簿,贵友不凡,你好福气,尽交得如此朋友,好生让人羡慕。” “哪里,哪里,周先生过奖了。”萧何谦逊道。 陈平很是高兴地道:“在下今日得识曹先生,快慰生平,快慰生平。” 曹参笑着道:“陈先生过奖,曹参愧不敢当。” 萧何相邀道:“三位,屋里请。” “请!”周冲他们跟着萧曹二人进屋。 周冲心如明镜,萧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请他们三人喝酒是假,推举曹参是真。 萧何治国的本事千古赞誉,但是他举贤荐能的本事也是让后人赞叹不已,最有名的就是“萧何月下追韩信”了,要不是他力荐,韩信哪里会给刘邦重用。现在,他还没有到咸阳,就着手推举曹参了,实是让人感佩。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一章 沛里英豪(十七) 萧何,你就要去咸阳了,我敬你一杯酒,一来祝贺你祝你一路顺风。”沛县县令举杯。 萧何举起手中酒杯,道:“谢大人。”两人一饮而尽。 县令拉着萧何的手道:“萧何,你在我手下当一主簿吏,实是委屈你了,只是我是一小小县令,想举荐你也没有门道。现在,你西去咸阳,大鹏展翅,翱翔九霄,我只希望你兢兢业业,勤于王事,不要给沛里乡亲丢了脸面。” 萧何进行事务交接,而又没有上面的命令,这不合规矩,县令也是一个明白人,自然明白萧何为朝中大员所相中,不仅不反对还为萧何高兴。 “请大人放心,萧何一定尽心尽力,为朝廷出力!”萧何欣然道。 县令给曹参递上一杯酒,道:“曹参,你和萧何是我手下最有才干的两位能吏,说心里话你们要去咸阳我是很不愿意,可是我又不能误了你们的前途。象你们这样才能卓著的能人,要是终老在沛里,实是于你们不公,也是对朝廷不负责,让朝廷失去了为百姓谋福利的能员,我又不得不放你们走。” “谢大人成全。”曹参很是感激地道。 曹参这种才情不凡的人在哪里都会受到欢迎,周冲他们自然是一眼就相中,决定带他去咸阳。 县令接着道:“到了咸阳,你一定要多努力,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做事,不要给我们沛里人丢脸啊。你要是丢了脸,你就不要回沛里了,更不要给人说认识我们。” 这话既是叮嘱。也有点玩笑,曹参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肃然道:“大人请放心,曹参铭记在心,决不敢忘。” “好!请!”县令和曹参对饮。 县令给樊哙递上一杯酒,道:“樊哙,你虽是本县一个卖肉屠狗的屠夫,但是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跟着李公子好好干,将来也不会差。” 扶苏不愿意暴露身份。县令也是明白人自然不会去掏根问底。他不一定能想到这是太子,但能够调走萧何和曹参,带走樊哙的人,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离皇帝特别近。 “谢大人吉言!”樊哙端着酒杯。 县令点评道:“我们虽然相识不多,但是你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地不错,为人忠厚。邻里乡亲都喜欢与你亲近,这些都是一个百姓应该具有地品质,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力大无穷,一身好武艺,蜗居于沛里,实是太委屈你了,出去闯荡闯荡,没准能当上将军,也是给我们沛里争光。” 樊哙忙道:“大人过奖了。樊不过是一粗人,也只有这点本事。” “来,干!”县令和樊哙对饮一杯。 县令对樊哙道:“你离家之前订下了亲事,你放心吧。吕公是我的好友,吕嬃是我好友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一切自有我照顾。” “谢大人。”樊点头道。 县令转身道:“吕公,你们跟樊哙说几句吧。” 吕公应一声,带着吕雉吕嬃上前,道:“樊哙,你安安心心地去吧,家里不用担心。” 樊哙点头道:“是,岳父。” “嬃儿。你跟樊道别吧。”吕公吩咐道。 吕嬃上前道:“樊哙,你一定要努力,不要给人笑话。” “嬃妹。你放心。比别的我樊比不了,比忠心我樊没二话,绝不比别人差。”樊挺胸抬头,信誓旦旦。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吕嬃很是高兴地道:“樊哙,我相信你!” 樊哙的头昂得更高了,狠狠点头。 吕公来到周冲跟前,道:“周先生西游,吕某无以为敬,就敬先生一杯酒,祝先生一路顺风。” “谢吕公!”周冲抱拳相谢。 吕公伸手道:“雉儿,酒来。” 吕雉把一杯酒递给吕公,一杯递给周冲,退到一边,很是哀怨地看着周冲。 吕公高举酒杯,道:“周先生于吕某有大恩,大恩不敢言谢,吕某就借这杯水酒为周先生送行。周先生,请!” 周冲道声请,两人对饮。 扶苏冲周冲吐吐舌头,过来道:“吕公,我有一事想和你商量,不知吕公可否允准。” “李公子有话请讲。”吕公很是爽快,道:“要是吕某能做到,一定尽力。” 扶苏笑道:“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想樊哙跟我去了咸阳,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寂寞。我看这么着吧,就让吕嬃姐姐跟我们一起去咸阳,不知吕公能否应允?” 这是大好事,吕公断无不允之理,笑道:“李公子所言极是,只是这事还是由嬃儿自己拿主意。嬃儿,你说呢。” 吕嬃很是高兴地看着樊哙,道:“但凭爹爹作主。” 吕公很是欣慰地道:“行,那你去吧。只是,你要照顾好樊哙,不要使小性子。拌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了就算,不要老记在心上。” “谢爹爹教诲,嬃儿记住了!”吕嬃轻轻点头。 樊哙兴奋地搂着吕嬃地肩头,道:“嬃妹,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谢岳父成全。”吕嬃使劲点头不说话。 扶苏看着吕公道:“吕公,我们的事务很多,很忙,樊哙到了咸阳整天里忙里忙外的,很少在家,这吕嬃姐姐不是很寂寞吗?吕公,你能不能让雉姐姐也跟我们去咸阳?” 吕雉眼里放光,看着周冲。周冲眉头一挑,冲扶苏呶嘴,扶苏好象没看见一般。 吕公当然明白扶苏的用意,道:“这,这要看雉儿是怎么想的。雉儿,你愿意跟你妹妹一道去咸阳吗?” 吕雉轻轻点头道:“小妹初次出门,一个人在外面,多有不便,要是爹爹允可,雉儿愿意去照顾妹妹。” 吕公摸摸胡子,道:“难得你有此心,关心你妹妹,你就去吧。到了那边,记得给爹捎信,让爹放心啊。” “谢谢爹!”吕雉很是高兴地道。 扶苏一抱拳道:“那我们就告辞了。” 众人正要离去,只见刘邦飞也似的跑来,道:“吕姑娘,你在这里啊,咸阳有什么好,不去也罢。” 吕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还没有说话,扶苏笑道:“刘季,你来了正好,我还把你给忘了。这是两锭黄金,你拿着。你不是喜欢吃狗肉嘛,樊哙的狗肉摊归你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句话:终生不许离开沛里半步!” 刘邦把黄金扔在地上,冷笑道:“我刘邦顶天立地,要到就到哪,你管得着?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 萧何在刘邦耳边嘀咕几句,刘邦脸色大变,道:“他他他是……”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胯下将军(一) 当家的,你快点,别磨磨蹭蹭了。”南昌亭长之妻的南昌亭长催促道。 南昌亭长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埋怨道:“你真是的,又没什么大事,一个劲地催,催命啊。天还没亮,时间还早呢,我去巡视完全来得及。” 妻子没好气地道:“早什么早,我还嫌晚了呢。快点啊,饭好了,你要是再不吃,就没得你吃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亭长有点不明白。 妻子很是不爽地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你吃了饭赶快去巡视吧。你走了,我也去地里干活,早去早好。” 亭长摇头道:“巡什么视呀,天还没亮,半夜三更的,我又不是去捉鬼。你今儿怎么了?” 妻子埋怨道:“都是你干的好事,韩信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只会吃不会做,你倒好叫到家里白吃白喝,你以为你是财主大老爷,家财万贯。我们就那么一点地,老娘起早贪黑地忙活,种点地容易吗?” 亭长瞪着妻子道:“你这是妇人之见。韩信不就是没饭吃嘛,我是亭长,可怜他才叫他到家里来吃喝,要是我不给他饭吃,他去做出傻事,那可不好。在我管辖的地方出了事,还不是我倒霉。再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给点吃喝又算得了啥,你用得着如此小气嘛。” 妻子很是不屑地道:“就他那点胆气,他还能做傻事,你也不看清楚。他要是有胆,他会钻人家的裤裆吗?一个大男人,还佩刀带剑的。个子倒是很高,比牛还壮,就是没胆,人家要他钻裤裆他就钻了,他还是男人吗?” 亭长哼一声,道:“你嘴下积点德,行不行?他要是真动刀动剑了,不定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呢,到时倒霉的还不是我这亭长,忍了好。忍了好。” 妻子嘴一撇,道:“那种事不要说男人,就我这妇道人家都感到羞耻,他倒好,一点不害臊,人家说到这事他脸都不红一下,好歹也得吱个声啊。就是泥人。也得有三分火气啊。” 这是平常人地逻辑,亭长也是一常人,顿时为之语塞,说不出话来。 妻子更加不得了,口沫横飞地道:“他这人太不知道廉耻了,到我们家一吃就是几个月,给他吃不是不可以,一顿两顿没问题,几个月顿顿都来。有他这样无耻的人吗?牛高马大的一个大男人,没胆没种不说,吃起来倒是挺厉害,一个人当三个人。老娘种点地容易吗?你那点俸银还不够塞他牙缝呢。” 亭长解释道:“韩信不是练武的嘛,消耗大,多吃点饭又怎么了。” “练武?就他那样还练武,他再怎么练也只有钻人家裤裆的命,哼都不敢哼一声,练了也是白练。”妻子不依不饶。 亭长虽是不以为然,但也说不出过所以然来,只得道:“你真是妇人见识,妇人见识!” 妻子把一碗饭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道:“饭来了。你快点吃,你再不吃,韩信来了你就没得吃。” 亭长还是同情韩信。端起碗吃了起来,道:“给韩信留一点吧,做事不能太绝。” 妻子的脸沉了下来,很没好气地道:“留,我要给他留,你等着吧。我起这么早做饭,就是为了不给他吃,我还要他留。要留也可以,你不要吃,你的留给他。” 亭长把饭碗放在桌子上,看着妻子,道:“怎么啦,我说错啦。” 亭长万般无奈,摇摇头,端起碗吃了起来。 吃过饭,妻子把碗筷收拾好,一个劲地催促道:“当家的,你快点走,走快点。” “我等会再走,天还没亮,我出去也没事做。”亭长一边收拾行头一边道。 妻子大声道:“你再不走,韩信就到了,缠着你,你怎么收拾?” 亭长还没有回答,只见一个身长高大,容貌威严,身佩长剑的男子大步而来,快步迎上去,道:“韩老弟,你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名传千古的军事奇才韩信,向亭长抱拳施礼,道:“小弟韩信见过大哥。”声音洪亮,很有力道。 亭长拉着韩信地手道:“来来来,老弟,你坐,你请坐。”想到没给韩信留饭,很有点不好意思,格外亲热。 “谢大哥。”韩信依言坐了下来。 亭长冲屋里喊道:“孩子他娘,你给韩老弟做点饭。” 妻子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也不能明说,应道:“知道啦。叫他等会,我去地里干点活回来做,你先陪着他。”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她的意思,韩信脸色不变,站起身来,道:“大哥,小弟不打扰了。几月来,承蒙大哥照应,小弟感激不尽,若是小弟命不该绝,大用于世,一定厚报。” 亭长忙拉住,道:“韩老弟,你等等嘛,婆娘有事脱不开身,我给你做,我给你做。” 要是一个平常人肯定会留下来,可惜的是韩信不是平常人,微微一笑,道:“谢大哥,韩信还是走吧。大哥,小弟告辞了。”也不容亭长说话,转身离去。 “老弟,老弟,你不要和妇人一般见识!”亭长追上来,可惜的是韩信径去不留。 妻子从屋里出来,很是高兴地道:“他以后不会再来了吧?还算他是个人,知道老娘在赶他走。” “你你你,你给留点脸面,行不?”亭长搓着手,无奈之极地道。 妻子头一昂,轻哼两句俚曲,这才道:“脸面,他那种人还要脸面?连裤裆都钻的人还要脸面,笑话!” “你这张嘴真刁毒!那种事,谁个受得了,你倒好,成天叼在嘴里说长道短,好象别人不知道似的,你还要不要敲锣打鼓地四处张扬。”亭长脸色青一阵地白一阵。 妻子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道:“他做得,老娘就说不得?哼!” “我咋娶了你这么一个老婆!”亭长指着妻子,万般无奈,蹲在地上,以手抱头。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响起,直冲霄汉,声震长空。不是别人,正是韩信地长啸,内含无限悲愤!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胯下将军(二) 信的自制力的确是不凡,要是换个人肯定是破口骂娘没事人一般,回到自己那破败不堪的小屋。 此时的韩信家徒四壁,就是他这小屋也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自从他的母亲去世后,韩信只会练武,不会营生,这日子过得就每况愈下,越来越糟糕,这房子越来越破败,到现在就连墙壁都不完整,墙上不少大洞小洞,仅能遮风挡雨而已。 叹息一声,韩信坐了下来,游目四顾,想在屋里找点吃的,可惜的是不要说吃的,就是老鼠都不会呆在他家里,因为没有吃的,他自然是找不到。 墙角放着一根很有些年头的鱼杆,那还是韩信小时候玩耍做的,韩信心念一动走过去拿在手里一瞧,虽然陈旧了些还算不错,至少可以用。上面的渔线渔钩一应俱全,韩信眼里放光,拿着渔杆出了门。 韩信打定了钓鱼充饥的主意,来到不远处的河边,在潮湿的泥地里掏弄,弄到几只肥大的蚯蚓挂在钩上。走到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信心满怀地把鱼钩扔进水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水面,以他心里的想法恨不得马上钓起一尾百十斤的大鱼,好好大吃一顿。 说到用兵,韩信之才千古共誉,但说到钓鱼就真不敢恭维了,也许是因为太饿的缘故,一点耐心也没有,鱼钩才扔进水里,随着波浪的前进而不时有些移动,这在韩信看来那是大鱼上钩了,想也没有想就提了起来,只可惜鱼儿打定主意要和韩信过不去:绝对不上钩! 饥饿使得韩信的耐心所剩无几,如是者三五次不要说钓到鱼。连个鱼影都没看到。韩信长叹一声道:“苍天为难大丈夫如是!”把鱼杆放在石头上,仰面躺在石头上,不再准备钓鱼。 “我看你就不象是个钓鱼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韩信定睛一瞧,只见一个老太太背着一篓衣服站在当地看着他。以韩信想来,老太太如此说话定是有高明见解,连忙讨教道:“请问婆婆,你可知道钓鱼之法?” 老太太摇头道:“我呀也不会钓鱼。不过,你一会儿把鱼杆拿起来,一会拿起来,如此急燥哪里能钓到鱼。就算有鱼儿上钩。也会给你吓跑喽。” “谢婆婆教诲!”韩信忙施礼相谢。 老太太摇手道:“你不要谢我,这没什么好谢的。我给你说,钓鱼呀一定要有耐心。你想呀,鱼钩放在水里,鱼儿能不能看见,还不一定呢,毕竟水里那么大那么深。鱼儿嬉游地地方大着呀。就算鱼儿看见了,也不一定要来咬呀,鱼儿在水里吃的东西也不少,不一定非要吃鱼饵。你再想啊,就算鱼儿咬钩了,你要是时机把握不对,过早起杆,鱼儿没有吞下钩子,也钓不上来。起晚了。鱼儿吃完鱼饵早跑了。” “太公直钩钓鱼误人也!”韩信做梦也没有想到钓鱼竟然有如此多的道理,非常感慨,恭恭敬敬地施礼道:“谢婆婆提醒,韩信懂了。这回韩信准钓上鱼。要是天公作美,让韩信钓到鱼,韩信一定孝敬你老人家。” 老太太把篓子放在地上,从篓子里取出一个食盒,递给韩信道:“你饿了吧,这是我的午饭,你先吃吧。” 韩信现在是饿得前心贴后背,最想听到的就是一个饭字,最想做的事就是马上大吃一顿,没想到在万般无奈之中居然有人给他饭吃。真是太美妙了。要是换个人肯定接过就吃,韩信却没有这么做,婉拒道:“老人家。这是你的午饭,我韩信不能吃。” “给你,你就吃吧。”老太太安慰韩信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跟我们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来,拿着。”塞到韩信手里。 韩信把食盒塞回老太太手里,道:“老人家,我要是吃了,你吃什么?我韩信纵是不肖,也不会做这种事。老人家的恩情,韩信记住了。” 老太太说道:“我年纪也大了,吃得也不多,一顿不吃也没关系。不象你们年轻人,年富力强,饭量大,一顿不吃就饿得慌。韩信,来,拿着。” 韩信望着老太太再次塞给他的食盒,眼里闪着晶莹地泪花,道:“老人家,这使不得,使不得呀。” 老太太拉着韩信的手道:“来,坐下吃。” 韩信依言坐了下来,老太太道:“你在这里吃,我去洗衣服。”就要去背篓子,韩信忙把食盒放下,帮她把篓子提到河边,道:“老人家,这里可好?” 老太太点头道:“可以可以,这里挺好的。” 韩信帮老太太把衣服扒拉出来,这才去端起食盒,打开盖子一瞧,一点糙米饭,一点小菜,非常寒酸的那种。老太太靠给有钱人家洗衣服赚点钱渡日,能有得吃就不错了,哪敢奢望美味佳肴。 在饥饿的驱使下,有了吃的肯定是马上就大吃,而韩信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饭菜平分成两份,一份放在盖子里,这才吃盒里的那一份。糙米很难吃地,不过对于此时的韩信来说,那可是山珍海味,三两口就吃完了,他的饭量很大,这点饭只能垫底,准确地说连垫底都不够,紧盯着盖子里的饭菜,真恨不得全吃了。 不过,韩信就是韩信,并没有做这种事,而是把食盒在水里洗干净,把盖子里的饭菜倒回盒子里,再把盖子盖上,拿着食盒来到老太太身边,道:“老人家,谢谢你的饭菜。我给你留了一半,等会你吃。” 老太太很是赞赏韩信的为人,道:“韩信,你全吃了也没什么,我一顿不吃也没事。你能给我留一半,这说明你这人有良心,年轻人什么都可以丢,就是良心不能丢。” “谢谢老人家教诲,韩信记住了。”韩信受教,道:“请婆婆放心,要是韩信有发达的一天,韩信一定不忘老人家今日之情,一定厚报。” 老太太摇头道:“韩信,我给你饭吃,并不是图你报答我。我是同情你,你一个大男人,年轻力壮的,不能做王孙事,连饭都没得吃,也怪可怜地。” 韩信帮老太太洗衣服,道:“老人家,谢谢你的好意,韩信一定发奋图强,大用于世,成就一番功业。” “嗯,这才象话!”老太太很是赞许。 帮老太太洗完衣服,韩信这才和老太太告别,临别之际老太太道:“韩信,你要是没有饭吃,就到这里来。我每天都会在这里洗衣服,我给你准备一盒饭。”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胯下将军(三) 陵之巅,一块数里方圆的平地,杂草丛生,在这里可脚,山下风光尽收眼底。 平地正中有一座坟墓,这坟墓与寻常坟墓不同的是很大,是平常坟墓的五倍大小,坟头上一根杂草也没有,不用说是给人拔光之故,这坟正是韩信母亲安息之地。 据司马迁在《史记》中说,他在韩信去世数十年后游历到淮阴,听说韩信昔年旧事,得出结论韩信落拓之时就与平常人的所作所为截然不同。他母亲死后,他把他母亲葬在高山之巅,垒了一座高大的坟墓。 韩信腰挎长剑,大步而来,来到母亲坟前,手抚墓碑,虎目中含满泪水,跪了下来,叩头道:“娘,儿子不孝,没能给您老人家争光!娘,您老人家原谅不孝的儿子吧!” 磕完头,韩信扯了几根干枯的衰草,回到坟前跪了下来,道:“娘,儿子穷,连饭都吃不起,买不起纸钱,就用这几棵干草权当纸钱,烧给你您老人家。娘,不是儿子不孝,实是儿子没有办法呀!娘,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儿子!”把干草点燃,插在坟前土里,青烟袅袅,偻缕上升。 英雄落拓,至若斯,诚可叹也! 望着缕缕青烟,韩信昂首挺胸发誓,道:“娘,儿子向您起誓,韩信此生若不能功盖天下,名垂千古,誓不为人!”咚咚叩了九个响头,站起身来。 祭拜完母亲,按照韩信的惯例应该是下山去觅食,他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寻声望去只见一队男男女女正在平地上瞭望。 这一行人瞭望了一阵,径直朝坟头行来。一个人道:“好大的坟墓,应该是合棺坟吧。” 又一个人道:“不是,就一个人。” “一个人就垒这么大的坟墓,这人与别人很不一样啊。”一个女声感叹道:“其人必是异于常人。” “我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朝坟头行来,韩信坐在坟侧,看着这行人,心想若这行人有于他母亲不礼貌的言行,那他就不客气了。 事实证明韩信地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这行人在离坟墓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取出携带的用具铺在地上。围坐在一起,把带出来的吃喝摆上来,准备开野餐会了。 游人踏青携带吃喝出行,累了渴了坐下进进食,喝喝水,休息一下,原本也正常。韩信也没往心里去。然而,这行人的言行却引起了韩信的注意。 “我们这趟淮阴之行没白来,韩信这人也真是的,居然可以忍受胯下之辱。”一个男子讲笑话似的说道,还有意无意地回头朝坟侧望了望。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冲。 周冲他们到了淮阴把韩信的所作所为打听了个遍,知道他每天必于这时间前来他母亲坟前叩头,风雨无阴,历经数载而不辍。这才算准了时间前来此地寻访韩信。 韩信地事迹周冲虽是知道,但是他也是好奇,准备好好挤兑一下韩信,看他如何应对。才如此说话。 吕雉以其特有的眼光点评道:“韩信这人能忍受胯下之辱,说明这他是一个异于常人的人。据他乡人说,韩信身材高大,力大无穷,武艺高超,要收拾一个小无赖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出手的话难免有所损伤,是以才忍辱负重,不愧一大丈夫。” 这话可是说到韩信心里去了,韩信伸长脖子看了看吕雉。只见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为他说好话,心里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扶苏接过话头道:“吕姐姐这话固然有道理,只是我以为受屈如此大可不必。无赖这种人嘛。吃硬不吃软,韩信完全可以出手好好惩戒他一番,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就行了。惩戒人嘛,不一定非要动刀动剑,比如揍得他满地找牙就行了。依我看呀,这韩信固然了得,却于权变之道有所欠缺。” 周冲在心里大叫深获我心,很是欣慰这几年的功夫没有白费。历史上的扶苏于权变之道很是欠缺,现在地扶苏却精于此道,要周冲不欣慰都不行。 后人一直以韩信能够忍辱负重而称赞他,仔细一想韩信钻裤裆大可不必,小无赖这种人只需要让他知道厉害他就不敢再胡来,用得着去经受那种不堪之辱吗? 韩信眼里厉芒一闪,继而一想扶苏这话的确是有理,自己当时气急之下却没有想到这一层,才做出钻裤裆这种奇耻大辱之事,实是有欠思虑,不由得对扶苏多看了几眼,只见扶苏一表人才,英气勃勃,心里大生好感。 “李公子此言极是有理,萧何也是这样认为。”萧何很是欣赏地点头,道:“不过,人在那种情况下或是一时气急,未曾想到也有可能。” 这话更符合当时情景,韩信在心里大叫知我者萧何也,打量着萧何,只见萧何白白净净的一个人,自有一股让人亲近的魅力,心里的好感陡生。 陈平把吃喝摆放好,道:“不管怎么说,韩信他能忍别人所不能忍,这种胸怀的确不同凡响。忍寻常人不能忍,才能成寻常人所不能成,韩信忍辱若斯,若使他得展才情,必然是大有作为。 “英雄落寞,诚英雄之痛也!傅说起于版筑,百里饭牛,宁戚挡道,苏秦前踞而后恭,都是这个理。这一趟淮阴之行,知晓韩信之事,诚使人感慨!” 樊哙大声道:“要是我樊哙,我可不管他那些,我那把屠狗尖刀正好派上用场,抓住他的脖子,用尖刀在他脸上比划比划,要是他不求饶,那我就割下他一块肉。谁叫他欺人太甚,不如此不能出我的鸟气。” 这一行人从不同角度对韩信进行点评,各有各的道理,而且还让韩信想不到,韩信对他们地好感更增几分,不由得站起身来。只见众人面前摆满了吃喝,很是丰盛,光是肉食就有十来种,还有几壶酒,看来他们是要在这里畅饮,高谈阔论,不尽兴不归。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胯下将军(四) 参提壶在手,道:“先别说,我们先来喝酒吃肉,一谈,这才叫书生意气,挥斥方猷。” “对。”众人齐声附和。 周冲却不同意道:“我说啊,这样做太没意思了,我们得换个花样。” 扶苏忙问道:“师傅,你有什么好主意?” “周先生,快说啊。”樊可急了。 周冲笑道:“好主意称不上,一点想法而已。你们想想,要是就这样吃喝,人人都有份,太没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酒肉就放在这里,我们都要说一样自己的长外,一定要是别人所不能比的,说得对就吃一块肉,喝一盅酒。你们说,这主意行不行?” 樊哙好酒,最是关心,马上就问道:“周先生,那杀猪屠狗算不算?” “你别说,这算什么本事。”吕媭一碰樊。 樊哙嘀咕道:“我就那点本事,要是不能说,我还能吃上肉,喝到酒吗?” 吕媭嗔道:“人家的话你就不放在心上。” 樊哙忙打白旗,道:“我不说了,不说了,这酒我不喝了,肉也不吃了。” 周冲笑道:“樊哙,你也别低看了自己,你那一身武艺不是我们都比不了嘛,你咋不以此说事呢?” 樊哙眼里放光道:“谢周先生提醒,樊哙记下了。” 吕媭靠在樊肩头,在他耳边轻声道:“记住了,要说点好听的,不要动不动就杀猪屠狗的。那很难听哦。” 樊哙猛点头道:“行。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扶苏看了一眼张孙吕媭吕雉三人一眼,道:“师傅这话很是有理。只是我以为不能一概而论之。男女有别,我看学嫂和吕姐姐她们就不用参加了,任由他们取食就是。” 这话马上得到众人地响应,张孙和吕媭可有可无,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吕雉却不同意,道:“张孙妹妹和媭妹妹不参加也可以。我呢还是要参加,谁说女人就比你们男人差。” 这话很有巾帼之气,得到一片叫好声。扶苏笑道:“行,吕姐姐要参加自无不可,只是要是不能吃到肉喝上酒,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 吕雉灿然一笑,道:“谢谢你地关心。” 周冲提醒大家道:“我先说明一点,这酒肉都要凭本事来取用。谁有本事谁就吃喝,谁没本事谁就看着我们吃喝,饿了肚子可别叫屈。”说话之际有意有无意地朝坟侧瞄着。 萧何他们明白周冲的用意,意在挤兑韩信。一齐大声道:“给饿着肚子的就不能叫大丈夫,天下间哪有不能自食地大丈夫!” “对。连饭都吃不起的人,不配称大丈夫!”周冲提高声音道。 扶苏当仁不让地道:“我来把关,你们说你们的本事,我认为可以,就吃肉喝酒。我认为不可以的,不好意思,看着我们吃哦。” “成,那我们就开始了。”曹参自我评价,道:“我曹参别的本事没有,只有一样本事自认为还可以,那就是比我优秀的人我绝对不会妒忌他,就算是我地仇人,只要他做的事对,我也支持他。” “萧规曹随”就是这话的最好总结,他的确是有这种美好的品德,众人齐声道:“吃肉。” 扶苏提壶给曹参斟上酒,道:“曹参,你请喝酒。” “谢李公子。”曹参道谢。他现在已经知道扶苏的身份,只是旁边有个韩信,自然不能明说了,才叫李公子。 樊哙吞口口水,道:“我樊哙别的本事没有,只有一身力气,会点武艺,多了不敢说,三五个壮汉还不放在我眼里。” 吕媭很是幸福地看着樊哙,樊哙的能耐就是她地能耐,能不为樊哙高兴吗? “好一个壮士!”扶苏提壶斟上酒,道:“樊哙,请。” 樊哙谢一声,抓起一块肉递给吕媭,再抓起一块肉自食。 萧何笑道:“萧何别的本事可能不济,自认为在文墨上有些能耐,若使我订立律法,能改我之法者鲜有也!” 西汉的律法就是他根据秦法制订的,影响深远,这地确是他的一大本事,众人齐道:“好!吃肉,喝酒!” 扶苏给斟上酒,萧何道声谢,喝酒吃肉。 陈平笑道:“我追随师傅这些年,智识驽钝,其他地本事没有学到,只学到一样本事,会算计,我虽无师傅的本事,也得到师傅三分真传。” 周冲笑道:“你可别给我脸上贴金。” 陈平的计谋不在张良之下,曾经给刘邦出过无数的奇计,留芳千古,这是他最拿手的本事,扶苏给他斟上酒,道:“学兄请。” “谢学弟!”陈平取过一块肉递给张孙,再取一块肉自食。 吕雉看在眼里,看了看周冲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之色,道:“张孙妹妹和媭妹妹有肉吃,皆是夫君之故,吕雉无此福份,就自食了。吕雉身为一介女儿身,别无长处,只有志气不逊于他人,不知可不可以吃肉?” 刚毅是吕雉的本色,韩信彭越这些纵横天下的人物都死在她手里,她的确是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很是刚强,不逊于男儿汉,众人齐道:“正该如此!” 扶苏给斟上酒,道:“吕姐姐,请!” 吕雉谢一声,道:“那我就客气了。”取肉自食。 “师傅,该你了。”扶苏看着周冲,要他露一手。 其实,周冲的本事众人都知道,以他的本事自然是可以吃到肉,只不过了这是笑闹事,说说笑笑自有一番乐趣,周冲想了一下,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就一样本事还算拿得出手,那就是带兵打仗。 “我给你们说,我这打仗的本事可是真刀真枪练出来的,可不是那些自以为不世名将的骗子能比,他们呀以绝代名将自居,一旦上了战场只不过又是一个赵括,只会纸上谈兵,根本就不济事。” 他这本事不说众人也知道,齐道:“那是。” “师傅,该你喝酒吃肉了。”扶苏给周冲斟上酒,取过一块肉放在周冲面前。 周冲并没有马上喝酒吃肉,而是有意无意地道:“我这带兵打仗的本事可不是吹的,要是有人不服气,可以站出来说服我,这酒肉就归他享用。” 扶苏一愣,问道:“师傅,你这话……”周冲朝坟侧一呶嘴,扶苏恍然道:“是呀,本事不是自己封的,有没有真本事,比比就知道了。” 他的话音一落,韩信霍地站起来,道:“你的肉,我吃定了!”大步而来。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胯下将军(五) 信自从在汉中给拜为大将以来,戎马一生,创下了许例:明修栈道,暗渡过陈仓,还定三秦;背水列阵,大拜陈余;下井,袭历下,败齐军,垓下一战而灭项羽,这些战例让人后津津乐道。 其中最有名的当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和背水列阵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后世仿效者不知凡几;可背水列阵却没有人敢仿效,因而成了军事史上的绝唱。 对于韩信的功绩,周冲耳熟能详,乍见韩信心里非常激动,周冲此番为他而来,自然是有一番准备,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平平淡淡地道:“尊驾何人?敢出狂言。” 韩信也是淡淡地道:“我的姓名嘛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要知道你的肉是输给我的就行了,其他的不必知道。” 周冲早就知道他是韩信,只是窗户纸有总比没有强,不必捅破,冷笑道:“有道是风大了会闪了舌头,你如此说大话,也不怕输给我让人笑话。” 韩信也冷笑道:“谁闪了舌头还不知道呢,多说无益,比比看就知道了。” 叫阵了,周冲就等着他如此做呢,好整以暇,道:“比就比,你说比什么?比战功,还是比划排兵布阵?” 论战功,韩信必输无疑,不过韩信根本就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功盖天下,能征善战的周冲,大笑道:“你有什么战功?你没有战功。我也没有战功,论战功还怎么论?还是论排兵布阵吧。” 樊哙嘴一张就要说这是周冲,战功大得很,哪会没有战功,吕雉地反应很快,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轻声道:“不要说话。”樊这才明白过来,不再说话。 “好吧,就依你。”周冲发表看法,道:“排兵布阵说到底呀,可是有点骗人。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哪会给你那么多时间去从容布阵,随机应变才是制胜之道呀。” 这的确是战场心得。萧何他们点头赞道:“周先生此言极是。” 韩信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看着周冲道:“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你只看到战场上的变化很快,就否定排兵布阵地重要性,实是不够全面。诚然,战场上变化非常快,有时快得让人无法从从容容布阵,在这种情况下,制胜的关键诚如你所说就是随机应变了。 “不过,在打起来之前。还是要排兵布阵,要根据有利地形布署合适的军队,要根据敌情布署足够的军队。再者。战场上的典型特征就是无序,有些仗打到后来是将军找不到军官,军官找不到兵士,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制胜,关键就在兵士自身的应变能力。 “同样的,一支军队若能在战场上始终保持有序。那么打败无序的军队也就不是什么难事。要做到这一点。平时地训练。战时的排兵布阵就非常重要。因而,你轻视排兵布阵是你的错。这肉归我了。”也不等周冲说话,把周冲面前的酒肉拿了过来。 韩信这位军事天才的确是不同凡响,细虑面面俱到,很是周详,周冲不得服。 让韩信多赢些酒肉去,是周冲早就打算好了的,只是不能让他赢得这么轻松,周冲叫道:“这一阵,我说的有道理,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你说的比较全面而已,这一阵就算你赢,这肉归你了。” “大丈夫做事干脆利索,赢就赢,输就输,哪有什么算不算的。”韩信很是不屑。 周冲哈哈一笑,道:“说得好,我输了,你赢了,这肉归你了。” 韩信二话不说,拿起酒肉转身就走,直去坟前,萧何问道:“你怎么不吃肉喝酒?” “我是去祭奠母亲在天之灵。”韩信直言相告道:“我很穷,没有钱买纸钱,委屈娘了,今天运气好赢了点酒肉,自然要孝敬娘。” 这是一份孝心,众人齐皆点头,很是赞赏。按理,没人会不同意他地做法,可是一向明理的周冲却出来作梗,道:“慢。你要是用这酒肉去祭奠令堂,那么要是你输了,你拿什么还我呢?” 韩信胸一挺,头一昂,信心十足地道:“你放心,我不会输给你的。” 周冲笑道:“话不能说得太满,见过了真章才能算数。你现在就把酒肉用作祭品,要是你输给我了,我总不能与令堂去争食吧。” 韩信停了下来,紧盯着周冲,道:“你真有信心赢我?” 周冲豪情满怀地道:“那是当然。你有本事,可以多多赢我,这里地酒肉你都可以给你。” “好!”韩信转身往回走,道:“那这些肉就全归我了。你叫阵,我应战就是。” 周冲叮嘱一句,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大丈夫出言无悔!我说过的话算数。”韩信把酒肉放了下来,道:“你出题吧。” 韩信的才气已为众人知晓,周冲自是不用说了,二人这一番论兵必然有一番宠论,萧何他们把手里的肉放下,准备好听二人的高论。 周冲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才笑道:“我用兵不拘常理,好比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兵法有云,不能背水列阵,我却认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因而我有勇气背水列阵,你说背水一战是输还是赢?” 背水列阵是韩信地绝唱,自他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行此险着。他当年背水一战大获全胜,当初反对他如此布阵地人不得心悦诚服,向他讨教原因,他就说“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现在倒好了,周冲原样送回给他,看他韩信如何应对。 背水列阵于常理很不相符,陈平他们虽然没有带过兵,并不是说他们不懂兵道,很是吃惊,道:“周先生,真可以背水列阵?” 在当时,哪有背水列阵一事,他们惊奇一点也是正常地,周冲点头道:“那是当然。用兵嘛,千变万化,不拘常理。”看着韩信,道:“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萧何他们齐刷刷地看着韩信,等他说话。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胯下将军(六) 背水列阵,必要时倒不失一好办法。”韩信很是赞有如此勇气者,世间少有啊。周先生,你赢了,这肉归你了。”把酒肉放到周冲面前。 他倒是很干脆,输就输,赢就赢,这让众人的好感更增几分。一点酒肉算不得什么,只是韩信现在是饥饿难捺不说,还想着给他母亲赢点祭品,能有如此胸怀实是让人敬佩。 樊哙首先叫好道:“韩信,好样的,我樊哙敬你是条汉子!” “你们知道我是韩信?”韩信有点奇怪了。 樊哙嘴快,就要说是他们把韩信的事迹打听清楚了,才来这里等他,扶苏抢过话头,道:“我们游历到淮阴,听说有一个英雄好汉叫韩信,估计就是你吧。” 韩信不无落寞地道:“韩信学武不成,不能营生,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哪里敢称英雄好汉了,多谢这位李公子的美言。诸位请慢慢欣赏,韩信告辞了。”抱拳一礼,转身就走。 扶苏叫道:“慢!” 韩信停下来,问道:“请问李公子,有什么事?” 扶苏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知道你是韩信,很没面子,就不敢和我们赌了?” 这话可是说出了韩信的心思,韩信哪会承认,嘴硬道:“你误会了。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能与你们相识是我韩信的荣幸,只是韩信有点琐事要去处理一下。” 周冲笑道:“韩信。你是怕论兵输给我没面子,是吧?后会有期。” 这是激将法,果然,韩信一听双眉一轩,头一昂,霍然转身。道:“韩信别地本事没有,若说用兵韩信还有几分自信,当今之世能胜过在下者屈指可数。你以为韩信胆怯,韩信就让你知道韩信的勇气有多少。”大步而来,来到周冲身边,道:“你出题吧,我应战。” 周冲好整以暇地道:“我这人有一样好处,就是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我出了两题,现在该轮到你了。” 韩信淡淡地道:“那我就不客气。你听好了:我韩信以为打仗嘛,说到底打的就是一股子狠劲,有些时候打到最后没有援军,没有粮食,处于绝境,要想取得胜利只能靠勇气,只能凭一股子不成功则成仁的狠劲,不知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扶苏、萧何、陈平、曹参他们对兵道并不外行,知道他说地很有道理。齐声赞道:“此言极是!” 周冲心想历史上的韩信善打巧仗,他的计谋非常高明,现在看来韩信也是一个狠角色。能打硬仗,敢于硬碰硬,点头道:“这话不是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你赢了,你可以取两份酒肉,你取吧。” “两份?为什么是两份?”韩信有点不明白。很是惊奇地问道。 周冲笑道:“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人生在世最难着莫过于死。死是人生最可怕的事情,正是因为人们贪生怕死在战场上才不战而逃。因而驱众打硬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勇气,正是一支军队能否获胜的关键。比如说,大秦的军队就有打硬仗地勇气,而六国的军队没有这股子狠劲,是以六国在大秦面前只有灭亡一途了。你勇气过人,你应该得到两份。” 扶苏他们齐声附和。 韩信点头道:“谢你美言!那我韩信就不客气了。”取过一块肉,直朝坟墓行去,来到坟前把肉放在坟头上,跪在地上叩头道:“娘,不孝儿子孝敬您老人家一块肉,您老人家请享用。娘,儿子不孝,这些年来没有孝敬您老人家一块肉,儿子惭愧呀。”匍伏在地上,双泪俱下,哭得好不伤心。 周冲他们提着酒,拿了两块肉过来,把肉放在坟头上,齐道:“老人家,您请享用。”扶苏把酒斟在杯里,沥酒于坟头上。 韩信忙调过头,对着扶苏叩头道:“谢公子,谢公子。” 扶苏把酒壶放在地上,双手扶起,道:“起来,起来。你孝感天人,我们都为你感动,祭祭令堂在天之灵也是我们份内事,千万不要行如此大礼。” “谢谢,谢谢!”韩信哽咽着,在扶苏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扶苏拉着韩信回来,邀请他坐下来,取过一块肉递在韩信手里,道:“我们到了淮阴,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知道你生活困难,还没吃东西吧?你先吃着,垫垫底。” “谢公子!”韩信谢过,把肉放了下来,道:“饥饿事小,失信事大,我韩信既然答允要和这位周先生论兵,就应该论到分出胜负。这一次我赢了两块肉,这一块权作赌资吧。周先生,该你出题了。” 他决心还要和周冲比,不全是好胜之心作怪,而是遇到周冲这个精通兵道的人要是不赌出个输赢,心发痒。 周冲他们此来淮阴,为的就是韩信,现在扶苏对韩信很有好感,肯定会把他带去咸阳,而韩信对扶苏的好感也不错,定会尽心尽力做事,可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赌下去,周冲笑道:“你精通兵道,我甘拜下风。” 若周冲没有两千年的文明沉淀,和韩信论兵自然是处于下风,但有了这两千年的文明,论起兵来周冲一点也不比韩信差,这话不过是谦让之词,作不得准地。 韩信却摇头道:“周先生,你这是让我的,韩信不会不知道。要赢你,韩信就得凭真本事,不需要你让,你这是瞧不起韩信,是对韩信的侮辱。”冷哼一声,站起身道:“告辞!”就要拂袖而去。 萧何忙拉住,道:“韩信,不是周先生让你,而是你们比到现在,各有输赢,可算是半斤八两,再比下去也不见得有输赢,周先生这是见好就收,你不必往心里去。” “是啊。”众人齐声附和。 韩信不依,道:“既然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那还可以比下去,用不着你认输。” 周冲哈哈一笑,道:“韩信,你真要比地话,我可以和你比。不过,我有言在先,只比这一次了,若这次你赢了,这些酒肉全归你。若是你输了,你就得听我的。” “我韩信堂堂一丈夫,凭什么听你的?”韩信很是不服气地问。 周冲笑容不变,问出一个让韩信为难的问题:“你不听我的也成,只是你拿什么东西来作赌注?我可是以所有的肉为赌注,你呢?” 韩信什么话也没有说,解下腰中剑,道:“就用这把剑!”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胯下将军(七) 周冲的语气,必然是要出一个万难的题目,扶苏他们论的准备。 然而,让他们奇怪的是,周冲并没有马上出题,而是盯着韩信,不住摇头,惋惜不已。 韩信也是奇怪,道:“你怎么不出题?你放心,我这把剑虽然不是什么宝剑,但也还过得去,跟随我有些年头了,也还值得了你的肉资,绝不让你吃亏。” 周冲哈哈大笑,指着韩信道:“韩信呀韩信,你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可不是为了区区肉资而惋惜。我惋惜的是你!你是精通兵道,若是你用兵自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正如你所言,天下间少有对手,只是有一样你想过没有?” 韩信请教道:“请周先生明言。” 周冲接着道:“我是可惜你晚生了几十年,没有赶上好时光呀。名将什么时间才有大用?那就是乱世之中!这道理,你不会不懂。现在呀,皇上早就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了,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就算你精通兵道,就算你是孙吴再世,也没有你的用武之地。借用韩非的话来说:你韩信空有屠龙之技,却无龙可屠!这算不算悲哀?” 这是大实话,众人齐皆点头称是。 韩信默然不语,过了一阵才道:“我韩信命薄呀,要是早生几十年,从龙平定天下,自当建立莫大的功业!” 周冲再往下说。道:“所以呀,韩信,听我一声劝,不要再潜心于武道了,改个行,学学营生。别地不敢说,至少温饱不成问题,省得你整天挨饿。你要是没有土地,没有耕具,这好办,看在我们今天相谈甚欢的份上,我们可以帮你置几亩地,置办些耕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不失一种美好结局。要是你实在放心不下武道,农闲之时略为研究一下,作为一种娱乐也未尝不可。” 樊哙对韩信很是信服了,嘴一张就要反对,陈平忙在他背上轻拍一下,笑道:“周先生说得是啊,韩信,你本事再大。可没有你的天地,也是没用。听周先一声劝,还可以终老。若是你一味潜心武道,终有一天会饥饿而死。” “你们这是……”樊哙根本就想不到周冲的用意是在试探韩信的坚韧,憨憨地质疑。 扶苏也加入挤兑的行列,道:“有一个人一心想屠龙,用了三年时间学会了屠龙地本事,可是他猛然间发现世间没有龙给他屠。这就是韩非说的空怀屠龙之技却无龙可屠的典故。韩信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从一开始就入错行了。不该学武,现在改行还来得及。” 萧何曹参也是明白周冲的用意。附和道:“天下升平,谁还记得整军经武,谁还想着打仗?韩信,你这是与时代不相符呀。” 听了众人讥讽之词,韩信脸不变色,冷冷地打量着众人,突然放声大笑,声震长空。以他想来,他的说词必然有道理,可惜的是他还没有说话,周冲就帮他说出来了,道:“韩信,你是在笑我们没有远见,不知道安不忘危的道理,是吧?” 韩信点头道:“是啊,你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我正是这意思。安不忘危,皇上虽然一统天下,但皇上并没有忘了整军经武,不仅没有削弱军力,相反还大大加强了军队,鼓励新战术,韩信只要坚持下去,未必就没有出头之日。” 扶苏同意他地看法,道:“皇上并未仿效周武王,在天下一统之后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反而整军经武,时刻不忘天下之安危。只是有一样,韩信你有没有想到过,即使是这样,你也没有出头之日呀。你要知道,这只不过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而采取的措置,并不是说有一统天下那样的大仗可打。” 天下一统之后,秦始皇采取了加强武备的措施,正是基于此点考虑,可是说很有远见。 韩信摇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此举必非全是为了此点,而是因为华夏有一心腹之患,那就是北边的胡人,匈奴和东胡蠢蠢欲动,相互已成水火,不日之间必有一战。胜者必将一统草原,实力大为提升,到那时我华夏的边疆必将受到严重的威胁,更有可能要打大仗,你怎能说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萧何跟着挤兑,道:“就算你说对了,就算将来华夏与胡人不免一战,那么也没有你的份。你是知道的,朝中人才济济,猛将如云,要打胡人自是不在话下,到那时你顶多是一个兵士而已,这和你的才学不相符。再说得不好听点,你冲锋陷阵之时,一个不好,刀枪无眼,你地才学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吕雉接过话头道:“还是改行吧,现在来得及!” 韩信的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胸口急剧起伏,喘息不已,过了一阵这才仰天长叹,道:“壮士其屈若斯!”这话说得怨气冲天,让人油然而生悲恻之心。 把剑放在周冲面前,道:“我输了,这剑归你了。”韩信说完,虎目中地热泪已是滚滚而下,沾湿了衣襟。 周冲拿起剑,拔剑出鞘,赞道:“好剑,只可惜要埋没尘土了!可惜呀,可惜!你真的打算不再潜心武道?” 韩信坚毅之极地道:“那不可能!我韩信可以饿死,但要我放弃武道,那根本就不可能!男儿在世,可以身死人手,绝不能改志!我韩信喜欢武道,潜心武道,此志终生不移! “说得好!”众人抚掌称赞。 “那你为何弃剑认输?”周冲再问。 韩信非常干脆地回答道:“你说的是事实,我不想认输都不行。想我韩信空怀壮志,却无处施展,韩信之痛,千古之冤,定会哭煞后世豪杰!” “你是说你差一伯乐?”周冲笑着问道。 韩信点头道:“没错。要是有一个伯乐识韩信于落拓之际,韩信必将大用于世。” “那你的伯乐在哪里呢?”周冲明知故问。 这正是让韩信最伤心的事,默然不语。 周冲笑道:“韩信呀韩信,我告诉你,伯乐就在眼前,你何言无伯乐呢?”韩信惊奇之极地道:“周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胯下将军(八) 何代周冲说道:“世间有千里马,自然就有伯乐,韩近而求远。” 韩信若有所悟地道:“萧先生的意思是说……” 扶苏接过话头道:“实不相瞒,我们到了淮阴打听你的事情之后,这才算准了时间赶到这里等你。能在这里等到你,实是幸运。” 韩信浓眉一挑,问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何故如此在意韩信?韩信可是一介寒士,不名一文。” “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是英雄,何必在于曾经是否是寒士。”扶苏侃侃而谈,道:“在下扶苏,正为先生而来。” 韩信迟疑了一下,才道:“扶苏太子?” 扶苏点头道:“正是。” 韩信看着扶苏,一表人才,英气勃勃,自有一股威仪,哪里还敢怀疑,忙跪下道:“山野之人韩信见过太子。韩信有眼无珠,不识太子,多有冲撞,还请太子治罪。” 扶苏双手扶起,道:“言重了,言重了。这事,是我们的不是,明知你的窘境,还拿言语来挤兑你,说来惭愧呀,还请韩先生不要见怪才是。” 对于周冲他们,韩信打从心里佩服,哪里还敢怪他们,忙道:“韩信本有此般窘境,何又尝不能为人所言,太子言重了。” “好,心地光明一汉子!”樊哙忍不住叫好,道:“我樊哙杀猪屠狗出身的。有幸追随太子,也不怕别人说我是狗屠。要是有人说我是狗屠,我就告诉他,我是狗屠,是低贱了点,但我堂堂正正做人。没做过亏心事,问心无愧。” 叫好之声响成一片,众人击掌叫好。 韩信大拇指一竖,赞道:“好一条汉子!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樊哙右手伸出握住韩信地手,道:“韩信,你这朋友我也交定了。”两人用力一拉,这才放开。 扶苏指着周冲道:“韩信。这是周冲周冲先生。” 周冲大名播于下,功盖当世,这本身就让人敬仰,更难得的是周冲能征善战,智谋无双,这很对韩信的脾性,闻言之下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过望,向周冲深施一礼道:“韩信冒昧,班门弄斧。在周先生面前谈兵道,实是惶愧于地,还请周先生恕罪。” 周冲还礼道:“韩先生言重了。周冲略懂兵道,哪及先生之精深呀。先生如此说,可是让周冲无地自容啊。” 韩信心悦诚服地道:“对周先生之事韩信略知一二,先生裂楚疲赵灭齐,建策平岭南,不仅是奇计无双。而且高瞻远瞩。行在人先。韩信不甚钦佩。以韩信看来,用兵嘛其实就是要步步制住机先。周先生所行正此谓也,要韩信不服都不行。” 用兵之道在于步步制住机先一语,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争取主动,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之妙语,众人齐声赞好道:“妙妙妙!” 韩信谦道:“韩信一点浅见,不敢当各位如此盛赞。” 周冲笑道:“不食髓则不知味,先前周冲以为至理名言,现在看来此言不确,韩先生虽然没带兵打仗,却深通兵道,难得呀难得。周冲虽然打过一些胜仗,可是周冲心里明白,实是皇上圣明,将士用命之故,非周冲之功也。” “周先生太谦虚了。”韩信笑道:“韩信早就听说周先生功盖当世,却不居功,急流勇退,今日一见先生,方知传言非虚。先生不仅才情不凡,还德操过人,韩信受教了。” 周冲摇头道:“韩先生过奖了,周冲实是不敢当。这把剑,的确是好剑,还请韩先生收回。”把韩信的剑递还给韩信。 韩信双手乱摇道:“这剑是周先生赢去地,韩信自愧不如,这剑自当归先生所有。” 周冲哈哈一笑,道:“韩先生这话就不对了,最后这一场与其说是赢了你,还不如说耍了点小手段,我们约好了是论兵,而不是论英雄出身,先生这一场并不算输啊。” 这是大实话,韩信一时为之语塞,道:“这……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周冲点头道:“韩先生心地光明磊落,周冲钦佩。这剑,是韩先生的防身之物,有道是君子不夺人之爱,周冲要是占为己有,岂不是成了小人?” 话都到了这份上,韩信也没有再推辞的理由,道:“既如此,韩信就恭敬不如从命,谢周先生。”接过剑,挂在腰上。 扶苏把陈平萧何他们一一介绍给韩信认识,然后邀请他坐下,取过一块肉放在韩信面前,再给他斟上一杯酒,道:“韩先生才情不凡,能与先生相识,实是扶苏的幸会。” 韩信忙道:“太子言重了,韩信实是不敢当。” 扶苏接着往下说道:“今天,可以说群贤毕集,我们就共谋一醉,你们说如何?” 今天大家的心情都不错,扶苏这一提议立时得到大家的响应,齐道:“正该如此!” “既然大家都有此心,那我们就一醉方休!”扶苏心情极为舒畅,道:“韩先生,请。” 韩信端起酒杯,道:“太子请,各位请。”和众人略一碰杯,一饮而尽。 扶苏给众人斟上酒,问道:“扶苏斗胆,请问韩先生有何打算?” 韩信想也没有想,道:“韩信这辈子喜欢兵道,决心从军报效朝廷。” 扶苏点头赞道:“韩先生有此之心,我很欣慰。大秦虽然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只是韩先生若是从军的话,必然是一普通兵士,从兵士到将军要经过很多磨砺。再者,军队之中并不是人人都是荐贤举能,忌贤妒能之人大有人在,或许有人忌妒先生之才,从中作梗,先生就难有出头之日了。” 这是大实话,只有通晓实务的人才说得出这番话,周冲对扶苏地精明很是赞赏,暗想自己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韩信迟疑道:“这……” 扶苏接着道:“依我看,要是韩先生以为可以,就在我身边做一参议,先生以为如何?” 大好事,韩信没有拒绝的理由,道:“太子垂青,韩信万无拒绝之理,只是韩信一介寒士,无尺寸之功……”扶苏打断他的话,道:“不瞒先生,皇上正积极筹划对胡人的战争,先生何愁不能立功?” “谢太子!”韩信同意,道:“只是,韩信有一事相求,还请太子允准。” 扶苏想也没有想,道:“你说吧,只要能做到,我一定尽力。” 韩信有点不好意思,道:“韩信是想向太子借两百两黄金。”樊哙心急,脱口问道:“你借钱做什么?”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胯下将军(九) 曦初上,一轮朝阳从海天相接处冉冉升起,万道霞光 流水欢快歌唱,奔腾东去。在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个头高大的汉子,正在捶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韩信。 韩信手持儿时的鱼杆,信手把鱼钩扔进水里,溅起几点水花,盯着渔线一瞬不瞬。 不多一会儿,一个老太太背着一个背篓,颤颤兢兢地走了过来,这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给韩信饭吃的洗衣老太太。 韩信眼尖,忙把鱼杆放在石头上,小跑着过来,道:“老人家,来,我帮你拿。” 老太太不同意,道:“韩信,你还没吃早饭吧?你没吃饭,哪来的力气,还是我自己来。” 韩信笑道:“老人家,你放心,我韩信年轻力壮,这点东西还不是问题。来吧,老人家。” 老太太拗不过韩信,把背篓放了下来,从背篓里取出一个食盒,道:“韩信,来,你先吃点饭。吃了饭,你就有力气了,再帮我拿也不迟。反正东家也不催我,迟点早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言语虽然唠叨了一点,但是一片真诚,对韩信充满着关爱,韩信很是感动,道:“老人家,要是我吃了,你就没有吃的了,我韩信于心何忍呐。” 老太太把食盒塞在韩信手里,道:“你不用为**心,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我年纪大了。没有力气,干不了什么活儿,就靠给东家洗衣服赚点工钱过日子。我力量有限,让你顿顿吃上饱饭我做不到,可每天给你准备一盒饭还是做得到。啊,吃吧。吃吧。” 在韩信地记忆中,自从他母亲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如此具有关爱的话语,心里一暖,虎目中涌出泪水,卟嗵一声跪在地上,道:“老人家,你要是不嫌弃韩信不孝。没有出息,就收下韩信做你的干儿子吧。” 老太太先是一惊,继而很高兴,道:“韩信,我无儿无女,人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要是你自己乐意,以后就咱娘儿俩一起过。苦也罢,甜也罢。只要我们娘儿俩能在一起,就是好日子。” 韩信再也忍不住了,咚咚叩了九个响头。抱着老太太的脚叫道:“娘,儿子有娘了。” “好儿子,好儿子!”老太太抚摸着韩信的头发,老眼中也滚出泪水,道:“娘有儿子了,娘高兴!乖儿子。起来。起来。” 在老太太地搀扶下。韩信站了起来,道:“娘。你坐着,儿子给你洗衣服。” 老太太点头道:“那感情好!只是你是做大事的人,哪能来洗衣服。” 韩信笑道:“娘,儿子能做大事,也能做小事!娘的事儿,就是儿子的事,儿子帮你洗洗衣服是儿子的孝心。” “好好好!”老太太连连点头,道:“那好,你先把饭吃了,再洗也不迟。”把食盒打开,递到韩信手里。 韩信一瞧,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糙米饭,份量足了些,足够他吃饱。更难得的是,菜不再是小菜,而是掺了一点肉花。虽然只是一点肉花,但韩信非常清楚,不要说肉就是每一粒饭老人家都来之不易,这肉花肯定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更是弥足珍贵,虎目中地眼泪再次滚落,泣道:“娘!” 老太太用袖子给韩信抹去眼泪,宽慰道:“儿子,吃吧,快吃。” 韩信再也说不出话,一边点头,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饮泣。与其说他是在吃饭,还不说他是在接受一份人间真情更确切! 吃完饭,韩信把食盒洗干净,这才提着背篓来到河边,在老太太的指点下洗衣服。韩信虽然对洗衣服不如对兵道娴熟,但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在老太太的调教下很快就上手,不多久就洗完了。 韩信把衣服收拾好,道:“娘,我们回家。” 老太太点头道:“嗯。”就要来背篓子。 韩信忙道:“娘,你就让儿子敬一回孝心,让儿子背你回家。” 老太太不肯,道:“那怎么成,娘好脚好手的,能走能跑,怎么能让你背。” 韩信很是高兴地道:“娘,你看儿子这个头,背个百八十斤不在话下。娘,你就不要说了,让儿子背你吧。” 儿子能有这份孝心,哪个当娘的能不高兴呢?老太太很是欣慰,道:“可这篓子怎么办?” 韩信笑道:“娘,这好办。你背着篓子,儿子背着你,这不是很方便么?” 老太太不太情愿道:“那不是很沉?可苦了你了。” 韩信满不在乎道:“娘,儿子年轻,有的是力气。再 儿子吃饱了,力气也足了,这不算什么。” “那就苦了你。”老太太终于同意了。 韩信把篓子提起来,让老太太背上,然后蹲下身,背起老太太,大步而去。 看着龙行虎步的韩信,老太太打从心里高兴,可是他的高兴劲没有持续多久就给惊奇代替了,因为韩信背着她直接进了一座大院。 “儿子,家不是这里,你走错了。”老太太提醒韩信。 韩信笑道:“娘,放心吧,没错,就是这里。” “不是,娘的家是一间破败地小屋。只有东家的大院才这么大,才这么好。”老太太根本就不相信。 — 韩信解释道:“娘,这是你的新家,以后你就住这里,不用再去洗衣服。” “那怎么成?娘生来就是这苦命,不洗衣服吃什么?”老太太兀自不信。 韩信接着道:“娘,这你不用担心。你是儿子地娘,你的生活儿子自然要管到底了。娘,你看,这里的人都是来侍候你的,你以后就享享清福。娘,你也累了一辈子,也该享享福了。” 老太太一看,出来三个女佣,正向韩信施礼,很是难以相信地道:“儿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韩信笑道:“娘,儿子最近结交了一个有钱的朋友,他借给儿子一笔钱,儿子就买了这院子,请了这么人来侍候你老人家。” 老太太很是高兴地点头道:“好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娘心里高兴!只是,你借人家的钱来孝敬娘,娘这心里难受啊。儿子,把钱还给人家,我们是穷苦人,没有钱,但我们有志气,要靠自己地努力来养活自己。” 韩信当然不能直接说是太子扶苏借了一笔钱给他,道:“娘,你放心好了,儿子这钱是借地,是要还地。” 老太太还是不信,劝道:“儿子,这要很多钱,你就是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还得起呀。娘可不能为了清闲,把儿子的前途搭上,乖儿子,听娘一句话,把院子卖了,把钱还人人家。啊,听娘地话娘才能高兴。” 韩信把老太太放下来,对一个佣人道:“你把衣服给东家送去。” 佣人应一声,韩信嘱咐道:“你给东家说,我韩信感谢他这么多年照顾娘,给娘洗衣服这份差事。从今往后,娘不再给他洗衣服了,叫他再找一个。” 佣人还没有答应,老太太忙道:“不可。儿呀,你这可是断了娘的生路呀。要不是东家可怜娘,给了娘这份差事,娘早就给饿死了。” “去吧!”韩信挥手让佣人去办事,扶着老太太坐了下来,道:“娘,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儿子不会让你冻着饿着,更不会让你累着。” 老太太很是高兴,道:“好是好,只是娘一想到你是借人家的钱,心里就不踏实。” 古人一饭尚报恩,韩信是也! 韩信豪情满怀地道:“娘,这你不用担心。娘,儿子给你说,娘这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是很了不起的朋友,儿子想过了,要跟着他去做事,去做大事。” 老太太点头道:“好好好!我儿是做大事的人,娘听了这话心里高兴。只是,娘要告诉你一句话:不能做对不起人的事!” “娘,儿子记住了。”韩信受教道:“娘,实话告诉你吧,儿子这次去是去做官,做大将军。娘,你是知道的,儿子就喜欢兵道,其他的不懂,要是让儿子做大将军,儿子一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这话也太惊人了,老太太虽是高兴,毕竟难以置信,道:“儿呀,你没骗娘?” “哪能呢。”韩信想也没有想,道:“儿子这位朋友在朝中很有份量,有他举荐,儿子何愁不能大用一于世。”太子亲自相邀,重用只是时间问题。 “娘信你!”老太太高兴得嘴都合拢了。 韩信脸色一黯,道:“只是,儿子不日之间就要离开淮阴,不能侍候你老人家,还请娘原谅。” 老太太虽是难舍,还是很通情理,勉励韩信道:“儿呀,你是做大事的,不能老守着娘,担误了前程。你放心去吧,娘你不用担心。” 韩信嗯一声,老太太问道:“儿呀,你什么时间走。” 韩信脸色一变,道:“娘,儿子再去办一件事就走。” 老太太眼尖,发现韩信脸色不好,问道:“儿,是不是不顺心事?给娘说说,让娘帮你拿拿主意。”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二章 胯下将军(十) 快点起来。”南昌亭长跳下床,一边手忙脚乱地穿催促还在赖床的老婆,道:“你今儿怎么了?前几天你天不亮不起来做饭,今儿天都快亮了,你还赖在床上不起来。你也真是,老大不小了,还赖床。” 妻子抬起头,懒洋洋地道:“你催什么催?人家不就想多睡会儿嘛,你跟催命似的。” 亭长整整衣衫,道:“再不起来,我就要迟了,要受处罚。” 妻子满不在乎地道:“韩信又不来,早点做饭,晚点做饭,又怎么了?” “感情你是为的这?”亭长有点不爽地道:“你这人我真没法说你,你用得着做得这么绝吗?饭是小事,可是做绝了就伤人面子。你想,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没有饭吃,谁受得了?不要说韩信,就是我也受不了。” 妻子仍是不服气道:“不这样,他能走吗?他不来蹭饭吃,我不就省着了,多好的事。”穿衣起床,道:“过来搭把手,一起做。” 亭长虽是不愿,仍是跟着去了。 来到灶下,妻子道:“你生火,我把肉来切出来,整着吃了。这肉,我都留了好几天了,一直留着没有整,是怕给韩信吃了。现在,他不来了,要是再不吃了,就坏了。” 亭长依言升火,妻子把一块份量十足的肉切好,放在锅里整治。两口子一齐动手。没多久就把饭菜做好,摆放到桌子上,妻子道:“你快吃,吃好了去做你地事。” 亭长应一声,坐了下来,刚提起筷子。就看见韩信正大步而来,很是高兴地道:“韩老弟,快来,快来吃肉。” “来喽。”韩信高兴的声音传了过来。 妻子一听是韩信来了,好象见到瘟疫似的,飞也似的冲了过来,把桌上的肉端起来就往灶下跑,亭长急忙喊道:“你干什么?快把肉放下。” 妻子哪里肯听。三两步就跑到灶下去了,道:“我就是喂狗,也不给他吃。”(按:上世世八十年代的生活也挺紧张,我记得有一个亲戚,每到吃肉地时间一定不能有他家人以外的人在,即使听到不熟悉的咳嗽声,端上桌的肉也会端回去藏起来。) “你……”亭长对妻子的作为很是无奈,冲大步而入的韩信道:“老弟,来来来,坐坐。”把自己的饭碗推到韩信面前。道:“老弟,你还没吃吧,来。吃点,垫垫底。” 韩信打量一下亭长,道:“谢大哥。”坐了下来,提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还是一副狼吞虎咽情景,看他那样子好象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亭长眼里闪过一丝可怜神情。道:“老弟。你吃着。”回到灶下去。拿起一个碗,从锅里盛饭。妻子一把拉住,不让他盛,道:“你做什么?你还要给他吃?” “你想哪去了,那么大一碗,还不够他吃啊。”亭长撒谎道:“我还没吃。”妻子这才松开手,亭长满满盛了一碗饭,端到桌子上,放到韩信面前,道:“小弟,你没吃饱吧,再吃。” 韩信谢一声,还没有动筷,只听亭长妻子在灶下叫道:“当家的,那饭不能吃,有有有……” 亭长扯高声音问道:“有什么?” “反正不能吃。”妻子很是焦急地声音在灶下传来。 亭长对韩信道:“老弟,别理他,你吃吧。” 妻子只得高声道:“有老鼠屎。” “你怎么这么邋遢?”亭长埋怨一句,对韩信很不好意思道:“老弟,你等会,大哥给你换一碗。” 韩信可不是亭长那么好骗,忍住好笑,道:“大哥,小弟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只求裹腹,哪里还敢奢求洁与不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扒饭了。 “那怎么成?”亭长叮嘱道:“老弟,你看着点,要是看到那东西,就不要吃了。”韩信吱唔一声,径吃不停。 妻子在灶下叫道:“当家的,你来一下。” 亭长来到灶下,只见妻子的脸拉得老长,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耳朵就给妻子抓在手里,压低嗓门愤怒地道:“你做什么好人?你拿老娘的东西去做好人?老娘要你做好人,要你做好人。” “快放开,快放开。”亭长忍住疼求饶。 妻子恨恨地放开手,道:“你要是再敢给他吃的,看老娘饶不饶过你?” 亭长哪里还敢惹发了狠的老婆,慌里慌张地逃了出来,韩信把饭碗放下,打着嗝,道:“谢谢大哥。” “不客气,一点吃的,不算回事。”亭长哭丧着脸,道:“下次再来。” 韩信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锭黄金,道:“大哥,小弟这些天赚了点钱,这锭黄金算是你的饭钱,你收着。” 亭长看着金光闪闪的金子,兀自难以相信这是真的,眼睛瞪得老大,道:“老弟,你也太小瞧大哥了。大哥是穷了点,可大哥还不是那种见钱眼开地人,都乡里乡亲的,能帮你就帮帮你,可不是为了你的钱。” “大哥如此高义,小弟怎能不厚报?”韩信不动声色把金锭放在桌子上,道:“大哥,你一定要收下。”又从怀里取出一锭黄金,抽动鼻子,道:“大哥,你们是不是在煮肉,这么香?我老远就闻到香气了。” 亭长不好意思说肉煮好了是老婆管着不给韩信吃,撒谎道:“是是是,婆娘煮了点肉,准备中午吃,还没熟。” 他地话音一落,妻子声音从灶下传来,道:“当家的,你也不帮着看看,早好了,你怎么说没有好?”亭长还没有说话,只见妻子端着一碗肉,笑呵呵地从灶下出来,看着韩信的眼睛盈满了笑意,道:“叔叔,你坐下吃点。当家的,你拉叔叔坐下喝杯酒。”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亭长自是没意见。 “你们坐着,我去拿酒。”妻子看了一眼韩信手里的黄金,眼睛都放光了,小跑着去拿酒,不多一会儿就回转。 亭长提壶就要斟酒,韩信道:“慢,谢谢你们的好意。大哥,大嫂,这么多天麻烦你们,韩信一直记在心里。这不,天无绝人之路,韩信终于有几个小钱,今天特地来算还你们地饭钱。这两锭黄金,我想足够你们地饭钱了。”手腕一振,手里地金锭飞出老远掉进臭水沟。 “黄金!”妻子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想也没有想,直接跳了下去,嗵一声,溅起老高地水花。韩信哈哈大笑,拂袖而去。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绝世美人(一) 按:稿子弄掉了一部分,正在赶工,请朋友们谅解! “店家,我们的菜呢?酒呢?”荆轲有点不耐烦了,冲店小二喝道:“麻烦快点上来,我们吃了饭,还要赶路。” 店小二有点为难道:“这位爷,不是小的不替你们张罗,实在是今儿客人多,一时张罗不过来,还请爷多担待担待。” “担待个屁!”鲁句践火气十足。 他是有名的大侠,这一发起火来,威势十足,店小十吓得一哆嗦,忙道:“爷,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们来得晚,晚点上菜也是应该的。” 盖聂二话不说,大手一伸抓住店小二衣领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拎了起来,冷笑道:“你看见没有,你们大碗小碗的都往那个雅间里端,以为我们的眼睛都瞎了,看不见?他们比我们来得还晚呢,你怎么说?” 盖聂的大手压在胸膛上,店小二只觉那不是人手,是一座大山压在胸口,气都喘不过来,求饶道:“爷,那是掌柜安排的,小的不知道,实是不知道。” 和店小二闹得再厉害也于事无补,盖聂放开手,骂道:“娘的,狗眼看人低!要不是老子急着赶路,没有功夫磨蹭,要你好看。” 荆轲掏出一锭黄金扔在桌子上,道:“去,给你们掌柜说,爷爷有的是黄金,叫他尽管拣好的送上来就是。” 店小二点头哈腰。道:“是是是,爷请等着,小地这就去。”伸手过来拿金锭,鲁句践心里窝囊,右手在金锭上一按,随即松开。店小抓住金锭。却没有拿起来,因为鲁句践那一下把金锭按进桌面去了,店小二哪里拿得起来。 荆轲冷笑道:“去叫掌柜的过来说话。” 店小二知道遇到高手了,巴不得这话,一连说了几个是,小跑着去了。望着店小二的背影,鲁句践气犹未平,道:“狗眼看人低!奸商。有钱就是爷!没钱,算个俅!” 荆轲也是不爽,道:“要不是我有要事在身,非把他这破店给拆了不可。我荆轲行走江湖,就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气死我了。” 盖聂想了一下,道:“要说气,的确是气人,不过这也平常得紧,开门做买卖。哪个不是有钱就是娘。” “盖聂兄,这话可不对哦,周先生就不是。无论钱多钱少都一样对待,哪象这些小人,专挑钱多的侍候!”鲁句践不同意他的看法。 荆轲和盖聂点头道:“周先生地确让人心折!” 三人正说间,店掌柜屁巅巅地跑了过来,看着桌上的金锭,眼里全是星星。点头哈腰道:“三位爷……”鲁句践冲他道:“屁话少说。弄点吃的喝的上来。金子在这里。看着上就是。” 以鲁句践的想法,他们已经大出血了。店掌柜一定是欢喜得不得了,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店掌柜看着金锭不住吞口水,很明显他是一万个想要这金锭,却说出与他想法极不相符的话来,道:“三位爷,不好意思,敝店不卖东西给你们,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开店的居然见了钱不做买卖,荆轲三人尽管行走江湖多年,却是破天荒第一遭听说,惊奇之极地道:“你说什么?你不做买卖?你是不是开店的?” 店掌柜把笑容挤到十二分,道:“爷,不是小地不愿意做,实是小的不能做,还请三位爷见谅。” 鲁句践的脾气最是急躁,霍地站起,荆轲忙拉住他,问道:“掌柜的,可有说法?” 店掌柜想了一下,才道:“三位爷,小的开店是做买卖的,按理只要客人进店,小的就应该侍候客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鲁句践真的火大了,右手按在剑柄上,喝道:“你要是再不说,老子把你的破店给拆了。” 店掌柜迟疑了一下,道:“要是三位爷一定要在小店吃喝,不是不能通融,只要三位爷去雅间给他们说说就成。” 盖聂一向稳重,此时也忍不住了,喝道:“你娘的,老子吃饭,关别人屁事!你自己开店,还做不了主?趁早关门。” 荆轲也忍不住了,道:“要是你不能做主,还是让爷爷我把你地破店拆了干净。这门板可以给你做一副棺材板。” 店掌柜叹一口气,道:“三位爷,不是小的不愿意,实是雅间里的客人说了,你们三位不能在这里吃饭。他说了,不论你们给多少钱,他们都双倍付给我们,绝不能卖东西给你们。” 这也太强横了,荆轲三人都是有名地大侠,历来见到他们的人都得礼让三分,就是秦始皇对他们也是礼敬有加,居然有人敢在他们头上动土,还真想不到,三人齐道:“还有这种事?走,去看看。”也不管店掌柜,大步而出,直去雅间。 三人来到雅间门口,鲁句践火气正大,也不开门,飞起一脚把门踢飞,一步跨进去,只见屋里坐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满满一桌,旁边还有几个带剑的大汉侍候着。喝道:“哪个生事的,不给爷爷吃饭,有种的站出来?” 屋里的男男女站起身,几个带剑侍候在旁地汉子拔剑出鞘,凝神待敌,紧盯着荆轲三人。 从这几个汉子拔剑出鞘地手法可以看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地勇士,千里挑一的好手,不过在荆轲他们眼里却不入流,荆轲冷笑道:“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就想在爷爷头上动土,太不量力!” 原本坐在桌边地两个大汉缓缓拔剑出鞘,一股凝重的气势陡然而生,荆轲三人脸色一变,盯着两人道:“不错,是好手!” 三人紧盯着两个汉子,缓缓拔剑,眼睛一瞬不瞬,无匹的气势充斥在屋里。 就在双边剑拔弩张之际,只听一个洪亮的笑声响起,道:“不就是为了一顿饭嘛,大动干戈,那犯得着嘛?这里还有三个位子,三位请吧。” 荆轲三人只觉这声音很是耳熟,好象在哪里听过,定睛一瞧,大喜过望,好象见到亲人似的高兴,猛地还剑入鞘,飞奔过去。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绝世美人(二) 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冲,只见周冲看着荆轲三人似脸的玩耍模样,调侃道:“三位好高的雅兴,赴宴居然是仗剑而入,不愧是当世大侠呀!” 鲁句践很不好意思,讪讪地道:“我们不知周先生在此,要不然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冲撞周先生。我们无礼,还请周先生见谅。” 周冲第一次与三人见面,三人铁了心要杀周冲,没想到给周冲说服。第二次见到周冲,那是周冲要他们去保护李牧,防止他自杀,这时三人对周冲已是心存感激了。这第三次见面,三人对周冲是钦佩有加,感恩戴德了。 原因非常简单,在荆轲三人心目中周冲不仅人品好,才学不凡,还在于他肯指点荆轲他们武学迷津。要论武术剑道,周冲的确不是荆轲他们的对手,但是他知道的拳理太多,象达摩、张三丰、螳螂王、陈王庭他们的故事周冲熟知极矣,荆轲他们有问题就讲几个故事给他们听,而荆轲他们的悟性不错,能从中悟出绝妙的拳理剑理,自然而然地对周冲就更加恭敬。 荆轲和盖聂也是不好意思,道:“是呀,是呀。句践兄说得对,要是我们知道是周先生在此用膳,绝不敢如此无礼。周先生,请恕我们无礼。” 周冲笑道:“三位不必自责。说到无礼,是我周冲无礼在先,应该是我给你们赔罪才是。哪能巅倒过来呢。” 这话有点玄,盖聂不解地问道:“请问周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我们冲撞了周先生,哪会是周先生无礼呢。” “是呀,还请周先生明言。”鲁句践附和。 周冲告诉他们道:“那我就直说了,你们可不许生气啊。你们不是一直在等着吃喝吗?那是我下地手。我给店掌柜说了,你们不论出多少价钱,都不能卖东西给你们,他的损失由我双倍偿还。” 荆轲三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周先生上下其手。” 荆轲拍着额头道:“我就说嘛,天下间哪有开店不卖东西的道理,原来是周先生的吩咐,这就怪不得了。” 周冲看着三人。道:“你们不会生我的气吧?” “瞧周先生说的,我们哪能呢。”鲁句践最直,高兴得不得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道:“我们要是早知道周先生在这里,一定过来拜访。” 周冲解释道:“我和你们开个玩笑,还请你们不往心里去。好久没见你们了,一见到你们心里高兴,本想直接和你们相见,转念一想好久不见了。要是不弄点笑闹事,也太对不起你们了,才做了这么点事。” “好好好!”荆轲三人一迭连声叫好。 周冲侧身相邀道:“这三个位子是给你们留着地。三位请入席。” 盖聂笑道:“又要叨扰周先生了。” 周冲笑道:“盖聂兄言重了,我这是给你们赔罪。” 荆轲扫视一眼众人,只见萧何他们个个不凡,大起好感,顿生结交之意,道:“周先生好福气啊。日日与这么多英雄豪杰为伴。羡煞我们了。周先生。能不能请你介绍一下贵友?” “那当然不会有问题!”周冲欣然道:“这位是韩信,刚才冲你们拔剑的豪士。” 若论剑法。也许韩信不如荆轲他们,但并不是说韩信的剑术就不好,相反他的剑术相当的好,刚才拔剑出鞘之时就让荆轲三人不敢小觑,三人抱拳行礼道:“原来是韩壮士,在下荆轲这厢有礼了。” 盖聂和鲁句践也过来见礼。 韩信还礼道:“在下韩信,多有失礼,还请三位见谅。” “哪里,哪里!”盖聂笑指他身旁的大汉,问道:“请问这位英雄大名?” 樊哙施礼道:“在下樊哙,见过三位。” “原来是樊壮士,好身手!”鲁句践忍不住出言赞道。 周冲把萧何陈平他们一一介绍,最后指着扶苏,道:“三位可知他是谁?” 扶苏英气勃勃,肃立当场,威势自成,荆轲眉头一挑,道:“这位定是大有来头。瞧这气势,只有皇上才有如此气势,不会是……” 周冲点头赞道:“荆轲兄,好眼力!这位就是太子!” 扶苏抱拳施礼道:“扶苏见过三位大侠。” 荆轲三人单膝跪地,就要行大礼,扶苏忙拉住,道:“三位,快别。要是三位行大礼,我们的身份就暴露了。” 他们是微服出行,隐瞒身份很重要,荆轲三人也就不再行大礼,抱拳回礼:“见过太子。” 见礼毕,周冲请三人坐下,问道:“荆轲兄,你们行踪飘泊,居无定所,能在这里遇到你们实是幸运呐,不知三位意欲何往?” 鲁句践不吐不快,道:“周先生,我们是受人之托,前来寻访你们的。” 周冲奇了,道:“找我们?受谁之托?” 荆轲笑道:“周先生有所不知,前几天我们路遇任冲,他说皇上要周先生和太子速速回宫,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和你们商量。任冲说周先生抰太子微服出行,沿途官府皆不知,这才要我们帮着打听一下。” 盖聂接过话头道:“我们受周先生之惠多也,周先生之事就是我们地事,我们哪能不赶着来拜访周先生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周先生,实是荣幸之至。” 扶苏很是心急道:“请位三位,任冲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荆轲道:“这个,我们问过了,任冲也没有明说。不过,听他的话,很可能是草原上出事了,皇上等着周先生回去处理草原上的事。” “冒顿对东胡动手了?”周冲在桌上重重一拍,道:“应该是这样!” 草原上发生战争,那么华夏对胡人一战也就越近了,韩信双眉一轩,虎目中精光四射,右手按在剑柄上。 扶苏看着周冲道:“周先生,我们是不是回咸阳?” 周冲点头道:“应该火速赶回去。” 荆轲不无惋惜地道:“本想和周先生多加盘桓,没想到见面即是分手,可惜呀。” “三位的盛情周冲心感,只是这是大事,周冲不能不急着赶回去。”周冲也觉得可惜。 鲁句践想了一下,道:“我们的事情办成,可以赶回去和项羽比武,时间还来得及。” 周冲心里一惊,问道:“你们要和项羽比武?” 盖聂很是气愤地道:“这个项羽太不象话,缠着人家姑娘不放,死皮赖脸的,我们都看不过去了,这才订下比武之约。”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绝世美人(三) 羽的故事,周冲耳熟能详,一听鲁句践提起就来了精说他死皮皮赖脸追女人,居然追得让荆轲他们看不过去,与他比武,可见他让人烦的程度。周冲的好奇心一下子给提起,问道:“他追的谁?” “还能有谁,一个很好很好看的姑娘,叫虞姬。”荆轲点头道:“荆轲一生行走江湖,见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可有她这样气质,象她这样美丽动人的姑娘还是第一遭遇上。” 荆轲大名播于下天的绝代剑客,眼高于顶,等闲人他哪会放在眼里,能让他有只言片语赞扬都是莫大的荣幸,他如此盛赞可见这姑娘的不同凡响,萧何他们的兴趣也给提起来了,道:“大侠可否说得明白些。” 原来是虞姬,怪不得,周冲心中恍然。不过,马上就有一个大疑问袭上心头,在历史上虞姬很是爱慕项羽,甚至为他献出了生命,没想到历史重来项羽死皮赖脸地追她,她却不同意,这其中的差别在哪里? 周冲也是急于知道答案,点头道:“是啊,还请荆轲兄明言。” 荆轲端起一杯酒,一口喝干,叹息一声,道:“说起这项羽,倒也是一个人物,响当当的汉子,就是心地太狭隘了些。” 项羽刚恢自用,不能容人,这是历史公认的,再者他这人于小节做得很好,但于大节却是视而不见。有兵士受伤了。他会亲自给上药,嘘寒问暖,是以兵士对很是爱戴,甘愿为他出生入死,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但是,项羽一是赏罚不明。二是不能纳谏,对于好地主意他是理解不了,他能理解的大概只有真刀真枪地厮杀。或许,武力是他心目中唯一能解决问题的真理! 陈平,韩信都曾经投靠过他,还是他身边的人,给他出了不少好主意,可惜的是他没有刘邦那样的天赋。理解不了,不用此二人。最后,陈平和韩信就离开他,投靠了刘邦,成了他地大对手,特别是韩信,大展军事天赋,还把他给灭了。 当韩信大用于世后,项羽这才后悔当初与英雄失之交臂,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买。他只有自食恶果了,自刎于乌江! “心胸狭隘”一语的确是项羽的中肯之评,周冲在心里大是赞赏。心想荆轲不仅是一代大侠,这看人的眼光也有独到之处。 荆轲接着道:“说起他的祖上,那就更不得了啦。他的祖上就是西楚的名将项燕,项燕挽西楚颓势,几欲灭了东楚,要不是张子房受周先生之托而入东楚。建立起两楚均势的话。他很可能重新统一了楚国。” “这都是周先生妙计!”韩信他们齐声称赞。 裂楚是周冲地第一个大手笔。正是在他的巧妙安排之下,号称五千里的楚国再也没能统一。最终给秦国轻松灭掉,吕雉妙目含情看着周冲,很是痴迷。 周冲谦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提了,还是听故事。” 盖聂接过话头,道:“后来,大秦灭楚,项燕战死。自此以后,项氏破落了,项羽回到祖籍下乡与他叔父项梁度日。项羽每每忆及项燕之事,常自叹息说‘此生不能复仇,枉为项氏子孙’,在他心目中有两个仇人。” 吕雉问道:“一个可是子房,一个可是周先生?” 鲁句践点头,道:“吕姑娘说得极是,项羽常说此生一定要杀了周先生和张子房,为项燕报仇。” 吕雉冷笑道:“周先生和张子房为了天下苍生才行此计,他却耿戒于怀,心胸也太狭隘了。若是项燕不死,则西楚不灭,西楚不灭则天下不太平,天下不太平,百姓安能安居乐业?他这是大逆不道,此人绝对不能留。”在她的心目中,凡不利于周冲者皆可死。 周冲拍拍额头,心想当年秦始皇灭了楚国,有人放出风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项羽心恨秦始皇,后来灭秦果然出于他之手,没想到历史重来,自己居然成了项羽的眼中钉,要周冲不惊奇都不行。 “就是,吕姐姐这话说得很对,项羽绝对不能留,应该除去。”扶苏心向周冲,大是吕雉所言。 周冲笑看着荆轲,问道:“三位与项羽订下比武之约,明为比武,实是想正大光明地除掉他,是不是?” 三人正是这心思,鲁句践点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周先生。他要是对别人怎么样,我鲁句践管不着,若他想对周先生不利,那就是和我鲁句践过不去,非杀了他不可。” 荆轲和盖聂齐道:“是呀!周先生于我们三人有大恩,指点我们三人剑术,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有如此成就,他欲对周先生不利,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周冲笑道:“三位的好意,我周冲心领了。既然他要找我报仇,那我周冲就去会会他。” 荆轲盖聂鲁句践大喜过望,道:“前些日听周先生讲说武道精义,我等得益良多,正想再请教周先生,没想到终于有机会了,太好了!太好了!” 对于他们来说,既能与周冲为伴,更能听周冲讲武道精义,人生乐事也,哪能不高兴。 扶苏想了一下,道:“周先生要去会会项羽固然无不可,只是父皇催我们赶回咸阳,恐怕时间上来不及。” 这的确是个问题,目前情况回咸阳才是上善之策,不过周冲知道在当时人中最不能留的就是项羽。刘邦无赖本色,只要有吃有喝有女人,天下不乱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来。这个项羽就同了,有句顺口溜说地“项羽力大能举鼎,岂止拿破轮(拿破仑)”,力大无穷,再加上胆色过人,即使天下太平说不定他也会做出不本份的举动,惹起乱子。 再者,六国虽灭,各国遗老仍存,他们不会死心,一心想着恢复六国旧制。一旦项羽举事,他们就会趋之若骛,天下安定,不一定会闹出大乱子,可惊乱天下不是不可能。他居然恨上了自己,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此时除他正合适,周冲解释道:“我想草原之事也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迟个数日回咸阳不是问题。” “既然周先生如此有把握,还是先去会会项羽。”扶苏眼里闪过一丝厉芒。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绝世美人(四) 聂不无感慨地道:“说起这项羽,倒是一个痴情汉子姑娘并不喜欢他,他却老缠着人家不放,虞子期这才请我们出面,制止他缠着虞姬。” 在历史上项羽和虞姬的感情特别深厚,那首我们熟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诗就是最好的明证,他们的结合,虞姬的兄长虞子期功不可没,正是他撮合了两人的婚事。万未想到,历史重来曾经的大媒居然从中作梗,还要请出荆轲三人来制止,周冲好奇心大起,急欲知道原因,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鲁句践解释道:“周先生有所不知,这虞子期造得一手好兵器,我们游侠之人,自然对造兵器的人格外关注。先是泛泛之交,时间长了,我们也就成了好朋友,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再说了,项羽对周先生有不测之心,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练武的人会关注兵器制造人,这是常情,和喜欢读书的人老是打听卖书的地方一个道理。 “三位的好意,周冲感激不尽。”周冲很是感动,真诚地道谢。 荆轲接过话头道:“这项羽力气大,武艺不凡,是个劲敌,要是他老老实实过活,倒还可以做朋友,他如此而为,那只能对他不客气了。 “一开始,项羽也只是在虞子期那里订做一些兵器,虞子期只是把他当作一个习武之人对待。想不到地是。他要的兵器越来越多,据虞子期说以项羽报的数量就是两千人也使不完。” 扶苏在桌上一拍,问道:“他要这么多兵器做什么?难道他想做大逆不道之事?” 盖聂点头道:“太子所言极是,虞子期也起了疑心,打定主意不为他制做。你们想啊,虞子有家有室的人。一大家子人,若是因为这事而受到牵连,那还不给诛灭九族?可这项羽不依不饶,硬是要磨着虞子期,说他可以出三倍的价钱。虞子期是个有主见的人,他知道现在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承平,项羽若是为逆。必然身败名裂,他犯不着把自己也牵扯进去,拒绝了项羽。 “而项羽又于无意中见到虞姬,为她地美貌所惑,打定了主意要娶虞姬。按理说,项羽痴情人一个,胆色过人,这本是不错的姻缘。只是一样,项羽久藏祸心,若是人家姑娘嫁了他。还不定会落得什么样的后果,虞子期把项羽的事儿给他妹子一说,虞姬是个好姑娘。与世无争,不在乎什么名利,只好找真心喜欢她的丈夫,不搭理项羽。可项羽铁了心要娶虞姬,软泡硬磨上了,虞子期被迫不过。这才找到我们。要我们帮他一帮。” 历史上的项羽与虞姬的结合是因为那时的秦朝政乱。百姓不能安居乐业,战乱地危险处处可见。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见。虞子期不仅兵器造得好,还是一个不凡之辈,自然看得到这点。恰恰在这时,项羽以农民起义领袖身份来到他家,在他的眼里是大英雄,虞子期不仅赞助武器,还撮合了他和虞姬的婚事。 而历史重来,区别就在于秦朝的政不乱,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昔日不甘寂寞的项羽也只能是独夫,他若揭竿而起,老百姓一定不会依附他,结果是不言自明的,他必然身败名裂。虞子期对这结果自然是看得清楚,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妹子嫁给项羽。不要说虞子期,任何一个兄长都不会把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 同样的人,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下却做出了极为不同地事情,周冲要不是亲耳听到,就是打死他也不见得会相信这是真的,猛敲额头,心想这真是怪事。差别是如此之大,那么项羽会不会有所不同呢?周冲好奇心起,问道:“项羽有什么短处没有?” 对项羽的那些事儿,周冲是知道地,但是历史重来或许有所不同,不能不打听清楚,是以周冲才有此一问。 嘴快的鲁句践嘴一撇,很是不屑地道:“说起这项羽,实在是没话说,除了力气大,胆气不错以外,一无是处,没有哪一样是他做成过的事情。” 可以这样说,历史上的项羽除了力气大,胆气过人以外,并没有什么长处,因为他读书不成,练剑不成,学兵法也不成。纵观他打过的仗,可以得出结论:靠的是勇气取胜,所以后人为他量身订做了一句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鲁句践接着道:“他叔父项梁教他读书,他不喜欢。名将之后,不喜欢读书喜欢舞刀弄剑也很正常,项梁又教他练剑。可惜地是,他没练多久,又不喜欢了。项梁就骂他,他就说读书没用,只需要能写自己地名字就成。剑术练得再好,顶多杀一人,他要学万人敌。 “对于这点,项梁倒是挺赞成,就教他兵法。项燕是楚国名将,对兵法地造诣非常深厚,项羽一开始倒也学得津津有味,到后来又不学了,到这时他连项燕兵法的一成也没有学到,把个项梁气地半死。” 历史上的项羽也是这德性,百事不成,没有学好一样东西。虽然刘邦在他手下是一败再败,然而刘邦却能越败越强,而他却是越胜越弱,说到底就是他欠缺谋略,没有把战场上的胜利转化成真的实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对于别人来说,胜利是自强的最好手段,对于他来说胜利却是流血的伤口,最终把自己给耗光了。 周冲心想,看来项羽的本性没有变,要改变的只是他的命运。 就在这时,只听扶苏哈哈大笑,点评起来道:“读书不是没有用,而是看他怎么读了,项羽不喜读书,这说明他对书里的真正含义是一窍不通。练剑不成,学兵法不成,这说明他恒心不足,辨事不明,此人徒自胆气过人而已,不过一匹夫之勇,要破他本太子是易如反掌。” 韩信给拜为大将军之后向刘邦点评项羽的为人,其中就有两条,一条是匹夫之勇,只知逞勇力,而不富有韬略。另一条就是妇人之仁,对细节抓得很好,兵士受伤了,他亲自上药,很得军心。但是他在大事上却是视而不见,不能赏功罚过,更不会用人,这是他失败的关键所在。 听了扶苏的话,周冲眼里放光,道:“那我们这就去会会他!”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绝世美人(五) 虞兄,别来可好?”鲁句践跨进店里,冲站在柜台后施礼。 虞子期正在算帐,闻言抬起头来,大喜道:“原来是鲁兄啊,想死我了。”把算盘一推,从柜台后小跑着出来,拉住鲁句践的胳膊摇晃道:“想死我了,想死我了,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鲁句践在虞子期的肩头轻捶一拳,笑道:“可不是嘛!虞兄,我给你说,我们这一趟出去没白跑,认识了好多朋友,等会给你介绍介绍。” 他是当世大侠,能得他如此称道的人必然不是凡品,虞子期也是高兴,笑道:“那好,那好!不过,你还是现在就说吧,我可是等不急了,能得你老兄称赞的必然是一代大侠吧。” 鲁句践眼睛一闪,略作调侃道:“虞兄,这回人可猜错了,他们不是我们同道中人,不是侠客。” “哦!”虞子期有点好奇了,道:“你老兄一代大侠,不去结交侠义道中人物,还能结交什么人物?我倒奇了,说说看。” 鲁句践一本正经地道:“谁说侠义中人只能结交侠义中人?我们和周先生相识相知,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周先生当朝重臣,却能折节下交,与我们这些粗人相交,想起来就让人兴奋。” 虞子期若有所悟,道:“难道说你们又结交了象周先生一样的杰出人物?” 在虞子期肩头拍拍。鲁句践很是自豪地道:“没给你说,这回可不少,好多哦,你等着瞧就是了。” 周冲名满天下,德操过人,才情不凡。功高盖世,当朝有此一人已经非常不错了,他却说有好多这样地人物,虞子期真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说笑,仔细一瞧绝对不是说笑,只得相信,道:“既然这样。这里就不是说话之所,还是去我家里说话好。” “正是。”鲁句践直言相告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这不荆轲兄盖兄把客人直接请到你家里去了,要我过来告知你一声。” 虞子期哈哈一笑,道:“敢情你们都商量好了。”对柜上交待一声,和鲁句践快步离去。 回到家里,虞子期一瞧,只见屋里坐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男的气质不凡。个个威武,女的模样俏丽,丽质天生。他也是一个不凡之人。一眼就看出这些人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却来到自己家里,可以说是三生有幸,大喜过望,吟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朋友们瞧得起我虞子期。虞子期三生有幸啊。虞子期高兴高兴!”嘴都合不拢了。 扶苏站起施礼。代表周冲他们道:“我等来得唐突,多有冒昧。还请虞掌柜见谅。” 虞子期忙还礼道:“公子言重了。虞子期一介平头百姓,以造兵器为生,蜗居简陋,能得公子这等人中龙凤的人物莅临,虞子期祖上积德呀!” 虞子期地内人带着丫头送上茶水,虞子期埋怨道:“你也真是的,现在才上茶水,太也怠慢贵客了。” 周冲代为开解道:“虞掌柜不必过于责备尊夫人,实是我等来得突兀,有罪的是我们。我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尊夫人哪能一下子照顾得过来。” 夫人向周冲盈盈一福,道:“谢贵客为小妇人开解。” 周冲还礼道:“不敢当夫人之礼,我不过是说点实情。” 周冲礼节周到,彬彬有礼,大得虞子期好感,笑道:“贵客言重了,怠慢的是我们,简慢贵客,实是失礼。小妹呢?她也不帮着你张罗张罗。” 夫人回答道:“小妹出去了洗衣了,我派人去叫了。各位贵客,请慢用。”盈盈一福,退了出去。 虞子期冲荆轲道:“荆轲兄,你别象棍子一样杵着,快给我介绍介绍啊。这么多的朋友,你不给我介结,存心吊我胃口?” 盖聂笑道:“虞兄,你也想不到吧,荆轲兄也有坏的时候哦。这位是樊,这位是陈平,这位是韩信,这位是萧何,这位是曹参,这位是陈夫人,这位是樊哙未婚妻吕姑娘,这位是吕雉吕姑娘。” 每介绍一个,虞子期忙着见礼。 盖聂谁都介绍了,独独不介绍周冲和扶苏,虞子期迟疑道:“这两位是……”荆轲取笑道:“盖聂兄,你刚才还在说我坏,现在你不就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比我还坏。” “荆轲兄,你可是错怪我了。不是我不想介绍,实是我不知道该如何介绍。”盖为自己辩解。 扶苏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施礼道:“盖聂大侠是不知道该如实介绍好呢,还是撒谎好。我看呐,都是朋友,就应该直言相告的好,不必撒谎了。” “知我者,公子也!”盖聂赞同道:“虞兄,这两位可是大有来头,若是说出他们的大名,小心吓着你。” 虞子期也是一个很富胆略地人,听了这话不以为然,眉头一轩,抱拳施礼道:“请问二位高姓大名?” 扶苏回礼,道:“在下扶苏,见过虞掌柜。” “扶苏?太子!”虞子期惊讶之情现于言表,还真给吓了大跳,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太子居然来到他家里。 扶苏点头道:“正是扶苏。” “草民虞子期见过太子!”虞子期就要以君臣大礼相见。扶苏忙拉住道:“虞掌柜的,请免礼,请免礼。我是微服出行,你就不要行此大礼了。” 虞子期迟疑着道:“可这礼节……”周冲笑着道:“虞掌柜的不必多虑,礼节是防小人,不防君子,我看还是免了的好。” “既然这位先生都这么说,那虞子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虞子期问道:“请问先生大号如何称呼?” 周冲笑道:“虞掌柜言重了,大号不敢。在下周冲便是。” “周先生!”虞子期绝对想不到他这里居然来了太子不说,还来了周冲这个名震天下的大人物,要不吃惊都不行。惊讶过后,才施礼道:“虞子期见过周先生。” 周冲回礼道:“虞掌柜的请免礼。我们是朋友,就不要这么虚情假意的客套,随便点就是了。” 盖聂笑道:“虞兄,我没骗你吧?” “周先生,太子大名虞子期是早有耳闻,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方才得见,得慰生平。”虞子期非常高兴。 “哥,哪个是周先生?”一个千娇百媚,具有无穷魅力的少女之音从里屋传来。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绝世美人(六) 音一落,从里屋出来一个如画般的少女,模样娇俏可挑,曲线玲珑,光滑如镜的肌肤,粉嫩的俏脸吹弹可破,眨巴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打量着众人,最后目光停在周冲身上,玉葱似的纤指指着周冲道:“你是周先生,你肯定是周先生!” 声音充满着兴奋,好象好玩的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似的高兴。 周冲追随秦始皇扫灭六国,六国后宫佳丽自然是见识过,可以说见过的美女多了去了,等闲女人哪会放在眼里,可眼前这少女之美丽远非六国后宫佳丽所能比拟,要真和眼前少女比,那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她是周冲这辈见过最为美丽的女人,天生丽质,夺人魂魄。 她的样子娇憨可爱,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压抑,非常享受的压抑,不仅周冲有这种感觉,韩信萧何他们也有这种感受。 周冲万万想不到她一眼就认出自己,惊讶之际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扶苏笑道:“你是虞姐姐?” 这少女正是大名鼎鼎的虞姬,词牌名《虞美人》正是因她而得名,点头道:“是啊。”螓首轻点,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晃动,具有荡人心魄的力量。 扶苏有点奇怪地问道:“虞姐姐,你怎么认出周先生的?” “那有什么好难的哦。”虞姬轻轻晃动螓首,欢快地道:“我听说周先生是个中年人。书生气质,人很英俊,他不就是那样吗?” 要是说英俊,具有独特地气质,在座的萧何,曹参。韩信,陈平他们都有这些优点,只是陈平年纪比起周冲年轻些,萧何曹参韩信和周冲差不多,她也可不能一眼就认出自己,周冲笑道:“姑娘说笑了,周冲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可好了!”虞姬很是高兴地嚷道:“我听荆轲哥哥,盖聂哥哥。鲁句践哥哥说起过你。我还根据他们说的相貌给你画过一幅相呢,就是你这模样,可象了!” “怪不得!”扶苏恍然道:“有三位大侠指点,周先生还有不给虞姐姐一眼就认出来的道理。虞姐姐,你怎么只画周先生的像,咋不画我地呢?”扶苏毕竟年幼,喜玩乐,对于他来说这是好玩乐事,要是能让别人画一张自己的像,那太好玩了。 虞姬歪着脖子打量着扶苏。问道:“你是谁?人家干嘛要给你画像?” 扶苏挺挺胸,道:“我是扶苏,太子呀!” 虞姬冲他吐吐小香舌。刮脸羞扶苏道:“羞羞羞!” 扶苏不服气了,道:“我怎么羞了?” 虞姬吐气如兰地道:“你就知道仗着太子的名头压人,多没意思。哪象周先生那么大的名声,从不用名声压人,对谁都好,那才叫一个好呢!” 这话很是无礼。要是扶苏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虞子期脸一沉,轻喝道:“妹妹。不得胡说。太子,请恕小妹无知之罪。” 扶苏挥手道:“虞大哥言重了,扶苏还不是鸡肠鼠肚之人。”向虞姬抱拳行礼,道:“谢虞姐姐教诲,扶苏记住了。扶苏身为周先生的学生,却没有学到周先生的谦让之心,博大的胸怀,实是惭愧。” 虞姬眨巴着好看的眼睛打量着扶苏,嫣然一笑,宛如春风拂面,让人说不出地舒畅,道:“瞧不出,你也挺可爱的!成,姐姐抽空儿也给你画一张像。” 扶苏高兴地点头道:“谢谢虞姐姐啦。虞姐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画周先生的像?” 一个小姑娘画一个大男人的像,的确是有点敏感,扶苏倒没有这想法,他只是好奇,这才相问。虞子期怕虞姬说出不中听的话,就要出言阻止,可惜的是已经晚了,只听她道:“我们姑娘家都知道周先生痴情、专一,天生的情种,以周先生的地位权势身份,要娶三妻四妾谁也不敢说什么,可他这些年就娶了淳于姑娘,多好的人啊!” 在当时地环境下,稍有身份的人都可以三妻四妾,象周冲这样高的知名度,这样高地权势地位,娶个十房姨太太谁也没话说,可他倒好,就娶一个。朝中那些官员,哪个不是几房妻几房妾的,偏偏他特立独行,坚持从一而终,在当时的确是够引人物议的了。 周冲压根就没有当种马的想法,这才娶一妻相伴终生,没想到在虞姬这里居然还有如此高的评价,忙解释道:“虞姑娘误会了,珏与我患难与共,生死相依,她还救过我地命,珏不负我周冲,我周冲焉能负她?” 吕雉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暗暗叹口气。 虞姬却拍拍着小手赞好道:“周先生,你真好!好感人哦!淳于姐姐真是有福气!”俏丽地凤目中充盈着晶莹地泪水。 她心地善良,这是为淳于珏高兴,周冲心想怪不得后人对楚霸王项羽多有讥评,独独对她却多有同情,对她的评价很高,说她没有野心,心地善良,只管尽心侍候项羽,为了让项羽不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果断地抹了脖子。由这事可知,她得如此高地评价也是应该的。只可惜的是她嫁给项羽,有点遇人不淑,才使如此美人过早地香消玉殒。 没说的,项羽对虞姬很好,可以说生死相依。虞子期一手促成这门亲事,只是他识人的眼光很成问题,只看到当时的项羽风光无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没有看到项羽天生的缺陷,缺少韬略,在这点上他对项羽的认识比起韩信来就差得太远了,远远没有韩信认识得深刻。可以这样说,自从虞子期促成这门亲事之时起,就把虞姬推向了悲惨的命运,徒使后人叹息! “谢谢虞姑娘!”周冲向虞姬行礼致谢。 虞姬抹抹眼泪,嫣然一笑,道:“你不用谢,没什么的!” “虞大哥在吗?”一个洪亮得震人耳膜的声响起,虞子期脸色陡然一变,猛地扭头看着屋外。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绝世美人(七) 声音很是洪亮,尤如雷鸣,震人耳膜,嗡嗡直响,周挑,心想人未到,其声音就有如此威势,其人必是不凡。 周冲的想法很快就得到印证,只见一个铁塔一样的大汉正大步而来,紧身衣紧贴在身上,虬结有力的肌肉给突显无疑,突起的肌肉好象铁疙瘩似的,典型的肌肉男。 这大汉身长九尺,虎背熊腰,走起路来蹬蹬直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这已经够让人惊奇的了。更让人惊奇的是他居然扛着一头豹子,这头豹子少说也有两三百斤,他扛在肩头跟四两棉花差不多,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周冲陡地想到一个人,心想这肯定是项羽,除了项羽不会有人能有如此力气。以力气胆略著称,享誉两千多年的楚霸王就在眼前,周冲不由得盯着打量,黝黑的面膛,高鼻梁,颧骨突起,阔嘴巨口,目如骄阳,透射出眩人的光芒。 “好一条汉子!怪不得能够享誉两千多年!”周冲在心里大声叫好。 荆轲脱口赞道:“真壮士也!” 这话可是说到众人心里去了,萧何韩信陈平他们都是大点其头,赞许不已。 “原来是项老弟!”虞子期忍住心里的不爽,脸上堆笑,热情相迎,道:“项老弟,你今儿又打到豹子了?” 项羽呵呵一笑,道:“虞大哥,你说笑了。哪是老弟打的豹子,是豹子不长眼,自个撞上来的,我就捡回来了。”来到屋里,把豹子往地上一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虞姬。道:“虞妹妹也在,太好了!虞妹妹,你看,这是我为你打的豹子,豹骨豹肉都可以强肌健体,你的身子弱些,正好补补。” 虞姬嫣然一笑,犹如春风拂面。和煦醉人,项羽的魂儿差点都飞起来了,心情大好,咧着大嘴直笑,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虞姬轻吐莲音,道:“谢谢你!” “别客气。别客气!小事,小事儿!”项羽满不在乎地道。 以项羽想来,虞姬如此对他必然是心里有他,肯定会在这里多呆一会,和他多亲近,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虞姬一说完。转身就进了里屋,把个他项羽撂在当地傻站着。 “虞妹妹,你别走,别走啊。”项羽真想拉住她,可是恋爱中地人最缺乏的就是胆气,项羽虽然豪气逼人,也不敢如此莽撞,只有眼睁睁看着可人儿进了里间。 周冲看在眼里。心想这项羽也真够命苦的,历史上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虞姬爱他是爱得要命。现在因为秦朝措置得当,百姓安居乐业,他却怀着一颗不臣之心,自然得不到虞姬的好感了。要是他放弃复仇之心的话。也许另有天地。 虞子期虽然对他追求虞姬一事很不乐意。但是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毕竟他是真心喜欢虞姬。就冲这一点也不能不留三分情面,笑道:“项老弟请坐,妹妹是衣服没有洗完,这不去补活了。” 项羽忙道:“洗衣服,我也会,我去帮她洗。虞大哥,不是小弟说你,虞妹妹身子骨弱,这洗衣服的事儿整天与水打交道,很容易得寒症。” 这是当面数落,也太不给面子了,虞子忍住不快,道:“项老弟说的是,以后就不要妹妹洗了,我去雇个佣人就是了。” “那也不必,有事你知会声,我过来帮着张罗就成。”项羽用了不少心思都不能得到美人地芳心,自然不会放过一点点机会,哪怕是不太好的机会。 虞子期摇头道:“那怎么成呢,你男子汉去做女人家家的事儿,还不给人笑话。” 项羽坚定之极地道:“没事,只要是为了虞妹妹,我做啥事儿都乐意!” “谢了!”虞子期淡淡地道:“项老弟,你这头豹子我不敢领受,你还是扛回去吧。令叔对豹骨豹肉很是爱好,你就扛回去孝敬他老人家吧。” 这是婉拒他的好意思,项羽不会不明白,有点苦涩地道:“虞大哥,小弟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小弟别的本事没有,唯有一身力气,听说虞妹妹身子弱,想给虞妹妹补补身子,特地进山打了这头豹子。” 虞子期忙道:“项老弟,你的好意我代妹妹心领了。只是,这事太危险,豹子速度很快,跟风一样,你地力气再大,要是遇到豹子也不见得就能派上用场,万一有个意外,妹妹不是成了罪人?这可如何担待得起呀。” 项羽满不在乎,道:“虞大哥,你放心,小弟不会有事的。你说的没错,豹子的速度的确很快,老虎虽然凶猛但也没有豹子的速度,要是换个人,肯定让这畜牲跑掉了,可他是遇到我,活该他送命。我先是辍着他,和他赛了一程,一点也不比他差。这畜牲跑起来跟飞差不多,和他比脚力还真是个好办法。”. :|心想怪他能在历史上享有那么大地名声,也有他的必然之理。 “项老弟的脚力,大哥佩服!”虞子期不得不赞叹,道:“古之蜚廉也不过如此。” 项羽不无傲色地道:“虞大哥过奖了,这算不得什么了。最后,我冲上去,对准这畜牲的耳根就是一拳,这畜牲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小弟再在另一耳根补了一拳,这畜牲就此了帐。” 扶苏感叹道:“古有纣王生擒虎豹,没想到这等豪事现于今日,幸甚!” 这是一句恭维话,可项羽却不那样听,双眉一轩,道:“这位公子好没道理,我项羽岂是纣王所能比?纣王残暴之君,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国破家亡,我项羽堂堂一男子汉,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一说起力气大就会想到项羽,可在当时说起力气大人们就会想到纣王,因为纣王托梁换柱,力大无穷,是古人眼里的大力神。扶苏如此感慨,本是一句好话,没想到项羽却如此抢白,扶苏一时为之语塞。 周冲冷笑道:“力气大有什么用,徒自匹夫血性之勇!” 项羽看着周冲,傲然道:“你不把项羽放在眼里,要不要来比比?” 周冲长声大笑,道:“比就比,我周冲准让你心服口服!”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绝世美人(八) 羽很是惊讶地道:“你就是周冲?” 周冲点头道:“没错,我就是周冲!你不是一直想杀我而后快吗?我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要怎样杀我?你想好了杀我的方法没有?” 项羽的胆气的确是历史上少见,但是他根本就不想到魂牵梦绕的事情竟然成真,周冲自动送上门来了,迟疑了好一阵才道:“我我我……”一连说了几个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冲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道:“你是不是没带剑?那好办,我借把剑给你。韩先生,可否借你的剑一用?”项羽徒手扛虎而来,并没有带武器在身上。 韩信应一声,解下佩剑递给周冲,周冲接过,拔剑出鞘,道:“项羽,你可看好了,这是一把好剑,你凭此剑杀我,也不辱没你。”把剑扔给项羽,道:“剑在你手里,你可以动手了,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项羽接剑在手,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注视着周冲,他根本就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不怕死的人物,问道:“你真不怕死?” 周冲哈哈大笑,给出一个让他根本就想不到的答案,道:“怕!死,谁不怕?人生最难者莫过于死,谁都怕。” 这是大实话,那些说不怕死的人十有**是说假话,当然也有不怕死的,这种人太少。项羽有点不能理解了,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杀你?” 周冲傲然答道:“我周冲怕死没错。不过我周冲更怕大义,若大义当前,我不得不死,我就去死。我是大秦朝的重臣,身负大秦地脸面,岂能让你这个小人小瞧了。你鸡肠鼠肚,刚恢自用,我周冲谅你也没那胆敢杀我,我周冲用死来渺视你。” “说得好!”扶苏击掌赞好。道:“项羽,今天在这里的不仅仅有一个周先生,还有大秦的太子我,你有没有胆杀掉我们两个?” 项羽更加吃惊了,问道:“你是太子?” 扶苏傲然而答道:“当然,我就是扶苏太子!你恨我大秦,我就在你面前。你能奈我何?” 项羽自视极高,目空四海之人,谁也不放在眼里,据史书记载他当年在咸阳看到秦始皇的车驾,他就说他可以取而代之,周冲和扶苏两师徒一唱一和地挤兑他,对他来说这是奇耻大辱。哪里还能忍得住,一紧手中剑直朝周冲刺去。 周冲微笑着站起身,昂首挺胸迎了上去。项羽剑至中途,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赞道:“是条汉子!了不起!怪不得你能够建下这么大的功业,就这份胆气项羽都不得不服!” “我周冲的成功一是因为皇上圣明,信任我周冲。二是我周冲略有谋略,懂得因时而变。这才有裂楚疲赵灭齐,建策灭楚国,杀项燕的原因所在。”周冲侃侃而谈,道:“你不是一心要为项燕报仇,可以说项燕是间接死在我手里的,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你还犹豫什么?” 项羽胸口急剧起伏。道:“我我我我……”呆在当地。天人交战之际,一动不动。 荆轲长笑而起。道:“项羽,你是不是不知道怎样杀人?我教你杀人的手法,你可瞧清楚了。”拔剑出鞘,对着地上地豹尸划动,只见一道深浅均匀的血槽出现在豹尸上,道:“你可以先在周先生身上划几道血槽,放干血,这种死法痛不欲生,方可解你心头之恨。” 盖聂拔剑出鞘道:“在放血的同时,你还可以把周先生的肉一块一块地削下来。”手中长剑在豹尸上削过,每一削下去就有一块大小厚薄均匀的肉块给削下来,道:“力道要拿捏得好,不能太猛,猛则易过。也不能太弱,弱则不能削断。” 鲁句践也拔剑出鞘,指点道:“剔了肉,你还可以削骨。这削骨也有讲究,既要把肉剔光,更不能伤着骨头,因为伤了骨头,疼痛过甚,麻木了,反而不知道疼了。只削肉,而不伤骨,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白森森的骨头,那是什么滋味?心神俱疼,这才是报仇的最好方式呢。” 一边说一边运剑如风,在豹尸上不住剔动,一块块白森森地豹骨呈现在众人眼前,他的剑术太好,白骨森森却没有一丝肉,绝世剑术是也! 荆轲三人与其说在教项羽杀人的手法,还不如说是在向他示威,那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项羽要是敢动周冲一根毫毛,就要让他尝尝绝世剑术的厉害。 项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三人如此威胁,他的豪气陡生道:“项羽宁愿给你们碎尸万断,也要杀了周冲!”手腕一振,就要出手,荆轲三人长剑作势欲出。 周冲笑道:“慢,我有话说。” 项羽冷笑道:“你是怕了?” “怕?怕字我周冲不知道怎么写?当年征战沙场,百战余生,我周冲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会怕你一匹夫,笑话!”周冲傲然而答,道:“三位的好意,我周冲心领。要是我死在项羽手上,请三位看在我们昔日之情地份上,不要难为项羽。” 鲁句践急道:“周先生,别的我们可以答应你,这事我们不能答应。项羽,你要是敢动周先生,我鲁句践准灭你三族。” 项羽虎目中厉芒四射,就要发作,周冲却好整以暇地道:“句践兄请放心,我周冲死不了。就凭他想杀我,他的道行还不够。” 周冲行事让人难以预料,可是这是生死关头,项羽只需要动一下,周冲立时没命,鲁句践将信将疑,道:“周先生,此言当真?” 坚毅地点头,周冲道:“那是当然,我周冲什么时间料事不中的?” 鲁句践这才还剑入鞘道:“那也说得是。” 周冲右手食指一勾,道:“动手吧。项羽,你手里拿的是剑,不是木头,还等什么?” 项羽迟疑了一阵,一咬钢牙,手腕一振,长剑直朝周冲刺去,就在这时一声娇呼响起:“项羽,你好卑鄙!你卑鄙无耻!”项羽如中雷,长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周冲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绝世美人(九) 姬从里屋飞奔而出,冲到项羽身边,一双粉拳抡起在胸膛上猛捶,一边捶一边哭泣道:“项羽,人家还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没想到你却是如此的卑鄙。周先生手无寸铁,肃立待毙,这样的人是大英雄,谁也不忍心杀他。你倒好,得寸进尺,欲杀之而后快,算我瞎了眼!虞姬命苦,心目中的英雄,却是如此的卑鄙无耻!你就是和周先生有不共戴天之仇,也可以正大光明,公公平平地打一场,用得着如此卑鄙吗?”越说越伤心,哭得是天愁地惨。 有道是“女人心,海样深”,根本就摸不透。其实这话不对,不论哪个女人,只要有人真心对她好,她都会感动,只不过女人的脸皮子薄些,不好意思表露出来罢了。项羽的谋略是不足,但这不是虞姬所能看得透的,看透这点需要大智慧,在她的心目中项羽力大无穷,真心对自己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一个英雄,虽然没有明确答应要嫁给项羽,并非无情,早就芳心感动了。 万万想不到的是项羽居然要做这种事,在她的眼里实在是太卑鄙了,芳心破碎之下,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项羽也是想不到一向对自己不理不睬的虞姬居然有情,先是一喜,继而就是沮丧,道:“虞妹妹,我我我……” 扶苏上来,用洁白的绸帕为虞姬拭去珠泪,宽慰道:“虞姐姐,你想哭就哭出来,我听周先生说过,当年他们在战场上打仗。看到将士们成批成批地倒下,心里一激动就想哭,哭出来之后就好受多了。我想。这理相同,虞姐姐,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虞姬轻轻地点点头,一下扑在扶苏怀里,搂着扶苏的宽实的肩膀放声大哭。扶苏环过双臂,搂着她的纤腰,道:“虞姐姐,我们到一边去。离这个小人远点。”半搂半抱地把虞姬弄离了当场,虞姬偎在扶苏怀里。好象小鸟般乖巧。 望着扶苏和虞姬你浓我浓的样子,项羽地双眼如欲喷出火来,真想冲上去把扶苏推开,自己取而代之。 周冲冷言冷语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呀,早知道这种结果,又何必做如此卑鄙之事。” 项羽盯着周冲,咬牙切齿地道:“周冲,我上你大当了!你早就算准了虞……妹妹会在里屋听着看着,你却故意作得大义凛然。不怕死的样子。以此来坏我好事。周冲……你你真卑鄙!你是天下间最卑鄙的人!” 周冲大笑摇头道:“心中无事天地宽,我周冲这辈子还没做过见不得人地事情。扪心自问,无愧于天地。你说得没错,我是料准了虞姑娘会在里屋听着看着,也料准了只要她一出面,你就不会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鬼才知道你的主意!”项羽不屑地道。 韩信代周冲解释道:“项羽,你有没有看出来,要是你真能杀掉周先生,我们还会安坐不动吗?周先生之所以那么做,那是因为周先生在试你,试你的心地是不是正大光明。” 虞子期接着道:“要是你心地光明磊落,就不会真的动手杀周先生,而是会和周先生订下一个日子,公公平平地打上了架,生死由命。依你的力气,依你的武艺,周先生恐难逃过一劫。你要是真的这样做了,我虞子期也算把你看透了,是条汉子,绝不再阻止你和妹妹的婚事。可你倒好,居然干出恃强凌弱、不择手段的卑鄙勾当,让人寒心呐!我虞氏女人,就算守寡一生,也不会嫁给你这种小人。” 萧何往下说道:“周先生所为与其说是试你,还不如说给你提供了一面镜子,鉴别地你心灵,你的心灵很污秽,经不起鉴别。” 荆轲盖聂鲁句践三人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周先生早就智珠在握了,我们横插一足,倒显得多余了。” 周冲抱拳相谢道:“三位地好意,周冲是感激不尽。交朋友交到三位这样的过命朋友,我周冲是死而无憾!” 荆轲三人大喜道:“谢周先生美言!” 项羽的心神已乱,正是实行攻心的良机,周冲绝对不会错过这机会,冷笑道:“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这话真是太有道理了。项燕堂堂一大丈夫,没想到他地子孙却如此没用,可怜啊可怜!” “你敢讥讽我?”项羽剑眉倒竖。 周冲冷笑道:“给你说句实话,项燕精通韬略,能征善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我周冲打从心里佩服他。只是,我们各为其主,为了天下苍生,我不得用计除了他,但我的心里仍把他当作一条汉子,一个可钦可佩的朋友。” 项羽的心胸过于狭隘,这是历史公认的,坑降卒,烧阿房宫是最好地例证,对于他来说这也太难以理解了,冷笑道:“凭你也配做先祖地朋友?你是先祖地死敌。” 荆轲哈哈大笑,道:“项羽呀项羽,你这话就不对了。敌人又怎么样?难道就不能成为朋友?令祖和周先生在战场上可以打得不可开交,可以生死相拼,但是见了面可以杯酒论交,把酒言欢。” 盖聂笑道:“我和荆轲兄,句践兄一开始还不是谁也不谁,一见面就打起来了。这打多了,彼此也就熟悉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我们居然成了好朋友,生死之交,形影不离,这就是不打不成相识!” 鲁句践接着道:“所以啊,敌人和朋友没那么较真,今日地敌人说不定就是明日的朋友。项羽,你别不服气,你回去问问你叔父,说不定令祖当年还夸周先生来着,在他的心里把周先生当作知己也未可知。” 这些话有事实有依据,任谁都不能反驳,项羽一时为之气结。 韩信笑道:“项羽,你回去了解了解吧。你要好好好想想,你配不配做项氏子孙,你配不配做项燕的子孙。我呀,没什么长处,还会吹奏一曲楚曲,今儿一并吹给你,这可是我依据项燕当年的事迹谱写的。”取出乐器,吹奏起来。 项羽现在失恋了,心神激荡,脑子特别乱,再给他楚曲一吹,就更乱了,痴痴呆呆地离开了虞家。望着项羽的背影,众人暗暗摇头。 第六卷 革新篇 第十三章 绝世美人(十) 籍儿,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项梁看着痴痴呆问道。 项羽颓丧之极地道:“她不理我了,虞妹妹不理我了,她要和别人好。” 项梁顺手就是一个响亮地耳光打在项羽脸上,喝斥道:“你好糊涂!” 周冲萧何韩信他们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说的话看似入情入理,其实好比雷霆万钧,字字句句打在项羽的心坎上,再加上他遭遇失恋,心神不宁,脑子里已经够乱的了,再给项梁这一暴戾手段一打,脑子就更乱了,痴痴呆呆地道:“是是是,我糊涂,连虞妹妹心里喜欢我都看不出来,我瞎了眼了。” 项梁手一抬,又要给他一个耳光,看到他的神情不对,只得忍住道:“天涯处处有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不要老纠缠着一个无用的乡下女子,那没用。” 说他自己也许项羽还要顺着自责,说到虞姬他就不敢芶同了,辩解道:“叔叔,我不允许你这样说她。她是个好女孩儿,她就象天上的仙女一般美丽善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无限悲苦。 “你就这么没出息!我们是项氏子孙,大楚名将项燕的子孙,生要顶天立地,死也要站着死。”项梁的气不打了处来,指着项羽开骂了,道:“你倒好,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们项氏有你这样地子孙。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给你说过多少回,天下间的好姑娘多的是,只要你做出了大事业,要多少有多少,一个虞姬算得了什么?” 项羽昂起头,无限坚定地道:“叔叔,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你可以杀我,但不能说她的坏话。” 项梁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物。哪会给他吓住,就要再数落一通,看见项羽的眼神无比坚定,看样子他是决心维护虞姬到底,心想现在纠缠在这事上太不明智,只得道:“好好好,我不说她。我不说她。那就我说说你,说你。” “请叔叔教诲。”项羽现在是可有可无的心情,只要不说虞姬的坏话,啥事都好说。 项梁不无讥讽地道:“教诲,我哪敢啊,担待不起,一点建议倒是有。你知道的。项燕大将军当年驰骋疆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是何等地英雄?整个楚国都把他老人家当作救星,当作英雄,我们项氏一脉跟着沾光,走到哪都受到尊敬。你呢?空自一身绝世力气,却芶活于草莽。不是给他老人家丢脸吗?”正所谓爱之越深,恨之越切,项梁是恨铁不成钢,越说越气,口沫横飞。 这些事项羽不知道听过多少回,每次听到都是热血如沸,独独这次不是。不仅没有一点血液沸腾的感觉。反倒觉得无聊。无精打采地道:“那有什么用?还不是给周冲害死了。有人作歌唱‘项燕兴楚,遇周而灭。天空自此清,大地自此阔’,是说先祖遇到周冲就败亡了。” “谁唱的?谁如此大胆,敢侮辱项大将军?”项梁也是第一次听到,自然要惊奇了。 项羽想也没有想,道:“是韩信!他自编自唱,说的就是先祖的败亡事迹。” 我们现代人要是无聊,可以上网聊天打游戏,还要以看电视,总之打发时间的方式多了去了。在秦代,自然没有这些方式,韩信这人又穷,别人瞧不起他,一个人闲得无聊就编歌曲,自编自唱,自得其乐。时间长了,给他练就了临时编歌的本事。临时起意,编了这几句歌词,奏给项羽听,对于项羽来说那是重击,一字一句都能打击他地信心。 “胡说八道!”项梁气急败坏地骂道:“他一个匹夫,懂个屁!” 项羽给项梁跪在地上,道:“叔叔,先祖当年对周冲有什么看法?先祖对周冲是敌视还是赞赏?”遭到攻心术的打击后,项羽只觉周冲他们说的话都有道理,不可不弄个明白。 “你问这做什么?”项梁有点想不明白了。 项羽道:“我就是想知道。” 他是那种一根筋的人物,发了横就会坚持到底,项梁不得不做让步道:“行行行,我告诉你。项大将军虽然是给周冲设计害死了的,可大将军对周冲的评价非常高,大将军临终之际感叹说‘与周冲并世而生,诚人生乐事!只可惜没有与周冲把酒论交,杯酒言欢,没有成了朋友,却成了敌人,诚人生憾事!’” 项羽的眼睛瞪得老大,道:“朋友和敌人没有那么大地区别,敌人可以成为朋友!” 项梁点头道:“那是当然。你以为敌人就永远是敌人?大将军和周冲是各为其主,不得不相互算计。要是他们走到一起,肯定会成为要好的朋友,可以相互舍命。” 要说项羽没有一点度量那不对,要说他有大度量那还是不对,他免了杀死项梁的章的罪过,但他却坑杀了几十万降降卒,烧了阿房宫,皆因一时怨气而为,最终大失民心,埋下了失败的种子。这种敌人向朋友的转化之事,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难度,想了想道:“叔叔,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给你说了,你能明白吗?”项梁有点没好气地数落道:“你就认着死理。要你读书,你不好好读,你以为只会记得你的名字就成了?古往今来,成大事业者,哪一个不是饱学之士?你以为就凭着你的力气就可以成就大事业?可笑!”(按:那明还没有成吉思汗这个人物,成吉思汗就不识字,却成就大业。) 项羽恭恭敬敬地向项梁磕头,道:“谢叔叔教诲,侄儿明白了。”也不等项梁说话,来到兵器架前拿起一柄剑,练了起来。 项梁一瞧,他练地正是项氏家传剑法,剑出如风,呼呼作声,的是了得,赞道:“好好好!好剑法!” 项羽凄然一笑,道:“再好的剑法又能有什么用,解不了我的心头之痛!叔叔,侄儿来生一定做个明事理的好人,好好读书!一定不让你失望,做出一番大事业!” 项梁没有听明白话外之意,赞道:“好好好,有出息!这才不愧是项氏子孙!籍儿,不可!”在他的惊叫声中,项羽横过长剑在脖子上一抹,鲜血喷溅,仰面倒在地上,虎目圆睁,望着苍天!碧空万里,湛蓝如洗,说不出的美丽!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一章 群英聚会(一) 儿臣扶苏参见父皇。”扶苏朝正在埋头公干的秦始 秦始皇抬头看见是扶苏,放下笔,很是高兴地站起身来,道:“是扶苏啊。快过来,让父皇看看,让父皇看看你有没有长高。”拉着扶苏的手,仔细打量起来,点头赞道:“不错,不错,个头长高了许多,气色也不错,看来大秦的水土就是养人嘛。”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个父亲对于儿子的长进会不高兴呢?秦始皇贵为帝尊也不能免俗,人之常情嘛! 扶苏也很高兴地打量秦始皇,不无心疼地道:“父皇,您您您……” 秦始皇很是惊奇地道:“扶苏,父皇怎么了?” 扶苏眼里涌着泪水,道:“父皇,恕儿臣直言,父皇苍老了许多,鬓边都出现华发了。父皇,您是天下苍生所系,万千苍生的幸福都系在您身上,儿臣斗胆请父皇多休息,要保重身子呀!”说身子而不说龙体,更有人情味。 亲情是天生的,谁也割舍不断,扶苏如此关心自己,秦始皇非常非常高兴,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裂着嘴直笑,道:“扶苏,你对父皇的孝心,父皇心里有数。父皇这些时日是觉得有些疲累,也想休息休息,只是父皇天生就是这忙碌的命,要闲也闲不住呀!你想呀,父皇自十三岁继位以外,历经多少事,先是平成峤,灭嫪毐,罢仲父,扫灭六国,出兵岭南,这些事儿可多了,这些年下来父皇也习惯了,想闲也闲不住,也随他去吧。 “父皇的江山是要传给你的,现在父皇忙点,将来你就可以闲点。要不然,现在父皇是闲着了。将来你却忙不过来,那就是父皇的罪过了。” 扶苏泣道:“父皇,您对儿子的恩情比天高,比地深,儿子十世为人也报答不完。” 秦始皇掏出绸帕给扶苏拭去眼泪,道:“不要哭,我嬴氏子孙可以流血,但绝不流泪。你对父皇好。父皇心里知道。依父皇看呐,你出去这段时间成熟了不少,父皇心里高兴啊。还是周先生高明,带你出去历练历练,体验一番百姓生活,对你将来治理天下大有帮助。你想啊,一个生在深宫。长在深宫的太子,他哪里知道民间的疾苦,他还不是以为天下间都和宫里一个样,一旦他登上帝位,这天下还不乱套? “武丁长于民间,深知民间疾苦,开创了商代的极盛时期。称为武丁盛世。父皇自幼长在民间,饱一餐的饥一餐,对民间的苦难自小就熟悉,所以父皇才把大秦治理成今天这样地局面,实是不易呀! “来,扶苏,你给父皇说说,你都见到了些什么?”拉着扶苏坐了下来。 扶苏略一理思绪。道:“父皇,儿臣这次出去到过的地方多了,见识也增长了许多。正如父皇所言,要不是儿臣出去历练一番,还真不知道百姓的生活有多艰难,有的百姓一年到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更有些百姓是一辈子也吃不到几次肉。儿臣得知这些事。心里疼呀。” 秦始皇点头道:“扶苏。你心里疼,这说明你把天下装在心里。父皇高兴呐。这些事儿,父皇也知道,可这些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天下是统一了,百姓是有盼头了,但是大秦承战国之弊,几百年积累的问题太多,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没有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努力,是不可能解决掉的。 “正是考虑到这点,父皇对大漠之事是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现在。父皇本想让百姓多休养几年再说,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仗父皇是不得不打,要是现在不打,匈奴一旦坐大,就不好对付了,也只能如此了。” 这话很是在理!秦朝末年,中原内乱,国力微弱,冒顿趁势崛起,统一大草原,重据河套之地,为祸上百年。匈奴地猖狂让人震惊,曾经兵临长安近郊,烧毁了甘泉宫,华夏震动,要不是汉武大帝击破匈奴,还不知道要为祸多少时日。 扶苏颇有父风地道:“儿臣听周先生说过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要是匈奴一旦坐大,那么华夏将永无宁日,趁匈奴未强大之前先行击破,对于大秦来说虽然时机不是太好,但也只能如此了,我们是别无选择!” 秦始皇点头赞道:“长痛不如短痛,说得好!与其把祸害留给子孙后代,还不如在父皇有生之年彻底解决这些问题。草原上异动已现,父皇不得已把你和周先生召回来,是想和你,还有周先生商量一下,这事没有你们的参与,要解决很难。 “扶苏你要知道一个理,成大事者必经历很多磨难,正所谓多难兴邦是也!这次对匈奴用兵,困难很多,但也是一个机会,父皇是想你也长大了,也该做些事了,是以父皇想让你来担承这事,扶苏你能为你皇分忧吗?” 要想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必须深入大漠深处,其困难比起扫灭六国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扶苏能够在这事上有所建树的话,那么扶苏也就是一位合格的太子,必将成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帝王,秦始皇其实已经是在安排后事了,用意非常深远。 扶苏不会不明白秦始皇意思,点头道:“父皇请放心,儿臣一定尽心尽力,把这事做好,绝不丢父皇的威风!” 秦始皇很是欣慰地点头道:“说得好!那你说说,首先要做什么?” 扶苏想也没有想,道:“父皇,儿臣以为不论是征战天下,还是治理天下,首先要做的就是积聚人才!” “说得对!”秦始皇打断扶苏地话道:“这话可是深得治国三味啊!有了人才,才能做事;没有人才什么事也做不成!扶苏,你能想到这一层,父皇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扶苏接着道:“谢父皇夸奖。父皇,儿臣斗胆给皇上推荐几位人才。” 秦始皇更加高兴,道:“好!不过,陈平你就不要说了,那是父皇留给你的,什么时间用他,那由你自己作主,父皇不能让他承父皇的情,要让他承你的情,将来为你做事才会兢兢业业。” 扶苏谢一声,道:“父皇有所不知,儿臣这次出去,见识是长不了少,不过儿臣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儿臣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为父皇带回几个非常了不起地人才!”“哦,快说说,是哪几个?”秦始皇心急了。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一章 群英聚会(二) 父皇,儿臣推荐的人才,文堪治国,武可以定邦,文有。”扶苏对萧何韩信他们很是看重。 知子莫若父,秦始皇知道扶苏的年纪虽幼,但是扶苏的才情绝对不低,他如此看重,说明这些人很是了得,兴趣更浓了,道:“快点说。” 扶苏应一声,道:“说到治国,首推萧何,此人精明干练,精通律法,断事果决。” “比起李斯如何?”秦始皇问道。 扶苏想也没有想,道:“父皇,儿臣以为萧何之才不在李斯之下,就是比起夷吾也是未遑多让。”夷吾是管仲的字。 “当世竟有这等人才?”秦始皇有点难以置信。 历史上的萧何要不是因为看到秦朝政乱之象,肯定会去咸阳,以他之才给重用自然不是问题,历史重来他终于得到这一机会。 扶苏点头道:“父皇,儿臣所言句句是实。父皇可以亲自堪问。” “好好好!”秦始皇非常高兴,道:“再说说其他人。” 扶苏接着道:“曹参之才也不凡,比起萧何是有所不如,但是此人德操过人,谨守法度,堪称典范。”这话对曹参的评价可以说是入木三分,历史上的曹参自知才情不如萧何,谨守萧何之法不作半点改变,成就了历史佳话“萧规曹随”。 秦始皇点着头,道:“两个治国之臣,好啊!周先生要父皇进文吏,退功臣,父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看来这一计划可以实现了。”言外之意非常明白,那就是罢李斯的相位只是时间问题了。 扶苏向秦始皇施礼道:“父皇,儿臣斗胆请您允准一件事。” “你说,你说。”秦始皇鼓励扶苏道:“我们是父子,应该无话不谈,不要弄得真象君臣一样拘束,那样的话是伤父皇地心。” 扶苏道:“儿臣谢父皇恩典。父皇,儿臣斗胆收留了一个贴身侍卫樊。樊忠义,武艺高强。只是有一样不好,那就是他是杀猪屠狗的屠夫出身。” “屠夫又怎么了?”秦始皇一点不在乎,道:“英雄不问出处,自古皆然。伊尹臣,傅说举于版筑,百里饭牛,这些你都知道。再说本朝,李斯一落拓书生,周先生一贾人,韩非出自敌国。李牧降将,父皇不是都在重用吗?只要他有才,只要他有德,只有他对大秦有用,不要管他的出身,用就是了。” 扶苏非常高兴地道:“谢父皇教诲。” 秦始皇挥手道:“别说这些,还有人吗?照你的说法,樊哙只是一个侍卫,何来定邦之才呢?莫非还有他人?” “父皇圣明!”扶苏很是高兴道:“儿臣斗胆给父皇推荐一位攘夷的大将军,以儿臣观之。此人有冲天之志,具孙吴之才,实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 秦始皇身子前倾。兴致勃勃地问道:“他是谁?” “韩信!”扶苏简短地道。 秦始皇道:“韩信?父皇自认为对大秦了若指掌,可没有听说过此人,父皇惭愧呀。他之才比起王蒙武怎么样?” 扶苏略一凝思,道:“父皇,以儿臣之见,韩信之才恐在王翦之上。王将军德高望重。深通兵道。佐父皇定天下。高盖世,只是儿臣觉得王老将军比与韩信可能还有所不如。韩信除了精通兵道以外。还精通军法,这点就非王老将军所能比了。” 西汉建立之后,韩信申军法,成了两汉王朝军法的范本,影响深远,这话可以说是切中了要害。 秦始皇点头道:“一个将军能征善战,固然了得,可以建立不世之功。但若能申明军法,那么就更加了得,这就是万世之功了,看来这韩信极其了得。” 扶苏话锋一转,道:“父皇,韩信有一短,不知该不该讲。” “说说看,他有什么短处?”秦始皇兴趣更浓,道:“人无完人,英雄也有不足之处,这很正常,只要不危及大业就成,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扶苏应一声道:“韩信自小喜欢兵道,却不善营生,乡邻们都瞧不起他,他经常是没饭吃。一天,他在街上行走,给小流氓拦住,指着他说‘你韩信佩刀带剑的,徒自长得高大,有本事刺我一剑,要是没有那胆量就从我地裆下钻过去。’” 秦始皇虎目一闪,道:“父皇猜想韩信钻了人家的裤裆,是吧?” 扶苏很是惊奇地道:“父皇圣明!父皇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父皇听说过韩信?” 秦始皇摇头道:“那倒不是 是猜的。你说韩信有一短处,父皇是想要是他真的剑,他就不会是短处了,他钻了人家的裤裆那才是短处呀。” 这种事情要不是史书写得明明白白,任谁都难以想象,秦始皇却能一口猜中,扶苏对他的洞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道:“父皇圣明!韩信是有这短处,只是他的才情不凡,还请父皇不遗人才,加以重用。” 秦始皇并没有马上说话,看着扶苏道:“扶苏,你喜欢人才,求贤若渴,这是好事。只是,你要记住一点,人才固然可爱,但也可惧,首先要重他的心术,要看他的心术正不正,若是心术不正,就是孙吴再世也不能用。” 扶苏迟疑道:“父皇地意思是说韩信心术不正?儿臣看不象啊。” 秦始皇在扶苏肩头拍拍道:“扶苏呀扶苏,这些事你还看不明白。若说韩信的心术不正,那不对,只是你想想换个人在那种情况之下,他会钻裤裆吗?顶多也就是打上一架,让小流氓知道厉害就成,他却钻了,还没事似的,这说明什么?” 扶苏有点不明白,道:“请父皇训示。” “这说明韩信其心不可测!”秦始皇给出答案道:“此人有冲天之志,具孙吴之才,却其心难测,在他建立功勋之前倒没什么,一旦他建立大功了就会自高自大,居功自傲,恐生不测之祸。” 这话可是把韩信的秉性说得太对了,韩信建立大功之后,一步步走向叛逆之路。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这点倒没什么,对于帝王来说,此点最不能容忍。 — 扶苏想了一阵方才明白过来,道:“这事周先生应该看得明白,他为什么不说呢?” 秦始皇呵呵一笑,道:“他当然不会说,你知道原因在哪里?” 扶苏摇头道:“儿臣不明白,还请父皇明示。” 秦始皇笑道:“原因嘛,非常简单,那是因为周先生知道在父皇的帝王心术面前,韩信只有俯首贴耳的份,借他个胆他也不敢乱来。” 这话很有道理,而不是自大之词。我们可以假设要是刘邦用兵打仗的本事超过韩信,或者能与韩信有得一比,韩信也不敢自大了,就更不会说出“韩信用兵,多多益善”的话了。 都知道刘邦流氓出身,没有德操,打仗就更不行了,老是败于项羽之手,他的最大本事有两个:一是会用人,用韩信的话来说就是“善将将,殆天授,非人力所能为”。二是他能赏功罚过,大节做得很好。 秦始皇却不同,雄材大略,英明神明,洞察秋毫,上马可以统帅千军万马征战天下,下马可以治国,这样地人谁都得服气。再加上他身边人才济济,韩信固然了得,可是尉缭,周冲,王翦,蒙武,李牧,蒙恬,张良都不比他差,这和刘邦当初的情形正好相反,更不用说秦始皇精通帝王心术,善于驾驭各种各样的人才,韩信就算有那个心乱来,也没有那个胆。 扶苏恍然道:“原来如此。父皇圣明,儿臣当以父皇为师,习帝王之术。” 秦始皇欣慰地道:“帝王之术嘛,要靠你自己去体会。其中一条是非常重要地,对于臣子们不仅仅是用恩,也不仅仅是用威,也不仅仅是恩威并济,而是要攻他的心,让他时刻记住朕在看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朕的眼睛,他自然就怕了。” “谢父皇教诲!”扶苏受教,道:“父皇,韩信怎么处置?“ 秦始皇笑道:“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让他去打匈奴了。不过,在打匈奴之前,父皇要见见他,要让他知道父皇在盯着他。” 扶苏眼里放光,问道:“父皇要怎么做?” 秦始皇平淡地道:“你把他叫来,你看着就是了,父皇准让他敬畏有加。还有人吗?” 扶苏脱口道:“有,虞子期善造兵器,他打造的兵器都很锋利,耐用,是以儿臣也把他带回咸阳了。不过,此人还有一身好武艺,懂兵道,如何处置,还请父皇示下。” 秦始皇呵呵一笑道:“好个多面手啊。依父皇看,虞子期打造兵器不过是维生的手段罢了,兵道才是正业,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让他去打匈奴了。你去把周先生还有这些人才请来,父皇去把韩非缭子先生子房王蒙武他们请来,大家来商量商量。”扶苏应一声,施礼退了出去。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一章 群英聚会(三) 见过皇上。”尉缭韩非张良李斯向秦始皇施礼。 秦始皇笑呵呵地道:“免了,免了。你们都看出来了吧,朕今儿特高兴,你们猜猜看,朕为什么这么高兴。” 李斯拍马屁道:“臣听说太子回宫了,皇上是为这事高兴吧?太子英明神武,出去历练这些时日,必是大有进益。” 秦始皇指着李斯笑道:“就你李斯会说话,专拣好听的说。扶苏是长进了不少,朕心也高兴,可朕也不全是为这。缭子先生,你说说看,朕为什么这么高兴?” 尉缭笑道:“皇上,缭子斗胆直言,不对之处还请皇上恕罪。以缭子观之,皇上一向与周先生亦臣亦友,相交不错,周先生回京,皇上是以高兴。” “那是那是,周先生与朕谈得来,多时不见周先生,朕还真是想念他。”秦始皇点头道:“只是,你还没有说完,朕今儿高兴绝不止周先生回京。韩非,你来说。” 韩非结巴着道:“皇上,韩非知道周先生带太子微服出行,历练太子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是想为皇上发现一些人才,莫非周先生带回人才了?” “知朕者,韩非是也!”秦始皇非常高兴,道:“不是莫非,是已经,周先生已经为朕带回了好多人才。” 张良道:“恭喜皇上得人才!‘济济多士,爰成大功’,正皇上今日所谓也。” “子房,你也学会拍马屁了。”秦始皇笑言道:“这人才朕是不嫌多,越多越好。王老将军,蒙老将军快快免礼。”秦始皇冲正要向他行礼的王翦和蒙武挥手阻止他们施大礼。 王翦和蒙武道:“谢皇上。” 秦始皇拉着王翦和蒙武的手,把两人打量一番,道:“王翦蒙武,你们还真是幸福啊!这年岁咋就越活越回去了,比几年前还年轻许多嘛。” 没吹牛,王翦和蒙武精神比解甲归田之初好了许多。鹤发童颜有点夸张,但面相与他的年岁实是很不相符,年轻得多。王翦道:“这都是托皇上的洪福。老臣闲来无事,就摸鱼种树。偶尔田间种粮。这身子骨反倒是越来越灵活。” “是呀是呀!”蒙武附和道:“臣闲来无事。就晒晒太阳,没想到精神头倒是好起来了。” 秦始皇叹一声,道:“你们好轻闲,真羡慕你们,朕可是个大忙人。忙来忙去忙得团团转。有时也觉得精力不济。没有前些年的英风豪气了。” “皇上,请保重龙体!”韩非他们齐道。 秦始皇笑道:“行了行了。你们的心意朕明白。只是,今儿把你们请来,不是讨论朕的龙体,而是要和你们商量大事。这周先生怎么了,还不到?走,我们去迎接周先生。” 带着众人还没走几步,只见扶苏和周冲带着一帮子人大步而来,秦始皇远远就道:“周先生,想死朕了!”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周冲向秦始皇行礼,道:“皇上,周冲有礼了。” 秦始皇拉住道:“周先生别拘束了,让朕看看周先生有什么变化没有?王老将军、蒙将军他们是越活越年轻,周先生也是一样,出去才几个月时间这气色好了许多,看来大秦的水土哪里都能养人。” 这是一句玩笑话,众人大笑。周冲笑道:“这都是托皇上地洪福,要不然周冲哪有这精神头。只是,皇上,您鬓边已露华发,还请保重龙体要紧。” 指了指扶苏,秦始皇高兴地道:“周先生,你两师徒都一个样子,见了朕的面就说相同的事。不过,朕听得出来,你们是真心关心朕,朕心里高兴,谢谢你们了!” 周冲心念一动,道:“皇上,周冲会点养生拳脚,要是皇上觉得有用,周冲愿为皇上比划比划。” 养生太极不少白领都在学,对于工作压力过大,精神压抑地人很有用处,周冲没有穿越之前也学过,心想要是教会秦始皇对他应该是大有帮助。当然,秦始皇是皇帝,周冲不能说教他,只是说为他比划比划。 秦始皇很是高兴道:“那好,等这事完了,周先生抽个空,教教朕。要是真管用的话,周先生功莫大焉。” 周冲忙道:“皇上言重了,周冲一点粗浅拳脚,哪敢教皇上,能入皇上法眼就不错了。” 扶苏就要为秦始皇介绍萧何他们,秦始皇挥手阻止道:“扶苏,你先别说,让朕来猜猜看。这位是萧何吧?” 猜对了,萧何忙道:“草民萧何见过皇上。”跪下叩头。 秦始皇扶起萧何道:“免了免了。这位是曹参吧。” 又猜对了,曹参跪下叩头道:“草民曹参见过皇上!” 秦始皇扶起,道:“这些礼节很烦人,免了最好。”看着樊哙,走到樊身边,用鼻子嗅嗅道:“你是樊哙吧。” 樊哙很是吃惊地道:“皇上,草民正是樊哙,您是怎么知道地?” 秦始皇笑道:“你真想知道地话,可别说朕揭你老底啊。朕嗅了嗅,你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你整日里杀猪屠狗,这血腥味哪会在短时间内褪干净,是以朕就知道你是樊哙。” “皇上真神仙呐!”樊哙佩服得五体投地,卟嗵一下跪在地上叩头道:“皇上神仙,樊哙给你叩头了。” 李斯一本正经地道:“樊哙,不许胡说。” 秦始皇很喜欢樊哙地直性子,扶起打量一番道:“是条好汉子。太子要你做他的贴身侍卫,你可愿意?” 樊哙呵呵笑道:“瞧皇上说的,要是樊哙不愿意樊哙就不会跟太子来咸阳了。太子要樊做侍卫,那是樊哙前世修来的福气。” 秦始皇笑道:“那朕可把太子交给你了,你可要保护好太子。” 樊哙胸一挺,大声道:“皇上放心,别的本事樊哙没有,忠心不比别人差,只要樊哙在太子就在!” “好!好一条忠义汉子!把太子交给你,朕很放心。”秦始皇非常心慰,打量着韩信和虞子期,久久不说话。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一章 群英聚会(四) 苏还以为秦始皇拿不准,就要给秦始皇介绍,周冲在扯,扶苏定睛一瞧,周冲正向他眨眼,示意他不要掺入,只得忍着。 过了一会,秦始皇才指着虞子期道:“你是虞子期。”再指着韩信道:“你是韩信。” 全给他猜对了,真神了!韩信和虞子期两人有个共同点,身材高大,豪气逼人,扶苏自问要是没人给他介绍他肯定猜不出谁是谁,很是好奇地问道:“父皇是怎么知道的?” 秦始皇笑道:“你不是给父皇说过了嘛,韩信具冲天之志,有孙吴之才,只是受过奇耻大辱,父皇是想他的心与别人不同,果然他们虽然都豪气干云,但是内心却大不相同。父皇细瞧之下,虞子期波澜不惊,而韩信眼神复杂,患得患失,很是担心朕瞧不起他,是吧韩信?” 与其说秦始皇猜测,不如说他是在施展帝王心术,达到震慑韩信心灵的目的。可以想象得到,第一次见面,不需要人介绍,仅凭扶苏说过的一鳞半爪就把所有人都给猜对了,那是何等的洞察力。再说韩信和虞子期两人气质非常接近,要猜出他两人谁是谁,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可秦始皇却猜对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他面前,没有秘密可言,在他的眼里韩信他们都是透明的,藏不住秘密。韩信自视极高,真不相信秦始皇能猜对他们,然而秦始皇全猜对了,理由十足,不得不从心里佩服,道:“皇上圣明!草民韩信见过皇上!”心悦诚服,比起刚才进来恭敬了十倍。 看着韩信的变化,扶苏恍然大悟,冲周冲眨眨眼,是在谢周冲提醒他。周冲微微一笑,微一点头意示嘉许。 秦始皇在韩信肩头拍拍,赞道:“不错。结实,看得出功夫没拉下。大丈夫嘛正该如此。” 有朋友们说荆轲给秦始皇一剑杀了。得出他剑术不行的结论。其实那是误解。荆轲的剑术在当时非常了得,但据历史记载秦始皇也神勇过人,其剑术不在荆轲之下,加上当时秦始皇用的是三尺长剑,而荆轲用的是徐夫人匕首。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荆轲被杀也就是很正常的结果。 这两拍看似平淡。韩信却感觉到一股大力压来,要不是他武艺不凡。那么他肯定是禁受不住,他知道秦始皇雄材大略,深谋远虑,神勇过人,却没想到力气是如此之大,心里更加佩服,道:“皇上过奖了,韩信只不过会点粗浅拳脚,不敢入皇上法眼。” 秦始皇呵呵一笑,也没说什么,来到虞子期面前,虞子期向秦始皇施礼道:“草民虞子期见过皇上。” “虞子期,免了。”秦始皇拉住,把他的手掌摊开看着手上地老茧,道:“朕听太子说你煅得一手好兵器,一看你的手就知道这话不假。” 虞子期回答道:“皇上过誉了,虞子期不过是略懂一点,不敢当皇上如此夸奖。” 秦始皇接着道:“看你的手就知道了,地确是个好手。只可惜,堂堂七尺之躯,却做这事,太也可惜了。走,进去说话。”左手拉着虞子期,右手拉着樊哙的手,大步而入。 韩信自认为才情非凡,论兵法地话樊哙和虞子期哪能和他比,秦始皇却不把如此殊礼给他,却给了虞子期和樊哙,内心很是不平,就在这时扶苏走到他身边,道:“韩先生,请。” 正在落寞中地韩信听了这话,还是太子对我好地想法充盈心中,忙道:“太子请!”跟在扶苏身后进去了。 进了屋,秦始皇要众人坐下,扫视一眼众人,笑道:“缭子先生,周先生,韩非,李斯,王翦,蒙武,张子房,陈平,萧何,曹参,虞子期,樊哙,韩信,济济一堂嘛。要是李牧,蒙恬,王贲,章,屠>索方他们也在,那就真的称得上人才济济了。不过呢,今天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是难得,就叫群英聚会吧。” “皇上过誉,我等实是不敢当。”众人忙谦道。 秦始皇还没有说话,只听一个道:“皇上,怎么少了我?”只见一个面如傅粉的美少年出现在门口,不是别人正是甘罗。 脸一虎,秦始皇道:“甘罗,未得朕的旨意,你擅离职守,可是重罪。” 甘罗眼珠一转,狡黠地道:“皇上此言差也!甘罗还不是在皇上的注视内,哪里是离开了?皇上,您说是吧?” 秦始皇很喜欢甘罗,一直把他当作弟弟看待,右手举起,作势欲打,道:“朕就赏你一巴掌。快坐下。” 甘罗谢一声,笑嘻嘻地来到周冲旁边,冲周冲施礼道:“弟子见过周先生。” 周冲站起身回礼,道:“甘大人请免礼。”两人施过礼,这才坐了下来。 秦始皇坐了下来,道:“甘罗,你说朕今儿为何把这么多人召集在一起?说对了,朕派你一件差事,说错了看朕怎么罚你。” 甘罗微一凝思,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皇上,以甘罗想来,皇上召集周先生他们一起,是商议大草原之事,不知道甘罗说得对与不对?” 秦始皇点头道:“正是!那你说该如何处置呢?” 甘罗谦道:“皇上智珠在握,甘罗哪敢多言。” “叫你说就说,你是不是不想要差事了?”秦始皇脸一板。 甘罗道:“皇上,甘罗以为对付大草原之事大秦虽然已经准备了数年,但是北方地事务却有很多人牵头,各行其是,难以统一起来,甘罗斗胆请皇上派一人去北方,统一管理各方事业。如此一来,协调起来也就方便得多,军队也可以相互驰援。” 这地确是个好主意,尉缭附和道:“皇上,缭子也这么认为。这仗一打起来,必是旷日持久,没有一个得力地人去坐镇,各部之间难以协调,物资难以有效接济,恐生变故。” “是呀,我等也是如此认为。”韩非周冲他们附和。 秦始皇点头道:“是呀,朕也是这样认为。甘罗,你认为谁去最合适?” 这是最重大的问题,甘罗却耍起了滑头,道:“皇上已有最佳人选,甘罗不敢多言。”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一章 群英聚会(五) 滑头,你耍滑头。”秦始皇指着甘罗笑道:“你年倒是挺厉害。” 换个人肯定会解释一长串理由,甘罗却不然,道:“人员选择应由圣断,甘罗不敢误圣心,还请皇上恕罪。” 对这话秦始皇倒是赞赏,道:“就你的嘴甜。这事,我们来议议。缭子先生,你以为谁去合适?” 尉缭摸摸胡须,笑道:“皇上,缭子以为周先生,王老将军,蒙老将军,张子房皆是合适人选。李牧将军,蒙恬将军也不错,还请皇上斟酌。” 秦始皇笑道:“缭子先生太谦虚了,还有你缭子先生也是很好的人选,你怎么不说呢?” 尉缭笑道:“承蒙皇上瞧得起,缭子感激不尽。只是缭子已经归隐,无心于此等大事,还请皇上恕罪。” “不是缭子先生不想出世,而是你把机会留给新人,缭子先生这番苦心,朕心里有数。”秦始皇笑道:“周先生,你以为谁去为好?” 周冲笑道:“皇上,周冲以为甘罗说得对,这事得由圣心独断,非周冲所能言。” “好你个周冲,你也耍起滑头了。”秦始皇指着周冲笑道:“有师必有其徒,没想有徒必有师,你和甘罗一个样,就知道耍滑头。” 还不等秦始皇问下来,韩非王翦蒙武李斯他们都附和起来。 秦始皇不置可否,问道:“萧何,你认为呢?” 对于别人来说这肯定是一展才情的机会,肯定会借着这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不过萧何已经明晓其中诀窍,决定来个不说,道:“皇上垂询,萧何不敢不言。只是,萧何初次面君。于实情多有不知,实是不敢妄言。” 秦始皇看着曹参,问道:“曹参。你以为呢?” 曹参不慌不忙地道:“皇上,萧何所言极是。曹参初次面圣。不敢妄言惑君。” 秦始皇又看着虞子期。虞子也如萧何一般说话。再看着樊,道:“樊哙,你说。” 樊哙拍拍额头,道:“皇上,要是让樊哙去冲锋陷阵。樊哙不会皱一下眉头。就是刀山火海也没问题。可要樊说这事,樊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请皇上见谅。” 以韩信想来,秦始皇连樊哙都垂询了,那么接下来秦始皇肯定会问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趁此机会好好向秦始皇进言一番,然而事实远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秦始皇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问都不问他,叹道:“没想到大秦朝堂上人才济济,却没有一个人愿与朕分忧。” “臣等死罪!”李斯他们忙请罪。 韩信双眉一轩,就要说话,秦始皇仍是不给他机会,道:“那这人选就先放放,先说说如何处理北方事务为宜。甘罗,你说说看。” 甘罗又耍滑头,道:“皇上怎么说,甘罗怎么做,甘罗一切听皇上的。” 这种滑头任何一个帝王听了都很不爽,秦始皇却没有反应,好象没听见似的,正要问李斯,李斯也如甘罗一般表现。还不等秦始皇问话,韩非周冲他们一齐附和,把秦始皇的话给堵住了说不出来。 韩信心想这些臣子徒有虚名,一到正事时就派不上用场,豪气上来就要站起来陈词,就在这时秦始皇却道:“看来,朕今天把你们请到这里来是失策了,早知道如此,朕不如不请。扶苏,你说说看。扶苏呀,你是朕的儿子,父子同心,你不会不为父皇分点忧吧?” 扶苏应一声,道:“父皇,儿臣年幼识浅,实是不敢妄言。父皇,儿臣是想韩信韩先生必是有话要说,父皇何不给他片刻时光,听听他怎么说。” 秦始皇拍拍额头,道:“哦,对了,朕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很是冷淡地道:“韩信,你有什么好主意,说说看。” 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就在眼前,他居然给忘了,韩信真的很失落,以他的脾气真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是扶苏就在这时鼓励道:“韩先生,你有冲天之志具,孙吴之才,要是不趁此机会畅所欲言,那么你将后悔终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韩先生请吧。韩先生大才,必不会让皇上失望。” 周冲暗中偷笑,秦始皇和扶苏这两父子配合得真好,秦始皇唱黑脸,扶苏唱白脸,不愁韩信不服气。其实,周冲已经看出了秦始皇打算把韩信和陈平一样处理,留给扶苏,自然不能让韩信过多承秦始皇地情,这才不断冷落他,而扶苏偏偏聪明过人,时机一到就给韩信机会,拢络他,这戏演得真是绝。 要不是明眼人,哪里看得出来。韩信局中人,迷得一塌糊涂。 韩信正在备受冷落之际,听了扶苏的话,只觉一股暖意直塞胸臆,对扶苏的好感大增,非常感激地道:“谢太子美意,不过韩信不能从命。” 扶苏问道:“韩先生,这是为何?” 韩信直言道:“皇上垂询地是太子,这机会是太子的,韩信不敢僭越,还请皇上见谅。” 听了这话秦始皇暗中点头,看来此人也不是不懂礼数,心想把他留给扶苏是正确地决定,只是要想办法让他对扶苏死心塌地才行,道:“韩先生不必过虑,既然太子把机会给你了,你就说吧,朕听着呢。” 这话仍是不乏冷漠之意,韩信地自尊心再次受到伤害,道:“皇上,韩信才疏学浅,不敢有辱圣躬,还请皇上见谅。” 与韩信相处这么些时日,樊哙对韩信很是服气,知道他地才情非凡,要是不趁此机会得到秦始皇的赏识,那真是太可惜了,就要劝韩信陈词,坐在樊哙旁边的萧何右肘在他腰眼上一碰,樊哙扭头看着萧何,只见萧何左眼冲他一闪,樊哙一时明白不过来,愕然不语。 秦始皇看着韩信,叹息一声,摇摇头不语。他的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看轻了韩信,韩信的自尊心受不了,头一昂又要说话,就在这时扶苏再次鼓励他道:“韩先生,有道是逛悖之言,圣者察之,先生大才,必有独到之见解,皇上圣明自会择善而纳之。若先生此时不言,岂不是失去一展冲天之志地机会?” 韩信看着扶苏,眼里地泪水滚来滚去,激动难已。他经历地人世坎坷远在别人之上,很少有人如此激励他,很不心神激荡吗?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一章 群英聚会(六) 苏再次鼓励道:“韩先生大才,必是有惊世之见,扶否?要是韩先生为难,扶苏不敢造次,韩先生不言就是。” 韩信是再也忍不住了,只觉扶苏是这世间最亲的亲人,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知道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强忍着泪水,道:“太子要听,是韩信的荣幸,韩信说就是,要是有不当之处,还请太子恕罪。” 李斯喝道:“韩信,你大胆,皇上在这里,应该是说给皇上圣裁。” 不能说李斯不对,按道理是秦始皇大,而太子小,韩信只说太子不说秦始皇实是大罪,韩信心里一惊,忙道:“草民失言,草民失言,还请皇上治罪。” 韩信不说自己,而言及太子,这说明他心里已经把扶苏当作最亲近的人了,秦始皇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哪里还会怪罪于他,笑道:“韩先生不必介意,还说是你的高见吧。” 韩信应一声,道:“皇上,草民以为稳定草原有两策。一策是分而治之,不让草原统一在同一个君主之下,谁弱大秦就支持谁。他们要打可以,只是不能失去平衡。”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众人齐道:“好主意!” 秦始皇点头道:“这个办法朕考虑过,但也有问题,你可曾想过?” 韩信回道:“皇上圣明!这办法的短处在于草原局势不受控制,因为草原上的各部落之间发生战争是很平常的事情,再者大漠太远,大秦要想控制这里的局势有些力不从心。” “正是!”尉缭抚掌赞道:“韩先生之言虽是简洁,但是说到要害。缭子也是这样认为。” 韩非结巴道:“部落之间的战争多,他们地敌人也多,今天跟这个打,明天跟那个打,大秦要控制局势的确是不易,这办法虽是可行,却不是好办法。” 秦始皇笑道:“韩先生对草原局势甚为熟悉,朕心甚慰。说你的第二策。” 韩信应一声。道:“皇上,草民的第二策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明主意,就是倾大秦倾国之力彻底击破胡人,把大草原置于大秦的控制之中。” “好大的口气啊!”秦始皇笑道:“这么做的确是便于控制,但是代价很大,一是天下初定,还没有恢复过来,这仗一打起来天下又要苦不堪言了。再者,草原极大。要打必得起倾国之力,这点朕也是这样看。胡人居无定所,行踪飘忽。在大草的上作战不比在中原作战,在中原作战只需要攻击具有战略意义地城市,就可以找到敌人的主力决战,而在大草原作战就没有这优势。这仗极不好打。” 为这事张良可是没少伤脑筋,问道:“韩先生可有妙策?” 韩信答道:“子房言重了,妙策不敢,一点浅见还是有的。韩信以为要击破大草原正其时也,原因主要在于大草原没有统一起来,实力还不够强大。虽然草原极大也不是大秦的对手。大秦可以逐个击破。” 秦始皇脸露喜色道:“不让胡人统一起来。各个击破,正是朕所想。请问韩先生如何实施?说具体点。” 韩信知道他的话已经为秦始皇认同了,精神大振,道:“皇上,韩信以为现今草原上的局势是东胡强而匈奴弱,但是韩信以为东胡必为匈奴所灭。” 秦始皇很感兴趣地问道:“何以见得?为什么不是东胡灭了匈奴,而是弱并强?” 韩信剖析道:“以韩信之见:草原局势之变化,不以目前实力为基础,而是以他们的王为准。东胡王只知恃强凌弱,却不革除积弊,锐意进取,向匈奴索取者不过是美女马匹,却不要土地,可见其人是何等的昏庸无能,何等的贪婪。贪者,易为小利所惑。 “反观冒顿,表面上看对东胡是百依百顺,东胡要什么就给什么,好象一味求全。其实不然,他不过是忍辱负重,用美女马匹迷惑东胡,静等时机地到来。韩信大旦推测,一旦时机成熟,冒顿必然起倾国之兵击破东湖,一统大草原。” 他能受胯下之辱,自然对忍辱负重的理解超过他人,冒顿的用心一度瞒过秦始皇尉缭韩非张良他们,却难以瞒过他,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秦始皇叹道:“今日才见韩先生,太晚了!周先生当日也是这样分析,没想到你们两个地看法是如此的接近,难得难得!” 韩信忙道:“皇上过奖了,韩信不过是偶一言中,哪及周先生深思熟虑。” 周冲笑道:“韩先生太谦虚了!周冲才识驽钝,哪及先生大才。” 韩信一番剖析,入情入理,很明显是深思熟虑之言,张良眼里放光,问道:“韩先生以为冒顿什么时间会进攻匈奴?” 韩信想也没有想,道:“韩信大胆妄猜,冒顿要进攻东胡必须得到大秦的支持,他以为他目前弱小,可以利用大秦分而治之的心理取得大秦地支持,他必然会遣使来咸阳,甘词厚币陈于皇上之前。” 他的话音一落,秦始皇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道:“韩先生此言极是!朕告诉你吧,匈奴的使者已经到了咸阳,一而再,再而三地求见朕,朕给他来个不见,拖住他。只要没有得到大秦的许可,冒顿一时之间也不敢动手,他送给大秦的礼物就会更重。”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众人齐道:“皇上圣明!” 韩信眼珠一转,出主意道:“皇上,这可是大秦索取匈奴良马地好时机呀,千万不要错过了。” 秦始皇抚掌赞道:“韩先生所言极是有理!请问韩先生,索取匈奴良马何用?” 这是考韩信地,韩信不会不知道,答道:“皇上,韩信以为要打败匈奴,主要是要靠骑兵,尤其是周先生所训练地骑兵更是需要,得到匈奴的马匹就可以组建更多地骑兵,将来一旦开战,于大秦有利。” 尉缭点头赞道:“在大漠用兵,舍骑兵其谁?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皇上才推行了马政,大秦的马匹大为增加,要是再能得到一部分匈奴的良马,无异于锦上添花!” “是啊!”秦始皇点头,问道:“请问韩先生,这一仗怎么打?”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一章 群英聚会(七) 皇上垂询,韩信不敢不尽言。”韩信说出想法,道:信以为大秦应该好好利用利用匈奴取得大秦支持进而灭东胡的心理,取得一些实质性的好处,比如获取更多的战马。这样做一是有利于我们自身力量的增加,同时也可以迷惑冒顿。 “只要我们开价越高,冒顿也就认为大秦支持他们的决心越大,却不会想到大秦还有另一手准备。” 秦始皇身子前倾,问道:“快说说,另一手准备是什么?” 他这话可是说到众人心里去了,韩信的话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引人兴趣,要众人不急都不行啊。 韩信应一声,道:“皇上,韩信以为大秦可以把匈奴欲灭东胡的阴谋告诉东胡王,虽然东胡王不会相信,但是可以为将来出兵打下埋伏。” 秦始皇韩非尉缭张良李斯王翦蒙武看了一眼周冲不言,万未想到韩信的主意和周冲的法子如出一辙,两人都是这样认为,好象早就商量好了似的。 韩信接着道:“只要我们把这事一说,等到东胡给冒顿打得一败涂地之时,他就会转而向大秦求援,大秦军队北上就是名正言顺了。大秦的军队一出动,名为援助东胡,实为占领土地,行动一定要快,尽可能多地占领土地,越是占得多,对大秦越是有利。” 周冲计策的翻版,正所谓英雄所见皆同是也,秦始皇笑问道:“你就不怕冒顿派人来责问我们不守信用?” “他肯定会那么做。”韩信想也没有想。道:“只要我们手里有了更多的土地,就可以和冒顿谈判,一谈起来我们就更有利。甚至,大秦可以与东胡和匈奴同时谈,因为大秦地态度决定着他们的生死存亡,大秦的价钱他们不敢不给。” 秦始皇带头,众人一齐鼓掌。周冲叹道:“周冲当日也曾如此说,只是没有说到谈判一节,还是韩先生高明。” 韩信谦虚一声。接着出主意,道:“韩信大胆妄猜,冒顿最后不得不屈从于大秦的条件,以实际占领地区为分界线。这个实际占领线又可以做文章,我们可以蚕食冒顿的领土,他的实力还不够强大,不敢和大秦翻脸。” 秦始皇指指韩信。再指指周冲,笑道:“你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正所识英雄所见皆同,妙妙妙!” “周冲先生大才,韩信佩服!”韩信略一谦逊,接着道:“韩信听说草原上有很多部落,冒顿要想与大秦分庭抗礼,就得把这些部落灭掉。正所谓积弱成强。他在灭了东胡之后,一定会掉头西进,去灭那些小部落,这些部东深处大漠深处,大秦要想和处理东胡一样处理不太可能,因而大秦应当奉行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 “楼烦白羊一带有好些小国小部落,大秦应当出兵迅速灭掉。尽可能减少匈奴增强实力的机会。灭了楼烦白羊,大秦就在河西走廊上站住了脚跟。到那时,大秦就要兵分两路,一路与匈奴争夺邻近地小国小部落,一部分南进,与西羌开战。 “西羌民风骠悍,但是物资奇缺。而大秦富饶。以大秦之金玉绢帛来驭使西羌百姓。必得一支能征善战的生力军,为日后与匈奴决战打下基础。” 当时的西羌主要是现在西藏和青海一带。这一带的原住民悍不畏死,但是生活条件奇差,要是运筹得当,韩信所提之事未必不可能实现。 这一带土地的开拓是汉武大帝击破匈奴,解除北边强大的威胁之后,西汉王朝才能腾出手来进军这一带,赵充国是中国历史上击西羌取得重要成就的第一个名将。到了东汉时期,段炯,张焕两大名将继续开拓这一带领土,历代用兵不绝,才有了我们现在地青海西藏一带的领土。 若是韩信这一计划实现的话,那么中国的版土就会扩大很大,秦始皇的功业将更甚,而且开拓西羌之地将整整提前差不多两百年时间,功莫大焉! 韩信的计划和周冲的看法大同小异,这没什么值得称道地。只是,周冲却没有说到西羌之事,而韩信却说到了,周冲轻拍脑门,心想自己这个现代人却没有韩信的胆略,太也惭愧,首先附和道:“韩先生所言极是有理,周冲附议。” 当时对西羌的认知虽然不深,但是能够得西羌之力而制匈奴的话,那是很好的战争负担转嫁措施。金银绢帛用了可以再生产,人死了却不能复生,当时的中国极需的就是人力资源,百姓不能损失过大,何乐而不为呢?秦始皇抚掌赞道:“妙妙妙!这事朕看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定了。不过,一定要派一位得力的干员去坐镇北方,朕看就让扶苏去吧。” 他这一手谋得很远,是在为后事做安排,目地是煅炼扶苏,再者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一旦立下功勋,将来登上帝位,驾驭群臣就更容易,众人不会不明白这个理,齐道:“任凭皇上圣裁。” 扶苏忙道:“父皇,儿臣年幼,恐误国事,不敢担此大任。” 秦始皇笑道:“这事你不用担心,朕请周先生与你一道坐镇北方,总理攘夷大业。” 扶苏虽然精明过人,但毕竟年幼,缺少阅历经验,把周冲这个老谋深算威名素著的老手派过去保驾再好不过了,周冲道:“周冲领旨!” 秦始皇看着萧何道:“萧何曹参就留在朝中,协助丞相处理政务。” 萧何曹参齐道:“遵旨。”一来就把他两人放到中枢之地,那是重点培养,只需要他他熟悉政务之后,自然飞快提升。 “韩信,虞子期,樊哙你们就随太子一起去北边,一切听从太子调度。”秦始皇下旨。 韩信虞子期樊哙领旨。 秦始皇看着扶苏道:“扶苏,你与周先生陈平去应付一下匈奴使者。” 扶苏周冲陈平领旨,扶苏问道:“请问父皇,儿臣该怎么说呢?” 秦始皇笑道:“这事你自个去想,不要什么事都来问朕。周先生,陈平,你们要记住,尽可能由太子去应对。” 这是给扶苏处理外事的机会,周冲和陈平自然明白秦始皇安排他们去的目的,只是起个辅助作用,要是扶苏有欠思虑之处,他们才能出面纠正,齐道:“遵旨!”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二章 匈奴使者(一) 大匈奴使者须罗见过太子殿下。”须罗操着字正腔向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扶苏行礼。 扶苏还礼道:“贵使请免礼。” 须罗打量着扶苏身边的周冲和陈平,问道:“这两位贵人气质非凡,好生让人敬仰,不知太子能不能为我引介。” 扶苏爽朗一笑,道:“当然可以。这位是周冲周先生,这位是陈平。” 须罗满脸堆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周先生,幸会幸会。须罗早就听说周先生大名,一直在想什么时间能见周先生一面,没想到今日方才成真。借用你们的话来说,真是三生有幸了。”恭恭敬敬地向周冲行礼。 中国史书把游牧民族写成不识华夏礼仪的蛮夷,各种传奇演义把他们描写成只知盘马弯弓的野蛮人,没想到这个须罗能说得一口流利的华夏语言不说,还彬彬有礼,比起中原的礼仪之士也不见得会逊色,周冲在心里暗赞匈奴并非无人,笑着回礼道:“贵使过奖了,周冲是盛名难符。” 须罗笑道:“周先生真是谦虚,我听说周先生激流勇退,不做大官,宁愿做太子殿下的师傅,周先生这美德让我好生钦佩。须罗见过陈先生。”向陈平施礼。 陈平回礼道:“陈平见过大人。” 须罗笑容不变地道:“不客气。你们是不是很奇怪,我也能说你们的语言,懂得你们地礼仪?”在当时。胡人心慕华夏文化,以懂得华夏语言为荣,心气都高了三分。 对于这事,还真是有点奇怪,不过扶苏却另有话说,道:“华夏礼仪之邦,声名远播,蛮夷之邦仿效不绝,匈奴人学习我们的语言礼节本太子倒也不惊奇。”其实他心里蛮惊奇的。只不过了维护脸面,才如此说话。 扶苏的话可是有所指,特别是蛮夷二字对于匈奴人来说带有侮辱性,不过须罗的涵养很好,并没有动怒,而是道:“太子瞧不起我们匈奴人,说我们是蛮夷。这我能理解。我们匈奴人是自小就长在马背上,喜欢盘马弯弓,但是并不是说我们就不了解外面的的世界。 “大单于就曾在中原小住三年,学习你们的语言礼节,可以这样说,大单于对华夏的了解比起你们地饱学之士一点也不差。” 冒顿曾经到过中原,还住了三年。这事还真是有点难以让人相信,很让人震惊,扶苏不动声色,缓缓开口问道:“大单于在中原做什么?是窥测华夏的山川地理,还是别有用心?” 须罗笑道:“太子如此质疑,须罗能理解。大单于当年到中原并不是为了窥测华夏的弱点,而是心慕华夏前来游览,为华夏的富饶殷实所动。这才小住三载。大单于经常说,大匈奴要向华夏学习,要有我们自己的语言,要有我们自己的礼仪,更要有我们的富饶。” 冒顿实际上是匈奴历史上最伟大地君主,他不仅仅是统一了匈奴各部,同时他还是一个改革家。雷厉风行地推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使得匈奴一时之强。甲于天下,传檄所至。万国震恐,他能有如此雄心很有可能。 外交场合嘛,占的就是口头便宜,扶苏问道:“照这么说,还是华夏比你们匈奴好了?” 须罗不卑不亢地道:“太子殿下,大单于认为华夏和大匈奴各有所长:华夏殷实富厚,这远非我们大匈奴所能比。大单于还认为华夏的礼仪很是规范,而我们大匈奴的子民礼仪简洁,这也是我们不能比的。不过,大匈奴的百姓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行踪飘忽,难以捉摸。” 他地话只说了一半,周冲笑道:“你后面的话是不是说要是华夏与大匈奴开战的话,我们连你们的人影都找不到,你们完全可以利用大草原把我们拖累拖疲,然后再攻击我们,是不是?” 须罗心里的确是如此想的,不过这话不能承认,笑道:“周先生言重了,大秦与大匈奴是好朋友,是好兄弟,哪里会打仗呢。” 这时就把话说得太狠就显得不够礼貌,周冲笑道:“贵使所言极是,华夏与贵国礼尚往来,兄弟之邦嘛,不要打仗才是两国的福份。” “周先生所言极是,周先生所言极是。”须罗附和。 周冲接着道:“你说了两个方面匈奴不如华夏,其实你还忽略了一个你们大不如我们的方面。” 须罗有点好奇了,道:“还请周先生赐教。” 周冲微微一笑,道:“我们华夏地科技远非你们所能比,科技对我们华夏来说那是我们幸福生活的非常重要的工具,可对于你们匈奴来说,那也太难了。” 有学者戏称科技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太难了,游牧民族骠悍善战,可到了近代,曾经横行天下的游牧民族彻底没落了,原因就在于热兵器的出现对于游牧民族来说那是致命的,他们的辉煌不可能重现。 这话可是击中了匈奴地要害,须罗心里暗自震惊,只听周冲接着道:“河套之战,你们地军队打得很顽强,作为对手我们对你们地这种精神还是尊重的。你们之所以败得那么快,就在于你们没有我们地武器先进。你们自诩的骑射之技在我们先进的武器面前根本就没有施展的地方,我们的弩是你们的射程两倍之多,而且我们的箭射得比你们多,比你们准确,你们的骑兵在我们的打击面前不过是活靶子罢了。” 河套之战,秦军的弩很好地压制了匈奴的骑射,这是秦军能够获胜的重要原因。冒顿登上大位以后,曾经仔细研究过这次战争,他也如此认为,须罗本想不卑不亢弄得体面点,谈起来才能更加有利。没想到周冲搬出这事一说,他的底气就不足了,忙笑道:“周先生所言极是,河套之战纯属误会,大秦与大匈奴经过这一战和好如初,成了兄弟,不会再打仗了。” 姜还是老的辣,周冲一开口就把须罗的心气压下去了,扶苏暗自向周冲一竖大拇指,笑容满脸,道:“贵使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屋里请,屋里请。” 斗嘴已经输了一阵,须罗巴不得就此收场,道:“太子殿下,请!”跟着扶苏进屋了。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二章 匈奴使者(二) 了屋,扶苏邀请须罗坐下,侍候的兵士送上热茶,退 在匈奴人的印象中,中原有几个样东西是他们非常想得到的东西,一是美丽的绫罗绸缎,二是粮食美酒,三是中原美女,四就要算茶叶了。 前三项,不用解释朋友们都知道原因,茶叶在匈奴很受欢迎就有说明的必要了。匈奴的日常食品是牛羊肉,一辈子都吃这东西,油脂沉积得多,要去油就得用茶叶。茶叶的主要成份是鞣酸,而油脂带氢氧根离子,可以视为碱,可以视为酸碱中和反应,因而茶叶对于游牧民族来说那是生活必备品,是宝贝。 顺带告诉朋友们一个小秘密,游牧民族喝的茶多是浓茶,原因在于体内的油脂太多,不是浓茶没有太大的效用。 须罗这个很有修养的人看着茶杯,仿佛体内的油脂又在作怪了,一股很不好受的油腻味涌上心头,真想端起茶杯一口喝干,只是主人没有开口,不好意思罢了,只得强忍着。 扶苏没有现代化学知识,虽然不能从根本上理解须罗的反应,但他知道匈奴人对茶叶别有偏好,微微一笑,端起茶杯,道:“贵使请。” 须罗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道声:“太子殿下请!”端起茶杯,就着嘴猛喝起来。这茶是新泡的,很是滚烫,他急于喝下去,也没有感觉到有多烫,牛饮起来,三两口就把一杯茶给喝得精光。 按照中原人的习惯,茶是用来品的,要慢慢喝,而不是牛饮,不明所以的扶苏很是惋惜地摇摇头。心想蛮子就是蛮子,连品茶都不会。 扶苏的念头没有转完,须罗接下来的举动更让他吃惊,须罗用手把茶叶抓起,塞进嘴里,象牛吃草一样咀嚼起来,咀嚼一通之后吞了下去。 中原人吃茶叶地事情也有,但是不多。对于匈奴人来说茶叶是宝贝。很难得,象中原人一样把茶叶倒掉太可惜,废物利用一下,吃下去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须罗把茶杯放下,很是舒爽地吐口气,赞道:“好茶。好茶!”废话,这是皇宫中的茶叶,经过精挑细选的,哪里是卖到大漠的粗茶所能比,能不是好茶吗? “贵使要是爱喝,就再上点。”扶苏吩咐下去,兵士端着茶叶上来。放在须罗面前,退了下去。 这次,须罗没有牛饮,而是慢慢品了,倒也有好茶的中原人之风范。 扶苏呷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问道:“贵使到咸阳已多日,只是父皇政务繁忙。脱不开身,对贵使多有怠慢,还请贵使见谅。” 匈奴虽然实力不如秦朝,但是仍是一个很大的国家,按外交惯例须罗应该很快就见到秦始皇,没想到他却是给一拖再拖,拖了快两个月都没有见到秦始皇。要不是冒顿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到秦朝的支持。他早就打道回大草原了。 须罗心里很是委屈。但又不能直说。只得道:“大皇帝政务繁忙,无暇抽身。须罗能理解。请问太子殿下,大皇帝可是要召见我?” 扶苏笑道:“按理,父皇是应该召见你,只是父皇太忙,抽不出身来。你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 满怀希望地须罗居然连皇帝都见不到,心里很是不满,强忍着道:“太子殿下垂询,须罗本当相告,只是这事关系重大,大单于一再嘱咐,要见着大皇帝才能说,请太子殿下见谅。” 他这是自认为扶苏不够格,按理扶苏应该生气才对,然而扶苏的表现让他很是意外,扶苏笑容满脸道:“贵使既然身负重命,自该见父皇,我呢一定把你的意思奏知父皇。” 要的就是这种结果,须罗很是高兴,道:“谢太子殿下成全。须罗斗胆,请问太子殿下,大皇帝什么时间召见我?” 扶苏很为难地道:“这事就不太好说了。一来嘛,父皇太忙太忙,这时间不太好找。二来嘛,你的事儿究竟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这时间就不好安排。你想想啊,要是你只是按照两国的礼仪,前来请安问好,送点礼物什么地,这些都是惯例,父皇自然是要见你的,只是要等到其他国家的使者前来,人凑多了一起见。 “而其他国家的使者,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能到。这么着吧,你先等着,等其他国家的使者到了再说吧。时间嘛,可能不会太长,少则十天半月,多的话也就三五个月吧。” 冒顿灭东胡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只等秦朝地支持了,要是再拖个三五个月,那就问题大了,说不定事情一泄露,东胡先打过来都有可能。 扶苏这话入情入理,却绵里藏针,软中带硬,硬是把须罗给僵住了,陈平忍着好笑看着周冲,心想有师必有徒这话一点不假,周冲就是个处处占便宜的人,没想到扶苏还真得他的真传,有他的风范。 须罗迟疑了一下才道:“太子殿下,我只能这么说,这事关系极大,关系到大匈奴和大秦的兄弟之谊,还是请太子殿下转奏大皇帝陛下,早日召见我为宜。” 扶苏装出一副很是感动的样子,道:“贵使为两国兄弟之谊而奔走,扶苏感激不尽啊。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这么说的话,父皇不会见你。” 须罗忙问道:“这是为什么?还请太子殿下明言。” 扶苏编瞎话道:“东胡派使者前来咸阳,正和父皇商量东胡王前来咸阳的事儿。东胡与大秦兄弟之邦,东胡王前来咸阳见父皇,这就好比兄弟相见啊,父皇能不亲自过问吗?所以呀,我看你还是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要是有秦朝给东胡撑腰,冒顿要灭东胡之事肯定不可能,这话正说中了匈奴地痛处,须罗猛地站起,叫道:“太子,不可。”站起得太猛了,把茶杯都打翻了,茶水流得到处都是。 扶苏好整以暇地道:“贵使何出此言?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东胡是大秦的兄弟,东胡王前来咸阳就比是兄弟相会,这很正常啊。要是冒顿大单于前来咸阳,父皇也会如对待东胡王一样对待,视为兄弟,待若上宾啊。”这是正理,须罗一时哑口无言。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二章 匈奴使者(三) 罗也是个聪明人,一转念头立时明白过来,扶苏奉命那么这说明了他是代表秦始皇来的,再说了他是太子,地位很高,把事情向他说和向秦始皇说没有什么区别,满脸堆笑道:“那是那是,都是兄弟之邦嘛,怎么能厚此薄彼呢?借用你们华夏的一句俗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嘛!” “可不是嘛!”扶苏笑着继续演戏,道:“贵使的事,我自会向父皇奏报。你也不用急,就在咸阳好好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满足你。贵使,告辞了。”站起身就要走。 好一招以退为进,周冲在心里暗赞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还真有自己的风范。 “太子请慢。”须罗忙叫道。 扶苏略作奇怪地问道:“贵使可是有话说?” 须罗笑道:“请太子给须罗片刻之暇,容须罗尽言。大单于虽然一再叮嘱须罗,要见着大皇帝才能实言相告,不过太子是大秦未来的君主,告诉太子和告诉大皇帝都一样。” 扶苏坐了下来,道:“贵使请讲。”他是少年人心性,第一次接见外国使者,占了上风,心里不免几许喜悦。 须罗应一声,道:“大单于是想和大秦结盟,约为兄弟之邦,若大秦有事,大匈奴自应帮助大秦。” 扶苏接过话头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是匈奴有事,大秦也来帮助你们,是不是?” “正是!”须罗承认。 “治国和治家其实也有相通的地方,都要和睦邻居不是?你这话有道理,理应如此。”扶苏在须罗的附和声中话锋一转。道:“不过。要真是如此的话,大秦可是吃亏了,吃大亏了,便宜地是你们匈奴,你们地算盘打得真精啊。” 须罗不解其意,问道:“请问太子殿下,这话怎么讲?” 扶苏冷笑道:“要是早几年,那时华夏还未统一,你们匈奴帮我们一统天下的话,今日之议未必不可能。你不是不知道。华夏自从一统之后,国泰民安,百姓乐业,一片欣欣向荣景象,华夏能有什么事呢?” 须罗隐隐觉得不妙,又不能附和。只得道:“大皇帝英明,一统华夏。已成一代圣主。更难得的是,在大皇帝的治理之下,华夏一日好过一日,须罗在这里大胆预期:在不远的将来,华夏将更加强大富!” 扶苏点头道:“你这话可是真话。所以呢。你的提议我们不能答应。你想想啊,我们不会有事,而你们却面临着很多问题。要是这个盟约一定,我们还不吃大亏。” 要是顺着扶苏的话说下去,须罗这次的使命就不可能完成,忍着心惊道:“太子有所不知,大匈奴虽然没有大秦的富饶,但也还算过得去,牧民们牛羊满圈,衣食无忧,与大秦差相仿佛。” 外交场合说大话,唬弄对手是常有的事,须罗如此说倒也不错,只是他遇到地是精明的扶苏,只听扶苏哈哈大笑,道:“贵使通晓中原文明,当知中原有一句话:风大了会闪舌头,贵使不就是这样吗?不论你是故意这样说,还是你不明晓你们的困难,这都不重要,本太子就给你说说你们的困难吧。 “大漠苦寒之地,之所以给称为苦寒之地原因就在于冰雪是你们生活的最大威胁,要是哪年的冰雪来得早来得特别大地话,你们的牛羊就会给冻饿而死,这就断了你们地生路。正是因为这样,你们一旦受到冰雪袭击之后,没法生存就会向华夏掳掠,富饶的华夏就成了你们的猎物,是不是这样?” 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但是这是外交场合,不能承认,须罗哈哈一笑,道:“太子殿下对大匈奴的了解不谓不精当,但是这已是以前地事了。自从大单于继位以来,大草原风调雨顺,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地事情,草原百姓家家牛羊满圈,乳酷吃不完,喝不尽。” 这番应对很是得体,扶苏在心里暗赞一声此人是个人才,笑道:“就算贵使所言是真,但是你也别忘了,年成这东西不太可靠,今年的好年成未必就是来年的好年成,我没有别地意思,还是希望你们的百姓过得好,只不过是提醒一下你们。” 话里有话,须罗明白扶苏的意思,还不得不道:“谢太子殿下关心。” 扶苏接着道:“借用你们匈奴的话来说:总是邻居家的女人好!你们的富裕却惹得东胡不高兴,这几年东胡不是一直在向你们勒索东西吗?先是要女人宝马,单于一味委曲求全,全部允准。现在,东胡向你们索要的东西可是越来越多了,你们的负担一定会越来越重。” 冒顿灭东胡的决心已定,须罗不会不知道,对这话不以为然,道:“大单于自有妙计对付东胡。” 扶苏不以为然道:“想打,你们打得过东胡吗?他们的人比你们多,他们的牛羊也比你们多,力量不足,是单于最揪心的事,我说对了吧?” 须罗不答所问,道:“草原上的羊很多,可一只狼就足以让他们四处逃蹿。”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东胡虽然有这些优势,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扶苏笑道:“狼是一种凶猛的畜牲,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是狼,而东胡不过是羊,你们不怕,也许这话有道理。但是,你要知道决定你们两家生死的是大秦,而不是你们自己。” 秦朝倒向东胡则东胡存,若倒向匈奴则匈奴存,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冒顿才派须罗前来咸阳,意在争取秦朝的支持。不过,谈判桌上不能承认,不然就会少了讨价还价的筹码,须罗笑道:“大秦虽然强大,但是大漠太远太大,你们纵是有心,也是鞭长莫及,难有作为。” 扶苏,周冲,陈平三人一齐大笑,须罗不明白他们为何发笑,惊疑之极地看着三人。 笑过,扶苏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贵使一定不知道我们会何发笑吧?我告诉你,东胡使者到咸阳以后,父皇就曾问过东胡使者,东胡向匈奴索要了那么多东西,为何独独不要土地呢?土地,多好的东西,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东胡使者当场就说,回去一定把父皇的意思告诉东胡王,要东胡向你们索要土地。” 须罗再也忍不住了,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道:“你们好毒!”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三章 美人芳心(一) 儿臣见过父皇!”扶苏向秦始皇施礼。 站在门边的秦始皇一把拉住扶苏,笑道:“扶苏免了。扶苏,你们谈得不错吧,来,坐下,给父皇好好说说。”秦始皇拉住扶苏坐了下来。 扶苏有点好奇地问道:“是谈得不错,父皇怎么知道的?” 秦始皇呵呵一笑,道:“是周先生和陈平告诉父皇的。” 扶苏就更奇了,道:“周先生和陈平他们跟儿臣谈完了直接回府了,儿臣直接赶过来,没有见到他们啊,他们不会跑到儿臣前面去了?” 秦始皇慈爱地在扶苏鼻头上轻轻一捏,道:“傻孩子!周先生和陈平他们自然是没有来见父皇,可他们不来,这不正好说明你们谈得不错嘛。”看了一眼还相不太明白的扶苏,笑道:“扶苏,你想啊,要是谈得不好,周先生和陈平他们还有不跟你一起来见父皇的道理?他们难道就不怕父皇生气,拿你问罪,好歹他们也得来帮你开脱一下。他们没来,这说明你们谈得好,谈得很好。好好好!” 一连说了几个好,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这是扶苏第一次处理国事,能谈得很好,这说明他的才干不错,自己一番心血没有白费,秦始皇能不高兴吗?不要说秦始皇,任何一个父亲面对儿女的成就都是很兴高的事,人之常情嘛! 扶苏不得不佩服秦始皇的洞察力,谦逊地道:“这都是父皇栽培的结果,要是没有父皇的精心安排,儿臣也不会有今天。” 秦始皇爱怜地抚着扶苏地额头。道:“扶苏,你能记得父皇的好,父皇心里高兴,心里高兴。”晶莹的泪珠在眼里打转,就差流下来了,道:“记得父皇这样抚着你的额头,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父皇仿佛又回到从前,想到那时父皇初为人父。心里兴奋呐。没想到,一转眼,父皇的扶苏长大成人了,能干了,父皇就放心了。” 这番话很富亲情,扶苏也是强忍泪水,道:“父皇对儿臣的一片真情,儿臣永世难忘。” 秦始皇嗯了一声,脸一肃道:“你能有今天不光是父皇精心安排的结果,还有周先生的心血。你不要忘了这点。” “父皇训诲,儿臣谨记在心,永远不会忘了周先生地教导之恩。”扶苏点头领命。 秦始皇转换话题,道:“扯远了,不说这些了。来,扶苏,给父皇说说经过。” 扶苏应一声,道:“父皇,儿臣按照你的安排,去和须罗谈。正如父皇所料。匈奴最怕的就是大秦和东胡联手对付匈奴,儿臣谎言说东胡派使者到了咸阳,正和大秦商量着如何收拾匈奴。须罗一听就怕了,请求大秦与匈奴一道对付东胡。” 秦始皇剖析道:“对于东胡和匈奴来说,决定他们生死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我们,是父皇。冒顿不会看不到这点,他一定会不惜代价争取大秦的支持。至少也要换得大秦的两不相帮。他才敢动手。” 历史上的冒顿灭东胡是因为华夏内乱。无力北顾,他才敢断然动武。要是当时的秦朝没有灭亡。冒顿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不经过华夏的同意,天意吧! “父皇圣明!”扶苏汇报谈判成果,道:“匈奴先是说每年进贡我们三千匹良马,经过努力他们同意每年进贡五千匹。” 秦始皇点头道:“五千匹,不错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仍然不够。” “父皇所言极是。”扶苏同意秦始皇的看法,道:“其他地马匹,可以通过边关贸易获得,儿臣已经和须罗谈妥了,在边关开展贸易。大秦用茶叶、丝绸、瓷器和匈奴交易。儿臣是想,匈奴的马在内地卖得起价,要是朝廷暗中收购的话,商人们一定会用这些去换匈奴的马匹,如此一来,华夏的马匹就可以有所增加。” 秦始皇赞同道:“如此做的确可以得到更多的马匹,但是要花的钱也就更多了。不过,不如此很难大量得到匈奴的马匹,这是个好办法。 “对于匈奴百姓来说,他们最想得到的应该是大秦地茶叶丝绸瓷器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但对于冒顿来说,他最想得到的必然是大秦地铁器,粮食,须罗有没有提到?” 对于秦始皇的精明,扶苏是心悦诚服,道:“父皇圣明!须罗提到了,他们不仅要铁器,粮食,还要华夏的武器。” “你怎么回答的?”秦始皇问道。 扶苏答道:“儿臣说大秦愿匈奴和东胡永远和好,要是把武器卖给他们,无异于让草原上再动刀兵,就难有宁日了,所以儿臣没准。须罗再三要求,最后儿臣同意卖些武器给他们,但仅限于刀枪这些近战武器,弓箭和连弩不会卖给他们。” 秦始皇哈哈一笑,道:“扶苏,你是不是想到大秦在灭六国期间收缴了很多武器,这些武器陈旧落后,于大秦没多大用处,卖给匈奴,他们反而会当宝,就同意了?” 扶苏的确是这样想的,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父皇。” “父皇正想这些武器没有用处,只有熔了再铸,没想到你倒是给找到一笔好生意,处理得不错!”秦始皇赞道:“粮食,你有没有答应卖些给他们?” 历史上,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收缴了很多兵器,六国兵器各有制式,和秦国地制式武器不同,在军队中难以推行,最终秦始皇决定熔了再铸,这是当时必然要采取地一条措施。可惜地是,后人却以此讥评秦始皇残暴,把“销锋镝”一事也列为暴政之一,可叹! 扶苏答道:“回父皇,儿臣同意了。” 秦始皇点评道:“秋高草肥之时,匈奴的马才能上膘,才能打恶仗,打硬仗。因而,匈奴军队战斗力最强地时间就是秋季,其他时节都不怎么样。要想军队一年四季都有强大的战斗力,就得用精粮来喂养战马,冒顿要华夏的粮食,必然是用来喂养马匹,他的进攻不会选在秋季,而是选在其他时间,让东胡措手不及。 “扶苏,你是不是想先卖些粮食给匈奴,等到冒顿灭了东胡之后再给断了,那样一来匈奴的战力就会下降,又回归秋季了,对华夏的威胁就减低了?” “儿臣正是这样想的。”扶苏实话相告,道:“儿臣大胆,还请父皇恕罪。”秦始皇拍着扶苏的肩头,开怀畅笑!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三章 美人芳心(二) 太……”侍女冲轻手轻脚进来的扶苏就要行礼,扶苏在嘴边轻嘘一声,示意侍女不要说话,侍女会意,轻轻点头不再言语。 扶苏凑近,在侍女耳边轻声问道:“她在做什么?”这个她是指虞姬。 侍女在扶苏耳边轻声道:“小姐在作画儿。” 扶苏右手轻挥,侍女会意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扶苏蹑手蹑脚地走到正伏案作画的虞姬身后,伸长脖子,右眼微闭瞅着桌上的画儿,只见虞姬画的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美少年,仔细一瞧居然是自己,裂嘴一笑,不由得童心大发,双手环过突然蒙住虞姬的眼睛,尖着嗓子沉声道:“你猜猜我是谁?” 虞姬全神贯注于作画,没想到背后有人来这一手,吓得尖叫一声,手一抖,手中的笔掉了下来,老大一个墨团出现在画上,一幅上好的画儿就此作废。 “快放开我!”虞姬惊魂未定。 扶苏尖着嗓子道:“我是天下第一大盗,专盗美女的,你这样的美女我是死也不放。” 虞姬已经听出为是扶苏,芳心略定,笑道:“太子,你可吓死我了。太子,你可不能胡说,你是大秦的太子,怎么能是大盗呢?” 本想逗乐,没想到穿帮了,扶苏大觉没趣,放开虞姬,踱到她面前,把脸凑近问道:“虞姐姐,你怎么知道是我呢?我可是尖着嗓子说的话哦。” 虞姬玲珑心一颗,自然是骗不了她,嫣然一笑,满室生春。道:“这屋里除了太子你还能有谁会就这样进来?再说了,你的声音再变,我还是听得出来。” 扶苏很没劲地道:“下次,我在嘴里塞满东西再来,准让你猜不出来。” 他年纪尚幼,玩心还重,露馅的事儿自然是不爽,虞姬理解他地心情,笑道:“太子。你要玩,姐姐陪你玩就是了,你不要再装神弄鬼地吓人,我很害怕。”在胸脯上轻拍两下,一副余惊仍存模样。 “虞姐姐,都是我不好,我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扶苏向虞姬施礼。 虞姬哪敢要他赔礼,忙拉住道:“太子,你千万不要这样了,你再这样姐姐可担待不起。” 扶苏握着虞姬温软舒适的柔荑。来到桌边,看着桌上的画儿,调侃道:“这画上的帅哥够帅的,要是没有这一颗大痣准是我了。虞姐姐,你画的是谁啊?” 虞姬万万想不到扶苏调皮起来还如此了得,卟哧一声笑出来,道:“给你说哦,姐姐画的就是你哦。要不是你这个坏家伙吓姐姐一跳,这画就成了,都是你惹的祸。” 扶苏在自己脸上拍拍。眨着眼调皮地道:“姐姐你看仔细了哦,我脸上哪有痣啊,我这么英俊的一个小伙。要是长上这么一颗难看地痣,还不丑死了,说不定连媳妇都娶不上呢。” 虞姬笑道:“你是太子,只要你愿意,想嫁给你的女孩儿还会少吗?” 扶苏胸一挺,摸摸鼻子。装作一副大人模样。道:“那怎么成。她们喜欢的是我的权势和地位,又不是喜欢我的人。就算娶了她们又有什么意思。” 虞姬开导道:“太子,你身系大秦的未来,凡事都得为大秦的未来着想,这娶媳妇也是如此,谁能辅助你治理好大秦,谁就是最称职的太子妃。就算有女孩儿是真心喜欢你,而不能助你治理好大秦,这样的女孩儿你娶了又能怎么呢?你要知道,你是太子,大秦未来的皇帝,可不是一般百姓,只要真心相爱就成。” 这番话很有见地,古今中外地政治联婚大多是循此理。那些为了美人而不爱江山的君主们,虽然能够在情感上得分很多,可在政治上得分就很可怜了。 扶苏先是神色一黯,继而开心地道:“我要娶一个既喜欢我,又能助我治理大秦的媳妇,不是更好吗?这就叫两全其美!” 虞姬春笋似的玉指在扶苏额头轻点一下,嗔道:“你还真能想的。这样的女孩儿你在哪里去找?哪有那么容易找得到啊。” 扶苏眨巴着眼睛,歪着脖子看着虞姬,突然开心地笑了,道:“虞姐姐,我敢保证,这样的好女孩儿肯定有,我扶苏已经知道她准是那样的人儿。” 虞姬也来了兴趣,问道:“太子,给姐姐说说,她是谁?” 扶苏点头道:“虞姐姐想知道,那我就说给你知道。”右手一招,虞姬把耳朵凑过去,扶苏在她耳边嘀咕一句,虞姬脸一红,羞不可抑地道:“太子,你坏死了,你坏死了。”一双粉拳抡起在扶苏结实的胸膛捶起来。 “虞姐姐,你不愿意?”扶苏看着虞姬问道。 虞姐嘴一张,却说不出话来,扶苏笑着在她鼻翼上轻轻一捏,问道:“虞姐姐,你说你不愿意,那你为什么画我的像?” “谁说是你了。”虞姬来个不认帐,道:“太子一个英俊帅哥,脸上哪会长地有痣,太子看错了。”借用扶功的话奉还给扶苏。 扶苏马上就道:“那是墨团,哪里是痣了,是我吓得你把手中的笔掉下去涂地。” 虞姬卟哧一声笑得百媚横生,道:“我正想点这颗痣,就给你歪打正着。” 扶苏看着她的媚态,心神荡漾,不由自主地搂着她的纤腰,在她耳边轻声道:“虞姐姐,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明白。” 虞姬轻轻一挣,没有挣脱也就不再挣扎,依偎在扶苏怀里,螓首靠在扶苏的肩上,眨巴着灵活的凤目瞅着扶苏,很是幸福。 扶苏瞅着虞姬地双眼,很是快活地道:“虞姐姐,你知道我马上就要去蓟城了,才作了这幅画儿,让我在蓟城看到画儿就想起你,是不是这样?” 虞姬白玉般地玉手伸出,把扶苏鬓边地头发理理,道:“太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扶苏握住她的柔荑,道:“虞姐姐,你跟我去蓟城,好不好?” “你去蓟城是带兵打仗,我怎么能跟你去呢?皇上也不会同意。”虞姬不无失落地道。 扶苏眨巴着眼睛道:“父皇那里我去说,问题是你同不同意?你不同意地话眨左眼,同意的话眨左眼,你左眼眨了,你同意了,哦!”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三章 美人芳心(三) 儿臣见过父皇。”扶苏向秦始皇施礼,道:“儿臣城,儿臣初当大任,不熟谙事务,特来向父皇请教,还请父皇对儿臣多有训诲。” 这话任谁听了都会高兴,秦始皇也不例外,笑呵呵地道:“扶苏啊,你什么时间学得这么谦虚了?是周先生教你的?谦虚固然是一种美德,但是作为帝王,一味谦虚可不是好事,有时也要当仁不让。” “谢父皇教诲,儿臣记住了。”扶苏谨受教。 秦始皇招手要扶苏坐下,道:“扶苏,你这次去蓟城,肩上的担子很重,涉及到的军务政军很多,凡事你都要多长个心眼,要多想想再去做。当然啦,思虑是必要的,有时需要当机立断,你也不要犹豫。 “你初当大任,父皇的确不太放心,不过父皇相信你会干得不错。我们氏子孙就没有做不好的事,你做好了才能算真正的嬴氏的子孙,你要记住这点。” 扶苏点头道声记住了。 秦始皇接着道:“周先生随父皇征战天下,扫灭六国,无论兵谋韬略都不凡,你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要向他多多请教。正是考虑到这点,父皇才把周先生派到蓟城去,为的是给你解疑释惑。” 派周冲北上是为了保驾护航,当好扶苏的顾问,扶苏自然明白这理,道:“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秦始皇点头,放心地道:“你和周先生的师生关系一直很好,父皇相信你们会直处得不错。只是,父皇想知道你打算如何使用韩信?” 扶苏想了一下。道:“父皇,儿臣以为韩信其才难得,应当加以重用才是。” 秦始皇摇头道:“韩信之才的确罕见,要是用好了,未必就不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你也要看见他地心。” 扶苏有点难以理解了,道:“儿臣不太明白,还请父皇明示。” 秦始皇剖析道:“韩信这人自小就遭人白眼,受的委屈多。比起常人多得多,一旦得志,未必就不会做出过激的行动。这就好比一匹烈马,缰绳松一点,就不听使唤,所以对韩信这人一是要用,要重用,要他从内心对你感恩。二是要攻他之心,要他明白他的一切都是你给的,要他知道只有死心塌地跟着你他才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对于烈马。一是要打,二是要好好喂养,对韩信也是这种处置,你明白父皇的意思?” 扶苏点头道:“儿臣明白,儿臣一定恩威并济,要韩信知恩知威,甘心为大秦办事。” 秦始皇心情很是矛盾地道:“父皇最不放心的就是韩信,怕他将来做出悖逆之事。但父皇最想看见的就是韩信给重用,为光大华夏大放异采,这就需要高超地驭臣之术。你要慢慢去体会。 “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车行了解一下,车行里有些马拉车往往是拉翻。换一个人去驾车却又拉得四平八稳,说到底就是驾驭技巧高明与否。父皇相信你会成为一个高超的驭手,会驾驭好韩信。” 扶苏并没有马上说话,眼珠转了一阵,很是兴奋地道:“谢父皇教诲,儿臣明白并非没有不能驾驭的宝马。只是驾驭的人不够高明罢了。韩信这种人是难以驾驭。一旦驾驭好了。将会是让人惊叹。” 秦始皇欣慰地点头,笑道:“扶苏。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扶苏略一凝思,道:“父皇,儿臣是想击胡之事非一年半载所能成,没有三五年的艰苦努力不可能完成。周先生陈平跟随儿臣去蓟城,这时间也不短,儿臣是向父皇讨个旨意,让周先生和陈平他们带上家眷同行,还请父皇恩准。” 秦始皇点头道:“上战场,带上家眷的确会拖累行动,但周先生和陈平这次去蓟城,主要是协助你处理事务,上战场的机会不多,要是不让他们的家小跟着去,时间一长他们还不都变成旷男,到那时还有不埋怨父皇的理。父皇不是不近人情,这事就这么着吧,让他们地家眷都跟着去,还有虞子期这些出征将领的家眷一道去,安排在蓟城就行。一有空,也让他们享享天伦之乐。” 扶苏很是兴奋地道:“谢父皇!儿臣这就去安排。” 秦始皇挥手阻止扶苏,道:“等一下,你不是还有话要对父皇说吗?怎么不说了?” 扶苏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道:“父皇,儿臣没事。” 秦始皇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道:“父皇能看穿敌人的心,也能看穿自己儿子的心,这就叫知子莫若父,你是父皇的亲儿子,父皇难道就不了解你的心思?” 扶苏嘴硬道:“父皇,你多心了,儿臣真的没什么。” 秦始皇看着扶苏,不动声色,道:“扶苏呀,你知道鸭子的嘴为什么老是煮不烂,而鸭子的肉却很容易煮烂,那是因为鸭子的嘴硬,你呀就是嘴硬地鸭子,父皇有没有说错?” 扶苏张大嘴,无言以答。 秦始皇不怀好意地道:“没你的事,是吧?那好,算父皇看错了,父皇这就下旨,要虞姑娘回老家去,不必再在咸阳呆着了。” 扶苏忙叫道:“父皇,不可。” 秦始皇故作奇怪地问道:“扶苏,人家虞姑娘的来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用得着如此心急?” 扶苏脸红通通地,忸忸怩怩,很不好意思,道:“父皇……”秦始皇接过话头,道:“父皇没有说错吧?你是不是喜欢上虞姑娘了?” 扶苏脸红得象苹果,先是摇头,继而点头,低头不说话。 秦始皇站起身来,围着扶苏踱起步来,笑道:“没想到,当年还在父皇怀里撒娇的小子,一转眼就长大了,会耍心眼了不说,还会挑女孩儿。扶苏,你猜父皇会不会同意?”扶苏抬起头看着秦始皇,眼里充满着希冀。 秦始皇低头在扶苏耳边嘀咕几句,扶苏羞不可抑,嗔道:“父皇,你坏!”抡起拳头,在秦始皇肩头轻捶,道:“父皇,你坏,你坏!” 哈哈大笑声中,秦始皇围着御案跑起来,扶苏在后面追赶,上书房里传出秦始皇欢畅的笑声。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三章 美人芳心(四) 于珏在屋里收拾东西,忙得是团团转,额头上都渗出冲轻手轻脚地进来,转到淳于珏背后,突然一下抱住她的纤腰,不无得意地道:“总算逮住你了” “放开人家正忙着呢,你别胡闹”淳于珏嗔道:“进来也不过吱个声,不声不响地蹿进来,吓人家一大跳” 周冲在爱妻面前完全没有人前的庄重,嘻嘻一笑,道:“拥住美人,你说哪个男人会那么没用放开?” “别胡闹,你没看见人家正忙着收拾东西呢”淳于珏看着周冲道 周冲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收拾的,不就是去一趟蓟城嘛,用得着收拾那么多东西带上点换洗衣物就成了,别的不用带了” 淳于珏不同意,道:“你说得轻巧蓟城什么地方?那是在北方哦,很冷的,一到冬天到处是冰天雪地,还有不冷得要命的道理” 对于这事,周冲倒是赞成,道:“蓟城是冷了点,但我又不是去带兵打仗,皇上派我去只是看着点,要是太子有什么拿捏不准的,我好给提个醒,一句话:我是甩手掌柜,一切自有太子操持着呢所以艾就是再冷,我也可以躲在屋里取暖,不用再去吹那如刀子般的冷风了,你就放心吧” 淳于珏埋怨道:“你也真是的,天下没有统一,你征战天下,带兵打仗一年忙到头,几年也不见得能回一次家现在好了,天下太平了,你地安闲日子才过了几年,又不安宁了,又要出去忙活,这一去还不定什么时间才能回家呢” 这是夫妻深情,难以割舍,周冲很是感动抚着淳于珏光滑的俏脸蛋,道:“珏,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有数谁叫我周冲命好呢,娶了你这样一个会体贴人的好老婆” 女人有时间是正话反说,淳于珏心里明明高兴,却偏偏不承认道:“谁对你好了?人家不过是随便说说,你就当真了你这样的人,扔在大街上,说不定还没人要呢别给我捡拾到鸡毛当令箭,说风就是雨的” 周冲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道:“我周冲好可怜哦,居然没人要我好伤心哦” 明知这是假的,淳于珏还不由得心疼起来,安慰道:“行了行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说这样的话,你不要伤心了,好吗?” “不行”一向很好说话地周冲断然拒绝她的请求,道:“我是男人啊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话?你找个来看看” 一向玲珑的淳于珏有点心慌意乱了,道:“那你要怎么办?” 周冲指着嘴唇,道:“这里,来一个,再看看我的心情,要不要饶过你” 淳于珏俏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嗔道:“你就不正经老想着欺负人” 周冲反驳道:“我那是欺负你吗?我是在讨回公道你想想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不讨回点公道能成吗?给不给?” “不给!”淳于珏红着脸一口否决 周冲嘿嘿一笑,道:“由不得你”双手捧住她的脸蛋厚重地嘴唇吻在她的樱唇上淳于珏先是推拒,一点用处也没有,后来是双手环过勾着周冲的脖子,应和起来 原本是开个玩笑,笑闹一下,找点乐子,没想到这一吻可不得了,男人雄风陡起,周冲横抱着淳于珏就往床上放,淳于珏红着脸蛋,不好意思地似迎还拒地道:“别别别,大白天的,不能那个” 周冲才不管那些,道:“大白天的谁说就不能那个?谁说一定要晚上才能那个我给你说,大白天的眼睛雪亮,什么都看得清楚,那才叫一个享受呢” 淳于珏雪白的右手在周冲脸上轻轻扇了一下,道:“你又胡说那你要快点” 周冲又不同意,道:“我这一走,还不定什么时间能回家呢,说不定几年也见不着你,那还不想死我,多陪我躺会儿” 这倒是,淳于珏轻轻地道:“那你要轻点,别把人家弄疼了” 周冲正要伸手去给淳于珏宽衣,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洪亮地男子声音道:“周师傅在吗?”不是别人,正是扶苏 “太子来了”淳于珏如逢大赦般从床上爬起来,白了一眼周冲,对着镜子整理凌乱的衣衫,道:“都是你害的” 周冲拍拍额头,嘀咕道:“这太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节骨眼上来,这也太那个了,我好象没教过他坏人好事的本领吧” 淳于珏冲周冲嫣然一笑,吐吐小香舌,道:“太子就是比你强,时机都比你把握得好,要是他再不来,没准你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周冲馋涎着脸,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聪明而可爱的夫人,请你告诉我” 淳于珏万未想到周冲会讨点口头便宜,嗔也不是,笑也不是,无奈之极地帮周冲整理起衣衫,打商量道:“你不要乱说,好不好?怪羞人的” 这不过是夫妻之间调笑的一种法子,周冲不为己甚,见好就收,道:“我不说了,听你地,这成了吧” 淳于珏放心地点头,道:“人家就知道你人好,为人家着想” 周冲握住她的柔荑,怜爱地道:“都是我不好,惹急了你,你放心,我以后不再惹你了” 淳于珏忙道:“人家又没说以后,你扯那么远干吗?” 女人嘛,就是这样,欲语还羞,似喜欲怒,周冲很是高兴地道:“行,走,去看太子”拉着淳于珏的玉手,大步而出 周冲揩着淳于珏才来到客厅,只见扶苏一脸的焦急,冲周冲第一句话就是:“周师傅,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扶苏具有乃父之风,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如此焦虑很是少见,可以说周冲第一遭见到,心知必是有大事发生,忙问道:“怎么了,太子?” 扶苏略定一下心神,这才道:“父皇他他他……”问题太严重了,他居然着急得说不下去了淳于珏急忙问道:“皇上怎么了?”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三章 美人芳心(五) 雉和吕媭也是吃惊地看着扶苏,催道:“你快说呀。咸阳之后,按理樊哙应该有住处,吕氏姐妹就应该跟着樊哙去住才是正理,可扶苏偏偏不给安排,要周冲照顾她们的住宿,无奈之下周冲只好安排在自己府上了。 扶苏眨巴眨巴着眼睛,神秘兮兮地道:“父皇说了,周先生可以带上家眷去蓟城。” 周冲他们担了半天的心思,没想到竟是这事,一齐指责扶苏道:“你怎么骗人?” 淳于珏问道:“太子,你一向诚实,从来没有骗过人,今儿怎么骗起人来了?谁教你的?” 扶苏想也没有想,指着周冲道:“当然是周师傅哦,要不是他教我,我哪里会想得到啊。” 周冲叫起了撞天屈,道:“乱说,我哪里教过你这些,都是你瞎琢磨的。” 吕媭指着周冲道:“你别不认帐。有其师必有其徒,这人真坏!”说完格格地娇笑起来。 淳于珏更来劲,一把抓住周冲的耳朵,数落道:“叫你乱教,叫你乱教,都是你惹的祸。”脸上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眼里却全是笑意,看得出她心里很是高兴。 周冲忙握住她的手,道:“轻点,轻点。快放手啊,有人,太子在这里。” “不放就不放!”淳于珏不为所动,道:“太子怎么了?还不是自己人。” 扶苏马上附和道:“对。师娘说得好,我们其实是一家人。师娘,你当我不在就是了。” 这是趁火打劫,要是淳于珏真地趁此机会收拾周冲,周冲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吕雉心里一疼,对扶苏道:“太子,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要再煽风点火了。” “吕姐姐。我哪里是在添乱。”扶苏不同意,道:“吕姐姐,我听人说夫妻之间越是闹越是感情好,他们这是打闹秀恩爱呢。” 吕雉又不好强说,看着扶苏,无奈地摇头道:“你真有得说,不愧是周先生的高足。” 淳于珏放开周冲。白了一眼周冲,道:“太子,你想让我多治治他,我偏不听你的。哼,我们家的事儿,哪能由你一个外人说嘴。” 刚才两人还互相敌对,没想到眨眼功夫就对付起自己了。扶苏这个未经历过婚姻的人一时之间哪里想得明白,摇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快?” 周冲脸一虎,道:“趁你现在还认我这个师傅的份上,先好好教教你诚实做人,不要撒谎。我的板子呢,我要你手掌心长肉。” “吕姐姐,这可是机会哦,你要自己把握哦。”扶苏冲吕雉一说完。转身就跑,边跑边道:“周师傅,我还要去给陈平说,先走了,你们收拾着啊。”飞也似的去了。 望着扶苏地背影,淳于珏和吕氏姐妹很是奇怪地问道:“太子今天怎么了,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以往诚实绝不骗人。怎么突然之间骗起人来了?” 周冲也是纳闷。道:“问题还不止这点呢。皇上同意我带家眷去蓟城。这才多大一点事,随便派个人来说一声就成了。用得着太子亲自出马吗?” 淳于珏她们点头同意,道:“是啊,太子就为了这事跑一趟,未免小题大做了。你是他的师傅,你肯定知道原因。”三人一齐指着周冲,要周冲给出答案。 周冲又哪里想得明白,转着眼珠想了一阵,若有所悟地道:“不会是……”三女一齐催道:“快说,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们!”周冲非常简洁地回答他们。没想到话音才落,耳朵就落到淳于珏手里,道:“吕妹妹,你们先去收拾着,我跟相公有点事要谈。”也不等吕氏姐妹说话,硬生生拖着周冲进屋去了。 一进了屋,淳于珏把门关上,放开周冲,双臂环过勾着周冲的脖子,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周冲并不否认,道:“我是看出来点苗头,要我说给你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总得要给我点补偿吧。” “没安好心!”淳于珏嗔道:“想我淳于珏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居然嫁给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后悔得我心得疼死了。” 周冲一把搂住她,道:“现在,你就是再后悔也晚了,只有乖乖认命的份了。” 淳于珏猛地在周冲嘴上亲了一个,红着脸道:“这总行了吧。” 周冲咂吧着嘴唇道:“这还差不多,要是能更多就更美了。” “你别不知足啊,人家可是要跟你一起去蓟城,时间有地是。”淳于珏眼角溢笑。 周冲问道:“你有没有看出太子今儿特别高兴,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可以说快疯了,你想想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高兴?你一定想得到。” 淳于珏打个比方道:“我看太子今儿倒象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找到意中人的样子。” “正是!”周冲肯定道。 淳于珏不过是打个比方,并未真的往这方面想,有点惊奇地道:“你是说太子已经有意中人了?” 周冲补充道:“问题还不止于此呢。依我看,这事皇上也知道了。” “皇上知道了?皇上会同意吗?”淳于珏自问自答,道:“我这是怎么啦,连这都想不到。要是皇上不同意,太子能这么高兴吗?你说,太子的意中人是谁?” 周冲思索道:“我也只是猜个大概,还不敢肯定。要是虞姑娘跟我们一起去蓟城的话,那么**是她。” “虞姑娘好是好,就是比太子大些。”淳于珏有点不太赞同。 周冲笑道:“大有什么不可以?女大三抱金砖,大好事啊。” 淳于珏笑道:“这个太子真够精的,他早就打起人家虞姑娘地主意了,才把虞氏兄妹安排到太子府上,却把吕氏姐妹扔给你管。” 周冲不无得意地道:“太子当然精明喽,也看不看是谁教的。” “你就臭美!”淳于珏打击周冲的积极性,道:“与其说太子今儿来是告诉你可以带上家眷去蓟城,还不如说是在宣扬他有意中人了,整个一个少年心性。” 周冲提醒道:“所以啊,这次去蓟城,你就有事儿干了,要从中撮合撮合。” 淳于珏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我自然知道分寸。”一把拧着周冲的耳朵,问道:“你说,你要怎样对待人家吕姑娘?”这是周冲的烦心事,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四章 不解迷局(上) 臣李牧见过太子。”李牧向扶苏行礼。 扶苏忙扶起,道:“李将军请免礼,请免礼。”打量着李牧,不无心疼地道:“几年没见李将军,李将军已经是鬓边华发如霜了,这让扶苏感慨万千啊。想当年,李牧将军英风豪气,腾冲万军中无人是对手,灭赵一战,大秦可是在将下手下迁延了很多时日,现在李将军豪气仍存,只是年岁已不复当年了,岁月不饶人呐。” 李牧也是感触很深地道:“太子所言极是,李牧也感到精力大不如从前了,李牧老了,不中用了。现下好了,太子来了,李牧这担子终于可以卸下了。” 扶苏忙澄清道:“李将军,你可别误会,我来蓟城是为了北方安宁,非为卸你的担子。李将军年岁虽然大了些,但是姜还是老的辣,李将军的丰富阅历,百战沙场的经验都是独一无二,更别说你对北方的了解更是无人能及,要是没有您李将军,扶苏也不可能让北疆安宁。” 李牧谦道:“太子垂爱,李牧感激不尽。只是,李牧真的是老了,精力不济了,真的想卸担子。” 扶苏鼓励道:“李将军和廉颇同为旧赵名将,您可知道廉颇不服老,年七十还能日食斗粮,腾跃如飞,拥腾冲千军的豪气,傲视天下,李将军应该学学廉颇将军这种不服老的精神。” 李牧微微一笑。回答道:“廉颇虽能日食斗粮,也不过是多上几次茅厕罢了。” 这是引用“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地典故,扶苏笑道:“李将军您可不能这样说话。廉颇将军虽有报国壮志,却因为奸臣挡道,终不能如愿,这才郁郁而终。父皇一统天下之后,励精图治,举贤任能。贤士在位,非昏庸的赵王所能比。” “老臣失言,老臣失言。”李牧忙道。 扶苏安慰道:“李将军不必往心里去,我的意思是说大秦还需要李将军,还请李将军勉为其难,为大秦做事,为安定北疆出力。” 李牧领命道:“谢太子!李牧敢不尽力。” “难为李将军了。”扶苏冲蒙恬一抱拳。笑道:“蒙将军,别来可好。”蒙恬的文韬武略都是上上之选,人品也不错,学问也好,扶苏对他是另眼相看。 蒙恬就要跪下行大礼,扶苏忙拉住道:“将军甲冑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吧。”蒙恬迟疑着道:“可是。君臣之礼不可废呀。” 扶苏笑道:“你看看你,戎装在身,要行大礼多有不便,免了免了。” 这话说得很诚恳,绝不是作伪,蒙恬也就不好再勉强,道:“既如此,臣就失礼了。还请太子见谅。” “这就对了。”扶苏赞同,拉着王贲的手,打量着王贲,道:“王将军,我记得你以前没有现在好看,现在的您更加年轻英俊了,这北方的水土还真不一样。特能养人。” 这是一句玩笑话。逗得李牧蒙恬他们大笑。蒙恬笑道:“太子说得没错,王将军是比以前帅多了。幸好这是北地。漂亮的姑娘没有中原多,要不然的话,王将军地罪过可就大了。” 王贲和蒙恬两人同生共死,结下了不错的情谊,在蒙恬的肩上轻捶一拳,道:“蒙将军,你别胡说,太子在这里呢。” 扶苏呵呵一笑,道:“随便点,随便点,不要张口太子闭口太子,礼节来礼节去的,这很烦人。我是太子没错,可我这次来北疆,并不是来做太子的,是向你们学习,你们都是我的师傅,扶苏在这里向你们施礼了。”抱拳团团一揖。 李牧、蒙恬、王贲、章、屠>=重礼。” 扶苏笑道:“学生给师傅行礼是应该的。你们在北疆干得是有声有色,大秦地北方一直平安无事,这都是你们的功劳,父皇常夸你们呢,父皇说把你们放在北边是对了。” 象扶苏这种年纪,未经历过人情事故,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一切事情简单化,更有可能自高自大,谁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他对众将是如此礼遇,口口声声说是向众将学习,这的确是难得,李牧他们不住点头,心中暗想仿佛从扶苏身上看到了秦始皇当年的影子。 众人齐道:“这都是皇上圣明,臣等不敢居功。” 李牧动情地道:“太子,李牧曾是赵国将军,与大秦为敌,逆天而行,阻止大秦一统天下,做了不少错事。皇上不仅没有怪罪于臣,还重用臣,把北部的安宁交给臣,臣心里真的是感激不尽,臣的感激之情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扶苏安慰道:“李将军不必自责。有道是国难见忠臣,李将军在那种万难时刻毅然挑起赵国重担,这只能说明将军是真正地忠臣。父皇之所以重用将军,就是看到将军这种披肝沥胆,不畏艰险的可贵品质。当年参加过灭赵一战的将士们对将军都是敬爱有嘉,我扶苏当时年幼,没有参加这一战,想起来真是遗憾。好在天理昭昭,今日又可与将军一起为华夏尽力,扶苏不甚荣幸。” 周冲,蒙恬,王贲,章,屠>#年与李将军交手,实是快慰生平。” “谢谢,谢谢!”李牧抱拳施礼,老泪纵横,涕下沾襟。 周冲他们都能理解李牧的心情,扶苏掏出洁白的绸帕递给李牧,李牧道声谢接过,擦拭起来。 扶苏道:“各位,扶苏有一个提议:我知道你们都是老熟人,都是老朋友,几年没见,这话就很多,礼来礼去的,这时间也不够,干脆不要见礼了,谁想和谁说话就直接找他去呗。你们说,怎么样?” 众将与周冲他们逐一见礼的话,光是这礼节就够人受的了,要是能省了最好,众人都是武将,不象文人那么看重礼节,齐道:“遵旨。” 扶苏滋一声,道:“怎么又来了?旨不旨地,你们还是把我看作外人喽。” 李牧他们忙道:“臣不敢。” 扶苏道:“我们就一边进城一边聊,什么事高兴就捡什么事儿说,大家不要拘束就成。” “太子请。”李牧他们侧身相请。 扶苏略一谦逊,和周冲陈平韩信虞子期樊哙他们一道,带着家眷进了蓟城。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四章 不解迷局(中) 姬以手支颐,望着窗外发呆,一会儿笑,一会儿一点有,倒象一尊雕像。 她人极美,一犟一颦都具有无穷魅力,笑起来好象春风拂晓面,给人以赏心悦目之感。凝坐不动,仿佛晶莹的冰雕一般,圣洁冰清,让人不敢仰视。 “哟,虞妹妹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专注,是不是在想念意中人呢?”清脆而曼妙的女声自身后响起。虞姬立时惊醒过来,回头一瞧,只见淳于珏,吕雉,吕媭,张孙她们俏生生地站在身后,冲她别有用心地发笑。 虞姬只觉她们的笑别有所指,忍不住脸一红,嗔怪道:“淳于姐姐,你说笑了,我哪有意中人呢,你别胡说。” 淳于珏笑道:“我信,我信。那虞妹妹,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呆呢?一会笑的,一会冷若冰霜,让人瞧着就心疼。” 虞姬强辩道:“我那不是在看风景嘛,三月的春天,万物复苏,春意盎然,这么好的风景不能不看吧。” “风景是好,我们可以出去踏青啊,你用不着关在屋子里。”吕雉微微一笑。 吕媭心直嘴快,道:“你只是看春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没有人逼你说哦。那好,我们这就去给某位帅哥说,人家虞大美人心里没有他,有的只有春景。我看呐,我们还是商量着给这位帅哥说说媒,找一房漂亮温柔地媳妇。” 明知这是说笑。虞姬仍是心急起来,急忙道:“你们,不许胡来。” 张孙笑道:“虞妹妹,我们说什么了,你这么紧张。” “你们欺负人。”虞姬又气又恼。 淳于珏嘿嘿一笑,道:“我们今天就欺负你,怎么了?姐妹们,我们今天一定要问出虞妹妹心里喜欢谁,谁要是问出来。就奖励谁。” 扶苏和虞姬两人的事吕雉她们已经看出来了,明白淳于珏的用意,齐声附和,道:“对,今天非问出来不可。” 这四人一旦发起横来,个个刁钻,让人难以应付。虞姬知道大事不妙,忙道:“我要给周先生说,说他老婆带头欺负人。” 淳于珏才不理睬她呢,在胸脯拍拍道:“我们家有个规矩,军国之事他说了算,其他事我说了算,这事八杆子也打不着。他才不会管呢,你还是认命吧。姐妹们,上!” 吕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虞姬很是紧张,就在这时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道:“没想到周先生还是个惧内的主。别看他在人前风风光光的,没想到还有这一短处。可怜啊,可怜。” 不是别人,正是扶苏。 虞姬好象见到救星似的高兴,冲淳于珏扮个鬼脸,小跑着迎了上去,欢快得象只小鸟,远远地向扶苏施礼。道:“虞姬见过太子。” “虞姐姐!”扶苏很是高兴地跑过来。握住她的玉手。好象欣赏宝贝似的打量着眼前美人,很是开心。 虞姬伸手把扶苏鬓边凌乱地头发略为整理一下。问道:“太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扶苏张嘴就要说想你呗,突然想到身后还有一个带刀贴身侍卫樊,忙改口道:“我是随便走走。师娘,你们怎么不出来?” 淳于珏过来人,自然知道虞姬和太子见面,有一番情话儿要说,哪会出来煞风景,这才躲在屋里。扶苏已经说话了,不能再躲了,只得出来相见,向扶苏施礼道:“见过太子。” “师娘,免了。”扶苏向淳于珏施礼道:“弟子扶苏见过师娘。” 淳于珏嗔怪道:“太子,你这不是折煞我嘛,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就不要老是师娘长师娘短的,怪难听的。” 扶苏笑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怕有人用板子打得我手掌心长肉。”这是借用周冲的话开玩笑。 淳于珏无奈,道:“你两师徒一个模样,真拿你们没办法。” 吕媭看着戎装在身的樊哙威风凛凛,很是高兴,拉着樊哙到一边腻在一块了。 扶苏道:“我随便走走,没想到你们都在,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儿了?” 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才对,应该说是淳于珏她们破坏了扶苏与虞姬单独相处的机会,淳于珏忙解释道:“我们几个住的地方靠得近,唯独虞妹妹住地地方远了点,我们是怕她孤独,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太子也来了。” 有人关心自己的心上人,自然是令人高兴的事儿,扶苏也不例外,高兴地道:“谢谢师娘关心。” 扶苏前来这里,自然是要找虞姬说话,淳于珏知机识趣,道:“太子,虞妹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这就告辞。” 按常理,淳于珏她们走了,自己才有机会和虞姬多亲近亲近,没想到扶苏却问道:“周师傅在吗?” 淳于珏也不明白扶苏为何有此一问,道:“他出去巡视了,几天也没有回来。” “周先生为国尽力,扶苏感激不尽。”扶苏叹息一声,道:“这都是扶苏无能,让周先生受苦了。” 吕雉接过话头,道:“我看太子心神不宁,目光游移,不够专注,是不是有难决之事要找周先生商量?” 扶苏点头道:“是啊,还是吕姐姐厉害,这都看出来了。你们都是自己人,也不瞒你们了,就直说了吧。我接到谍报,说冒顿一切都准备好了,却迟迟不对东胡动手,他这是为什么呢?他要是不动手,大秦也就没有机会。” 这些军国之事淳于珏历来不插手,道:“我们都是妇道人家,不懂军国之事,也是不明白,等周先生回来,我说给他知道。” 吕雉却道:“我知道冒顿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扶苏只不过随便说说,也没打算要她们给解疑,一听这话很是惊奇地道:“吕姐姐知道,快说是什么原因?” 吕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个故事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狗,这只狗特可爱。一天,一个陌生人扔给它一块肉骨头,它趴在地上,紧盯着骨头,汪汪吠叫,始终不上去吃肉头,眼睛却看着这个陌生人。” 扶苏来了兴趣,道:“有这等事?” 吕雉接着道:“陌生从却笑着说‘这狗还认生,对我不放心’,马上离开,狗就扑上去吃骨头了。” 扶苏若有所悟地道:“吕姐姐的意思是说冒顿对大秦不放心。” “是的。”吕雉回答。扶苏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四章 不解迷局(下) 末将参见太子。”众将向扶苏施礼。 扶苏挥手道:“众位将军请免礼。今天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是有事要和你们商量,都坐下吧。” “谢太子!”众将谢过坐了下来。 扶苏请周冲李牧这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坐下,自己这才坐了下来,扫视一眼众人,道:“本太子接得密报,冒顿对东胡是迟迟不动手,你们说说看是什么原因?” 众将你望望我,你望望我,都不明所以。樊哙急性子,道:“太子,管他那么多,他动也不罢,不动也罢,大秦不用管他,他爱动就动,不爱动就随他去。” 扶苏摇头道:“樊哙,你是直肠子,自然不会明白冒顿动手就是为大秦火中取栗,大秦就会不战而获功,这等好事我们怎能错过呢?所以,本太子是想一定要让冒顿动手才是正理,这正是本太子把你们召集起来的原因,就是要听听你们的看法。” 李牧也不太明白,奇怪地道:“按理说冒顿灭东胡之心早决,现在时机成熟了,应该断然动武才是,为何迟迟不动,末将也是想不明白,周先生可有高见?” 周冲的智谋众将深为信服,齐道:“是啊,还请周先生明言。” 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陈平,只见陈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各位的厚爱,周冲心感,这事我想太子和陈平都有主意了,你们还是问问他们吧。” 不是周冲不愿说。而不是能说,一说破这些后生就没有机会了。 扶苏笑问道:“韩信,你可有主意?” 韩信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在政治上就不好恭维了。回答道:“回太子,末将也不明白。” “蒙恬,王贲,你们呢?”扶苏问道。 蒙恬思索着道:“回太子,末将以为应该是冒顿于大秦不放心。大秦虽然支持冒顿,但是河套之地离单于王庭并不甚远,用骑兵几天就可以赶到,因而末将大胆妄猜,冒顿是怕大秦趁他全力东进之时抄他的后路,攻打单于王庭。” “有道理。”众将齐声赞同。道:“这冒顿地心眼还真多。” 扶苏点评道:“那是当然。冒顿极善谋略,要是没有万全之策,他是不会出兵攻打东胡的。陈平,你说呢?” 陈平答道:“太子,陈平完全赞同蒙将军的看法。” 扶苏点头道:“你们都说说,要如何才能冒顿放心呢?” 冒顿身为一国之君,一切皆能自作主张,要他放心还真有点难度,蒙恬摇头道:“这事末将看有些棘手。” 扶苏扫视众将,皆是一脸的为难之色。最后看着陈平,只见陈平平静如常,问道:“陈平。把你地计划说给大家听听。” 李牧蒙恬王贲屠>)|高足,还不知道他的能耐,不太相信他能有高见,只不过太子相询,不得不听着。 陈平微微一笑。道:“太子垂询。陈平不敢不言。要让冒顿放心。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李牧来了兴趣。问道:“请问陈先生,这话怎讲?” 陈平笑道:“冒顿担心的是我们趁他大举东进之机攻他老巢,要是我们让他知道我们不会趁机攻打他老巢的话,这事就解决了。” 道理谁都明白,但是要的是办法,李牧问道:“理是这理,要如何才能做到呢?派个使者去怎么样?” 陈平走到地图,道:“匈奴已经得到大秦足够的支持,冒顿仍然不放心,派使者前去不仅达不到效果,反而会让他更加生疑。” 这是必然的结果,韩信他们的兴趣大增,问道:“陈先生,快说你地高见吧。” 陈平笑道:“高见不敢当,一点看法而已,还请各位斟酌。依陈平之见,冒顿还不知道大秦的实力有多强大,我们的实力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冒顿只能集中所有的力量向一个方向进攻,而大秦却可以在两个方向作战。因而,陈平是想我们攻打楼烦白羊王,攻占河西走廊。只要战端一开,冒顿就会认为大秦不能再抄他老窝了,就会大举东进,大秦的计策也就成功了。” “好主意!”众将齐声赞好。 李牧点评道:“等到冒顿两线受制后才会醒过神来,到那时已经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陈先生不显山,不露水的,却胸藏韬略,李牧钦佩。” 这话说到众将心里去了,他们对陈平的看法陡然改观,道:“是呀,陈先生是那种真人不露相啊。” “过奖了,陈平一点浅见,不入各位法眼。”陈平谦逊道。 扶苏征询周冲的意见,道:“周先生以为如何?” 周冲笑道:“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只是我要说一句:河西走廊一定要派精兵强将去,一定要保证打则必胜,一举攻占河西走廊。” 有了周冲地支持,不会再有人反对了,扶苏笑道:“陈平的主意很高明,不过吕雉姐姐也不比你差,她也是这么认为。” 以贤妻良母标准来衡量吕雉,她不合格,因为她心肠狠毒,气度狭小。要是以政治强人的标准来衡量她,她天生就是那块料,陈平周勃曹参这些人在她在世地时候都得老老实实,不敢乱动,她一旦去世,马上就发动政变,灭了诸吕。 更难得的是冒顿写了一封极为无礼的书信给她,意思是说要和她上床,樊哙一怒“愿得十万之众,横行匈奴中”。陈平从当时的情况出发,劝她忍耐,她也接受了,回了一封柔中带刚,绵里藏针的信,以大义责冒顿,冒顿最后不得不派人来谢罪。 周冲万未想到吕雉竟有如此看法,心想对她可要另行处置才对。 “吕姑娘了得,陈平自愧不如。”陈平谦道。 扶苏笑道:“吕姐姐虽为女儿身,却不让须眉,你们这是英雄所见皆同,就不要谦虚了。依我看,这事我们一面向父皇禀报,一面出兵河西走廊。” “正该如此!”众将无异议。 扶苏脸一肃,凛然生威,发号施令道:“韩信听令:本太子令你率十万之众立即出击河西走廊!” 韩信接令道:“遵令!” “本太子再付你临机决断权,杀伐决断皆由你定。”扶苏接着道:“屠,章,虞子期随你西征,听从你的号令!”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五章 狼烟四起(一) 请问大单于,我们为何迟迟不动手?”须罗有些难以“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了夏天,雨水一下,道路泥泞不堪,不便于骑兵行动,大单于,该早作决断才是。” 冒顿面对着地图,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地图,听了这话霍地转过身来,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夏天雨水多,不是用兵之季,这点我比你清楚。只是,南朝没有动静,我们又怎么能动呢?” 须罗不以为然地道:“大单于,臣去南朝,亲口得到南朝皇帝的保证,南朝和大匈奴世代为兄弟,绝不做有损兄弟之邦的事啊。” “你是不是要说南朝还卖了很多武器,粮食给我们?”冒顿脸并不在意,道:“那只是一个口头上的保证,算不得数,南朝皇帝随时可以背弃他说过的话。如果有必要,本单于也会随时放弃对南朝作的保证。你要知道两国之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兄弟之谊,世代友邦不过都是说给人听的,一点约束力也没有,只要利益需要,随时可以出卖兄弟。你要记住:兄弟最适合出卖兄弟!” 须罗对冒顿虽然信服,但是这话也太难以让人相信了,迟疑着问道:“请问大单于,南朝要作出什么样的行动,您才放心呢?” “我要他们用行动做出保证!”冒顿想也没有想,道:“只有他们没有能力进攻单于庭,本单于才会放心。”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进来禀报道:“启禀大单于,探子带来南朝消息。” “快,叫他进来。”冒顿虎目生辉。 侍卫应一声。出去带进来一个还在大口喘气的探子。很明显这个探子经过了长途跋涉,很是疲惫,冒顿问道:“你给本单于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探子喘口气道:“回大单于,南朝向楼烦白羊王开战了。” 冒顿点点头,没有说话,这让探子很是紧张,没想到的是冒顿亲手倒了一碗马奶酒递给探子,道:“这是本单于赏你的。” 探子根本就不会相信居然有这种好事,迟疑着道:“大单于,您真赏小的?” “当然。”冒顿非常爽快地道:“本单于不仅要赏你马奶酒。还要赏你五头牛,十只羊。两个奴隶。” 看得出他不是说着玩地,探子大喜过望,跪在地上道:“谢大单于,谢大单于!”喝光马奶酒,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望着探子地背影。冒顿长舒一口气,道:“本单于终于可以出兵了。” 须罗上前一步,道:“请大单于派臣再去南朝,责问他们为何不守信用,出兵攻打河西走廊。” 冒顿点头道:“派人去责问一下,是必须的,这种面子上的事还用不着你去,你跟本单于东征吧。” 须罗奇道:“大单于,南朝兵临河西走廊,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把整个河西走廊拿下来。我们应该以稳定河西走廓为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千万不要东征。” 冒顿打量着须罗道:“你的心情本单于有理解。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本单于若是现在要制止南朝出兵河西走廊。那可是要实力的,我们的实力远远不如南朝,南朝皇帝会听我们的吗?他不会听。因此,本单于要趁南朝腾出手攻打单于庭之前先行灭掉东胡。只要东胡一灭,大匈奴的实力就会空前提高,到那时与南朝付价还价才有本钱。” 须罗对冒顿的分析心悦诚服,道:“大单于,奴才懂了。” 冒顿道:“你去把大伙都叫来,还有东胡地使者也一并叫来。” 须罗应一声,出去了。望着须罗的背影,冒顿很高兴地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群臣进来,向冒顿请安问好。 群臣刚刚坐好,东胡使者一身酒气,傲气十足地进来,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瞅着冒顿,很是无礼地道:“冒顿,你给本使者地女人,本使者都玩过了,腻了,没劲了。本使者听说你有一个氏,长得水灵灵的,你给本使者玩两天,玩过了本使者就还给你,嘿嘿。” 东胡使者在匈奴横行无忌,根本就没把匈奴人放在眼里,群臣原也本不足为奇,这次居然在群臣面前索要冒顿的氏,也实在是太狂了,狂得没谱,群臣再也忍耐不住,齐声喝斥起来,更有些脾性不好的抽出兵器准备动粗了。 东胡使者歪斜着醉眼看着群臣,一点也不在乎。 冒顿不动声色,道:“氏略有姿色,若是贵使喜欢,她就归你了。” 群臣齐道:“大单于!” 冒顿手一挥,道:“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丧失两家之好,这事就这么定了。”群臣无奈之极,只得坐了下来。 冒顿站起身来,道:“要是贵使方便的话,请移步帐外,我当着百姓之面把氏交给你。” 东胡使者是个酒色之徒,一听这话很是高兴,道:“可以可以。”率先跑了出去。冒顿带着群臣出帐,只见前方平地上军队集结完毕,排着一个又一个整齐地阵型。 冒顿往中间一站,冲军队道:“大匈奴的勇士们:东胡又派使者前来我们大匈奴索要女人美酒肉干宝马了,你们愿意给吗?” “不愿意!”不计其数的军队一起发喊,声震长空。 东胡使者给吓了一大跳,冲冒顿道:“冒顿,你要做什么?你要不听我家大王的号令?” 冒顿正眼都不瞧他一眼,继续演讲,道:“本单于也不愿意,只是我们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这才不得不忍耐。现在,我们大匈奴已经很强大了,不用再忍耐,我们的生命不能再靠女人的胸脯去换取,而是要用我的生命,我们的鲜血去争取。用我们的刀,刺穿敌人地胸膛!” 他是天生地演说家,这番演说具有激动人心地力量,再给他拔刀出鞘一挥,所有的匈奴军队亮出弯刀,齐声发喊:“报仇!报仇!” 在东胡使者难以置信中,冒顿大手一挥,几个如狼似虎地侍卫上来架着他来到一面大旗前,手起刀落,血花四溅,东胡使者的鲜血喷在旗上,祭旗算是完成了。 冒顿飞身上马,喝道:“报仇!”一拍马背,向东飞驰。 在他身后,不计其数的匈奴军队追随着他向东开去,蹄声如雷,好象海潮般向东漫去!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五章 狼烟四起(二) 宝贝,来,喝,喝!”东胡王搂着漂亮的妃子,斜着起酒杯,给妃子灌酒。 妃子笑道:“大王,你真是的,人家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东胡王不依不饶道:“我是大王,我要你喝你就得喝。” 妃子笑容不变,伸出纤纤玉指在他鼻子上一点,道:“大王,你不是说过了嘛,和人家在一起不讲大王不大王的,只讲情份,你又忘啦?” 东胡王转着眼珠道:“没忘了,我说过的话怎么能忘呢?我给你说,我今儿从南朝搞到一种奇药,说是酒醉之后那才叫一个快活呢。我给你说,那位卖药给我的奇人教了我十二种干法。那奇人和我的侍女干起来,那才叫一个欲仙欲死呢。等他们干完之后,我问侍女,她说这辈子再也不会与别人干了。我问她原因,她说别人不可能干得那么过瘾。” 中国古代在某方面的研究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采占之术,阴阳和谐之理,七损八益之道,奇药助战之法是应有尽有,而且这些方法主要是在王公贵族和修仙炼道之人中流传,可以说名闻遐尔,东胡王这个酒色之徒要找这些东西哪会找不到的。 妃子妙目含春,道:“大王,你可不能用在人家身上,人家可吃不消哦。” 还没用就让她认输了,还有什么更能激起酒色之徒的**与满足呢?东胡王嘿嘿一笑,左手顺着妃子柔滑的肚腩滑了下去,道:“宝贝,不给你用,还能给谁用呢?本王可是为了你好才不惜千金买的这种药,你别不知足。” “轻点,大王轻点,人家受不了,受不了啦。”妃子呻吟着求饶,道:“大王。别别别。” 她越是求饶,东胡王越是来劲。道:“受不了那就对了,你就快活了。” 妃子害羞。道:“大王,别在这里,别在这里,羞死人了。” “那我们去里面。”东胡王这次允了她的请求,横抱着妃子,摇摇晃晃地进了里屋,把妃子横放好。几下扒光她少得可怜的衣物。一具洁白如玉,很能激起男人雄风的**出现在眼前,东胡王如欲喷出火来,三两下撕碎自己的衣物,手忙脚乱地吞了一粒药丸下去,就扑在妃子身上,在妃子的惊叫声中,山僧叩门而入。寻幽访胜了。 就在东胡王欲仙欲死之际。一个侍卫在外面道:“启禀大王。南朝有使者到。” 这种时候,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放弃。东胡王嗯了两声,继续他的大大的干活,把个侍卫晾在外面。侍卫这可为难了,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听着迷醉地女人声音,具有色魂摄魄的力量,真不恨得跑出去找个女人释放下能量。 侍卫定定神,再次提高嗓门,道:“启禀大王,南朝使者到,说有十万火急地事,要马上见大王。” “我这才叫十万火急呢,奇药药力才发作,我要是不放干净,还不喷血而死。”东胡王辩解道:“叫他等着。” 总算得到了一个答复,侍卫应一声,没命似的逃了出去。天啊,要是再不走,那让他血脉贲张地声音准要了他的命。 侍卫出来,匆匆忙忙地给秦国使者羊角西说了声:“贵使,大王要你等着,马上就来见你。”也不等羊角西说话,飞也似的跑走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冷静。 羊角西望着侍卫的背影,不住地摇头,心想蛮夷之邦就是蛮夷之邦如此不懂礼数,只好耐着性子等。等呀等,从日当正午一直等到日落西山都不见东胡王出来见他,羊角西心中恼怒,站起身,就要拂袖而去,就在这时,只听侍卫大声道:“大王到!” 羊角西定睛一瞧,只见东胡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在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为什么说他缓缓而来呢?那是因为他累得走不动路了,是靠在一个侍卫身上,是这个侍半拖半抱着把他拖来地。 “大秦使者羊角西见过大王!”羊角西向东胡王施礼。 东胡王迟缓地挥着手,轻声道:“免礼,贵使请坐。” 这话说得有气无力,羊角西仔细一打量东胡王,只见他目光游移,精神疲惫到了极点,脸上却是红潮满布,羊角西学识不错,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刚刚从云端坠落在地上,好事未了。 明白原委地羊角西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东胡王居然把自己坐了冷板凳,而他自己却去寻乐事去了。好笑的是,堂堂一国之君在外国使臣求见之际居然置军国之事于不顾,去寻欢作乐,这也太荒唐了,要不是亲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他却不知道,奇药太猛,不解决掉要出大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东胡王初尝奇药之威,端的了得,心里怀念着,巴不得早点结束这场会见,直接问道:“贵使见本王,可有要事?” 这种酒色之徒让人生厌,羊角西也巴不得早点离他而去,道:“回大王,敝国得到密报,冒顿已亲率大军前来东胡之地,敝国估摸着他是来攻打东胡。国本着两国交好之谊,特遣羊角西知会大王一声。” 东胡王正想着如何欢会,来个本大王大战群雌,哪有心思理睬这事,淡淡地道:“贵国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冒顿一向臣服于本王,对本王的要求从来不敢违拗,要什么就得给什么,本王谅他也没那胆。” 羊角西的任务只是知会他一声,又不是要说服他相信,任务已经完成,也不多说,道:“既然如此,本使就告辞了。本使祝大王江山永固。” 此举正合东胡王之意,道:“贵使慢走。” 羊角西施礼退走,东胡王扭头对一个侍卫道:“你去把宋仙人给本王请来,本王要向他多多请益。”宋仙人就是卖奇药给他地那个游方道士。 侍卫应一声,自去请人。东胡王吹着口哨,很是快活地向里面走去,准备把买来地奇药用光,好好地享受一番。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五章 狼烟四起(三) 有没有哨报?”赤鲁不花问道。 侍卫队长回道:“回将军,没有。我们已经一整天没有收到哨报了。” “一天没有收到哨报?一个也没有?”赤鲁不花有些惊奇地问道。 侍卫队长忙道:“是的,将军。要是收到了,小的哪有胆子不向你报告。” 赤鲁不花并没有说话,而是浓眉紧锁,开始踱起步来了,踱了几圈这才问道:“有没有派人去查过?” 侍卫队长回答道:“回将军,派人去过了,只是都没有回来。” 赤鲁不花虎目生辉,喝道:“快,快去传众将听令。” 侍卫队长应一声,小跑着出去了。赤鲁不花站立当地,额头上的冷汗象水一样渗出来,不住地用手抹着,一时之间他好象苍老了二十岁,无力无奈之极。 “末将见过将军。”众将进来向赤鲁不花行礼。 赤鲁不花一惊,无力之状立去,陡然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将军出现在众将眼前,道:“免了,免了。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冒顿对我东胡动手了。” 在众将的眼里,冒顿是最温顺的羊羔,要众将相信冒顿对东胡下手了,还不是一般的难,比登天还要难一百倍,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无嘲笑地道:“将军,冒顿对我们动手了,他有那胆吗?” 赤鲁不花手指着众将,数落道:“你们和大王一个样,以为冒顿是真心臣顺于我东胡,却没有看到他狼性的一面。我问你们,冒顿是怎么登上单于之位的?” “谁不知道他是弑父自立的。”众将仍是不以为然。 赤鲁不花再问道:“你们说说,就你们中任何一个人。仅凭一人之力完成这事,你们谁有那本事,说出来本将重重有赏。” 这一问问得众将张嘴无言,道:“这……” 赤鲁不花不理睬众将,剖析道:“这说明了冒顿是狼,他不会甘心臣服于我们东胡,他之所在一直很温顺,那是因为他在等待时机,就象草原上的野狼要捕捉羊羔先要等到时机一个道理。我一再告诉你,要多注意冒顿的动静。你们就是不信。这下好了,他已经打过来了,我们却一点准备都没有。” 一个将军有点难以理解,问道:“请问将军,现在正是春天,青草才发出嫩芽儿,匈奴地马匹没有上膘。不能打大仗打恶仗。就算匈奴想打仗,也没有那实力。他就是要打,也得等到秋季,秋高草肥,马匹上去了。现在他打过来,不是自己找死吗?不用打,他都败了。” 他的话立即得到众将的附和,道:“是啊。将军。谅冒顿也没那胆!” 赤鲁不花圆瞪双眼扫视着众将。众将在他虎目注视下不由得有几分心寒。不敢再说话。赤鲁不花缓缓开口,道:“听了你们这话。本将真想打你们每人十大棍,只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先给你们记着。你们说只有秋季才能打大仗打恶仗,就其常规而言是对的,但是要马上膘的法子多的是,并不是只有秋季才能做到。” 东胡人也是游牧民族,对马匹天生就喜欢,能让马匹上膘的事儿他们也是乐于知道,忙问道:“请问将军,有用什么法子?” “用精粮喂养。”赤鲁不花给出了个惊人消息,道:“我听说冒顿派人去了南朝买回很多精粮,足以喂养五万匹战马。有了这五万匹战马,他想在什么时间发动进攻就在什么时间发动,还用得着再等到秋季吗?” 用精粮喂养马匹比起用草喂养更能上膘,马匹的耐力、冲刺能力比起用草喂强得太多,这点众将是知道的,听了这话不由得一阵心惊,道:“这这这是真的?” “到现在,你们还不相信,还在幻想。”赤鲁不花喝道:“冒顿就是要你们这样想,他打过来才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不是打过来了吗?我们地哨报已经一整天没有了,你们有人关心过吗?你们就知道缩在帐篷里,躺在女人地胸脯上睡大觉。” 一整天不能接到哨报,只要是个有头脑的人都知道出大事了,这些将领的幻想依然存在,有人猜测道:“将军,会不会是我们的人给野狼叼走了?” 赤鲁不花手一招道:“过来!”这个将军不明所以,依然走了过去,赤鲁不花站起身抬手就是两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他脸上,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这名将领吃惊地道:“将军,你为什么打人?” 赤鲁不花虎目中闪烁着寒光,一字一顿道:“我不仅想打你,我还想砍了你的脑袋。你长了一颗猪脑子,也不想想,我们东胡男儿天生地健儿,会怕狼吗?你怕狼吗?” 这名将军头一昂胸一挺,不屑地道:“只有狼怕我,我不怕狼。” 赤鲁不花喝道:“你都不怕狼,我们地哨探会给狼叼走吗?即使遇到群狼,也不会所有的哨探都遇到群狼吧?” 这名将领哑口无言,赤鲁不花喝道:“你自己去领二十大棍。”这名将领应一声,只得退出去领军棍。 如此一分析,众将不得不相信冒顿真的是打过来了。不过,相信归相信,他们平日里根本就瞧不起冒顿,也不当一回事,冷笑不已,七嘴八舌地道:“来就来吧,老子准要他有来无回,打回他娘肚子里去。” “老子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正好舒展舒展。” 说了半天,全是些冒顿不堪一击的话,更有人憧憬着如何去向东胡王领功的美好前景。赤鲁不花差点气炸肚子,重重一巴掌拍在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众将这才静下来,不再想入非非。 赤鲁不花右手按在刀柄上,道:“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一定要重视你们的对手,他是一只狡猾而凶狠的狼。一个优秀地猎人,绝对不会相信狼崽子不咬人而直接用手去摸它地嘴。” 猎狼是他们常做地事,深明此理,也不再议论,道:“请将军吩咐。” 赤鲁不花虎目中神光闪烁,道:“冒顿,本将就来会会你!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五章 狼烟四起(四) 启禀大单于,前面发现东胡军队。”须罗飞驰而来,顿报告。 冒顿呵呵一笑,道:“让本单于猜猜,一定是赤鲁不花的军队,是吧?” “大单于是怎么知道的?”须罗很是吃惊,继而明白原委道:“大单于圣明,天下间就没有大单于不知道的事。” 冒顿脸一肃,道:“少说好听的。本单于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本单于平素对东胡的人和事多所关注。依本单于看来,东胡只有赤鲁不花可作对手,他是唯一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有胆识有才干,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敢挡本单于的大军。” 这事虽小,却说明冒顿对东胡的情况很是了解,也说明他的准备功夫做得十足,那么这一仗打下来东胡是必灭无疑,想到美好的前景,须罗眼里冒星星了,对冒顿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道:“大单于英明,臣钦佩。” “走,去看看。”冒顿颇是赞许地道:“本单于倒要亲自去见识一下这位值得尊敬的对手有什么实力阻挡本单于东进。”一拍马背,飞驰而去。须罗忙跟上。 来到阵前,只见东胡军阵行列整齐,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一点也不畏惧,与须罗想象中那种仓集结应战的不整之师有天壤之别。冒顿东进很是突然,东胡人根本就不相信,按理不会如此整齐的阵势才对,然而事实俱在,由不得人不相信这是真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正如冒顿所说的,赤鲁不花有着过人的军事才干,才会在仓促之间把队伍整治得如此了得。 “不错,不错,好一个堂堂之阵!”冒顿略一打量。很是赞许赤鲁不花这位对手。 须罗请命道:“大单于,请允许臣立即突阵。臣愿带一队健儿,从中路突破,一旦突破他的中路,左右两翼必然不大乱,到那时大单于再率全军出击,必获大胜。” “臣愿往!”群臣争相请命。 冒顿扫视一眼群臣,道:“你们能有如此战意,本单于很是心慰。赤鲁不花这阵势非常坚固,中路强攻固然可以得志。但是伤亡必然很大,我大匈奴的健儿个个都是宝。将来还有的是仗打,本单于可不想他们过多的扔在这里。” “大单于仁慈。”群臣不无感动地道。 冒顿告诫群臣。道:“你们要记住,东胡固然是我大匈奴地仇人,但是东胡并不是我大匈奴的最大威胁,只不过是大匈奴自强的一种手段。大匈奴最大的敌人是南朝。大匈奴和南朝早晚有一战,从现在起,你们要保存每一个大匈奴的勇士,想尽一切办法减少伤亡。” “遵旨。”群臣领命。 冒顿问道:“须罗,你熟知南朝历史,熟读南朝兵书。你当然知道用南朝的兵法来说赤鲁不花的阵势如此整齐。是堂堂之阵。硬打堂堂之阵是下下之策,不得已而为之。你说说看。用什么方法破他之阵?” 须罗略一思索道:“大单于,南朝有一位天才的将领曹刿,擂鼓三通,直到对手的士气消耗殆尽了再进攻,一举拿下,我们似乎也可以用这办法:等待,等到赤鲁不花的士气没有了再打。” 冒顿摇头道:“南朝地书是好的,他们地书会让人的眼界开阔,会使人变得聪明,但是你也不要尽信,更不要照搬。打仗嘛,要打出自己地风格,你得自己去想。” “谢大单于教诲。”须罗谢恩。 冒顿笑道:“本单于料定,虽然赤鲁不花想打这一仗,他的手下未必都和他一样心思。有君必有臣,东胡王如此贪酒好色,他的臣子们能好到哪里去,赤鲁不花不过是一个异数而已,我们只需要离间掉赤鲁不花和他下属的关系就成。” “请大单于赐天机!”群臣地好奇心大起。 冒顿下令道:“去调一队喉咙粗,嗓门大的健儿过来。” 须罗领命自去办理,不多一会儿带着一千大嗓门兵士过来复命。冒顿策马来到这队兵士面前,道:“你们的嗓门够不够大?喉咙够不够粗?吼一嗓子给本单于听听。” “大!”这些兵士吼一嗓子,声浪直冲云霄,端的够大。 冒顿很是满意,道:“不错,现在本单于给你们一个任务,去阵前喊话。至于你们喊什么,本单于会告诉你们。去吧。” 兵士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两军阵前,拉开嗓子吼道:“赤鲁不花,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小人,你向大单于索要一万头牛,五千匹宝马,二十万只羊。这么多地东西还填不满你地胃口,现在居然要向大匈奴索要一百美女,两万头牛,两万匹宝马,一百万只羊。” 东胡兵士根本不想打仗,一听这话心想原来是赤鲁不花挑起地战争,怪不得他对打仗这么卖力,心眼不免活了三分。 赤鲁不花骑在高头大马上,嘀咕道:“哪有的事,根本就没这回事。” 匈奴兵士继续往下喊道:“赤鲁不花,你这个贪心地家伙,你拿了这么多东西没有送东胡王一只羊羔,也没有犒赏与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东胡的兄弟们,我们大匈奴气不过赤鲁不花这狗东西,大单于这才率兵前来打他,你们不要为他卖命。” 胡人性贪,有了好东西自己却没份,心里真是不爽,东胡兵士心里想这话有道理,不能为赤鲁不花卖命,开始打主意该何去何从了。 匈奴兵士再喊道:“东胡的兄弟们,我们只要赤鲁不花的人头,献上赤鲁不花人头者大单于赏牛一万只,宝马五百匹,羊羔十万只,女人五十个。” 东胡兵士已有人把手按在刀柄上,开始搜索起赤鲁不花的位置了。 匈奴兵士利诱道:“东胡的兵士们,不要阻止我们杀赤鲁不花,到前面五里地集合等着,大单于每人赏牛两头,羊十只。将军大人们再加美女两个。这等好事,你们在哪里去找?还不快去呀!快去呀!”一副为兄弟们着想的样子跃然纸上。 东胡的将领们根本就不想打这一仗,给赤鲁不花逼的,一听有这等好事,心想为赤鲁不花卖命不值得,调转马头就跑。一人行,众人效,将领兵士呼啦啦全跑了,原本一个堂堂之阵瞬间风崩离析。 匈奴群臣吃惊地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冒顿喝道:“还等什么?快杀呀!”群臣醒悟过来,率军冲了上去。匈奴大军好象海潮一般向东漫去,淹没了东胡军队,而这色彩却是浓重的红色。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五章 狼烟四起(五) 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大步而入,瞧他面容正当壮年,要银发表示他久经沧桑,肯定会把他当作一个中年人。乍瞧之下,这人自有一派仙风道骨,颇有几许神仙韵味,细瞧之下这才发觉这人的眼睛老四处瞄,特别是喜欢粘在女人身上,还专往女人最敏感部位瞧。 “宋仙人,快请,快请,快快有请。”东胡王满脸堆笑,一把拉住这个男子,很是亲热地道:“宋仙人,可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卖奇药给东胡王的游方道人,头挽道髻,一袭洁净的道袍披在身上,自有一股票然出尘之意,让人肃然起敬。宋仙人向东胡王施礼,道:“山野之人见过大王,祝大王龙体康健,万寿永昌。” “那还不得你宋仙人多加指教。”东胡王很是期许地道:“自从得到宋仙人的仙丹之助,我是乐无穷也,乐无穷也!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就没有今儿这样快活过。” 宋仙人微微一笑,道:“大王神勇过人,异数呀,异数呀。” “宋仙人快请坐,快请坐。”东胡王亲自扶着宋仙人坐了下来,这才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上次,宋仙人给我的仙丹,妙用无穷呀。我听说宋仙人不仅仙丹配得好,更是身怀奇术,不知宋仙人可否教我?”想着香艳事儿,眼里射着希冀之光,潮红都上脸了。 宋仙人看在眼里。心想又一条大鱼上钩了。道:“大王垂询,在下不敢不言,只是要习此术多有艰险,还请大王三思。” “仙人请放心,我早就想好了,要学,要学,一定要学。”东胡王想也没有想地道。 宋仙人掐着指头道:“大王有此诚心。在下岂敢不遵。只是在下之学一共有三途,不知大王习哪一途?” “还请宋仙人细说三途,我好斟情习之。”东胡王为了学到房中奇术,不惜重金了,道:“要是仙人能教我,我一定以万金相报。” 宋仙人心中大喜,一点也形于外。平静地道:“谢大王。一途是重丹药,借助于丹药,行采占之术,自有强身健体之功。” “这条好,这条好!”东胡王赞不绝口,道:“宋仙人给我的仙丹很好用,很好用,是我这辈子用过最好地仙丹了。” 宋仙人道:“谢大王夸奖。有句话说得好。色是刮骨钢刀,丹药虽有妙用,但好比象刮骨头地刀呀,不可不慎重,还请大王听在下一言,还是固本培元为上,这是第二途。” 东胡王心里一高兴。就口没遮拦了。道:“是呀。这话很有道理。每一次完事之后,我都累得不行。好象大病一场,要是长此以往,不知这是乐还是苦?仙人有更妙的法儿,我是迫不及待地想听听,还请仙人赐教。” “大王向大道于此,在下不敢不说,不到之处还请大王见谅。”宋仙人略一谦逊,直入正题道:“在下斗胆请问大王,每次完事,大王要精华外露几次?” 精华外露一语朋友们自己理解吧,不好多加解释了,这是中国古代另类炼丹家们的另类说词。东胡王很是得意地道:“不瞒宋仙人,我少则三次,多则五六次,具体数目也记不大清了。那时节,一心乐无穷,哪里还记得数目。” 按照东胡王的想象,他如此善战,应该得到宋仙人的夸奖才是,没想到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宋仙人大摇其头,道:“可惜呀可惜呀,大王这是精关不固,本元没有稳固,长此以往大王迟早形销骨立,壮年之身却形如老年。如是换作在下,就是十女八女,也只是一柱擎天,群雌臣服而毅立不倒。” 如此之事非东胡王所能做到,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过了好一阵才道:“宋仙人这话当真?你没有骗我?” 宋人人呵呵一笑道:“大王面前,在下岂敢儿戏。” 东胡王一下站起,道:“那好,我们来试试,我叫十个侍女出来应战,就看仙人的绝技了。一定精采,一定精采。” 东胡王身边的女人个个娇艳,人间绝色,要是能一亲芳泽,不枉此生也,宋仙人心眼也活了,却装作一副淡定之样,道:“大王要检验在下所学自无不可,只是这事还是推一推,让在下把第三途说完。” 东胡王有点失望,道:“那也好。仙人,快讲。” 宋仙人应一声,道:“第三途就是要有好的炉鼎。最好找含苞之少女,以药养之,三年之后方才行事,可得无穷之益啊。这事对于别人来说很难,对于大王来说却是易如反掌。三途之中,此途最是紧要,还请大王行之。” 中国古代那些炼丹家们把们另类心得著书立说,传于后世,而后人仿效不绝,秦始皇和汉武大帝都深通此道。特别是现代武侠小心说把这些朊脏东西当成了宝,大肆宣扬,细究之下让人脸红,也不知道那些所谓地炼丹家哪有那么厚的脸皮居然写成书。 东胡王双眼放光,道:“好好好!这主意好!还请仙人赐几剂药方!” “大王如有需要,在下哪敢不从。”宋仙人一口应允。 东胡王搓着双手,道:“宋仙人,我们这就去,这就去。快,叫十个侍女出来。”一声令下,十个侍女应命而出,东胡王要她们扒光了衣裳等待宋仙人施展绝技。 宋仙人这种修道之人是在中国古代炼丹家中的另类,可以说是色中之狼,眼睛早就离不开那些侍女洁白如玉的美丽**了,在他眼里,这些侍女个个娇媚,一辈子能得到一个已是不易,一下子有十个之多任由他享用,早就心花怒放,默念御女之术,就要大展雄风。 东胡王坐了下来,端起一杯酒,慢慢品尝起来,准备当一回真正的看客,从宋仙人那里多学几个妙招儿。 眼看着一幕荒唐事儿就要上演了,就在这时,只听一时暴喝,道:“大王,不可!” “谁?”东胡王一惊跳起来,吃惊地问道。 他的话音一落,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汉手提弯刀,直接闯进来,杀气腾腾,瞪着赤身**地宋仙人喝道:“你这妖人,你居然敢妖言蛊惑大王!我杀了你!”手中的弯刀直朝宋仙人砍去。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五章 狼烟四起(六) 仙人看着明明晃晃的弯刀朝自己砍来,吓了一大跳,命,给美女人激起的欲火荡然无存,才上心头的御女之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逃命的念头陡上心头,撒腿就跑。 硬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赤鲁不花,他哪会放过宋仙人,挥着弯刀从后追来,喝道:“我杀了你这妖人。” 宋仙人赤身**,狂奔之下某一部位高昂着头,随着奔跑而不断点头,好象在向那些女人们示威似的。他没命价地跑,可是他哪里是赤鲁不花这个猛将的对手,没跑多远就给追上了,赤鲁不花手腕一振,一个漂亮的刀花出现,直朝宋仙人砍去。 就在危急时刻,宋仙人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直朝东胡王奔去,高叫道:“大王,救我。”一下蹿到东胡王身后去了。 赤鲁不花只得硬生生收住刀势,恶狠狠地盯着宋仙人。东胡王脸一沉,喝道:“赤鲁不花,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逼宫,你是不是要我的命?” 赤鲁不花一腔热血,忠心报国,哪有逼宫心思,忙跪下道:“大王,臣绝无此意。请大王为东胡的将来着想,杀了这妖人,起兵抵抗匈奴。” 在东胡王心里宋仙人就是宝贝,要他杀宋仙人根本就不可能,脸沉似水,道:“你仗剑直闯进来,还说没有行凶?你是不是要杀了我,自己做大王?” “大王,臣不敢,臣不敢。”赤鲁不花吐口气,解释道:“大王,臣一腔热血只为大王而流,还请大王早早抵抗匈奴。” 瞧他那模样,也不象是造反来着,东胡王心下略定,问道:“你不在西北,回来做什么?是不是以我治不了你?” 赤鲁不花激动地道:“大王。你瞧见了吗?臣一身是血,一身是伤,这都是匈奴人干的。大王,冒顿率领举国之兵全力东进,臣的军队已经给打散了,臣是冒死突围,赶回来向大王报信,大王要早做准备呐。” 他说的全是事实,不过对于东胡王来说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他想来冒顿根本就没那胆敢率军打过来。冷笑道:“这是你为了逼宫安排的吧?冒顿会打过来,笑话!你知道冒顿每年给我进贡多少礼物吗?他早就给我吓破胆了,谅他也没那胆。” “大王!”赤鲁不花知道他一时之间也不会相信,只是没想到他的幻想是如此的可笑,急切地道:“臣所言句句是真呀,还请大王明察。” 要东胡王明察,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很是不耐烦地道:“你硬闯我的王帐,本该处死,念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就免了。你先出去,好好休息,这事我知道了。” 赤鲁不花不为所动,道:“大王。冒顿亲率精骑赶来,不出一日就会赶到呀。大王,事情紧急,早做准备为上啊。” 东胡王懒得搭理他,右手挥个不停,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要他快点滚蛋,不要坏了他地好事。 事已至此。只有出狠招,进行死谏了,赤鲁不花把手中的弯刀横过,架在自己脖子上,声泪俱下地道:“若是大王不听臣言,臣就死在大王面前。” “你这是要君,你这是要君!”东胡王很没好气。 赤鲁不花急切间忘了一件事。不论哪个君王都不喜欢给人要挟。东胡王虽是昏君。也不例外,现在已成骑虎之势。欲下不能,只有坚持到底了,道:“大王!” 东胡王的傲气给激起,怒气勃发地道:“你丢了西北,损兵折将,我没有追究你,你反倒好得寸进尺了,居然要挟本王了,本王饶你不得。来啊,拖下去,打一百棍。” 这一来赤鲁不花傻眼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东胡王居然无情到这种地步,万念俱灰,惨然道:“大王,臣的忠心天日可鉴。大王,保重!”一用力,弯刀划过脖子,鲜血狂喷,栽倒在地上,手指着东胡王,喃喃道:“大王,要早做准备!” 这是一员猛将,能征善战,东胡王大是后悔,忙扶起赤鲁不花,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道:“你咋这么傻,本王只是要教训教训你,又不是要你的命呀。” 赤鲁不花一脸欣慰地点点头,道:“谢大王!”头一歪,气绝而逝。 东胡王还没有想好如此处置赤鲁不花的尸体,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群臣一脸惊惶地冲进来,东胡王心知不妙,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群臣七嘴八舌地道:“大王,匈奴打过来了,匈奴打过来了。” “离王庭只有半天路程了。” 东胡王现在是不信也得信,信也得信了,吃惊地道:“赤鲁不花说的是真地?” “大王,匈奴精骑数十万,旌旗连天,把阳光都遮住了。大王,我们怎么办?” “这些多的军队,我们哪里打得过,还是逃吧。” “逃个屁!难道我东胡就没有好男儿?是汉子跟老子去打匈奴。” 群臣争执不休,东胡王一时也难做出决定,突然想到一个人,问道:“南朝派来的使者,叫什么羊西的,他人呢?” “请问大王,是不是羊角西?”一个臣子问道。 东胡王一个劲地道:“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快说,他人在哪里?快去叫他来见本王,不不不是叫,是请是请。”急切间已经语无伦次了。 “回大王,羊角西早走了。”这个臣子忙回答。 东胡王思索着道:“他是来给本王报信的,他说冒顿率军东进,要来打我们,本王当时不信,现在信还来得及。” “大王,已经来不及了。冒顿的精骑离我们不到半天行程,天黑之前就会赶到。”一个臣子心急之下实话实说,没想到却打击了东胡王的信心。 东胡王脸色灰败,过了半天才道:“羊角西能给我们报信,这说明南朝还是把我们当兄弟看待。备马,到南朝去!” 他却没有想到“亡国之君不可以图存”地话,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算到了大秦又能怎么样?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五章 狼烟四起(七) 大单于,大单于,请等等!”须罗喘着粗气,拼命打远远地喊道。 冒顿一拉马缰,停了下来,吐口长气,问道:“须罗,你有事?” 须罗点点头,连吐几口长气,这才道:“大单于,臣是想我们只率五千精骑直扑东胡王庭,是不是太过于冒险。臣是想,我们应该停下来,等大队人马赶到,再向王庭进军也不迟。这是万全之策,还请大单于圣裁。” 冒顿打量着须罗,笑道:“你这么疲惫,也难为你了。你是不是在想,要是我们到了王庭,以我们这样的疲惫之师也不可能打下王庭?” 须罗承认道:“大单于英明,臣是这样想的。东胡历来是大国,王庭的军队何止五万之数呀,我们只有区区五千之众,还是经过长途跋涉,累得是人困马乏,而东胡军队却是神完气足,他们只需要来个以逸待劳,就会不费吹灰之力击败我们。臣的一点浅见,还请大单于明察。“ 冒顿很是赞许,道:“你能这么想问题,本单于很高兴。要是大匈奴的臣子们都学你一样,大匈奴何愁不强大。你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有一个人你没有考虑进去。” “这人是谁,还请大单于赐告。”须罗来了兴趣。 冒顿直言相告道:“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东胡王啊。” “是他?”须罗根本就想不到冒顿在这时节会提起东胡王。 冒顿肯定道:“就是他。你熟读南朝之书,南朝有本书叫《易经》。你有没有读过?” 这时节居然问起这种无关痛痒之事。要是换个人须罗肯定以为他疯了,冒顿问起他却不敢如此想,如实回答道:“回大单于,臣读过。那是周文王演算易理的总结,穷极天地之玄机,博大精深,臣也没太明白。” 冒顿点头道:“《易经》包罗万象,穷极天地山川之变数。玄理易数让人叹为观止。但是这些本单于没兴趣,也没下功夫。本单于只知道一样,那就是这本书里有话很有意思,很富启发性。其中有一句‘物以类聚,鸟以群分’,这话太有道理了。 “南朝地智者正是依据这句话,说出了更加有意思地话。他们的意思是说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心地怎么样,你完全可以不用去看他本人,只需要观察他结交的人就可以知道了。赌徒总是和赌徒混在一起,酒鬼总是喜欢和酒鬼泡在一起,贪得无厌的人总是喜欢和他同样的人搅在一起,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心声。” 须罗若有所悟地道:“大单于的意思是说东胡王是物以类聚?” 冒顿很是赞许地点头,道:“没错,本单于正是这个意思。你想想看。东胡王一个好色贪杯之人,一个国君好酒贪杯也无不可,只要他能在大事上明辩事非也不会是一个昏君。然而东胡王小事不明白,大事也糊涂,在他地眼里只有女人美酒钱财,除此之外皆不能入他之眼。这样的后果,那就是他身边的人都和他一个样。贪婪成性。没有才干胆略。就算他们知道本单于只率五千疲惫之师赶去王庭,他也不能把本单于怎么样。” 理是这个理。可是现实是力量不成正比,太过悬殊,须罗仍是不放心,道:“大单于之言固然有理,只是在东胡王庭的军队不下数万之众,而我们这点人马如此疲惫,真打起来,连塞他们牙缝都不够呀。” 冒顿哈哈一笑,道:“你说的是打起来的结果,能打起来吗?” 须罗眼里放光,道:“大单于可是有妙计?臣可得闻否?”这等机密大事本不该知道,只是他一时好奇心起,说出口才后悔,忙道:“大单于,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你不必自责!”冒顿笑道:“你想知道,本单于就说给你听。你知道本单于为什么放走赤鲁不花?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已经把他团团包围了,他就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飞出去。” 须罗点头道:“是啊。在当时,只要再打一会儿,我们就可以活捉他。大单于之所以放走他,那是大单于佩服他是一个人才,不想他就此死去。” “我爱惜他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更重要地并不是在这里。”冒顿笑言,解释道:“本单于是大匈奴的单于,岂能为了爱惜他的才情就放走他,要是他回到东胡王庭整军再战,岂不是让本单于很是麻烦吗?” 须罗大点其头,道:“是呀,臣也是这样想的。” 冒顿接着道:“本单于之所以放走他,那是因为本单于要攻东胡王的心,要让他心惊胆颤,不敢冒然应战。” 须罗眼珠转得几转,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赞道:“大单于高明,大单于高明!象东胡王那样的人,知道赤鲁不花这样的猛将都不是我们的对手,给我们打得全军覆没,那么他一定会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只是,要是赤鲁不花临危受命,整军再战,我们地麻烦也不小啊。” 冒顿信心十足地道:“我料准东胡王不可能让赤鲁不花再战。就算真的他让赤鲁不花整军再战,我们也不怕,象东胡王这样的人只要一有不顺,马上就没有了底气,我们再虚张声势一吓,他必然是望风而逃。” 这话可是把那些胆小如鼠的帝王的心态和作为刻划得入木三分! 须罗长舒一口气,心悦诚服地道:“大单于英明,臣有幸追随大单于,臣之幸也!” 冒顿看了一眼须罗,道:“本单于之所以星夜急追,倒不是完全为了拿下王庭,而是本单于担心东胡王南遁。” 须罗对这话很是赞同,道:“要是东胡王逃到南朝境内,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南朝一定会以他为奇货可居,向我们讨价还价。” 冒顿不赞同他的话,道:“那倒是小事,本单于并不担心这些,只要能付出代价把事情摆平,本单于也愿意。本单于担心地是南朝用东胡王大做文章,到那时就是付出再多地代价,我们也不可能把事情摆平,我们一通忙活,反倒是成全了南朝。” 须罗对这话很是不解,问道:“请问大单于,这话怎么讲?” 冒顿看了一眼须罗,摇头道:“但愿本单于地担心是多余的。”一拍马背,飞驰而去。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六章 河西走廊(一) 姬埋头作画,聚精会神,根本就没有发现扶苏蹑手蹑后。扶苏左眼微闭,瞄着画儿,只见虞姬画的是一幅山水画,很是细腻,栩栩如生。 扶苏紧抿着嘴唇,调皮一笑,拔下一根头发,轻轻塞进虞姬耳朵里转动。虞姬耳朵发痒,左手下意识地在耳边挥动一下,这哪里会有效果,耳里仍然发痒,不由得一摆头,只见扶苏左眼闭右眼睁,一副怪模怪样,着实吓了一大跳,尖叫道:“太子,你又吓人家了!” 左手食指放在嘴边,嘘一声,扶苏马上恢复一本正经模样,示意虞姬不要说话。虞姬虽是不明所以,仍是按照他的意思去做,直挺挺地站在当地,一动不动。 扶苏低头,睁大双眼把虞姬仔细瞧瞧,他这一瞧倒没有其他的,就是没完没了,不知道在瞧啥,好象虞姬眼里有宝贝似的。虞姬奇了,问道:“太子,你瞧什么?人家眼里有什么?好象没什么啊。” “你猜,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什么?”扶苏狡黠一笑,让虞姬摸不着头脑。 虞姬螓首轻摇,优美的动作好象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扶苏不由得看得呆了,虞姬轻启朱唇,舌吐莲音,道:“太子,我眼里有什么?你快给人家说嘛。” 扶苏问道:“真想知道?” 虞姬点头道:“那是当然。” 扶苏非常干脆地道:“不告诉你,嘿嘿!”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虞姬不依,一把抓住扶苏的肩头,缠着扶苏道:“快说嘛,快说嘛,快给人家说嘛!” 这一撒娇,风情万种,妩媚动人,扶苏不由得看得痴了,愣了一下才道:“你真好看!我真想就这么看你一辈子。” 虞姬很不好意思。羞得俏脸飞霞,嗔道:“你又不正经,就没见你有几个时间正经过。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哦,老取笑人家。” 扶苏搂着她柔软的纤腰,道:“我是说真的,你真的很美。” 能得意中人夸奖,真的很让人高兴,虞姬喜悦地道:“你还看不够嘛!你给人家说,你刚才在看什么?” 扶苏嘿嘿一笑,道:“我在看帅哥。你左眼一个太子,右眼一个太子。” “你坏死了!”虞姬发觉上当,抡起一双粉拳,照着扶苏结实的胸膛捶起来,道:“打你打你,打你这坏蛋。” 扶苏双手齐出,握着她的一双粉拳。再顺势一带,把整个人儿都拥进怀里,笑道:“这样子,行不?不要说话,就这样。”虞姬温顺地点点头,不再说话,靠在扶苏胸膛上。眨巴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瞅着扶苏,一脸的幸福。 正在二人灵犀相通之际,陈平地声音响起道:“陈平见过太子。” 扶苏虞姬一惊分开,回头一瞧,只见陈平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低眉顺目之态,好象没看到二人的亲热态。虞姬知道他们两人的好事全落入陈平眼里。羞不可抑,心头怦怦直跳,好象小鹿在撞似的,捂着脸,转身就跑。 “陈平,你看见什么了?”扶苏挺挺胸,一点也不在乎地问道。 陈平非常乖觉。道:“回太子。陈平刚到。什么也没看见。” “你少来。”扶苏根本不当一回事,道:“男人嘛。做了就做了,你看见就看见了,不要心是口非。告诉你吧,本太子一定要娶虞姐姐。我是累了,这才来找虞姐姐说说话儿,没想浮生难得半日闲,却给你搅了。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陈平取出一份战报递上道:“回太子,这是韩信将军派人送来的十万火急战报,请太子过目。” 扶苏接过,略一浏览,剑眉一皱,问道:“韩信要做什么?他要这么多东西。绢二十万匹,银子五十万两,这些哪一样是打仗用得着的?他要兵器粮食被服兵员,本太子没什么好说的,给他就是。可这些绢帛银子他在战场上用得着吗?就算是要犒军,要赏有功将士,那也要等到班师回朝啊,哪有现在就要的道理。” 陈平接过话头,道:“太子所言极是,臣也是这样认为。如何回复韩信,还请太子决断。” “不给,一个子也不给他。”扶苏想了一下,非常干脆地道:“不仅不给他,还要去严旨申斥,不要以为他当上了大将军,本太子就治不了他。” 陈平迟疑了一下,道:“太子,或许韩信此举另有深意也未可知啊。太子,您看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扶苏想了一下,道:“就算他有深意,也可以告诉我啊,他连一字都不提,这也太过份了。这事,就这么办吧。” 陈平提醒扶苏道:“太子,对于他的用意,韩信一字不提,这也许说明韩信此举谋得很深,怕是泄露消息,这才不向太子禀报。” 踱了两步,扶苏点头道:“这话有道理。陈平,你说这事怎么办好?” 陈平一时也不明白韩信的用意,道:“太子,臣也不清楚。依臣之见,还是去向周先生请教一下为是。” “对对对,应该去。”扶苏很是赞同道:“父皇派周先生来蓟城,就是给我决疑地,有不懂不解之事都可以请教周先生。走,这就去。” 两人风风火火赶到周冲住处,把事情一说,周冲想了一下,道:“韩信用兵有神鬼莫测之机,就是李牧将军也自叹不如,依我看他此举正如陈平所言,必有深意。只是他的用意,我也一时之间也难以猜透,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肯举只会对大秦有利,而不会有害。” 扶苏点头道:“既然周师傅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就给他发东西去。陈平,你去安排一下,这事不能担搁,一定要速办。” 陈平应一声,道:“遵旨。”自去办理。 周冲打量一下扶苏,提醒道:“太子这些日子日理万机,劳心国事,固然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休息,要注意身子。” 扶苏谢道:“谢周师傅提醒,只是大军征战在外,他们才是最辛苦的。他们不仅辛苦,还有性命之忧,我苦一点,累一点,说不定就能让前方将士少吃点苦头,少些伤亡。只有这样,我才能对得起将士们!” 周冲很是赞许地点头,道:“太子一定能成为大秦一代圣君!”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六章 河西走廊(二) 快点,快点。”章邯立马道旁,冲骑兵吼起来。 骑兵们一手控缰,一手抓住锅盔猛啃,从他身边飞驰西去。向西望去,不计其数的骑兵飞驰而去,向东望去,骑兵飞驰而来,好象一条滚滚西去的长龙。 “报!”探子飞马而来,跳下马向章禀报道:“启禀将军,前面发现休屠王主力。” 章剑眉一轩,急切地问道:“在哪里?” 探子喘着粗气,道:“回将军,就在前面五十里地。” “五十里,一个冲锋就到了。”章一下子兴奋得象公鸡,道:“好,我章这就去给休屠王送上一份大礼。” 探子接着道:“将军,好象休屠王没有发现我们。休屠王的军队正在做饭,炊烟四起。” 章并没有马上说话,而上抬头向天,打量一阵日头,很是高兴地道:“太好了,太好了!传我命令,停止前进,整队!” 命令一传下去,前面的骑兵立时停下来,后面的骑兵跟上,不一会儿功夫就排成了整齐的战斗队形,行列整齐,气势不凡。 章策马来到阵前,打量一下阵势,问道:“弟兄们,自从出征以来,我们天天吃锅盔,锅盔好吃吗?” “好吃!”将士们如雷的吼声响起。 章再问道:“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将士们再次回答。 章不动声色,问道:“那我问你们,是我们的锅盔好吃,还是胡人的羊肉好吃?” 这是一个不用回答的问题。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答案。将士们不明他地意思,不知道如何回答,干脆来个默不作声。 “我问你们话,必须回答。是羊肉好吃,还是锅盔好吃?”章提高嗓门问道。 将士们不能不答了,齐声道:“羊肉好吃。” “这就对了!”章赞许道:“你们想不想吃?” “想!”自从出征以来,连续作战,天天以锅盔为食,根本就没怎么沾上荤腥。谁不想吃肉呢。 章扫视将士们,道:“前面五十里地就是贺兰山麓,休屠王地大军正在那里埋锅造饭。他们太好客了,在为我们整羊腿,他们请客。你们这些客人想不想去赴宴?” 这话很搞笑。要是在平时。将士们肯定会大笑不已,现在他们根本没有一点笑意。振臂高呼。道:“想!”无穷的杀意出自这一声雷吼。 “兄弟们,我命令你们这就去赴宴。”章猛地拔出马刀。喝道:“先杀人,再吃肉!出发!”一拍马背,飞驰而去。将士们骑马跟上,好象海潮般向西涌去。 再说休屠王正半躺半卧在自己的王帐中发牢骚,道:“可恶的南朝人,无缘无故向我们开战,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说打就打。老子好不容易把军队召集起来,却又不见他们的人影了,跑到哪去了都不知道。 “这些天追来追去,追得马腿都快断了。我的天啊,我的屁股真疼,这骑马也他娘的不好受,还是呆在老子的安乐窝里享福地好。来啊,快把我的美酒羊腿摆上,我要进食了。吃饱了,还要去祭天呢。金人准备好了吗?”金人是休屠王祭天用的。 侍从回答道:“回大王,准备好了。” 休屠王实在是给折腾得够受的了,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挥挥手,侍从出去,不一会儿就把他地美酒全羊给摆上了。侍女给他斟上美酒,休屠王用银刀割下一下块羊肉塞进嘴里咀嚼起来,很是享受地道:“好多天没有这种感觉,这才是人间天堂,管他南朝人不南朝人。” 伸手去端酒杯,手刚碰到酒杯就停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酒杯,只见酒杯里地美酒不停地起着涟漪,好象给什么东西震动了似地。过了一会,休屠王的脸色一变,手里地银刀一下掉在地上,猛地跳起来,大叫一声道:“不好!准备战斗!”急急忙忙冲出帐外,只见旗帜招展,大队秦国骑兵手挥马刀,正朝他地营地冲来。 骑兵手里的马刀在日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好不骇人。 休屠兵士正准备吃午饭,一点防备也没有,仓促间哪里能够抵抗,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惊天动地地战号响起:“大秦万岁!大秦万岁!”秦国骑兵挥着马刀,直朝阵里杀来,遇人便砍,逢马则劈。 刀光、鲜血、残肢断臂、马嘶、惨嚎,汇成一首战地之歌! 休屠兵士一见不妙,转身就想从后面逃走,哪里知道他们还没跑出多远,就见一面章字大旗迎风舒展,章率领骑兵从背后杀来。这一来,休屠兵士想逃也没地方可逃了,只有跪在地上祈求上苍保佑的份了。 章手一挥,将士一起发喊:“放下武器不杀!” 放下武器对于军人来说那是耻辱,可对这些休屠兵士来说那是福音,无不照办,扔掉武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这场战斗前后不过一盏茶时分,很快就结束了。章还刀入鞘,策马而来,问道:“休屠王找到没有?” “回将军,还没有。”亲兵回答。 章下令道:“马上派人去找。” 亲兵应一声,自去传令。 秦军的军纪非常严,将士们虽然很想吃休屠兵士烧好的羊肉羊腿,但是章没有下令,他们也不敢动手,只有盯着好吃好喝流口水的份。 章瞧在眼里,很是理解他们的心情,道:“派出警戒哨,让他们带上吃的再去。兄弟们,吃吧。” 这道命令很得军心,将士们应一声,开始大快朵颐了。 章走进休屠王的大帐,只见案几上摆着一只全羊,还有一壶美酒,笑道:“这个休屠王真是个好人,连招待我这个贵客都这么周到,全羊美酒早就准备好了,我也不必客气了。”坐了下来,提起酒壶斟满酒,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咂吧着嘴唇道:“好多天没享受到这个味了,不错。”撕下一只羊腿,就着嘴猛啃起来。 他实在是太馋了,几口啃下来再也顾不得其他,张开大嘴猛吃就是了。一只羊腿吃完,感觉好多了,困意上来,心想小憩一会也好,仰面倒在地上。哪里知道太累了,头一着地,就梦见周公了。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六章 河西走廊(三) 冲啊,杀啊!兄弟们,快冲啊。”章挥着马刀激.杀敌。 将士们在他的激励下奋不顾身,大秦万岁的战号响彻天际,将士们象海潮一样涌了过去,很快就把浑邪王的军队给打得七零八落。 章骑着马巡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跳下战马,一头钻进浑邪王的大帐中,只见一只刚摆上的全羊放在案几上,还有一壶美酒,章大乐,道:“娘的,休屠王特好客,这么招待我这位贵客,没想到浑邪王也跟他一个样,用这等大菜迎接我的到来。浑邪王,你客气,我就不客气了。”章邯坐了下来,撕下一只羊腿猛啃起来。 好大的一只羊腿,章饱足,打着嗝儿,道:“先睡会吧。”头一挨着地就进入了梦乡,正睡间突然蹿出一个胡人,手里的马鞭直朝他抽来,大喝一声:“还我的羊腿来!” 腿上吃疼,章一惊而醒,喝道:“你这蛮子,你横什么横?老子不就吃了你一只羊腿嘛,你用得着打得这么狠。疼死我了!”跳起来,右手按在刀柄上,就要拔刀出鞘,收拾这个胡人,然而他却看见韩信手握马鞭,眼睛瞪得象铜铃正瞪着他。 章还以为是在做梦呢,迟疑了一下才道:“末将见过将军。” 韩信冷冷地道:“睡得象死猪,我三鞭子才把你打醒,要是我是敌人,你早就没命了。” 章回想适才大吃羊腿的情景,方才明白过来那是在做梦,忙道:“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按资历,章比韩信老得多,西征大军在韩信的率领下,连战皆捷。韩信用兵之术让人赞叹,章不得不佩服他,对韩信很是尊重。 韩信并没有马上说话,坐了下来,扯下一块羊肉,随手抛给一个亲兵,道:“你们也吃点,这些天都没有吃上一顿饱饭。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再扯一块羊肉,自顾自地吃起来。那些亲兵应一声,过来自己扯羊肉而食。 章诉苦道:“将军所言极是。自从出征以来,我们没有一天不是在行军,没有一天吃上一顿饱饭,更没有休息时间。弟兄们困了只能在马背上睡觉。将军。现在休屠王已经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先休息一下再西进。” “苦。谁不苦?我也很苦,你看看我的眼睛。红通通的。也好几天没睡过了。”韩信问道:“苦是苦了点,可我们的收获不错。我问你。开战半月来,我的战果有多大?” 章思索着道:“半月里,我们深入敌后千多里,大小战斗二十余次,斩首近五万,击溃敌人十余万众,战果地确是很大。” “是啊,你算得很精,我们的战果差不多就是这样。”韩信反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有如此战果呢?” 章是个独具慧眼的人,想也没有想就答道:“回将军,末将认为这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将士们用命,敢拼敢打。二是补给不绝,我们需要的物资,太子都给我们送来了,这就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三是将军指挥得当,采用的是大迂回大纵深穿插战术,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敌人最意想不到地时间发起攻击。我们打了这么多仗,就没有一仗是敌人有所准备,他们完全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我们突如其来的攻击,很快就全面崩溃。” 韩信把一块羊肉吞了下去,点头道:“分析还算客观。到目前为止,我们取得了这样地战果,而我们的伤亡还不到两千。” “这都是将军指挥得当。”章邯不得不服,道:“我章追随皇上南征北战,大小数战,就没有一次战斗象这次这样酣畅淋漓,一气呵成,打得敌人连背都找不到。” 韩信剖析道:“你也别给我脸上贴金,这能比。你以前参加的战斗,是两军之间的对垒,都有营寨,而我们现地打法却没有营寨,你知道原因在哪里吗?原因就在于我主要是使用了骑兵,至于步兵就让他们随后跟进,保障一下我们地后勤,让我们的后路不至于受到威胁。而以往地打法,与此恰恰相反,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主要是因为骑兵不够。这些年,皇上采纳周先生的主意,大量组建骑兵,我才敢这么打。真正地功劳,还是皇上,是周先生,要是没有周先生地主意,我今天只也能采取和过去一样的打法。” 这话透露地信息就是秦朝的战略战术即将发生全面变革。 这话一针见血,章不住点头,道:“这倒是,这倒是。只是,这种打法好是好,就是弟兄们太累了,累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苦,累,总比丢了性命强。”韩信不为所动,道:“要想不苦不累,我可以摆开阵势从东往西打过去,只是这样一来会增加很多伤亡。再说了,这次出征河西走廊有一个很重要的战略目的,那就是检验骑兵的作战能力,所以必须得这么打,要把骑兵用到极限。” 他没有说出来的话就是好好检验一下骑兵的作战能力,为将来扫荡漠北,拿下单于王庭作好准备。章邯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道:“将军深谋远虑,末将佩服。”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子的旨意,也是周先生的意思。”韩信双手一拍,道:“押进来。” 亲兵押着休屠王进来,韩信道:“这是休屠王,我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他,就把他也带来了。这功劳,我还给你。” 章没有抓住休屠王很是遗憾,没想却给韩信抓住了,道:“他是将军抓住的,末将哪里敢居功。” “要不是你打败了他,我也不可能抓住他,功劳还是你的,我只不过凑巧遇上罢了。他祭天的金人已经找到,一并送到咸阳去。”韩信下令。 章问道:“将军,我们这里的缴获很多,该如何处置?” 韩信想也没有想,道:“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先留一小部分人看起来,等步兵赶到,要他们派人押回咸阳去。你,马上带上骑兵出发,一刻也不得停留。” 章应一声,就要出帐,韩信叫道:“慢。你告诉弟兄们,等到活捉浑邪王,我给弟兄们放假,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六章 河西走廊(四) 邪王很是不安地踱来踱去,眉头拧在一起,踱了一会来,紧张地望着帐篷外面,好象帐篷外面会给他带来好运似的。 文武大臣们紧盯着他,好象浑邪王每一步都是踱在自己心坎上似的,让人害怕。他总算坐了下来,群臣的这种感受方才消去。 “报!”远远一声传来。 浑邪王双眉一轩,急忙站起道:“快快快传。”三步并作两步,直朝帐篷外跑去,一个不巧,正好和大步而入的探子撞个满怀。 探子气喘嘘嘘地直奔而入,没想居然撞到浑邪王了,吓得着实不轻,嗵一下跪在地上请罪,道:“小的罪大恶极,请大王治罪,请大王治罪。” 火烧眉毛的事,浑邪王只能顾眼前,哪有心思和探子过不去,道:“这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急着出来才撞上你。你起来吧,把你探到的消息快说给我听。” 探子万万想不到是这种结果,很是高兴地应一声,站起身来,道:“回大王,南朝人已经越过焉支山,一路往西打,休屠王部在贺兰山麓正埋锅做饭就遭到秦军突如其来的打击,全军覆没。” “休屠王有四万军队呀,就如此不堪一击?”群臣惊讶之情现于言表。 浑邪王也有些不信,道:“休屠王四万军队全是精锐军队,很能打仗,他们不会败才对。” 探子明知浑邪王不爽,也不得不如实回禀,道:“回大王,千真万确。据逃出来的休屠兵士说,攻击他们的是一队秦国骑兵,人数不到一万人。他们先以一小部分兵力从正面进攻,吸引住休屠王的注意力。休屠王的兵士正准备吃午饭。根本就没有准备,一打起来就乱了,就在这时,秦军主力骑兵从背后冒出来,休屠部前后不到一顿饭功夫就全垮了。” 浑邪王惊叫道:“天啊,一万骑兵打四万军队,不到一顿饭时间就完了,这是什么样的军队?只有魔鬼的军队才做得到。” 探子继续禀报道:“回大王。就在休屠王部遭到毁灭性打击之时,其他地方地小部落也遭到秦军骑兵的攻击,全面溃败。有的部分甚至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浑邪王就更惊了,张大嘴巴过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道:“有没有查清秦军有多少人马?” 探子回道:“回大王,具体数目还不知道。照他们打击的范围和程度来看。至少有好几万军队。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是秦军全部用骑兵作战,这些骑兵没有辎重。没有后勤,他们除了作战会停留以外。一直向西推进。即使他们遇上战斗。停留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半天。” 韩信主要使用的是骑兵作战,步兵根本就跟不上骑兵的速度。只能随后跟进打扫一下战场,看管一下俘虏。浑邪王地探子哪里知道这些,只能如此回答了。 “这这这……这不合战争常规啊。”浑邪王惊讶得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道:“南朝的打法一向是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再配以战车冲阵,他们怎么会全用骑兵?你有没有弄错?” 探子回道:“回大王小的句句是实。按照以往地打法,南朝是要等敌人排好阵势,然后再攻击。然而这一次,南朝所有的打击都是突如其来,事先没有一点征兆,那些给打击的部落根本就想不到,等他们发现,已经晚了。 “更让人害怕的是,南朝地军队好象狂飙突进,没有任何章法可循,来去如风,说来就来,打完了就走,绝不多停留。他们想打哪里就打哪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浑邪王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样地战术?魔鬼一样的打法,只有魔鬼才能有这种打法。” 群臣听了这些消息,吓得着实不轻,连话都不敢说了。其实,这不能怪他们,在他们地时代,他们的头脑中还没有这样地战略战术,要怪就怪周冲,谁叫他把先进地战略战术带到秦朝呢。 扫视一眼群臣,浑邪王问道:“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事群臣还真拿不出好办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中有一个叫花鲁的臣子试探着道:“大王,臣以为骑兵地最大优势就是在野外作战。在野外,骑兵的冲击力惊人,南朝全用骑兵作战,我们要是遇到南朝的骑兵,我们会吃大亏。” 浑邪王点头道:“有理。骑兵打野战,是最犀利的利器,遇到高城厚璧就无能为力,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也造出一座坚城来阻挡南朝的骑兵?” 花鲁发表自己的看法,道:“大王英明。只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形,就是要造城也不太可能,一是我们没有南朝的工具,二是我们没有南朝的人力,三是我们没有南朝那样的技术,四是我们仓促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原材料,想造也造不了。”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呢?”浑邪王问道。 花鲁道:“南朝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不变应万变!不论秦军从哪里打来,也不论他们何时打来,我们只要做好我们的事,也不怕他们。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就地造起营寨。我们的帐篷设在平地里,没有寨栅的保护,很便于南朝骑兵的冲锋,要是我们建起寨栅,挖出深沟,我们的帐篷就有了保护,南朝的骑兵也不可能冲得进来。” 这话分析得很有道理,胡人的帐篷就是他们的家,然而他们的家却没有华夏这样的城廓为之保护,一旦遇到突如其来的骑兵根本就不可能幸免于难。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中国古代的军队每到一地都要设置寨栅,是为了保护军队。 浑邪王眼睛放光,道:“这主意不错,这主意不错!我听说南朝的廉颇、司马尚当年就曾以深沟寨栅阻挡住了秦**队的进攻,我们也来实施这一办法。传令下去,深挖沟壑,高建寨栅,以不变应万变!”有了主意,群臣也是高兴,轰然应一声,自去安排。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六章 河西走廊(五) 弟兄们,现在交给你们一个艰巨的任务,在这里挖出沟,还要在沟里灌满水。”一个将军冲浑邪兵士下令。 兵士们茫然四顾,不明所以,一个胆大点的兵士问道:“将军,挖沟做什么?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挖起沟来了。” 将军手一挥,手里的马鞭抽在兵士身上,骂道:“叫你挖,你就挖,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咋知道要挖这破沟,上面就这么给我说的,我也就这么告诉你们了。” 这一鞭其实没用力,打在身上根本就不疼,兵士的胆儿更大了,叫苦道:“大人,要我们挖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没有工具,用什么来挖啊。我们只有武器,没有锄头这些工具,想挖也挖不了。” 将军再次挥鞭抽在兵士身上,这次用了些力气,兵士身上吃疼,不敢再说话了。将军抱怨道:“要是有工具,我还要你们来挖,干脆抓些民夫来多省事,别不知足。” 兵士们齐道:“将军,这是实情啊,不是我们不愿意挖,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工具,想挖也没法挖。将军,要不你派我们去砍木头,手里的武器还能对付着。” “想得倒美!”将军没好气地道:“有工具要挖,没工具也要挖。给你们实话说了吧,上面给我的是死命令,只有两天时间,要是两天里不能挖出沟来,我就要掉脑袋,我掉脑袋之前先把你们的脑袋砍掉再说。” 兵士们这下怕了,不过仍有一个疑问,一个兵士大着胆子问道:“将军,就算我们把沟挖好了,也没有水啊。这里前不着渠,后不见河的。到哪里去找水啊。” 将军回答得非常干脆,道:“没水?撒尿呗。娘的,这里百十里内都没有河,没有渠,还要灌水,以为我们是神仙,会呼风唤雨啊。” 那个臣子出的主意其实也不错,只是浑邪王的胆儿小。不敢冒行军数百里的风险去金水边安营扎寨,他是怕在行军途中遭到秦军地攻击,那他就会全军覆没。因此才在这里就地处理。只是他焦虑之中有些问题没有考虑清楚,所行太脱离实际了。 兵士们无奈,只得照办,把手里的武器当锄头使。开始挖沟了。将军也是无奈。只要兵士们做做样子,自己也有个交待也就行了。嘀嘀咕咕地走了。 挖了一阵,一点效果也没有。兵士们有点不耐烦了。开始嘀咕起来:“他娘的,秦人是娘生的。难道我们就不是娘生的?咋一点种都没有呢?挖个屁,拉开架势和他们打一仗,总比使这窝囊劲强。” “不想活了,要是给大王听见了,你的脑袋准搬家。” “都别说话,挖吧,挖吧,先做做样子再说。这事根本就不可能,我就不信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 不满情绪已经在兵士中间传播开来。 “报告将军,浑邪王正在挖沟砍树,可能是想在这里安营扎寨。”章邯向韩信禀报情况。 韩信打量着前方道:“什么安营扎寨,他是给吓怕了。光挖沟,没有水,他怎么阻挡我们冲击他的大营?到金水边去是最好的选择,而浑邪王不敢去,这说明他给我们吓破胆了。” 章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地,他是怕在路上遭到我们的攻击,其实他还是瞒精明的,要是他现在在行军地路上的话,已经成了我们的小菜。将军趁现在浑邪王他们的寨栅还没有建好之前,发起进攻再好不过了。” 韩信打量一下日头道:“现在攻击固然是好事,但是浑邪王花了这么大地力气,我们也不能不给他面子,先等等吧。” 章提醒韩信,道:“将军,我军有备而浑邪王无备,我们现在攻击他如摧枯拉朽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韩信笑道:“理是这个理,只是我们现在就打,太不给浑邪王面子了,等等地好。” 章真有点不明白,一向精明过人的韩信怎么会糊涂道要给浑邪王面子地程度,道:“将军,我们打得浑邪王全军覆没就是给他最大的面子了。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韩信呵呵一笑,道:“你还当真了,你真以我会给他面子?那不过是说着玩地。你看看,浑邪王地兵士到处都是,分散在四处施工,有些在山林里砍树,要是我们现在就打掉他的大营,那些散处地兵士还不逃得到处都是。对于我们来说,一定要全歼,不能有漏网之鱼。” 章恍然大悟,道:“将军高明,是应该等浑邪王把兵士聚在一起再攻击。请问将军,什么时间攻击为宜?”一拍脑门,解嘲道:“瞧我问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将军,趁还有点时间,是不是应该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 韩信点头道:“是啊,这些天弟兄们没有睡一个好觉,放出警戒哨,让弟兄们美美地补个觉再说。” 命令一传下去,秦军就地躺在地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韩信看着章,道:“你也睡会吧。” 章知道作为统帅的韩信既要行军,还要指挥军队作战,比他更辛苦,道:“将军,你歇会吧。” 韩信点头道:“你先睡会,然后我叫醒你,你来替我,我再睡。” “这……”章不太愿意,韩信道:“养好精神吧,你还要打头阵。”章邯只得道:“遵令。”躺在地上,很快就睡着了。 傍晚时分,浑邪兵士回到营地,准备吃了晚饭好好休息,没想到浑邪王精打细算,要他们吃了晚饭连夜施工,建立寨栅挖沟,兵士们虽然不愿,也不得不执行。 有道是天遂人愿,浑邪王这一违背兵士意愿的命令注定不可能给施行,因为就在兵士们围在火堆旁,准备吃晚饭时,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秦军在韩信的统帅下杀了过来。 浑邪兵士哪里想得到秦军会来得这么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给章邯率领的正面骑兵冲乱了。就在他们慌乱之际,韩信亲率主力骑兵从背后杀来,把浑邪王给包了饺子。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六章 河西走廊(六) 子期咂吧着嘴巴醒了过来坐起身来很是舒爽地 “将军你醒了。§ §”亲兵端着洗脸水过来。 虞子期跳起身来做了几个动作活动一下筋骨很是感慨地道:“我这辈子睡过的觉多了去了就是没有这次睡得这么香。这么多年现在方知睡觉也是一种享受只有象我们这样的高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感觉。” 亲兵很是赞同他的话道:“将军这话说得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韩大将军说话算话说了打败浑邪王就让我们好好地睡一觉打完浑邪王他就下令原地休整让我们睡大觉。” 虞子期开玩笑道:“宋玉的《风赋》写得很好把风的各种形态寓意全写出来了让人叫绝。只可惜我没有他那样的文才要不然我也写一篇《美梦赋》把睡觉的美好感受留传给后人要让他们知道人能体会到睡觉的真谛多么不容易我都花了几十年才领会到。” 亲兵笑道:“那是我们太困了要是不困也不可能知道这睡觉是如此的享受。”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去忙吧。”虞子期走过来净完脸胡乱吃了点羊肉直接去韩信大帐报到。 河西走廊上最大的部落就是休屠和浑邪部这两个部落全军覆没可以说河西走廊大局已定基本上没有大的战事了因而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大家见了面一定会说说趣话很是想高才对。 然而事实远非虞子期所想的他一进韩信大帐就觉不对劲只见章邯屠>=+犯有天大的罪过似的。 虞子期再一瞧韩信还没有来这说明他还没有睡醒。 章和屠>(道:“他怎么了?怎么跪在地这里?” “要他跪下算是轻的了依我的气我现在就想一刀杀了他。”章邯气呼呼地道。 小校忙道:“将军不是我地错真的不是我的错。” 屠>#错。亏你说得出口。我们大秦什么时间丢过你这样的脸?依我说你干脆找个地方撞死算了。” 丢了三万匹绢十万两银子。那可是大事呀。虞子期惊问道:“这是什么时间的事?” “就不久前几天吧。”章邯没好气地看着小校道:“那时间我们忙着打浑邪王。累得半死你倒好大手大脚。一下子丢了这么多东西。东西事小。丢大秦的脸面事大。” 小校忙分辩道:“将军真的不是我地错。我是奉命而为。” “奉命?谁会要你去丢大秦的脸面?除非他疯了。”屠>|.鞘真恨不得一剑结果了小校。 韩信大步而入道:“他说得没错是我叫他把这些东西丢掉的。” 这话太让人惊奇了虞子期章屠>>“真地?” “当然是真的。”韩信坐了下来道:“你们放心我没有疯。我向太子要二十万匹绢五十万两银子就是为了钓一条大鱼现在河西走廊已经没有大的战事了该钓钓这条鱼了。” 如此一来章他们不敢不信了只得坐了下来。小校这才放心嘀咕道:“我没说假话吧我说我奉命行事你们老是不信我差点杀了我。” “你还嘴硬!”章自觉面上无光找点场子。 韩信挥挥手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小校应一声退了出去。韩信打个呵欠道:“各位就为了这点小事把我叫醒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韩信活了?这觉才睡到一半就给吵醒真不好受。” 章和屠>=. “算了算了你们不知道忧心国事这是应该地应该赏你们才对。”韩信笑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我们就来合计合计要怎么钓这条大鱼。” 章他们对韩信是心悦诚服道:“请将军吩咐。” 韩信正要说话亲兵进来道:“启禀大将军太子有旨到。”把太子手谕呈给韩信。韩信接过看了一眼笑道:“太子真能找时机啊我们刚刚空下来就给我们来新地任务了这时机找得真是准啊。” 屠>#要我们想闲都有点困难。将军太子交给我们什么重担了?” 这话可是问到虞子期他们心里去了附和道:“是啊。” 韩信晃着扶苏的手谕道:“太子只有一句话:一路向西不到天山不准下马!” “还要往西打?”以章他们想来扫荡河西走廓已经到了很西边了还要往西打真是想不到要他们不吃惊都不行。 其实扶苏这道手谕与其说是扶苏地意思还不如是周冲的意思。周冲是想趁此大胜之机西出玉门关进入古称西域现在地新疆境内把新境广大土地纳入版土也好对后世有个交待。 韩信点头道:“没错是这样。太子要我们打我们就打一直往西打。只是这钓鱼地事要改变一下了。虞将军给你一个任务你带两千兵士在这里安营扎寨。” 虞子期迟疑一下问道:“将军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不随军西征了?” 韩信肯定地回答道:“没错。你地任务就钉在这里。你不要掉以轻心我会把十七万匹绢和四十万两银子还有大量的粮食瓷器衣物放在这里你要看好了。” 虞子期更加不解了问道:“将军可是要我押运粮草?” 韩信摇头道:“不是要你押运粮草而是要你守住这些东西。我们的绢和银子就是给西羌抢去的我们在这里存有大量的东西这消息一传开他们肯定会前来抢夺你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章眉头一挑道:“要是这消息一泄露出去来争夺的西羌人何止数万之众啊就是十万之众也不是不可能两千兵士守得住吗?” 韩信很是无情地道:“守不住也要守住!虞将军我是不会给你增兵的因为兵多了反而达不到目的这得靠你自己了。你一定要坚守待援至于什么时间会有援军赶到我也不清楚我预计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有一句话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援军到达之时也就西羌彻底臣服之时!”当时的西羌就是现在的西藏!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七章 不战而获(一) 帜飘扬,营寨森严,秦军大营就在眼前,东胡王长舒无高兴地道:“秦军大营到了,秦军大营到了!”只要到了秦军大营,也就不用怕冒顿了,要他不高兴都不成。 一拍马背,东胡王飞驰而前,来到营门口,他还没有说话,秦军兵士已经涌出一队人来,把东胡王一行团团包围住,值守的小校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营地,拿下!” 兵士们握着刀,虎视眈眈,就要过来拿人。东胡王的妃子们吓得尖叫起来,东胡王真不错,逃难中也没忘了自己漂亮的妃子,只是那个宋仙人趁机溜走了他却不知道。 东胡王忙道:“各位,各位,请通报一下,就说东胡王前来拜访蒙恬将军。” “东胡王,你是东胡王?”小校不信,道:“你吹牛的吧?” 东胡王忙肯定道:“真的,真的,我就是东胡王。” 小校仍然不信,道:“我们听说东胡王荒淫好色,一天到晚都趴在女人的肚皮上,他哪有闲功夫到我们这里来,你哪来回哪去吧。” 这种奚落之词东胡王听在耳里,比抛刀子还难受,忙辩道:“那是情调,情调你懂吗?” 小校非常干脆地道:“我不懂,我们一心保卫大秦,哪象那个东胡王只知道在女人肚皮上找乐子,这些事我自然是不懂了。你们快点走,再不走我要抓人了。” 到了这里东胡王有到家的感觉,哪会走的,忙道:“我真的是东胡王,没说假话。” 小校右手一伸道:“拿来!” 东胡王糊涂了,道:“你要什么?金银,有有有。” 小校很是不爽地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谁要你的金银?我要凭证,你说你是东胡王。把证明你身份的东胡给我看看,我才能相信。” 这是正理,东胡陪笑道:“是是是。我的国玺呢,你们谁拿我地国玺了?” 一个妃子嗲声嗲气地道:“大王,是不是这玩意?”从怀里取出国玺,轻描淡写地道:“就一块石头,好了不起嘛,还那么看重。给人家玩几天都不成。” 国玺是一个国家的象征,神圣而不可侵犯,他倒好把国玺当作玩具。任由妃子们玩耍,小校听得大摇其头,忍不住点评道:“你这王当得真让人无话可说,居然把国玺给女人玩儿。要是我们皇上。谁敢碰一下国玺。早就给砍了脑袋。你是当国王,还是卖女人玩具?” 这是当面抢白。东胡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又不好发作。只得忍着气。道:“说笑,说笑了。说着玩的。” 小校接过国玺瞧了一通,他只是一个小校,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国玺,瞧了一通也给他瞧出点门道,知道这国玺是一块上等玉石,能有如此玉石者必是大有来头,他是东胡王**不离十,施礼道:“原来是大王,小的多有失礼,还请大王恕罪。大王,里面请!” 终于找回做王的感觉了,东胡王很是高兴地挺挺胸,一拉马缰,进了大营。 小校把东胡王一行安排在屋里,告声罪道:“请大王稍等,小的这就禀告大将军。” 正合东胡王之意,自然没有什么好说地,道:“请便。”坐了下来。 蒙恬和王贲正埋头瞧着地图,商量如何行动,小校进来道:“启禀将军,东胡王求见。” “东胡王!来得蛮快嘛!”王贲抬起头,道:“我们正商量着要如何找到他,没想到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叫踏破铁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走,我们这就去见见这个只会在女人肚皮上过日子的昏君。” 蒙恬摇头道:“东胡王是要见的,但不是现在。” 王贲眨巴着眼睛看着蒙恬道:“老伙计,那要什么时间见他?” 蒙恬不怀好意地道:“他这种人让人见了烦,先把他凉一凉,然后再去见他也不迟,先让他坐会冷板凳吧。” 王贲指着蒙恬,笑道:“老伙计,你还嫌他不够倒霉地?”对小校道:“你去应付一下,就说我们出去巡察去了。哦,对了,给他们上点凉茶,让他们消消火。” 蒙恬指着王贲笑道:“你够损的啊,居然上凉茶!” “消火用的,消火用的!他一天到晚都在女人肚皮上打滚,火气够大,我帮他消消,这是爱护他。”王贲强作解释。 小校忍住好笑退了出去,自去张罗。小校也是个伶俐人,很是知趣,明白蒙恬和王贲地意思,真地给上了凉茶。 一路急赶,东胡王他们真的是口渴了,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没想到入口冰凉,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抱怨道:“怎么搞地嘛,是凉的。” 那些妃子就不更没体统了,群雌粥粥地吵个不停,更有一个妃子对小校道:“去,给我换杯热茶来。” 小校满脸堆笑一副好态度,然而说出来地话却让人想不到:“这是大秦,不是你们东胡,自有我们地待客之道。对于上宾,我们自然是以上礼待之。” 这话只说了一半,后面半句那个妃子一口说出来,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上宾,不能得上等待遇。他是东胡王哦,你如此怠慢我们,你不想活了?” 小校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道:“那是你自己说地,可不是我说的。是不是上宾,将军自有主张。只是,将军现在正在外面巡察,我只好这样处理了。” 那个妃子很不服气,道:“大王,你听听,你听听,这这这欺人太甚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说实在的,东胡王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他现在是不得不忍,在矮檐下谁能不低头呢?东胡王心思电转,道:“行行行了,你少说几句。这也不能怪他,他只是一个小校,将军没有发话,他也作不了主。” 妃子一肚子委屈,也发作不出来,只得忍气吐声了。小校看在眼里,差点笑出声来,道:“你们先歇着,我去禀报大将军。”也不等东胡王发话,先溜了再说,把个东胡王一行留在屋里,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七章 不战而获(二) 东胡王想来他是堂堂正正的一国之王,现在投奔到秦也会对他另眼相看,才不至于失了礼数,没想到是这种结果,还真是后悔。转念一想凉茶就凉茶吧,总比没有的强,照喝不误。 他把一杯凉茶喝完了,仍是没有止住渴,冲门外喊道:“来人,添点茶水。”没有人应他,他又叫了几声,仍是没人应。如此一来,东胡王有点奇怪了,拉开门朝外一瞧,只见一队兵士站得笔直守在门外,道:“你们能不能给我们上点茶水?” 军官想也没有想回道:“不能满足你的请求。” 东胡王分辩道:“是要求,不是请求。” “是请求,在这里说的话就是请求。”军官也不含糊。 东胡王口渴,也不计较这些言词,道:“好好好,请求就请求,能不能请求你们给点水喝?渴死人了。” “对不起,没有命令,我们不能给你们送水。”军官非常干脆地否决。 东胡王脸一沉,道:“什么话?给点水也要命令,那什么东西才不要命令?” 军官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们大秦的军队一举一动都需要命令,要是没有命令,连拉屎都不行,没有命令只能憋着。” 秦朝的军令很严,但也没有严到这种程度,东胡王可不知道真假,秦军的纪律性很强他是听说过的,信以为真,道:“那怎么办?” 军官再次干净利索地回答,道:“你只有等着,等到命令下来你就有水喝了。” 东胡王心想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去找找看,大步一迈就要去找水。没想到的是秦军兵士一下涌上来把他拦住,军官道:“保护你们是我们的职责,请你配合。” “我是去找点水喝。”东胡王解释。 军官道:“对不起,没有命令,我不能让你们出屋一步。” 东胡王发火了,道:“你们这是软禁。” 军官却彬彬有礼地道:“保护你们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请你们配合。”一个手势,兵士涌上去。硬生生把东胡王挤回屋里,然后再关上门。 东胡王给气炸了肺,又无可奈何。只有忍着,气哼哼地坐了下来。他这一坐不打紧,一直坐到日上三竿,肚子饿得咕咕叫。又想出去找点吃的。没想到门一开外面站的兵士更多了,死活不让他动一步。只好无功而返。 等呀等,等到日落西山。东胡王是饿得前心贴后背。叫苦不迭。他地那些妃子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饿过饭。早就闹起来,使出了各种招数,但是秦军兵士就是软硬不吃,硬是把他们堵在屋里。 现在的东胡王后悔得要死,真不该前来秦境,就是流落他处,就是给冒顿抓住一刀杀了,也省得受这等零碎苦处,他真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就在东胡王绝望之际,只听门外有人吼道:“蒙大将军,王大将军到!”东胡王好象听到仙乐似的跳起来,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蒙恬和王贲在几个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而入。 等到瞧清楚蒙恬和王贲两人的情形,东胡王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因为蒙恬和王贲两人一身的酒气,醉醺醺的,一边走路还一边打嗝,好象他们吃撑了似地。 自己饿得快晕倒了,而他们两人却是酒醉饭饱,东胡王真有冲上去讨个说法的冲动。只是他的冲动根本就来不及施行,只听蒙恬道:“原来是大王,多有怠慢,还请大王恕礼。嗝儿,这些厨子真不知道好坏,鸡汤地油放得太多了,腻死我了。”光说还不算,还掏出牙签剔牙,很是舒服地道:“煲了两天的鸡汤,味道就是不一样,醇、味厚,回味无穷,嗝儿!” 蒙恬究竟是跑来见自己,还是来吹嘘呢?东胡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秦军将领也太会享受了吧。 王贲摇摇晃晃地坐了下来,哈了一阵气这才道:“这羊肉汤也挺有味的,比起鸡汤虽然不够鲜,但只要仔细一品,自有一股豪放之感。我说,老伙计,你别只喝鸡汤,这羊肉汤也要喝喝,那才是男儿汤呢。” “王将军,别说了。”蒙恬脸一沉,道:“这不是有大王在吗?我们怎么能在大王面前谈这些吃喝呢,这不是对大王地不敬吗?” 有道是画饼充饥,现在地东胡王只能是闻汤裹腹了,道:“没关系,你们说,你们说,让我也长长见识。” 王贲打着嗝儿,道:“这些兵士也真是的,大王来了都不来报告一声,害得我以为没事,就跟弟兄们吃饭喝酒了,一个没把持住给醉倒了。醉倒就醉倒了呗,偏偏这时节来报告说大王到了,我们这才赶回来,还请大王恕罪。” 看来他们出去巡察是真地,并没有骗自己,东胡王心里好受了点。蒙恬和王贲醉成这样了,还赶回来见自己,这份情谊还不是一般的深,东胡王心里颇为感动,道:“不敢不敢。劳动两位将军,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蒙恬嗝儿一个,问道:“大王,你们用过膳没?” 这话可是问到东胡王心里去了,打从心里喜欢这一问,嘴一张就要说还没有,然而蒙恬却自答道:“用过了,那就好,用过了就好,我们好谈正事。” 东胡王心里咯噔一下,就要大叫道还没有吃饭,就在这时王贲开口了,道:“请问大王前来大秦有何贵干?” 事已至此,东胡王不得不面对现实,忍着饥饿,道:“我是一时兴至,前来大秦游览,不知二位欢迎否?” “欢迎,欢迎。”蒙恬没口子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听说北边在打仗,大王有此雅兴,看来这是传言,不可信。这样吧,大秦皇上很好客,大王何不到咸阳与皇上一叙呢?” 能见到秦始皇当面谈比起与蒙恬他们谈更能解决问题,东胡王自无不允之理,道:“应该,应该,我正有此意。” 王贲不同意蒙恬地看法,道:“老伙计,有道是空穴不来风,北方打大仗这事未必就不是真地。大王既然说没有打仗,那最好,我们出兵去把这些地方平定了,那么这些地方就是我们大秦的了。” 东胡王跳起来,叫道:“不可,万万不可!” 蒙恬冲亲兵道:“你们去安排一下夜宵,要做好点,要丰盛些。等和大王谈完了,我们再补点食,这些天累死人了。” 亲兵应一声,自去办理。 望着亲兵地背影,东胡王不住地吞口水,王贲挥手要东胡王坐下,道:“大王,请坐,我们好好谈谈,好好谈谈。”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七章 不战而获(三) 你们是吃什么的?我们大匈奴的羊腿马奶酒就养出你材,一点用也没有,连人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须罗冲那些兵士大骂起来:“一个东胡王,亡国之君,连影子都找不到,亏你们有脸来见我。” 不能怪须罗脾气不好,实在是东胡王关系甚大,象这样没踪没影的,实在是让他心里没底,在这样的情况下好脾气也会变成坏脾气。 兵士们低眉顺目,不言不语,任由须罗喝骂。 须罗还再骂,冒顿正好过来,道:“不能怪他们。你们都下去吧,没你们的事了。” 这话对于兵士来说那是上天的福音,无不是暗松一口气,谢过恩跑走了。望着兵士们的背影,须罗气犹未平,道:“大单于,他们没有找到东胡王的踪影,这是他们无能,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冒顿笑道:“要说无能,恐怕首先要算你了吧。你想想,你作为他们的将军,你只是要他们去找,却没说去哪里找,你的地点都不明确,这能怪他们吗?” 须罗虽是不服气,也不能和冒顿顶嘴,只得道:“臣无能,请大单于治罪。“ 冒顿笑容不变,道:“这事,其实也不怪你,要怪就怪本单于对东胡王估计不足,本单于以为他只会在女人的肚皮上混日子,没想到这逃起命来也是一等一的功夫,我们连日强行军,赶到东胡王庭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将士们站惫到极点,要想追上东胡王还真得靠点运气。老天这次没有帮我们,却帮了东胡王,让他逃掉了。” 3g华夏 须罗分析道:“南朝有句话说的‘鸟过留影,人过留痕’。东胡王那些多人,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除非他会飞,总在什么地方,我们再找找,或许就能找出来。” 冒顿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只是你没有往下想他会去什么地方。我们把王庭和周边地区翻了个底朝天,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这只能说明他去了一个地方。” 须罗眼睛放光,道:“请大单于明示,臣这就去抓他。” 冒顿摇头道:“没用的。抓不了啦。他是去了本单于最不愿意他去的地方,他是去了南朝。看来,我们的麻烦要来了。” “南朝?”须罗有点难以置信,道:“大单于。封锁南路是我们重中之重的事情。派了那么多人去拦截,他不可能逃到南朝去。” 冒顿分析道:“我们是派了很多人去抓东胡王。只是我们的人太过疲惫,人困马乏地。东胡王是以逸待劳。自然是比我们跑得快了。本单于一直把封锁南边,防止东胡王逃到南朝去作为最重要的事情来抓。没想到还是这种结果,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是上天要磨练本单于,那就来吧!”眼望南方,虎目中精光四射,好象一头斗狮。 以须罗对冒顿的了解,他就没有如此表现的时候,看来这次的事情还真不容易了断,问道:“请问大单于,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先休整,等待后续部队到达。”冒顿思索着道:“要是本单于没有算错的话,南朝的使者快要到了,我们应该准备接待南朝的使者,给他们准备一顿大餐。” 话里有话,须罗忙问道:“请问大单于,要做什么样地准备?” 冒顿笑而不答,转身离去,须罗忙跟上。 天生睿智,算无遗策一直是冒顿的美好品质,然而这次他的计算既没有对,也没有错。正如他所料,秦朝是派人去了,只不过派去地不是使者,而是一个信使,一个小校送给他一封蒙恬和王贲的联名书信。 冒顿是准备给秦使来个恩威并济,好好给点颜色瞧瞧,没想到只是一个没有份量的小校,就是给他再多的颜色也没有用,只得好吃好喝犒劳一顿,说些好话,给点银子打发走了事。 蒙恬和王贲在书信中说,东胡王地确是去了秦朝,已经在去咸阳地路上了。蒙恬和王贲本着和睦友邦的好意,要当和事佬,对他们地纠纷进行调停,希望冒顿派人去南边与蒙恬他们会谈,商谈解决之道。 以冒顿想来,蒙恬他们肯定会以东胡王大做文章,要挟冒顿从中攫取利益,没想到蒙恬他们却是这种心思,还真有点犯嘀咕了。说蒙恬他们调停是真心的话,那么只要把东胡王当作奇货可居就可以拿到那么多地好处,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去做。说他们是假地吧,言词恳切,说得入情入理,让人没有推拒的理由,精明地冒顿一时也号不准蒙恬他们的意图。 冒顿挥挥手,亲兵带着小校下去休息,冒顿把书信大意一说,征求群臣的意见。此时的匈奴已不复往日的匈奴了,以前的匈奴给东胡人欺负,事事都要夹着尾巴,现在他们打败了自己的生死之敌,个个扬眉吐气,心气都高了千百倍,哪里会把这事当一回事,群臣嚷起来了,叫嚣着要秦国送还东胡王,要不然率兵打进中原。 本想听听好主意,没想到尽是一些叫嚣之词,冒顿很是失望,告诫群臣道:“我们现在是胜利了,而且胜得很轻松,但是本单于要告诉你们的是南朝决不是另一个东胡。南朝的皇帝雄材大略,用数年时光统一了南朝,灭了南朝六个国家。这六个国家个个比东胡强,却给他数年间就灭了,你们要好好想想这样的对手,是不是很可怕? “现在的南朝,其实力远非你们所能想象。要是现在就和南朝开战,南朝就会象我们打败东胡人一样打败我们,这决不是夸大之词。所以,目前我们最要紧的事仍然是对南朝忍让,积蓄我们的实力。等我们的实力强大了,本单于向你们保证,一定带领你们打进中原,让你们见识一下南朝的花花世界是多么的精采。 “但现在不是时机,你们要给本单于记住这点!” 说到后面已经非常严厉,群臣不敢不遵。 须罗试探着问道:“请问大单于,那这信怎么回复呢?” 冒顿想也没想,道:“这有什么难的,本单于亲自回复就是了。”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七章 不战而获(四) 曦初上,曙光初露,秦军大营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 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打破了这宁静,一行人直朝大营驰来。 “有情况!”值守兵士忙叫起来,手握兵器,准备应变。 十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到营门口停了下来,兵士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英俊的少年答道:“赶路的,听说你们这里地儿宽敞,就过来看看。” “嘿,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连大营也敢闯。”兵士吆喝起来,道:“快走,再不走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少年一点也不在乎,道:“不客气又能怎么样?” 兵士冷笑道:“谁不知道我们的军规极严,谁也不能无缘无故闯我们的军营。先把你抓起来打一顿板子,再扔出去,要你长长记性,知道咱大秦的军营不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来啊,抓起来。”兵士手执武器冲上来把这行人团团围住,就要动手拿人。 少年身边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手一伸象老鹰抓小鸡般抓住一个兵士扔了出去,这一看似轻松实则有力的一扔,把个兵士扔出老远,摔得着实不轻,叫了半天才爬起来。 这大汉的功夫一露,那些兵士知道他们遇到高手了,一动起手来准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不过秦军的军纪极严,遇弱要上,遇强也要上,没有人胆怯,更没有人后退半步,反而向这群人围上来。 “住手!太子在此,你们谁敢以下犯上!”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樊,冲兵士们喝道。 兵士猛地停住。吃惊地道:“太子!真的是太子?”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扶苏,一拉马缰,胯下战马前行几步,道:“我就是太子,要见蒙恬将军和王贲将军,快让我们进去。” 光线好了许多,兵士看见这行人个个不凡。不由得有些相信。一个兵士会说话道:“太子驾临,我们本该以礼相迎,只是我们没有见过太子。要是太子能出示令符我们才能给太子通禀。” 樊哙粗人,喝道:“娘的,太子要进就进,要出就出。谁敢拦着?”立眉勒马。威风凛凛,很是骇人。 兵士苦笑道:“蒙将军有令。无论何人没有将令不能放进去,还请太子见谅。” 樊哙又要吼叫。扶苏挥手阻住他。道:“你们的苦衷本太子能理解。你们能够严遵军令,这不是错。是功!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本太子感想甚多,你们这样的兵士才是我大秦所需要的兵士,你们个个都是好样地!” 要是真是太子到了的话,刚才的冒犯之罪可不轻,没想到扶苏如此通情达理,居然为他们开脱,兵士们无不是感激,道:“谢太子!” 樊哙喝道:“那你们还不让路。” 兵士们并无让路的意思,那个会说话的兵士道:“太子对我们的恩德,我们铭记在心。只是,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要是没有军令,我们也不敢让太子进去,还请太子见谅。” 扶苏点头赞道:“你们是软硬都不吃,只认你们的军令,这很好!”从怀里取出令符递给兵士道:“去把这个给蒙恬将军看。” 兵士接过道:“太子,您请等着。”飞跑着进去禀报了。 没多久,就见蒙恬身着戎装,盔明甲亮,骑在高头大马上飞驰而来。来到近前,蒙恬以军礼相见道:“太子,蒙恬甲冑在身,不能行大礼,还请太子见谅。” 扶苏笑道:“蒙将军免了。刚到你营门口就见识了一番,真不赖啊,这才是真将军,父皇把北方安宁交给你是对了。” 蒙恬谦道:“谢太子夸奖。只是弟兄们是奉命行事,如有唐突之处,还请太子见谅。”这是在为兵士们开脱。 扶苏哈哈一笑,道:“蒙将军请放心,我扶苏地度量还没那么小。他们要是不拦住我,让我直接进了你的大营的话,本太子一定会执行军法,把他们全部惩处。他们不仅没有让我进去,还拦住我,一举一动都是按军令行事,这很难得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瞧了一下,你们都比我大,我就叫你们一声大哥吧。各位大哥,你们都是好样地,不仅没罪,还有功,我给你赏银二两。这位大哥,我的这位侍卫出手重了些,把你摔疼了,我在这里替他求个情,请你原谅他。” 被摔的那个兵士万万想不到扶苏会说出这样的话,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嚅嚅道:“这这这……不可以不可以……不不不……不用!” 扶苏笑道:“你同意了就好。这位大哥,等我忙完了,我请你喝酒,给你赔不是。” 那个兵士激动都快站不住了,要不是旁边几个兵士扶住他,肯定是摔倒了。 蒙恬喝道:“没用地东西!都站好了,不要给我丢脸。”兵士们忙站好。 “太子请!”蒙恬请扶苏他们进营。 扶苏与蒙恬并骑而行,问道:“蒙将军,怎么不见王将军呢?” 蒙恬笑道:“王将军撒网去了。” 扶苏自然知道他说地撒网是什么意思,开玩笑道:“王将军什么时间改行了,居然做起渔夫了。王老将军在家摸鱼种树,没想到王贲这么快就把这本事学会了。” 周冲他们一齐大笑,蒙恬笑着道:“撒网捕鱼是渔夫的事,我们是将军当然不会去网鱼,要网就网敌人。” 扶苏回头看了一眼周冲,冲蒙恬道:“蒙将军,你还没有看出来,周先生还是个财迷。东胡王到了蓟城,周先生就料定你会发大财,要我赶过来向你分点钱花花。” 冒顿回信说他要亲自到南边与蒙恬会晤,商讨解决东胡地办法,冒顿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物,要是以他为对手历练扶苏那将会让扶苏受益良多,因而周冲建议扶苏前来东北边境上会会冒顿。 扶苏也是个眼光极高地人,知道冒顿这样地对手太难得了,能会会他自然是最好,欣然同意周冲的建议,只带了几个侍卫,就和周冲陈平樊一道星夜赶来。 蒙恬回答得也妙,道:“太子,您是知道地,周先生对发财很有办法,他说要发财准发财,我们这次应该是要好好地发一笔了。” 周冲抗议道:“你们真把我当成财迷了?” “可不是嘛!”陈平附和,道:“我们去好好商量商量生财之道。”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七章 不战而获(五) 苏、周冲、蒙恬、陈平、樊哙一行驻马道旁,望着前待冒顿的到来。不多一会,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中只见一队人马急驰而来。这行人来到近前,只见个个英武不凡,人如龙马如虎,端的了得。 “果是了得!”扶苏忍不住赞道。 匈奴和秦朝的关系很微妙,扶苏他们很明白和匈奴早晚有一战,早就在心里把冒顿当作了敌人,只是冒顿其人的确是非同寻常,让人心折,不得不赞叹。 这话可是说到周冲他们心里去了,点头附和。周冲感叹道:“冒顿其人虽是居心难测,可他的才干胆略都非常人所能比,不说别的,就看这架势就知道此人是个极其难得的对手。” 樊哙这个粗人马上就道:“他娘的,没想到蛮夷之中居然有这等了不得的人,老子长见识了。” 陈平点评道:“不论哪个民族都会有他们自己的英雄,冒顿就是这样。象冒顿这样的人,是我们的敌人,但这只限于战场上,在战场上我们可以打个你死我活,决不留情面,但见了面,坐在一起还是可以交朋友,还是可以把酒言欢。” 这话深获众人之心,蒙恬点头道:“陈先生这话可是说到蒙恬心里去了,要是在战场上和冒顿见了面我一定会杀了他,决不留情。不过,今天见了面,我还是很高兴请他喝上一杯。” 众人正说话间,冒顿一行来到近前,冒顿一抱拳,冲扶苏施礼,道:“大匈奴大单于冒顿见过大秦太子!”这是外交礼节,该用的称号都要用上。 扶苏抱拳回礼道:“大秦太子扶苏见过大匈奴大单于!” 正式礼节一完,冒顿跳下马来。张开双臂走向扶苏。扶苏也跳下马,张开双臂走向冒顿,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在对方的背上捶捶。 两人分开,冒顿拉住扶苏的手,很是爽朗地道:“冒顿久在北边不毛之地,听说南朝皇帝雄材大略,数年间就扫灭了六国。一统华夏,这是南朝皇帝的大手笔。没想到,南朝的太子也是如此了得。英俊、有胆有识、人品德操皆是胜人一筹,用你们南朝的话来说这就是‘虎父无犬子’,象南朝皇帝这样杰出地英雄,要是没有一个英雄了得的儿子。岂不是上天太也无眼。”看得出。他对扶苏很是欣赏。 扶苏这人本就不凡,招人喜欢。冒顿也是一个爱才之人,心里自然会升起英雄惜英雄的想法。对扶苏好也就很正常了。 扶苏谦道:“大单于过奖了。小侄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冒顿仔细打量一阵扶苏,在扶苏肩头轻拍几下。很是高兴地道:“南朝有句话说的好‘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这话对大秦皇帝不适用,他有一个好儿子。我要是有他那样的福气,上天赐给我一个英雄了得的儿子,我就是去死也是甘愿。世侄,我的年纪比你大十几岁,你不嫌弃我这个蛮夷之人,我真地是很高兴很高兴。” 扶苏笑道:“小侄让大单于挂心了。”说实在的,要是双方不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上,能有冒顿这样一个英雄了得地长辈,的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扶苏对冒顿也是大有好感。 冒顿拉着扶苏的手来到自己地宝马旁边,拍拍马背,道:“太子,我这匹马叫逐电,跑起来比风还要快,耐久悠长,用你们南朝地话来说就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跟随我已经有好些年了。今天,我就把它送给世侄,还请世侄收下。” 单于的坐骑是何等地珍贵,须罗忙提醒道:“大单于,不可。” 冒顿想也没有想,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小家子气!马虽好,哪有人好,象世侄这样地少年英雄才配得上这马。来,世侄,牵着。”把缰绳塞在扶苏手里。 这马真地很好,扶苏打从心里喜欢,只是这马是冒顿的坐骑,万万不能收下,忙谦道:“大单于,您地好意小侄心领了,只是这是您的坐骑,要是收了,大单于您骑什么呀?” 冒顿哈哈一笑,很是开心地道:“世侄,你有所不知。对我们匈奴人来说,最好的坐骑要靠自己去驯服。我们草原上有一个地方专出宝马,这里的宝马就象逐电一样珍贵,我呢每年都要去这里驯马。我只选我瞧得上眼的马匹去驯服,我在这里驯服的宝马有十几匹呢,最好的还是逐电。” 扶苏更不能要了,道:“大单于,这是您最好的宝马,要是受了,岂不是夺您之爱了,这不是君子之行。” 在扶苏手背上拍拍,冒顿笑道:“好东西谁不想要,而世侄居然能不动心,这人品更加没说的,冲你这句话这马还非得送你不可了。世侄不必往心里去,其实我们匈奴人对朋友是真心相待,给朋友送礼就送最好的,最珍贵的东西,这才对得起朋友。” 话说到这份上,扶苏不能再推却,道:“既如此,小侄就收下了。” “这就对了。”冒顿点头赞许。 扶苏在马背上抚摸起来,逐电先是眨巴着眼睛打量着扶苏,继而马头在扶苏身上蹭来蹭去,很是亲热。冒顿笑道:“世侄,你和逐电还真是有缘,刚一见面逐电就认你是他主人了。” “这都是大单于成全之德,小侄没齿不忘。”扶苏对冒顿道:“初次相见就得大单于送如此厚礼,小侄是感激不尽。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小侄受了大单于如此重礼,要是不能回馈一份礼物,实在是说不过去。送马吧,大匈奴的马比我们的好;送刀吧,大匈奴的刀比我们的锋利,这礼还真不好送。” 在当时,匈奴由于接近西域,得到西域的煤,用来打造武器,比起秦朝的武器更加锋利,这是事实。但是,匈奴缺少的却是原料铁,要想得到铁就必须从中原进口,是以匈奴的刀虽好,却很受限制。 冒顿一点不在乎,笑道:“世侄客气了。” 扶苏接着道:“思来想去,小侄以为人生最珍贵的东西也许只有记忆了,某些美好的时刻让人终生不忘,时时回想起来却是让人幸福。因此,小侄给大单于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但愿这能让大单于回忆起一段美好时光。” 对这话冒顿大是赞同,道:“是啊。今天做的事情今天未必觉得有什么奇特之处,等到过了十年八年再回头一想,还真有不同的感受。请问世侄,你给我准备的是什么?”很是期待扶苏这份礼物。 扶苏从侍卫手里接过一个包裹,递给冒顿。冒顿接过,打开一看,脸色骤变,浑手发抖,颤抖着双手把包裹捂在胸口上,虎目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七章 不战而获(六) 包裹里包的不是别的,是写在衣衫一幅碎片上的血书用血写的,但是冒顿一眼就认出这字迹是他魂牵梦绕的人所写,昔年旧事,往年情份一下子涌上心头,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美丽倩影浮现在眼里,仿佛在对他笑,在对他诉说。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冒顿昔年在中原认识的一个女子。当时的冒顿化名赵进,游览中原山水,来到邂逅这个位美丽而贤惠的女子,一下子为她的美丽和高贵的气质为动,陷入了情网。 冒顿这种人天生就很出众,虽是胡人,经过在中原的磨练,于华夏文明很是了解,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中国通”,为人豪爽,才气纵横,很能倾倒女人芳心。和这位女子接触几次后,这位女子深深为他吸引,以至于以心相许。 两人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是甜蜜,属于一种神仙般的生活。冒顿往往在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要是他能忘却他是匈奴太子的身份的话,他宁愿与这位女子厮守终生,什么国家大事,民族大义全置诸脑后。事实上,年轻时的冒顿在情感方面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应该说比普通人更加执著,一心对这位女子好,全心全意地呵护她,尽一个做丈夫的职责。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沉浸在爱情中的冒顿真的快溶入华夏社会,成为华夏的一员,要不是当时的单于派人找到他,要他回归大草原的话,说不定他现在也是一个真正的华夏人了。 临去之前,冒顿才向这位女子坦白他是匈奴太子。在当时。华夷之防甚深,嫁给一个匈奴人实在是让人想不到,而又引以为耻的事,按照冒顿地理解这位女子肯定会羞愧无地。然而,事实的发展远非他所能想象,这位女子并没有这些想法,反而很是高兴,她高兴的并不是攀上高枝了。从此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而是高兴一个匈奴王子居然能和华夏人所言所行一样,要不是他自己说出来还真是想不到。 冒顿雄材大略,富有远见,心胸宽广,是中国历史上难得一见的少数民族领袖。他天生就有颠倒众生的魅力,这位女子没有这些偏见也是正常的。 冒顿本来做好了承受暴风雨的准备,没想到爱妻却是如此通情达理,好言劝解他。要他回归大草原,去做一个王子应该做的事,却尽一个太子应尽地职责。这种理解和支持,对于当时的冒顿来说是刻骨铭心的,终生不会忘记那一幕,回归草原后时时想起。 带上爱妻返回大草原是最理想的选择,冒顿也想这么做,只是他考虑到他的父亲对他很是不好,这次召他回去其实是要把他放到月氏去,要借月氏之手除掉他。他不想连累爱妻。把苦衷对爱妻和盘托出,妻子理解丈夫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她这样知书达理,深爱冒顿的女人。自然是一切听从他地安排。 冒顿给了她一笔钱做为生活开支。把她安顿好再回到大草原去。冒顿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一去踏上了一条非他所能想象的道路。险象环生不说,还不得不亲手杀了父亲,自立为单于。为了匈奴的生存,他忍辱负重,承受族人的不理解和唾骂。经过一番艰辛,终于打败了东胡,扬眉吐气。 这些年,冒顿曾派人来到寻访爱妻,却是沓无芳踪,一点音讯也没有。乍见自己日思夜想地女人手书,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激动难已,更何况冒顿还是个敢作敢为的大丈夫,自然是心神激荡之下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在须罗他们这些匈奴人眼里,冒顿是个可以流血,决不流泪的真正英雄,没想到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起来了,心中之惊诧远非笔墨所能形容,张大了嘴巴连话都不知道说了。 扶苏掏出洁白的绸帕递给冒顿,冒顿接过擦拭眼泪,道:“谢谢!”顿了顿问道:“她还好吗?她为什么躲着不见我?我派人去找她,却找不到。” 对于男女情爱之事,扶苏也是初尝,体会尤深,很是理解冒顿的心情,宽慰道:“大单于请放心,阿姨并没有变心,她遵守了她的诺言。她说过,她生是大单于的人,死是大单于的魂,她用生命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话里有话,冒顿预感到不妙,手脚不由得有点冰冷,忙问道:“她她不会不会是……”扶苏默默地点头,道:“阿姨她走了,静静地走了。自从阿姨与大单于分别之后,她就一直住在。大秦灭了赵国之后,阿姨除了思念大单于以外,一切都好,还给大单于生了一个小王子。” 冒顿这一喜可不得了,就差跳起来了,一连串地问题问出来,道:“我有儿子了?象我,还是象阿静?” 扶苏沉默不言,冒顿忘情地抓住扶苏,摇晃着扶苏催道:“你快说啊,你快告诉我。” “大单于请节哀。”扶苏缓缓道:“小王子出生后很是可爱,据阿姨说面相象阿姨,气质象大单于。” 冒顿的眼睛瞪得老大,问道:“你地意思是说儿子他他他……”扶苏点头道:“小王子三岁那年,患了天花,不治身亡。阿姨自此后思念小王子,终于成疾,于一年前去世了。” 过了半天,冒顿这才大嚎一声:“阿静!我的儿啊!”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双手捂面,痛不欲生。 有儿子是大喜,丧子之痛是大悲,丧妻之痛可以剜心,任何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地男人当此之情都会崩溃。冒顿虽是胡人,也和正常人一样,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喜有悲,如此表现足以感天动地。 扶苏在冒顿地背上轻拍,道:“一个偶然的机会,父皇听说了这事,派人把阿姨接到咸阳小住。只可惜,天不假年,阿姨没有等到与大单于再见面地这一天。” 冒顿默默地点点头,然后猛地朝着南方鞠躬,道:“大秦皇帝,冒顿谢谢您照顾阿静!谢谢您!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七章 不战而获(七) 大单于不惜千金之躯,前来相会,本太子感激。”一行坐下,对冒顿道。这是正式谈判,自然不能以私礼相见,要打出太子的旗号了。 冒顿笑道:“华夏礼仪之邦,本单于是深有体会,实是名不虚传。太子相邀,本单于敢不从命。” “谢谢大单于。”扶苏礼节性地谢一声,道:“东胡与大匈奴的纠纷大秦本不想参与其中,只是和睦万邦是大秦的职责,你们双方打得你死我活,这已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大秦不得已而应东胡王的请求,前来调停你们双方的纷争,还请大单于本着仁善之心,与东胡休兵罢战,不让生灵涂炭。” 秦朝参与其中这事就很麻烦,要是秦朝调停使者只是一个臣子的话,冒顿完全可以虚与逶迤,可现在是太子亲自调停,也就是说不建功秦朝不会收手,因为要是太子出面调停而没有结果的话,有损太子的威严与地位,这就让冒顿不得重新权衡一番。 “太子本着仁善之心前来调停大匈奴和东胡之间的纠纷,本单于万分感激。”冒顿缓缓而言,道:“想必太子对我大匈奴有所了解,一直以来是东胡强而大匈奴弱,恃强凌弱一直是东胡惯用的伎俩。东胡王贪得无厌,向我大匈奴索要马匹女人,这让我大匈奴不得已而反抗之。和睦邻邦,结下兄弟之谊一直是本单于奉行的国策,大匈奴与大秦交好,成兄弟之邦,这事太子是知道的。东胡王欺人太甚,本单于不得不为了大匈奴的生存而反击他。赖天之幸,眷顾大匈奴,使本单于得惩贪婪小人。” 他这话半真半假,当不得真。从表面看。目前事态的演变的确如他所说是因为东胡强横,老是欺负匈奴,匈奴不得已而发兵打败东胡。但是从更深层去分析,就可以发现他是在说假话,灭东胡而强匈奴是冒顿早就定好的战略,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扶苏精明人,哪会上他的当。笑道:“大单于所言虽然有道理,事情地确是东胡王强横。欺压匈奴造成的。” 冒顿微微点头,心想事实如此。不怕扶苏不认,要是他不认就是扶苏在说瞎话,后面的谈判就对他更加有利了。扶苏认了,那这事同样对他有利,因此而下说词,谈起来更加顺利。冒顿的如意算盘很精。 扶苏接着道:“据本太子所知,东胡所要者无非是马匹女人。而没有索要匈奴一寸土地,而现在大单于却占有东胡土地。土地者。国之根本,大单于不嫌太过?大单于熟知华夏。当知蹊田夺牛,太过也。” 言外之意就是要冒顿恢复东胡,得到东胡的土地人民匈奴才能强大,冒顿已经全面占领了东胡的土地,要他吐出来根本就不可能。笑道:“太子所言极是有理,只是我们匈奴一直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东胡如此欺压我们,我们要是不报复,就不是大匈奴了。太子所言虽是情理中事,可对于大匈奴来说,实是为难呀,还请太子不必再言。 “本单于可以向太子保证一点,要是东胡王能够回到东胡之地,本单于答应他,决不杀他,还可以给他一块土地让他继续当他的东胡王。本单于不仅不要他进贡,还会每年赏给他丰厚地礼物。” 这既是一种气度,也是一种权术。说是气度,那是因为对于匈奴人来说东胡王是罪该万死,而冒顿却要赦他死罪,还让他当王,还要赏赐于他,实是有过人的气度。说是权术,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东胡王已成丧家之犬,已经没有威胁了,杀不杀他都一个样。不杀他,给他一小块土地让他继续当王,还可以向别国昭示他地宽大仁厚之心,借以收买人心。 冒顿既有气度,更有手段,周冲他们打从心里赞叹此人了得,不愧是受过华夏文化熏陶之人。 扶苏摇头道:“大单于的气度本太子很是佩服,只是大单于有没有想过,东胡现在正在去咸阳地路上,他何去何从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而不是由本太子代他决定。” 东胡王来到大秦,肯定不会再让他回到东胡了,让他留在咸阳,好吃好喝供着,不就是浪费点粮食嘛,却可以得到和睦万邦的形象,为那些心慕华夏的少数民族树立一下榜样,让他们不再反对大秦,与大秦交好,甚至投奔大秦。 这一手,汉朝使用得炉火纯青,对那些投奔汉朝的胡人优礼相待,对于些反抗者坚决打击,很好的分化瓦解策略,起的效果非常之大。以秦始皇地精明,肯定不会错失这一机会。 冒顿非常坚决地道:“东胡王要是不回到东胡之地,他就不能算是东胡人。我们胡人有我们胡人的规矩,就是不能落难于异邦,他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地土地上。” 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秦朝绝对不会让东胡王再回去,扶苏一口否决道:“大单于此言差矣,东胡王现在还是一国之王,他的去留得由他自己来决定,任何人不能代他决定,这点本太子亲口向他保证过地。如果大单于一定要坚持,那么大单于也太自视过高了,想号令本太子。”说到后来,语气非常严厉。 号令天下是冒顿地志向,可现在不是时机,匈奴的实力不够强大,决不能与秦朝翻脸,冒顿处变不惊地道:“太子言重了,言重了,本单于哪有那心啊,没有地事,没有的事。既然太子有言在先,这事可以允大秦所请,东胡王自己的去留由他来决定,本单于决不勉强。” 东胡王虽是亡国之君,但谁控制住他对谁有利,是以冒顿才想把东弄到手。他如此说话,已经输了一阵。 周冲缓缓开口,道:“大单于这次是有备而来,依周冲之见,大单于打算不恢复东胡了,打算占有东胡的土地人民。既然这样,我们先不谈东胡的事情,先来谈谈匈奴与大秦的事吧。” 冒顿很是惊讶地看着周冲,道:“周先生此言差也,大匈奴与大秦是兄弟之邦,一直很融洽,这没什么好谈的。” 周冲冷笑道:“大单于此言差也,周冲不谈别的,只想谈谈大单于的狼子野心,你可要听好了。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七章 不战而获(八) 听了周冲的话,冒顿剑眉一轩。虎目中厉芒一闪,随即糖舌,哈哈一笑。道:“请问周先生何出此言?请问周先生,本单于一直想与大泰交好,要是这也是狼子野心的话,那请冲问什么才不是狼子野心呢?” 周冲盯着冒顿,冷冷地道:“大单于请放心,我周冲准叫你心服口服口” 扶苏和冒顿一番交锋,感到这人的确是难以对付,现在周冲出面了,自己正好可以好好学学,打定主意静观周冲折辩冒顿。 陈平和蒙恬也如扶苏一般主意,端起茶杯,一边品茶。一边欣赏好戏。 冒顿心里已经生怒,只是他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喜怒不形于色,脸上一点也没有不悦之色。反而是笑容满面口道:“周先生大名,冒顿是早有耳闻,早想一睹先生风采,只是一直未得其便,今日得见先生,果是不凡。冒顿愿聆先生高纶,幸甚幸甚!” 他的表现的确是让人心服,周冲在心里赞叹冒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最难对付的对手之一,道:“大单于过奖了。周冲有一不明,想请问大单于,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他的周边有一个强大的邻国好,还是有两个不太强大的邻国好呢?” 这是一个不用想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冒顿想也没有想,道:“当然是两个不太强大的邻国比较好。因为两个国家不太强大。对自己地威胁不大。一个强大的国家在侧,那无异于……”张大了嘴,不说下去。 周冲接过他的话头,帮他说出来,道:“那无异于卧榻之侧容他人酣睡了,是吗?” 冒顿正是要做这个比喻。点头道:“正是。请周先生放心。大匈奴与大泰是友邻。是兄弟,大匈奴永远不做对不起大泰的事。”他已经明白周冲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了。忙着撇清。 周冲不置可否,反问道:“你用什么来保证?” 冒顿想也没有想,振振有词地道:“本单于说过的话是算数的,请周先生放心。” 周冲冷笑着道:“大单于的保证谁相信谁就会给灭掉,头馒单于相信你地忠心,却给你杀了;东胡王相信你一心臣服。却给你打得国破家亡,要是大泰再相信你,那大泰就是瞎了眼。你这样怀有狼子野心的人。谁敢相信你的保证?” 这话直接切中了要害,扶苏他们是连声称好。只是,这话也太过尖锐。尤其是提及冒顿碳父一节,更是冒顿心中地痛,不由得变色。右手按在刀柄上口瞪着周冲,周冲一点也惧怕口反盯着他,道:“我说错了吗?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冒顿胸口急剧起伏。过了好一阵子这才平静下来,分辩道:“周先生所言只不过是说的表面,那是因为本单于有不得已地苦衷口东胡王欺压我们匈奴,而大泰与匈奴却是兄弟之邦,大泰不会欺负匈奴。匈奴也不会做对不起大泰的事情。” 周冲点头道:“我只相信你现在不会做对不起大泰地事,将来我不敢相信,因为你现在地实力不足。就是想做对不起大泰的事情也不能做。要是你有足够的实力和大泰抗衡。刚才你手已经按在刀柄上了。你还会放开吗?你就不会一刀把我周冲给杀了?” 这话如刀,又击中了冒顿的要害。刚才他是在权衡之后决定忍忍忍,才放开手。笑道:“周先生言词犀利如刀,太不给本单于面子了。刚才,我还后悔我不能一刀杀了你,现在我一点也不后悔了,你这样敢说敢做的人才不愧是大丈夫,冒顿有幸,得睹周先生风采。幸甚幸甚!”说到后面,哈哈大笑起来,很是畅快。 这是真心话,他的气度真地是大如海,要是换个人肯定是恨死周冲了,而冒顿却恰恰相反,反而欣赏周冲,不能不让人佩服。周冲笑道:“谢大单于金言!只是,大单于何故顾左右而言他,而不回答我地问题呢。” 冒顿把刀解下,放到一边去,道:“我丹才是想一刀杀了周先生,这点没错,我想过了就想过了。”到籽糊读耕蹦辜节毗舰n毗酬 周冲紧逼问道:“大单于为何不动手?” 冒顿非常巧妙地回答道:“那不合适。” 很好地规避了周冲的问题,周冲不得不赞叹此人能言善变。机警过人,决不给人口实,周冲笑道:“你不愿意说,我可以帮你说出来:真正制约一个目家行动地只有一样,那就是实力。一个国家地实强大之后与强大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截然不同地。你现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大泰材衡。还不能与大泰翻脸,是吧?” 这话是对国家之间角力地最好总结,目家地行动都是受实力支配的,那些漂亮的言词只不过是用来粉饰门面的,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实力才是决定性的因素c 扶苏接过话头,道:“所以,大泰决不能允许在周边出现一个足以对大泰构成威胁地强大国家,如有必要。大泰不惜一战。” 这话已经是“底牌”了,冒顿知道问题严重了。他所有地行动,他对大泰地一再让步。就是为了避免大泰感到威胁,在他没有强大靠就和他开战。现在,扶苏亲口说出这话,他不得不回应,笑道:“太子请岿心,大匈奴就是无纶怎样强大,也不会有大泰那样地实力,这点很明白,太子是个明白人,自然看得明白。” 陈平接过话头道:“这只能说你们匈奴现在没有这个实力。却不能说明将来没有这个实力。大单于现在要是吞并了东胡,那么匈奴的实力就会成倍增长,对大泰地威胁将是日趋严重,我们这些谋国者不得不谋万全,匈奴可以要东胡的金帛子女马匹。绝不能占东胡地土地,这点大泰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 蒙恬把茶杯放下,猛地站起来,道:“所以,东胡是快复也得帜复,不帜复也得恢得。若是大单于不同意帜复东胡,那么蒙恬只好做剂不起大单于的事情了。” 原本很好的谈判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须罗他们很是紧张地按在刀柄上。瞄着周冲和扶苏他们,在寻找下手地对象口 冒顿却安坐不动。长声大笑道:“蒙将军要如何对付我冒顿?现在就椅住我吗?”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七章 不战而获(九) 扶苏哈哈一笑,道:“大单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华夏礼仪之邦,从不做这种小人之事。我们是衣裳会,本太子可不想看到匈奴址后人找我们华夏报仇,做出曹沫执桓公之事,所以大单于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扣留大单于。” 现在就扣留冒顿的确可以省很多事,但是仔细想想这只能是得一时之利,而埋下仇恨的种子。冒顿与一般的少数民族领袖不同,他不仅仅是政治领袖,还是匈奴人地精神领袖,正是在他地率领下打败了不可一世,在匈奴人眼里不可战胜的东胡,他已经成了匈奴人的精神寄托。要是现在就扣留冒顿,无异于让所有的匈奴人仇视华夏,无不愿为冒顿报仇,那样一来北部边疆真的就很难安稳了口 再者,现在的冒顿和大泰还没有抓破脸皮,他还在尽力维持两国之间地友好局面,现在就动手扣留他。于情于理于义都说不过去。会给后人指责。这种历史罪名是任何一个政治家不得不顾忌的东西。 最现实的考虑就是只要泰朝的战略布局一完成。和匈奴开战,结局是肯定的。匈奴必败无疑,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要知道,在战场上击聪冒顿和现在就擒住他,对匈奴人的精神感受是完全不同地。在战场上凭真刀真枪打败冒顿,那只能让匈奴人觉得冒顿是技不如人,非大泰之过,他在匈奴人心中的地位就会下降很多,现在就抓他,反而使他的地位一跃十丈。于将来控制匈奴部族很不利。 最后一个问题是周冲这个现代人深知北方问题对中目地困扰有多么严重,可以这样说中国存在多久,北方少数民族地骚扰就持续了多久。正是因为北方少数民族对北方边疆地袭扰。让历代王朝伤透了脑筋,明朝为了对付北边地蒙古残部,不得不放弃了郑和七下西洋的强大舰队,诚使后人痛心。 为了稳定北方,历代王朝都是采取双管齐下。威德并济之策,现在抓住冒顿只能失去北方少数民族之心,更会让那些有心投奔大泰的人望而却步。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在商量该不该趁机抓住冒顿的问题时,周冲是持反对意见。这是抓住冒顿的十载难逢地良机,在反复权衡之后,众卢一致决定还是不动手的好,虽然日后要负出一定的代价,但可以得到一个稳定的北疆。这才是最重要的。 须罗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扶苏地话是真的,还在打量着周冲他们,心想该如何把周冲或者扶苏劫持在手,用作脱身的护身符。 冒顿相信扶苏的话是真地,因为他也认为泰朝现在抓他的时机不够成熟,笑道:“礼仪之邦就是礼仪之邦!” 蒙恬冷笑道:“我蒙恬还不致于做小人,我要凭真本事在战场上和大单于打一仗。” 冒顿眼里放光,欣然色动。道:“蒙将军精通兵道,用兵如神,要是以你为对手,放开手脚好好打一仗,无纶胜败都是快慰生平之事。只是。这样的机会不会有,大匈奴和大泰友好着呢,哪会打仗呢。” 前半句是真心话,后半句是形势所逼不得不说的面子话。 蒙恬礼节性地谢一声,道:“不,大单于。机会已经来了。” 冒顿眉头一轩。心里着实吃惊。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和泰国开战。听了这话他能不惊吗?装作不知原委。问道:“蒙将军何故出此言?” 蒙恬面容不变,道:“大单于有所不知口太子已经调兵遣将,楞开了阵势,要是大单于不同意恢复东胡一事,我们只好开打了。” “啊!”须罗他们也是想不到泰国会来这一手,无不是惊讶不置。 冒顿忍住心惊,笑道:“将军说笑了c这打仗我还略知一二,以栽们大匈奴的实力,和大泰打一场大战是不够,要是在东胡之地。在这里打上一仗,本羊于还有点自信,不会落于下风。”以他想来,他率举匡之兵进入东胡之地,就是泰军的动作再快也可不能快到哪里去,也不可能调集多少军队,真要打起来胜算很大。 扶苏对陈平一点头,陈平把一幅军用地图展开,只见上面画着很多箭头。陈平指着地图,道:“大单于请看,这一路是王贵将军,他已羊领五万骑兵赶到你背后去了。太子地意图很明显,就是截断你地援军,把你在东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胡的军队一分为二,便于我们各个击破。 “这里是我们的一支精锐,在你的正西。这支在你的正东,而太子丰领地中军在你正面,你已经是陷入四面埋伏之地,可以说是绝境。一旦开打,你是无路可逃。” 冒顿是军事大家,一眼就看出这绝对不是说笑,不是拿来讹诈他的,一颗心抨悴直跳,快从胸腔中蹦出来。吃惊地道:“这这这……” 周冲笑道:“你是在想我们那么多的军队在调动,你怎么没有发现,其实这道理很简单。一是你的军队忙着追击东胡残部,忙着分享胜利果实。根本就没有防我们。二是你都想不到我们会来这一手,你的将军们就更别提了。你的那些侦哨,全给我们做了,你还以为是东胡人干的呢,所以要完成这一部署其实不难口 “我们知道这种既成事实,要大单于放弃是很难。所以我们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去准备。要想让大单于同意,只有凭实力了。” 这话半真半假,真地要完成陈平所说地那样地军事部署哪有那么容易。王贵半五千骑兵去冒顿的后路是真地,其他几路军队哪里到位。 冒顿知道不答应泰朝的条件不行,可就此答应实在是难以心甘,一时权衡难决。 扶苏提醒道:“大单于有没有发觉,我们除了王贵将军不在以外,还有李牧将军也不在。我可以告诉大单于的是,李牧将军现在去了河套之地,他去的目的我就是不说。你也明白。既然要打,就要打大些,大泰决不会只在东胡之地和大单于打一仗。” 李牧要是去了河套之地的话。那是准备攻打单于王庭了,那是冒顿最怕之事,脸色一变再变,猛地想到这的确是一扑灭匈奴的一个好办法,而扶苏他们干嘛要告诉自己呢?念头一转。立时明白扶苏他们的意图。笑道:“大泰有什么条件,太子请讲。”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八章 进军西域(一)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伪山。羌笛何须怨扬恤奋风不座玉门关。”这首王之涣的忍凉州词y朋友们都知道。诗中的玉门关设置于汉代,是霍去病两次出兵河西走廊,以三万精骑打败盘踞在这里的二十四万匈奴军队。彻底斩断了匈奴右臀之后才设置了玉门关。 玉门关之所以被称为玉门关,据说是因为西域盛产的和田美玉从这里运进内地。原本叫小方城地一座雄关就成了玉门关,为后人称道。 玉门关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是河西走廊上最具战略价值的雄关之一,唐代诗人岑参有诗“玉门关城迎且孤。黄沙万里白草枯。南邻犬戎北楼胡……”,很好地道出了玉门关地重要性。其实还应该加上一句“西去天山从此行”才能完全概括出玉门关的重要性,出了玉门关就到了西域,其重要性可想而知。著名地丝绸之路正是从里通向逞远地地方。 本书中还没有玉门关一说,但这地理位置是有的,现在地韩信已经统丰大军出了玉门关,进入了西域。 在我们代现人的印象中,新疆黄沙万里,有很多不毛之地的沙漠,事实土新疆是中国沙漠最多的省份。在泰代,这里还是绿洲遍地,随处可见人烟,并不是现在那样沙漠很多。是以韩信半领泰军行走在西域任没有后世进军新疆那么大的困难。他们的唯一困难就是语关有问题,和当地居民不太好沟通。 历史上华夏军队第一次出现在西域是霍去病攻打河西走廊时越过王、门关,直取西域。一路往西打到天山附近!他的攻击方才停止。而韩信半领地泰军进入西域,比起霍去病进军西域整整提前了一百年。 这是华夏军队第一次进入西域,语言方面自然是很成问题。好在周冲考虑到这个问题,给韩信支了一个妙招,要他把当地会说华夏语言的居民充当向导。在当时,华丑文明虽然没有象后世那样远播异域,但华夏文明已经成形,再加上中原富饶。为周边地区所羡慕,因而到内地经商的少数民族大有人在,他们会说华夏语言,要找向导其实不难,倒也省了不少事。 历史上。中国对西域第一次大规模用兵应该要算汉武大帝著名的远征二师城了,至于霍去病进军西域。一是因为他地军队规模不大,他两次出兵河西走廊才带了三万精骑。进入西域的不过几十人。二是他当时以打击匈奴军队为主,西域国家还不是他的打击目,在当时这些地方的国家是汉武大帝争取地抗击匈奴的盟友,当然不会用兵。 直到匈奴被击破,西域问题日趋严重,汉武大帝这才断然对西域用兵,攻打二师城。后人以为汉武大帝攻打二师城是为了宝马,其实大针而特错了。因为当时地汉朝使者在西域老是被杀。财物被抢!这有关一个民族的尊严,有关一个帝国的体面。不得不用兵。二师城一战之后,西域震恐。不敢再乱杀汉朝使者,同时也改变了一个时代,为以后汉宣帝把这片土地纳入版土,设立著名地“西域都护府”莫定了基础。 泰军在韩信的统率下一路西进,如入无人之境,根本就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泰军人数众多,装备精良。能征善战。西域国家想打也打不过。只有认燕,称臣纳贡了。 二是西域国家小。不堪一击。当时西域就有几十个国家,大者不过几万人口,小的就很不好说了,不过干把人口。这在内地根本连一斤,亭都不如。一个小小的亭长管辖地也比这多。要这些国家组织起有力的抵抗根本就不可能。 韩信驻马道旁。冲策马前行的骑兵吆喝道:“保持队形,全速前进,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停下。就是要拉屎,也得拉在裤裆里。” 章邯和屠雕策马而来,屏雕有点担忧地道:“大将军,这样行军行冯兰根本就没有休息时间,会把弟兄们累坏的。” “是啊,大将军是不是应该给弟兄一点时间休息一下,就是睡个觉也是好的。”章邯也是附和。 韩信不动声色,道:“你们是怕太过疲累了,遇到敌人不好对付是吧?我们进入西域的情形与我们以往遇到的大不相同。周先生说过了西域的国家小,没有实力与我们抗衡,只要我们亮出堂堂之阵。吓也要把他们吓住。这一切不是得到很好地验证了吗?我们进入西域之后,遇至过象样的抵抗吗?没有。全是望风而降。” 这是事实,谁也没法否认。屠雌还是有点担心。道:“万一有不测,这么疲惫不好应付啊。末将一点浅见,还请大将军斟酌。” 韩信笑道:“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们的速度够快,西域的国家组织不起象样的兵力。要是我们地速度慢了,那么西域就会组织起抵抗,象乌孙大宛这些大园就会出兵口所以,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他甘组织起有效地抵抗之前,尽可能地摊毁西域的有生力量。尽最大可能地灭掉这些小国,每灭一个他们地力量就弱一分。差不多了,我自会下爷休息,整军准备与乌孙大宛这些图家打一仗,让他们知道大泰的威风。” 看来韩信是考虑得很成熟了,章邯和屠雕只好不再说了。道:“既然将军成竹在胸,末将自当努力。” 二人正要离开,亲兵队长飞驰而来,把扶苏苏地手价递给韩信,韩信打开看了一遍又看一遍,很是惋惜。道:“你们看看,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章邯一看完,根根一跺脚,埋怨道:“这个太子,一向精明,怎么只要了东胡一半土地,却不把冒顿给杀了。杀了冒顿再调集大军把在才胡的匈奴军队全歼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兵大草原了,这多好地事啊,他却只要一半东胡土地。真是地。真是地。” 屏雕看完,也是惋惜不已,道:“是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干载难逢地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韩信很是理解二人地心情,道:“你们想的,也正是我想的,我也觉得很可惜。只是,以太子的精明,周先生的老练,陈平的圆滑,蒙忙将军的善战,要是真的可行的话,他们肯定会打一仗,把冒顿给杀了。他们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应该有他们的考虑。我想了一下这主要有几个方面地原因,促使他们不得不放过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 章邯和屏雕来了兴趣,问道:“请问大将军,太子是怎么考虑的?” 韩信分析道:“太子精明,周先生老练,他们也是人,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按照我们以前的设想,先攻取了匈奴的外围,再去攻打匈奴本部,是以我们并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我粗略计算了一下,就算想把冒顿以及他地军队全歼在东胡之地。我们不投入二十万军队是不可能完成的。而我们在东胡边境的军队不过十万之众,真地打起来也只能是击溃或者重创,全歼地可能性极小。 “二是即使是杀了冒顿,匈奴还可以再立一个单于,或许没有冒顿那样有才情胆识。但至少可以稳定匈奴。再说了,我们真要这么做的话。那是不义,会激起匈奴人地仇恨,给以后进军大草原带来很大的困难。 “三是对于匈奴大泰是要恩威并济。要是真做了那样的事情,何来的恩?只有仇恨,不利于大草原地稳定。” 顿了顿,韩信才道:“要说这第四嘛,问题不在太子也不太周先生,而是在皇上。” 章邯和屠雕很是奇怪地问道:“这怎么和皇上有关系?”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八章 进军西域(二) 朝阳初上。一片宁静。这宁静实在太短暂,很快就给h醉备促的饼声,还有飞鹰走狗的鸣叫声。人喊声所打破。这些声音发自一群打猎匙人,准确地说应该是打猎的军队,因为是大宛王半领他地侍卫在打猎。 大宛王骑在一匹火一样地宝马身土,身着戎装,倒也威风凛凛。弯弓搭箭,对准一只兔子射去。大宛王是目中有名的射手,这一箭去势女电,直奔受惊地免子飞去,眼看著快射中了。没想到免子猛地一跃,跳出老远,这一箭射空了。 他的射苛之术极精。很少有射不中地时候,这一来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一拍马背,风也似地追了上去,再次弯弓搭苛,准备再给免子来上一箭,就在这时一阵风起,一只斑娴猛虎怒吼一声,冲他啡牙裂嘴。作势欲扑口 大宛王的骑射之术虽精,也是不敢惹老虎,心里吃了一惊,忙一拉马疆,宝马立时停下来,再一拍马背,宝马转身就逃。猛虎怒吼一声!飞跃而起。直朝大宛王追去。 猛虎来势如电,却赶不上他的宝马快速,没过多久距离就拉开了一大段。一群侍卫赶来护驾,大宛王冲到侍卫后面这才拉住马疆停了下来。人多了,胆气也壮了,大宛王给猛虎追得象丧家之犬,自觉很丢人,欲找猛虎出气。手一挥,道:“杀了它。”带着侍卫迎上去。 这头猛虎好象具有灵性,知道情况不妙,停了下来,虎吼几声。转身跑走了。 就此罢手,大宛王无纶如何不甘心。一拍马背,半先追了上去,侍卫忙跟上去。没跑多远口就听后面远远传来一声:“报。” 大宛王知道有大事发生,拉疆停了下来,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一骑飞驰而至,跳下马向大宛王施礼道:“启禀大王,乌孙使者求见大王。” “知道了。”大宛王淡淡地道:“你去告诉他,让他等着。我打完猎就去见他。” 报信地人提醒道:“大王,乌孙使者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越早见到大王越是好。” 大宛王不在乎地道:“他能有什么大事?再大也大不过我打猎。” 报信的人想了一下。道:“大王,乌孙使者说好象是为了阻击泰军的事,据他说泰军已经灭掉二十多个国家了,正向我们扑来。泰军来势凶猛,比猛虎还要凶猛,乌孙王派他煎来见大王就是商议组建联军,共同抵抗泰军。” 要是在平时,大宛王肯定是马上就去见使者了。只是现在不行。一句泰军比猛虎还要猛,让他有一种耻辱感,他刚刚给老虎追得屁滚尿流,要是不能把这只老虎打死。他能放开吗?肯定是耿耿于怀了。 “你去告诉他。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让他等着。”大宛王一说完,一拉马疆。宝马飞驰而出,又追老虎去了。 报信的人无奈地摇摇头。上马飞奔而去了。 大宛王又不是没打过老虎,知道老虎这盲牲虽然凶猛,但比起豹子就没有那种快捷的速度。要打虎其实也算太难。命令侍卫从四周围上去。先围住了再说。 也不知道是大宛王不走运,还是老虎存心和他过不去。他费尽了心思也是不能打到老虎,最多也就是看见老虎摇着屁股在前面跑。 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日落西山,侍卫提醒大宛王该回宫了。硼在的大宛王对老虎是恨得不行了,恨老虎不与他合作。不让他打到,心一横决定再打打再说。这一打不要紧,日落西山,玉免高挂,到了深夜,想回也回不去了,大宛王一不做二不做就睡在野外了。 休息了一晚,心火也下了,大宛王心想他干嘛和一只老虎过不去呢,老和育牲较什么劲,决定回宫去见乌孙使者。 第二天天褂亮,大宛王回到贰师城,叫人传乌孙使者,可乌孙使者菩了他一天等不到,早就回去复命了。到群鞠读耕蹦韩毗毗“毗姗 走了也省心,大宛王也不当一回事,胡乱吃了点东西,自去溜他地爱马了。要知道大宛的汗血宝马天下驰名,这种宝马他有好几十匹,匹匹神骏不凡,这一溜起来还不知道何时了口 再说乌孙使者窝了一肚子火回去见乌孙王,道:“启禀大王。臣无能。没有见到大宛王。” 乌孙王脸一沉,喝道:“没用的东西,这差使有多难吗?你连大宛王都见不到,还有脸回来见我?” 这是很丢脸的事情,只要是个会说话的人都能完成的事,他却没有完成。实在是让人瞧不起,乌孙群臣一脸地饥消。 然而使者却没有羞愧之色,继续道:“回大王,臣说明了臣的来意,可大宛王却说臣的事再大也大不过他打猎。臣听说,大宛王早上出去打猎遇到一头老虎,他一心想打到这只虎。所以不来见臣。臣心想,大宛王如此没有诚心,臣就是再留下去也没有意思。再说了,抵抗泰军这事事关我们西域数十国地大事,又不是只关系我们乌孙一国,大宛这样的大国都不愿意出头,我们乌孙干嘛非要强出头呢?” 事情原来是这样,看来是错怪使者了,群臣收起轻视之心。乌孙王点头道:“想,你处理得很对。” “谢大王夸奖。”使都有点受宠若惊。 乌孙王沉思着道:“泰军已经灭掉车师、于滇、部善,兵锋所向无不披靡,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挡得住他们半天,不日之间就要打到我们边境上了,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永相忙道:“大王。臣以为我们也当静观其变。臣以为泰军西进,势如飘风,不可阻档,若有人想樱其锋芒,那么泰军必然集中兵力先打这些冒头的,大宛王正是看透了这点,才借打虎为名,拒见我国的使者,他其实是想保存实力,让我们乌孙为他抵挡泰军。” 乌孙王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很有道理。我原本打算联合大宛大夏这些大园,再加上我们乌孙组成联军,抵档泰军。没想到大宛王用心如此险恶,想让我们乌孙为他樱泰军锋芒,想得美,我们也来个不出头,任由泰军去打吧。传令:凡向我乌孙逃蹿的流民,一律不接受。我绝不给泰军开战的理由!”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八章 进军西域(三) 事实证明,乌孙王的想法非常幼菲。泰军这次西征西域役咱汪何的借口,因为他们不需要借口。用周冲的话来说,之所以进军西域,那是为了把这片领土纳入版图,给后世一个交代。给历史一个交待。 乌孙王带着群臣来到高台上,转身扫视着群臣,道:“今天,本王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是耍和你们同乐。” “谢大王!”群臣谢恩。 对于群臣来说有乐就乐吧,至于是什么乐事那就不用过问了,但对永相不一样,他得问清楚道:“臣愚昧,不解大王之意,请问大王,今天有何喜事?” 乌孙王今天的心情着实好,也不计较永相这话问得有点不是时机口指着他笑道:“你这个永相是怎么当的?连本王今天为何而喜都不知道。这没关系,本王告诉你就是了。本王严令紫守边界,不让丰师这些目家的流民败兵进入我乌孙,这事执行得不错。本王想,只要他们不进入我乌孙国境,泰军就是要开战也没有借口,我们乌孙就无忧了。” 群臣齐道:“大王英明!” 永相看得更远,迟疑了一下问道:“臣斗胆请问大王,要是泰军越过我乌孙园界怎么办?” 乌孙想也没有想,道:“泰军要是有胆进入我乌孙国境,那还用想嘛,当然是开战了。我们楞出一副不与泰军一战的姿态,本王是想泰军也没有理由和我们乌孙开战了,杀个人也需要一个理由,何况是对一个国家开战,还是我乌孙这样的大国呢,泰目再大能大到哪去?” 在当时。西域诸国知道东方有一个非常富饶的国度,这里盛产美丽的丝绸瓷器茶叶,这里的老百姓过得很好。在他们地想象中这是天堂般的生活,但是对这个国家究竟有多大却不甚了然。乌孙还以为泰国就算再大,也不可能比乌孙强到哪去。泰军不敢对乌孙冒然开战,还真有点“夜郎自大”。 对这话,群臣爱听,一齐颂杨。永相心想也是这理口也就不再多说了 乌孙王很是高兴,道:“把酒席楞上。” 仆人把酒席楞上,西域特产核桃葡萄甜瓜应有尽有,非常丰盛。 乌孙坐了下来,群臣施过礼也坐了下来。乌孙心情好也不要仆人给斟酒,自己提壶向群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在面前的酒样里斟满上等葡萄酒。端起酒样。道:“请。” 群臣端楼,回应一个请,一口喝干。 乌孙王的兴致高涨,道:“各位:今儿我们就来个君臣尽欢。不欢不散。” “谢大王!”群臣谢恩。 乌孙王挥挥手。道:“来啊,歌舞侍候。” 一队歌女上来,跳起了西域舞蹈,优雅的舞姿,美妙动听地歌声把欢宴向着**推进。 欢歌宴饮,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偏西了,乌孙君臣兴致很高。品着美酒。欣赏歌舞口偶尔看看风景,其乐无穷。一个乐劲岂是一时能了。 “报!”一个与此对欢景极不相符地声音响起,让乌孙君臣的高兴之情一点也没有下降。只是惊奇地看着一个飞奔而至的小校。 乌孙王也没当一回事,端着酒样。呻着可口的葡萄酒,盯着这个刁、校不悦地道:“混帐。谁叫你进来地?你没看见我们正在饮宴吗?” 这话可是说到群臣的心里去了,齐声附和。 等到乌孙王看清楚了,这才隐约觉出不妙来,因为这个小校一身是血,身上全是伤,光是那箭矢就插了不少,他飞奔间好象是一只刺根在跑动。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乌孙王猛地放下酒样,急切地问道。 小校喘着粗气,嘴里不断向外流血,道:“回大王,泰军打过来了。”血沫子喷在空中,织成一朵美丽的血花。 乌孙王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地耳朵。问道:“你说什么?泰军打过来了?那不可能,我们没有心思和泰军交战,他们没有理由向我们开战。” 小校吐出一口鲜血,道:“大王,泰军离我们王城已经不足百里了。” 这可是一个惊人消息,群臣手里的酒梅棒在地上,酒水残得到处都是。乌孙王吃惊地道:“不足百里了?” 小校点点头。歪倒在地上,已然气绝而逝。 泰军打过来已经成了明楞着的事情,乌孙群臣真的给惊呆了,不由自主地看着乌孙王。乌孙王哺哺自语道:“这不可能啊,杀个人还需要理由,何况是对一个目家开战,对一个大国开战。” 永相的脑子活些,忙提醒,道:“大王,我们当务之急是赶忙应战,守住王城。” 这个主意其实是目前最好地办法,然而乌孙王根本就不知道泰国有多大。也不知道泰军究竟有多强悍。更不知道华夏地科技远非他们所能比,还以为泰军的装备都和他们一样简陋,自以为是地想要打就打吧,有什么好怕的,猛地站起来,右手紧紧握成一个拳手。挥动着道:“要打就打。我们乌孙也不是好惹的。”飞跑而出,群臣忙跟上去。 有历史学家说在泰汉之际一个中国士兵可以打败二十个胡兵。可惜地是到了近代四十个中国士兵才抵得上一个洋毛鬼子。这话虽然有一点夸张,却很好地说明了泰汉时期中**队的凶悍善战。造成这种结果址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中**队的装备绝对比胡兵高得太多。训练也更有效。 乌孙王匆匆忙忙扯挂完整。提着武器,跳上战马。大吼一声:“勇士们。跟我冲啊!”率先冲了出去,群臣们挥着手里的弯刀跟了上去。 人喊马嘶,群情激奋,对于战争来说是好事,特别是发生在战斗之前是任何一个军事将领梦寐以求的大好事,乌孙王美滋滋地做起了一鼓作气击溃泰军的美梦。 然而他地美梦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因为他还没跑出多远就遇到大量地败兵。这些败兵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瞧他们那副无精打采地情形。好象是在和魔鬼作战一般。 对自己的军队,乌孙王还是了解地,知道乌孙能在西域称雄,全赖这支军队支撑。没想到他们挎得这么厉害。他的信心第一次动摇。 乌孙王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惊天动地的杀声响起。只见泰军从后追来,好象饥饿的猛虎在驱赶着羊羔一样。 乌孙王打过不少仗,就是没有见过这种凶悍的战争场面,那支随他横行西域的军队在泰军的攻击面前好象纸糊的一样,根本就不堪一击。乌孙王惊讶难置。 一支流矢飞来,正中乌孙王胸口,乌孙王惨叫一声,一头栽下马来。眼前一黑,无数的泰军出现在脑海里,好象风卷残云一般直向王城卷去。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八章 进军西域(四) “丝绸,丝绸,快点,把美丽国度的丝绸给我拿上来。心大宛王朽疆而来,胯下宝马小跑着过来,停下,大宛王跳下马来就嚷起来了。 一个侍女把一块剪好的上等丝绸递给他,大宛王接过,右手在马背上抚摸着。抚摸了一阵子,大宛王这才把右手手掌翻过来,只见右手手掌上有血浓一般地渍恢,放到鼻端嗅嗅,很是迷醉地道:“香香香,这才叫一个香。汗血宝马,我的宝贝。” 把右手在丝绸上袜拭干净,把手里地丝绸递给侍女,侍女狡过挂在绳上,只见上好的丝绸上出现桃花一样的目案,很是漂亮。 大宛王右手伸出,侍女再递给他一块丝绸,大宛王在宝马身上擦拭起来,细心地擦拭着,好象是在擦拭一件难得一见地宝贝似的。等到他擦拭完了,把丝绸扔给侍女。侍女接过,把丝绸晾在绳上,只见丝绸上绽放出美丽地桃花团寨,要是乍一见之下还以为自己置身于桃花源中呢。 大宛王很是享受地看着丝绸上的图案,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汗血宝马。汗血宝马之所以驰名天下,不仅仅是因为宝马难得,神骏不凡,更在于具有灵牲,很是亲热地在大宛王身上磨蹭起来,眨巴着明亮地眼晴打量着大宛王。 “飞飞。你歇着了。”大宛王很是疼爱地拍拍宝马的脑袋,飞飞眨巴着眼晴回应着。 大宛王把飞飞拾好,来到另一匹汗血宝马前,抚着马头。很是爱怜地道:“闪云,现在该我了。”解开疆绳,飞身上马,一拍马背,开毋溜马了。 宝马要溜。而且要经常溜,要不然再好的马也要废了,其道理和现在地运动员每天都要参加训练才能把状态调到最好有些相似。大宛王是个喜爱宝马地人。对马性很是了解,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溜马。 他溜马与别人可不一样。别人溜马只是跑跑,让宝马活动活动就是了。他溜马一定要把宝马溜出汗,再用中原贩卖过去的上等丝绸给擦拉汗血,还要把这些汗血收藏起来。 大宛王一连溜了三匹宝马,还待去溜第四匹。只见一个人飞奔而来。远远地道:“大王。请等等。” 大宛王已经骑在宝马背土了,正要跑走,听了这话停了下来。问道:“莫罗,你有什么事?本王每天清晨都要溜马,本王溜马的时间最讨厌给人打扰,你不会不知道吧?” 莫罗忙道:“大王,臣知道。臣知道。只是,这事特别重大,不能不报告大王知道。不要说大王在溜马。就是大王睡着了也得叫醒。” 看来这事的确是很严重。大宛王问道:“那是什么事?” “回大王,泰军已经到了,把贰师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莫罗回答。 这是很重要的军机大事。按理大宛王应该很是吃惊才对。没想到他却一点也不惊奇。道:“来就来了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什么时间的事情?” 莫罗有点拿捏不准道:“具体时间不太清楚。昨晚上都是好好地,今天早上天一亮就发现城外有不计其数地泰军。把贰师给围住了。” 大宛王慢慢地道:“他们爱围就围吧。贰师城墙高垣厚的,他们围个十年八年地也不打紧。叫所有人都撤进城来就行了,甭理他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莫罗难以置信大宛王的不在乎。提醒道:“大王,那可是好几万军队啊,他们都是东方美丽国度地精锐,要是他们攻城怎么办?” 大宛王哈哈大笑,道:“正因为他们是美丽园度地精锐,我才不在乎。” 莫罗不理解了。问道:“请问大王,这是为什么?” 大宛王不屑地道:“美丽国度能出产什么好东西?丝绸瓷器茶叶,这都东西我都喜欢,的确是不错口可你知道美丽国度有多大吗?” 莫罗回答道:“这个臣知道。好象很大。” 大宛王点头道:“没错。美丽目度是很大,真要是靠得近了,我们肯定不是对手。这不是在贰师城嘛,在我们的国家里打仗,我们还能巾他吗?” 莫罗仍是有点迷糊,道:“请大王明示。” 大宛王笑道:“美丽园度大是大了。就是离我们太远了。你想想这么多的军队如何补给?本王料定,他们的补给会非常困难。所以,我甘只需要抵挡住他们先期的攻势,他们就会无功而返。你不用担心,我甘一定会守得住。贰师城是我们西域最有名的坚城,自建城以来就没有陷落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 分析得入情入理,莫罗很是佩服,道:“大王英明!” 大宛王指着一匹汗血宝马。道:“你是取马好手,来,帮我把它溜溜。” 莫罗应一声,翻身上马,控疆而出。君臣二人只溜了一匹马!就听见城外杀声震天。莫罗提醒道:“大王,泰军攻城了。” 大宛王很不在手,道:“攻就攻吧,他们攻他们地,我们溜我们的马。”继续溜他的马。 大宛王地汗血宝马也实在是太多了。不下二十匹之多,全部溜完就要花一小上午功夫,君臣二人合力,好不容易溜完了。 莫罗提醒大宛王,道:“大王,是不是该去看看?” 大宛王点头道:“本王也想见识一下美丽国度的精锐呢,好吧,这就去。” 君臣二人骑着宝马。直去城边。可惜地是,二人还没有赶到城边,就看见大宛军队好象退潮的海水一样退下来,不计其数的泰军出现在城里,好象猛虎驱赶羊群一样驱赶着他们。 莫罗吃惊地道:“大王,不好了。不好了,城破了,城破了。” 大宛王斥道:“住嘴,别胡说。贰师城那么坚固哪能说破就破,他们又不会飞。怎么可能进城呢。” 莫罗问道:“大王,你看那么多的泰军,他们是怎么进的城?” 这个问题还真把大宛王给问住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周冲知道西域最坚固的大城就是贰师城了,和大宛一战不可避免,特地要非信带上能造投石车的工匠,到了贰师城赶造些投石车。用来攻城就方便多了。 贰师城是西域最坚固的大城。但和中原地坚城比起来实在是没法比,泰军造出二十来门投石丰,集中轰击一点,贰师城很快就给破了。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九章 西羌降服(上) “来,彭将军,虞子期敬你一杯。”虞子期奉杯在手。旧 彭越端起酒杯。道:“谢虞将军。”两人对碰一下,一饮而尽。 虞子期给两人满上,道:“要不是彭将军迭出奇谋,让西羌蛮族无从得逞。要不然的话仅凭我之力要想守住这些东西是谈何容易。” 彭越很是感激道:“要不是将军摧彭越于兵士之中,彭越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是无从使,说实话彭越心里非常感激将军。来,将军,彭越就敬将军一杯口” 这个彭越正是在历史上与韩信并称,同样是死在吕后手里的彭越。当年的彭越看到泰朝政乱,宁愿当强盗干没本钱的生意也不愿从军。当历史重来,一切都变了,他早就从了军,跟随韩信西征,只是当一名再普通不过地兵士罢了,一直默默无闻,直到跟随虞子期来守这些财物方才为虞子期发现,不凡地军事才干方才得到展现。 虞子期并不端杯。道:“彭将军的好意我虞子期心领了,你这杯酒我是万万不敢领受。象你这样卓越的人,就算我虞子期没有发现,别卢也会发现,只是你机缘不巧,没有给周先生看到,要不然你早就提升了。” 这话一点没错,彭越是一位很不错的军事家,周冲也一直在找他,只是他早就从军了,周冲要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彭越很是感慨道:“将军之胸怀,彭越威佩,还请将军饮了这杯酒。” 虞子期端起酒杯道:“彭将军怀着一颗感恩之心敬我这杯酒。按程说我是应该喝了,但这杯酒我不能喝,因为我做的只是我该做的事情口一个将军,要是明知他地部下有才,而且还非常不凡,而不用的话。那么这样地将军实是不太好说。这功是有的,但不是我虞子期的。是你自个地。要不是你有如此才情。我虞子期想帮你也没法帮。所以,这杯酒我提议就祝贺你从此得展不凡才情,为天下芥生为大泰效力。” 彭越虎目中充满了泪水,道:“既然如此,彭越敢不听从将军的安排。” 虞子期高兴地点头,道:“这就对了,来,干!”两人对饮而尽。 放下酒杯。虞子期道:“彭将军请放心。你的功劳我一定会向韩大将军桌报。” 彭越摇头道:“我彭越非为功耳。只是想为大泰出一份力。” 虞子期笑道:“彭将军之份胸怀实是让人感佩,只是在大泰没功是很难拇井,将军就是有再大地才情也难施展,因此这功还是必需的。” “既如此,彭越就听从将军安排。”彭越谢道。 虞子期再给二人斟满。道:“韩大将军派我到这里来,守这么多柑财物,我一开始也不当一回事,可是没过多久,我就意识到问题非常严垂了。西羌听说我们这里有大量的财物,风涌而至,无不是欲得之而甘心,这人是一天比一天多。要不是彭将军设计退敌。这里早就守不住了。我守了这么久。我一直在琢磨,韩大将军此举是何用意。可我一直想不透,不知彭将军是否看得明白?” 彭越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韩大将军此举非常高明,要是此举成功的话。整个西羌都将降服。” 虞子期精神大振,道:“当日韩大将军也是这么说的,我却想不透,还请彭将军明言。” 彭越笑道:“韩大将军此举可以说是高瞻远瞩。为的是彻底解决西羌问题。西羌蛮族性贪,一听说这里有大量的财宝,他们能不心动吗?肯定心动。只要这心一动,不纶远近,消息所到之处,无不是赶来,无不是想分得一份,最好是独吞。” 虞子期感慨道:“这些西羌蛮子也真是够贪的了,不仅和我们打,彼此之间也打得不可开交,真是让人难以理喻。” 彭越发表不同看法,道:“其实这也不怪他们,是不得不如此。华夏之物本来就精美,远非他们所能想象。因此凡华夏之物羌蛮无不欲得之。再者,这里地寿民贫,生活困难,有了这等好事,他们就不得不关了。” 虞子期点头道:“是啊,早就听说西羌很穷,可没想到竟是穷到这种程度,要不是亲眼见到,打死我也不相信西羌之蛮仍然是断发纹身,有些家庭数代人也没有穿过衣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赤身棵体,他们也怪可怜的。” 彭越点点头,道:“要是大泰来治理这里,他们的生活比起中原来也许有不足,但会好很多,至少会有衣穿有饭吃。” “这既是拓展大泰疆界的机会,也为羌蛮做了一件好事,实是功德无量。”虞子期点评起来。 彭越说出韩信地用意。道:“韩大将军正是看透了羌蛮性贪这点口才把大量的财物放到这里,并放出风声去,让西羌之蛮都知道这里有大量的财物,要他们不赶来都不行。韩大将军的用意就是要把他们聚在一起,再一举全歼。” 虞子期转着眼珠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高高高,委实高!西羌之蛮肯定不是大泰地对手,在战场上遇到大泰军队他们是必败无疑。只是,西羌之蛮散处各地,居于深山之中,逐个歼灭地话费时太长,而且伤亡不小。一旦把他们诱到这里,那就不一样了。怪不得当日韩大将军说只能给我两千军队,多了就达不到效果。 “要是军队过多。羌蛮必然心怀恐惧,不敢来抢。韩大将军这一手地确是很高,太高明了,太高明了!” 彭越点头道:“只是羌蛮越聚越多,他们虽然装备简陋,粮食不足,没有组织没有训练,但是蚂蚁多了可以压死大象,羌蛮多了也会把我们拖挎,我们的压力是一天比一天大。” 虞子期很是赞同道:“是啊。我也觉得这压力很大,感觉好象坐在刀尖上,也不知道韩大将军什么时间能够驰援我们。” 彭越安慰道:“将军不必担心,我们守好就是了。我们的粮食充足,坚守个一年半载不会有问题。” 他已经成了这里的灵魂人物,他都如此说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虞子期坚定地点点头,道:“无纶多么艰难。我们也要守住。” 第七卷 攘夷篇 第九章 西羌降服(下) 松赞格旺冲自己的番兵吼道:“腆贼,把你们的狗眼咖训成瞧,州是什么?那是你们做梦都想得到地丝绸银子瓷器茶叶,宝贝堆成了山,你们想不想?” “想!”番兵们是太想了。无不是拉开喉咙大吼起来。 松赞格旺接着道:“这里的宝贝够你们吃一辈子了,你们的儿子女儿老婆不用干活,只需要张大了嘴巴吃。穿好看的丝绸衣服,喝可口的茶叶,你们想不想把这么宝贝弄到手?” 这是不用想都知道答案的问题,番兵们齐吼道:“想。” “想,就给老子去抢,把泰人杀光。宝贝就是我们的了。”松赞格旺吼一声,抽出蛮刀,挥舞着。冲入泰军大营。 望着象疯了一样冲过来的番兵,虞子期很是感慨地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一点不假。这些羌蛮,明知道冲过来是死,却不怕死,偏偏要冲过来送死,真是不可想象。” 彭越赞道:“这就是韩大将军的高明处,他把羌蛮算准了。才在这里放这么多财物。来埋葬羌蛮。” “放近了射!”虞子期冷静地下达命令。 眼看着番兵越来越近了,彭越右手一挥,喝道:“放。”泰军的连弩发威了,箭如雨下。直朝番兵射去。 番兵中箭,成片成片地倒下。不一会儿地上就躺满了一地尸体。可是,为了财宝红了眼的番兵悍兵畏死,不要命地冲上来。无奈泰军地箭矢实在是太密集,根本就冲不上来。不到一盏茶功夫,松赞格旺的人戴死伤惨重。 此对地松赞格旺已经杀红了眼。不顾伤亡地下令要番兵冲锋,番兵在他地严令下一波接一波地冲上来送死。十几波下来,松赞格旺的番兵伤亡过半。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几欲作呕。 望着泰军营寒,松赞格旺真恨不得长上一双翅膀飞进去把财物全部搬走,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他这念头只存在了极短的对间就不得不打消了,因为他的后院起火了,那些平日里惮于他实力的羌蛮首领以为他伤亡过半。现在正是反水把他做掉的绝好机会,一齐冲上过来。 这些羌蛮首领无不是打着同一个主意:人越少。分得的财物越多,干掉松赞格旺,那么分得的财物就会多很多,一有机会他们是绝不错过。 番兵从后杀来,松赞格旺根本就没有准备。急切间命令番兵回头迎上去斯杀。一时间口番兵之间就打成了一锅粥,到处是喊杀声,到处是尸痕累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对于这种场面。虞子期和彭越他们是见得多了,根本就没有初见明地惊奇,站在营寨边上看热闹,要是有番兵逃到营寨边,那也不客气,射杀就是了。 松赞格旺是羌蛮中实力最强的部落。现在他的实力受损,自然就不能再威慑其他部落。无不是落井下石。找他的麻烦口这混战一开始还有些眉目。那就是松赞格旺和那些反对他的人作战。打到后来,搅入其中的番兵越来越多。根本就不知道谁打谁了,只能来个杀除自己以川的所有人。 如此一来,已经很乱地混战就更乱了。原本还有些派别阵营之分,现在这些全没了,成了真正意义上地混战。 可以这样说,这是虞子期镇守此地之后见到的最为混乱的一战,既让他惊奇,更让他好笑,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泰军身上。 混战在持续,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活着的人越来越少,只要再打介,半天。估计在这里地番兵能活着回去地不到一成了,虞子期和彭越商量。让他们再打一阵,然后他们也杀出,来个渔翁得利,把这里的番兵全歼得了。 他们的主意不可谓不好,只是上天没有给他们机会。 一阵惊天动地的战号响起:“大泰军万岁!”虞子期放眼一望。只见远处正有一道流畅地水线正向战场涌来。 这道水线更近些,虞子期方才看清。这并不是水线,是泰军排着战斗队形掩杀过来,一面韩字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援军到了,援军到了!”虞子期很是兴奋地吼道:“弟兄们,杀啊!”拔出佩剑。挥舞着冲了出去。到群皇圆酥书最瓶节姗恤u毗姗 现在。不需要命令。训练有素地泰军也知道该怎么办,无不是兴奋得象公鸡,挥舞着兵器冲了出去,喊杀声直土云霄。 援军在韩信的指挥下把番兵来了个大包圆,围在中间,然后以堂堂之阵进行挤压,向着中心地带赶去。在泰军强大阵势面长,番兵根本就没有一点抵抗能力。根本就不可能给泰军造成有效地杀伤。除了不断退向中心地带逃没有任何办法。 韩信决定先立威,震慑番兵,令旗一挥,泰军发一声喊,立时冲杀过去,刀光剑影中残肢断臀到处都是,鲜血迸汕,番兵丢下了一地地尸体。 韩信令旗一展,泰军停下,收拢成阵口虎视眈眈。 那些惊魂未定地番兵以打量怪物的惊恐眼神打量着泰军,好象他们是死神似地,随时可以要了他们地命。 韩信的令旗再一挥,泰军又发一声喊。冲杀过去。等到韩信的令越挥动,要泰军停止进攻时,地上又多了不计其数地尸体。 韩信的令旗第三次挥动。泰军第三次杀出。 然而,这一次,泰军不可再有大的杀伤了,因为泰军刚动。那些发呆的番兵突然清醒过来,跪在地上巩哩咕嘻地说着他们向神灵祈祷地语言,请求神灵保佑他们。 韩信知道番兵彻底怕了。估计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日之事了。在如此残酷的屏杀面前,不说他们忘记,就是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不可能忘记。 时机已到,该是恩服了,韩信挥动令旗,约束住泰军。挥动令旗,喝道:“吼起来!” 泰军一齐吼道:“投降不杀!” 松赞格旺一迭连声地道:“投降,投降!”扔掉蛮刀,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好象蔫茄子一样,没有了生气。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十章 破击匈奴(一) “济济一堂。联心极慰,联心极慰!”泰始皇扫视一眼怯汗池们,非常高兴。道:“今天把你们从前线召回来,联不说你们也知道联地用意,那就是河西走廊。西域还有西羌都已荡平。归入大泰。不费一兵一卒而拥有东胡半壁江山,这些成就,联一想起来就很高兴。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众人齐道:“皇上圣明,我等能追随皇上是我等地幸运!” 在历史上,人才并不缺乏。好多人才却往往没有得到重用,原因何在?因为缺乏明君圣主之故。说实在的,能生在泰始皇之世的确是一料让人很幸运的事情,众人说得很是真诚。 泰始皇摇手道:“你们别检好听地说。联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联就没把冒顿敢到我泰军大营来这一件事给算进去,让他钻了空子。要是联把这事计算进去,准备充分,战争都结束了。准备不够充分。才使太子他们不敢扣下冒顿,这不是你们地错。是联地错,是联的错。要是在北边多放二十万军队,联想匈奴问题已经解决了,就不会有今日之麻烦了。” 在当时的情况下。泰军陷于两线作战。兵力难以集中,缺少机动兵力,在东胡之地打不了大仗,这是扶苏他们决定不扣留冒顿的一个重要原因。 “皇上言重了,这都是周冲之错,周冲没有向太子提出集中兵力应付可能发生地突然情况。”这事主要问题是在泰始皇,但这责任不能让他来负,周冲只能往自己身上揽口 泰始皇笑道:“周先生的好意联心领了。联犯错不是一次两次了。误杀二十七个大臣是你周先生给联纠正地吧?联错下逐客令。是你周先生拿着李斯写的璧谏逐客书簧给联纠正地吧?联也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之能,犯错那是必然,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不能改,错了还找异人来顶罪,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是硬道理,众人很是感动,齐道:“皇上圣明。” 素始皇接着道:“错都错了,后悔也没用,还是面对现实。想办法解决问题。太子这几年在北方,在周先生和陈平的协助下处理北方问题,处理得很不错,联心极慰。”说到高兴处,不住摸胡子。 哪个当父亲的对儿子取得的成就不喜欢呢? 扶苏站起身道:“谢父皇夸奖。儿臣之所以能够取得一点点成就,全是父皇教诲,周师傅教导,陈平协理之功,儿臣是一点功劳也没有。要是真有地话,也就是一点苦劳。” 泰始皇呵呵直笑,道:“谦逊谦逊,父皇看到你这样子,父皇这心里就更高兴了。特别是你给父皇上的万言书。要父皇适时处理河西走廊,西域和西羌,这些办法很好,父皇都照准了。这些办法!周先生归少花心思吧?” 周冲忙道:“皇上问起,周冲不敢不说实话。说实在的,皇上,层冲只不过是提了个醒。是太子自己地决定。” 泰始皇看着扶苏道:“看来太子还得加紧上进。周先生还能找到佐的问题。要是让周先生找不到问题了,那么父皇就更加高兴。” 扶苏颌旨道:“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上进!” 泰始皇轻拍额头。笑道:“要让周先生找不到毛病,谈何容易!就是神仙也会给他地法眼找到问题,呵呵!这事先不生谈了,下面就来商量一下如何荡平匈奴。韩信,你来说。” 韩信应一声,道:“皇上,臣以为经过数年经营,大泰已经从战略上包围了匈奴,而匈奴拥有的地方不过是原先的部分加上东胡的一半土地,比起我们以前预计的要弱得多,这形势对大泰非常有利,因而荡平匈奴正其时也。” 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一向不太喜欢先说话地尉缭也忍不住了,附和道:“韩将军这话可是很中肯的评价口我们以前预计地匈奴拥有半个东胡和整个月氏,还有周边一些部落的领土,然而事实的进展远比我们想象的好得多。这一战的困难就小了很多。” 在众人地附和声中,泰始皇脸一肃,道:“所以,联决定起倾国之力与匈奴决战,彻底解决北方问题。”一股威猛气势陡然升起,让人肃人起敬。 众人齐道:“请皇上下旨,我等自当驰骋疆场!” 泰始皇虎目盯着前方,过了一阵这才收回目光,道:“联有一个想法,兵分两路,一路直捣单于王庭,一路直奔狼居晋山,这两路大军就象两把尖刀。同时插入冒顿的心脏。” 狼居蛋山是匈奴祭祖的圣地,要是给拿下了,对匈奴的精神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正是因为此点,霍云病到狼居寺山影响数百年,后世好多将军都想学他。结果是都没有成功。 李牧很是兴奋地道:“皇上,臣也是这样认为。只要拿下单于王庭和狼居昏山,匈奴也就无力回天了。只是,这两路大军需要两个非常优秀的统帅。” 泰始皇点头道:“是啊,这话可说到联心里去了。联决定,一路由韩信统领,一路由李将军率领。” 李牧忙辞道:“皇上把如此重担交给臣,按理臣没有理由不去,只是臣地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了,这事还是留给年青人去做吧。皇上,臣想向皇上告老,归隐山林,还请皇上恩准。” 望着一头银发地李牧,泰始皇感慨万端地道:“这才多少年呐,李将军居然和联一样,一头华发了,岁月不饶人呐,岁月不饶人呐。”他是一个不服输地人,可是在无情地岁月面前不得不感慨人生易老! 扶苏忙安慰道:“父皇年富力强,龙体强健,正是大有为之时…六泰始皇打断他地话头,道:“扶苏,你是想安慰父皇,父皇心里明白,你是一片孝心。只是,岁月毕竟催人老,谁也逃不了,王剪洼将军。蒙武老将军先后谢世,诚让联心痛。李将军现在要辞联而去,若联不准,无异于强人所难,若联准了。联又失去一员大将,联心难决啊。” 李牧笑道:“皇上的恩情,臣是没齿难忘。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一仗地机会难得,作为将军。臣是一万个不愿意错失此菩良机,只是臣是想还是把这机会留给年青人,对大泰更有好处。他们,才是大将的未来,臣垂幕之年。也热闹过了,不必把历练新人的机会给浪费了。” 泰始皇虎目中充盈着泪水,道:“李将军用心良苦啊!联谢谢你!请问李将军,谁接替你合适呢?”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十章 破灭匈奴(二) 李牧想了一下,道:“皇上,臣以为大泰人才济济,都逆粒挡一面的人才。只是,臣以为,还是太子去比较好。要是臣没有预料错的话,这是大泰规模最大的最后一战。太子,大泰的未来,让太子统领大军对大泰地将来有莫大的好处。” 泰始皇站起身。向李牧鞠躬,道:“李将军,联再次谢谢你!这次,我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谢你,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谢你!你把如此大好的机会让给扶苏,将军才是我大泰的功臣!是扶苏的恩人!” 这一战将是华夏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对外用兵,其意义非常重大,任何一个将军做梦都想得到的机会,然而李牧却让给扶苏。其用心之良苦无纶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李牧忙跪下道:“皇上言重了,这是为臣之份。” 泰始皇道:“扶苏,快请李将军起来。”他之所以不亲自相扶,是让扶苏感谢他。 扶苏应一声,走上来扶起李牧,施礼相谢道:“李将军成全之德扶苏不敢忘记,只是扶苏年轻识浅。还没有统领过大军,恐让将军失望。” 李牧很是放心地道:“太子精明,深通兵道。李牧是望尘莫及。只是太子还没有指挥大军作战的经验,这不要紧,臣相信太子会做得很好。臣相信,这一战之后,大泰不仅多出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还会多出一位文武双全地皇上,那样的话,臣在九泉之下也螟目了。” “谢将军,扶苏一定努力!”扶苏相谢。 泰始皇点头道:“既然是这样,就允将军所请,由太子接替你出征。”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联是想兵分两路,左路军由韩信率领。从河套之地出发,直袭单于王庭,歼灭王庭匈奴主力,拿下单于王庭。右路军由扶苏统领。从东胡故地出发,一路北上,直奔狼居骨山,消灭匈奴大军,拿下狼居骨山。” “好好好!”一片叫好声响起。 尉缭很是兴奋道:“皇上,缭子以为如此用兵。匈奴是在劫难逃!” 周冲提醒道:“皇上。此战要打败匈奴其实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治理匈奴。” 泰始皇很感兴趣地道:“请问周先生。可有妙计?” 周冲笑道:“皇上言重了,妙计没有。计较倒有一个。周冲在想,匈奴不同于其他民族。凶悍善战,深处漠北之地,即使匈奴战败,大泰也有点鞭长莫及。因而周冲以为可以采用以夷制夷之策。” “以夷制夷,好啊!”泰始皇的兴趣更浓了,道:“周先生,说具体点。” 周冲接着道:“一是采用分化瓦解之策。对于那些投靠大泰的胡人。要优亦匕相待,让胡人知道只要不与大泰作对,他们会过上好日子。对于那些反对大泰的人。坚决打击。” 泰始皇击掌赞道:“恩威并济,好手段。冒顿请求联给他妻子修墓,联看这事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李斯,你的文章写得好,就写一篇篡志铭。” 李斯领命道:“遵旨。” 泰始皇接着道:“这碑联亲自题写。再派能工巧匠去修好。甚至还可以苯行一个仪式。把在咸阳的胡人都叫去。让他们亲眼见证大泰是如何善待胡人地。” 扶苏笑道:“父皇。儿臣大胆妄猜。冒顿知道以后一定会感激不尽。” 泰始皇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只是他这人感激是一回事,却不会降服大泰,这一战不可避免。胀做的不是让冒顿威激,还是要让胡卢知道,大泰待他们不薄。一 “皇上圣明!”韩非结巴着道:“胡人肯定会了为佳话,对大泰的敌意少很多。” 泰始皇笑道:“周先生,请讲。” 周冲应一声,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把匈奴内迁。让他们迁到边塞附近。再把匈奴分成几个部分,给他们留少量的军队。” 扶苏笑道:“周先生,你真够阴地。匈奴给分成几个部分,彼此不相隶属。拧不成一股绳。力量不能集中,也就不得不听大泰地。” 泰始皇赞道:“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不仅匈奴可以这么处置!其他的胡人也可以照样这么做。” 西汉击破匈奴后,匈奴内迁,没过多少年就融入了华夏社会,成了华夏一员。那些匈奴贵族给赐姓为刘,现在的刘姓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匈奴后裔。到籽堂圆酥书酬韩姗恤n毗姗 对于这个办法,众人没有异议。 泰始皇看着李斯,过了一会才道:“李斯,你跟着联的时日不短了吧?” 李斯回道:“回皇上,臣恭逢盛世,有幸追随皇上口” 泰始皇笑道:“你是上蔡一个小吏,不甘老死民间,这才拜苟子为师习帝王之术。学成以后,你纵观天下,以为只有大泰能够一统海内,这就到了威阳,随侍联的左右。跟随联这些年,南征北战,东挡西杀,没少吃苦头,最后终于完成大业,一统海内。随之,联又让你做了永相,这些年来,你尽心尽力,为大泰的稳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李斯不知道泰始皇的用意,道:“臣一点微功,不敢劳皇上挂念。” 泰始皇楼着道:“象你这样,从一介小吏做到永相,也算是不容易了,称得上一个传奇了。你年纪也大了,跟联一样!鬓边现华发了,也累了,可以歇歇了。” 言外之意非常明白,是要李斯告老致政了。也就是罢他地相了。李斯虽是不愿意。可话已到这份上,不得不主动提出。道:“臣有幸追随皇上,实是臣的幸运。臣老了,累了,精力不济了,臣请皇上恩准臣告老致政。” 对李斯的配合,泰始皇很是满意,道:“想,这些年也难为你了。联赐给你黄金万两,美宅一座,良田干亩,好好歇歇吧。” 李斯谢恩道:“谢皇上。” 泰始皇看着萧何,道:“萧何,自即日起,你接替李斯属理政务。曹参和陈平协理。” 三人领旨。 看着一头华发的泰始皇,周冲非常明白,他地时间不多了,泰始皇这是在安排后本了,要把对扶苏有用,扶苏信任的人椎上重要位子,用心非常良苦。 “周先生,与你一起追随联打天下的人都歇下来了,可你还不能歇,这次还得请你协理太子处理军务。”泰始皇看着周冲道。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十章 破击匈奴(三) “参见大单于!”群臣向冒顿行礼。 冒顿挥手道:“都坐下吧。” 群臣谢一声,这才坐了下来,很是恭敬地看着冒顿。 冒顿扫视一眼群臣,很是高兴地道:“本单于觉得你们看本单于的眼神都与以往不一样了,多了几分恭敬与钦佩。” 左大都尉急忙表白道:“大单于,臣以前是不怎么尊重大单于。现在臣对大单于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口”跪了下来!道:“还请大单于治臣不敬之罪。” 冒顿走过来把左大都尉扶起来,笑道:“以前,你以为本单于是芍,缩头乌龟,凡事都迁就东胡王,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从来就没有说过一个不字。这也太不没有气节了,不配做大匈奴的单于,迟早有一天要把本单于赶下台,另立一个单于,是吧?” 这要是承认了,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砍,群臣都为左大都尉担着心。左大都尉点头道:“大单于,臣是有这等想法,请大单于杀了臣,以戒后人。” 群臣忙为左大都尉求情,道:“请大单于饶了左大都尉。” 冒顿扫视一眼群臣,道:“要是本单于没有说错的话,有这想法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你们都有这想法,是吧?” 群臣真的有这想法,不由得低下头,心里害怕不敢说话。 冒顿哈哈一笑,道:“你们的想法。本单于是一清二楚。只是本单于装糊涂。当不知道罢了。你们的想法的确是大罪,就是杀光你们全家也不为过,但本单于知道终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过来,明白本单于地一片苦心。这事,就过去了,谁也不要再记在心里口” 群臣迟疑了一下,道:“大单于,臣等实是死罪,若不杀。无以酱后人。” 冒顿笑道:“要杀你们早杀了。以前杀你们是杀罪臣。现在杀你们,是杀功臣。你们在灭东胡一战中都立下了大功,是本单于的好臣子,是忠臣。是功臣,本单于要是杀你们,岂不是成了真正的昏君,倒行逆耳施了?” “这……”群臣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冒顿脸一肃道:“这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若有违者杀无款。” “谢大单于!”群臣谢过恩,欢天喜地地站了起来。 冒顿要群臣坐下,这才坐回宝座,道:“今儿把你们召集起来,是来研究一下灭月氏的事情。在本单于心里有三个心病,一个是东胡,这个心病已经去了。第二个就是月氏,月氏不仅是大匈奴的仇人。还是本单于的仇人,本单于几乎死在月氏人的手里,这仇不得不报,因而本单于决定起大军灭了月氏。” “大单于圣明!”群臣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听了这话很是兴奋。 冒顿接着道:“本单于的第三个心病就是南朝。这才是本单于最大的心病所在。要想了却第三个心病,就得先除第二个心病。”走地图前,指站地目,道:“你们看。现在南朝已经拥有了东胡半壁江山。在东胡旧地驻以重兵,严重威胁大匈奴地东线。西线!南朝丹野平定了西域。逼近月氏。要是我们再不动手地话。他们就会丰先下手,那样一来。我们在西线也无能为力,就完全处于南朝的战略包围之中,现在址问题很严重。” “大单于。您下令吧,我们和南朝开战。”群臣请命。 冒顿摇头道:“和南朝开战,那是时间问题,但绝对不是现在。现在就和南朝开战,极为不智。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没法和南朝比,这仗一打起来,我们是必输无疑。在和南朝开战之前,我们先要灭月氏,拥有了月氏之地,大匈奴的实力就会强许多,这仗打起来就轻松多了,到那时再和南朝开战。” “大单于圣明!”群臣不得不服气他独到地眼光。 左大都尉道:“大单于,请您下令。我们这就杀奔月氏去。” 冒顿点头道:“今天商量完了就向月氏开战。本单于估摸着南朝还会给我们一点时间,有了这一年半载时间,我们灭月氏就成定局,匈奴也就真正地强大起来了。一 “大单于一再对南朝让步,用东胡半壁江山就是为了不让南朝有借口向大匈奴开战。臣以长是想不通。现在明白了,大单于是对的,臣错了。”左大都尉认错口到籽鞭读辅融韩姗恤“毗姗 群臣也明白过来,齐道:“大单于,臣等错了。一 冒顿很是欣慰地道:“你们能够理解本单于的苦心,本单于心慰。你们回去准备准备,好对月氏开战。” 群臣领命。退了出去。 群臣州出去,须罗一脸的不安冲了进来,见了冒顿连施礼也忘了,急急忙忙地道:“大单于。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冒顿脸一沉,喝道:“须罗,你是一个有胆色地人,为何如此惊慌?话都说不利索了。” 须罗努力想镇定自己,却总是不能,只得急着道:“大单于,事情真的不妙,很不妙。” 冒顿喝问道:“什么事,说?要是你敢乱说,休怪本单于无情。” 须罗给他一吓,反而镇定了些,道:“大单于。臣从河套之地赶回来。就是亲自向大单于报告:南朝在我们边境调集了重兵。” 冒顿隐约感到问题严重,不太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南朝在边境上调集了重兵丫” 须罗根命地点头道:“是呀,大单于!从臣接到的密报推测,南朝在边境上集结的军队有五六十万,占了南朝总兵力的一半多。而且,莆朝的军队还在源源不断地开来,究竟会集结多少军队口臣也实在是不知。” 现在就和华复开战是冒顿绝对不愿意做的事,他会不惜代价避免这一战。但天不如人意,泰朝调集这么多的军队,楞明了是要对冒顿下手了,他明白这点,却仍是不太愿意相信,问道:“若南朝真对大匈奴开战,需要很多骑兵,你有没有查出南朝有多少骑兵集结在边境上?” 须罗想了一下才道:“具体的数目臣不清楚,但以臣椎测南朝集结在边境上地精锐骑兵不下十万之众。而且他们的骑兵还在增加。” 冒顿无力地坐了下来,哺哺道:“本单于上当了,本单于上大当了!本单于原以为用东胡半壁江山无纶如何也能换到三年五载的休战期,没想到南朝利用这半壁江山给本单于下套,打本单于一个猎手不及。”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十章 破灭匈奴(四) “别动嘛。让人家给你好好押押。”淳于瑟嗔怪道:,烁沈你这人,命咋就这样呢,老是这么忙。闲都闲不下来。以前为灭六国奔前忙后,几年也不回一次家;现在天下统一了。西域也给平了,按理没你什么事了,可以在家里享享清福了,没想到你又要出征,去打匈奴。我看呐,你这辈子就是个忙碌命,想闲也闲不下来。” 周冲理解爱妻难舍之情,笑看着她,道:“怎么啦,想相公了吧?我还没走呢,你现在就想我,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淳于玉浩白的玉手在周冲脸颊上轻拍一下,嗔怪道:“瞧你瞧你。人家说真心话,你却不当真,拿来开玩笑,不理你了。” 周冲搂着她地纤腰。赔不是道:“得了,是我的不对,行了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舍不得我走,我也不想走,可不走也不行啊。这是太子第一次统率大军。我这做师傅的不去看着点,那能行吗?” 淳于环没好气地道:“人家又没说不让你走。你以为人家连这都看不明白,皇上要你跟着太子一起出征,那是耍你去保驾的,匡正太子的失误。” 周冲保证道:“你放心好了,这仗一打完就没我什么事了,太子能独挡一面了,我这做师傅的真正能够歇歇了。以后!我没事就整天陪着你,你可别说我烦。” 淳于环小嘴一撇,道:“整天陪着我。说得好听。你以为缭子先生李斯他们退下来。你就可以歇了,做梦吧。你口依我看,皇上这是在安排后事。你以为皇上只是给太子留下萧何陈平曹参这些信得过地人吗?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皇上还要给太子留一下能定乾坤的师傅。佐呀,这辈子都别想歇下来。” 泰始皇地用意,周冲是一清二楚,的确是要自己留下来给扶苏保驾。其实,以扶苏地精明,再磨练一番。根本不需要人来保驾,但周冲不同,他地思想言行属于现代社会。对于古人来说很是新鲜。让古人想不到,因而周冲一直是泰始皇的一面镜子。象这样难得的镜子,泰必皇肯定是不会放弃,再加上周冲半退半隐,既能施加影响。又不致于材乱军政大事,不会做出让人不放心的事情。留他保驾是再好不过了。 能得泰始皇如此看重,实是人生荣幸,周冲心里对泰始皇既充满了感激。又有些惋惜,惋惜的是不能真正与爱妻在一起,享清福。 周冲安慰淳于孙道:“就算是那样。也好过现在这样。这一战之后,大泰没有什么大仗可打了,我也就不用再东挡西杀了,和你在一起地时间就更多了,这不是挺好嘛。” 灭了匈奴口泰朝没有什么堪称对手的敌人了。即使有仗打也不过是小打小闹。随便派个将军去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惊动周冲。对这话淳于孙还是相信,道:“你知道就好。我问你,人家b姑娘数年痴心不改。一直想着你,你打算怎么办?” 吕雏这人的所作所为让人害怕。但是她几年痴心不改,一心喜欢周冲。这种事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不感动,周冲也不例外,想了一下道:“要是你同意地话,我看就收了她吧。” 淳于孙双手又腰,横眉竖目地看着周冲。道:“好啊,好你个伪君子,真面目露出来了,原来是这等祸色,吃着碗里地看着锅里的,不害臊。” 周冲打算收吕雏,不完全是因为吕雏一片深情,还在于她在政治上很有天赋,往往能够一语切中要害。这引起扶苏极大的兴趣,对她的好感一日浓于一日。要是周冲不收她的话,再这样发展下去,难保哪天扶苏不把她弄进宫去做妃子。 要真是这样地话,无异于在扶苏身边留下了一个祸害,谁也不放心,衡量再三。周冲心想为了华夏的未来,为了泰朝的未来只有自己献身了,把吕雄给收了。给她一个名份,那就无能为力了。 没想到话才一出口,就遭到淳于孙地反对,周冲马上就道:“你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有说,等我打完仗回来。就把她送回沛县去。过箱一段时间。她的心也就淡了。” 望着周冲那副窘样,淳于瑟是忍俊不禁,叶哧一声笑出来,秆纤王,指点在周冲额头上道:“人家也是这个意思。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你收了她。哎,我看你就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收了她再去出征也不迟。” 周冲笑道:“大军已经出动,要是我在家收小老婆。传出去还不给人笑话死,那我成了什么人了?一世清名就此不保了。” 淳于环笑道:“人家不就一句话嘛,你倒好说了一大堆,真是的。行。等你打完仗回来把这事给办了,这段时间我给吕妹妹透个风,让她也有所准备。” 周冲点头。道:“家有贤妻好办事,看来以后我得多找几个小老婆口” 话才落音,耳朵就给淳于办抒住了,道:“想得美。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周冲假意哀求道:“知道了,夫人。” 淳于蕊放开手,周冲搂着淳于环香了香,道:“我走了,你要保重身子。”大步一迈,就要出去,却给淳于孙括住了。周冲一瞧,淳于瑟一脸的害羞,周冲不由得惊奇了,问道:“你怎么了?老夫老妻,见到相公还害起臊了,你地脸皮也嫩了些吧。” “不正经!”淳于环嗔道:“人家给你说一件事。”拉着周冲地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道:“呆子,人家有了。” “有了?”周冲先是不明白,继而大喜过望,一把把淳于环搂在怀里,唱起来道:“我有小周周了,我要做爸爸了。” 淳于环嗔道:“小声点,给人听了去,多羞人。” 周冲在淳于孙脸上香个不停,道:“有什么好羞的。这是大喜事,要我不高兴都不成。不成,我今天不走了,留下来陪你。”抱起淳于环向床走去。 淳于环撑拒道:“你又来了。今天没商量,你得赶紧走。一 “我不走!”周冲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淳于孙脸一肃,道:“将士们都在等着你。你却在家里陪老婆,你说这事传出去,我成了什么?我还不成了妖精了。你非走不可。” 周冲无奈地放开她,叹道:“这都什么事儿?” 淳于孙在周冲嘴上香香,道:“你打完仗回来。就有了小宝宝。再娶个小老婆,这就是三喜临门了,人生在世几个人有此等福气,还不知足。” 周冲万分不舍地道:“那我走了,你要保重身子,不要亏了我们的小周周。”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十章 破击匈奴(五) 冒顿的王帐,冒顿和群臣闷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都不作声,不时打量着门口。好象门外有什么好消息在等着他们似的。 他们在等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对华夏很是了解的须罗。不仅冒顿本人,就是匈奴群臣也是认为现在和泰朝开战太不智,这一战虽然不可避免,但越晚越好,越晚匈奴越强大,打起来越有利。 可是,让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泰朝居然在他们最不愿开战的节骨眼上开打,冒顿自然会尽力避免。派须罗这个”中园通“前去泰军大营交涉,看有没有转圆的余地。只要不现在开战,付出再大的代价冒顿也是愿意。 须罗一去十几天,算算时日应该是回来了。冒顿和群臣全集中到冒顿地王帐来等待他到来。其实,与其说是在等待须罗,倒不如说是在等待匈奴的命运,他们能不发愁吗? 冒顿他们把时日掐得很准,等到快偏午时分,须罗气喘嘘嘘地冲了进来。一见须罗之面,冒顿还没有发问,群臣就忍不住了,问道:“经罗大人,谈得怎么样?南朝同意不开战吗?,! 这问题就是冒顿要问的,按理应该由他来问才是正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心情来计较群臣的喧宾夺主,看着须罗,急切地等着他给出答案。 须罗喘口粗气,道:“水水水,给我点水喝。” 冒顿手一挥,道:“快。给他水喝。 侍卫递过一袋水,须罗接过猛喝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一大袋水给他喝光了。打着水唱,很是满足,感慨道:“好几天没有喝过这么好的亦了。” “须罗大人,你别光顾着感慨,快说结果啊。”群臣催促起来,道:“是不是南朝同意不开战了?”须罗有心情喝水,这说明问题不是太严垂,群臣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冒顿地看法正好相反。他从须罗的疲惫之中看出这一战不可避免,沉声问道:“南朝决心一战了。是吧?” 群臣中有转不过弯来的人马上问道:“大单于,何出此言?” 冒顿冷笑道:“你们以为须罗先喝水。就有好消息吗?那你们就大错而特错了,这正说明问题严重。要是问题不严重,他就不必赶得这么急。连喝口水都顾不上。” 群臣还没有反应过来,须罗就道:“大单于圣明!是不是开战,南朝虽然没有明说。其实也等于开战了。” 冒顿问出群臣心中想问地问题道:“这话怎么说?是不是南朝提出了不能楼受的条件?” 须罗不得不佩服冒顿地好算计,道:“大单于圣明,正是如此。幸朝提地条件不要说大单于不能梭受,就是臣也不能接受。” 冒顿皱着眉头道:“只要现在不开战,就是再大的代价本单于也可以付出。难道南朝还开出了我们拿不出的条件?” “大单于,这条件不是我们拿不出。而是根本就不可能接受。”须罗解释着。 冒顿催道:“说下去。不要老是问一句答一句?” 须罗应一声。迟疑着道:“大单于,这条件臣实是不敢说。” 群臣不解地道:“有什么不好说地,大单于叫你说你就说。” 冒顿却明白个中情由,问道:“是不是有对本单于大不敬之处?” 须罗想了一下才道:“要是对大单于不敬,臣就是掉了脑袋也可以说。” 后面地话没说。冒顿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脸色一连数变。胸口急剧起伏,最后终于平静下来。道:“说吧,本单于赦你无罪。” 须罗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打量着群臣,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不能当着群臣之面来说。冒顿知道今天这事是纸包不住火,群臣早晚都会知道,道:“说吧。你说出来,让大家郁参详一下。” 迟疑了好一阵子,须罗终于语惊四座地道:“大单于,南朝列数了您十大罪状。” “十大罪?”群臣眼晴都快瞪出来了,他们根本就想不到冒顿这个让他们敬爱地领袖会有十大罪状。 冒顿呵呵一笑口道:“本单于一心为了匈奴,居然还有十大罪状口这倒奇了。说出来,让本单于开开眼界。” 须罗不得不佩服冒顿地心胸,这等事换一个人早就火冒三丈了,他还笑得很欢,当作笑话来处理,要人不服气都不行。须罗应一声道:“南朝列数地大单于第一罪是稍父自立……” 这是冒顿最为痛心的事情,群臣害冒顿发火,忙喝住须罗。果不其然,冒顿原本不以为然,现在却是脸色铁青,浑身发扦。冒顿刚刚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须罗还真以为他有过人的度量,会对这事不理不睬,没想到戳到他的痛处他和常人的表现一般无二,不由自主地住口。 过了好一阵子,冒顿这才问道:“还有什么,一并说来。” 须罗吸取了教训,简明扼要地道:“南朝还指贵大单于不友不孝不亲友睦。灭东胡。” 冒顿冷笑道:“灭东胡也是罪的话,那么这样地罪过本单于愿意担待!只要是为了匈奴,不要说这样的罪名,就是天大的罪名。本单于也不在乎!” 群臣齐声颂扬,一时间马屁满帐飞。 等群臣的颂扬声停下来。须罗道:“南朝还说要是大单于退位的话,这一仗可以不打。” “大胆!须罗,这样大不敬地话你也敢说。”群臣喝斥起来。 冒顿挥手打断群臣的喝问,冷笑道:“他是在转述南朝的条件。这不是他的错。本单于倒想知道,要是本单于退位的话,南朝会把谁扶上大位。” 须罗看着群臣,可不敢说话,冒顿喝道:“说!”虽只一个字,却具有让人害怕的威势口 须罗不敢不直说了。道:“回大单于,南朝说左贤王右贤王,左大都尉右大都尉都不错,都是理想的人选。” 左贤王右贤王左大都尉右大都尉先是很高兴,昂头挺胸,很是得意,等到看见冒顿如利剑一般的目光,不由得浑身发扦,大气都不敢出。 冒顿冷冷地道:“这是南朝离间我们地君臣关系,你们不要害怕。还有条件吗?” 须罗答道:“条件没有了。不过,南朝要臣带一句话给大单于。” 冒顿高深莫测地道:“说吧。” 须罗应一声,道:“南朝说大单于所托之事已经办妥。南朝说请大单于放心。那些人他们会处置。” “什么事?”群臣中有人心急,脱口问出来。 冒顿双眼一翻,群臣大气都不敢。过了好半天,冒顿方才道:“幸朝,你欺人太甚!你要开战。我就奉陪到底!”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十章 破击匈奴(六) “启巢大单于,南朝军队已经列队完毕。”探子向冒顿噪报。 冒顿虎目中神光闪烁,扫视群臣,道:“本单于本不想现在开战,可南朝已经打到我们单于王庭来了,这一仗不打也得打。既然要打,诽就要打出我们的威风。打出大匈奴的气势!,! “一切听凭大单于旨意!”群臣齐道。 冒顿右手按在刀柄上,毅然道:“本单于决定:与南朝决一死战!”猛地拔刀出鞘,喝道:“开战!” “开战!开战!”群臣吼起来。 冒顿一拍马背。策马而行,群臣跟上。匈奴军队在冒顿丰领下,直向泰军阵地压了过去。 韩信驻马高岗上,望着黑压压开来的匈奴军队,点头赞道:“冒顿精通兵道,果是不凡,这阵势非常的谨严。” 彭越赞同地点头道:“是啊。冒顿这人不是一般人,幸好皇上圣明,现在就开战。要是再过得几年,冒顿的羽翼再丰满些,大泰虽强司也拿他没办法。” 章邯发表看法道:“本将追随皇上南征北战。扫灭六国,平定岭南,大小数十战,除了李牧将军没有一个人对手有如此阵势,端的了得。” 韩信下令道:“传我的号令,严守本阵,不与匈奴接战。匈奴若讲上来,就用周公弩射住阵脚就行。” 他用兵让人摸不着的猜不透,一句话玄机深奥,章邯好奇地问道:“大将军口您又有什么妙计了?” 章邯这一问正是众人心里所想,一齐看着韩信。韩信笑道:“妙计没有,只是周先生特地叮嘱了一件事。我一开始还不相信,仔细观察之后还真是那么回事,这可得好好利用。其实,不利用这一有利条件,要打败冒顿也不难,只是如此一来代价会大很多,利用好了,可以少死很多人。何乐而不为呢?” 彭越好奇心大起,问道:“周先生又有什么奇招了?” 这一问这正是众人所想。齐道:“是啊,周先生妙计千条,这回冒顿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韩信笑道:“你们呀,把周先生说得也太神了吧。周先生奇招妙计不断,这点没错,可他也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凡事只不过多留了点心思。看得比别人透罢了,给你们说得玄乎其玄的。周先生给我说过,这里一到天晚就会舌大风。要我看能不能利用一下。” “刮大风?”虞子期有点想不通。问道:“这和我们打仗有什么关系?” 章邯也有点晕乎。点头道:“是啊。刮风关我们打仗什么事?” 彭越若有所悟。击掌赞道:“妙妙妙!” 韩信赞掌地看了一眼彭越。笑道:“彭将军好快地反应啊口章邯,虞子期,你们的骑兵要准备好了,我一下命令,你们马上出击。记住,无纶如何也不能让冒顿逃掉。一定要生擒活捉。” 章邯和虞子期虽然不明白韩信的意思。仍是领命。 来到阵靠。冒顿弯刀一挥,喝道:“杀!”匈奴骑兵排着整齐地封斗队形冲了过来。以冒顿想来。泰军肯定会派出骑兵和他对冲,然而事实并非如他想象,泰军根本就不动。等到匈奴骑兵冲近了,连弩齐射。箭如雨下。匈奴骑兵中苛者不在少数。纷纷落马,第一波攻势很快就给瓦解了。 一连几次冲锋都没有成功,冒顿心中犯疑,问须罗道:“南朝这是要做什么?按理,他们远涉大漠,不利于久战。速战速决才是他们制胜之道。为何不与我们接战,只守阵势?” 冒顿一向精明过人,很少有猜不透地东西,这是少有的几次犯迷糊,须罗也是奇怪地道:“是啊,大单于说得有理。南朝渡过大漠的军队虽不少,但越是这样他们的后勤越是难以保障,速战才是正理,他们却不理睬我们,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这个道理。本单于也是明白,只是他们地阴谋是什么呢?”冒顿很是迷茫地道。 对于这个问题,须罗也是不明白,道:“大单于,臣无能,想不明白。” 冒顿想了一阵。道:“既然弄不明白。就先不进攻。传令,各军诌守本阵,没有本单于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战。” 须罗提醒道:“大单于,臣瞧南朝的动作难测,是不是做好撤退的准备。” 冒顿点头道:“这一仗本来就是试探,要是不行我们就向北方扳退。把南朝杭在大漠里,先耗掉他们,然后再歼灭。” “大单于英明!”对于匈奴来说,采取这一策略是目靠最好的办法。 两军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傍午时分。冒顿心想今天是打不成了,应该趁着夜色地枪护,全军搬退。他的命令还没有传下去,只听见鸣鸣之声大作,已经刮起了大风,黄沙漫天,直朝匈奴军队卷去。 沙砾击面,眼晴都睁不开。冒顿的反应比谁都快,马上明白过来,韩信等的就是这大风。泰军背风列阵,自然不受黄沙影响,而匈奴军队却是面对大风,眼晴肯定睁不开,无异于瞎了,要是再不脱离战场,会全军覆没。 一向镇静逾恒的冒顿不由得背上发凉。嘴一张就要下令撤退。可惜的是命令给一嘴的黄沙堵回肚里去了。再也说不出来。 就在冒顿地惊讶中,惊天动地地喊杀声,震耳欲聋的蹄声响成一片,泰军的进攻已经开始了。冒顿情急之下,拔出弯刀挥舞着,意思是要匈奴军队搬退口可惜地是眼晴睁不开,谁又能看得见呢? 虞子期和章邯率领骑兵,按照韩信的命令,从左右两翼包抄匈奴军队,韩信和彭越率领中军直袭过去。泰军不受风沙影响,而匈奴军队纯吹得眼晴都睁不开,哪里还能抵挡,只有任由泰军宰割地份,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屠杀。 听着惨叫声,冒顿知道他精心打造地精锐完了。要是不逃根本就没有机会了。主意一定,冒顿拉转马头,向北逃去。可是,他还没有跑多远,只见前面施旗招展,虞子期地军队在等着他。 周冲知道历史上西汉名将卫青打败伊菲斜单于那一仗就是背风列阵,先是用武褂丰结成坚固阵势,阻挡匈奴骑兵的进攻。直到傍晚时分。大风起,沙砾击面,两军不相见,卫青这才派出两路骑兵从左右两翼包抄匈奴军队,结果是大获全胜。 一句唐诗”单于夜遁逃“既道出匈奴全军覆没的不幸,又道出了伊菲斜单于成功逃脱的大幸。历史重来,冒顿是否会有不幸中的大幸呢?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十章 破击匈奴(七) ,“请问右贤王,这一仗我们怎么打?”右大都尉问道。旧 他这一问正是众将心里所想,齐道:“是啊。还请右贤王示下。” 右贤王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端起一碗马奶酒,咕廊咕廊喝个精光。放下碗抹抹嘴,这才很是得意地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把军队后摄吗?” 这个问题众将都不明白。战争一开始,右贤王所部离泰军并不远,众将请战,而右贤王却不准,下令把军队后撤,这一撤不要紧,一搬就是十多两干里口 右贤王扫视一眼众将,见了众将那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更加得意了,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我要把泰军拖累拖疲。泰军装备精良小数众多,作战经验丰富,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比得了的,要是在接近泰境地地方与泰军作战,那无异是自投死路,我才不会笨到那种程度呢。栽把军队后撤,就是要泰军跟着我们地屁股追。把泰军这头肥壮的骆驼给活活拖瘦拖疲,以便在最有利的时机发起决战,一举击破泰军。” 众将恍然大悟,齐道:“原来是这样!还是右贤王高明!” 没说的,在当时的情况下,右贤王采取这一策略是正确的,然而他却错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泰军准备非常充分,周冲知道历史上的霍去病出塞两千余里才找到右贤王主力进行决战,几乎是全歼了右贤王主力。 要是右贤王来个后搬,实行牵牛战术的话。泰军很可能因为准备不足而遭受不应有地损失,是以周冲建议扶苏准备得尽量充分些,以行军三干里为目标进行准备。 右贤王接着道:“现在。泰军给我们奉着鼻子跑了两千里路,就是再肥壮的骋驼也已经疲累不堪了。决战地时机到了。” “是呀!在大草原上,我们大匈奴才是草原之王!”众将附和不已。 右贤王猛地站起来。拔刀出鞘,道:“你们都要记住:两军一对阵,你们马上发起攻击,不要让泰军喘过气来!” “遵命!”众将领命。 右贤王提刀在手,大步而出。出了营帐,飞身上马。大喝一声:“杀!”飞驰而去。众将上马,率领本队人马前去列阵。 望着排着整齐阵势开来地匈奴军队,扶苏呵呵一笑,道:“真让周先生给说中了,右贤王真地牵着我们地鼻子跑了两千里路,这不回过头来决战了。” 蒙恬笑道:“他以为我们行军两千里就很累很疲了。按常理就是再坚强的军队急行军两干里是该岭了,可他忘了我们是大泰的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想拖垮我们。想得美,我看再跑下去先挎地是他。” 王贵呵呵一笑。道:“我们每个骑兵有四匹马耽运物资保证,不耍说行军两千里。就是三十里也没问题。周先生的预计很准,我们先前也为在大草原上长时间行军而不能得到有效补给发愁,周先生这主意一出,这不就解决了吗?” 周冲知道得很清楚。汉武大帝发动的”漠北决战“。一共出动了十万精锐胯兵。投入了十四万匹官马。再加上从民间征来的马匹。一共投入了三十万匹马匹。还有五十万步兵运输物资,保证骑兵的供应。有了如此强大地后勤保证。汉武大帝策划的中园历史上规模空前的”泻北决战“才取得了胜利,匈奴的主力在这一战损失殆尽,匈奴从此再也没有恢复过来,走上了分裂之路。 周冲计算之后得出结纶,现在的匈奴比起汉武大帝时的匈奴,实力大为不如。用不了十万骑兵,差不多有八万骑兵就可以彻底击破。所以。在出征之长,两路大军进行了一次筛选。特别是骑兵,选了又选,最后挑出身体素质好,作风硬朗,作战经验丰富的八万精锐骑兵作为这次北征的尖刀。 为了保证这八万骑兵地供应,把所有的马匹都给了他们。是以每名骑兵就有四匹马匹驼着物资跟进。有了这些马匹,八万骑兵的供给不会有任何问题,不要说跑两千里,就是再有个两千里也不成问题。 古代战争的保证主要是粮食和簧矢,冷兵器携带又方便,消耗又不大。哪象现代战争弹药不足就没得打,要保证八万骑兵其实一点也不难口 周冲谦道:“你们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了一道算术题,把这些物资算了一下而已,你们用得着如此夸奖么?” 扶苏开玩笑道:“我们哪是在夸周先生,我们是在夸做算术地人,他算得太精了,要我们不夸他都不成。” “就是嘛!”蒙恬和王贵附和口到群鞭酥书酶韩姗舰“狮姗 扶苏脸一肃,道:“准备开战!你们要记住,一定要全歼,决不让一个匈奴逃走!” 周冲蒙恬王责领命。 右贤王手里地弯刀朝前一指,匈奴骑兵发一声喊。开始了冲锋。迎接他们的是一阵密如殊网的箭雨口在连弩的打击下,匈奴骑兵扔了一地的尸体。 按照右贤王的想法,泰军现在已经疲惫不堪,也就是连弩厉害,只要冲近身去,这仗也就赢了。是以根本不为所动,继续下令冲锋,匈奴骑兵冒着如雨点一般的箭矢拼死突击。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匈奴骑兵终于冲到泰军阵前。扶苏令旗一展,泰军骑兵杀出,两军开始了短兵相接口泰军个头高大,个个生龙活虎一般,刀法娴熟,身手敏捷,哪里象是强行军两千多里地样子,右贤王一下乎借了,嘴咕道:“这是什么事儿?他们怎么一点也不疲累呢?一 右贤王地嘴咕还没有完,背后杀声震天,蒙恬和王贵率领骑兵从背后杀来。把右贤王包了饺子。 对于右贤王来说,这一仗他有两个没有想到。一个是泰军并如他想象地那样疲备不堪,二是泰军采取地是大包圆战术,先合围他。然后再分割,逐个击破。等他想明白了,他地军队已经给肢解成好几块了,素军正集中优势兵力逐个歼灭。 右贤王见势不妙,就待逃走,然而天不逆人愿,一支流矢飞来,正中他额头。右贤王惨叫一声,摔下马来。 历史上,霍去病以五万精锐骑兵对上右贤王八万骑兵口结果是右贤王所部逃出去地不到一万人,损失殆尽。而历史重来,周冲策划的这一战,泰军以四万精锐骑兵对上右贤王六万骑兵,匈奴骑兵逃出去的不到两千人。 第七卷 攘夷篇 第十章 破击匈奴(八)(结束篇) 一山芥茫,群峰耸喧,这就是狼居骨山,匈奴人祭祖的拖方。 对于中目人来说,狼居晋山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狼居弄山是什么风景名胜之地,而是因为霍去病封狼居骨山,书写了中园历史上最为有名的武功之一。霍去病封狼居昏山影响深远,后世模仿者不在少数,但都没有他那样的赫赫战功,最著名的模仿者莫过于窒宪了。 今天注定是狼居春山有史以来最有意义的一天了。 天胁亮。那些留守这里的祭司军丰们就给一阵急促地蹄声惊醒过来,忙着穿好衣服赶出来瞧个究竟。他们刚露头,就看见一队盔明甲亮。装备精良的骑兵飞驰而来。这支骑兵并不是匈奴骑兵,他们的装束见所未见,好奇心不由得大起,想弄个究竟。 他们的愿意很快就给满足了,这队骑兵来到近首,蒙恬手一挥,喝道:“全部拿下。” 泰军骑兵跳下马来。围了过来,把留守里的祭司军率全部捉拿。 祭司大着胆子问道:“请问大人。你们是哪部分地?这是我们匈奴人祭祖的地方,你不能对祖先不敬呀。” 扶苏挟着周冲王贵过来,笑道:“这是你们匈奴人祭祖的地方,可不是我们泰人祭祖的地方,我呢用不着客气。来,全部给我收起来。” 王责手一挥,带着军卒去收匈奴人祭祖的器物了。 祭司虽然害怕,仍是拦住不放。道:“住手。你们不能这样!” 周冲笑道:“你们匈奴已经完了。你们的军队给我们全歼了,这些东西要是我们不收走。如何表彰我们的武功呢?” 匈奴祭祖地地方相当于泰园的太庙,里面自然有恨多祭器,这些祭器本身没有什么价值,只是因为放在这里。就有了特殊地意义,要是能够取走,那是莫大的荣幸。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匈奴军丰一下子蔫了。没有了生气。唯有祭司。反而胆气更壮,原本的害怕一下子没有了,道:“我们匈奴的军队虽然完了,但我们匈奴人仍然还在。你们要是收走我们祭祖的器物,那就是对我们匈奴人的侮辱,我们匈奴人会永远记住这仇恨,和你们抗争到底!”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很有气节。让人肃然起敬。 扶苏点头。很是赞赏地道:“想,不错。你有如此胆气,很是难箱呀,看在你有如此胆气的份上。这事可以商量。我们打胜了这一仗,要是不带些有意义地东西走,那也太对不起我们自己了,你说你们这里有什么有特别意义地东西给我们一些就行了。” 要收服匈奴一定要恩威并济,歼灭匈奴军队已经立了威,现在该是用恩地时候了口扶苏是借机施恩,倒不完全是出于仁慈之心。 祭司根本就想不到扶苏如此好说话。张大了嘴巴半天才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扶苏自我介绍道:“我是大泰的太子。说话算数!” 祭司迟疑了一下。才道:“我们这里有祭祖用的图腾饰品,给你可以吗?” 扶苏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是也太少了些。” 祭司想了一下道:“那再给两件祭祖的金人,还有十件器物,这行了吗?” 这些东西拿回去,是要放到泰朝太庙里供奉着,以示武功显赫,只要有就行了,并在于多少,当然越多越好。能有两件金人,已经算不崭了,扶苏道:“行!” 祭司对扶苏的敌意大去。很是感动地道:“谢谢您!” 扶苏笑道:“你先别谢。有一件事,我们还得在你们这里办。我们行军两千夕呈,方才到了这里。很不容易,总得在这里留下一点纪念吧,让后人知道我们曾经到过这里。” 祭司问道:“悠们要留下什么样地纪念?” 扶苏答道:“我们是想在这里立一块碑,把我们北征的原因写在上面,碑成之时我们还要举行一个盛大地仪式。祭告天地。” 祭司明白扶苏地意思,道:“悠是要在这里立一块功德碑?” “是这意思。”扶苏肯定地道:“这是我们华夏对胡人规模最大址一场战争。我们取得了全胜,要是没有功德碑。也太遗怯了。” 要是在匈奴祭祖的地方立功德碑,对于泰朝来说是无上光荣之事,但对于匈奴来说那是莫大的侮辱,是国破家亡地见证,祭司迟疑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扶苏非常干脆地道:“这事,我不是和你打商量,而是告诉你一声。顺便告诉你一声,这块碑要永远立在这里,若是有人敢于毁损,件怪大泰无情。” 这话说得很有气势,掷地有声,祭司不由得怕了,道:“是是是,全凭太子安排。” 扶苏很是满意他的回答,道:“这碑文我都想好了。这届名有我,周先生。蒙恬,王责。还有有功的将士,这一定是华夏盛事!” 周冲很是晕乎地想在历史上霍去病封狼居弄羡煞多少后人,两千年后华夏子孙谈起这件事。仍是热血如沸。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参与这一威会,还在碑上留名,激动难已,眼里充满了泪水。 不能怪周冲,其实任何一个深知封狼居骨深远影响的人都会如周冲一般激动。 蒙恬小跑着冲进来,几乎是唱出来地道:“启禀太子,韩大将军已经全歼冒顿主力。” “冒顿呢?”扶苏周冲王贵一齐问出来。 蒙恬埋怨道:“别急嘛,等我把话说完。冒顿给生擒活捉了,只是受了点伤,性命无碍。” “太好了!”众人一齐叫好。 蒙恬裂着一张嘴,笑呵呵地道:“还有呢?” 王责很是不满地道:“蒙将军,你能不能一句话说完,不要老说半截。” 蒙恬笑道:“瞧我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完全了。韩大将军留下章析扫荡匈奴残部,自率大军西去。直取月氏。月氏王害怕了,亲迎于边挂上,愿归降大泰。” 太棒了!众人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扶苏风风火火地跋起步,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大泰自此以后没有大地战事了。大泰应该整军经武,励精目治,努力开创华复盛世!” “对!”蒙恬王贵齐声赞同。 周冲心想自己一番心血没有白费,给泰朝给华夏开创出如此美好的局面,现在地泰朝拥有地版图面积比起历史上地泰朝大得多。就是比起现在也要大很多,这武功可以说已经达到鼎盛了口 要是再开创出灿烂文治,那么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文治武功全盛的盛世必然出现在泰朝,而这文治就得由自己地得意弟子扶苏来开创口 想到华夏的美好前途,周冲激动难已,终于放下心来:自己总算对历史。对后人有了一个不错的交待,人生若此不虚此生也! 借用太史公一句名言:大泰盛世地开创,周冲与有力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