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憎会》 第一章 出世 我是神,我是仙?不,我只是一个灵物,一个有点来头的灵物。我已经转手多位主人,对于这个事实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本身的法力也不低,只可惜我出世时便注定主要防守,杀伤力着实小了些。 我的几任主人对我不薄,闲暇时也爱把玩一下。天地间大大小小的劫难不计其数,自开天辟地以来,天皇地皇齐出,历经艰险,统摄洪荒。本来先天灵宝数量不算少,随天地孕育而生,但经过数次大劫后,打烂的、失灵的、封印的,如今剩下的也就两手之数。本来不算出众的我,历经大小劫难幸存下来。再有是功能特殊,在仙家典籍或是人世间的志怪小说里总会找到我的影子。 天地大劫,难为的岂止是我们这些法宝,应劫的是那些神仙,有大本事的神仙,那些不知名的小仙只是被牵累,大道无情,该遭劫的谁能幸免。且不说父神盘古,就是当年的东皇大帝不照样应劫化土,空留其名,子嗣也单薄了。也可惜了东皇钟被打残了,本是一件攻防皆俱的先天灵宝,置于周天之顶,就可先天不败,最后照样随它的主人应劫了。兵魂灰飞烟灭,兵身也是缺了一大块,如今被置于天庭的宝库中,说是看能不能修复,但千万年以来也就听不见消息了。同为法宝,要谈修复何其难,更何况兵魂已灭,想要重新孕育也是大把的时间再加天地本源的大环境。玉帝有这样的手段,就是不知他到哪里去寻有本源的灵地。也就天地初开,本源爆发,先天灵宝随之诞生,留下三处本源之地,分别被三圣人占去,温养自己的灵宝。 就连我当初的主人度厄真人在封神之战时避免应劫,潜心隐修时,也曾自言自语过,“可惜了东皇钟,纵是吾辈也逃不过这命数啊。” 本以为他只是随便感慨,岂料日后果真应劫。之后也想过,若是封神之战时他闹一闹,站错队,顶多是削去仙籍,沦为神灵,不至于日后灰飞烟灭啊。但也说不准,若是老天要他灰飞烟灭,日后迟早要还回来。 几经转折,我现在已是自由身,毕竟不知几万年过去了,得天地眷顾,修得法身,炼得元神。本以为自己已是了不得,哪知放我出来的那位元君竟讽刺我,“是块顽石经过这么多年也早已通灵,成精成怪了,你竟需要这么多年,当比顽石还顽。” 这位元君助我出世,我本是要感谢的,虽是无意,但论起辈分,我比他不知大上多少圈。不得不说,人类在修炼一途中,的确算得上上等。再者,他明明喝醉酒误闯藏宝阁,打碎了禁锢我几万年的法宝身。无心之举,我因此不必太过感谢。 可是他见到我竟是一副惊恐的模样,还讽刺我修炼天赋低,不过看在长得还顺我的心意,面若桃花,额,这词不太适合男的,那双眼睛也的确漂亮,犹如灿星,也就不难为他了。 我见他呆立在原地,估计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仙,我倒也开始骄矜起来,略挺挺胸,冷冷地看着他。 “你盯着我做什么?” “定风珠碎了,不是我干的。”他像是蒙受了极大的冤屈,看的人那叫一个心里难受。 “行了,看你头都快摇断了,我原谅你了。” “你原谅我有何用,虽说这珠子没有什么大用,但也是诞于混沌中的法宝,这可怎么好?” “我就是定风珠!”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此时他瞪大双眼,满脸不信,嘟嘟囔囔,“你是定风珠,不可能啊,这珠子几千年来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可能修出法身来。”最后竟还重重叹了口气,敛起了惊慌的神色,一副深思的模样,随后大喝,“你个盗贼,竟敢擅闯天庭的藏宝阁,还打碎定风珠,快快去领罪,要不然休怪小仙无情。” 我轻笑,故意妩媚地撩了他一下,“那就看看这位小哥有没有这本事了。” “啊!”他似是气急败坏,脸不知是不是经过酒精的催化已经变得通红,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 我随手甩了把袖子,一股灵风带着他翻滚着去了门外,连累藏宝阁里一些细碎的藏品散了一地,当然也碎了一地。 那位元君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眼神还迷离着,抓着门外的柱子,准备再来逮我,一只手已经捏好了定风诀,可是眼睛一碰地上,当即倒了下去。 我心里暗忖,估计是喝酒喝多了吧。 第一次以这种姿态现身,说都底还是有些不习惯,随便找了面镜子来看看自己究竟是何模样。 一眼就看见居于大殿右侧,浑身金光的铜镜,同是法宝,我对这铜镜竟有些熟悉。走近一瞧,镜子里竟是一只浑身滚圆的大白珠子。 “呵,原来是照妖镜的仿品。”虽抵不上照妖镜,但修有年岁的大妖不稍加防备,也会被照出原型。 捏了个小诀,隐去自己的本体,镜子里的我虽说不上惊艳,但也是落落大方,不枉我这么多年的默默努力。没想到当年沦为众仙手里玩具的我竟也有脱离本体的日子。 那句还怎么说的,天赋不够,时间来凑。 看这镜子,还挺顺眼的,什么时候去寻寻她。只是当年封神时,她在慈航真人手里,如今不知是否还在。 环顾了四周,里面的珍品不在少数,虽说有不少赝品,但是也是出自大神之手。 值得一提的是那羽扇,虽谈不上多珍贵,羽毛是采集五种神鸟的羽毛,扇柄是用的昆仑神木,昆仑神木虽不多,但凭借玉帝的颜面还是能要来些许。最令我惊讶的是扇柄的下端竟然嵌了一颗定风珠,没错就是我的仿品。 本已沦为废宝的我,竟还有神仙来仿我,仔细端详,还挺顺眼。可是本尊就是本尊,我可是诞于混沌中的神珠。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制这把扇子的神仙还是有些本事的,这扇子是大范围攻击,一不小心就会伤着己方人,加颗定风珠,不至于误伤。 正在我准备抠下珠子,仔细看看的时候。 “何方妖孽,竟敢擅闯藏宝阁。”门外站着一位金甲天神,正是怒火冲天。 我赶紧陪笑脸:“大仙,冤枉啊。” 他瞪圆了眼珠子看着我的手,心里直呼不好,我怎么这么手欠,要抠珠子干嘛。 随即一个禁身术将我拘了去。 第二章 南极 不知这金甲天神要将我押去何处,心里不安,想想金甲怒目圆睁的模样,止不住的后怕。要不是才修得法身,法力未尽复,才不会让他拘了我去。 要是他将我拘到玉帝面前去,我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当年还是鸿钧老祖座下的童子,一个是高贵在天的帝君,一个是才修得法身的神珠。 幸好,只是将我押到了南极长生大帝这,玉帝这几天没空管这些小事。南极还是老样子,只是摊上天庭的事后,没有以前的潇洒日子了吧。 那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小白脸吗,他怎么在这儿?那小白脸也许是发现我盯着他,眼神一直闪躲。 南极有些不耐烦,头也不抬。偌大的天庭,玉帝撒手便将这些琐事交予他处理,是谁都会不满,可我认识的那个南极就算再不满也并不会轻易表现出来,难道天庭出什么大乱子了? “说,所犯何事。” “回禀大帝,这个家伙偷进藏宝阁,还打碎了一地藏品,实在胆大包天。”金甲天神说的振振有词,就不怕等会儿打自己的脸。 “哦?还有人敢闯藏宝阁。”南极总算抬头,只是一抬头表情才算真的精彩。 我就知道他能看破我的真身。 “白眉,白须,白发,你还是老样子。” “本以为没有这天,这等喜事,定要告诉文殊。” “大帝,小神愚钝,这位仙子小神我从未见过,怎么大帝却很熟络?”金甲疑惑。 旁边的小白脸闷着头,不知打什么算盘。 南极微微一笑,“那就由这位仙子告诉你,她是何身份。” 我挺直胸膛,我要光明正大地告诉这个世界我的到来,“本仙子我是天地初开诞于混沌的神珠,定风珠,怎么,是不是怕了?” “哈哈,哈哈哈,你是定风珠,那个珠子虽品阶与灵气颇足,却无大甚作用,是个神仙都能炼制出个定风珠,你就算真是藏宝阁里的那颗,我都不信,那颗珠子愚得很,它若得道,求得法身,那被打碎的东皇钟都能重现上古辉煌了。” 金甲似听了天大的笑话,还准备再数落几番,南极见我脸色铁青,怕我控制不住,在他的宫殿内发作,赶紧遣退了金甲。 小白脸头低地更低了,是不想让我认出来,那我怎能随他的愿,我偏盯着他。 “怎么,你俩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初次见面。”小白脸吓得身子微微哆嗦。 “呦,这位不知是哪路神仙,怎么听了我的名号都吓得不轻啊。” “这是我的部下,司命星君,掌管凡人命运,他平时沉稳得很,今日见着你怎么这样。”南极本只想介绍,却没想到司命今日这个模样,也很好奇。 “小仙只是刚才听金甲天神说这位仙子擅闯藏宝阁,还打碎一些藏品,替仙子紧张,擅闯藏宝阁本就重罪,需挨上九天劫雷四十九道,如若撑得过再面壁一年,才可重新任职,如若撑不过,打下凡间,重修道法。像如我这般的道行都不能轻松应对,何况这位仙子呢。不过,这位仙子乃是混沌时诞生的定风珠,上古灵宝修得法身,玉帝高兴还来不及,岂会追究这点罪过。”说罢,司命朝我讪讪地笑了笑。 他的话我岂会不明白,说白了让我别说出去他晚上醉酒误闯藏宝阁之事,怕受严惩,二来,如果我自己扛了,便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两相安好。 我也不是不讲世故的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今日便由了你,也算攒了份人情。 “多谢星君关心,可我没被雷罚吓着,却被昨天不知从哪窜出的疯狗吓了一跳。我来时的路上,发现那条疯狗就在大帝的府上。” 绵里藏针做到我这种地步着实不易,看着司命的脸色涨的通红,心里出了口气。 “你说笑了,我这儿可从不养狗,估计你看到的是杨戬的那只,那只狗仗着主人权势大,可没少在天宫做些恶事。”南极赶紧打圆场,估摸着他也听出点不对劲儿。 司命星君逮着机会附和道:“怕是大仙看错了,不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罢了,逗逗这小辈也就算了,可别让他真以为我是一个刻薄之人。 南极将司命遣退,领我去了他宫里的花园,一下子入眼的是那正中央的梧桐树,里面的火精将这花园映衬得亮堂,就算是黑夜,也丝毫不会发觉。 “这是从那母株上截下来的,还是那只老凤凰欠我一个大人情,才许我取一段来栽种,看能否成活。” “这株明显不如母株,虽成活了,但终究不是先天的,就像佛祖证道的菩提树,凡间千万,都抵不上它一片叶子。我好奇的是那只老凤凰欠了你什么人情,别人可难从他的身上套出什么,更别提动一动那梧桐树了。” “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为父母的担心害怕,当然是儿女了。” 南极似是好笑,想必也是件趣事。 原来是那只小凤凰天赋异禀,在年轻一辈的神仙里头,可是抢尽风头,再加上是远古凤凰的后裔,身份超然,平日里素不将一般人放在眼里,可是人家是有真本事,凤凰是火灵,他却能御水,自创一术,使得凤凰一族不过分惧怕水的伤害。当年这事传到九重天上,连三位圣人都点头,特别是那道德天尊说此子深谙阴阳之道,有望继承他的道统。 此话一传出,反应最大的是玉帝,位于中央天宫,权势滔天,可这圣人的心思却难以揣摩,如今圣人一句明话,自是想尽办法。 玉帝欲将二公主嫁给那只小凤凰,天意还没布开,已经闹得整个天庭都快知道了,二公主那没有反应,倒是那只小凤凰着急了,说自己还年轻,不想成家,说是证道之前绝不成家,就算证得大道,如若没有自己喜欢的也绝不将就。 老凤凰当时就着急了,急的不是孩子的胡话,而是玉帝,若是旨意下来,哪有转圜的余地,当时就找到了南极,让他去探探玉帝的口风,怕是真的,自己那糊涂儿子做出什么荒唐事,伤了玉帝的颜面,也害了自己。 这不探还好,一探就将南极自己也卷进其中。现在南极想想都后悔,淌什么浑水,就算得了那铁凤凰的梧桐树的一枝,可那么大的年岁,还得瞎折腾晚辈的事情,着实不易。 第三章 柳风 南极受老凤凰所托,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远古众仙大多应劫离去,剩下的这些老骨头不得互相帮衬着。 去了玉帝那儿才知道二公主也在闹别扭,死活不嫁,一打听,原来是那只小凤凰的动静传到了公主这儿。公主本就金枝玉叶,她还没挑,倒是那只凤凰先闹腾起来,再是这二公主自幼在观音座下学习本事,性子本就高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玉帝也是头疼,南极却觉得这样正好,让玉帝缓缓,这二人都年轻,不用急于一时,要多制造机会让他们处处。 玉帝觉得这也行,反正只要活在这世上,谁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是这制造机会的任务,玉帝当仁不让地交到了南极的手里。 南极本准备当作耳旁风,自己还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可是玉帝每日都差人过来提醒他,就绞尽脑汁,胡思乱想,一个老光棍哪里知道撮合,胡乱出些办法,哪知小凤凰不上他的当,被拆穿了,指着同谋老凤凰的鼻子骂“老不正经”。虽没骂南极,南极却也臊得慌,这骂老凤凰,不就相当于骂他,这主意可都是他出的。 南极自此也就歇手了,恐怕也是知道自己越帮越会帮倒忙。只是每日告诉那玉帝的使者自己正在想办法。 我自然笑那南极,“年纪一把,不在天庭闲逛,还去瞎操那心思。” 都是说的胡话,我知道他也不想,可是这世上最难挡的是笑脸人,最难拒绝的是那有着一大堆正经理由的忙人。 “不谈这个了,玉帝那自有办法应付”南极也是无奈,“现在正是凡间的春季,鸟语花香,芳香怡人,你可想去看看?” “凡间我定要走上一遭,我要找找我的老伙计,也不知她现在何处。” “你可是说的照妖镜,她现在可是大忙人,这几天不太平,天天跟着天兵天将四处巡逻。”南极脸上又出现了当初见他时的不安模样,“哎!你既已出世,可有名字?” “名字?我不叫定风珠吗?”我没明白南极的意思。 “不是这个名字,世上现在那么多定风珠,可是先天灵宝就你一个,难不成世上所有的定风珠都是你,还是你是世上所有的定风珠。” 南极说的有理,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过,突然问出来我也是没有主意。 “你看,你在春时出世,本体又是定风珠,凡间有句诗‘吹面不寒杨柳风’,就叫‘柳风’如何?” 柳风,柳风,我也在斟酌,可想不出其他好的,再加上本就不在意,名字只是我的一个象征而已,何必较真。我自是同意。 从此以后,我的法身也有了名字,也很欣喜。如此喜事怎可没酒,这么些年来,置于藏宝阁中,天天饮得是那仙灵气,不免乏味。 南极自是知道我的品性,当年还是个珠子的时候,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钻到酒坛子里,虽喝不到,却能够在里面闻闻酒香,用那仙汁琼浆泡泡身子。 门外来了一个仙娥,轻衣曼纱,面容姣好,南极府里的女仙长得也叫赏心悦目,可南极就是个顽石也是个木头,完全不放心思,倒是可惜了这些仙娥。 “来,这酒我可藏了千年,用的可是那株梧桐树上叶子酿的,那只老凤凰可不知道,这叶子我是偷偷摸摸摘到的,当年可费了好大一番劲儿。”南极虽说做的不是什么光明事,但却得意的很。我看是越活越糊涂了。 这偌大的天庭,困了他这么些年,多得是驻足地,可是这心却无处安放。对于一个洒脱之人,再多的富贵权势,于他而言反倒累赘沉重了。 “帝君,你说你我诞生之时差不多,可你却在我之前成道,今日如此厚待我,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南极好笑:“你连我的好酒都喝了,现在才跟我客气,未免太晚了。早前你是法宝时就以随你的主人一起证道,而今修得法身,只不过是要连这具身体一起证道罢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法身证道可与你之前的器身证道不同,法身证道可得历劫,这劫难可不再只是天劫,还有情劫。” 南极说的我都懂,只是我的情窍似乎还没通,之前都是法宝身,只知道跟着主人,哪里寻情去。我自是没把这句话听进去,只是朝他翻了个白眼。我的情劫说的好听,却不知那得到何年何月。 看着这园中美景,那梧桐树下的奇花多的瞭目,不知从哪寻的彼岸花,恣意盛放,越娇艳越让我感到危险,这种感觉我还得感谢那个女人,要不是她,这种感觉怎会如此挥之不去。 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南极是否寓意什么,他早就大罗金仙之身,他的情劫应该早历了,可是他这性子从未变过,都说历过情劫的人会性情大变,南极却不一样。或许他的情劫与常人不太一样,怎么说身份在这儿,可情劫又与身份何关。 那送酒的小仙娥又再次进来,这次没了上次的闲庭信步,脚步匆匆,带起身上的曼穗随风而飘,果真美人怎么看都是美。走近南极朝他耳语几句,南极却一直盯着我,难道又有什么麻烦事找上来,这可才喝上几口美酒,可别遇上让我倒胃口的事,要不然可惜了这好酒。 美仙娥走了,南极也就开门见山,“玉帝知道你出世的消息了,你可愿在天庭任职?” 我一脸茫然,我可是自由散漫惯了,要将我陷在天庭还不如了结我。 南极知道我的心性,可却因为知道才会棘手。 “先天灵宝世上本就不多,更何况你还修得法身,玉帝决不会让你随意下去,可在这世间,有个天庭的身份,做些事也方便许多。那就折中,我从中掺和,让玉帝给你个闲职,听调不听宣,也保全了你的自由。你看,如此可好?” 南极,真没话说,不愧是老友,我此时心里也只剩下了感激,再无他感。 “可丑话说在前头,我的身份也在这,虽说闲职,比不上你,也决不做那弼马翁。”我傲娇地正经起来,却也是心里话。 却引得南极好笑,一直应着“好的”。 果不其然,一位天官由那仙娥领着进来,先是对南极作了下揖,“听闻定风珠修得法身,暂且在帝君这里,玉帝听闻大喜,如此大事,定要昭告天下,所以派小仙请那位仙子过去,还请帝君指条明路,好让微臣快些完成任务。”说时,天官的眼睛不停往我这瞟,定是猜出是我,却把功夫做到全套。 南极淡然,摆起派头,“你说的正是我想的,正好我也想去找下玉帝,我把人带过去,你就先退下吧。” 天官应了一声,知趣退下。 “这就是现在的天庭,一个个修得哪是仙,我看修得是精。不过也有些品行好的,却是不易相处的。”南极只得苦笑,不知这现象于天庭来说是好是坏。 这件事定是逃不掉的,却没想来得如此快,玉帝也是急了。南极领我去那凌霄宝殿,一路景致与他宫里自是不同,一个随心淡雅,而这凌霄殿中却是辉煌而庄严。 一路的神将守护这里,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雕塑。玉帝的心可与南极不同,我心里也是不安,这一进去,改变的说不定就是我的命数。但这就是我的命数。 一宫主位之上就是那玉皇大帝,浑身仙光环绕,硬是看不出他的真颜。那是香火之力,没想到愿力积聚到这地步,也会有这作用。 “来者可是定风珠。”同样是威严的声音,贯彻整个大殿。 “小仙正是,如今名唤柳风。” 第四章 司命救妹 “柳风,这名字耳熟的很,是南极给你取的吧。”玉帝说这话不知是何意思,浑身仙光缭绕,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模样。 南极脸色稍变,不自然,玉帝的话似是说疼了他。 “胡乱取的,玉帝莫要取笑。”南极即使异样,照样得体。 玉帝沉默,连带着整个大殿都噤声了,我感到很不适应,南极却一副从容,估摸着是习惯了。安静的时间持续了一段时间,犹如泥沼,想要将人的意识拉进去。 “玉帝已经验到这个地步,也可放心了吧,她就是定风珠。”南极的声音蓦然响起,一下子将我拉了回来。 我这才醒悟,刚才中了玉帝的搜魂术,他在查明我的真伪。没想到帝王心术竟如此深沉。 南极已经戳穿,我也不必藏着,“玉帝,既已验过,可有什么发现?” “嗯,已经验过,你如今修得法身,本体又是先天法宝,如此修为,可愿接受供奉与香火?” 玉帝果然是这意思,没有再绕圈了。 “启禀玉帝,小仙对天庭无功无德,如今占去一席位,定会让人眼红,不如就放小仙离去,做个无名散仙吧。” 我得先发制人,在玉帝面前讨得足够多的让步。 “此话差矣,你若说对天庭无功德,这可是笑话。不说远古一战,有你的身影,自此定了天下大道,封神一战,凡间的志怪小说里都有你的身影,你的功劳不小啊。天下的秩序靠天庭维持,而你也功不可没。若如今不给你位置,不是要叫天下人笑我老糊涂了。” 玉帝一番话下来,让我无从辩驳,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玉帝。身份高贵,竟还有一副好口舌。我转头看看南极,其实两人都明白,这样的局面定会出现。 “玉帝,说的在理,可柳风才修的法身,对天庭也不了解,而玉帝这以后还要帮忙圣人操持世间大事,不如就让我带着她,先熟悉熟悉,我手下也有一空职,正好让她练练手,日后玉帝发现有什么适合的职位再调遣也不迟啊。” “南极,你还是一往的周到,现在我都没你想的周全了。既然你已提出,柳风就随你去吧。” 没想到玉帝如此痛快,我自然高兴地领命跟着南极,想必他也不会亏了我。只是临走时,玉帝留下了南极,我独自出去。 南极做事也体贴,在我出去的时候迎面遇到司命星君,领我回了长生宫。南极怕我走丢,所以传音司命过来。司命也尽职的很,立刻赶来,回去的路上也带我看了不少景致。 织女绣云,漫天的流彩不知映在凡间是何等景象,反正天上看着奇怪,那云彩团在一起,天上不是傍晚,而是亮如白昼,那美好的颜色无法显露出来。凡间正值傍晚,想必此时流霞满天,比这绚丽的多吧。 金乌也回来了,那巨大的扶桑树,托着太阳,将这个天宫照的无处遁形,就像命运一样。 大殿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沉默,安静,都散发着疲倦。 “你还没忘记她,可惜她不是她。” 转眼出了中央天宫的繁华闹区,司命将我领到了南极的长生殿中,本想叫我在这儿等着南极,而他自己一副着急模样。 司命匆匆跑出,我也好奇,跟了过去。因对宫殿不熟悉,几次差点跟丢。还好术法管用,溜溜弯弯地跟着司命来到了陌生处。 这里应当还在天庭,可是这感觉却截然不同,仙气虽弥漫这里,但却透着一股红尘气,还有一丝魔气。世上有这种现象的地方,只有三界古渊,原来的逐鹿。那次大战将此地打沉,后来天帝与人皇集众生之力,将此地封锁,因为此地连着人三界,是险地但同样是要地。 司命来这里显然是要前往另一界。只是如今他的身份何须偷偷摸摸。 他谨慎走进人间的通道,正准备捏诀腾云,魔界暗黑元气突然大涨,化身大魔,竟要一下子将司命吞进去。 我也不能再继续藏着了,随即一道灵风将司命卷了过来,他那木头胆子小的很,竟一下子躲在我的后头,赶紧远离此地,那团暗黑元气见我们离远了,怒吼了几声也就消散了。 为何这么重要的地方天界竟无一人把守。司命还没缓过神来,不知是被刚才吓得,还是看见了我吓得。现在的神仙不知是怎么选出来的,虽然几千年来太平无事,但这心理素质太差了,若是大战来临,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不得一个个赶着去应劫。 这样的神仙我自是看不起的,遇事竟然躲在我后面,要不是我天生的良心好,早就将这小白脸甩出去了。 回到天宫自然也没有好脾气了,我便直接扔在地上,司命一脸茫然,渐渐缓过来,“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这个家伙竟没有出息地抱着我的手,我赶紧撤回,我都怕他把鼻涕眼泪抹在我的手上。“行了,行了,救命之恩我也不用你谢了,不过今日你私入禁地,是何打算?” 司命的表情有时候太丰富,我竟从中找不出一点线索,只见他低着头,那张美脸一直揪着,看上去是纠结得很,我也不逼着他,就是看着何时告诉我答案。 “大仙你看我敢如此冒大不韪,做这禁忌之事,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别为难小仙了。” 什么时候我变成为难他了,这张嘴巴也太会扯皮,“司命啊,做人做仙都一样,我不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最起码你的恩人,我,已经帮过你两次。你今日如此鬼鬼祟祟,着实让我不放心了,我如今也在这宫中当差,你说如果你是魔界的奸细,等哪日仙魔大战,你说那不是我的罪过。” 我随便一个叛徒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他自是受不了,天宫的主子们,哪位能容忍门下臣的背叛呢? 司命听我这番说话,也是紧张,自知有两个把柄在我手上,估计这会儿也是恼得很。 “小仙这样做也不是有意欺瞒上仙,只是我在凡间有一个妹妹,我因看不得她再受轮回之苦,便在她的三世前授予她修炼之法,并给她指明前路,而今这一世正是她能否成仙的关键一世。我原本是管理凡人命数的,可是她这一次作为候选仙人,命数就由天定,如若能过了老天这一关,便是飞升成仙,若是过不了,便又是转世重修。上仙天赋异禀,得天独厚,自然不懂得凡人成仙的辛苦。小仙这次也是救妹心切啊。” 第五章 老凤凰追上门 司命一五一十地说了,我也听的明白,左不过是为了他那在凡间的妹妹,只是天规森严,凡是天庭的常任仙官都有固定的休假日,若是不尽职,就有司法仙官来处理,天庭也不是白吃饭的地方,特别是如今年轻一辈的神仙,有背景的也就算了,但是那些没背景的只能尽心尽职,你若不想干,总有人替了你。如若被革职,要么贬去下界,要么转世重修。 小白脸这段时间的假也请到上限,出此下策,冒点险,去往三界古渊,寻条路去凡间,助他小妹一把。就连上次醉酒闯宝阁也是计划之中,想要盗出宝罗伞,三界古渊的罡风需要此伞才会适应地轻松些,若是单纯的肉体去挡,吃力的很。就算被捉住,也可以醉酒为由减轻点惩罚。 可他运气不好,偏偏遇上我,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让司命星君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八字是否与我不和。 我才出世,对于司命的家长里短也感了兴趣,知道他妹妹的存在,想起身为法宝的那些日子,与我朝夕相处的就是那照妖镜儿,用凡礼讲算的上我的姐妹。 瞧司命的模样,长得也怪好看的,想必他的妹妹也差不到哪去,我就好奇,要看看。司命也执拗不过,掏出灵镜,默念咒语,顿时镜面上出现一个女子,正值妙龄,眉眼间甚是好看。柳叶眉,樱桃嘴,大眼小鼻,秀气的很。可此时做的动作却不是很雅观,一脚跨坐在板凳上,大口大口地吃着西瓜。 “噗嗤!”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当时觉得不好意思,可是看看司命的脸,我感觉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他吧。 司命的妹妹看样子我很喜欢,正好我又想去凡间一趟,便也承诺司命我去凡间的时候带他一起。司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本是很高兴,一个劲儿地谢谢我。 “如此放荡不羁的女子我可要去见识见识。”听完我的感叹,他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估计也没了谢我的心思。 但是言归正传,我虽不了解如今的六界,但起码三界古渊那里,属于重地,不管战争还是和平,那里都是不能随意安置。而今那里不仅没有重兵把守,就是一个看门的都没有。 司命也表示也不知道,只是听闻,那里的场域不寻常,不管是哪一界的进去都会发生诡异的事。因此那里便无人管了,也不愿去管了。 但是虽然危险,却是能够磨练意志,好多大的道统都会将杰出的弟子送进去历练。大家族的人对那些弟子很是珍惜,每次进去都会花费无数天财地宝做那保命符,那些弟子遇到不能解决的危险依仗着保命符也能逃出来。所以说那块地方相对于其他的边界还是很太平的。 因为混乱,所以安全。 此时南极回来了,一脸的不快,但见着我们还是露了会儿笑脸。 我也好奇,有何不快?我也不会藏着,毕竟这么些年交情还是有的,我出世以来,也一直是南极帮我打理着。 南极微微笑着,假装很轻松,“玉帝说是新的纪元要来,必会出现大乱,要我多多防备着,魔域那里似乎已有异动,佛祖已经派出使者前去交涉防备。” 南极喜欢自由,一贯的懒性子,玉帝将这些事情一并交予他,也是打着让他补偿这么多万年来他的偷懒的想法吧。 南极喝了一口小茶,润了润嗓子,很是犹豫地开口:“柳风,玉帝说是要挑个好时辰,昭告天庭你的出世,毕竟于天庭而言也不是小事。到时候恐怕我的宫殿又要然闹起来。” 此时我才意识到,所谓沧桑变化,沧海桑田,不仅说的是凡间,而且说的是人心与改变。曾几何时,神仙神仙,修的是己心,一步步苦修,修得果位,也只是几位老友喝喝小酒,谈谈感悟。只有大功德,值得称颂的才会举行大宴,由上位者昭告天下。如今的天庭吸纳了许多凡间向道者,我这个不喜交往的人,一来无功,二来无德,花个这么多年才修得法身,也得接受这礼法习俗,我都不大好意思。更何况我的庆贺宴不同样是别人的利益场。 时过境迁,我这老古董也不可扫了玉帝的兴,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正好好好认识一下现在的天庭,变了味道的神仙。 趁现在南极对我还有点同情,我也赶紧询问他,我想去凡间走一趟,时间可来得及,可还有什么限制? 司命虽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的眼睛却钩着南极。 南极算算,告诉我短暂去一趟可以,只是虽然玉帝时间暂时没有定下,但是既然玉帝提出,这也是近几天的事情,这件事情也不宜再拖了,毕竟已经出世了这么久。 得到了南极的首肯,我也顺带上司命,南极说多个人多个照应,毕竟现在的凡间可与我们那时候大不相同。南极说着,自己也好些日子没有去凡间了,也想陪我们一同下去。我自然同意,有南极陪着,可比司命那家伙靠谱多了。只是司命这下在凡间做事得隐蔽着点了。 我们三才打定主意一起下去,一只火凤凰便哧溜飞到宫里,大呼着南极的名号。这下不用看都知道,是那只老凤凰。 南极脸色不是很好,此时老凤凰就当作没看见,直拽着南极的袖子,一口一个老兄弟,说是那不肖子又有新主意,要闯那三界古渊,磨练意志,好为之后证道做准备。 “你我都是过来人,证道岂有说的那么容易,再说那三界谷渊里有着那位的存在,虽不知生死,但就是给他一个保命符,我还是不敢将他送进去啊。你说这下可怎么好啊。他是我老凤凰族的独苗,他要冒险,叫我怎么办咯?如今大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老兄弟啊,你得赶快帮我,玉帝说了,你得帮我,如今我也指望着他赶快成家,也许这样那混账小子才会给我安定下来。”老凤凰一口一个唾沫,说的老泪纵横,南极也只是静静看着,估摸着内心已拒绝千百次,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不安稳呐。 老凤凰死活不放手,硬是逼着南极答应了下来。 第六章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南极这次铁定是去不了了,老凤凰那磨人的劲儿,只有自己知道,那只凤凰从远古来就是这样,能不饶人就不饶人,涉及到自己的地方却是一毛不拔。如今换了环境,依旧我行我素。可就是这一套,有些人就是吃不消,只怪当时证道时,老天爷没有收了这只妖孽。 司命这下反倒感到轻松了,没了南极在身边,压力也小了些。他估计心里正偷着乐。 临走前,南极交给了我一个信珠,这玩意儿没有其他用途,也就是平时互相通话用的。如有情况他便会用信珠通知我,主要还是因为玉帝的庆贺宴的事情。 没想到现在想从那南天门出来,并不是件易事了,怪不得司命棋出险招,选了那条弯路。 我们先是得了南极的手谕,毕竟二人现在就在南极处当差,首先得有顶头上司的同意才能完成下面的步骤。 接着便是那昴日星官,负责登记我们出行的时间,以便日后统计,不要出了差错。昴日星官住在上天的光明宫,本相是只六七尺高的大公鸡,平日里负责司晨啼晓,如今也管理平日里神仙的出行记录。 虽然司命与他不在同一处任职,但是两人却熟络的很,看来平日里两人私交甚好,不过昴日星官见着我们有南极的手谕也恭敬地办好手续。临走时悄悄问司命我是谁。 司命故作神秘,撇着我慢慢凑上昴日的耳朵:“她啊,身份贵重的很,是南极长生大帝的老相好。” 他说完就撤,那股信风刮到我耳朵里,我哪里能够放过他,追了出去,就是一顿教训。我看是整日里给凡人定命数,脑子里净是些不干净的东西。 只留下昴日在原地默默发呆。 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揪着司命直奔南天门,这个家伙就是个搅屎棍,写惯了别人的是非恩怨,竟对我如此放得开,开这样的玩笑。 司命上前去递交了证明,天兵也就放了道,司命讪讪然,离我远了些,或许是刚才拧着他,让他丢了脸面。此时看上去他反倒成了受害者,我成了恶人。要怪就怪那张脸,是谁都觉得委屈得很,连我看了,都觉得我可恶啊,不知将来会有多少少女陷进他的这张脸上。 我得忍着! 司命腾云在前,一直没理我,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与我生气,我也不理他,只顾着跟着他的后面,沿途欣赏一下人间的五月天。 真是造物变化,在远古,诸仙的行宫与道场都设在人间,那时候灵气充裕,奇花异树遍地,不乏有洪荒异种,功能奇异的花草,是仙家炼丹的好去处。只是后来几场大战将这块宝地打残了,诸仙搬去了域外,设了结界,只留一部分在外面,留给世人供奉,受世间香火,结界内才是真正的福地,也是本族人回来的落脚点。 那些有大神通的仙家,都在凡间的道场设了祭坛,域外与人间相隔甚远,单是腾云,并不轻松,除非修得大神通,缩地成寸。可也不是各个神仙都有这样的天赋,所以天庭在凡间设了几个公共祭坛,其中一个叫做南天门,给那些平民神仙运作。 司命在前面的一个小山头落下,我也尾随,这山小是小,但也秀丽,桃李都有,路边还有不知名的野花,淡淡的香气弥漫在这座小山头上,闻着虽不馥郁却很淡雅。 他倒是轻车熟路,领着我到了一个寨子门口。对,你没听错,是个寨子,“马头寨”。 赫然三个大字映在我的眼帘,我有些懵了。难不成他的妹妹在这寨子里做那马贼草寇,那么清秀的一个小姑娘会干这种事情,我可是闻所未闻。难不成我这亿万年的高龄白活了。 司命知道我的心中所想,只是别过头。呵,这小子竟然还来劲儿了。 我硬着脸皮跟上,他大摇大摆地进去,竟无一人阻拦,路边还有人热乎地对他打招呼,“大仙好。” 我的确好奇,天庭禁止神仙私自在凡间显化,这司命竟在我的面前公然违抗天规,我自是看不下去,传音给他,让他收敛点。 他倒好,一点不听,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突然,一老妇人窜到大路上,揪着司命的衣袖,说是要他解惑,为何她今年的小猪仔一个个都死了,查看身体又没什么异况。 这位老妇人看着可怜,家里省吃省喝,养点猪仔,一只没碰过,只是想养大了卖出去,供已经五岁的小孙子将来读书,毕竟这寨子也不好呆一辈子,损人钱财,伤人性命的交易还是少做为好,因果报应不知哪日会上头。老人想得周全,可是天意不美。 身边的司命假模假样地掐指占算,其实心里早就有谱,只是样子要做足了,这命数不都是他定的,要说算命这行,他能排得上名号。我也心里清楚,他为何如此招摇,原来在这里算命算出了名,这些凡人当然愿意神化,只是不知道他就是天上的司命星君,他们的命数都是他一手掌握。怎能不准? 司命当然不会告诉她实情,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凡人的生活神仙本就不便参与。于是他就随便糊弄两句,后面还加上要多行善积德才能如愿。 “张大哥。”一声欢呼从人群里传来。 一个女生从人群里硬生生地挤了出来,一下子朝司命扑了过去。 司命像是害怕,赶紧躲开,女孩沿途碰到的路人纷纷被撞开。此时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因为惯性已经扑到我的面前。 我随她一起倒地,不知为何,这段日子怎么会这么狼狈。 我站起来,顺便扶她起来,这才发现,是司命的妹妹,而且天生大力,并且已经有了一段仙骨。 当真是奇女子。 司命先前躲在一旁,也终于过来,莞尔一笑,笑他的妹妹太莽撞。 他的妹妹反而娇羞起来,没了刚才的气势。也是终于注意到我了,问起司命我是谁,司命说是他的一个旧识,今日一同来看看这里。 那女子听到旧识,打量着我,我也看着她,眼里是怀疑还有不自在。 领到她家,才打开门,就见一个妇人拿着一个鸡毛掸子劈头盖脸而来,司命的妹妹赶紧跑开,我和司命拼命拦着,我这时才看清楚,这位大娘当真魁梧。 先不说身板,单说面相怎么如此独特,口里的黄牙,嘴角的大痣,仔细瞧着还长了细毛,在阳光下还显得柔和。满口的黄牙不时蹦出个“死丫头”。 我和司命好一会儿才停下,那老妇人也是累得喘气,看见我们,才道了声不好意思,见笑的话。 因与我不曾见过,便也互相介绍了一下。 老妇人很大方,说是自己姓史,名珍香。这名字把字拆开,个个是好字,只是连起来,史珍香,果然配的起大娘。 第七章 一家人 “孩儿他爹,家里来客人了。”大娘一副好嗓门,高亢嘹亮,震耳欲聋。 一中年男子从屋内走出,这夫妻两也是绝配,女的生男相,男的却是一副弱不禁风,柔风弱骨,一脸的清秀。 大娘此时一脸娇羞,跑到男子身边,很是依偎。 他们是认得司命的,我因是头次见面,便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 夫妻两人对我都是笑脸相迎,只是女孩子像是不高兴,谈着就近的事情,还顺带关心了下司命的近况。司命只是随便编了一套说辞,那一家人也就相信了,这世上要说谁最会说胡话,我看谁都比不上他。 司命给自己在凡间安排了身份,说是闲游散人,天涯地北地到处走走,给人消灾解难,相当于凡间算命的,就连这座山头,也是当年司命给他们安顿所选的。 当年司命为了他的妹妹私自下凡就不说,出生之时更是亲自监护,生怕三长两短。今日见了他的妹妹,姿色不错,特别是那双勾人的眼睛简直就是同司命如出一辙。将来也是个美人吧。 说话间,司命的妹妹又瞟了我一眼。 虽说凡人命数归神仙管,可是我搞不明白,为什么司命会把他的妹妹选择放在这里。这里都山寨,里面难免有穷凶极恶之人,他就不怕自己的妹妹的安全,另外还有他妹妹能否在这挺过天劫。 凡人的天劫与神仙的还不太一样,凡人升仙大体上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得了仙人指导或是修真门派出身,从而有了法力,与仙人一样,到了一定的境界不死不灭,这样的仙人称之为散仙,不受天庭的约束,有利有弊,当然也不受人间供奉。如果在天庭任职,能受人间的香火,并且能够有天庭的庇佑,只要天庭不毁,就能永生。另一种成仙的法子,就是积功德,所谓的功德圆满大概讲的就是在凡间经历苦难,普渡世人,就能够得到上天的庇佑,死后魂魄不归地府,直接升天,天庭会给那些人安排职位,一般来说官位不会太大,那些天庭的中流砥柱都是封神时期陨落的各教仙人。天庭不会轻易将重要的位置留给凡人。 按道理说,现在的天庭虽然归玉帝掌管,但是实权还是在三个圣人手里,玉帝心里估计也是苦闷,所以这么多年来给天庭多安排人手,不就是忌惮三清,这么多年从凡间来的神仙,有好些都得到玉帝的提拔,一些从封神时期过来的老神仙跑到南极那诉苦,可是南极也没有办法,玉帝的心思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没人会拆穿,那三个圣人也不是瞎子聋子,他们耳目可是清的很,他们既然没拦着玉帝,就说明三位圣人对这件事是首肯的,所以也没人去忤逆玉帝,也不敢。 司命的妹妹其实也还好,司命自己为她选了一条路,只要积点功德,这一世功德已是次要,重要的是老天的考验,如若过了,一飞冲天,过不了便再入轮回。 所以在哪度天劫也尤其重要,自古就有风水一说,好的地方有灵性,能够抵御一些劫难,天劫再强,也属于大道之中,自会有东西克制。可这里我没看出一些不同,不知司命选在这里是何用意。 见我愣神,司命便问我怎么了。众人皆在,特别是他的妹妹眼睛勾着我,便搪塞问了下,还不知道他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司命有些为难,倒是那位史大娘是个豁达的人,“小女姓范,……” 他的妹妹赶紧打断,“叫婉儿就好了。” 范婉儿。 大娘赶紧附和,“对对对,叫婉儿。”说完还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司命捂着额头似是好笑,婉儿好像生气,又是盯住了我,“怎么,我们一家人就是这么有个性,不就是个名字有这么讲究。” 我也很后悔,怎么会引出这么尴尬的问题,大娘又发出爽朗的笑声,“对对对,我们一家人就是有个性,我女儿的名字就是他父亲取的,当然我相公的名字也好听。” 见我疑惑,司命凑在我都耳旁,告诉我叫范统。我已经不记得我当时的反应,反正我记得当时没忍住,笑出来了。就是这么直接。 司命见场面弄得有点尴尬,就把我拉了出来。我就在外面缓一缓,便也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司命倒不隐瞒,只是之前还给我卖个关子,我自是不理他。见我不理他,也就卖了个乖,毕竟之前欠了我几个人情。 原来这个地方现在虽不起眼,只是个小山头,但是星移斗转,司命也是天上的星君,当然知道此地将来必会聚灵气,得天星的滋养,大地龙脉也就慢慢成型,到时候便能够滋养这里的百姓,到时候必会出人杰。 经司命这一解释我也就明白了,只是有些话还是要和司命说一下。大道无情,不能过分牵扯,如果牵扯过多,小心自己深陷其中。 司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轻轻一笑,勾着我说,“你说着大道无情,你自己可知道天道为何物?我只是想帮帮我的妹妹,前两世都没有事,这一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况且我也没做什么事情,老天爷大度的很,定不会怪我。” 司命说的好玩,只是我也问自己道为何物,活了这么久,见多了,也就淡了,这个问题就算问鸿钧他老人家估计他也说不上来吧。罢了,我又何必自取烦恼呢。 回头看见婉儿远远地看着我们,我就好奇,随口问了下司命,“你妹妹对你怎么样?” 司命也不藏着,只说因为天上的事情,其实自己很少与她相见,只是婉儿这一世性子有些直爽,连她父母都不一定管的住她,但我的话她还是能够听得进去。 有些事我有直觉,只是当局者迷。 夕阳西下,也正是天上的织女正忙碌的时候,在天上看不到这样的美景,人间却是绚烂。当年的人间可是仙家福地,远古的众仙也像这晚霞一样,绚烂而短暂。 第八章 不出所料 炊烟袅袅,倦鸟归巢,史大娘喊我们回去吃饭。 做了珠子这么多年,人间的烟火一点都没有进过,更别谈饭菜了,如今不论如何也要尝尝,就算在天上的那几天,天天都是玉露琼浆,味道虽好,但是顿顿都是,不免感到单调,今天也是托司命的福,才能尝尝人间的味道。 虽是小山头,野味却足,婉儿家今天是史大娘忙的晚饭,今天的野兔是范伯打的,范伯别看文弱书生一样,但是却是这个寨子的二当家。听司命说别看范伯文气的很,却是个铁面书生,而大娘一副壮实模样,看样子吓人,但是人很好。俗话说的人不可貌相也就是这样吧。 饭桌上,婉儿坐在司命旁边,我也坐在司命旁边,那两位老人家丝毫不介意桌上还有外人,尽情地在饭桌上秀恩爱。婉儿估计是看多了,看她习惯的很,只是我还才出世,不习惯看见这腻人的场景,想必就算是我自己也决不允许我自己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毕竟还是自己放不开。不过想想史大娘是幸福的。 婉儿不停地夹着菜送到司命的碗里,司命来者不拒,都吃的干干净净,司命看着我一个人坐在那,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便也往我碗里夹了些菜,旁边的婉儿似乎不高兴,我也识趣,这筷子我不会用啊。对于才有手的我来说,拿筷子这件事情还是要学习一下的。 避免尴尬,我传音给司命,想想办法,司命倒好,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桌上几人不明所以,如果司命说出来,岂不尴尬。 还好司命这小子也聪明,说是呛了,要个勺子舀点汤喝。勺子拿来了,司命直接丢给了我。这满桌的野味肉食,我虽是神仙,但是看的也馋啊,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执着要吃到。 史大娘见我吃得香,悄悄凑到我的耳边,“你是司命的小姨,如今司命都带你来看我家闺女呢,你看看,这两人多般配啊。” 等等,我什么时候成他小姨了,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他的老祖宗了。还有司命这趟是来看亲的? 我不免疑惑,便问了出来,大娘说是司命说的我是他小姨,他们随后想想司命带着长辈来这,不就是为了看亲。说婉儿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知道肯定会高兴疯掉。 我瞧着这婉儿平日里一副直爽样子,但是在司命的面前确实放不开。司命估计在天宫呆久了,也成了榆木疙瘩,便是看不出的。 现在的这桌菜也觉得没多大胃口了,先不说让司命在辈分上占了一个大便宜,就是说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也是相当的棘手。虽然不管我的事情,但是如今一同下凡,两人也得互相照应一番。怕就怕是天意如此。 范伯还是一如平常的冷静,只是时不时地打量着司命和他的女儿,史大娘更不用说,高兴都写在脸上,心里念叨着自己的女婿。婉儿刻意疏远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夹菜给司命。 司命有时候很奇怪,别看他平时做事情精明得很,怎么在这样的事情上如此不开窍。着实头大。 司命见我看着他,满嘴流油地对我说:“我为你要了勺子,你怎么还不吃啊?” 我只能干笑。对于这样的事情我也是没有办法。像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等他的情窍开了,我看还是有点悬。 吃完饭,大伯和大娘都去收拾了,婉儿一人坐在桌边,闷闷不乐。其实她的心思我算是看出一二来,只是人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琢磨,他要的司命未必能够给她,只是希望到时候司命能够处理好。 南极也传来讯息,玉帝已经定下时间,昭告天庭,近日过来庆贺的人也越来越多,南极苦于应付,让我早点回去,说是最多只能在人间滞留十日,毕竟时间也快到了。 我告诉司命,他也识趣,没有讨价还价,定下时间,十日之后回去。 晚上睡觉,在婉儿家倒成了问题,总共就两张床,我当然是和婉儿挤一张床,司命同范伯挤一起,史大娘本来应该是和我们挤一起的,可是身板实在太大,就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月光,第一次感到这么柔和,以前,只是感到冰寒,特别是那广寒宫中的人儿。人间有人间的好处,不必去面对赤裸的现实,还可以把它想象得很美好。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来的幸福惊喜的多。 婉儿背对着我,不停地蠕动,呼吸也不顺畅,她没睡着。史大娘倒是睡得安稳,也难为她,一个人打着地铺睡在地上,轻微的鼾声打着转儿。 不知怎么,入乡随俗,用在这里不太贴切,来凡间的第一夜竟然睡不着,难道是我还没有调整过来? 婉儿始终不愿意面对我,但隔着中间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不安稳的呼吸声,荡漾着月光,清幽幽的。 她会找我说话的。 “你是张大哥什么人?”黑夜中的第一声。 小姑娘是忍不住了,估计刚才是在纠结吧。这样的问题突然问我,我还一下子找不出答案来回答,毕竟史大娘已经给了我答案,司命安排的身份,就将且用着吧。我故作疑惑,“你娘没有告诉你,司命也没有告诉你吗?” 她一下子翻了过来,眼睛直盯着我,我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这小姑娘不痛快。她不痛快也就算了,别连累着我。 面对着她不知怎么会有些胆怯,还是告诉她我是司命的小姨的时候,那勾人的眼睛消了火,又放了点光彩。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人又变得扭捏起来。娇怯地对我说了这句话,“你说他带你来,是不是为了看我?” 我天,有其母必有其女吗?怎么跟她娘想得一模一样,这个问题我不想深究,说是,明显对不起司命,说不是,这小姑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真怕成了一方的罪人。这小姑娘我挺喜欢的,合我的性子,不想得罪,今日已经对我显得隔阂,可不能再让她对我有什么记恨。 “其实是我这几天心情不好,时间长了,导致身体出了点问题,司命便带我出来溜溜,让我缓解一下,你看一脚就把我带到这来了,这里的风景也的确不错,人儿也不错,我面前的小姑娘就长得好看的很。” 我也只能说到这一步了,没了司命的舌头,还真不好混。还好婉儿没质疑,暂且相信了我的说辞,其实我说的话漏洞百出,只是夸了她一下,就能蒙了过去,也是简单。 第九章 仙灵果 大娘起的很早,昨天晚上应该睡得还可以。婉儿却是睡了个大早上,估摸着昨晚想了一夜的心思,连我起床的动静都没有吵醒她。直至大娘揪着被子,才不情不愿地揉着眼睛,慢悠悠地爬下床。 少女洗漱完,对着镜子仔细地整理鬓发,一梳一梳,仿佛梳的不是头发,是心思。的确发丝如心丝,是该好好梳一下。只是这三千烦恼丝谁能理得清,不如一剪刀来的干净。婉儿梳梳停停,犹豫着,我自然不明白为何要如此纠结,当事人却乐在其中。到底我也只是个珠子。 等她简单收拾一番,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史大娘早已等得不耐烦,早饭快凉了,便去她的房间催了又催,这才不急不缓地出来。 手艺不错,没想到史大娘深藏不露,做饭是把好手。婉儿吃的是饭,我看心思却不在饭上,而另一边只顾着吃饭,完全没放心思在身边人身上。倒也好玩。 我看桌上的菜,对于这么偏僻的地方,能够做出这种饭菜,实在难得。食材少也就算了,关键是条件简陋,调料也少,还能做出如此味道,实在难为史大娘了。饭后和大娘交流才得知,原来最近的集镇离这山脚下还有两百多里,所以平时采购都非常费时费力。不过这山寨还好,每天都安排人手下山采购需要的物资,回来平分给大家,而且是平均分。 可是世上哪来的绝对公平,那些领头的家里,自是多分一点,相对那些普通的家庭自然公平一些。这样的制度自然也没有人反对,人们早就知道了权利的特殊性,也早就习惯了。服从自己是一个集体的首领必须学会的技能,也是一直学习的技能,朝代更迭,四季轮回,再怎么变化,好像还是这样。天庭亦是如此,哪里来的绝对公平,因为每个人站的位置都不同,何以平均。 现在才发觉史大娘虽然魁梧,做起事情来既不含糊又很仔细,范伯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整天把弄着那把扇子,我也仔细瞧过那把扇子,简单的素面,上面是一位美人,站在桃树下,落英缤纷,朴素自然,又不失美感,只是这画上的人却不知道是哪位,大娘每每看到都是别过头去,一阵默然。吃完饭大伯和大娘都出去买些生活用品,毕竟家里多了两个人,用度和以往自然不一样了。 今天,天气依旧不错,司命说是带我去小树林看个东西,婉儿也要跟着,他却不肯,小姑娘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是司命好像不吃这一套,硬是不让。两人看着就要僵着了,司命一副大哥哥的威严,妹妹却满脸委屈,我都看着着急,便托词说是因为我的病情,需要上山采药,山路险峻,不好走,另外需要有一个人在家里守着。 再者司命安慰一番,婉儿也就答应在家里等我们,我们自然知道她是不情愿的。但我就好奇司命到底要带我看什么,躲着婉儿,自然就是她不能见得东西。 离开家里几里路,我们便腾云去那块地方,越走越偏,最后司命带我到了一个悬崖边,内部竟然暗有玄机,内有洞天,进去之后竟然发现此地的灵气竟不输天庭。此地肯定有玄机,我用灵力探了探,发现这里比我想象的大得多。 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好奇,凡间毕竟好久没有来过,只是凡间已经打残了,想要灵气这么充足的地方,简直是天方夜谭。 “张大哥,你来啦。”两声张大哥在这儿突然响起,着实吓了我一跳。 迎面而来的是两只小妖,还没修成人形,一只红狐狸站在水潭旁,摇头摆尾的,一看就知道高兴过头了,水潭里则是一条蛟龙,道行颇深,应该是要度劫了。 司命走了过去,没有陌生,很是亲切。 这两只小兽,都是司命来凡间例行公事的时候在悬崖顶上看到的,当时狐狸被一只老虎精追着,逼到了悬崖边,才小有道行,会开口说人言,眼看要掉下悬崖,一只水蛟窜出,和老虎精搏斗起来,只是后方竟然还有一只虎精,夫妻两人一同来,水蛟不敌,败下阵来,两只老虎把他打下悬崖,狐狸也跟着跳下去,两只老虎道行高些,跳下追去,司命看不下去,便出手教训了一下那两只老虎。 救了那两个小妖,在悬崖边突然被一阵灵气恍惚了,便寻到了这个山洞,进来也和我一样,发现别有洞天。 水潭的灵气特别充足,像是一个泉眼,中间有一棵翠绿的小树,上面结了几个果子,司命好奇,探究一番,发现没毒,便采了两个给那两只妖精吃吃看,顷刻,两个小妖的伤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这果子还没有成熟竟有如此效果,只剩下两个,司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白给的机会,吃下的时候根本不用吞咽,果子化作一股精气流入心田,这时司命才发现这果子能够令人清新,镇住杂念,疏通筋脉。 司命赶紧标记了这块地方,安置了两个小妖,在这里守护着这颗灵树,回到天庭,查阅典籍,才发现那里是地藏王菩萨在凡间的道场,收纳信徒,只是地藏似乎没有发现那块地方,要不然也不会没有人看守。然后再往前查,竟然查到远古,陆压道人竟然在此地停留过。可是根据这个线索,也不能断定是陆压道人的洞府,毕竟陆压道人放荡不羁,被世人称作散仙之祖,很少有人见过其真面目,他的辈分与鸿钧相平。可是除了他,谁能将这损坏的大地的灵气锁住。 我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仙灵果,只是司命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仙灵果的记载。毕竟远古洪荒我都是亲自经历过的,这种果子可不少见,当时大环境是能够修炼的,不像现在只能到达最初的一步,想要更进一步,需得去域外,天庭就在域外,南天门连着凡间与天庭,一些大教都是有祭坛直接传送到域外,要是没有背景只得苦修能够得到天庭的允许,才算跳出这贫瘠之地。 仙灵果在远古修炼者筑基时发挥重要的作用,并不稀奇,只是一场大战,还能留下灵树,实在稀奇,天庭的神仙又用不着,毕竟修为高了这果子也没多大作用,自此这果子相当于绝技了。所以想想,陆压道人怎么会留下这么一棵树,实在普通,倒是旁边的几棵树,看上去不凡,只是已经干枯,如今的灵气看来已经滋养不了其他的灵树,锁灵阵这么多年聚集的灵气也只能养活仙灵果树吧。 第十章 洞中天 仙灵果如今还没有绝灭,虽对凡人来讲是好事,但这些灵树怎么可能流落凡尘,最不济也是被凡间的教派用灵土灵水供养着,轻易是不会示人的。 凡人能看见的道观寺庙只是普通的建筑,藏于结界内的才是那些大教的根据点,也是最重要的地方。那里会有教派选拔的杰出弟子,会有历代帝王追求的仙丹灵药,当然也会有守护教门的神兽。 那些东西对于像司命这样的神仙来说可能不大有用,毕竟靠功德成仙的确不需要苦修。如今位列仙班,更不用辛勤修行。况且平日里已经够忙了,书写全天下的命运,也没有闲工夫修持自己。所以说天庭如今神仙是多了,但是补充的都是有功德的人,真正靠修为提拔上来的没有几个,所以说发生大战的话,主力军还是那些元老,第一代天庭所收纳的神仙。可是天庭官位越做越大的还是那些靠功德成仙的家伙,老神仙们当然是有口气憋着,论辈分那都是从封神时期过来的,在天庭任职有些还得受制于人,虽说老神仙们本不应该执着这些,都应该断了执念,人活着为了一口气,神仙们也不例外。人人都以为神仙过的是逍遥快活的日子,只是进了围笼,是只鸟都得争口食吃。 这世界的美好臆想太多,人们有太多的向往,执念太深,容易陷进自己的梦里。 这世界的风太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所在的这个洞府因为法阵的缘故,如今还像新的,石桌石台都不需要擦拭,上面有清尘阵,阵法因为时间的原因有些破损,不过还在发挥作用。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个洞府是哪位神仙的,但是起码档次不低,聚灵阵如今还在发挥着作用,微薄的灵气从这片大地汲汲而来,于这方天地也算是个福地洞天了。 司命找到纯属运气,只是还收了两只小妖这里,尤其是那只水蛟已经是要度劫,如今也是压制着自己的修为,延后期限而已。不说恐怕也知道他这是等着那只小狐狸。这只水蛟没有选择百年之后化形,一直以本体修行,千年之后的天劫,便是老天会不会接受他,也要看他的造化,能不能安然度劫,恐怕一飞冲天就是说的蛟龙这种生物吧。小狐狸看样子还需要年月,毕竟还年轻,水蛟这样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妖怪度劫比凡人难得多,从封神一战就看得出来,被削去仙籍几乎是截教众仙,另外两个教主还嘲笑通天收的徒弟是些披毛带角的,自此妖精被除了仙籍,自成一类。当然也有从洪荒远古过来的几大种族天生就是神族,龙族凤族不必说,另外还有麒麟。 还有一个种族归于女娲,不属神族同样不算妖类,就是青丘的九尾狐族。受女娲族的庇佑,同样为女娲族效命。 自古九尾狐族出美人,那妲己就不用说,在民间也是家喻户晓。如今在狐族里做起了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享受着比神仙还快活的日子。记得当年女娲派她下凡做那祸国殃民的事情,从此孽情深种,纣王封神之后,成为天喜星,主持凡间婚嫁,妲己还心心恋恋,只是当年的郎君知道真相后,便不再理睬。女娲当然也不可能让他们一起,如果一起不就打自己的脸,所以封神一战后,便以断因果之说,让妲己安心守在青丘修持。 有些事情会变的,变得让人不能接受,变得是非模糊。如果世间所有的善良与真诚都能够被温柔以待,只是真相往往相反。 说到那妲己也是个可怜的人,先前受制于女娲,如今看似解脱,其实还深陷当年的因果。因果这东西相当可怕,每次大劫来临,祸到临头的都是那些因果缠身的神仙们,所以有些神仙宁愿做散仙也绝不在天庭享受人间香火供奉,就是怕沾惹的因果多了,不如自己一个人潇洒快活。陆压道人就是如此,所以散仙一流在神仙届还是有些地位,只是像陆压这样祖宗级别的仙人本不必担心因果,天道的轮回也轮不到他的头上,我看他就是走的这个路子,这个性子。 司命找着这个地方也是运气使然,苦心守着那棵仙灵果树,两个小妖也不觊觎,司命这是留给婉儿的,司命给她安排的虽然不是修炼之路,但是吃些灵果洗洗髓,加之本身体质异于常人,也是有点作用的。 见司命过来,两只小妖就高兴地出去了,估计此时也不必守着了。我也在洞府中四处看看,环顾一周,也没发现好东西,感觉还是那棵灵树应该最有价值。 司命见我走了一周,大约明白了我的想法,空中一指,一道法阵临空而出,直接将我二人吸了上去,刹那间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没有想到这里还藏了一个结界,本以为那个山洞已是惊喜,如今这地方才是意外。 内部毫不起眼,不过这里肯定比外面有更好的东西。我心里更好奇的是司命如何找到这个地方,没想到这小子天运这么好。不继续修炼可惜了。 司命带我向前,边走边向我解释,这个结界是他吃完仙灵果后,无意识地施法后出现的,之前进来探查过,的确有好东西。 对于他的话,我不敢全信,毕竟他那条舌头我可是见识过的,为何那两只小妖吃完,怎么没有打开? 我的心里也明白,司命告诉我这么多他的事情,看来对我也是比较信任,可是他为何会告诉我这么多? 这里虽有法阵能够使这里长明,但是还是觉得些许阴暗。 司命告诉我这里的好东西其实是一部功法,说到底就是那部功法好是好,他虽然对修炼一途没有多大兴趣,但是成天在天庭,天庭的部分功法对外公开,也是识货的。 我感觉司命一直在带着我遛弯,怎么还没到,正觉不耐烦,说是到了。对面是石壁,石壁我看不出来上面刻得是什么,但是司命又是一指,石壁直接出现一个小洞,内部有一个小匣子,很精美。 司命拿起匣子,朝我挑挑眼,估计觉得自己很厉害吧,我也不想听他说吃果子后无意识地行为找到这个匣子的瞎话,干脆没有理他。 我拿起匣子才看清上面雕的是朵彼岸花。 第十一章 婉儿被捉 看到彼岸花,也就想到了当年的曼珠沙华,他们是守护彼岸花的两个精灵,一个叫曼珠,一个叫沙华。 他们的使命是守护彼岸花,可是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两人永远无法相见。只知道由对方的存在,却无法知晓对方的模样。于是两人便约定偷偷见上一面,只是一面便是永远。 彼岸花一般来说象征着不详,好奇谁会将自己的功法置于其中。打开一看,使用的材料便是不同寻常,我知道这次是捡到宝了。 匣子里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清幽幽的,虽不耀眼,但是给人的感觉冰冷害怕。作者用蓝妖明玉来做载体,相比这本功法高的很。 蓝妖明玉据传是洪荒时代的一只大妖,证得大道,便开始藐视天道,欲立天地新秩序,可是大道无情,管你什么修为,来的是有多么不易,只要是逆反者便没有好下场的。 当时就是陆压道人解决了他,尸体也是被打散,散落宇宙各处。有缘人捡到才发现原来蓝妖的本体是块蓝玉,只是里面藏着怨念,道行低微者碰不得。若是一般的修行者得到这样的宝物定会用作修炼,可是这位爷却用来刻功法,的确是奢侈。不过这也说明了这本功法的珍贵之处。 平常人别说找到,找到了也不会有这么多,更不会用来刻功法。 世间的珍贵材料大致有几种,如今还可以看到。蓝妖明玉算一种,另外还有青冥古铜,魔心红金和归田海心。最后一种生于大海,只是如今已经不可见了,不过一些大教派应该还是有些存货。 这些东西虽不能让人长生不老,但是却能够提升修为,能够增加法力的穿透。其实这么珍贵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这些材料能够永世长存。一般的材料只要是神仙都能在上面刻个小法阵用来清尘驱虫,但是时间一长还是会消磨殆尽。但是这些东西会不朽,最起码至今还没听说过有损坏过。 之所以珍贵,除了以上几点,还不够。凡人的生命有终点,普通神仙也一样,除了那些历万劫而不朽的圣人。普通的神仙不管是度劫还有修炼都有一定的风险,而且动不动就是身死道消。而这些东西最关键的一点是保住尸体,也就是养尸。大家都抱有这样的幻想,只要身体留着,说不定世间还残存着一丝魂魄,也会慢慢随时间壮大的。大不了尸体通灵,再另外活一世,总比那身死道消来的好看。 翻至后面,索性不看了,这本功法我是学不得了,毕竟是达圣人级的功法,讲的是如何历劫得金身,超脱大道。但是修炼的底子,世间就没有几人能够达到,更别说修炼。再加上本书还没有写完,难怪司命肯交予我看。 本来想想还是将这本功法放在这里,可是被别人拿走多不值,我便撺掇着司命收起来,肥水不流外人田。还好司命与我想的一致。二话不说,便藏于袖中,所说对于我们价值不大,但是对老怪物来说,可是天书啊。纵使没写完也能借鉴其中的精髓自己走出一片天地的。 这等好东西就算没用也不能落在旁人的手上,毕竟是圣人级的功法,如今对我来说算是鸡肋,但也是为我的未来指明道路啊。虽然觉得自己离那一天还很远,但是存个念想也是好的,毕竟自己的路还长。 凡间的一天很短暂,只是在个山洞略作停留就已经过去。夕阳晚霞心照不宣地在告诉着这片大地不要停留。 我和司命当然要回去,毕竟人家的妹妹还在等着。 一落脚,就发现寨子不太对劲,安静,没有灯火。现在还早,不至于都睡着啊。 渐行一段路,有妖气。 相视一眼便明白了,事情出乎预料,但也不至于束手无策。我取出一个镜子,运作回想,镜子里便出现了白日的场景。 当地的官员,因为这个寨子的存在,煞是头疼,朝廷几次催促,就是剿灭不了。今日便领了一队人马,打着剿匪的旗号,大张旗鼓。附近的村子部落都知晓今日之事。 仔细看看才发现寨子里的能人异士很多,就说范大伯使得一手好扇子,扇里藏针,一挥扇子便是几条人命,婉儿凭着体质在前面冲锋陷阵,就像是人肉收割机。大当家同是一名女子,没有武器却是手足间便能够压制敌人,看来是有了一定的道行了。 本来局势一片大好,只是中路冒出个路人,身穿道袍,头戴道帽,一副道人模样,长得是贼眉鼠眼,没个正形。只见袖中抛出一网,网住一群人,连那大当家都毫无还手之力,一群主心骨就这样被抓了,婉儿没有被兜住,只是道人一挥手就被捆住了,也没了反抗之力。 一伙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被带走了。 司命赶紧掐指算着自己的妹妹还有没有命,我笑他痴了,地方官剿匪有功,怎么也得上报朝廷,而且还是活捉,怎么可能如此草草了事,就地斩了人头。 婉儿的性命不要担心,只是如今在凡间不可轻易在凡人面前显了真身,没了法力,的确也不好办事。 我还在一筹莫展之时,还是司命脑子快,点醒了我。既然方法用在凡人身上不可解决,那么就找那个道人,怎么看都像有点道行,不至于违了天规。 追踪之法寻到了一处衙门,不用想也是这个县令的功劳。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新县令才一上任,就得了这么大个功劳,指不定此刻在哪里偷着乐。也难为他想着这个法子,寻了个山野道人,捉了一群所谓的山匪。 我和司命隐身进府,刚进去便觉察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不浓说明道行还不算深。 府里莺歌燕舞,到处是欢愉,上首的几人推杯置盏,眼里都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明显是庆祝今天的功劳,几个做官的都堆着笑脸朝着那位道人,那个小妖精也不客气,照单全收。 没错,那就是个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