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伏妖录》 第1章 猴 将画板扔在一旁，简单洗漱一番，苏衍张臂倒在床上。 写生一天，体乏神倦，多有困顿！ 迷朦睡去之际，扔在床头的老式藤箱忽得一颤，令其惊醒。 “有妖气！” …… 夜深人静，杜老三手里拎着一头晕过去的小猴崽，悄咪咪将其塞进笼子。 关门！上锁！ 他肥硕的脸上露出一抹贼笑。 这个世上，总有些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喜欢挑战一些惨无人道的吃法。 杜老三就负责给这群人提供食材，这门营生他干了三年有余，时而也觉得有伤天和，可终究贪念胜过一切。 锁好笼子，他伸个懒腰回屋睡觉，正香甜之际，却被嘈杂音吵醒。 一睁眼，一处古香古色的厅堂印入眸中，像极了古代的客栈厢房。 屋中间摆着一张朱红八角大桌，一群身着古代锦袍的男男女女围在桌前，杯觥交错。 桌上佳肴无数，正中间镂空，杜老三正由此探头。 他骇然，一动才发现，自己身子被锁死在桌下，脑袋也被箍住，架在镂空处。 不待其喊叫，便见一枚锥锤朝着脑袋狠狠砸来，“啪”得一声，头骨应声而碎。 杜老三眼珠外凸，青筋暴起，凄厉嘶吼。 碎裂的头盖骨被掀开，热油浇头，一群宾客红着眼伸来勺子，有的甚至扒上来吮吸，红白浆液流了一桌。 杜老三这才看清，哪有什么锦袍古人，周围的全是野毛猴子。 …… 盐村地处山间，住有百来户，民风淳朴，村史悠久。 天微亮，一声尖叫划破尚未褪尽的暮色。 有村民起早上山，发现前些日子在村里租下一间农舍的杜姓猎人横死屋中。 粗木打造的饭桌被凿出个洞，套在男子头上，其头盖骨不翼而飞，脑袋空空如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吸食个干净。 一架空了的小铁笼罩其身，勒进皮肉。 这等死法离奇残忍，邪乎得紧，很快山下便有警车一路鸣笛疾驰而来，两男一女下车封锁现场，展开调查。 苏衍远远望着这间农舍，眉头紧蹙。 这是诡物所为，他可以断定！ 苏家祖上乃一代天师，出自道门，正儿八经受古代大帝册封过，协朝廷镇守浩瀚沃土。 那个时代，天下可不太平，有群妖作祟，各路魑魅魍魉层出不穷。 然人族先辈，有精绝古今之才情，创立修行法，汲天地灵气精粹，行斩妖除魔之义事。 这类人杰，从古至今称谓都不同，有称炼气士，有叫道士，还有方士、天师、修士等等。 其中，天师称谓，非同一般。 道门神通千千万，苏家初祖取封妖一道，练至化境，仰仗一笔一书，将无数魑魅魍魉封于画中，功德无量，于不惑之年得封天师，被尊为封妖天师，受天下人敬仰。 其后人在外均被称作封妖师，独成一脉。 后末法时代降临，整个命星灵气全无，一应妖魔鬼怪消匿无踪。 道人术士，皆失了神通，沦为凡俗，走向落没。 苏家也不例外，于历史跌宕间日渐凋零，传承几乎断尽，到了如今，更是只剩苏衍一个嫡系后人，是真正的独苗。 祖辈们的道法神通他是没得继承了，好在苏家一手画技倒没失传，也算给苏衍留了个谋生技能，可混口饭吃。 大概是三年前，祖上流传下的封妖笔书于尘封中复苏，发出警示。 魑魅魍魉有卷土重来迹象！ 命星有变！ 然而几年下来，苏衍倒也没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天下还算太平。 他一度以为是祖物出了问题。 不曾想眼下写生途中，真碰上了邪乎事儿。 在那农舍间，他嗅到了妖气，虽然很淡薄，只有几缕，却真实存在。 看来，祖物感应得没错，古代妖魔，确实复苏了。 但凡害人之妖，气息浑涩，时而形色兼备，时而无影无踪，常人闻之，肌体生冷，心悸魂摇，体质较弱之辈碰上，容易大病一场。 这是祖上记载的妖气特征，苏衍以此做出判断，不会有错。 略一思衬，他没向大家道明此事，以免引起恐慌，再者旁人也不一定信。 别弄到最后给自己弄一身嫌疑，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经过一番调查取证，警员们带着收集到的材料离开，脸色皆很凝重。 村民们心怀忌讳，也不敢久留。 见四下无人，苏衍沿着残留妖气找去，终在不远处的杂草中找到一根漆黑毛发。 他将之收好带回。 关上门，苏衍打开放床边的老式藤箱，里头摆着一根毛笔和一卷泛黄羊皮纸。 这笔足有五六公分粗，一臂之长，笔杆黝黑，羊皮纸缠于笔杆，笔头大如拳，整体分量十足，像是铁铸。 此乃封妖笔和封妖书，是祖上斩妖除魔的宝贝，尘封已久，也就近年才有动静。 “哗！” 毛发自燃，化为一缕黑色妖气落入封妖书，如墨流淌，逐渐勾勒出一道轮廓。 那是头矮小的猴子，披蓑衣，戴斗笠，尖嘴长毛，身上有大片烧伤痕迹，浓郁怨念几乎化为实质撕纸而出。 这猴妖，不一般，凶狂得很。 不凶狂，能吸食人脑？ 苏衍一阵龇牙！ 祖上的封妖术早就断了传承，他也就会几门望气之术，如何应付得了这等凶妖？ 何谓望气之术？ 那是每日取朝霞之露，采柳叶初生嫩芽，两者混合，辅以牛泪，定时灌鼻抹眼，持续数年，方有追踪妖气得见邪魅之能。 说白了，就是鼻子灵点。 可靠鼻子能除妖？ 纯属扯淡！ 苏衍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惹不起，那就只能躲了！ 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傻乎乎的逞能那是找死，这是祖训。 手掌在羊皮纸上轻轻一抹，轮廓画像自脚往上徐徐消散。 散到头部之时，那双猩红猴眼死死盯着苏衍，似有神智，真切无比，透着怨愤。 被盯上了！ 苏衍有种强烈直觉，自己被锁定了。 祖上似乎留过类似记载，称有人窥探妖物之际，被记下气息，招来纠缠。 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只是追根溯源一番，便被缠上，那这猴妖可比预料的还麻烦。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他心里没底，一拍脑门儿，意识到不妙。 “得！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溜吧！”苏衍麻溜起身，立马要卷铺盖走人。 这时，外头又传来警笛声，探头一看，警车居然回来了。 “喂？总部么？山上突发泥石流，淹没山路，我们回不去了，请加派人员打开山道。”一名女警正在打电话。 “怪哉，又没下雨又没地震，好端端的，怎得山路就被泥石淹没？” “确实，山体滑坡动静可不小，咱却一点声响没听见，要不是下山，都不知道路给堵了。” “山路狭窄，疏通不易，估计我们要被困村子一段时间，证物没法送回去化验，这案子也得跟着搁置。” …… 两名男警站在一旁闲聊，显得有些烦闷。 他们的话像桶冷水，可把苏衍浇了个透心凉。 山路居然堵了？被泥石流淹没？ 盐村可就这一条路，岂不是大伙儿都走不掉？ 苏衍的避险计划直接胎死腹中。 他心里咯噔一下，人有些麻！ 自己这是摊上事儿了啊。 很快，老村长匆匆带人前来接待警员们，表现得很高兴。 毕竟村里刚有人横死，警员们坐镇此地，大伙儿都有安全感。 一众妇人殷勤收拾出间屋子供警员落脚，做好可口农家菜，警员们连声道谢。 入夜，没有路灯的村子一片漆黑。 兴许是受白天那案子影响，家家户户今夜都睡得格外早，村里异常静谧。 躺在床上，苏衍翻来覆去。 封妖笔书横放床头，未修习过封妖术的他只能指望这两件祖物能护自己周全。 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天师至宝，怎么着也能震慑群妖吧。 他不太肯定的想到。 干等大半宿，未有异动。 莫不是自己猜错了？或是过于敏感？ 苏衍自我怀疑。 午夜降临，阴气渐浓。 困倦涌来，难以忍受。 苏衍实在扛不住了，稍稍蒙上被子，准备打个盹。 低下头，四目相对！ “锵！” 封妖笔陡得发出铮铮剑鸣，包裹它的封妖书猎猎作响。 妖气再现！ 被窝里，有张脸！ 第2章 往事 一张尖嘴长毛的丑陋猴脸就藏在被窝里，面庞扭曲，直勾勾盯着苏衍。 恶臭扑鼻，像跌进粪坑，一口咬在积沉多年的粪垢上，那叫个酸爽。 苏衍汗毛倒竖，几近屁崩尿流。 “唧！” 猴脸张嘴就咬，他一个哆嗦，眼疾手快，把被子一卷塞其嘴里挡下一击。 白花花的飞絮扬起，黑乎乎的猴爪像烧乌的焦炭掀向苏衍头盖骨。 “砰！” 来不及思考，苏衍本能翻身跌下，将床铺狠狠掀翻，拉开距离，同时一把抄过床头的封妖笔书。 “操！” 他带着心有余悸的恼火和愤怒，将封妖笔当做锥子狠狠钉向猴妖。 “嗤！” 笔锋如剑，刺进那狰狞脑袋，如捅入一团棉花。 他大喜，以为除妖成功，却见对方“哗”得自燃，化为一根猴毛，烧为灰烬。 “只是根毛？”苏衍惊疑不定，搞半天自己只是斩了根毛？ …… 昏暗灯光下，杜荨站于窗口，双腿修长笔直，制服紧身，勾勒妙曼弧度，短发齐耳，气质清冷，眉宇间英气十足，显得干练利落。 她望着外面的漆黑夜色，若有所思。 今天遇上的案子不似人为！ 这是杜荨的判断。 作为警署机构的精英，她不是没接触过类似的诡异事件，知道一定内幕！ “砰……” 沉思间，摆在一旁的证物盒忽得弹动一下，哐当生响。 杜荨惊疑不定！ “砰！砰！” 盒子跳动得越来越剧烈，最终炸开，一簇猴毛化为黑烟窜出，在空中一阵翻腾，化为狰狞腥臭的恶猴落于门口。 猴头漆黑，脸上皮肉糜烂，模样惨不忍睹。 “砰！” 杜荨拔枪便射，惊动旁屋的两名男警，他们急忙推门冲了进来。 “啪嗒！” 炙热的枪子像是打在铜墙铁壁上，刺响一声被弹开，差点伤着杜荨自己。 两名男警迎面和猴妖撞上，惊得是两腿打颤，有些乱了方寸。 “唧！” 猴妖毛发炸竖如刺，啼叫一声，三人像是被锥子狠狠凿头，耳孔淌血。 “砰砰砰！” 两名男警咬牙发狠，掏出枪可劲打，对准猴头要害，杜荨吃过亏，刚要制止，已经来不及。 只见诸多枪子到了猴妖身前被一股扭曲力量给定住，接着反弹回来。 “噗！噗！” 两名男警堪堪避过要害，却也被击中，身遭数弹，鲜血淋漓。 “用气血弹！” 杜荨大喊，给配枪换上一种淡红色子弹，朝猴妖打去。 “啪！” 猴妖一个纵身躲开，这枪落空，接着便见其张嘴咬向杜荨。 杜荨甚至能看到它喉咙里流动的浆液，像是没消化完的脑浆。 “砰！” 危机时刻，一名男警拖着伤躯奋力冲去，狠狠抱住猴妖撞在墙上，拦下它。 二者撞碎砖墙，滚进院子。 “快射击，别管……”那男警死死抱住猴妖，眼睛发红，话没说完，脑袋便“啪”得一下被拽掉。 像拎着酒壶似的，猴妖举起这人脑袋，任由脑腔里的液体滴进嘴里。 “啊！” 另一男警目眦欲裂，杜荨也红了眼，抬手就是一枪，携恨与怒。 “嗤！” 淡红子弹摩擦空气化为炙热光，洞穿猴妖肩膀，那里瞬间燃烧。 正吮吸脑髓的猴妖没避开这击，杜荨正要补枪，却见一道人影落下，手掷一杆毛笔，狠狠从猴妖脑后钉了进去。 “哗！” 绿焰燃起，一根猴毛化为灰烬。 待焰光散去，杜荨这才看清来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来者正是苏衍。 他闻声寻来，可惜迟了一步。 这时，被枪声惊醒的村民们匆匆赶到，瞧见这狼藉场面，吓得不敢靠近。 最后还是村长出面，几个胆子大的汉子才上前，帮忙抬尸，料理伤员。 这边还没忙完，村后头又出了事，只闻一声凄厉喊叫，肝肠寸断。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村民们愣了，这是闹哪出？怎得今晚就不得安宁了，到处都有状况。 擦擦冷汗，老村长无奈带人赶去，苏衍也跟上。 消息很快传开，村后头二丫家的娃丢了，说是被道黑影捉去。 老村长焦头烂额，忙安排大家四面八方搜救。 苏衍暗中施展闻气寻踪之术，帮忙找人。 这一找，就是大半宿，直到天际放光，大伙儿才在一处山林里找到孩子。 原先白白嫩嫩肉乎乎的大胖小子，此时被扎满黑毛，活脱脱成了头小野猴。 一摸鼻腔，没了呼吸，身体冷似冰。 孩她娘当场昏倒，不省人事。 一旁，苏衍握着封妖笔的拳头捏得“嘎吱”生响！ 他租的屋子，就是二丫家的，是她和丈夫当年结婚时的老屋。 后来她丈夫进城务工，攒了点钱，盖间大房，老屋便闲置至今。 租房之时，苏衍还见过二丫那孩子，是个俏皮可爱的小家伙，长得可好了，活力十足。 尤其那双小短腿，肉都一圈一圈的，没事就爱乱蹬，见谁都笑，苏衍印象很深。 可现在…… 苏衍觉得有团火在心头燃烧。 封妖笔在颤动，封妖书在发烫！ 它们亦怒火无边。 “你我笔书之上，便是这世间朗朗乾坤！” 苏衍想到初祖得封天师之际说过的话。 沉默转身，他改变了主意，要找那警员，合力除妖。 有些事，避无可避！ 杜荨就站在不远处，面带倦色，见苏衍望来，微微一怔。 二人离开人群，来到无人地。 “你好，我是杜荨，你……是民间的除妖师么？”杜荨率先开口。 “你……知道妖？”苏衍诧异，他还准备向对方解释一番，可听口气，人对这玩意儿很熟悉。 “撇开昨晚的不谈，我已经遇过不下五头妖物了！”杜荨平静道。 苏衍这才明白是自己坐井观天了，这世上并非只有他了解那个层面。 没有纠结这点，苏衍转而介绍起自己。 当然，有关祖上的事他基本没提，封妖笔书更是绝口不谈。 一番交流，双方算是有了基本了解，并达成共识，合力除妖。 “这猴妖来无影去无踪，分不清本体和猴毛，你准备怎么逮到它？”杜荨发出疑问。 “被牵着鼻子走，肯定抓不住它，我们需要化被动为主动。” “不出意外，山路是这猴妖堵的，它对盐村似有执念，一直纠缠不休，我等或许可以从这入手，寻找破局之策。” 苏衍提议道。 “走，去找村长说明情况，若这猴妖和盐村间存在渊源，他肯定知道。”杜荨行事雷厉风行，说做就做。 老村长忙活大半宿，累得没合过眼，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事宜，便见杜荨和苏衍找到自己。 杜荨开门见山说出真相，山里人本就比较信邪乎事，如今又轮番目睹诡异，第一时间就信了她的话。 那老村长蹲块青石上，左思右想，吧嗒了几袋旱烟，这才一拍脑门。 “俺想起来了，俺村还真流传一个和猴妖有关的故事，就是太久，久得俺都差点忘了。” “这故事还是俺小时候听说的，估摸着也就俺们几个老骨头还晓得嘞。” “话说以前山上有户泼皮地主，屠户出生，靠杀猪宰牛发家，凶狠得紧，喜生食肉禽。” “不晓得麻时起，这腚娃子开始逮猴子回来，弄那铁锤干碎脑壳子，吸髓食脑，哎呦诶，真个不是个东西。” “这腚娃子转逮人猴崽子，老猴子们给逮急眼，有次就叽叽哇哇的跑他家一阵打砸。” “这可捅了马蜂窝咯，那腚娃子混人一个，当夜几坛酒下肚，带一帮泼皮大半夜围起猴林，四面泼油，放火就烧。” “火烧了个三天三夜，差点把整个山头都给弄没了，猴群给烧个干净。” “从那以后，动不动大半夜的，就听见山上传来猴啼，有人赶夜路，说是瞧见一头母猴子在找自己的崽。” “接着便有人家开始丢娃，等找到的时候，都给插满那粗碴子猴毛，跟个猴崽似的。” “老辈人讲，那是母猴找不到自己的崽，就捉别人的娃当猴崽。” “那泼皮地主一听，可算怕了，但迟咯诶，一天夜里，他家的娃也丢咯，等发现的时候，嘿呦诶，那个惨诶，皮都被剥掉，套上一层猴皮。” “泼皮地主一夜白头，后来怎样，也不晓得，只是听讲他请个道人报复那猴，害得那猴永世不得安宁，以解杀子之恨。” “这都是小时候听老人碎碎念讲的，那时吓唬我们，不给咱乱跑，说乱跑就会给母猴捉去当猴崽。” 老村长有些唏嘘，娓娓道来往事。 “这事儿，俺以前也听祖奶奶提过，据说很久远了。”有老人点头，也想起这么个事。 一众小辈村民听得是面面相觑，没料到还有这等往事，至于那些小屁孩，给吓得可了劲往大人怀里钻。 “那片猴林，还在么？”苏衍问道。 “早没咯，都多少年的事了嘛，那座山头都没咯，俺出生就没见过那东西。”老村长摆摆手。 “那泼皮地主，可有后人存活至今？”杜荨问道。 “莫得莫得，人娃都给扒皮成猴了，哪得有人活下来嘛，那一家子坟头都不晓得在哪！”老村长摇头。 “不过村外有座老宅，据说是那地主的房子，就是不晓得真假。”随后他又突然道。 苏衍和杜荨对视一眼。 “走！去看看！”二人异口同声！ 第3章 镇妖 天已大亮，阳气鼎盛，似要扫平一切阴祟邪魅，此乃众人胆气最足之际。 除少数村民留守善后外，余人同往旧宅，一探究竟。 老村长引路，壮年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旧宅之外。 这是座类似四合院的古宅，规模不大，装饰简陋，外围砖墙已半塌，牌匾半挂，朽烂不堪，几间屋被大树横压，瓦片碎一地。 苏衍紧了紧手里被布条封包的封妖笔，率先跨进宅子。 院落里破落不堪，空荡荡只剩瓦砾，充斥尘封的霉味儿，呛人脾肺。 望气！寻踪！ 苏衍施展祖术！ 没有妖气！ 不过…… 他望向正屋，其中有晦涩处，在这霉味四斥的环境下，居然毫无尘封气。 与众不同，便是异样！ 苏衍进屋，印入眼帘的是几把朽椅，以及塌烂的香案和断坠于地的房梁，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走至香案后面的隔墙前，上头雕刻着不少花纹，可惜都模糊龟裂。 一碰香案，哗啦一声，案板碎成渣，再敲墙壁，咚咚两下，是中空的。 村民们纷纷称奇。 这么多年下来，村里可没谁发现这面墙是中空的，难不成里面藏着地主财宝？ 众人骚动，几个壮汉上去搭把手，将隔墙锤碎弄塌。 说来也怪，整个宅子都快朽烂成废墟了，偏偏这面墙还挺坚固，不合常理。 “轰隆”一声，墙壁坍塌，众人惊得连连后退。 只见墙后是个砖砌凹槽，里头摆口立棺，通体猩红，像是涂满鲜血。 废弃老宅，猩红立棺，这画风，吓得村民直哆嗦。 苏衍一把掀开棺盖，倒不是他胆大，而是封妖笔没动静，他知道没危险。 棺盖一开，里头没有猜测中的诡异尸体，而是一口井。 立棺如盖，罩在这口井上，井呈八卦，有黄符封口，跟前还插着几根长钉，井沿镌刻四个古字，为镇、灭、封、绝！ 灭魂井！ 苏衍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祖上记载的灭魂井，用来镇压生魂，磨灭精魄，使其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是谁行此恶毒之事？ 苏衍蹙眉！ 伸出封妖笔，确定井内无妖物鬼魅之气后，苏衍一把挑开封井黄符，探头看去。 “哧！” 一股怨念恨意自井中喷薄，像被闷久的郁气，短暂冲出后又迅速消散。 多年过去，不论曾经井下镇封着什么，都已烟消云散，点滴不剩，唯有恶气残留。 “嗷！” 似是有所感应，深山之中传来一声猴啼，悲痛怨毒，刹那间搅乱风雨，晴空万里的天际突得涌来黑压压乌云，阴风怒号于山林。 “轰隆！” 惊雷炸响，大雨倾盆！ 村民们心惊胆战。 “带绳索了么？帮我缠腰，我下去看看有什么！”苏衍望向老村长。 老村长依照吩咐行动，苏衍袭好绳索，沿着井壁爬下，每下一截，井洞就会变宽，像是分层，等到井底，不多不少，整整十八层。 落地后，一抬头，井中躺着一局骸骨，四肢被长钉插在地面，地上布有沟槽，纵横交错，形成一个诡图，与周围阴罗壁画连成一体。 这是阵法，炼魂招魂之用。 只是如今末法时代，天地灵气不存，此阵没了动力，否则绝不会是这等光景。 苏衍走到骸骨旁，凝目一看，原来是一具猴崽的尸骨。 他默然，心头恍然，一声轻叹。 扫了眼井底环境，苏衍沉吟，似是有所思量，半晌才出井。 “怎么样？”杜荨和众人都凑了上来，紧张又好奇得紧。 “下面是个阵法，锁死了一头猴崽，将其炼魂化破，使之不得超生。” “看来，当初那泼皮地主，就是请高人找到猴妖的崽子尸骸，招魂后镇封于家宅，磨得魂飞魄散，以解心头之恨。” “而且有灭魂井和锁魂棺封锁这里，猴妖根本找不到崽子踪迹，执念不散，会永远被困于此，这个报复，属实恶毒。” 苏衍摇头叹道。 “嗨，这腚娃子真是一肚坏水，杀人猴崽烧人家园，还搅得人不得超生，他死了一了百了，祸害的是大伙儿，真该弄个杀猪刀碎了他的身。”老村长气得发抖。 “关键现在怎么做？”杜荨忧心忡忡。 “井已开，那猴妖察觉到崽子位置，今夜怕是就要前来。” “它洞悉真相，怨念冲天，恐将危害更多人，今晚我留守于此，势要镇封它！” “现在，尔等回去，今夜不得我通知，切勿出门，若天亮我未归，便……逃命去吧！” 苏衍看着众村民，脸色凝重，老村长一顿呜呼哀哉，带众人回村收拾行囊，做好逃命准备。 “你大可离去，我道行有限，自保尚可，难护你周全！”苏衍又看向杜荨，直白道。 “不劳你费心，我有自保之力。”杜荨一挑柳眉，寻个地儿坐下，擦起配枪。 她身材高挑，制服紧勒美好弧度，神色专注，干练又执着，俨然一副不听劝的样子。 苏衍不再多言，就地盘坐，调整状态，整理思路，心中已有盘算。 二人都没下井，这外面宽广，有周旋余地，井底狭窄，闪躲不便，对他们不利。 无声中，夜色降临。 这一夜来得格外早，下午四五点，本该黄昏之际，天空便已然黯淡无光。 瓢泼大雨未曾停过，阴风怒号间，黑影出山林，妖气滚滚如烟。 “哗啦啦……” 旧宅中，一扇扇支离破碎的窗户哗啦啦作响，杜荨和苏衍本在闭目养神，一睁眼，便见一道浓烟落下，化为一尊佝偻黑猴。 妖气弥漫，整个旧宅如陷地狱，充斥森冷碧绿光。 它背对二人，站于井边，毛发焦卷，血肉模糊，浑身散发恶臭。 手掌缓缓伸向井，它在颤抖。 “嗷！” 看清井底惨相，猴妖一声咆哮，歇斯底里，眸中血色欲滴。 “刷！” 它转身杀来。 杀猴崽，烧猴林，镇猴魂，它要杀尽盐村人，以泄心头之恨。 实质化的怨念压得人喘不过气，脑袋更是昏沉，眼前幻像无数。 苏衍一咬舌尖，清醒过来，杜荨体表血色流转，恢复神智。 “砰。” 一声枪响拉开交锋序幕，杜荨枪射猴妖，使用特殊弹药，赤光蒸腾。 来不及多做思考，苏衍甩笔斜斩，也不懂什么章法，完全拿笔如刀剑，乱砍乱戳完事。 “当！” 枪子打入皮肉，又被弹开，没造成多大伤势，倒是令它一顿，被封妖笔斩中爪心，滋拉一下划出个口子。 绿血淌落，猴妖暴怒，甩臂横扫，苏衍纵身躲开，依旧被掌风擦到，顿时半边身子一麻，一抹腥意涌上喉咙。 杜荨纵身冲上，优雅娇躯绷直如雌豹，鞭腿踹落，跟腱有光闪烁，狠狠踹在猴妖脑门上，那里“轰”得一下，火光四起。 苏衍揉肩，缓解酥麻，举笔又上。 不懂封妖术的他跟个莽夫似的，除了蛮干还是蛮干。 “咚！” 猴妖双臂一扯，抓起房梁横劈周身，划出深深沟壑，接着张嘴一呼一吸，狂暴妖风伴着腥臭气席卷四方。 地面飞沙走石，无数瓦砾碎木乱石都被妖风带动旋转，化为通天彻底的龙卷风拔地而起。 “当当当当当！” 苏衍根本近不了猴妖的身，只拼了命挥动封妖笔抽开无数碎石。 可惜挥笔虽快，飞石却密集迅猛，顷刻间苏衍就浑身是伤，都是被碎石划出的密集裂痕。 杜荨也好不到哪儿去，衣袍碎了数处，嫩白肌肤染血。 狂暴妖风如森森刀剑封锁全区域，他们避无可避。 双方差距实在太大。 杜荨拼了命开枪，子弹打光也没啥效果，又使出其余武器，皆无用。 最后她掏出几枚特质手雷，这是她身上威力最大的武器，用完便是弹尽粮绝。 “帮我破开龙卷风！”杜荨咬牙轻咤。 苏衍红了眼，把心一横，执笔怒劈，“噼里啪啦”电光闪烁，妖风碎石与笔锋摩擦，炸出道道电弧，巨大力道震得他乱颤，虎口崩裂。 好在封妖笔非凡，终究强开一道缝隙，杜荨抓住机会将那些可以炸翻坦克的特质手雷从中掷入，落在猴妖身上。 “轰隆轰隆！” 爆炸声掀起，这里蒸腾小型蘑菇云，狂暴劲气纵横交错，地面被炸塌，露出下方井洞，几人全都坠入其中。 苏衍从废墟里爬起，一抬眼，吓得肝胆欲裂。 只见猴妖无恙，就在近前！ 根本没有逃的机会，偌大猴爪就落了下来，苏衍只能翻身，以背硬接。 然而，预料中的血肉炸裂不曾出现，二者触碰间，只见苏衍背部金光蒸腾，居然令猴妖惨叫连连。 光华中，一卷羊皮纸浮现，紧贴苏衍脊背，正是封妖书。 苏衍一愣，接着大喜。 祖上传承已断，他压根不会用封妖书，索性事先将其当防弹背心贴在身上，不曾想有意外之喜。 苏衍反应迅速，抓住机会，乘猴妖遭创踉跄之际，反手便是一刺，一拽！ “嗷！” 猴妖惨嚎，胸口被封妖笔洞穿。 “哗……” 雄浑妖气如泄闸洪流蒸腾冲出，淹没井洞，浓郁如墨。 地面纵横交错的沟壑以及四面阴罗壁画得妖气浸透，居然开始发光。 阴风刮起！ 苏衍一惊。 他没想到，这古代阵法受妖气滋养后居然又运转起来。 一时间，井洞变得光怪陆离，他像是来到曾经的古宅，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彪悍凶人在宴请一群地痞，用锁链拉上一头猴崽子。 又看到那凶人扛着抢来的民女，在这厅堂中施暴，又打又糟蹋。 还有年迈沧桑的双亲，被狠狠杖毙于此。 …… 诸多画面，轮番变换，速度越来越快，直至让人看不清，变成模糊光影。 “砰！” 最终，光影炸开，井底像是化为九幽地府，漆黑一片。 深邃黑暗中，有残缺光影顺着铃声飘来，是那猴崽的残魂，被阵法招来。 苏衍诧异，当年这阵法居然没将其炼得魂飞魄散？ 看来那泼皮地主请的高人还有些良心，没把事情做绝，留了一手，放过猴崽残灵。 只是如今阵法重启，拘来残魂，恐怕会再次炼魂。 果不其然，一尊磨盘伴着阴风出现。 元气大伤的猴妖望着那残魂虚影，泣血低吼，肝肠寸断。 苏衍捏紧封妖笔，这是除妖的最佳时机，然望向那猴崽残魂，心中一股意气始终难平。 迟疑片刻，他终究一叹。 “啪！” 苏衍一笔斩破地面那些沟壑阵纹，化解炼魂之力，接着回忆祖传招魂咒，默诵起来。 猴崽残灵具现，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道凶影被招来，竟是那泼皮地主的魂魄。 他在之前光怪陆离的旧时画面里见过这地主，识其面貌。 这地主脚下有道锁链，直连大地，苏衍扫上一眼，心中了然。 看来，此人作恶多端，罪孽缠身，又不曾醒悟，反而满腔恨意，诸般种种，化为执念，将其自缚，困于这祖宅，不得解脱。 这次苏衍借阵法无差别招魂，误打误撞，也将其招了过来。 “唧！” 猴妖望着猴崽残魂，异常激动，强撑伤体，颤巍起身，踉踉跄跄，拥魂入怀。 多少年了！它已经记不清多少年了！时间久得几乎要忘记孩儿模样。 如今，总算如愿！ “啪嗒！” 猴妖落泪，没有凶狂邪性，只有久别重逢的悲伤与哀意。 猴崽有些恍惚，只剩残魂的它意识不全，痴痴傻傻。 一旁，泼皮地主的魂魄看清一切，吓得肝胆欲裂，瑟瑟发抖。 “你这妖道，居然帮妖物招魂，快护我周全。”他指着苏衍鼻子大骂，恶狠扑来。 “嗷！” 猴妖扭头怪啼一声，阴风直接将之卷来，落入爪间。 就是眼前这人，害得它痛苦至今，自己孩儿更是差点永世不得超生！ 猴妖怨毒万分，张嘴就啃。 “啊……” 泼皮地主哀嚎不断，如遭千刀万剐。 猴妖一口又一口，恨意无边，恨其只是魂体，无法挫骨扬灰。 令人悚然的哀嚎响彻井底，良久，泼皮地主被啃食殆尽，魂飞魄散。 猴妖心愿了却，又重伤在身，妖气彻底化尽，变为一头黄毛老猴，模样不再恐怖。 转身，它携崽向苏衍行跪拜礼，感谢大恩大德。 苏衍无动于衷，默然间，将封妖笔对准猴妖。 “替你招魂，是同情你的悲惨遭遇，为的是口胸中意气。” “笔锋斩你，是给你爪下诸多亡魂一个解释，为的是天地公道。” “你杀人了，杀得是无辜之人，这是罪，无可饶恕之罪，纵你本身凄苦，然，悲不掩罪。” 苏衍回想起二丫孩子蜷缩成团的死状，眼神坚定。 “杀人者，偿命！” “今，封妖一脉，苏衍，替无数亡魂讨公道。” “锵！” 五指一紧，笔锋似剑。 悲不掩罪！ 苏衍同情其遭遇，却不认可其行径，既杀人，就得偿命。 “噗！” 没有任何阻挡，笔锋洞穿了猴妖，对方自燃，目光平静。 它没有反抗。 苏衍微怔。 “我会为你们母子诵经超度。”他轻叹，没有什么除妖欣喜，有的只是无尽唏嘘。 猴妖作揖行礼，化为灰烬。 一道透明魂魄升起，拉着孩儿小手，紧紧将其拥抱在怀。 苏衍默诵祖传超度经文，二魂化为金光散去，尘归尘，土归土。 这时，其眼前一白，脑海中呈现封妖书虚影。 第4章 回家 书卷展开，上头有一尊猴妖画像，猛得溃散，化为一行文字。 “斩怨妖一尊，奖灵气一缕，吐纳功一层！” 苏衍目露异色。 “哐当！” 这时，失去阵法加持的井洞开始崩溃，二次塌陷，动荡不停。 苏衍压下心绪，在废墟里找到昏迷的杜荨，背起她，抓着残垣断壁爬出，飞奔逃开。 “轰隆！” 井洞崩塌，此地彻底化为废墟。 苏衍背杜荨回村，老村长闻讯而来，担惊受怕的村民们得知猴妖被除，大喜过望，当夜就摆宴席庆贺。 安顿好杜荨，苏衍拿着村医开的膏药回屋。 伤筋动骨一百天，大战的时候倒还好，现在放松下来，可谓浑身都痛，不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恐怕难以恢复。 还好伤势虽重，好歹没缺胳膊断腿，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关上门，龇牙咧嘴的涂好膏药，苏衍坐藤椅上靠着休憩。 一闭眸，脑海中浮现封妖书虚影，伴着点点字迹。 之前没空研究，现在可得好好看看。 “吐纳功，淬体之法，以特定频率呼吸，气通天元地穴，血肉共鸣，肌体律动，可排除杂质，肉身得以蜕变，灵气辅之，效果最佳！” “修至高层，比肩顶级大妖之躯，我辈封妖师，不仅要道法玄妙，己身亦需强横，否则难承大妖之威，何谈镇封。” “后世子弟，切勿只重道法，轻慢肉身，双管齐下，方为正途。” 祖上留下的亲笔字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篇经文口诀，正是吐纳功。 一份份有关吐纳功的修行经验醍醐灌顶般涌入脑海，皆为祖上各代强者所留，助后人迅速了解掌握此功。 与此同时，苏衍觉得浑身一凉，一缕晶莹剔透的淡绿气流没入体内。 一瞬间，浑身伤痛减轻三分。 “末法时代，封妖书中居然还封有灵气！”苏衍大为惊奇，心念一转，依口诀吐纳，鼻息气流吞吐，白雾四起。 一轮结束，他觉得身体轻盈不少，肌体酥麻，体虚之感消退。 “这就是过去利用灵气的修行法么？厉害！”苏衍惊叹，转念一想，既然斩掉猴妖会有奖励，是否意味着今后但凡除妖都是如此？ 兴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困惑，一截信息由书卷传入脑海。 原来此乃封妖书投影，其中存着苏家历代积攒的灵丹妙药神功术法，只要斩妖除魔，便会得到嘉奖。 苏衍以为自家传承早就断尽，其实它完完整整存于此书，只是过往年间，妖魅绝迹，没得斩妖除魔，这才尘封至今。 他大喜过望，若非功绩不够，真想看看封妖书库藏了多少宝贝。 带着新奇感，他继续运功，一练就是一夜，精神抖擞。 “咚咚！” 天刚亮，有人敲门。 只见杜荨携同事而来，她气色好转不少，只是依旧有些虚弱，没穿制服，换上便装，白衬衫，格子裙，美腿外露，修长笔直，极为吸睛。 苏衍诧异，不是因为她的装扮，而是吃惊对方清醒这么快，伤势好转很多。 看来是有秘法或者宝药啊！ 苏衍暗猜。 另一边杜荨也吃惊，苏衍是肉体凡胎，居然也好得那么快，只是一夜，有些伤痕已愈合，甚至皮肤都好了不少，怪哉。 “原先还担心先生伤势，看来是多虑了。”晃了晃手里的药，杜荨淡笑一声。 “打小练祖传的一些养生内功，杀伤力没有，恢复力倒还可以。”苏衍笑着揭过此事，邀二人进门坐下。 “杜长官说交战后期她昏了过去，例行公事，需要做笔录，还请理解。”旁边的男警员严肃道，掏出笔记本。 苏衍没有拒绝，简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抹去封妖书的存在，将一切都归功于古代阵法。 做完笔录，警员很快离开，杜荨却没走，同苏衍相对而坐。 “要不是苏先生，这次我恐凶多吉少，救命之恩，铭记于心，今后但有所求，必鼎力相助。” “先生对妖诡邪魅了解颇深，自身本领也不弱，可有意入我杜氏，一同降妖除魔？” 杜荨先是郑重道谢，接着发出邀请。 “杜氏？”苏衍眉头一挑，略一思索，似是想到什么，眼神一动，露出询色。 “没错，就是那个杜氏。”杜荨读懂他的询问，对其猜测给予肯定。 苏衍讶然。 命星经过亿万年的发展，世界格局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的家国天下荡然无存，当世由财阀主导，瓜分命星广袤土地。 实力越强，统治的领土就越多，其中有三家财阀最为强横，占据命星三分之一的面积，被称作三巨头。 杜氏财阀，就是三巨头之一。 而盐村这地界，包括苏衍生活的陬元市，都处于杜氏管辖范围。 对于杜氏，苏衍感官不差。 在其治理下，领土内的百姓还算安居乐业，其族规严厉，拘束本族子弟行径，在外口碑不错，挺受百姓支持。 作为三巨头之一，财阀中的巨无霸，能做到这一步，相当难能可贵。 不过苏衍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要他进杜氏任职，被条条框框约束，非其所愿。 况且，他也不想暴露家族史，怕招来麻烦。 杜荨第一时间察觉到苏衍的眼神变化，又道：“若我所料不错，苏先生之前应战猴妖所使的毛笔，是古代的除妖法器吧！光靠这东西除妖，可不一定稳当。” “我观先生还处于肉体凡胎阶段，未进行过修行，入我杜氏，成为修士，岂不美哉？” 闻言，苏衍有些吃惊。 “我知古代天地间有灵气存在，世人借之修行，用其施展各种术法，被称作修士。” “如今灵气绝迹，谁还能修行？” 他发出疑问。 “环境在变，人也在变，当世也有修行法，碍于规矩，恕我不能明说，只能讲，不弱于传说中的古代仙人。” “若无修士存在，莫不是先生以为，靠我之前用的一些特殊武器，就能镇压一切，让无数百姓不受邪祟侵扰，安居乐业？” “近年来，命星上妖魔层出不穷，全仰仗修士在支撑，靠我们这些人，不可能稳住局势。” “苏氏的修行法有很多，总有适合你的，先生大可一试，比比当世与过去，哪个修行术更强。” 杜荨显然来历不一般，知道很多隐秘，了解一些古代往事，拿此说服苏衍。 苏衍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吸引到了。 没有灵气，如何修行？ 自己祖上都没找到破局之策，屈服于末法洪流，当世有人能找到出路？ 他没有怀疑杜荨所言的真实性，无论是对方的恢复速度，还是对决猴妖时身体绽放的光，都很不一般。 不出意外，那是当世修行术的体现。 入不入杜氏呢？ 苏衍一阵纠结，权衡利弊一番，最终还是拒绝了。 他有封妖书在身，祖上传承齐全，且书中封有灵气，不入杜氏影响不大。 反而进了杜氏会束手束脚，担心被强者洞悉秘密，惹出麻烦。 至于当世修行术，今后总有机会接触，无需着急。 “多谢杜长官好意，我闲惯了，所以……”苏衍婉拒。 杜荨微怔，见其心意已决，只得作罢，也不强求。 她出言招揽，是起了惜才之心。 杜荨看得出来，苏衍没什么作战功底，打起来蛮干无章法，但他思维清晰，意识冷静，关键时刻能顶得上去，最重要是能迅速把握机会，反应够快。 此外，苏衍祖上很不一般，对于妖物，他了解颇深，有独特的除妖手段，底子远比一般人要好得多。 有这等心性和基础，只需稍加培养，就能迅速成为一尊除妖悍将，杜氏缺的就是这种人才。 可惜苏衍另有志向，她也不好多说，只是稍显遗憾。 “苏长官之前讲，近来命星频现妖魔，可否细说？”苏衍揭过此话题，问起其他。 杜荨略一沉吟，倒也没隐瞒，大致叙述起来。 一番交流，苏衍这才了解到，原来各路魑魅魍魉确实是从三年前复苏，卷土重来的。 财阀方面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刚开始被打得措手不及，损失很大，也就这两年才适应下来，稳住局势。 迫于一些规矩，很多东西杜荨都是略过不谈，即便如此，苏衍也受益匪浅，对命星局势有了更深认知。 这番交流，持续整整一上午。 数日后，苏衍痊愈，山路也被打通，他向杜荨及村民们道别，率先下山踏上归途。 苏衍住在陬元市，一座大型城域，离盐村极近，下山后坐车仅需一小时路程。 他背着包，坐上车，打几个盹，醒来已经到家……苏氏画廊。 这是祖上沦为普通画师后开的画坊，流传至今早已没了生意，苏衍平时全靠接些教画课谋生，所谓画廊，只是住所而已。 “可算回来了！” 长吐一口气，苏衍推门进家，将包甩到一边，从冰箱里取罐快乐水猛灌，说不出的畅快。 “铮！” 突然，包里的封妖笔发出铮鸣。 “噗！” 他嘴里的快乐水喷了出来，两眼瞪大。 “老子家里，居然有妖气？” ps：第一次写，各方面可能都有些欠缺，有意见尽管提，一定虚心学习。 第5章 破封 这是哪儿？他苏家的大本营，是一代封妖世家的祖宅。 此地窜妖气，不是打他苏家的脸嘛？ 苏衍当即就撩起衣袖，拎着封妖笔恶狠狠而去，气势汹汹。 “我倒要看看哪个小妖这么不开眼。”有过一次除妖经验的他远比过去从容。 再加上最近修行吐纳功，体魄增强许多，底气更是十足。 然而，当他闻气而来，看清妖气源头之际，脸色刷得一白，封妖笔差点掉地。 是暗廊，妖气出自暗廊。 暗廊是苏家的秘室，类似于库房，里头有序摆着一幅幅画，为祖辈所做。 那可不是普通画作，一个个都是封妖画，是各路大妖恶鬼被封印所制。 苏家这脉封妖师，走的是封妖于画的路子，但凡被镇封的，无一不是大妖。 只有那种难以磨灭的恶妖，才会被封印起来慢慢熬炼。 进入末法时代后，封妖画基本沦为普通画作，丢在暗廊，几乎被遗忘。 可现在，暗廊内妖气蓬勃，只有一个可能……封印，破了！ 看来，命星发生的巨变比想象中还要可怕，连封妖画里的古代邪魔也纷纷复苏。 那可都是一群杀星，一旦力量恢复，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处，苏衍脸色阴晴不定。 一咬牙，他起身，将防弹背心，不对，是封妖书给裹上，然后硬着头皮推门。 “老祖保佑！”苏衍打定主意，一有不妙，立刻就跑，什么祖宅，不要也罢。 “呼……” 森冷阴风迎面吹来，暗廊冷刺骨，浓郁妖气实质化，五颜六色，如云如雾。 苏衍迅速扫视暗廊，嗯……没妖？ 他愕然，一幅幅封妖画保持原样，只是上面的东西消失不见，全成白纸一张。 看样子，所有妖物鬼怪都逃了个干净。 苏衍走了进去，如陷泥沼，浓郁妖气霸道暴虐，光彩斑斓，皆强横无比。 相比之下，盐村里的猴妖可真是个弟中弟。 “哗！” 封妖书猎猎而动，如吸尘器似的将所有妖气一饮而尽，避免了一场祸事。 他一一走过每个画架，上面的封妖画都沦为白纸，无一例外。 苏衍抚额，有些头疼，同时庆幸。 还好这群大妖破封时，自己在外写生，不然迎面撞上，怕是封妖笔书也难护周全。 这一点无需质疑！ 双方是死敌，大妖们被封至今，与苏家仇深似海，怨念滔天，一旦逮到苏衍，那下场，不言而喻。 事实上，他已经感受到此地残留的恶意，自己被盯上了。 一旦群妖度过破封后的虚弱期，报复顷刻便至。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苏衍长叹。 麻烦大了！ 他感觉有把刀悬在头顶，紧迫感十足。 刚到家的惬意放松荡然无存，现在他只想斩妖除魔，获取封妖书中的库藏宝物，抓紧修行，以应对随时到来的报复。 只是，上哪儿找妖魔呢？ 苏衍想到了杜荨。 沉吟片刻，苏衍离开暗廊，不断组织语言，想着给杜荨打个电话，问问能否在不加入杜氏的前提下，参与各种诡异案件。 …… 脱下高跟鞋，倒杯红酒，柳伊晴略显慵懒的靠墙，轻捋长发。 再过一周就是她结婚的日子，一堆琐碎事要亲力亲为，忙得晕头转向。 这不，今儿又和男友方义逛了一天喜铺，脚都要磨出泡。 伸个懒腰，缓解一点疲乏后，她急不可耐的坐到镜前，一边卸妆，一边自赏。 这是一面古铜镜，材质特殊，似玉似木，古香古色，一些地方被镂空，雕纹精致，造型典雅中透着细腻，富有古韵。 镜子是定亲时男友家送的，说是古董，价值不菲，算作聘礼的一部分。 起初柳伊晴对它无感，现代人，谁还会看铜镜？可不知怎得，照过几次后，她越来越喜欢这镜子。 一天不照，浑身难受！ 就连在外逛街时，都挂念着镜子。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青春、美丽，她充满自得，哼起小曲，心情愉悦。 卸完妆，柳伊晴要去洗漱，可心里就是舍不得走。 美啊！ 我真美啊！ 她深情的望着镜子，面露陶醉，眼神逐渐涣散，手臂僵硬提起，居然又开始化妆。 “咚咚！” 敲门声传来，她无动于衷，精心涂绘妆容。 门外，男友方义蹙眉。 他觉得自己的未婚妻最近很不对劲，自从定亲结束，就变得心不在焉。 而且有事没事就要回去照镜子。 今天逛喜铺，柳伊晴三句不离镜子，明明要挑喜糖，她却没事就找镜子看。 会不会是结婚压力太大弄得？ 方义忧心忡忡，想了又想，决定来看看。 “伊晴，你还好吧！” 轻唤两声，无人回应，屋里静悄悄。 方义点根烟，烦闷的抽上两口，拨通柳伊晴的手机。 “叮叮哒哒……” 俏皮可爱的铃声从屋内传出，证明她在家。 “伊晴，你怎么了，开门，快！”方义加大拍门力度，焦虑不安。 左右敲门毫无回应，他没了耐心，准备霸道撞门时，“吱”得一声，门开了。 阴风吹出，方义打了个哆嗦。 门后，柳伊晴妆容精致，含笑而立。 “你在搞什么呢，拍了半天门也不开，还有这大晚上的，你化妆做什么。”瞧见女友妆容崭新，方义又气又疑。 “卧槽，这么冷，你空调打多少度！”一进门，他觉得寒意惊人。 柳伊晴始终微笑，不言不语。 “你没事吧，怎么感觉怪怪的。”方义蹙眉，越发觉得不对劲。 “你看我美么？”柳伊晴突然问道。 “美！美！美！”方义一脸的莫名其妙。 柳伊晴笑容不变，挪动步伐，款款走来，拉着方义走到古镜前一起坐下。 “郎在欢心处，妾在肠断时，委屈心……” 她轻轻唱起古曲，声音柔和婉转，却听得方义莫名阴冷。 昏暗灯光下，二人并肩坐于镜前，伴着古曲哼唱，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方义心里有些发毛，要起身离开，却被柳伊晴死死按住。 他正要发火，却见女友双眸陡黑。 再看镜子，倒印出二人，竟是一身古装，脸上都带着诡异笑。 “啊……” 一声惨叫，回荡室内！ 第6章 古镜 挂上电话，苏衍一脸心满意足。 他和杜荨沟通好，以民间义士的身份参与一些邪乎案件处理。 听杜荨的意思，这不是什么大事，警员里不止他一个编外人，很正常。 如今正值命星巨变之际，各路妖诡邪物层出不穷，单靠财阀自己，难顾周全。 所以他们很欢迎苏衍这样的民间奇人协助工作，分担一部分压力。 不过毕竟是编外人，一些福利是享受不到的，对此苏衍也不在意，他要的只是妖魔。 敲定此事，他心情大好，小曲都哼了起来。 苏衍神经大条得很，将大妖之类的麻烦抛到脑后，反正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何必纠结，走一步看一步。 端起快乐水猛灌两口，他自顾自潇洒起来。 一夜平静度过，翌日，苏衍扛起画板，准备出去接些家教课。 “靓仔！靓仔！俺是个靓仔……” 这时他那骚包的手机铃声响起，一看，居然是杜荨！ “效率这么高？昨才打招呼，今儿就有案要办？”苏衍愕然，接通电话。 “喂！苏衍，你现在离江月小区近么？”杜荨的声音传来，有些严肃。 “江月小区？离得不远，半小时路程吧。”苏衍回忆片刻，想起来那小区是附近的高档住宅。 “那你过来一趟吧，我在这儿等你！” “好！” 挂掉电话，苏衍放下画板，拦了车直奔江月小区，很快便与杜荨汇合。 “我们接到报案，有人说对门邻居从昨晚开始，一直在唱曲，吵的人睡不着。” “他多次敲门沟通，可惜对门根本不理睬，气极之下便以扰民为由报警。” “警员到场后，强行破门，这才发现里头的人早死了。” 杜荨语速极快的简述一番。 “哦？是诡物所害？”苏衍问道。 “我觉得是，但又找不到证据，你手段多，帮忙看看。” “没问题！” 苏衍脸色凝重少许，杜荨身份不一般，办案经验丰富，还懂当世修行法，连她都找不出蛛丝马迹，这诡物绝对不一般。 二人上楼，抵达事发楼层，这里已被警戒起来，不少住户围在一边议论纷纷。 杜荨带苏衍进屋，里头一些警务人员正拿各种仪器在寻找线索。 苏衍第一时间注意到死者柳伊晴和方义。 二人并肩坐在长椅上，朝着一面镜子，身着古代婚嫁长袍。 这嫁衣可不是大红色，而是偏暗的猩红，像被血浸透，瘆人无比。 苏衍从上面嗅到了淡淡妖诡之气，证明此案确实由邪物造成。 “你试试看，能否找到线索。” “好！” 点点头，苏衍缓步来到柳伊晴和方义的尸体前，凝目观察。 他发现，柳伊晴的表情很从容，脸上带笑，似是沉醉在什么美好中。 她一只手横放于腿，一只手拉着方义，看着不像牵手，倒像是拽拉按压。 方义面带惊恐，眼珠外凸，似是生前遭遇过度惊吓，手掌都在椅子上扣出划痕。 捏了捏婚袍，有些冰凉，像是在冰块里冻过，除此之外无异常。 扭头打量一番镜子，似是件古董，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衍沉吟，一一走过屋里的每个角落，可惜都没发现什么线索。 “怪哉！”他呢喃一声，双手捏印，施展闻气寻踪之术。 可惜只察觉到少许残留的阴气，稀薄得很，无根无源，很快就要散去，毫无价值。 封妖笔书也没动静，找不到头绪。 苏衍又将目光投向镜子。 “你觉不觉得，这镜子在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风格完全不搭。”他看了眼杜荨。 “我之前也怀疑过，可附近住户说，这对男女是情侣，即将成婚，镜子是男方买的古董，拿来当聘礼的，当时搬进来时好多人还来看过，闲暇之余还在猜它多少钱。” “我也检测过这镜子，没有异常力量，问题应该不会出自它身上。” 杜荨摇了摇头。 “这样啊……”苏衍挑眉，将背上藤盒里的封妖笔书在镜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他打消怀疑，向杜荨摊了摊手。 “我也找不出啥线索。”苏衍尴尬一笑。 “好吧！”杜荨揉了揉眉心，为案子的棘手感到头痛。 “把尸体送回局里，其他东西原封不动，小方小李，你们两个守在这里看好现场，回头我向上级请示，派杜氏专员来看看能否找出问题所在。”她下令道。 “是！” 两个五大三粗的猛汉警员出列，其余人则开始收整尸体，搬送上车。 “我还得赶回去上报情况，就不送你了，麻烦你跑一趟。”杜荨向苏衍歉声道。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也没什么，后面要是有啥线索，记得告诉我声。”苏衍大大咧咧一笑。 “好的。”杜荨点头，迅速带人回局里。 剩下两个被称作小方小李的猛男驻守于此，苏衍也不好久留，只能打道回府。 入夜，整层楼寂静无声。 小方百无聊赖的坐沙发上刷手机，小李实在无聊，在房间里瞎转悠。 “你说这玩意儿是真古董还是假的？很值钱？”作为古董爱好者，小李对古镜挺感兴趣。 “管他呢，值不值钱都和咱没关系。”小方头也不抬，刷视频正起劲。 “我来瞧瞧它值钱在哪儿！” “这儿的镂空雕纹不错，看手法，是古代真迹无疑，唔，这是什么木料，看着和玉似的。” “这镜面还挺光滑，照起来和现在的差不多，古代有这等工艺？嘿嘿，怎么感觉我变帅了。” 小李自顾自念叨，上下打量镜子，试图以专业性角度分析其价值所在。 小方早就习惯搭档的尿性，逮到古物能研究半天，回去就得大吹特吹，也没在意，低头刷会手机打起瞌睡。 “我真美啊！” “瞧瞧这大红嫁衣，真合身。” 迷迷糊糊间，小方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小李的话越说越怪？还唱起戏腔。 “你搞什么玩意。”他睁眼抬头，只见小李魁梧的身子趴在镜前，正用死者的化妆品，涂口红、画眼线、擦粉霜……打扮得花枝招展。 一件猩红婚袍盖在他身，小方第一时间认出，这是那对死者身上的？应该连同尸体被带回局里，怎得在此？ “小李，你疯了？这都是证物，你看看就算了，谁准你乱动的！”他大急，冲上去拽小李，却被对方反手扒拉开。 小李一脸陶醉，咿咿呀呀的哼唱戏曲，还扭有怪异舞姿。 小方给吓得不轻。 这大半夜的，一个硬汉猛男脸上画得花花绿绿，头戴红花，身披女式嫁衣，妖艳诡异，搁这儿扭来扭去，哼唱老戏，任谁遇上也发怵。 小方哆哆嗦嗦的掏出电话要报告上级。 怎料小李飘忽而至，如幽风一般，一把抱住他，吐出冰冷气息，吹抚耳畔。 “嘘，来，陪我照镜子。” 小方筋肉鼓起，愣是挣脱不开，小李的力气何止大了一倍。 “啪！” 手机掉地上，摄像打开。 小方被压到镜前，瞳孔骤缩。 午夜已至，阴气渐浓。 别照镜子！ 里头，有脏东西！ 第7章 镜中人 画廊里，苏衍睡得正香，手机突然震响。 “喂！” 他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机，趴床上接听，眼睛都没睁。 “苏衍，再来一趟，小方小李出事了。”杜荨急切的声音传来。 “什么？好，我马上到。”苏衍一下瞪大眼睛，彻底清醒，麻溜穿好衣服带上封妖笔书骑着小电驴直奔小区。 等他抵达时，正有警员抬着担架将小方小李两人抬出来，盖有白布。 “什么情况？”苏衍找到杜荨。 杜荨美眸中布满血丝，显然没休息好，伸手指了指电脑。 “里头有手机录像，你看看便知。” 说罢，她靠墙闭眸，轻揉太阳穴，异常疲倦。 苏衍拽过一个凳子坐下，有警员敲击键盘，录像开放。 “小李，你干什么！” 镜头以一种仰视角度拍摄，可以看到小方被小李拽到那面古镜前，毫无反抗之力。 小李一身猩红嫁衣，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艳的脸上带着诡异神色。 他嘴里哼唱诡异戏腔，曲调让人莫名心寒，且声音不像他自己，更像女音。 二人抱在一起，一个比一个魁梧，辣眼睛的同时也很瘆人。 镜头的最后，便是两人都定住，痴痴望着镜面。 “我刚到家，突然听局里有人打电话说那对男女身上的嫁衣不见了。” “我立刻打电话给小方小李，可惜没人接听，我就知道出事了，赶来后就看到视频里这幕。” 杜荨头疼道！ “另一件嫁衣呢？” “在镜柜里！” 苏衍点头，再次走到镜子前。 没有异样，连封妖笔书也没动弹，可问题绝对出在它身上。 视频，已经证明这点。 “这样，你们都退开，我来盯着看。”回忆两波死者的状态，苏衍提议道。 “那你小心！”杜荨点头。 苏衍凝目望向镜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有些紧张。 “滴！滴！” 墙壁上，时钟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也不知盯了多久，终于，苏衍眼神一变。 一股莫名愉悦油然而生，这一刻，眼前的一切都被自动摒弃，只剩镜中人。 “咯咯咯……” 悦耳灵动的笑声于耳畔响起，镜子里，他的倒影逐渐扭曲，泛红，化为一道倩影，一袭红嫁衣，低眉浅笑，肤若凝脂，青丝过膝，美得不可方物。 苏衍一阵恍惚，嘴角上扬，有种错觉，镜子里这姑娘，就是自己。 “咯咯咯！” 他也发出尖锐轻笑，眼神迷离，伸手轻触镜面，觉得自己好美。 一丝若有若无的吟唱声盘旋耳边，他也忍不住跟着哼。 妖气弥漫，邪气浩荡。 “锵！” 封妖笔终于被惊动，声有道韵，一下将苏衍从迷离中惊醒。 “靠！” 他回过神，“蹬蹬蹬”的后退几步，心有余悸。 镜中的红衣女，哀怨的望了他一眼，眸含秋水，徐徐散去。 “差点着了道，可真是邪门儿！” “这诡物藏身镜中，不露头的话，根本察觉不到，只要盯久点，就会被上身。” 苏衍大口喘息道。 “难怪怎么找都找不到，哼，看我逼它出来。”杜荨柳眉倒竖，走上前去。 两个同事被害死，还是她让人留守的，自责与愤怒交织于心，她火大的很。 “哗！” 杜荨肌体生辉，浓郁气血自毛孔蒸出，凝为符咒，一双玉臂熠熠生辉，猛得抓在古镜上。 “这是当世修行术？”苏衍好奇打量，感受到一股和灵气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澎湃。 “给我出来！”杜荨大喝，体表赤芒流向那古镜，如冷水浇炙铁，一阵“噗呲”声，浓烟滚滚。 “唉！” 镜中浮现红衣女，身似扶柳，嫁衣醒目，一声轻叹，撩人心弦。 她抬手，如葱玉指点向杜荨捏在镜框上的手掌，柔柔弱弱，轻描淡写，却叫杜荨俏脸大变。 滚滚邪气涌来，杜荨奋力收手，却挣脱不开，被死死吸住。 众人一慌，亏得苏衍反应快，见势不妙，顾不得太多，取出封妖笔上去就是一戳，来了发物理超度。 “啪！” 镜面炸开，化为大大小小数十块碎片洒落一地。 “咯咯咯！” 无数红衣女的倒影在碎片里轻笑，消匿无踪。 杜荨满头大汗，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已经邪气入体，两节手指僵硬无比，疼痛难忍。 “你又救我一命，多谢。” “是我冒失了，心有郁气，有些冲动，没想到弄成这个结果。” 她有些歉疚。 “那现在怎么办？镜子碎了，它还在里头么？”警员们面面相觑。 苏衍和杜荨对视，也拿不定主意。 “都带回局里吧，一个个查，要是还在，终归能试出来。” “上级要是追究责任，我会一人承担。” 杜荨一叹。 …… 万态汇，陬元市首屈一指的大商圈，占地几十万方，人气爆棚。 一大早，赵萌就被好姐妹拽过来买衣服，为后天的相亲做准备。 “萌萌，别舍不得钱，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好好打扮打扮，听到没？” “我给你介绍的这个可是优秀青年，有房有车，独生子，脾气好，长得帅，还孝顺，绝对不能放过哦！” “你性格好，人温柔，就得找个靠谱的男朋友，你两要是看对眼了，记得发红包哦。” 闺蜜一路都在打趣。 赵萌白衫牛仔裤，打扮朴素，梳个马尾辫，给人小家碧玉的感觉，被调侃得一阵脸红。 “来来来，试试这件裙子！”闺蜜相中一条裙子，拉着她就跑过去。 一看吊牌价格，居然四位数，赵萌直摇头。 她家庭条件不好，工资全资助家里的弟弟妹妹，哪能买得起这种奢侈品。 “哎呀，你试试嘛，我给你买，包我身上。”闺蜜一拍胸脯，豪气冲天。 她一边说着，一边强行把赵萌压到试衣间。 “快试，不然甭想出来。”闺蜜双手叉腰，放出狠话。 赵萌无奈摇头，心想试试就试试吧，但绝对不会买的，更不能乱花闺蜜钱。 关上门，她换上裙子，对着试衣镜照了照。 “咦？” 怎得感觉自己变漂亮了？ 是裙子的缘故？ 她微愣，目光被吸引，盯着试衣镜看了又看，眼神逐渐呆滞。 “好美啊！” 轻抚脸颊，赵萌发出陶醉的赞叹。 “再涂点胭脂水粉就更美了。” 她手掌在脸上摸了摸，居然弯起手指，用指甲狠狠扣起自己的脸。 血水顺着指尖淌到脸上，淅淅沥沥低下。 “对……多涂点……” 杜萌不觉得痛，反而一脸享受，且嘴里低吟哼起诡异腔调。 森冷的指甲，在嫩白的脸蛋上划出道道血痕，一些地方皮肉被剜，脸上像是爬满了一条条血色蜈蚣，狰狞恐怖。 一个小时迅速过去，门外，闺蜜左等右等不见赵萌出来，有些急了。 “喂，臭萌萌，你在搞什么，是想以这种方式拒绝我的提议？” “我告诉你，乘早打消这个念头，赶紧出来让本姑娘欣赏欣赏替你把把关。” 她发出威胁。 然而，试衣间里毫无回应。 闺蜜气急，凑近要敲门，却嗅到了淡淡血腥气。 “什么情况，店员，店员呢？”她慌了，急忙叫人，说明情况。 有女店员踩着凳子站到高处探头进去，吓得跌倒在地。 “死……死了……” 众人大惊，男店员立马撞了上去，“砰”得一声门被撞开。 只见杜萌端坐在试衣凳上，披头散发，如古代大家闺秀似的，双手叠放于腹，脸上皮开肉绽，抓痕交错，指缝里全是碎肉，试穿红裙像是浸过血，红得触目惊心。 “啊！” 尖叫声传遍整栋楼！ 第8章 若 苏衍陪同杜荨，一夜都在警局里核验古镜碎片，他还好，自从练了吐纳功，精力充沛，一天两天不睡觉完全不是事儿。 杜荨则满脸疲态，硬撑着办案，谁劝都不听。 除了二人外，另有几个道士和尚装扮的人也在配合工作，皆和苏衍一样，是民间异士。 “叮铃铃！” 电话响起。 杜荨翻看着一块镜子碎片，随手接通。 “什么！” 接着她脸色大变，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苏衍等人一脸懵圈。 “有商场出事了，顾客惨死试衣间，死状和这古镜所害之人相仿，不出意外，应是同一诡物。” “古镜一碎，它好像不再局限于一地，能穿梭各镜面，就这半上午，已经有十几人惨遭毒害。” 杜荨愤怒的同时又充满无力。 “完了，看来古镜被打碎，反倒让它失了束缚，这诡物的道行超乎想象，陬元市要遭大难。” “镜子这么常见，家家户户都有，我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找到它的踪迹。” “咱在这一块块碎片验查，老子眼睛都盯出泡了，感情人家早遁走了，嗨，气人。” 其余几个民间异士各自愤慨。 “叮铃铃！” 电话又响。 “喂，是我，好的，明白了！”杜荨接通后，不断点头。 “总警长来电话了，他已申报杜氏，会有高端修者来处理此事，咱们先稳住局面即可。” “这次的诡物超出我等能力范畴，高层亲自出马，应是没有问题，只希望能快点。” 杜荨明显松了口气。 “这可太好了。”众人大喜过望，靠他们，压力太大。 “没说什么时候到？”苏衍蹙眉。 “时间不确定，只说尽快，已经上路了，现在各地妖灾频发，杜氏也是分身乏术。”杜荨苦笑。 苏衍点头，没再多言。 杜荨还有一堆事要忙，也不再啰嗦，匆匆带人赶往商场，其中不乏像她一样的后世修行者，可谓是全警队出动。 至于苏衍等民间异士，都忙活了大半宿，她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便道了声谢，让他们回去休息。 回家途中，苏衍一直在思索已知线索。 古镜的来历杜荨派人调查过，是一家古董铺早年从黑市里的一个盗墓贩子手上所购，收回来一直拿红布盖着摆在拐角，几乎无人问津，也就前几日才被那方义买走。 由于黑市本就复杂，又过去好几年了，古董老板也找不到当初的盗墓贩子，杜荨基本是放弃了这条线索。 可苏衍还想试试。 一路麻溜回家，苏衍关好门，打开封妖书，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块碎片，古镜的碎片。 镜中妖已逃，古镜没了价值，他便向杜荨讨了块碎片，为的就是追根溯源。 “哧！” 将碎片放在封妖书上，火光一冲，它化为赤烟没入纸内，接着上面便浮现画像，正是苏衍见过的镜中人。 画中的她，正值二八年华，乌发及腰，细眉红唇，两颊笑涡霞光荡漾，一双清澈桃花眼，倒印有一道身影。 那是个面若冠玉目似朗星的翩翩公子，白衣胜雪，依柳而立，微风拂发，手持竹箫，一派温文尔雅的气度。 本是美好一幕，可很快那对美眸弥漫起血丝，眸中公子被血色淹没，整个瞳孔龟裂出道道血痕，最后破碎，化为一片漆黑。 那姑娘嘴角浅笑变得阴冷，漆黑眸子与苏衍对视在一起。 又被盯上了。 苏衍后背一凉。 他算是知道自家怎得人丁不旺了，查一次妖，就被盯上一次，谁顶得住？ 手掌火速抹掉画像，收起封妖书，又把所有镜子放起来，苏衍这才稍稍安心。 “没得到什么有效线索呐！光看到个男的有毛用！”吧嗒几下嘴，琢磨一阵子，他灵机一动，掏出手机，反复观看拷贝来的录像。 录像是小李小方的死亡过程，苏衍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小李哼的戏腔。 声音不太清晰，伴有杂音，苏衍来来回回听，连听歌识曲都用了好些遍，可谓绞尽脑汁，也就记下几个零星戏词。 以此为关键字，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在海量信息中摸查，最后在一家古戏曲网站上找到首曲子，能对得上关键字，点击播放，旋律也完全一样。 他大喜，顺藤摸瓜，一查，曲子源头是……风源村。 查下定位，离陬元市还不远，坐车七八个小时路程。 苏衍立即启程，同时打电话给杜荨。 “喂，杜警官，我现在去一个叫风源村的地方，我觉得那里或许有线索可查。” “你说过，第一个报案人模仿过死者那天晚上哼的曲子，和小李哼的一模一样，我刚上网找到了这首古代戏曲的来源地。” “我猜测，曲子和镜中妖之间存在渊源，去其发源地打探一番或有发现。” “这……有必要么，或许只是当时这首曲子传颂较广，那镜中妖恰巧听见了，比较喜欢呢？” “不！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不至于每个被害之人都会哼唱，它绝对牵扯到那妖孽的执念。” “好吧，需要我陪你一起么？” “不用，我就是去打探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收获，市里现在这么乱，你还是忙你的吧！” “好的，务必小心。” “嗯！另外，有件事想问你下！” “什么事？” “打车能找你们报销么？” “噗……能！” 挂掉电话，苏衍伸手拦辆出租，直奔目的地。 风源村，经过漫长发展，如今已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度假村，小桥流水，环境宜人。 苏衍下车时已是黄昏，村里游客不多，几个孩子在前面嬉戏，望向这边，带着好奇。 “小朋友，你们这儿，有没有知道不少以前事情的老人家？或者喜欢唱戏听戏的老人？”苏衍上前问道。 “李奶奶啊，她以前可是戏园子里的台柱子，七里八乡都爱听她唱戏。”一个半大小子憨憨道，给苏衍指了指方向。 道了声谢，苏衍寻上门去，见到一位白发苍苍的和蔼老妇人，弯腰驼背，精神倒还可以。 “老人家您好，晚辈姓苏，听人讲您是戏道大家，此次冒昧拜访，是想向您打听一首古代戏曲。”苏衍说明来意。 “哦……现在还爱听戏的年轻人可不多了，小伙子，进来坐。”老人家热情好客。 苏衍扶着老人进屋，见她还要给自己倒茶，连道不必。 给她看了下自己搜到的资料。 “是这首曲子啊，我听我祖奶奶哼过，小时候也学了学，后来没怎唱。” “村里应该也没几人知道这曲子，它的传唱度不高，当年也就本村人哼哼，外乡没几人听过。” “你这资料上哪弄的，好些词不对，估摸着是哪个外乡人偶然听见，自己一通乱改倒腾出来的吧！” 老太太回忆道。 “哦？那老人家您可知道这曲子是谁创作的？背后可有什么故事？”苏衍问道。 “唉，创作它的是个可怜人呐，故事，很久远了。” …… 那一年，雪下得特别大！ 村里的挑货郎捡回来个弃婴。 是个女孩，瓷娃娃似的，很可爱。 挑货郎单身老汉一个，膝下无子，心肠又软，一咬牙，将其收养，取名为……若！ 若聪明伶俐，长得好看，手脚灵巧，声音好听，为人孝顺，十里八乡无人不夸。 才十一二岁，说媒的人便踏破门槛。 若心疼爹爹年纪大，笑称一辈子不嫁人，要给爹爹养老送终。 直到她遇见那个人。 那是个桂花飘香的季节，若在森林里采摘野菜野菇，忽闻求救声。 一抬头，便见一个迷路书生背着书篓在森林里乱转，没头苍蝇似的。 书生剑眉星目，好生俊俏！ 若叫住了他，书生转身，瞧见这摘菜姑娘，惊为天人。 二人自此相识。 自那以后，书生常来村里，为若吟诗奏箫，谈天说地。 若正值二八年华，情窦初开的年纪，天真烂漫，哪经得住这等花前月下的浪漫，当即沦陷，芳心暗许。 某夜，明月高悬，书生赠了一面铜镜给若，说是定情信物。 “你好美，要多照镜子，多涂点胭脂水粉打扮自己，变得更美。” “我将进京赶考，在此之前，你愿与我结为连理么？你爹我会接过来，我们一起照顾，你不必为此担忧。” 他这般说道。 那一刻，若满眼都是他。 铜镜只有巴掌大，是最劣质的低端货，若却觉得胜过金银。 月色下，若娇羞点头，两抹红晕拂桃腮，像黄昏天际的晚霞，美不胜收。 见若同意，书生取出一壶酒，说今夜值得庆贺，须喝一杯。 若想拒绝，又恐书生不喜，终究如其所愿，饮了一杯。 喝完，她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再醒来，却在城中花天酒地的妓窑中，清白已失。 那书生夺了她清白身还不够，居然把若卖了，换盘缠去赶考，卖身契都让她按过手印，报官都不顶用。 那一刻，若觉得天都塌了。 妓窖老鸨要若去接客，她宁死不从。 老鸨也不恼，只轻描淡写问了句，那挑货郎老头，积劳成疾，今后可怎么办。 一句话，击中若的软肋。 若屈服了。 老鸨给了她最好的梳妆镜，最上等的胭脂水粉，视其为摇钱树。 消息传回村子，所有人都大骂若不知廉耻，水性杨花，人尽可夫。 挑货郎不信女儿会干这等行当，拖着病躯找上门去，从若口中得知真相，又气又怒，老泪纵横，差点一病不起。 若求老鸨安顿好挑货郎，老鸨不想得罪头牌，命人照办。 此后，若时常对着屋里那台梳妆镜打扮！ 还拿出针线，绣一套嫁衣。 也会望着巴掌大的劣质铜镜出神。 她太傻，仍旧不死心，抱有幻想，还在等，等书生回来接她。 她要听书生的，多照镜子，多涂胭脂，变得更好看。 或许，变好看了，求生就回心转意了呢？ 或许，书生卖她，有苦衷呢？ 毕竟当初说好了要结为连理！ 终于，她等到了，书生归来了。 他考取了功名，胸戴红花，骑着骏马，意气风发。 曾经的落魄样荡然无存，如今鲜衣怒马，一派温文尔雅，身旁佳人相伴，仆役开道，一路谈笑风生，好生快活自在。 他成过亲了，高官之女，助其平步青云。 消息传开，挑货郎气得自病床爬起，撑着一把老骨头去找书生理论，要为女儿讨公道。 便是豁去这条老命，也要书生还女儿一世清白，再不济，也得揭露对方禽兽行径。 这一去，他没能回来。 书生怕名声被败坏，愣是让人将其乱棍打死，曝尸荒野。 还命人可劲儿往若身上泼脏水，要撇开干系，保全名声。 若心如死灰，踉跄找到爹爹遗体，徒手挖坟将其安葬，一双手挖得鲜血淋漓。 立好坟，恭敬磕完头，她回了妓窖，闭门不出，只有吟唱传出，曲调婉转凄凉，引人落泪。 数日后，老鸨命人强行破门，却见若端坐于椅，血溅梳妆镜。 她自刎了，用的是那把劣质铜镜。 那一身亲手绣的红嫁衣，浸透了血，滴答滴答淌落一地，冰冷刺骨！ 第9章 牵制 一曲往事落幕，苏衍满腹感慨，带着复杂心绪连夜折返。 他已经知道如何让镜中妖本体出来了！ …… 坐在办公桌上，杜荨双手抱头，发丝有些散乱，有气无力。 只是大半天的功夫，市里近百民众惨死，起初多是位于商场，后来全市商场关停，就延伸进了各家各户。 此事掀起动荡，一开始民众还以为是什么恐怖袭击，后来情况越发诡异，一些邪乎言论冒出，引起轩然大波。 财阀方面一直隐瞒诡物复苏的消息，担心引起骚乱，可这般下去，迟早暴露。 关键是，伤亡数剧增，速度太快，民众毫无安全感，警局电话差点被打爆。 不得已，警局倾巢而出，连总警长都上了一线，去稳定局面。 现如今，除了杜荨，局里也就剩几个新兵蛋子在留守，人手紧缺。 抓了抓头，杜荨看了眼时间，一脸急切。 杜氏派来的高人还在路上，最新消息称，天亮才能到，这一夜过去，还得死多少人？ 各大电台媒体遵从指示，已发出通告，劝诫民众不要凝视镜子，效果却不如意。 甭说有的人不听或是不知，便是响应号召者，也一样中招。 或是瞥了眼玻璃，或是扫了眼电视，一切有反射投影功能的物件上，都会出事，真正的防不胜防。 毫无疑问，随着杀戮，它的力量正迅速壮大，一发不可收拾。 望着电脑上不断攀升的伤亡数字，杜荨眼神坚毅起来。 必须有人牵制它，撑到高等修者到来。 否则，这一夜尽是腥风血雨。 将耳畔发丝轻轻挽起，她孤身一人，毅然决然走出警局。 杜荨来到第一个出事的商场，万态汇大门紧闭，这很冷清，工作人员全部回家，保安连夜辞职，愣是不敢留下看门。 这次案件特殊，警局为了方便查案，上午都留有各大商场的钥匙，杜荨顺利打开大门。 富丽堂皇的商场大厅在黑夜里显得空旷而阴森，盘旋式的楼梯中间，是一面无比巨大的镜子，对着一楼大厅中央。 这是商场的一大标志！ 平日里，它照印着商场的繁华，人来人往，抬头可见。 现在，镜中只剩杜荨，及茫茫黑暗。 仰望梯镜，她眼神平静。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清楚你有何执念，你不是喜欢上身害人么，来啊，上我身。” “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美，再看看，你到底哼的是个什么曲儿。” 她清冷平淡，细声独语。 大厅寂静，毫无波澜。 杜荨也不急，保持注视之姿，相信镜中妖会察觉到自己的行径。 在多数人都心怀惶恐，避免直视镜子的时候，她的这些话，这个做法，无异于挑衅。 夜已深，针落可闻。 终于，一抹嫣红闪过黑暗。 镜面浮现一张脸，明眸皓齿，美艳绝伦，无可挑剔。 羊脂白玉般的细腻肌肤近距离观之，透有一股森白、惨白感，整张脸面无血色，占据整个层顶镜面，瘆人无比。 她嘴角一挑，一笑百媚生。 杜荨只觉天旋地转，魂魄像是被打出体外。 “哗！” 其心头一凛，忙运转功法，淡淡光华自体表升腾，如光焰流传全身，没有什么杀伤力，以防御为主。 杜荨的目标很明确，拖住这诡物，确保今晚陬元市的民众安全，待天亮高阶修士抵达即可。 她也没能力镇杀对方，这厮穿梭镜面，本体不出，滑溜得很，逮又逮不到，任你万般法，捉不到人又能如何。 偌大镜面高悬于顶，那张脸变得扭曲，化为一片漆黑漩涡，转啊转的，要把杜荨的心神给陷进去。 “呔！” 杜荨轻咤，一咬舌尖，刺激意识，浑身气血沸腾，肌体生辉，如出尘谪仙，竭力抵抗。 她毕竟是修行者，没那么容易着道。 “咯咯咯！” 清脆悦耳，却又透着诡异的笑声于四面八方响起，忽远忽近。 “有点意思哦！”诡物略带挑逗的说着，声音飘忽不定。 杜荨不答，以不变应万变。 她不了解对方的手段，为防无意中着道，还是不搭理为妙。 “嗡。” 猛得，杜荨周身气血光华一阵剧闪，暗淡一大截。 镜面上摄人心魄的漩涡转动变快，最后变成一片像是由墨汁汇聚而成的湖泊，蒸腾黑烟，深邃恐怖，看上一眼，就要沦陷。 迷魂！ 这和蛊惑普通人及苏衍的路数完全不同，镜中妖动用了真本事。 杜荨感受到一股诡异力量疯狂侵蚀自己，整个人昏昏沉沉，耳畔似有人一直柔声劝着……睡吧！睡吧！ 困倦涌来，仿佛大夏天午后的困顿，眼睛干涩发酸，眼皮沉重得根本撑不住。 她拼了命的咬舌尖，但仍止不住困意。 不得已，杜荨闭上眼，身子一个趔趄，勉强盘坐下去。 “如是我心，定若恒金……” 她大声念诵经文令咒，体表气血忽明忽暗，很不稳定。 “咯咯咯！” 轻笑盘旋，一缕缕妖气从镜面垂落，如发丝般缠住杜荨，尖端钉向其眉心。 “滋、滋、滋……” 体表气血光膜扭曲凹陷，与妖气摩擦碰撞出大把火花，声音刺耳。 “坚持！坚持！” 杜荨一口银牙几乎咬出血。 她要多撑会，要拖住这镜中妖。 血水，顺着七窍流出。 杜荨不在意，只要能拖到高阶修者到来，一切都值。 …… 下了车，回到陬元市，苏衍察觉到封妖笔书不断轻颤，整个市域上空都弥漫妖气。 半天不见，诡物强大了这么多？ 苏衍骇然，忙拨打杜荨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这丫头搞什么鬼？”苏衍只好亲自跑一趟。 虽然现在已是后半夜，但他笃定杜荨在警局，这丫头，工作狂一个。 有着编外人员的身份，他顺利进入警局。 “杜警官！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我知道怎么……”推开办公室的门，人却不在，苏衍懵了。 “杜长官不在！”一名警员提醒道！ “上哪儿了？” “不清楚，可能去外面善后了吧！外面死了太多人，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现在状况好很多，那诡物消停了，没再杀人，我们才有机会回来歇歇。” 警员一脸疲惫，风尘仆仆，看样子也是才回来没多久。 “不一定是去稳定局势，我看她好像拿了万态汇的大门钥匙，可能又去现场调查了。” “她走了没多久，诡物就消停下来，你们便回来了。” 一个留守的新警员道。 “诡物消停？什么意思！”苏衍一愣，这诡物还能转性？不害人了？ “你看，死伤数定在这有段时间了，期间也没再接到报警电话，说明这诡物消停下来，没再害人。”警员指了指电脑。 “你是说，杜警官出去后不久，这死伤数就不再增加？会这么巧？”苏衍蹙眉，觉得不对劲。 “额！”给他这么一提，众人也有些犯迷糊，貌似是挺巧的。 早不停晚不停，杜荨一出门，诡物就消停？ 苏衍摸着下巴，琢磨一阵子，脸色一变。 “糟糕！” 他一拍脑门儿，隐隐猜到了杜荨的想法。 “她怕是自个儿去引那镜中妖了，哪有什么诡物消停，估计是她在牵制。”苏衍抚额长叹，给这丫头的急性子弄得没脾气。 众人想到杜荨的脾气性格……不是没这可能！ 一个个当即脸色大变。 “快，去万态汇！”顾不得休息，他们迅速行动。 第10章 伪装 苏衍也上了一辆警车，直奔万态汇。 开车的是之前跟杜荨一起去盐村的男警员，途中，苏衍对他说了几句，便见其点头，一转方向盘，脱离大部队，不知驶向何处。 …… 漆黑的大厅里，杜荨双眸半睁，大汗淋漓，盘坐的身体已经僵硬。 她整个人都被妖气包裹，远看就像一只巨型蚕蛹，看不清身形。 “撑不住了。” “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可惜了……” 她心中叹息。 盘算时间，离天亮还早，可惜自己已经油尽灯枯。 这镜中妖屠戮无数，实力增强了太多，杜荨竭尽全力，也就撑了一个多钟头。 漫漫长夜，个把钟头，微不足道。 为此，杜荨遗憾，却又无力。 冲动了么？ 冲动了！ 莽撞了么？ 莽撞了！ 后悔么？ 不后悔！ 能救到人，一切便值。 “我们是当世修行者，于末法崛起，肩负庇护民众的责任。” 她记得，加入杜氏警务机构的第一天，总队长说过这句话。 很多人暗中嗤之以鼻。 杜荨却以此为座右铭。 无怨无悔！ 体表的光华暗淡得微不可见，肌肤透着苍白，血色尽失。 “再见了…我的城市…” “能做的…只有…这些…” “好歹…也少死了…不少人…” “希望…大家…都能安好…” 杜荨惨笑。 半开的眸子几番挣扎，最后闭合，身子一定，彻底归于死寂。 “啪！” 如玻璃破碎一般，最后的护体光华散尽，上方巨大的镜面垂下无数妖气，淹没杜荨。 “砰！” 这时，大门被踹开，大批警员冲了进来，望到跪坐在地的杜荨，目光一颤。 “呵……好你个小丫头，还真自个儿跑这逞英雄来了，也不喊叔一起。” “起来，叔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哪轮得到你逞英雄。” 一个年纪偏大的老警员颤声道。 毫无回应。 不少警员面露羞愧。 可笑他们还以为诡物收敛，可以回去喘歇口气，未曾想是同胞在拿命拖延。 这么多大老爷们儿，还没个姑娘家有觉悟。 愤怒！ 羞愧！ 悔恨！ 众人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嚓！” 那老警员抽出一把钢刀，斜指上方玻璃镜。 “咳……杜丫头，你先走着，叔随后就到，咱们这队人，没怂包。” “你来逞强，居然不叫上咱，黄泉路上叔非得追上你好生质问。” “陬元警局，诡案调查科李茂，来此降妖。” “啪！” 其余人也纷纷掏枪，对准镜面大吼。 “陬元警局，诡案调查科阮凯，来此降妖！” “陬元警局，诡案调查科木兰，来此降妖！” “陬元警局，诡案调查科大元，来此降妖！” …… 他们有的甚至是普通人，半点修为都没。 这又何妨？ 顶上去，一个接一个，拖，也要拖到天亮！ 难不成，咱大老爷们儿一个，还不如个丫头片子？ 众人红着眼，满腔怒火欲拔刀！ “咯咯咯！” 前方，妖气没入杜荨身体，她发出诡异轻笑，一直不动的身子舒展开来，缓缓站起。 “呼呼！” 阴风吹过，雾气四起。 杜荨双眸漆黑，像是被两团黑雾塞满眼窝，模样吓人。 “不错的身子，上了妆，一定好看。”她轻声呢喃，对着镜子扭啊扭。 众人看得目眦欲裂。 “哗……” 杜荨手一抬，滚滚妖气构了个古老戏台。 她朱唇轻启，又低吟起那首诡异老戏。 其漆黑视线，扫向谁，谁就眼前一黑，当场毙命。 “联合起来！” 有人大吼，一个个警员站到一起，懂后世修行术的，纷纷光华涌动，连成一片。 他们修为有高有低，联起手来，气息浩荡，再结合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竟是迫得那上了杜荨身的镜中妖后退半步。 却也仅此而已。 “你们看……我美么？” 她浅笑，眸中雾气旋转。 不少修为低的和普通人纷纷腿软倒地，有光华隔绝都承受不住这迷魂摄魄之力。 “刷！” 杜荨手一挥，道道妖气形成尖锐之刺从地上突起，挑向众人。 “啪啪啪！” 一群人开枪，气血弹密密麻麻，也有人双手捏印，肌体鼓胀，打出重拳，掀起浩荡风。 “隆！” 整个大厅一阵摇晃，妖气蓬勃，凝为巨掌，将所有攻击一把握住，捏爆！ 接着一压！ “砰！” 东拼西凑联合起来的光华尽数崩灭，整个防御土崩瓦解。 局势一面倒，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警局里的高手都在护卫重要人员和镇守重地稳定局面，来此的皆是杜荨手底下的警员，修为还不如她，如何是这镜中妖的对手。 似是觉得无趣，她幽幽一叹，要结束一切。 “若！” 忽然，一声轻唤从门外传来！ 苏衍到了，快马加鞭，油门到底，引擎差点干爆，总算到了。 这一声“若”，叫得镜中妖是浑身一颤。 她抬头，深邃眸中黑雾弥漫，盯向大门。 苏衍走了进来。 白衣胜雪，手执竹箫，谈笑自若，意气风发！ 他居然换上了一身古装。 像，太像了，像极了那个书生。 苏衍拖这么久，便是在折腾这造型。 他用封妖书窥探镜中妖时，见过这书生模样，记忆犹新。 虽说脸不太一样，但影响不大。 他伪装成转世后的书生，气派风度足够像，能装出那种气质，便够了。 再者，苏衍觉得自己一样剑眉星目，帅气十足，就更够了！ 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甄！是你么？”附体杜荨的镜中妖呢喃，声音居然在发颤。 苏衍不答，开玩笑，乱答话，露馅怎么办？ 他将竹箫放嘴边，吹起故事里，那书生最爱吹的曲子。 苏衍会吹么？ 吹个棒槌。 在白袍下，放着个播放器，搁这儿放音频假吹呢！ 这玩意糊弄人是不行，糊弄妖没问题啊！ 果不其然，一听此曲，镜中妖情绪剧烈波动。 至此，苏衍可以肯定，这就是若！ 暗暗运转闻气之术！ 还好，杜荨阳气尚在，还有救！ “甄，我恨你，你害死我爹爹，害我沦为娼妇，我要杀了你！”震惊之后，若凄厉尖叫，直接扑了上来。 那恨意，几乎化为实质！ 门外的男警员直接懵了，摸不准苏衍的心思。 花那么多功夫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引爆诡物仇恨？ 咋的，嫌普通死法太简单？ 想多遭受折磨？ 连死都这么讲究？ 第11章 本体 门外警员一脸懵圈，门内苏衍头皮发麻。 好在来之前他就预测过这个结果，早就想好应对策略。 即便不成，有封妖笔书护体，也可全身而退。 “滋呼！” 劲风扑面，若不复优雅之姿，披头散发，宛如一尊索命厉鬼。 她落得这幅境地，全拜甄所赐。 当年柔弱，无力报仇，只得自刎，要化作厉鬼前去找他。 奈何甄有官身护体，又回了京城，她道行浅，入不得那人族重地，本以为此生报仇无门，不曾想今日，竟是又遇了甄。 不一口口吞食血肉，难解心头之恨。 眼看若一爪就要落下，苏衍当即大吼：“我没有对不起你！” 此话一出，若怒火更甚。 生前她沦为娼妇，清白尽失，死后成为孤魂，流离荒野。 这厮害她何等凄惨，居然还敢抵赖。 苏衍傻了，这反应，怎得和自己预计的不一样？ 动手？ 可没揪出她本体，动也白动，现在上身的只是怨念妖气，强行打散，还会杀了杜荨。 他心念急转。 “若，我真的没对不起你，当年是有隐情，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 “要是听完不满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衍迅速道，汗都冒出来了。 若沐浴妖气刹那便至，生生定在苏衍面前，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她眼神怨中带痴。 像！ 太像了！ 这么多年过去，甄的气度，一点没变。 “噗通！噗通！” 苏衍心跳得很快，竭力保持镇定，怕露馅。 露馅，就完蛋了！ 无比森冷的气息不停冲击体表，要不是体质最近蜕变，光这寒意他都受不了。 “你转世了？”若一脸冰冷。 “是的，上次镜中与你会面，让我觉醒了前世记忆。”苏衍随意胡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若的声音出现重叠，一部分属于杜荨，清冷悦耳，一部分属于她自己，阴冷瘆人。 “对不起！”苏衍摇头一叹，做仰天状，可惜无月可望。 “说出来或许你不信，可我当初真没辜负你，罪魁祸首，其实是那老鸨。” “当初你我二人私定终生，饮酒庆祝，怎料你一杯下肚，便昏了过去。” “我不知你是不胜酒力，还以为有何病故，慌了神，连夜背进城找大夫。” “可惜我去得匆匆，没带银钱，大夫不接诊，还得回家去讨，背着你，多有不便，又恐耽误病情。” “那时天色已晚，你又昏迷，我挨家挨户登门求助，人人避如蛇蝎，门户紧闭。” “直到途径那妓窖，老鸨将我叫住，问明缘由，大笑一声，让我安心回去讨钱，可将你暂放她那儿。” “我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没辙，只能点头。” “待我回来，天都快亮了，找上那妓窖，要带走你，老鸨却是不让。” “她说你早已清醒，在那儿见多了一掷千金的贵客望族，心生向往，要留下，以此为营生。” “我自是不信，据理力争，却被打出门外。” “翌日，我正要报官，却已听见你接客的消息，顿时如遭雷击，心灰意冷。” “你很快成了家喻户晓的头牌，我兜里只有几粒碎银，比不得富户商贾，想见你一面都做不到。” “无奈之下，我自背起书篓，赶考而去。” “后我归乡，各大名门望族前来拜访，一时半会儿也没能去看你。” “等抽出空，便得知你已经……唉！” 苏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正是道行不够，嘴巴来凑。 “那我爹爹是怎么回事？”若蹙眉！ “老鸨所害，他要真找到我，误会就解除了，可惜在路上就被人害死。” “那老鸨怕事迹败露，怎敢让他来找我。” 苏衍摇头，反正一切脏水往老鸨身上泼就得了，毫无负罪感，这厮逼良为娼，不是好人。 “呵！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若挑眉。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坑害的清纯小女孩，岂会轻易信了苏衍的话。 “这不是错不错怪的，你当时待在妓窖出不得门，一切都是道听途说，谁糊弄你，你也不清楚，不是么？”苏衍摇头。 若蹙眉，心里也拿捏不准真假。 “我知你不信，如今时过境迁，一切也无从考证，不管怎样，是我负你。” “还记得那一夜，你我许下的誓言么？” “我答应娶你为妻，共结连理。” “上辈子，我没做到，这辈子，我来弥补。” “我愿舍弃今世身，与你做一对亡命鸳鸯。” “你既不信我所言，便以我血，化你怨恨。” “今天我本可不来，可我终究还是来了，且换上这身旧衣，与你相会，你该懂我意思。” “来吧，取我性命，我将化作幽魂，常伴你身，弥补亏欠。” 苏衍张开双臂，一脸坦然。 “好啊！” 若无动于衷，抬手便要捅进心窝。 “等等！”苏衍急忙叫停。 “怎么，怕了？”若眼神阴冷下来。 “不是，只是你现在这幅模样，比我记忆里的若差远了，我希望你自己，亲手了结我。”苏衍表面平静，心里却紧张得要死。 他折腾这幅装扮，拼了命的给书生洗白，一顿胡诌八扯，为的是啥？ 还不就是取信若，想引出她本体！ 现在话已经说出去，成败与否，静等揭晓！ 若微怔。 真是自己误会了？ 她狐疑，随即释然。 误不误会也不重要了，杀了甄郎，两人作对亡命鸳鸯，也挺好！ “如你所愿！我便亲手了结你！”若低语。 话音落下，便见杜荨倒在一边，浑身窜出妖气回归镜面。 “成了！”苏衍大喜。 不枉他强忍腻歪，昧着良心拼命给书生洗白，借此削减若的怒火。 否则他能有提要求的机会？还见本体？怕是一开口舌头就没了。 “甄！” 很快，镜面浓烟滚滚，若浮现，从镜中走出，一身染血红嫁衣，款款落到苏衍身前。 她脖子上还插着当初的定亲信物，异常苍白的脸蛋与苏衍相望，美眸复杂。 “若！” 苏衍一副异常激动的样子，几乎痛哭流涕，张臂就抱了上去。 若想了想，没有拒绝。 以她的道行，早已凝魂体为实质，脱离幽魂状态。 “唔。” 外边看起来温热软玉般的娇嫩身子，真正接触，冰冷刺骨，带有尸体气息，冻得他一哆嗦。 “甄郎，待会儿，你就不觉得我冷了。”若与苏衍相拥。 “对不起！”苏衍在其耳畔低语。 “嗯？”若一愣。 “我是个演员！”苏衍一叹，猛得转身。 第12章 围攻 一直贴身放在背部的封妖书骤然撞在了若的身上，只听一声惨叫，妖气沸腾，她倒飞出去，撞向上空又狠狠掉下。 “砰！” 巨大的玻璃镜四分五裂，无数碎渣坠落，不少躺在地面的警员被划伤。 苏衍满头大汗，方才可谓紧张极了。 这一招是当初对付猴妖时学到的，让妖物触碰封妖书，被反伤。 单靠苏衍的物理超度，效果不大。 “哗啦！” 门外的警员猛得一拉，道道巨型布条从楼顶环成一排垂下，笼罩此地，隔绝一切。 布条呈黑色，上面以当世修行者的血画出一连串符箓。 血液绽放微光，连接成片，构成阵法一样的秘力，把若禁于大厅，防备她再遁入镜中。 门外脚步声络绎不绝，警员联系的增援到了，将若团团围住。 一切都和事先在车里计划的一样，苏衍稍稍松口气。 不过他还是对那些布条抱有担心，真能阻止若遁镜逃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引出对方本体，这要是还被逃了，那他也没话说。 不远处，若躺在玻璃碎片堆里，似乎没有遁走的迹象。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你……骗我……” “你……又一次骗了我……” 若的声音很平静，似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听得人没由来一阵心颤。 苏衍沉默，没否认。 如果可以，他其实不想以这种方式重创若。 他更想化解若的怨念，让她能卸下千百年的痛苦包袱，轻松上路，被超度。 毕竟这个姑娘已经够悲惨的了。 可惜他做不到，没这个实力。 而杜荨又危在旦夕，不加阻止，必是香消玉殒，若还会继续滥杀无辜，将有无数人遭劫。 所以苏衍只能出此下策。 在众多百姓的生死存亡面前，一切手段他都能用。 “你刚刚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若呢喃问道。 “假的，我也不是甄，只是听过你们的故事罢了，扮成这样不过是为了糊弄你。” “我刚刚说的也都是在瞎诌，事实上，书生卖了你换盘缠，让人打死你爹，是个十足的渣崽，你不用抱有幻想了。” 苏衍吐露实情。 “咯……咯咯……” 若笑了，笑得凄凉，越笑越冷厉，回荡在大厅内，格外瘆人。 “好！好呐！” “都在骗我……都在欺骗我……都在欺辱我……” “那便……都去死……” “轰！” 若癫狂大笑，歇斯底里，平静到极致后爆发，妖气大开，所躺之处直接凹陷出个大坑。 她悬浮竖起，双眸流淌墨汁般的妖气，死死盯着苏衍，顷刻杀来。 恨！ 她恨无边！ 甄已死，无法报仇，便拿眼前这个和甄很像的男子来泄愤。 苏衍头皮发麻，知道不好惹，忙一个转身躲到那些写满当世修行符咒的布匹后面，要借力抵挡一二。 “噗呲！” 若单手就撕碎了这些布匹，毫无阻碍，看得苏衍想骂娘。 说好了能封绝此妖，结果就这？ “刷！” 若化作妖风一下冲来，血爪一晃，苏衍只觉腰腹一痛，已是被撕出一道长长血痕，从后腰拉到胸膛，差点就扫断脖子。 “呔！” 之前为了取信对方，他只带了封妖书，没揣封妖笔，现在只能轻喝一声，运转吐纳功。 一层莹莹宝光流淌体表，和杜荨她们的气血之力完全不同。 反应、速度、力量……全方位提升。 “当！” 眼前黑光一闪，苏衍握拳横击，以攻代防，挡下若的一击，虎口也是震痛。 “骗我！死！” 若发丝倒舞如蛇，愤怒大叫，杀意无限，一掌掏向苏衍心口。 “擦，那狗日的甄，自己做了渣男，要老子替他挨打！”苏衍憋屈得紧，急忙侧身一躲，接着便肩头一痛，被若抓住。 “砰！” 骨裂声响起，苏衍脸色煞白。 若冰冷视之，手一拽，要把他整个胳膊卸掉。 苏衍另一手臂反手从身后抽出封妖书，卷为鞭抽下，炸裂妖气，逼退若。 苏衍抽身疾退，那根手臂耷拉着，肩骨碎裂，已是半废。 “砰砰砰！” 大批警员涌入，一边救护伤员，一边开枪。 密密麻麻的特质气血弹药如流星般绚烂，在妖气中冲刺摩擦出炙盛火光，却近不得身。 “孽障！” 有人大喝，是警局几个高手到场了，均为高层，亲自出马。 有人将这儿的消息传出去，他们马不停蹄赶来，幸好来得不算晚。 “秘技·横罡霸烈。” 领头的一个络腮胡警长上来一声咆哮，冲跳高处，双手抱拳举过头，浑身绽放炙盛光，轰然而下，如人形炮弹。 “秘技·零度盛开！” 一个老妪警长严肃低吟，双手捏印，干枯肉身内居然有浓郁气血波动，自脚下绽放，冲向若，化为一簇簇血色冰莲禁锢她。 “秘技·刀息！” 最后一名头戴牛仔帽的中年干瘦大叔拔刀杀去，人刀一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锋锐感。 高手，都是高手，是当世修行者中的佼佼者。 苏衍瞪大眼睛，吃惊骇然。 这种和过去灵气体系截然不同的修行术居然有如此威能，究竟怎么做到的。 作为上古大家后人，他还是小觑了当世之术，没想到杜荨说得毫不夸张，确实可与古代强术一较高下。 “轰！” 整个大厅猛得一震，要不是有无数血色光华加持，早就崩塌。 三名高层警长围攻若，陷入浓郁妖气中，只闻“砰砰砰”的爆炸声，看不见战况。 “噗！” 很快，老妪第一个倒飞出来，另外两人也先后被打退，踉踉跄跄，浑身是血。 三人联手，依旧不敌，各个重伤。 “开炮！” 领头的络腮胡警长依然暴躁，撞进墙壁被废墟掩埋之际，大吼下令！ 门口，一群警员闻声抬上火箭筒，也是特质，尖端如红玉打造，莹光流转。 大批人上前拖出伤员，苏衍也退了出来。 “轰！” 带着火蛇，炮弹冲出，淹没若。 整个商场崩塌，就是再加持，也经不住这等炮轰。 先前富丽堂皇的商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废墟，若被彻底掩埋！ 结束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 “轰！” 这时，废墟炸开，一声尖啸从下方窜出，崩云惊月，引来无尽阴风。 月光暗淡，被乌云所遮，高空电闪雷鸣，一派大妖出世景象。 第13章 清源上人 若披头散发，由无数妖气托起，缓缓自废墟底部升腾而出。 血，黑中带绿，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洞。 终究负伤了。 嫁衣大片破裂，苍白的脸上带着血痕，若的神色始终平静。 夜色下，苍白肌肤，猩红嫁衣，漆黑眼眸，三种醒目之色，在妖气衬托下，构成一副无比诡异的画面。 外围，众人绝望，高层尽出，火箭弹都用上的情况，居然还没灭掉她？ 几个警局高层艰难爬起，站到人群最前方，目露坚毅。 居高临下，若扫视众人，最后视线落在苏衍身上。 “刷！” 妖气一扫，苏衍手掌剧痛，忍不住撒手，封妖书掉地上。 接着他浑身一紧，遭妖气束缚，被强行摄了过去，挣扎不动。 若伸手，一把掐住苏衍脖子，单手提在身前。 苏衍蹬腿，反抗不得，差距实在太大。 “甄已不在，你就替他，永远陪着我！” “从此刻起，你，就是甄，你要代替他赎罪。” 若的双眸凝视苏衍，浮现两抹漆黑漩涡。 摄魂！ 苏衍紧咬舌尖，运转吐纳功保持思维清明，鼻腔间气流吞吐，如云如雾。 可惜这挡不住那诡异的魂魄侵蚀，其眼皮越来越沉，有些睁不动。 “我就是甄……我就是甄……” 一个有些像催眠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盘旋，苏衍的表情逐渐诡异化。 “啪！” 这时，一声响指打破寂静！ 苏衍顿时变得清明！ “还好，可算赶上了，来得不算太晚！”一道苍老声音传来，似是松了口气。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身着道袍的鹤发老者沐浴星光而来，步伐缓慢，却一步数十丈，似是那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察觉这道人气息，若脸色大变！ “哧！” 她一把甩开苏衍，化为一道流光冲向下方玻璃碎片，要遁走。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老道我千里迢迢赶来，岂能空手而归。”鹤发道人轻笑，远远的一甩浮尘，光芒似瀑，炙盛雄浑，刹时拘住了若，将其定住。 “啊……” 若凄厉大吼，在光影中横冲直撞，打得表面不断凸起凹陷，可就是冲不破，遁不走。 很快，老道抵达此处。 “原来是清源上人！”警局几个高层似是识得此人，大喜的同时纷纷行礼，异常恭敬。 “是老道来迟了，罪过！”清源上人面带愧疚，反向众人施了个礼。 接着，他望向若。 浮尘一甩，若被拘来。 “小友，你说，如何处置这妖，杀，还是不杀！”出人意料的，清源上人居然望向苏衍。 苏衍意外，居然问他？ 如何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 “既是害人之妖，自当除之。”苏衍直视清源上人的目光，没有太多犹豫。 “你当知道她的冤屈，当真下得了手？”清源上人质问，似在特意考量他。 “我同情她的遭遇，惋惜其命运，但我所遗憾的，是若这个人，而不是眼前这尊妖。” “杀人偿命，恶妖必除，这是铁律，个人情感，不是改变决定的理由。” 苏衍长吐一口气，意志坚定。 “善！”清源上人点头。 他五指一握，封绝若的光弧缩小成球，若的脸孔在其中不断凸起，挣扎咆哮，狰狞吓人。 “若，想听听你死后的故事么！”苏衍轻喃，光球中的挣扎猛得一顿。 “你自刎之后，甄害怕惹上麻烦，又逃回京城，不敢再回乡。” “他本以为此事落幕，今后将高枕无忧，却不想，有些事，有些冤，不会轻易被遗忘。” “你死前唱的曲儿流传了出来，深受闺中人喜爱，传唱渐广，曲中的故事也引起注意。” “这时，平日承蒙你多次照顾的几个妓窖丫鬟鼓足勇气，忤逆老妈子，把真相公布于众。”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妓窖那批恶人第二天就被拖去拷问，各个屁滚尿流交代实情。” “案子传进京都，龙颜大怒，甄直接被抄家，押送回乡，与妓窖多人一起，在你坟前被斩首，可惜那时你已魂化厉鬼，没看到这幕。” 苏衍把最后的故事说了出来。 光球中的若挣扎力度似是小了一些。 “噗！” 最终，她与光球一同燃起，化为灰烬。 至此，这场陬元市的大难总算被彻底摆平。 凶威滔天的若，在清源上人手里撑不住一招，不愧是财阀总部派来的高人，深不可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算解决这尊诡物，再继续下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苏衍就地坐下，大口喘息，放松的同时，也有少许遗憾。 但他随即释然，世间万般事，本就遗憾居多，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 能在若被镇灭前，告诉她结局，也算不错了，强求不得太多。 正出神间，暖意袭来。 只见清源上人走了过来，一手捏印，淡淡光华没入苏衍身子，令其伤势好了不少。 “多谢上人。”苏衍受宠若惊，急忙站起来施礼，有些拘谨忐忑。 这可是单手镇灭若的大佬，得罪不起。 清源上人将地上的封妖书捡起，拍了拍灰，略显感慨。 “封妖书，天师至宝呐！小友，是封妖一脉的后人？”他微微一笑。 苏衍瞪大眼睛。 这道人认识封妖书？知道他这一脉？ 他会不会要抢封妖笔书？ 苏衍心头一紧。 他多虑了，清源上人只是看了看，便将书卷还其手里。 “不必惊讶，你祖上也出自我道门，我知道也很正常。” “这些年，封妖一脉便销声匿迹，我以为早就断绝，不曾想还有后人在世，实乃幸事。” 清源上人拍拍苏衍肩膀。 “时代变了，祖上的各种术法神通，很多已行不通，现在是末法年代。” “当世修行术，不弱过去，小友你可以试着修行，否则靠你这点本事，想斩妖除魔，难。” 清源上人一眼看穿苏衍实力，提出建议。 “不入杜氏，难获修行术。”苏衍摇头。 “无妨，老道我也没入杜氏，不一样修行他们的顶级典籍。” “杜氏气度非凡，当代家主乃绝世人杰，并不吝啬修行术，已外传很多人。” “只不过底层杜氏子弟，无权私下外传功法，只能相互讨教。” “你找他们，就只能先加入杜氏，不然他们也不敢私传你功法，这点，对高层来说不是问题。” “你出自封妖一脉，老道我可替你向杜氏说一声，要来当世术。” 清源上人轻抚胡须，眸中慧光闪烁。 他已通过言行举止和问话摸清苏衍心性，觉得不错，才决定推荐一番。 再者，心术不正之辈，也拿不得封妖书，是以他不担心看错人。 “多谢前辈！”苏衍自是大喜，急忙道谢。 经此一战，他对这后世的修行法，渴望得紧，不敢再小觑。 第14章 借灵、斩秋 清源上人含笑而立，能再次遇上古天师一脉的后人，他也很高兴。 “建议小友你有空，可以去杜氏总部，那里功法很多，我当初也是在那儿待了三年，方有这一身修为。”清源上人提议道。 说罢，他转身望向周围，脸上变得肃穆。 双手捏印，口中念咒，点点柔和微光像萤火虫似的自其体表飞出，落向伤员们。 沐浴光点，他们悠悠转醒。 残留其体内的妖气被抹尽，剩下的都是皮肉伤，疗养一段时间即可。 只有杜荨还处于昏迷中。 清源上人蹙眉，上前一叹，摇了摇头。 众人心生不妙，摇头是啥意思？ 清源上人不语，单手伸指，光弧冒出，勾勒出一方小符印，按进杜荨额头。 杜荨神色一松，这才迷糊睁眼。 众人大舒一口气，只是苏衍注意到，清源上人脸上并无喜色。 “杜荨情况怎么样？”苏衍凑上前，大着胆子问道。 “不是太妙，被附体太久，浑身已被侵蚀彻底，可以说是半妖之体。” “还好眉心与心窝没被侵蚀完，留有一口气在，被我强行护住，短时间应是无恙。” “但这治标不治本，只能吊命一时，想根治还阳，需找专营医道的修者高手才行。” “也多亏她修为不低，能撑得住，换一般人，早就可以埋了。” 清源上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医道高人，我们这边没有啊！清源上人，您老修为这么高，救不了杜荨么？”警员们急了。 “术业有专攻，我擅降妖除魔，不擅救人，一般伤势还好，这种半妖体，我没那还阳手段。” “不过我记得，杜氏的杜汉生，应该在焕央市坐镇，可以去找他，他是医道大家，救下这姑娘不难。” “焕央市也爆发诡灾了，比你们这儿更严重，那儿离陬元市不远，去的话，问题不大。” 清源上人提出解决办法。 “焕央市？”众人面面相觑。 “以我修为，护她心脉几个月没问题，这么久的时间，足够赶路了。” 闻言，众人点头。 “不用麻烦大家，我自己去就成！”杜荨刚清醒，听到这些话，立即道。 “胡说！你现在行动不便，怎么自个儿去。”老妪警长斥道。 说完她又犯了难，现在陬元市一堆事要善后，人手压根不够，从哪调派可靠之辈陪同呢？ 清源上人则看向苏衍。 “小友，要不你陪着走一趟？正好路上学学修行术的基础。” 众人纷纷看来。 “没问题，我胳膊很快就能好，好了就上路。”苏衍没有拒绝。 毕竟和杜荨也算朋友，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杜荨咬咬嘴唇，没说话。 “别逞强了，你可不能有事，不然我找谁报销。”苏衍打趣，这丫头又倔又冲动，他有时候也很无语。 “小丫头，你在路上可以传他修行术，杜氏那边，我会打招呼。”清源上人又向杜荨笑道。 杜荨轻轻点头。 “老道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叨扰了。”清源上人安排好一切，长笑一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还要赶去其他地方降妖除魔，最近诡物肆虐，忙得不可开交。 众人抱拳施礼，目送其远去。 警长接着便安排人清理现场，陆续撤退。 苏衍没再回警局或去医院，而是直接回家。 脑海里，封妖书虚影早已呈现，他急着看看有啥赏赐。 “协助除怨妖一尊，赏灵气两缕，借灵术一部，封妖笔法·斩秋一套！” 海量信息醍醐灌顶，苏衍目光微闪，很快了解到这些东西的具体作用，眼睛一亮。 灵气自是不必多言，绝对的好东西。 借灵术，能短暂汲取周围物体的记忆片段和特征能力，需动用灵气，时间长短和个人修为、灵气数量挂钩。 它有一个限制，就是所借之物不能是活人。 可以是尸体，也可以是山川草木，除了活人，一切皆可借。 通常来讲，借死人之灵，会获得对方临终前的一段记忆，以及生前最擅长的技艺。 借山川草木之灵，则能窥得最近一段时间它的所见所闻，以及本身特质。 比如借根钢筋之灵，苏衍会看到最近它经由那些人手，去过那些地方，同时会浑身变得坚硬，具备钢筋特征。 这门术法，用得好了，威力无穷啊！ 封妖笔法·斩秋，则是一门运用封妖笔斩妖杀敌的技艺，类似于剑术、刀术，只是兵器是笔罢了，其实用起来也和刀剑之术类似，刺、斩、劈、拉等招式一应俱全。 苏衍之前动用封妖笔，那是一通胡干，毫无章法，现在继承此术，实战力上升了何止一个档次。 这门笔法属于技艺，并非道法神通，无需灵气也可施展。 不过笔法中蕴含两门符箓神通，以笔勾勒符文便可施展，需要用到灵气。 这两枚符箓，一为“速”，一为“爆”，实用性和威力都很不错。 理清思绪，苏衍大为满意。 总算是有应敌手段了，就是灵气太少了些，估计用不了几次，否则他现在就想试试。 “还是除大妖好啊，只是从旁协助，就有这等收获，若是单独除去一尊大妖，奖励该何等丰厚？”苏衍面露向往。 他也只是想想，大妖层次，放在古代都是一方妖王，岂是那么容易遇到和斩杀的。 摸摸下巴，苏衍又琢磨起当世修行术。 过两天和杜荨出发，他应该就要接触这方面的功法，到时，集当世与古代两大修行体系与一身，齐头并进，会多强？ 苏衍光想想，就忍不住笑出声。 半晌，他平复心绪，开始练笔，施展那斩秋笔法，将脑海里的经验融会贯通。 同时，他不忘盘坐下来修行吐纳功。 这是保命之法，增强体质，也不可落下。 在吐纳功的运转下，苏衍肌体共鸣，鼻腔间气涌不绝，每一寸血肉都在释放潜能，生命的活力随着吐纳而爆发。 臂膀伤势迅速愈合，比任何膏药都有用。 这就是吐纳功的强大，杀敌虽不行，可增强体质和疗伤却无比夸张。 否则苏家初祖也不会如此重视此功！ 时间转瞬即逝，两日后，苏衍伤势痊愈，杜荨除了入体邪气没解决，身子基本无恙，能勉强行走，二人当即上路，前往焕央市。 第15章 跨市大桥 吹着江风，马晔开着高端轿跑，在跨市大桥上疾驰。 他打着哈欠，最近接连出差，成天都在开车，没怎么休息，倦意难忍。 稍稍摇下车窗，冰冷的晨风带着江面气息吹了进来，让他清醒不少。 再有半小时，驶出大桥，就该到家了。 “嘿嘿！” 隐隐出神间，突然有稚嫩笑声在耳畔响起，吓他一大跳，手没扶稳，方向盘一动，车子跟着一晃，差点撞护栏上。 “嘎吱！” 稍踩刹车减速，马晔赶紧稳住心神，控制好方向盘，稳住车子，这才没出事。 “什么情况，太累了？”他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不要！”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太困倦出现幻听的时候，稚嫩呼喊又传来。 挡风玻璃上出现一个个巴掌印，像是小孩子的手，纤细苍白。 马晔惊恐，头皮炸裂。 天色将亮未亮，光线昏暗，整条跨市大桥似乎都变得深邃。 孤零零的一座桥横跨大江，前方一片漆黑，像是通往幽冥地府。 马晔扫了眼后视镜，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个浑身苍白的小孩挂在车门上，脸正贴着车窗看自己。 “嘎……砰！” 一脚刹车，轮胎拉出长长辙痕，撞在护栏上停下，马晔生生吓晕过去。 后车司机正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哪料前车会突然急刹，又是懵圈，又是惊怒，被整得措手不及，连忙跟着急刹。 可惜距离太近，车还是一下冲上去，来了个亲密接触。 接着就是“砰砰砰”一连串声音，十几辆车全部追尾。 …… 淡淡暖阳洒在柏油马路上，苏衍单手扶着方向盘，嘴里哼着小曲，心情不错。 这次他没再打车，沾了杜荨的光，拿到辆普通轿车，自驾出行。 杜荨坐在副驾，一身休闲便装，若不是印堂有黑气缭绕，倒挺有活泼气息。 她心情不是太好。 苏衍知道缘由，不外乎之前独自行动，回去受处分了。 “好了，闷闷不乐啥，就当出来度假了。”苏衍摆摆手劝慰。 “你说，我真的错了么？”杜荨望向他。 “没错，而且你绝对是好样的，关键时刻能担起责任，不畏生死，我给你点赞。”苏衍朝她竖起大拇指。 这不是拍马屁，是真情实意。 他的立场和警长们不同，那边讲究纪律性，要求服从命令，统筹全局，反对擅自行动。 苏衍不同，对个人英雄主义，持欣赏佩服的态度。 杜荨有时候确实容易上头，冲劲太大，稍显莽撞，可大义上绝对没得说。 得其认可，杜荨心情好上不少。 “对了，清源上人让我教你当世修行术，反正开着车也无聊，我现在就和你讲讲吧。” “没问题，请赐教！” 杜荨开始由浅入深由易到难向苏衍讲解起当世修行术，苏衍很快有了概念。 弄清修行体系后，他恨不得拍案叫绝，对创立此法的大佬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世修行术，简而言之，就是修己身。 打熬根骨，勃发气血，此术修的是气血之力，每个阶段都以打开人体自身宝藏为目标。 到最后，人体本身的潜能全部被挖掘出来，同样踏入超凡境地。 而古代，讲究天人合一，各路修士寻求悟道，修的是外部规则道法。 那时候追寻的是羽化成仙，是白日飞升，借助的是外部天地之力。 两种体系，各有优劣，没正面碰撞，很难讲孰强孰弱。 但就如今天地而言，灵气不存，规则不显，古代修行术基本是行不通了，独修己身的当世修行术成为最佳选择。 这条路，开启的人体秘藏越多，潜能爆发得越多，体质也就越强，气血自然越发雄浑。 当世修者，也正是靠这种至阳至刚之力，才能镇灭各路妖魔鬼怪。 杜荨将打熬根骨的筑基功法传授给了苏衍，这是类似吐纳功的基础，要以此练出气血，才能修行各种秘技，提升境界。 苏衍开车之余，分心试了试，发现所谓的筑基术，其实就是锻炼每一寸肌体血肉的功法。 吐纳功也有这个功效啊！ 苏衍灵机一动，结合筑基术的理念，运转吐纳功，不一会儿，果然浑身滚烫，血液蒸腾，感受到了气血之力的存在。 效果比筑基术强得多。 杜荨瞪大眼。 她当初可是筑基一年才打熬好根骨，练出气血，苏衍这开个车的功夫，居然就成了？ 她哪里知道苏衍用的是上古神功，还以为对方天赋异禀。 杜荨深受打击，脑袋偏靠在窗，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苏衍懵圈，暗道小丫头的情绪可真是多变，没去理会，专心驾驶。 此去焕央市，约摸半月路程，而清源上人的气血之力，能镇住妖邪之气两月有余，时间上绰绰有余，两人倒也不急。 很快，他们出了陬元市地界，进入跨市大桥。 路行过半，却见前面拉有警戒带，警笛长鸣，有交警在路上疏散交通，遣返车辆。 “什么情况？”苏衍蹙眉！ 杜荨也抬眼望去，由于妖气侵蚀，她行动有些僵硬。 “都绕道吧，别再往前挤，又出交通事故了，交警已经封路。”有前方摸清状况的老司机嚷嚷道，一脸郁闷。 后方众人哗然，这都跑一半了，再掉头绕道，浪费的时间可不短。 而且这是交通最便捷的一条大路，改变行程，路程翻倍都不止，太麻烦。 “我们大不了等等，等现场清理完，现在掉头，今天我货就送不到了。”一个物流司机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看样子等的时间不短，烟都抽完了几包。 “还送货呢？要不要命了，我打听到，前面路段，好像不干净！”有人一脸忌讳的提醒，上车掉头就走。 众人脸色微变。 近来各地妖诡之事层出不穷，民众们也不是傻子，或多或少都了解到一些消息，不是一无所知。 苏衍和杜荨相视一眼。 一听到事情和诡物有关，周围车辆一哄而散，逃似的掉头就走。 苏衍把车开到警戒带前，那里站着一溜排警员，严守通道。 “你好同志，前方事故较大，暂时封路，还请掉头走其他路线。”一名交警拦下苏衍，客气道。 这跨市大桥不在陬元市地界，属于旁边的苗言市，这边的警员不认识二人也正常。 苏衍把杜荨证件递给交警。 “原来是陬元市的诡案调查科同事，您好。”交警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们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说，涉及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苏衍开门见山问道。 那年轻交警有些迟疑。 “既是诡案调查科的同事，也没什么好瞒的。”这时，一个老交警走了过来，看了看证件，将其递还给苏衍。 “这座跨市大桥，以前一直很平静，交通事故发生率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可从一个月前，大桥修复工程结束后，怪事就频繁发生。” “经常有人途径修复路段出事，不是仪器失灵车出故障，就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开翻车。” “事后调查，都说开车途中听到小孩子的笑，还看到小孩围着车绕，这才分了神，出了事。” “奇怪的事，所有出事者，自身安全都无恙，似乎那股诡异力量只是阻止他们过桥。” “我们市的诡案调查科警员也来看过，说是有些不对劲，可没找出问题所在。” “一开始，出事的人很少，考虑到交通影响，我们暂时没封路，只是展开调查。” “可最近几天事故率大大增加，今早更是一连十八车追尾，我们担心事态会变得更糟糕，只能封路。” 老警员简单介绍来龙去脉。 “所有事故，都无人员伤亡？”苏衍惊讶。 “是的，只是单纯阻止通行！也不知目的何在。”老警员点头。 “确定是诡物？不是磁场之类的影响？”杜荨问道。 “我们市的诡案调查科警员在这检测到阴气残留，应该不会弄错。”老警员肯定道。 “看来不是个恶鬼。”苏衍摸了摸下巴。 “走，去看看。”杜荨来了精神。 “你这伤……”苏衍迟疑。 “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反正还早，顺手帮帮忙不耽搁事。” “没遇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不搭把手，说不过去。” 杜荨摆摆手不以为意。 苏衍抚额，无言以对。 这刚出陬元市，就碰上这情况，苏衍不禁有些担心，半个月后能不能赶到焕央市。 “走啦！”杜荨拽他。 苏衍无奈，想想还是陪杜荨一块去看看。 第16章 桥断 车子驶入警戒带，二人下来，苏衍轻轻一闻，没嗅到什么妖气。 眼前的大桥很新，刚竣工通车没多久，现在又被封上，警局承受的外界压力也很大，就像之前陬元市关闭所有商场。 “您好，我们是这边诡案调查科的警员。”几个苗言市的特殊部门警员迎了上来，显然已经知道苏衍和杜荨的来历。 苗言市比陬元市规模还小，这儿的修者实力也微不足道。 如今天下有大乱迹象，杜氏虽强，奈何地盘太大，实在难顾全，这也是清源上人等强者四处救火的原因。 像苗言市这种小地方，遇到稍微麻烦点的诡案，就没了解决能力。 几人将情况进行了补充说明，苏衍摸着下巴在旁思索。 “得，光看也看不出个门道，老规矩，亲自溜上一趟就知道了。”他重新上车，发动引擎。 “小心！”杜荨叮嘱，知道自己行动不便，跟着也是拖累，自觉留下。 苏衍一踩油门，朝前跑去。 “呼呼……” 车外劲风呼啦啦吹着，苏衍匀速行驶，穿过追尾路段，目光巡视每一寸空间。 “嗯？” 猛得，其瞳孔骤缩。 妖气，混着煞气，好浓郁！ 前方原本晴空万里，忽然窜出一片乌黑猩红的妖光，一阵扭曲。 浓郁尸臭隔得老远都能嗅到。 肉眼凡胎，难以捕捉此幕，苏衍施展闻气寻踪之术，才勉强一观。 这煞气来得突然，去得也快，稍纵即逝，不留痕迹，很容易让人以为是错觉。 是错觉么？ 肯定不是！ 那里绝对有蹊跷。 苏衍心中凛然。 他施展闻气寻踪之术，却没能捕捉到那股可怕气息，找不出异样所在。 对方就好像呼吸时气息外泄一下，一闪即逝，凑巧给苏衍看到而已。 是有大妖魔藏身于此？ 苏衍心存疑虑，这种事情不调查清楚，后患无穷。 他加重油门，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周围一静。 一道道雪白手掌印出现在挡风玻璃上，苏衍明明狂踩油门，却感觉不到车子在动。 封妖笔没有动静，对方无恶意？ 苏衍稍稍放心。 扫了眼窗外，没有异样。 看下中央后视镜，苏衍脸皮一抖。 只见两个浑身苍白的小孩待在后座上，面无血色，披头散发。 “吱！” 他一跺刹车，急忙停下，扭头一看，两人却又不见踪影。 是诡孩！ 苏衍脸色凝重。 他从那两个小孩身上嗅到了淡淡怨气，说明其死于非命。 开门下车，周围已经恢复原样，江风呼啸，扫去那诡异的寂静感。 “是阻止我去前面么？”苏衍眺望前方，就是那妖煞气出没之地。 那里一片平静，苏衍等了半天，也没再看到妖煞之气喷薄，之前的景象犹如昙花一现。 驻足思量片刻，苏衍没贸然行动，上车折返。 临走之时他看了眼后视镜，眼角余光又瞥见那两个苍白诡孩，站在一根桥柱上静静望他。 苏衍若有所思，没停留。 很快他驶了回来，杜荨等人急忙迎上。 “怎么样？”她问道，其余人也带着好奇和希冀，盼着苏衍能帮忙解决麻烦。 “遇到两个诡孩，应该就是它们在制造交通事故，阻止人通行。”苏衍回道。 “阻人却不伤人？”杜荨犯嘀咕。 “你们说，这截桥，是最近才修复竣工的，能否跟我说说情况？”苏衍看向几个交警。 “这也不是谈话的地儿，两位不如跟我们回局里，咱详谈？”几人殷勤无比，看出苏衍和杜荨有两把刷子，想把他两留住。 靠他们自己这大猫小猫两三只，解决不了问题，向上求援，又没诡灾，也是遥遥无期。 苏衍没有拒绝，来都来了，摊上事儿了，自然不会一走了之。 一行人来到苗言市的警局，这地也就陬元警局一个厅那么大，简陋得可怜。 倒好茶水简单招待下，这里的警员抱来一叠资料放二人身前。 “跨市大桥建成很多年了，一年前桥中间段出现裂纹，幸亏发现得及时，才没出现桥塌人亡的悲剧。” “市里的专家去看过，说是有莫名撞击痕迹，桥主体和基础都严重受损，不能用了，得打掉重做，不然隐患太大。” “然后我们就启动了重建程序，上个月才修好桥重新通车，谁料就出现这档子事儿。” 一个警员介绍道，苏衍一一翻阅资料，都是当时的一些检验报告和照片！ 从那些照片上可以看到，当时桥体确实布满裂纹，一些地方坍塌凹陷得不成样子。 这确实不像是年久失修所造成的影响，可什么东西能把桥撞成这样？ 苗言市没调查出结果，能力有限，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苏衍注意到，当时有些凹陷处，像被墨水染过，一片漆黑，还有烧焦的痕迹。 他怀疑这是妖气侵蚀的表现，可惜从照片上也无法求证，只得作罢。 “那重新修桥的时候，可有什么意外？过程顺利么？”苏衍一边看资料，一边问道。 “总体还算顺利吧，就是中期有段时间，工程进度突然停滞下来，一直推动不了。” “我们问过工程队老板，人说是施工工艺上出了些问题，没什么大影响。” “后面工程确实又顺利进行起来，而且很迅速，我们就没再纠结之前的停滞问题。” “哦？还有这档子事儿？那施工队老板还在这边么？” “额，这个需要去查查，竣工后也没咋联系，我也不清楚在不在。” 点点头，苏衍大致了解了情况。 “可有思路对策？”杜荨好奇问道，她是知道苏衍头脑的，很灵活，之前遇到两次诡案，他都能想出办法。 “有一些猜测，我还需要找那施工队老板验证验证。”苏衍对当地警员道。 “稍等！”对方很配合，拿出电话开始询问联系。 “问清楚了，那人还在我市，要传唤他么？”很快，询问有了结果。 “传唤就算了，我直接去找他吧，方便点。”苏衍决定亲自去一趟。 “轰隆！” 正要动身，整个警局一晃。 地震？ 所有人下意识的想到，急忙冲出警局，跑到空旷地方，一出来，就看到浩大一幕。 只见远处巍峨的跨市大桥，中间修复段桥梁竟是寸寸断裂，像被斩成一截截的蜈蚣，四分五裂，坠入下方滚滚江流。 桥！断了！ 第17章 捕鱼 距离众人回来仅过去半个小时，好端端的大桥猛得断裂，一点征兆没有，实在突兀。 幸好事先交通被封锁，桥上无人，没什么伤亡，不然麻烦就大了。 “那两个诡孩阻止人通行，是知道桥要断了么？”苏衍一脸凝重。 “轰！” 桥断之后，下方江面猛得炸起百丈浪花，滚滚妖煞气冲天而起，无比浓烈。 苏衍脸色大变，这就是他之前碰上的妖气。 黑红色的妖煞气搅得江面大浪四起，接着朝下游遁去，不知所踪。 众人面面相觑，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纷纷上车，赶往现场。 路上很多行人探头，都在远眺大桥方向，议论纷纷，一脸惊恐。 有警车开道，苏衍顺利来到桥梁断口。 他察觉到异样。 是妖气冲垮了大桥。 此地残留有浓郁妖气，断裂处更有妖力侵蚀痕迹，是那不知名的妖物弄断了桥。 前方空荡荡，碎石落江，连个落脚地方都没，压根过不去。 苏衍只能远远看一眼，没望见诡孩踪迹。 现场残留的妖气在迅速消散，说明对方已经远遁，没有停留。 苏衍嗅了嗅，感觉其中夹杂尸臭，可仅凭这点，也猜不出诡物身份。 往下看，江水汹涌，淹没一切痕迹。 警局的人开始安排相关机构接手此地，展开残骸打捞。 …… 天色渐暗，入了夜的黎江处处透着危机。 赵刚撑着渔船，在江面上漂流。 他是赵家村的人，该村依江而建，是片渔村，靠在黎江捕鱼捞网为生。 赵刚在村里名声不好，三十五六的人了，还是单身汉一个，平日里好吃懒做，也没谁给他介绍对象。 他也不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点闲钱就去吃喝嫖赌，花完了，再入江捕鱼，日子是能混一天算一天。 这不，前些日子打渔弄的钱又嚯嚯完了，他不得不再次出船，赚点饭钱。 夜里的黎江有些无尽传说，什么水鬼啊！水猴子啊！水尸啥的，数不胜数。 赵家村的人都不喜欢晚上打渔，觉得不安全，指不定会碰上邪乎事。 便是撇开这方面不谈，大晚上的，江面上视线差，一不小心翻船也有可能，连呼救都没人搭理，风险太大。 赵刚不知道这点？ 他知道。 奈何白天江上渔夫太多，他打渔技术不到位，压根抢不过别人，弄到最后，旁人满载而归，他一船空空，让人笑话。 一来二去，赵刚只能挑晚上出船，这时候江上没人，由他尽情捕捞，一次丰收，就够他嚯嚯一两星期，岂不快哉？ 尝过甜头后，他将祖辈留下的告诫忘到九霄云外，视之为生财之道。 今晚，江面还算平静，赵刚大着胆子往深处漂了一截，想一把捞个大个儿的，一波肥，直接打道回府。 迎着暗淡月光，他广撒网。 这时，上游有团黑乎乎的影子漂了下来，离渔船越来越近。 这黑影飘过的地方，鱼儿纷纷翻着肚皮漂浮起来，附近的游鱼火速逃开，唯恐避之不及。 赵刚背对上游，没注意到这一幕，自顾自的撒网，想着捞快钱。 将渔船固定住，撒好网，他掏出手机，半躺船上，点根烟刷起视频，不时“嘿嘿”两声，声音猥琐。 “嗯？什么味儿！”没过多久，他动动鼻子，闻到一股怪味儿，忍不住蹙眉。 他直起身子，探头瞅了眼渔网，愕然发现，渔船周围不知何时聚拢了一大片翻肚皮的死鱼。 那怪味儿貌似就是死鱼臭。 赵刚先是一懵，接着气急败坏。 自己在这待半天，居然捞了一网死鱼？这玩意分文不值，浪费时间。 “擦，哪个王八犊子又往江里倒农药了？毒死一片鱼，还给老子碰上了，晦气。” “可不对啊，刚来得时候没见死鱼啊，光线太暗没瞅清楚？” 他骂骂咧咧，也有些莫名其妙。 赵刚没多想，只以为自己倒霉，来到了死鱼堆里，开始收网，准备换个地方重新打捞。 “咚！” 一拽渔网，里头像是有个大家伙，撞在船上，分量着实不轻，弄得船体猛晃。 不像是鱼。 黎江里的鱼没这么沉。 赵刚神色一紧。 “呜呜……” 江面平静，船头灯散发昏暗光，暗淡月光下，阵阵江风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像是亡魂在哭。 怪味儿越来越浓，不是死鱼那种腥臭，是让人悸动的恶臭，赵刚从没闻过这种臭味儿，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要吐。 哆哆嗦嗦点根烟，他脑海里忍不住想起各种江里的诡异传说。 怕不是碰上脏东西了？ 是投河自尽的尸体？还是被人遗弃的死婴？ 各种画面浮现脑海，都是往昔道听途说的脏东西。 赵刚急忙摇头，打消念头，可惧意一涌现便止不住，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对劲。 空无一人的江面上，一叶扁舟摇摇晃晃，无数死鱼环绕在侧，他是越看越发怵。 得，小命要紧，还捕锤子鱼。 赵刚急了眼，狠狠吧嗒几口烟，要打道回府，渔网什么的，就挂后头得了，到了岸边再说。 “咚……咚……” 他猛划船，船却不动，水里有东西被渔网缠住，拖住了整艘小船，撞得一阵闷响。 赵刚琢磨着要不割断渔网跑路得了，可又舍不得。 他兜里空空，没钱买新渔网，这吃饭的家伙要是丢了，今后可咋过？ 不得已，他硬着头皮又凑回去，往水下望，要看看渔网里究竟捞住个什么东西。 指不定是自个儿吓自己呢？ 他给自己壮胆。 视线往下，江水浑浊得很。 赵刚拿出手电筒对着照了照，下面空空如也，渔网里好像啥也没有。 他纳闷，索性趴船上，探出脑袋往下凑近了看，发现水下有两点碧绿色，像是两颗珠子。 赵刚心头一动。 珠子？ 莫非是什么宝石？ 自己不是遇上脏东西，而是打捞上来什么古董宝贝了？ 财帛动人心，赵刚忽然胆子大了起来。 舔舔嘴唇，他拨拉几下渔网，要把东西拽上来，同时脑袋下意识探得更低。 “噗！” 猛得，一截手臂从水下冲出，捏住他脖子，一把就拽进江里。 水里浮现一张脸，糜烂不堪，碧绿色的，正是两颗眼珠。 第18章 活人桩 警局里，一个秃头矮胖中年男子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到桌前！ “闫申兵，跨市大桥的修复工作是你主持的吧，这才竣工通车一个月，就出现垮塌，你有什么话要说？”杜荨坐在他面前，食指轻叩桌面。 警局这边，下午从现场回来后就开始传唤本工程相关人员进行谈话。 打捞残骸工作还在进行，这次事故处处透着蹊跷，建设过程中绝对藏有猫腻。 苏衍坐在一旁，没说话，这种审讯工作，杜荨更擅长。 他已将自己的一部分猜测告知杜荨，由她来进行验证。 “警官，当时的各项检测验收都是按程序走的，也都是有报告的。”施工总负责闫申兵急忙道，唯恐担责。 开玩笑，桥塌了，这黑锅要是背上，下辈子别想出来。 “不要急着推脱，我问你，施工过程中你们停工过一段时间，那时出了什么事？”杜荨一拍桌子，颇为严厉的问道。 闫申兵目光微颤，有些躲闪。 “遇到了一个技术上的难题，被它困扰一段时间，后来解决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干笑道。 “技术上的难题？没开专家会论证？没进行方案研讨？”杜荨也是工科出生，知道大致流程，展开质问。 “只是我们施工工艺上的问题，不是方案技术方面的。”闫申兵解释道。 “说说，具体是什么难题？”杜荨目光锐利。 “这……是混凝土的浇灌而已。”闫申兵有些迟疑。 “我们调查了你竣工后的行径，有意思，你业务挺繁忙，经常出差，却每次都绕过跨市大桥。” “你解释解释，这是为何？是你知道桥上有诡物，还是你心里有鬼？” 杜荨冷哼。 闫申兵脸色剧变。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桥都塌了，有些事，你瞒不住的。”杜荨食指叩桌，每下都像是敲在对方心脏上，带来巨大压迫感。 “闫先生，是活人桩吧！”这时，苏衍突然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闫申兵腾得一下站起来，浑身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他一脸惊恐的望着苏衍，额头冒汗。 “还真是！”苏衍轻叹摇头。 “什么是活人桩？”一些人投来疑问目光。 “一种丧心病狂的献祭手法，古代比较常见，现代很少人用，不曾想闫先生居然会。” “古代修桥铺路，改变自然环境，有时候会冲撞原本的风水，导致工程处处受阻，事事不顺，开展不下去。” “又或是工程影响到了山野精怪，被暗中作祟，经常爆发大小事故，磕磕绊绊也很难完工。” “这时候，古人就会焚香祷告，拿活禽献祭，一般来讲，对方也会给个面子，拿了好处就罢手，不会故意刁难纠缠不休。” “可若是碰上性恶的精怪，或是凶煞风水，这招就行不通了。” “一些旁门左道之辈，会拿活人来献祭，因为人乃万灵之首，脊柱承天接地，得天独厚。” “很多恶性精怪，看不上普通家禽，只有献祭活人，才能打发得走。” “一些恶煞风水，也只有靠活人之灵，才能被破解撞散。” “这种献祭多发生在挖坑和打桩的时候，所以被称为活人桩，或是打生桩。” “若我所料不错，跨市大桥修复过程中，也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走这旁门左道，打下活人桩了吧！” “而且，作为活人桩的，还是两个小孩！” 苏衍脸色有些冷冽。 “该死，你这畜生比一般诡物还可恨。”杜荨这暴脾气，直接拔枪，要不是周围人急忙拦下，怕是下一秒就把闫申兵射成筛子。 闫申兵抱头躲着，吓得半死。 “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么清楚的？”他惊恐的同时也充满疑问。 “我去跨市大桥上跑过一趟，遇到了那两个小孩的残魂，带有怨气，说明死于非命，可怨念不强，说明本性善良。” “我走的时候，发现它们气息与桥体连在一起，站在一根桩柱上，似是被牵引住，不得走远。” “而最近频频出现的交通事故，都是靠近那根桩柱时发生的，由此可见，它们的活动范围很有限，说明桥柱和他们的殒命有关。” “这种种特征，和活人桩很像，我当时就有所怀疑，但不敢肯定。” “直到后来听说了工程停滞，又突然顺利进展的事情，和活人桩很吻合，我才肯定了猜想。” 苏衍目光很冰冷。 两个年幼的孩子，活生生被当成建筑材料填筑进桥柱，何等残忍？ 人心有时候，当真比妖魔还歹毒。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杜荨厉声喝问。 闫申兵眼看事迹败露，一番心理挣扎，最后长长一叹，瘫坐在地，交待出完整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初桥梁施工到一半的时候，有根桥桩怎么都建不成。 其他桩都好好的，有序进展，就只有这一根，各种器械都打不进去钻不通孔，钢筋也绑扎不住，混凝土怎么浇灌怎么漏。 闫申兵各种法子都试了，完全没用，这根桩完全不符合常理。 眼看交付日期越来越近，整个项目的进度因为这一根桩停滞下来，他那个愁啊！ 这么大的工程，每天的开销是天文数字，闫申兵本来兜里就资金紧张，这么拖下去可不是办法，而且万一超出计划工期，违约金就得让他倾家荡产。 闫申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花大价钱请各种老师傅和技术大拿帮忙出谋划策，可惜没用，啥法子都行不通。 这时候，有年纪大的工人就开始嘀咕，怕不是遇上脏东西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闫申兵意识到不对劲。 难不成自己撞煞了？ 他平日里喜欢研究风水，虽然是瞎鼓捣，可好歹懂些皮毛，知道修桥铺路时候存在撞煞这种可能，需得化解，才能继续。 若是化解不了，就只能改道，可这跨市大桥是改建项目，两头都建好了，就中间修补，你让他怎么改道？ 笔直的桥梁从中间绕个弯？理由就是怀疑撞煞？这不扯淡呢么！ 那个时候，妖诡之事还没现在这么多，闫申兵就是上报，也不会有几人当真。 被逼无奈，他让人杀猪宰牛，焚香祷告，希望能摆平此煞。 可惜没啥效果。 闫申兵心凉半截，又多方打听，组个饭局，宴请之前跨市大桥的施工单位，打听他们当时是怎么做的。 怎料人压根没遇到过这问题，当时一切都很顺利，不存在什么煞局。 他又花重金请一些所谓的风水大师，奈何找来的都是江湖骗子，钱花了多少，事一个办不了，有的水平还不如他。 闫申兵那叫一个气，彻底没辙，走投无路之下，忍不住琢磨起歪心思。 他干工程多年，刚入行的时候，也听老师傅们说过工地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其中就有撞煞和活人桩这东西！ 闫申兵很纠结，要不要冒险试试？ 他一开始打退堂鼓，可一想到资金池，和巨额赔偿，还有破产后自家的凄惨境况，便不由发狠，咬牙干了。 闫申兵也是急病乱投医，没考虑太多，破罐子破摔，安排人找上当地黑恶势力，买了两个被拐儿童。 然后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于阴气最重之时将人丢进桩坑，开始打桩浇灌混凝土。 奇怪的事发生了，工程居然顺利进行下来，各种稀奇古怪的状况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个小孩就这么永远被封在冰冷水泥柱里，成了活人桩，也正是靠他们，这工程才顺利完成，竣工交付。 只是闫申兵心有愧疚，时常焚香祭奠那两个小孩，可终究是干了亏心事，睡不好吃不香，更是不敢踏足跨市大桥，每每出行，必是绕道，就怕遇上两个孩子的孤魂。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谁曾想跨市大桥居然塌了，得到消息时，闫申兵呆若木鸡，连怎么来的警局都不清楚。 他没有隐瞒任何细节，老实交待一切，反正已经被苏衍看穿，隐瞒也没啥意义。 听完其叙述，众人久久无言，既为两个孩子扼腕长叹，也为闫申兵的愚蠢感到愤怒。 “你这厮，可是害苦那两孩子了，说你一句没脑子都是抬举你。” “你碰上的哪是什么恶煞风水，是一头恶诡之物。” “你打不下桩，不是受风水所制，是那妖煞之气影响所致，你该找人除妖，不是整这劳什子活人桩。” “一般精怪煞局，活人桩打完也就罢了，可邪魔外道，你打活人桩就是喂血食，只会把事态变严重，懂么？” “你不打桩还好，现在打完桩，整个桥都塌了，那邪魔逃出，后患无穷。” 苏衍又气又急。 “邪……邪魔？”闫申兵吓得一哆嗦。 “没什么好说的，带下去，按杜氏刑法处置，该赔命就赔命，另外，那拐卖儿童的黑恶势力也要连根拔起。”杜荨恶狠狠道。 有警员把闫申兵按上手铐，拖进牢房，任其百般哭诉都无用。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对妖如此，对人也一样。 “现在怎么办？”杜荨看向苏衍。 “我还有些疑问，这跨市大桥好端端怎么会冒出个大妖的？” “还有，活人桩打下去，又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工程能顺利开展，直到现在才塌垮。” “那两个小孩的魂魄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会一直制造事故阻拦人靠近。” 苏衍目光闪烁。 “这……没人能解答啊！”众人犯难。 “桥体残骸打捞上来没？尤其是那根活人桩！”苏衍问道，看样子应是有了主意。 第19章 借灵遗骸 天蒙蒙亮，晨雾四起，赵家村逐渐热闹起来，家家户户点灯，男丁们吃完早饭摩拳擦掌，要出船入江大捞一场。 女丁们拿网拎筐，做好后勤工作。 一群孩子在江边嬉戏，嚷嚷着要跟着出船，被大人们一通呵斥，脾气暴的撵着打。 闹腾间，忽然，江上有一叶扁舟随风荡悠过来，穿过薄薄晨雾，印入眼帘。 “那好像是赵刚的渔船！” “这厮喜欢晚上出船，看这动静，是打捞了一夜啊？” “他搁那漂来漂去又不回来，啥意思。” 一些眼尖的村民纳闷喊着。 渐渐得，渔船被浪花冲得近些，大伙儿这才注意到，船上居然没人，空空如也。 “二狗子，瘦猴，你俩过去看看。”有族老意识到不对劲，急忙道。 两个水性极佳的年轻人一跃而下，像游鱼般于江水中穿梭，很快爬上渔船。 “没人……船上都是死鱼！”二狗子在船上摆手，大声嚷嚷。 岸边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出事儿了？ “把船开回来！”族老大喊，两人按吩咐把船划到岸边停靠。 一群人掩鼻，这船上满满当当都是死鱼，腥臭难忍。 “网兜里好像有东西！”几个小孩望着船尾的落水里的渔网好奇大喊。 闻言，几个壮汉上去扒网，渔网从水里一寸寸拽出，越拽越沉，等全部捞上来后，众人吓得倒退，一脸惊惧。 网兜里居然躺个尸体，正是赵刚。 这厮面目狰狞，浑身被泡得浮肿成球，肌体泛着黑紫色，两颗眼珠绿油油，残留着惊恐色彩，好生骇人。 他被渔网缠住，浮肿的身子一戳就破，底下血肉全无，若是放干肚子里的江水，那就是个皮包骨头。 好端端的一个壮年汉子，就算落水被淹，也不该沦为皮包骨头啊，肉呢？血呢？ 而且，他骨头都黑了，像扔进黑色染缸浸泡过，不但漆黑，还有种怪臭。 村里何时碰过这种蹊跷事，一群人都慌了神，各个忌讳，不敢靠近。 “这臭小子，早跟他说过，不要晚上出船，就是不听，不好好练本事，就知道取巧。” “老祖宗在这黎江生活那么久，传下来的规矩都是拿命试出来的，不听劝，现在好了，把命搭上了吧！” “这小子怕是进了深水域，碰上水猴子或者找替身索命的水中怨魂了，嗨，何苦来哉。” 有长者扼腕长叹，恨铁不成钢。 周围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没人敢上前瞎碰，怕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这家伙死得诡异，大伙儿都是普通老百姓，哪个不忌讳？ 可就这么曝尸岸边也不是个事，几个长者一合计，得，就地火化算了。 这是村里自古以来的规矩，死于非命之辈，若是孤家寡人一个，则就地火化，烧完由大家凑钱，送骨灰回村安葬。 这么做并非不近人情，主要是防备邪祟随尸体被带回村，祸害全村之人。 也是怕尸体上有什么瘟疫病症，造成传染。 这赵刚孤家寡人一个，又死得邪乎，谁也不敢带回村里，于是长者们的提议得到赞成。 既有决断，那便行动。 村民们也不出船了，纷纷拾来干柴，把赵刚连人带船全部盖住，泼上油，火把一扔，熊熊大火便淹没此地。 一股尸臭混着鱼腥在焦灼气息内蓬勃，大伙儿都散开，静静等着火焰落幕。 江面上浪潮晃悠，薄雾深处，半截身子直挺挺竖在水中，碧幽幽的眼眸盯着岸边众人，可惜无人有所警觉。 …… 警局这边，苏衍证实了自己活人桩的猜测后，心中仍有一肚子疑虑，可没人能解答，就只能一直等，等着桥体残骸被打捞上来。 闫申兵交待了全部犯罪事实，那两个孩子葬身的桥桩编号也被记下，作为重点打捞对象。 日上三竿之际，终于有消息传来，那根活人桩可算被找着了。 得到消息，苏衍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只见一根偌大的水泥桩柱被各种大型机械吊了上来，横陈于一片广场之上。 闻气，寻踪！ 苏衍对着柱子缓缓闭眸，仔细感应一番，敲准一个位置，让人砸开。 “砰咚！” 一番操作，柱体被砸开，两具小孩尸体藏身其中，与周围水泥浇筑成一体，破破烂烂，早已不成人样。 众人掩面，不忍心看。 “通知家长，来认领小孩吧！”杜荨轻轻一叹，悲伤又无奈。 有警员立即展开沟通。 苏衍压下心中悲感，缓缓走到尸体前，默默等待。 活人桩的冤魂没法离开桩体太久或太远，那两个小孩一定会再现。 果然，几分钟后，两个通体雪白的小孩突兀出现，站在桥柱上望着众人。 一些警员还是第一次看到诡体，吓得腿脚发软，一低头，身上不知何时多出好些手掌印，惊得直打哆嗦。 杜荨投来询问目光。 “无妨，他们没什么恶意，天性如此，有些贪玩，吓唬人而已。”苏衍没有意外，他早就体验过这种恶作剧。 “你们之前在跨市大桥上阻拦行人，是不是知道些隐秘，怕有人被害，才不停制造事故？”苏衍尽量温和询问。 两个小孩冤魂一脸茫然。 苏衍蹙眉。 “三魂七魄有所丢失，仅剩一些善良本性，而且刚诡化不久，没什么神智，沟通不了。”他凝视二人片刻，做出判断。 “没法沟通？”杜荨有些失望，难不成刚找到的线索又要断？ 苏衍则沉吟片刻，缓缓走上前。 “借灵！” 他低喃，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猛得损耗一截，于四肢百骸间流淌，最终汇于指尖。 苏衍单手捏印，施展刚获得不久的借灵秘术，一指点在柱里的骸骨上。 道韵弥漫，他整个人空灵起来。 有着灵气加持，这门祖上留下的玄妙传承被成功施展，苏衍觉得整个人的思维一下扩散，眼前各种景象纷沓而至。 犹如看旧时电影，画面充斥一种泛黄旧感，时不时还有撕裂，那是道行不够所致，好在影响不大。 苏衍代入了小孩角色。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停工阶段的跨市大桥，一座空洞的桩坑摆在眼前。 脚下一空，他被人推了进去，接着就是无尽痛楚，滚滚炙热水泥浇灌，把他掩埋封住。 短暂痛苦后，他失去意识知觉，再醒来，已是透明魂体。 这个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他看到各种色彩，那是充斥世间的运道和风水，五光十色，斑斓美丽。 在这缤纷色彩中间，他注意到桥底有一片黑红之气，让人难受，稍一靠近，就很痛苦。 这片黑红之气吞噬周围生机，很多江底鱼儿稍一靠近就没了生机，色彩消除。 他好奇，曾潜入江中窥探，看到的是一具尸体，破破烂烂，穿着古代制式囚衣，悬浮不动，浑身血煞弥漫。 这煞气凝而不出，酝酿江中，就在那根桥桩附近，而桥柱建成之后，也透着血气，稍稍盖住了黑红煞气。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时间推移，黑红煞气越发壮大，已经不再局限江中，朝着上方大桥弥漫。 它要吃人！ 懵懂的意念里，敏锐的察觉到潜伏危机。 妈妈曾说过，要帮助别人，别人遇到困难，要提醒和救援…… 打小受到的教育理念影响到了他。 透明魂体开始行动，联合伙伴，阻止人过桥，不停造成事故，要引起行人警觉。 终于，有一天，桥底的可怕存在沉不住气了，陡然爆发，生生震塌大桥，朝下游漂去。 意识在动荡中沉沦，再次醒来，已是被桥柱里的本体牵引而归。 画面至此中断，苏衍眸中异色退去，心底诸多疑问被解开。 杜荨等人大眼瞪小眼，不晓得他在做什么。 若是清源上人在这，兴许能识出苏衍所施展之术，可在场众人对古代修行一无所知，自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在干嘛？”杜荨试探性问道。 “没什么，用特殊手段，和这两个冤魂沟通一下而已。”苏衍模棱两可的搪塞过去。 “哦？可有结果？”杜荨神色一动。 “有些眉目，那桥底原先真藏着个大邪魔，已经到了吃人的地步。” “这两个小孩，发现了邪魔，出于好心，制造事故，不给人过去，怕被邪魔所害。” “邪魔煞气一直影响桥桩，导致工程进行不下去，那闫申兵打活人桩，惨无人道，形成生人煞，误打误撞，将邪煞给稍稍压制几分。” “两煞相遇，他倒得了便宜，工程再次开展，可惜生人煞程度低，只是抵消数月功夫就失去作用，邪魔爆发，这才有了塌桥事故。” 苏衍回忆一下这冤魂小孩的记忆，总结道。 “大邪魔？这跨市大桥建成多年，一直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来这种东西？”当地警员懵了。 “这点我也不清楚，还需要调查。”苏衍摇摇头，他也费解。 “邪魔？实力如何？”杜荨问道。 “实力很强，不过好像有伤在身。”苏衍不太肯定道，那记忆里的煞气浓郁得一塌糊涂，实力绝不会弱。 “有伤在身？那吃人，吞血食，莫不是为了疗伤？因为待在桥下一直等不到人来，这才急眼，朝下游遁去？” “那下游……” 说着说着，杜荨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 “快，去看看黎江下游可有人报案出事。”她扭头大喝。 第20章 哐当 一开始众人光想着解决桥塌之事，经杜荨这么一提醒，都变了脸色。 一个贪图血食的大妖魔随江而下，会造成何等可怕的诡灾？ 他们不寒而栗。 “快快快！向下游各城镇发出警报！”当地警员大吼，这事儿要没解决好，麻烦可就大了。 “这妖魔顺流而下，江面滔滔，气息难觅，我也追不到踪迹。” “依我看，只能派人沿江往下搜寻，如果遇上，不可轻举妄动，对方道行我也看不穿，贸然出手是图增伤亡。” 苏衍正色道。 “需要向上级求援么？”杜荨问道。 “先看看再说，就算求援，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来，等高手到这，黄花菜都凉了。”苏衍摇头，杜氏高手虽多，可地盘太大，靠求援来解决诡事，伤亡难以估量。 几人迅速商议一番，接着动身，开始布局安排相关事宜。 打捞现场一下子人少了大半，很快，两个小孩的家人们闻讯赶来，开始认尸。 确定身份后，两家人哭得天昏地暗。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看不见冤魂，殊不知，两个小孩就在柱顶站着，一脸茫然，面无表情。 三魂七魄丢失，生前记忆已去，他们只剩少许本性，自是没有波澜。 “它们……怎么办？”杜荨迟疑望向苏衍。 “诵经超度了吧！毕竟冤死之人，现在时间短，还残留善良本性，没什么大问题。” “时间一长，诡怨之气会变浓，若是放任不管，迟早也得化为祸害一方的诡妖。” 苏衍轻叹，没有心慈手软。 祖上曾有记载，称有道人心善，放过一含冤而死的孤魂野鬼，不忍下手打散对方。 然数年之后，此冤魂本性散尽，怨念加剧，演变成为祸一方的诡物，造下诸多杀孽。 那道人悔不当初，可惜为时已晚。 祖上留下这等典故，就是警示后人，诡物冤魂，终究是死物，切不可以人来揣度。 当本性随着岁月流逝殆尽时，剩下的，就是怨念支配的邪性。 苏衍不想看到两个好端端的善魂落此下场，是以心一横，再次调动些许灵力，口诵经文。 闫申兵已是赔命下场，二者执念已去，在经文加持下，魂体蜕得通透，化为金光散得无影无踪。 杜荨瞪大眼睛望着这一幕。 “你这是什么手段？”她有些可爱的张大嘴巴，当世修行术，可没这能力。 “念经诵咒而已，你要想学，我可以写下经文教你。”苏衍微微一笑。 杜荨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她最怕背书，念经诵咒，还不如杀了她。 苏衍无语，转身离开，要着手解决那遁走的大妖魔之事。 …… 赵家村里，一串急促的炮仗炸完后，赵刚的骨灰被装入盒子，简单安葬在老坟堆中，这件事也就算了结了。 忙活大半天，黄昏已至，村民们也没了出船兴致，纷纷回家生火做饭，端着碗聚到村头老树下闲聊，话题自然是赵刚。 村子平静这么多年，突然出现这档子事，人人心里都有些忌讳和不安。 不少老辈人唏嘘不已，在那讲起黎江里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一群半大的孩子围着听，又怕又好奇，直往大人怀里钻。 简单的饭间小聚很快结束，众人各回各家，该忙啥忙啥，不能为了一个赵刚乱了生活节奏。 关上门，赵石的心情不大好。 村里的族老怕江里有脏东西，勒令大伙儿这星期不准出船，说是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可赵石这厮欠了一屁股赌债，过几天要账的人就要来，不给他出船捕鱼，拿不出钱可咋办？ 不顾族令，冒险出船？ 想到赵刚那死法，这念头才冒出来就被赵石打消，他宁愿挨顿揍，也不想进江里丢命。 “这狗日的赵刚，死也不挑日子。”越想越烦闷，赵石骂骂咧咧嘀咕一句，往椅子上一靠，拿出一壶小酒，打开电视，消遣起来。 “哐当！” “哐当！” 酒意酣浓之际，赵石迷迷糊糊靠着椅子打起盹，这时，屋外传来阵阵金石碰撞之声。 “大晚上的，老蛋你不和你婆娘造人，搁院子里吵吵个啥！”赵石没好气的骂道，还以为隔壁邻居在打铁。 “哐当……哐当……”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进了自家院子。 不对劲！ 赵石一个激灵，想到白天的事，心有悸意。 “嘎吱！” 他小心翼翼开窗，透过缝隙往外瞄。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夹杂淡淡臭味。 院子里没人。 抓抓头，赵石感到莫名其妙，关上窗户准备歇下。 “哐当！” “哐当！” 声音又响起，听着像是锁链在地上拖行的动静。 “是谁？” 赵石头皮发麻，尝试性的喊道。 无人回应。 “哐当！” 声音越发靠近，似乎到了门前。 “操！哪个狗日的在吓唬老子不成，逮到非给你腿打断。”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再加上赵石本来就是个暴躁汉子，一来二去给折腾得烦躁，当场就来火了。 他脑门一热，撩起袖子就冲了出去。 “你娘的，老子倒要看看哪个大半夜不睡觉，跑爷爷院子里吓唬人。”赵石骂骂咧咧，一把推开门，屋外仍是空荡荡。 扭头四下瞅瞅，风平浪静，没啥变化。 “操！跑得倒挺快。”他越发笃信是有人无聊故意吓他想看笑话。 “哐当！” 这时，突然有锁链声从身后传来。 四周一暗，屋内电灯猛得一黑。 他身子当场僵住。 恶臭！ 赵石闻到了难以忍受的恶臭。 丝丝凉意从脚底升起，透过脊梁蔓延，最后窜入脑门。 赵石嘴唇开始哆嗦。 硬着头皮稍稍扭头，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一身灰白色的古代囚衣，破破烂烂不成样，青筋暴起，糜烂不堪，浑身老皮腐臭耷拉着，手上指甲尖锐细长，流转幽光。 整张脸血肉模糊，看不清五官，可谓惨不忍睹，只有一对碧油油的眼珠外凸，在夜色下显得异常妖异。 “啪！” 干枯的手掌猛得落在赵石肩上。 巨大恐惧淹没意识。 …… 第21章 恶僵 黎江沿岸，繁华市域数不胜数。 随着苗言市放出通告，下游各地都紧张起来，相互配合，疯狂搜寻大妖魔踪迹。 赵家村的事很快被察觉，通过各渠道传播出去，引发警觉。 苗言市警局里，苏衍几人围坐在一起，投影仪上正播放着一组组照片。 “黎江下游，有个叫赵家村的渔村最近出了两起命案，我们怀疑和那大妖魔有关。”主持会议的警员一脸严肃，拿激光笔指向屏幕。 “一开始，渔民们在岸边发现一艘渔船，属于村里一个叫赵刚的中年男子。” “村民们把船拽回岸，发现那赵刚淹死在水中，被渔网缠绕，浑身血肉尽失，沦为皮包骨。” 激光笔闪烁，屏幕上一一呈现赵刚被打捞出来的样子，是村里一些年轻人用手机拍下的画面。 望着那浮肿成球的尸体，不少女警员脸色不太好看。 “由于赵刚是晚上出船，死因难查，村民忌讳，就草草火化了事。” “谁知道当天夜里又有人出了事，一个叫赵石的男子被人发现死在家中庭院，脖子有洞，浑身血液一滴不剩，瘦成皮包骨。” “总体来说，赵刚和赵石二人死状类似，都是血肉尽失，落得干尸一样的下场。” 投影仪光芒闪烁，又浮现赵石的照片。 画面中，他脑袋洞穿庭院里的大树枝干，被吊在上面，像是被猛力投掷上去，头顶都有一定程度的变形。 原先饱满魁梧的身子干瘪凹陷，跟个破布袋似的，风一吹就阵阵摇晃。 其眼眸瞪大，两颗眼珠布满血丝，残留着浓郁惊恐色彩。 很明显，他死前经历了莫大恐惧。 照片一张张划过，有远距离，也有近距离的细节影像，是专业人员验尸时所摄。 “稍等！” 翻到一张近景摄影时，苏衍示意暂停。 照片拍的是赵石的脖子，那里有几个漆黑孔洞。 “这是被什么东西插进去的？”杜荨试图根据伤口寻找对应武器。 苏衍没有说话，一脸凝重的观察伤口，注意到孔洞周围有淡淡焦痕，内部还有丝丝缕缕黑烟在溢散。 “这里头好像有毒！”他蹙眉，不太肯定，毕竟是照片，很多东西只是推测，没法断定。 “尸体现在放在哪？”杜荨问道！ “还在赵家村，今早才发现的，暂时没运走。”一名警员答道。 自从杜荨亮明身份，是杜氏财阀族人，苗言市警局这边也就默认了她的领导地位，配合行动。 “走吧，在这看照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去现场调查下吧。”杜荨站了起来。 “去肯定是要去的，就是你……”苏衍不太想杜荨跟着去。 她身体被侵蚀成半妖之体，要是碰上什么状况，导致清源上人留下的镇封失效怎么办？ “放心，我运转气血活络全身，行动力恢复大半，有作战能力。” “没人比我自己更清楚妖气的侵蚀程度，我说没事就没事，你懂我意思。” 杜荨一句话堵住苏衍的嘴，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她情况比一开始好了些，妖气被镇封，气血疏通经脉，至少行动起来少了几分僵硬感。 眼见这丫头心意已决，苏衍一摊手，也不再浪费口舌。 一行人上车，直奔赵家村。 村子离苗言市并不算太远，三小时车程即可。 抵达赵家村时，这里气氛压抑得紧，也没见渔民出船入江，都怕了。 一天时间，连死两人，一个在江里，一个在岸上，死法皆离奇，村民们毫无安全感，哪里还敢入江。 已经有少量警员携法医在此追踪线索，苏衍他们直奔赵石家中，见尸体已从树上取下，横铺院子里，几个亲属在外面哭泣，一群人围观。 苏衍戴上手套，轻轻翻动赵石的脖子。 有妖气！ 他第一时间嗅到不对劲，赵石脖子上的伤口，残留着邪煞妖气。 伸出手指，轻轻一碰，里头有黑色粘稠浆液流出，滴在地面，“噗呲”一声，腐蚀出个孔洞。 稍稍扶起他脑袋，苏衍注意到赵石从后脑勺到脊椎都布满漆黑斑纹，且在蔓延，要不了多久，估计全身都会布满这种痕迹。 “有些像尸斑，那这毒……怕是尸毒？”苏衍目光闪烁，很难下定论。 略一沉吟，他单手捏印，点在赵石眉心。 “借灵！” 又是少许灵气散尽。 眼前泛黄旧景浮现，苏衍看到了漆黑庭院，听到一阵阵锁链拖动的“哐当”声！ 画面随着赵石回头猛得转向身后。 昏暗的电灯齐齐熄灭，夜色下，屋里直挺挺站着一道身影。 一身破烂囚衣，肌体腐烂干瘦，皮囊耷拉，面目狰狞，只有一对碧幽幽的眼眸透着冷漠，俯视而来。 大妖魔，是跨市大桥下面的那头妖魔。 苏衍心头一凛，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就是那小孩冤魂记忆里见到的水中诡物。 眼前乌光一闪，赵石的脖子被几根漆黑修长的指甲洞穿。 接着那诡物单手一提，把他甩到树上卡住脖子，一把扑了上去。 画面变得模糊，苏衍的视线同那碧幽幽的眸子近距离接触，四目相对之下，对方似是透过借灵看到了苏衍。 “唔！” “借灵”被中断，苏衍一阵踉跄，眼睛像被火烧一样猛得刺痛起来。 他痛呼一声，急忙伸手要来清水，狠狠灌冲几下，这才减轻痛感。 “好厉害的大妖魔。”轻轻揉捏一番眼眸，视力逐渐恢复，苏衍一脸的心有余悸。 借灵本质上是探查死人残留的记忆，苏衍万万没料到这样都会中招，还好中断的及时，不然眼瞎都有可能。 “看来道行不够，也不能瞎借灵。”他暗暗警醒自己，同时探查下剩余灵气，有些肉痛。 总共两缕灵气，两次借灵下来，其中一缕已是用掉三分之二，忒不禁用了。 还好收获也大，起码他近距离看清了对方模样，总算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是恶僵，那头大妖魔，是头成了气候的恶僵。”苏衍沉重望向众人。 第22章 守株待兔 常人若死，谓之咽气。 若心有不甘，执念不散，咽不下这口气，则尸变，沦为僵尸。 初化僵，人性尚存，只要及时化解，散掉这喉头难咽之气，一般不会有大问题。 可若是解决不及时，尸身滋生恶念，那便成了恶僵，六亲不认，必造杀孽。 苏衍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头恶僵。 杜荨等人听他这么一说，全都懵了，万万没想到，会是僵尸。 “陬元市的卷宗里提过僵尸，前几年好像遇到过一头，道行不高，被斩首而亡，这头恶僵，是否也能依此法除去？”杜荨回忆道。 “我看他穿着古代囚衣，应是上古成僵，存留至今，至少千载，道行深不可测。” “普通的斩首，对它怕是不起作用，我怀疑它早已达到刀枪不入的境地。” “我祖上也记载过这种千年恶僵，身如铁皮，坚不可摧，火炮都轰不烂，很是棘手。” 苏衍摇了摇头。 “可有什么应对办法？”当地负责诡案调查的警员一脸严肃的问道。 “祖上记载，对付这种恶僵，以道符镇之，用大火焚烧，将其化为灰烬，最是彻底。” “或用特殊兵器，如加持道术的道兵，同为邪物的煞兵，对其斩杀，也能造成伤害。” “除此之外，若镇妖之人修为足够高，也可用拿手道法强行镇杀。” 苏衍提出几种方案。 众人一合计，得，貌似也就火烧靠谱点。 “要是它藏着不出，或是换地方害人呢。”一个警员忧心忡忡。 听到这话，赵家村的渔民们一慌，搬家的念头都有了。 “不可能收手，它沉睡悠久岁月，气血干枯，急需血食恢复力量，一定会再出手害人。” “现在它处于最虚弱阶段，虽然吸了两个人的血肉，可离恢复道行还差得远。” “一旦拖得久了，它吸食到足够血肉，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棘手。” “至于换地方，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我觉得，在极度缺乏血食的情况下，它不会舍近求远，跑外面重新寻找村镇。” “所以当务之急，是乘它病要它命，错过这个时期，后面就难了。” 苏衍摇了摇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可是千年恶僵，你确定靠我们这些人能镇住它？”有人担心，带有惧意。 “要不……暂避锋芒？向上级申请支援？你都说有千年道行，哪里是我们能应付的。”一些人提议，不想冒险。 毕竟是小地方的警员，头一次碰上这种级别的诡物，心里发怵，底气不足。 杜荨迟疑，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否决。 自从见识过若的实力，她深知大妖层次的诡物何等可怕，究竟是去是留，她也拿不定主意。 要只是她一人，那倒没啥可纠结的，关键现在很多警员在配合行动。 她必须对他们的性命负责。 下意识的，她看向苏衍。 苏衍沉吟片刻，下了定论。 “先跟它碰上一碰再做决定，相当于试探深浅，放心，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 “它道行没有恢复，很虚弱，不然早就血洗此地，哪还会一个个找上门，所以不必过于恐惧。” “我等单打独斗不是它对手，联合起来，不说镇压，招架之力总是有的。” 他没有逞强，而是结合目前已知的线索和借灵看到的画面，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判断。 连活人桩形成的微弱煞气都能对这恶僵造成压制，可见其虚弱到何等境地。 很明显，恶僵还没恢复一身道行，现阶段杀伤力没那么吓人，只要准备妥当，周旋一番应是没问题。 下一步如何行动，则要看周旋的结果而定。 若真不可力敌，苏衍也不会头铁。 闻言，众警员仍有些忐忑。 “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放心，若我判断失误，由我断后，你等大可逃命。”苏衍见他们畏畏缩缩，蹙眉轻喝道。 见他信誓旦旦，众人也不好多说。 “哎呀，各位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救救我们赵家村啊！”周围村民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大难临头，一个个慌忙求助，把苏衍他们当做救命稻草，生怕放跑了。 “同志，我们赵家村世代淳朴，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得这恶僵就找上我们了。” “是不是我们村里谁得罪了它，或是有什么东西吸引它，能不能想办法把它赶走？” 一名村中长者唉声叹气。 他听苏衍等人的口气，也没有除掉恶僵的把握，索性赶出去得了，只要不祸害自家村子，其他都无所谓。 “这……其实和你们村子本身关系不大。” “之前这恶僵不知是何原因被困跨市大桥下，没有血食补充，一直虚弱不堪。” “后来估计也是饿急了，才崩毁大桥，被江水冲到下游，恰好于此上岸。” “这种事只能说是凑巧，您老也别多想，交给我们，一定保你等平安。” 苏衍宽慰道。 “恶僵不除，我等不会离开，乡亲们就放心吧！”当地警员大声喊道，费尽口舌，才安抚下民众慌乱情绪。 “恶僵急需血食，村民分散而居，很危险，不如我们把大伙儿聚拢，守株待兔，如何？” “我们聚众，血气旺盛，定能将它引出，到时候就知道它恢复了多少道行。” “而且民众聚集，我们照看起来也方便。” 杜荨思索片刻，提出一个方案。 “守株待兔？就怕我们把人聚起来，正中恶僵下怀，被它来个一锅端。”有人提出异议。 “真要有一锅端的实力，那聚不聚其实都意义不大了，我觉得情况不会那么糟糕。” “确实，依我之见，先聚拢村民加以照看，一旦情况脱离掌控，则疏散大家，如何？” “我赞成，风险肯定是有的，不过聚拢的风险远小于分散的风险。” 众人各抒己见，一番争论后敲定策略，决定聚拢村民，守株待兔，和恶僵正面碰一场再说。 事关生死，村民们也都很配合，当天就收拾床铺，统一搬到宗族祠堂去睡。 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外围有警员镇守，大伙儿安全感大增。 当夜，以苏衍和杜荨为首，周边负责诡案调查的警力都给抽调过来。 奈何毕竟是小地方，杜氏安排在此的修者力量很有限，就是找了个遍，也就三五个修出气血之辈，实力都很弱。 苏衍无奈，只能让大家三五成群聚拢，以防不测。 其实不用他多说，警员们也自觉抱团，都给苏衍说的千年道行吓破了胆！ 祠堂大门紧闭，苏衍盘坐在大门口，没有浪费时间，暗中吐纳功运转起来，肌体共鸣，以特殊频率在律动，丝丝缕缕热流由四肢百骸涌出，沿经脉流转。 这便是气血之力，由人体本身酝酿而出，又反哺自身，是人体宝藏开启的象征。 末法时代，灵气不足，苏衍修不了祖传的其余功法，凝练不了传说中的灵力，但以吐纳功修习气血，倒是效率奇高。 照这个节奏，要不了一星期，他就能正式凝练实质气血，可运转对敌。 杜荨待在他旁边，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苏衍身上澎湃的气血波动令其眉头直跳。 她尝试着效仿苏衍，也盘坐下来修行，可始终静不下心。 “你还能静下心来修炼？不怕恶僵突然冒出来？”她忍不住问道。 “我鼻子一直闻着在，僵煞之气一出，我自会知道。”苏衍平静道。 “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杜荨压低声音道。 “还记得之前的若么？那可是全盛状态的大妖，我不照样和其周旋？现在这么一头道行十不存一的恶僵，有什么可怕的。”苏衍很淡定。 经过几次降妖除魔，他的心态比在盐村初遇猴妖时好了太多，更加沉着冷静。 杜荨还要说什么，却见苏衍猛得睁眼。 “怎么了？”她一愣。 “你不是要守株待兔么，兔子来了！”苏衍眸中闪过冷冽色彩。 第23章 猪队友 杜荨反应过来，俏脸也是一变，“腾”得一下站起，进入戒备状态。 很快，她也嗅到了不对劲。 有丝丝缕缕的臭味随着微风传递过来，像泥沼里腐烂的糜肉，闻着就恶心。 “所有人戒备！”她轻喝，众多警员纷纷掏出枪支，安上特质弹药。 “哐当……哐当……” 漆黑的村道尽头，身着破烂囚衣的恶僵于月色下呈现，脚底拽着镣铐，在地上拖动出脆响。 正如杜荨所料，人群扎堆，浓郁血气将其吸引露面。 齐刷刷得，所有枪支都对准它。 “呼！” 恶僵朝此处微微仰鼻，做吸气状，哪怕面目全非，也能感受到它的陶醉。 血食！ 好多血食！ 碧幽幽的眼眸散发邪性光泽，嘴角大片腥臭涎水淌落，滴在地上，腐蚀一片片坑洞。 “它好像智慧不高，比那个镜中妖差远了。”杜荨蹙眉。 “镜中妖是恶灵，属于魂魄诡变，这恶僵则是尸身诞生恶念，三魂七魄不存，多以本能行事，思维比较简单。”苏衍解释道。 杜荨了然，心头稍定。 远处，恶僵步伐定住，似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威胁气息。 它陷入迟疑。 如今道行没恢复，它处于最虚弱的阶段，不想涉险。 苏衍颇为意外。 他没有轻举妄动，若是能不出手就逼退对方，自是最好。 他观察恶僵，揣测其剩余道行有多少。 “啪！” 然而，他能保持镇定，旁边一些警员却淡定不了，有人给吓破胆，见恶僵出现，直接慌了神，哆哆嗦嗦一个手抖便开枪。 这一枪打在恶僵脸上，直接中断了它的迟疑。 恶僵本就理智有限，由尸身滋养出的本能恶念驱使，受这一枪，顿时被激怒。 “该死！”苏衍脸色一变，杜荨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然而改变不了结果。 “嗷吼！” 恶僵仰天咆哮，口中獠牙张开。 滚滚邪煞之气爆发，黑紫色的光泽汇聚成云，遮天蔽日，整个赵家村陷入绝对黑暗。 一些体质稍弱之辈甚至感到头晕恶心。 “哇！” 屋子里有小孩被吓哭，声音又戛然而止，被惶恐的大人捂住嘴。 “砰！” 一群警员慌忙开枪，密密麻麻的赤色弹药化为一束束流光，打在恶僵身上“叮叮当当”火星四溅，留下一个个凹印。 这些弹药都夹杂有气血之力，只是很微弱，对付普通诡物还行，对付大妖，杀伤力有限。 恶僵浑身一抖，震飞诸多子弹，飞身而至，掀起滔天恶风。 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迎上。 “锵！” 苏衍抽出封妖笔，笔锋铮铮而鸣，屠过万妖的气息流传笔身。 各种祖上感悟浮上心头，一步踏出，甩笔如刀。 笔法·斩秋！ 一股秋风萧瑟般的气机爆发，周围落叶腾起，笔锋如游龙，掠过寸寸寒芒，直取恶僵眉心。 “当！” 恶僵铜皮铁骨，利爪横扫，尖锐长指乌光闪烁，一把将封妖笔弹开。 它知道此笔厉害，不敢拿身子硬接。 “嗖！” 苏衍单脚踏地，原地空转翻腾，笔锋倒挂，拉出一道银白皎洁弧线，竖劈恶僵。 “嚓！” 恶僵一个转身，劲风旋转，孽煞蒸腾，和笔锋碰出炙盛光。 苏衍落地，单脚扫地一周，笔锋铮铮而鸣。 “哗啦啦……” 一时间，周围风声大作，众人像是来到一片树林，无穷落叶飞舞。 “斩秋！” 苏衍轻喝，眸中亮光一闪，精气神高度集中，浑身气力运于臂，将笔直刺过去，一气呵成。 秋意爆发。 萧瑟！ 枯寂！ 最终化为……凋零！ 一种可怕气场澎湃爆发，周围的一切都像进入生命末期，如秋季衰败的植被，凋零落寞。 这是笔法的意境。 能被苏家天师老祖流传下来，自是不凡。 恶僵稍稍停顿片刻，行动迟缓起来，被封妖笔洞穿了掌心。 “噗！” 掌心破洞，像是被戳穿的气球，内部喷涌乌黑毒气，烟雾蒸腾。 恶僵咆哮，碧幽幽的眸子泛起红光，暴怒无边。 “轰！” 它狠狠甩手，将苏衍连人带笔扔飞，一把撞在旁边屋舍墙壁上，轰得一声，碎砖瓦砾掉落一地，痛得苏衍龇牙咧嘴。 “秘技·双月！” 杜荨体表气血涌动，双足连踩，掠出道道残影，飞身而起，双掌斜斩，掌刃像是两轮月牙，边缘流转气血赤芒，锐意逼人。 “当！” 奈何恶僵这尸身是实打实的千年道行级别，可谓铜皮铁骨，没有特定法宝，根本伤不到，杜荨像是劈在硬石上，反震得浑身发麻。 更糟糕的是，她体内的邪煞之气受到牵引，半妖体躁动，气息顿时凌乱。 她脸色微变，暗恨自己没用，忙退到一边，调动气血稳定清源上人留下的封印。 杜荨实力不弱，奈何有限制在身，很难尽情发挥。 “恶僵是吧，来尝尝爷的春雷导弹。”有警员大喝，几人合力抬出一门硕大的火箭筒，对准恶僵，猛得开炮。 春雷导弹，杜氏军部系统的特质炮火，威力足以将一座山头给夷为平地，是苗言市的大杀器，早早被带过来当做底牌。 “轰！” 巨响震天，当真如一记春雷撕裂长空。 火光四起，尘土飞扬！ 半个村子直接被炮火淹没，彻底化为废墟。 “吼！” 地动山摇间，尘埃炸裂，恶僵化为诡影冲出，直扑人群。 它基本没什么损伤，千年僵体着实强悍。 恶僵思维简单，却也知道避重就轻，没有找苏衍和杜荨，知道二人棘手，先抓些血食恢复道行再说。 眼看炮弹都消灭不了恶僵，对方冲向这边，众人吓得肝胆欲裂，居然连守都不敢守了，四散而逃，溃不成军。 “该死，跑什么，都回来，集结在一起，这恶僵拿不下你们。”苏衍连忙爬起身，气得肝疼。 经过一番交手，他已摸清恶僵实力，是很强悍，但远没有到不能力敌的程度！ 和他预料的一样，对方很虚弱，气势虽足，杀伤力却没那么吓人，只要齐心协力配合，绝对能守得住。 “它化僵千年，刚破封复苏，也就尸身坚硬一点，仅此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苏衍大吼，想制止这群猪队友的逃兵行为。 僵体一旦形成，就如铁胚锤炼成钢，彻底定型，坚硬程度会维持不变，不受状态影响。 所以恶僵这一身尸躯保持在千年层次，异常坚硬，其余的，离巅峰期差得远。 苏衍也是看破这点，才判定众人合力能击退它，再不济也能守住。 只可惜在场警员都没碰过这等阵仗，一人吓破胆，情绪疯狂传递，导致阵型溃散，沦为一帮乌合之众。 他们各自逃命，哪还管村民死活，也不听号令，连头都不敢回。 杜荨大怒，气得差点没压住体内妖邪之力，这小地方的警员也忒不靠谱了些。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两人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番计划，最后居然会败在自己人身上。 大好局势，本应安然无恙，可这帮乌合之众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坑苦了旁人。 他们一跑，直接给恶僵留出空挡，任其肆虐。 苏衍气得咬牙切齿，一口吐纳，飞快冲了过去，要拦下恶僵。 可惜恶僵更快，一把冲入宗族祠堂，里面鲜血横飞，溅射得到处都是。 外面人全部跑开，里头的村民真的沦为扎堆血食，几乎被一锅端。 苏衍破门杀入，可还是迟了一步。 “砰！” 恶僵沐浴血浆，一个纵身，冲破屋顶，浑身煞气一卷，又擒下不少正四处乱窜的警员，逃之夭夭。 第24章 瘦虎 苏衍尝试追击，那恶僵一蹦数十丈，实在太快，根本追不上。 不得已，他含恨停下。 回首望去，赵家村一片狼藉，宗族祠堂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死伤无数。 残存者抱成一团，泣不成声。 “啊！” 苏衍低吼，怒火中烧。 事情本不该至此，只要警员们配合防守，那恶僵绝不可能得逞。 他不甘，更是窝火。 杜荨又气又悔，早知道那些人如此不靠谱，就不该集结村民。 周围，见恶僵逃掉，一些警员担心落单被捉，又厚着脸皮凑了回来，希冀得到苏衍和杜荨的庇护。 苏衍都被气笑了，拳头捏得嘎吱响。 “砰！” 杜荨暴怒，暂时压下体内邪气后，逮着最先跑路的几个逃兵，一脚踹在地上，掏出枪对准他们脑袋，不顾对方求饶，“砰”得就是几枪。 脑袋炸开，鲜血淋漓！ 她杀气腾腾，痛恨这群懦夫，杜氏麾下居然有这等警员，让她羞与为伍！ 身为杜氏本族之人，对待逃兵，她有生杀大权，是以动起手来毫不留情。 “所有人，集合，要么自己滚回局里领罚，要么在这让我击毙！”杜荨扫视周围，怒吼道。 一听这话，不少人脸色大变。 这趟因为他们的失职，死了这么多老百姓，回去铁定要被重罚，多数人怕是沦为死刑。 念及此处，他们怕了，掉头又要跑路。 “砰砰砰！” 然而刚有人动身，杜荨抬手就是几枪，精准度爆表，枪枪爆头。 她一言不发，态度已经很明确。 “你们可以试着逃，或者杀了我，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她淡定开口，目光冷冽，看向谁，谁低头。 众警员心惊胆战，不得已，哆哆嗦嗦集结到一块往市里撤。 杜荨不再理会这帮人，丝毫不担心他们跑路，这是杜氏的地盘，他们能跑哪去？ 她走到赵家村祠堂前，和苏衍并肩而立，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说不出的难受。 “还我爹命来，你们这帮人说好了护我等周全，结果呢？你们要偿命！”剩余村民中，有人怒吼，痛斥二人。 苏衍和杜荨没有还嘴，这件事虽然主因在于那群猪队友，但他们也有一定责任。 二人不该把这么重要的守御关卡全盘交给当地警员，他们可比不了陬元市警局里那帮铁骨铮铮的好汉，可惜一开始没看透这点。 杜荨叹息，顶着村民们的辱骂，掏出电话，向上级汇报情况。 苏衍望着恶僵遁走的方向，忧心忡忡。 对方吞了大量血食，且抓走很多人，一旦等它消化结束，事情会更棘手。 现在它销声匿迹，重现之时，道行必是恢复一大截，配合那身铜皮铁骨，谁能镇得住它？ 杜荨也考虑到这点，脸色一直很难看。 他们待在原地，没有离开，决定在这守着，以防恶僵杀个回马枪。 消息传递到上级后，杜氏震怒，将那批逃兵杀一波关一波，手法铁血冷酷。 苗言市的警署负责人，吓得肝胆欲裂，亲自出马，带人赶来善后。 上级征询杜荨意见，是否需要从周边大市调派警力支援？确保三天内赶到。 杜荨拒绝了这个提议。 下次恶僵出现，恐怕会达到“若”那个级别，普通警员，哪怕合力，也很难拦住，不像之前，还能周旋。 所以再派普通警员过来，意义不大。 她表明态度，希望有清源上人那个层次的高人前来降妖，可惜没能得到确定答复。 如今大世动荡，各地诡灾肆虐，高人们也是分身乏术。 面对这个局面，苏衍和她皆无奈。 这时，忽然有人找上门来。 天才刚亮，众人正在安顿余下村民，一个道人赤脚走进赵家村。 这道人生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一身泛黄道袍被健硕肌肉撑得胀鼓鼓，那颗大脑袋光溜溜，在阳光下锃亮醒目。 他浓眉大眼，满脸横肉，看着不像道人，跟个屠夫似的。 进村后，他扬言要找负责人，说是对那恶僵很了解，可协助镇之，警员便将其带到苏衍和杜荨面前。 “贫道瘦虎，见过二位！”这道人看着蛮横莽撞，不曾想还挺彬彬有礼。 苏衍嘴角抽搐，这厮看着虎是挺虎的，但貌似跟瘦是完全不达边。 “瘦虎道长，你知那恶僵来历？”他还礼，同时问道。 瘦虎道人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这恶僵，其实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只是当时没镇住，被它逃了，不曾想溜到此地，可叫我一顿好找！”瘦虎道人面带恼色。 “哦？你是第一个发现它的人？”苏衍和杜荨都吃了一惊。 “没错，这恶僵，其实来自黎江上游的一个村子，是被人无意中放出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二位，可曾听过赶尸人这个称谓？” 瘦虎道人问道。 “赶尸人？貌似是古时候的一个偏门行当，这恶僵和赶尸人有关？”苏衍讶然。 “没错，古时候，有人客死异乡，山高水远，活人忌讳，想要让他落叶归根，就需要赶尸回乡，干这行当的，便是赶尸人。” “这恶僵活着的时候，是个囚犯，被发配边疆，怎料途中暴毙而亡，其家人花重金赎尸，请了个赶尸人送他回去入土为安。” “那赶尸人以道符镇住此尸，防止僵化，带其上路，昼伏夜出，经验老道，各种措施都做得很到位，一路都没出什么纰漏。” “只是行至黎江附近时，遇上妖孽作祟，那赶尸人出自道门，心系百姓疾苦，便将囚犯尸身镇在一处义庄，打算除妖之后，再带它继续上路。” “可惜他这一去，没能再回来，丢下的尸身被镇在义庄，没人知道其故土位于何方，只好就地挖坑，草草埋掉了事。” “那囚徒暴毙他乡，本就有怨，死后尸身又被丢在陌生村落，落个就地掩埋的下场，莫说正经葬礼了，连口棺材都没，哪能咽得下这口气，直接变为一头恶僵。” “好在那赶尸人在它身上留有多重镇尸手段，它又被深埋地下，千百年来，一直处于封禁状态，这才没惹出什么乱子。” 瘦虎道人声音低沉，将恶僵的来历娓娓道来。 第25章 追踪 苏衍和杜荨有些意外，没想到恶僵竟是这等来历，难怪那么虚弱，原来成僵后一直被封，都没法出来害人。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物极必反，被困许久，憋了这么多年的凶性一朝爆发，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那它又是怎么脱困，跑出来的呢？”杜荨忍不住问道。 “千百年来，沧海桑田，黎江周边地貌变了又变，义庄也消失不见，村里压根没人还记得这么一具被赶尸人丢下的尸身。” “那村里有年轻人要盖房娶亲，看中的地皮，正好是当年义庄所在，开工之日，挖机入场，没干多久，便将恶僵给挖了出来。” “挖出来也就罢了，偏偏过程粗暴，一些封禁手段被破坏。” “浓浓人气将其惊醒，它复苏，开始伤人，所幸身上还残留有少量封禁之力，只有几人被咬，其他村民都及时躲开。” “我平日里在黎江上游地带帮人看风水，还算有些名气，村里出了这档子事儿，就有人急忙跑来找我，寻求帮助。” “我匆匆跟着村民赶去，抵达时已不见恶僵踪影，一问才知，它自己跑入江中，被江水冲往下游，不知所踪！” “我开始探查这恶僵来历，村里也没人知晓，最后还是一些老人通过翻查村史志，才找到其来龙去脉。” “我知这恶僵已无可救药，放任不管，必致生灵涂炭，便沿江追踪，想找到它，乘其虚弱，将其除去。” “可惜我找了很久，都寻觅无果，没听到它害人的消息。” “直至前些日子，我听闻跨市大桥下有大妖魔出逃，第一时间就想到恶僵，闻讯跑到苗言市，听说你们都前往赵家村，便马不停蹄赶来，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之前那恶僵顺流直下，最后应是被跨市大桥给挡住了。” “它身上残留有镇封之力，虚弱不堪，就待在桥底默默恢复力量，将封印一一破除。” “没有血食，一身道行恢复得太慢，它刚刚破封，状态又差，不得已，才做出崩桥之举，继续顺流飘，直至重新觅得血食地才上岸。” 瘦虎道人眼珠急转，分析得头头是道，显然去现场探查过，早有思量。 苏衍点头，总算解开诸多困惑。 “你追踪恶僵这么久，可知什么降服它的方法？”杜荨提出关键问题。 “这……之前算是有百分百把握，现在嘛，只能说放手一搏。” “先前这恶僵就像饿极之人，饿得头晕眼花，体乏无力，最容易应对。” “可昨夜它于此地残害多人，相当于大吃一顿，状态可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我能把它引出来，交手没问题，打不打得过，难讲。” 瘦虎道人摇了摇头，不是很乐观。 “能引出来？那最好不过，乘现在它刚补血食，还没恢复彻底，找到它，还有一战之力。” “拖得久了，血食化为道行，我等恐怕真就束手无策，也没人拦得住它，杀劫将起。” 苏衍肃穆道。 他昨夜就想追上去，不给恶僵消化血食恢复道行的时间，可当时村里混乱，他担心对方杀个回马枪，不敢贸然离开。 而且，靠其一人，实力还是稍微差了点，追上去，也是陷入险境。 现在则不同，有了瘦虎道人配合行动，村里人也在迅速转移离开，束缚大减，可以一搏。 现在出击，是最佳选择。 这等诡物都很记仇，苏衍杀伤过它，若放任不管，对方重归鼎盛之姿，必将报复。 那时候，可比现在麻烦得多。 “确实如此！”瘦虎道人点了点头。 “我有摇魂铃，这是赶尸人沿途驱尸的东西，能引动恶僵体内的恶念，把它激出。” “恶僵铜皮铁骨，一般器物伤不得它，我深知这点，所以追踪途中，也在四处寻访，总算找来一柄鬼头刀，可斩其身。” 瘦虎道人从腰间行囊里取出一枚生锈铃铛，有成人拳头大小，表面镌刻着花虫鸟兽，以及各种符箓。 又抽出一把漆黑的鬼头断刀，寒意逼人，刀刃流转森森凶煞气，不过几十公分长，却沉甸甸，分量很足。 “别看这是把断刀，其实是个难得的宝贝，是古代刽子手里的斩首凶兵，曾斩过一百个穷凶极恶之人的脑袋。”瘦虎道人轻晃鬼头刀，得意洋洋。 “哦？百人斩层次的鬼头刀？那确实是个宝贝。”苏衍打量刀身，似乎隐约能听到其中有凶恶罪徒在咆哮，那都是惨死刀下的亡魂残念。 端详此刀，像是面对一名凶神恶煞的刽子手，一个不对劲，就要挨上一刀，盯得久了，脖子发凉。 “事不宜迟，尽快行动起来，杜荨，你就留守这里，主持大局，我和瘦虎道长去就行了。”苏衍望向杜荨。 “嗯！”杜荨闷闷不乐点头，知道自己状态糟糕，行动不便，跟过去，也是拖累，便以大局为重，没要求参战。 “恕我直言，这恶僵不好应对，我有这鬼头刀，纵是不敌，也能全身而退，但也仅是自保，不一定能护住阁下。”瘦虎道人迟疑望向苏衍。 那意思，很明确，相当于问苏衍，小老弟你行不行？ 他看到了赵家村的惨状，又见苏衍毫无气血之力波动，忍不住质疑其实力。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若真有不测，你不必管我。“苏衍也不恼，人命关天，对方慎重也是应该的。 “得！”瘦虎点头，也不再多言。 二人都是靠自己本事吃饭的除妖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商议结束，即刻启程，向着昨晚恶僵逃离方向追去。 “小老弟，怎么称呼？看你样子，年纪不大，居然知道赶尸人，还晓得鬼头刀，貌似对妖诡之物也懂得颇多，难不成，祖上是降妖除魔的能人异士？”路上，瘦虎道人有些好奇的打听苏衍来历，眼光颇为毒辣，看得很准。 “叫我苏衍即可，今年二十刚出头，祖上曾入道门修行，所以对各种诡物有过接触。”苏衍微微一笑，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哦？那我们也算颇有渊源，祖上都进道门修行过，指不定当年还是师兄弟。” “你二十一，我也就比你大四岁，也别道长道长的叫我了，喊我瘦虎大哥就成。” 瘦虎道人砂锅般的手掌拍了拍苏衍，很是豪迈。 只是大四岁？ 苏衍看了眼瘦虎道人那酷似中年人的粗犷脸庞，陷入沉默。 “咳！长得稍显老成而已。”瘦虎道人干咳一声，有些尴尬。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也淡定，不知不觉远离了赵家村，进入一片茂密丛林。 渐渐的，周围变得安静起来，气机氛围有些不对劲。 沿途逐渐出现零星血迹。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变得凝重。 “看样子，恶僵应该就在这附近。”瘦虎道人摸摸下巴。 苏衍尝试着闻气寻踪，却没察觉到邪气。 “叮铃！” 瘦虎道人则拿出摇魂铃，轻轻这么一晃，清脆铃声荡响丛林。 第26章 激斗恶僵 漆黑的洞穴里，腐味混杂着血气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弥漫得到处都是。 恶僵坐在一块巨石上，眼眸呈现一种红绿杂糅的浑浊色彩。 一旦彻底变红，就代表道行恢复。 前方，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具尸体，有警员，也有村民，都干瘪成皮包骨，血肉不存。 “呼……” 恶僵微微呼吸着，鼻间血雾弥漫，没入肺腔，浸入全身，看这样子，倒是和苏衍的吐纳有些类似。 “叮铃……” 很快，清脆铃声荡漾而来。 恶僵一顿，浑浊双眸邪光大盛。 这铃声……很熟悉。 它有些恍惚，像是想起，千百年前，自己也曾听过这铃声，追随这声音踏上回家路。 对，回家！ 它本该回家入土为安！ 是那赶尸老道丢下了它。 恶僵本来三魂七魄不全，意识都颇为模糊，更别说记忆了。 可听闻此铃，它还是想起一丝丝往事，当下怒火中烧。 是那赶尸老道来了不成？ 它煞气蒸腾。 “叮铃！” 又是一阵铃铛声传来，有驱尸之效，恶僵体内的残魂恶念一阵躁动，本能的要寻声追去。 “叮铃……叮铃……” 摇魂铃的声音间隔传来，恶僵再也坐不住了，恶念沸腾。 它一脚踢开身前尸体，化为诡风冲出洞穴。 “哗啦啦！” 煞气蓬勃，震荡四方古木枝叶。 “在那边！”苏衍第一时间察觉到动静，眼神一冷，拔笔指向远处。 “走！”瘦虎道人拎着鬼头断刀，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二人赶到洞穴前，远远瞧见恶僵踩着一根古树站在高处。 它模样大变，原先干瘪破烂的身子变得饱满起来，耷拉的皮肉又重新绷紧，肤色黑中带紫，内部满是尸毒。 糜烂的脸部也修复，变成一张青面獠牙的恶僵脸庞，红绿杂糅的双眸像是能滴出血来。 苏衍和瘦虎道人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来得有些迟了，这厮道行恢复很多。 好在没恢复到巅峰，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瞧见了恶僵，对方自然也看到二人。 一个，是昨夜差点坏它好事的苏衍，一个，是初醒之际到处追杀它的瘦虎。 自己不去报复他们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找上门？ “叮铃！” 瘦虎道人晃悠下铃铛，想试试能不能驱得动这具僵尸。 恶僵一晃，恶念又是一阵躁动，这种被人影响把控的感觉糟糕透顶。 它大怒，暴虐杀意充斥胸腔。 这一次，恶僵没再忌惮，更不会逃遁。 它吸收了浓郁血食，实力大增，不必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 就是二人不来，它也会找回去报复，现在倒是省事。 “吼！” 恶僵大吼一声扑下，威势比昨晚强出太多。 它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敢来送死，那便成全你们。 一阵煞气掀起，苏衍二人气血浮动，一身精血差点被隔空摄了过去。 “砰砰砰！” 如莽牛犁田，恶僵俯冲之处树枝炸断，地面泥土四分五裂，划出长长沟壑。 “斩秋！” 苏衍知道对方道行恢复一大截，不敢留手，直接将笔法发挥到极致。 一笔出，如秋冬交接之际的一片落叶！ 萧瑟！ 凋零！ 周围茂密枝叶像是被无形劲风环绕，纷纷绷得笔直。 “轰！” 二人正面对撞在一起，苏衍肌体气雾缭绕，吐纳功运转到极致，笔力雄浑强大，与那恶僵利爪杀到一块，爆发巨响！ 周围紧绷的枝叶一下全部龟裂，接着炸成碎叶撒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苏衍接连倒退数十步，五脏六腑一阵剧痛，被反震得受不了。 没有灵气加持，笔法也就是普通招数，意境再强，也很难拿捏得住这等大妖。 “恶僵，受死！”瘦虎道人自是不会旁观，一声大吼，中气十足，举起鬼头刀就怒劈上去。 他气血澎湃，也是当世修者，刀风冷冽，刚落地的层层碎叶被卷起，缭绕四周，颇有种古代侠客于丛林拔刀的豪迈感。 恶僵眸光明灭。 这柄鬼头刀可是古代刽子手的斩首大刀，杀过一百个穷凶极恶的囚犯。 恶僵生前就是罪徒，本能的对这种斩首大刀忌惮。 “当！” 它指甲暴涨，一根根呈现灰白色，足足三四十公分，同鬼头刀杀到一起，噼啪脆响个不停。 瘦虎道人浑身肌肉隆起，每一刀都势大力沉，攻势如狂风暴雨，快又密集，一连砍了一百多刀，毫不停歇，杀得周围是劲气四起。 恶僵的指甲相当于它的法宝，是它浑身最僵硬的地方，挡下鬼头刀不难，是以瘦虎道人砍得气喘吁吁，愣是没劈中对方身子，未造成什么有效伤害。 “我靠，这老棒子身法还不赖。”他实在砍累了，刀杵地上大口喘息，一脸郁闷。 恶僵速度太快，他的刀快不过对方，很难劈中，除非能限制住对方身形。 “砰！” 攻势一停，恶僵一口吸气，胸腹鼓起，接着张口一吐，顿时一堆黏糊糊黑污污的不明液体喷向瘦虎。 是尸毒，还夹杂有蛆虫一样的尸虫。 瘦虎给恶心坏了，闪避已是来不及，急忙转身，一个缩肩，道袍外衣落下，被他拎着一卷，将尸虫裹起，狠狠甩开。 “噗嗤！” 但他手臂擦到尸毒，顿时青烟四起，被腐伤，乌黑了一大片。 他咬牙轻喝，气血运转于臂，压制尸毒，急忙拉开距离。 “轰！” 原地炸出一个坑洞，恶僵体表煞气蒸腾，化为一个弧状笼盖此地。 一时间，区域内陷入绝对黑暗，这是尸域，是恶僵千年道行所化的专属领域。 它身形变得模糊，最后近乎隐去，只有一双半红半绿的眸子在那闪烁。 “刷！” 恶僵动了，速度比之前快了起码一倍，瘦虎都没来得及反应，便胸腹一痛，倒飞撞树，五脏六腑差点被掏出来。 另一边，苏衍只觉恶风扑面，立马横臂挡在身前，“砰”得一身，手臂短暂失去知觉，也倒飞出去，撞断五六根粗大老树。 力气太大了！ 速度也快得难以捕捉！ 这恶僵道行恢复部分，一身铜皮铁骨，配合绝对的力量和速度，让人绝望。 “唧唧……唧唧……” 阵阵嘶鸣声响起，漆黑的尸域里，正弥漫海量尸虫，密密麻麻，向二人爬来。 “呼！” 瘦虎道人怒瞪双眼，体表燃起熊熊火焰，那是气血在焚烧，照亮一方，逼退尸虫。 “吼！” 恶僵低吼，无形的摄取之力侵袭，二人肌肤猛得鼓胀，几欲撕裂，一身血液像是要破体而出。 “爆！” 苏衍惊怒，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气又燃掉一截，斩秋笔法暴走，笔尖一枚古朴符箓显化。 笔法中的古代符箓神通被其施展而出，那一点符箓如漆黑夜色里的一轮皎月，带着浓郁光和热，锁定恶僵，骤然轰了上去。 恶僵闪躲，却避无可避，此乃古代降妖神通，锁定气息，根本躲不开。 “隆！” 符箓越飞越大，最后足足有一屋范围，猛得镇在恶僵身上，顿时一声轰鸣，这里地动山摇般的动荡不停，漆黑的尸域差点被撕裂。 “卧槽，猛啊！”瘦虎目瞪口呆，这才明白自己小觑了苏衍。 他没有看出这是灵气酝酿出的一击，还以为是什么当世修行秘技。 “吼！” 还不待其露出笑容，火光炸起，恶僵缓缓浮现，生生撕裂了符箓。 它浑身燃起碧幽幽的尸焰，沐浴其中，凶威滔天，如一尊绝世妖魔。 “咚！” 地面一颤，恶僵跨出一步，滔滔凶煞气宛若罡风爆发，以其为中心席卷四周。 苏衍和瘦虎道人感觉到了强大挤压力，且身体变得僵硬，居然有僵化状态。 若不及时脱身或者中断这一招，恐怕二人都要沦为僵尸。 瘦虎道人心头一狠，龇牙咧嘴低吼，捏紧鬼头刀，双腿斜跨，盯着恶僵。 他长吐一口气，气质骤变。 “待会我会全力一击，事后将陷入绝对虚弱，要能斩掉它最好，斩不掉，应该也能破了尸域，到时抓住机会跑路。”他迅速道，眸中泛红。 “咔咔咔咔……” 话语一落，瘦虎道人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发出阵阵密集绷响声。 他的气势节节攀高，越来越可怕。 “嗷！” 一股无形凶威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苏衍一阵恍惚，像是听到一声恶虎咆哮。 他吃惊的望着瘦虎道人，犹如看到一头下山猛虎，有着慑服群雄的霸道气度。 那是万兽之王的气度，睥睨一切。 浓郁的光淹没了瘦虎道人，他一身壮硕肌肉猛得收缩，自我炼化，身材越来越瘦，变得挺拔，每一寸血肉都在放光，化为丝丝缕缕的气血溢散而出，汇聚入刀。 肉眼可见，其个头极剧缩小。 什么情况？ 苏衍震惊，从没见过这种手段。 待炙盛的气血赤光稍稍敛去，苏衍愕然发现，瘦虎道人变了，变得彻底。 原先膀大腰圆，壮得跟头牛一样的他，居然瘦成了一个帅气的年轻人。 那体表的壮硕肌肉全都消失，荡然无存，化为气血之力，雄浑至极。 这等变化，说是脱胎换骨都不为过，压根就是两个人，无论气质还是模样，都截然相反。 “让你看看，我为什么叫瘦虎！”瘦虎道人咧嘴一笑，舔了舔嘴唇，面目疯狂。 第27章 腰斩(求支持，求动力) 鬼头刀被浓郁气血包裹，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炙盛的光撕裂尸域的黑暗，这里温度都升高许多。 瘦虎道人气度大变，如下山猛虎，凶狂睥睨。 他鹰隼般的目光锁定恶僵，脚下一动，“砰”得一下犹如一门炮弹冲了过去。 “轰隆！” 如惊雷炸响长空，鬼头刀怒劈恶僵。 强大！ 太强了！ 这一击已经超过了苏衍动用灵气激发的“爆”字符箓，气息可怕得吓人。 这便是瘦虎道号的由来。 那一身彪悍肌肉壮硕身材其实都是气血积攒所化，一旦卸下，气血暴涨，乃瘦虎道人的独门秘技。 “瘦虎！” 他大吼，体表气血化为一头光影凶虎，鬼头刀划出匹练般的锋芒，重重落在恶僵身前。 “啪！” 恶僵一掌迎上，灰黑色的指甲生生被砍出豁口，庞大僵体往后倒退，双腿在地上塌出两道长长沟壑。 “噗！” 尸血四溅，鬼头刀愣是劈开它手掌封锁，狠狠力劈在僵体上，从胸到腰，伤口斜长，一股焦臭气弥漫，那是尸体被气血灼伤体现。 铜皮铁骨的僵体，遇上百人斩层次的鬼头刀，也扛不住，更别说还是气血加持的鬼头刀。 斩首大刀，上斩罪途，下斩恶诡，岂是说笑。 一刀过后，瘦虎踉跄后退，跌坐在地。 他精疲力尽，再无一战之力。 对面，恶僵一分为二，从伤口处断开，变成两节尸。 “成了？”瘦虎和苏衍都精神一震。 “吧唧！” 然而，恶僵跌在地上的上身伸出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又一把尸虫，捏在手里一搓，爆浆声此起彼伏，听着都恶心得慌。 恶僵的下身也倒在地上，双腿划动，将断掉的伤口和上身对接到一起。 接着它将手里爆浆后的尸虫碎肉往断口处塞进去，时不时也往嘴里塞。 这些碎肉很快填满了伤口，接着和僵躯融为一体，伤口竟是痊愈。 它又站了起来，看向鬼头刀的眼神透着忌惮。 瘦虎绝望！ 他底牌都使出来了，好不容易把这恶僵来一发腰斩，结果人轻松愈合，这还怎么打？ “跑！” 瘦虎脸色阴晴不定，回头朝苏衍喊道。 却见苏衍走上前，将他手里的鬼头刀接了过去，接着双眸微眯，一指点在刀身上。 “借灵！” 苏衍轻喃，眸光变得幽冷，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瘦虎打了个冷颤，感觉温度低了不少，心中吃惊纳闷，不明所以。 苏衍眼前一片迷朦，像是来到了古代刑场。 “时辰已到，斩！” 耳畔传来监官拍案的声音，生死牌一拔，斩首大刀“噗”得一声，人头利索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血浸透泥土。 血色弥漫双眸，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柄鬼头刀，又像是古代行刑的刽子手，身前尽是伏法罪徒，一刀出，人头滚滚。 斩首大刀，刀刃雪亮！ 无情！ 冷酷！ 霸道！ 上斩罪孽！ 下斩邪祟！ 借灵之术的玄妙此刻凸显的淋漓尽致，苏衍身子变得坚硬冰冷，浑身流转一种冷漠气息，那是人头百斩的残酷气机。 他借到了鬼头刀的力，一定程度上具备其特征。 瘦虎道人就在近处，感受的最明显，脸皮抽搐，望向苏衍，只觉得寒光冷冽，仿佛面对一柄凶威滔天的斩首大刀。 “斩！” 苏衍松开鬼头刀，举起封妖笔，甩笔如刀，怒目而喝，声震四方。 他气度狂暴，俨然一副古代刽子手附体的模样，眸中泛红，凶神恶煞，一言一行都吓得邪祟罪孽心惊胆战。 恶僵浑身一颤，只觉得来到人声鼎沸的菜市口，自己被判罪，遭五花大绑，一刀斩下，就要人头落地。 身为囚徒的本能让它惊惧这种气机。 “呜呜！” 笔斩如刀，苏衍杀了过来，周身鬼哭狼嚎，有无数亡魂虚影闪烁，都是曾被鬼头刀斩首的罪徒残魂，在哀嚎惨叫。 瘦虎道人目瞪口呆，本以为自己的底牌已够匪夷所思，现在看来，还是格局小了。 “砰砰砰砰砰砰……” 恶僵的护体煞气一连串爆开，鬼头刀的杀气专克邪祟，结合封妖笔，当真无坚不摧。 “呲！” 恶僵惊怒，利爪横扫，交织出密密麻麻的寒光，笼罩苏衍，划出密集火花，像金属摩擦。 苏衍压根无恙，凭肉身硬接。 他借灵鬼头刀，不光拥有其百斩罪孽的气机和力量，还具备了坚不可摧的属性。 这就是借灵之术的强大，所借之物越强，自身也就越强。 瘦虎在旁边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厮吃药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生猛。 “速！” “爆！” 苏衍本身的思维还在，杀近身后，丝毫不吝啬灵气，直接发动绝招，将斩秋笔法的两大符箓神通齐齐使出。 “刷！” 一时间，他形如鬼魅，速度暴增，来无影去无踪，快得恶僵都反应不过来，追不上他。 恶僵的防御一时间形同虚设，苏衍终于能避开其指甲，直击僵躯。 只要毁了这躯体，它也就没了威胁。 这一点之前瘦虎都没做到，他也被恶僵的指甲阻挡一下，否则杀伤力还会上升一个档次。 “哗！” 笔尖燃起，“爆”字符箓再现，结合鬼头刀的力量，连带封妖笔一击斩入恶僵体内。 “轰！” 苏衍再一次将其拦腰斩断，且“爆”字符箓在伤口处炸开，其中的灵气之力烧掉它部分僵躯。 “吼！” 恶僵大吼，避无可避，对方速度太快，根本闪不过也挡不住。 “砰！” 漆黑的尸域破灭，阳光再次照射进来，周围草木碎裂，泥土纷飞，一片狼藉。 尸血如河，洒了一地。 恶僵拼了命往伤口塞尸虫，可“爆”字符箓所燃的火焰夹杂有丝丝灵气，且带有鬼头刀的凶威，专克邪魅。 所有尸虫刚一接触便化为青烟，给烧得点滴不剩。 恶僵惊怒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苏衍能打出这样一击。 如今它道行堪堪恢复过半，比之前强很多，但距离巅峰还差的远，硬抗不住苏衍这一击。 这下被重创，可谓栽了个跟头。 恶僵被鬼头刀威慑，又遭此大创，无心再战，当下双手抱住下身，两腿一蹦，以一个诡异姿态朝远处再次遁逃。 苏衍一看，脸色大变。 其遁逃路径，和赵家村一个方向。 第28章 灵气疗伤 赵家村现在没什么像样的高手坐镇，杜荨状态不佳，行动不便，战力也大打折扣。 村民们的迁移安顿工作也不知道结束没，这要是被恶僵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快追，不要管我……”瘦虎道人大吼，话还没说完，便见苏衍一溜烟追去。 “好家伙，你这压根就没打算管我！”他嘴角抽搐，有些尴尬。 苏衍倒也不是完全不管他，只是恶僵已逃，此地再无威胁，留瘦虎于此问题不大，当务之急先擒下恶僵再说。 “速”字符箓的力量正迅速消失，苏衍的速度越来越慢，不由心急如焚。 赵家村内，人员安顿疏散进入尾声，杜荨站在一高处监察进程。 突然，她脸色一变，猛得扭头。 远处，一道蒸腾黑红煞光的鬼魅身影正迅速逃来，定睛一看，竟是恶僵。 “苏衍他们成功了？”杜荨看到了恶僵的状态，半截身子断开，被拦腰斩，模样凄惨。 她先是微喜，接着蹙眉。 看样子，恶僵这是在遁逃，貌似又想跑入黎江，赵家村正好在其必经之路上！ 绝不能放它逃走，更不能再让它闯入赵家村。 杜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受了重伤，就想跑路？想得挺美！”她冷哼，一咬牙，肌体流转晶莹光，不再镇压体内邪煞之气，势要拦下恶僵。 “轰！” 恶僵气势汹汹，面目狰狞冲入村子，杜荨抬拳跃起，迎战而上，纤细修长的身子爆发力惊人，一拳打向恶僵眉心。 恶僵受阻，止步村外，杜荨倒退，在墙上撞出个凹陷，双臂轻颤。 “吼！” 恶僵察觉到了身后苏衍追来的气机，像是一柄鬼头刀悬在头顶，急不可耐，被杜荨所挡，不由大怒，低吼一声，下半截身子立地不动，上半截身子拖着污血就杀了过去。 灰白指甲尸气缭绕，狠狠勾向杜荨雪白的脖子。 “秘技·无双！” 杜荨体内气血全面沸腾，整个人猛得爆发一阵银白气浪，一寸寸璀璨的光蔓延上双臂，她整个人像是化身一尊银白色的神只。 “咚！” 双臂舞动，周围温度骤降，一簇簇冰晶雪花坠下，恶僵整个身子变得迟缓，一寸寸冰晶覆盖蔓延到体表，它被冻住。 “噗！” 杜荨全力施展修为，体内邪煞之气再次暴动，口中溢血，呈紫色，体表更是邪气蒸腾，像是要变成一尊邪魔。 她咬牙，死撑硬憋，无量冻气化为风雪覆盖恶僵一层又一层。 “砰！” 然而，恶僵一声低吼，体表尸焰猛得大盛，顿时将所有冰雪撕裂，消融彻底。 它杀了过来，一爪将杜荨拍飞，杜荨避过要害，大腿被划出血淋淋的长痕，伤口黑烟缭绕，已染尸毒。 本就有邪气侵蚀身体，现在又尸毒入体，杜荨浑身乏力，倒在废墟中，一张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泛黑变紫。 清源上人的封印现在也稳不住伤势，他让人护送杜荨，为的就是防止她动用力量，导致情况恶化，谁曾想才离开陬元市就出这个状况。 恶风扑面，恶僵一把抓向杜荨，要杀她，化为血食滋补自身。 这种后世修行者，气血强大，对它而言乃是绝佳的滋补血食。 “呔！” 就在这时，苏衍的怒喝从身后传来。 他健步如飞，怒发倒舞，整个人几乎化为一簇流光疾掠于丛林之中，所过之处枝叶纷飞。 经过杜荨拼了命的一番阻拦，苏衍可算拉近了距离，即将追上。 恶僵一抖，被鬼头刀的气息威慑，立马放弃杜荨，继续抱着下半身飞遁。 它速度不减，苏衍则符箓神通逐步消退，此消彼长下，二者距离再次被拉开，且越来越远。 待苏衍跑回村子，恶僵已然逃出视野，他也只能长叹一声，无奈放弃。 废墟中，杜荨的状态很不好，邪气失控，整个人已经失去知觉，昏睡过去。 苏衍将恶僵之事放到一边，急忙将其抱起，略一探查，脸色大变。 杜荨体内妖气肆虐，若附体后残留的邪力本被清源上人封印，可她动用气血流转全身时，侵蚀在体内的邪煞之力跟着涌动。 那邪力本就和气血侵蚀交融在一起，杜荨运转气血，就相当于主动催动邪力，导致外在封印失效。 清源上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杜荨不要轻举妄动，平平静静奔赴目的地让人医治。 可惜面对恶僵，她不得不出手，这才陷入这等凶险境地。 苏衍脸色阴晴不定。 眼下附近可没有什么高人能再次封下邪气，也没什么大医师可根除邪煞气，如何是好？ 杜荨是由他护送的，这要是出了事，苏衍会倍感自责。 “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苏衍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 “只能一试了。”很快，他咬牙，有了对策，只是把握没那么大。 他想起了祖上记载的一件往事，过去有祖辈的家眷也曾遇到妖孽，被附体，导致邪气侵蚀。 后来祖上是运转灵力，将邪气给抹杀个彻底。 苏衍可没有灵力，那需要极度浓郁的灵气环境和强横修为才能凝练出来。 但他有灵气啊，之前交战虽然用掉很多，两缕灵气只剩小半截，可好歹也能试试。 毕竟是构成灵力的根本，怎么着也该有点用吧？ 苏衍不太肯定，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来试一试。 他深呼吸一口气，顾不得心疼灵气损耗，直接将剩余的全部灵气凝聚于指，接着轻轻点向杜荨已经泛黑的脸蛋。 指落眉心，轻柔的灵气化为一股凉意没入其中，又以此处为中心，向全身蔓延。 “呲！” 杜荨身上冒起难闻黑烟，那是尸毒被化解，邪气被消融的体现。 有戏！ 看来灵气也有用！ 苏衍心神一震，总算长舒一口气。 人命关天，他也顾不得太多，灵气这东西以后可以积攒，先把给人救下来再说。 现在苏衍唯一担心的就是，灵气会不会不够用？ 毕竟只剩小拇指长的半截，万一用完了还没彻底镇住邪气咋整？ 他有些忐忑，只能祈祷别那么倒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灵气的消耗，杜荨脸色迅速好转，呼吸也平缓下来。 终于，邪气被稳住，侵蚀范围收拢，回到一开始的程度，清源上人的封印再次起效！ 苏衍的灵气恰好耗尽，点滴不剩。 他狠狠松了口气，还好情况不算太倒霉，灵气刚刚够用，真险。 杜荨悠悠转醒，眸露迷茫，不过很快回过神，有些吃惊，自己居然没事？ 她记得邪气失控了啊，突破封印，怎么又被镇回去了？ 苏衍就地坐下，刚刚那半晌功夫，比交战恶僵还紧张，急出一身汗。 杜荨扶着碎砖挣扎着要起身，可晃悠几下愣是没起来。 她很虚弱，这是气血爆发一空的后遗症，需要一定时间来恢复。 “别乱动，邪气要是又折腾失控那是真没辙了。”苏衍提醒道，真怕这丫头又整出幺蛾子。 “是你帮我镇回了邪气？怎么做到的。”杜荨渐渐反应过来，瞪大美眸盯着苏衍，有些难以置信。 连清源上人都颇为费劲才镇下的邪气，苏衍是怎么帮她压制回去的？ “额……我祖上留下的除妖宝物，对邪气有压制力！”苏衍乱扯道，晃了晃手里的封妖笔。 之前他光急着救人，倒没想过对灵气的解释，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哦？”杜荨自是不信，面露狐疑，但很知趣的没有刨根问底。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要去打探他人隐私，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尤其苏衍还是民间高人，祖上来历非凡，有些特殊手段也正常，犯不着追问不休。 杜荨压下心中好奇，暗暗记住这份恩情。 “你……现在情况怎样？”苏衍不太放心的问道。 “还好，邪气被镇了回去，我能感觉到清源上人的封印重新稳住了侵蚀。”杜荨仔细感应一番，轻轻点头道。 “那就好！”苏衍这才彻底放心。 “你又救了我一命。”杜荨颇为无奈，之前的救命之恩还没报答，后面又来一波，如何是好！ “你也是替我拦那恶僵才导致邪气失控，这算不得救命之恩。”苏衍摆摆手。 “对了，那恶僵呢？”听苏衍提到恶僵，杜荨这才想起正事，之前光吃惊于自己的恢复，都忘了还有这茬。 “跑了，这家伙都被腰斩了还蹦跶得那么快，也是绝了！”苏衍有些窝火和无奈。 “又被它逃了？可惜，要是没邪气限制，我应该能拦住它，等你到来，擒下这尊邪魔不难。”杜荨也大为遗憾。 “现在怎么办？”她又问道。 “恶僵估计又遁逃进黎江，这边线索算是彻底断掉，只能沿江继续搜寻它的踪迹。” “好在它被我和瘦虎道人合力打伤，就算身子重新接到一起，应该也会衰弱一截，下次再找到，镇杀起来就没那么难了。” 苏衍摸摸下巴，有些犯难。 黎江这么大，也不知恶僵往上游还是下游逃，这找起来，忒费事了。 二人皆面露苦色，与此同时，远处丛林间，恶僵一路拖着污血，马不停蹄的逃着。 忽然，一道身影自前路浮现，缓步走来。 ps：虽然做好了扑街准备，可这天天单机状态，实在写着没劲，感觉越写越垃圾，难顶啊，看看能不能调整下心态！ 第29章 蛇娘子 这是个白裙胜雪的古典美人，一双白靴，行走在泥土之上，纤尘不染。 一袭白裙，随风猎动，裙下肌体若隐若现，偶尔乍现，丝滑嫩白。 她款款而来，裙摆间春光诱人，满头青丝垂至脚跟，柔顺如瀑。 这人手持一柄白色纸伞，遮住了面孔，只有一张嫣红朱唇外露，如饱满殷桃，鲜嫩可人，让人想狠狠咬一口。 恶僵原是埋头遁逃，却见身前多出一双纤细玉足，抬头便见到此女，不由一声低吼，本能就要撕碎了事。 “嗯？恶僵？原来是你这等没有智慧的蛮物，难怪堂堂大妖层次，却落得此等凄惨境地。”女子像是在赶路，偶遇恶僵，颇为意外，一声轻笑，说出的话令恶僵暴怒。 它扑了上去，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隔绝。 是妖力。 “道行不错，可惜是个废物，罢了，既然凑巧碰上，浪费了也不好。”纸伞下，女子轻轻摇头，被伞沿遮住的双眸泛起碧光。 “吼！” 恶僵体表尸气滚滚，隐隐有尸域爆发，席卷身前女子的景象。 女子嘴角勾起一丝淡笑。 “丝！” 她朱唇轻启，一根蛇信子吞吐。 “记住，我叫蛇娘子！” “这种偏僻之地，居然能遇上一头半残大妖，也算运气不错，咯咯！” 清脆悦耳的一声轻笑荡漾而过，一道雪白巨大的蛇影突然从她身后探头，刷得一下一闪而逝，原地再无恶僵身影。 …… 赵家村里，苏衍正一筹莫展，忽得脑海里封妖书虚影展现。 “协助除千年恶僵一具，赏灵气三缕，封妖术一层，吐纳功二层！” 苏衍神色一动，大为意外。 恶僵死了？谁杀的？ 这等大妖，临死前必有反扑，怎得一点动静也没听见，莫不是清源上人那个层次的大佬途经此地，顺手除妖？ 苏衍一阵愕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目光扫向封妖书上的字迹，尤其是封妖术三个大字，他心脏狠狠跳动几下，异常激动。 封妖术，正儿八经的天师神通，是祖上的成名绝技，威震群妖的绝世妙术，终于呈现于自己面前，这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而且还有吐纳功的第二层，可助他进一步提升体质，而且能加快他的气血凝练，辅佐修行当世功法。 至于灵气，自是不必多言，绝对的好东西。 可惜没能亲手除掉恶僵，不然好东西肯定更多。 苏衍喜上眉梢。 旁边，杜荨费劲地半坐起来，要打电话汇报情况，安排人员沿着黎江搜寻恶僵的下落。 这时，苏衍伸手阻止了她。 “恶僵死了！”他语出惊人。 “什么？”杜荨懵了，一副你在逗我的样子。 之前两人还一筹莫展，烦恼怎么抓到这恶僵，觉得它太能逃窜，怎得一转眼功夫，苏衍就说它死了？ “你确定？” “确定，我在它身上留有封妖笔的烙印，祖物传来反馈，察觉到它已陨灭。” “谁杀的？”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哪个云游此地的高人吧，应该修为高绝，都没让恶僵有反扑的机会。” “这……要不要去验证一下。” “你不放心，可以让人去找找，但我笃信，它死了。” 一番交流后，杜荨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被她视之大麻烦的恶僵，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要不是她颇了解苏衍为人，她都怀疑是不是苏衍不想再掺和此事，所以故意这么说，想打消她追查念头。 “好小子，你真把那恶僵给斩灭了？”远处传来惊呼，苏衍回头一看，原来是那瘦虎道人。 这厮歇息一番，恢复了些许精力，一路小跑着回来，一惊一乍，和之前的稳重模样截然相反。 “他是……”杜荨看向苏衍。 “瘦虎道长。”苏衍平静道，杜荨再次目瞪口呆。 瘦虎道人？不是那个膀大腰圆，身子壮硕如牛，满脸横肉的中年莽汉么？ 眼前这身材修长挺拔，一脸闷骚表情的青年，是瘦虎？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杜荨有些怀疑人生。 “他这小子，修有秘术，之前的模样都是伪装，这才是本来姿态，那些肌肉什么的，都是气血凝练所至。”苏衍看出她的困惑，简单解释一番。 杜荨这才了然，她比苏衍更了解当世修行术，很快就相通其中奥秘，堪堪称奇。 “卧槽，小老弟你猛啊，真干掉一头大妖恶僵，尸体呢，让我看看。”瘦虎道人急冲冲赶来，围着苏衍四处探看，在找恶僵尸体。 “你是如何知道恶僵死了？”苏衍挑眉，有些诧异，他是从封妖书那得知的消息，瘦虎又是如何做出判断的？ “鬼头刀啊，鬼头刀上的尸气散去了，这刀斩过邪祟，除非对方死绝，不然气息不会散去。”瘦虎道人解释道。 见瘦虎道人也这么信誓旦旦，杜荨这才确信，恶僵真死了。 本以为此僵逃之夭夭，又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怎料突然就死了，这可真是意外到了极点。 她感觉跟做梦似的，怎么那么的不真实呢？ “尸体呢，让我瞅瞅，我要拍个照，以后出去也能得瑟了。”瘦虎左右不见恶僵的尸体，有些急了。 “不是我斩的它，另有人将其除去。” “我追它而来，可惜没追上，不晓得它逃到哪里，正愁怎么找到它，就意外得知它已被人斩杀。” 苏衍摊摊手，表示此事和自己无关。 “卧槽？这都行？”瘦虎也傻眼了。 “不行，老子拼死拼活差点干爆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得去找找这恶僵尸体，不拍点照片，以后吹出去，不对，是说出去都没人信。”他磨牙，抓耳挠腮。 “走，我也去找找，看看到底是何人杀的它。”苏衍也好奇。 “我也要去。”杜荨急忙道，像极了小学课堂上争着举手的发言人。 “你腿受伤了，身体也不好，站都站不起来，还是先回去休养吧，回头有什么发现我跟你讲就行了。”苏衍摸摸鼻子，干笑道。 “你背我！”杜荨不假思索道。 苏衍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别闹，这是去调查，不是去玩，万一出状况怎么办。”他斥道，不准杜荨胡来，这妮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忒莽。 “你！”杜荨恼火，气得牙痒痒。 “来来来，我抱你。”旁边，瘦虎道人嘿嘿一笑，表示自己乐于助人。 杜荨斜睨他一眼，一脸嫌弃。 瘦虎道人仿佛遭受一万点暴击。 “小丫头你过分了哈，你这啥眼神。”他脸皮抽搐，感觉被严重鄙视了。 “好了，别散扯了，正事要紧。”苏衍轻喝一声，唤人抬来担架，将杜荨放了上去，让人先带她回市里治疗腿上。 杜荨狠狠瞪了苏衍一眼，一副你给我记着的模样，倒是少了几分过去清冷干练的姿态，多了几分少女刁蛮的模样。 奈何苏衍是个钢铁直男，对此熟视无睹。 安顿好杜荨，他和瘦虎道人一起出发，沿着恶僵逃离的方向追了下去。 恶僵一路蛮横逃窜，所过之处尸血淌得到处都是，各种树木枝叶都被撞断，所以不用多费心思，踪迹很明显，沿着走就成。 二人一路追下来，不过走了数里路，就发现恶僵踪迹忽然消失。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是死在这里。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此地残留有淡淡的异样妖气波动。 苏衍和瘦虎道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和恶僵交手过好几次，熟悉对方身上的妖诡之气，此地残留的妖气，和恶僵的气息截然不同。 这妖气是谁的？ 事情透着蹊跷，二人停了下来，围绕这片区域展开探查。 一番寻觅，他们在一堆碎叶之下找到了……一枚鳞片。 瘦虎道人大大咧咧，伸手就捡起来观察。 这是一片蛇鳞，雪白晶莹，如上等白玉，触之冰凉，上面缭绕着淡淡妖气，闻之让人心神摇曳，满心悸动。 “这鳞片，怕是出自一头了不得的妖物啊，连我都有些顶不住这妖气。”瘦虎道人有些惊疑不定。 苏衍伸手接过，刚一触碰，就浑身一颤。 “轰！” 脑海中，封妖书的虚影再次浮现，不像往昔风轻云淡，而是剧震，形成一阵轰鸣声，弄得苏衍有些头晕目眩。 书卷之上，血色浮现，勾勒出一幅画像。 画中是个美轮美奂的女子，白裙白靴，纸伞轻举，飘然若仙。 她一头青丝长发随风卷动，裙摆间的美腿修长笔直，肌肤细腻光滑，身材异常火辣，有一种妩媚与清纯相互结合的矛盾气质。 纸伞下，她红唇带笑，一条雪白大蛇自脚下盘起，蛇头与其并肩而立。 美！ 这是个绝美的女子！ 眉如远山，琼鼻如月，瓜子脸，樱桃唇，无可挑剔。 只是，其口中吞吐的半截蛇信子，给这份美感平白增添了几分森冷诡异。 画像身旁，一行字迹浮现。 蛇娘子，凶妖！ 曾夜袭一城，吸干五十万居民精气，造下无尽杀孽，道行深不可测。 已化人形，堪称人间绝色，擅幻术，可入梦，手段诡异。 喜生吞年轻俊杰，尤以修士为甚。 后被苏氏第十三代掌舵人镇压，封于画中，日夜炼化，镇于苏氏祖宅。 第30章 打算 呆呆的望着画中人，扫了几遍旁边的记载，苏衍整个人都不好了。 蛇娘子？ 被祖上封于画中的蛇娘子？ 这可是绝世凶妖啊，曾从天师手下逃过一次的狠人。 对她，苏衍可一点也不陌生，准确来讲，祖上封下的妖物他都挺熟悉。 毕竟封妖画就存在自家暗廊，这么多年过去，每天瞅瞅也眼熟了，哪个妖物能没点印象？ 这是蛇娘子的蛇鳞？ 她在这附近？ 莫不是一直以来担心的报复，终于来了？ 念及此处，苏衍感觉浑身凉飕飕，似乎冥冥之中真的有双邪性眼睛在盯着他。 前些日子，封妖画全部被破除封禁，其中封存的古代邪魔不翼而飞。 苏衍一直提防着它们来报复自己，不过这些日子下来，没听说那群古代巨擘的踪迹，渐渐的也就没那么提心吊胆。 可现在，居然会在这遇上那蛇娘子，他不得不往坏处想。 莫非，对方已经恢复元气，无需躲在暗处藏匿行踪，特地寻上门来？ 苏衍心头发毛。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应该啊。 这种层次的古代巨妖，想恢复元气何等难？这点看看那恶僵就知道。 一个普通大妖，想重归巅峰，都磕磕绊绊难以如愿，更别说那群古代妖魔。 难不成只是凑巧碰上了蛇娘子？ 这种想法刚一浮现就被否决。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面对未知，苏衍习惯以最坏打算来思考，而不是抱着侥幸心理来揣摩。 他蹙眉，隐隐有股危机感，只是没见到对方本体，也很难判断其目的。 究竟是朝自己来的，还是另有所图，苏衍暂时猜不透。 “嗨！”瘦虎道人在他脸前晃晃手，有些懵逼。 这厮拿到鳞片就怔怔出神，发呆似的，什么情况？ 难不成这鳞片里有什么未知妖术？可自己怎得没事？ 摸摸下巴，瘦虎道人都准备简单粗暴给苏衍来一巴掌，可惜刚扬起手，苏衍就眨眨眼，回过神来。 “你这什么情况？”瘦虎道人有些无语。 苏衍没有答话，只是低头凝视手里那枚雪白蛇鳞。 从现场残留的气息来看，恶僵，怕是撞了铁板，碰上蛇娘子了。 面对这等古代巨擘，恶僵就是鼎盛时期也不够看，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看来，是我猜错了，恶僵不是被什么云游四方得高人顺手除掉，而是遇到了一尊更可怕的妖魔，被对方给杀了。”苏衍呢喃，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受。 “被另一头妖魔杀了？你认得这鳞片？”瘦虎道人反应过来，有些意外。 点点头，苏衍没有掩饰自己的忧色。 “她叫蛇娘子，一尊古代大妖，我的祖上曾遇到过，留下相关记载，这鳞片上的妖气，独属于她。”苏衍沉声道。 “古代妖魔？”瘦虎道人心中一凛。 但凡能从古存活至今的妖魔，哪个不是一方巨擘？ 连个半残的恶僵都能杀得他们人仰马翻，更别说真正的古代妖魔大佬。 他汗毛倒竖，四处张望，生怕那古代大妖就藏在暗处盯着他们，一不小心就被生吞。 见四周没有动静，那古代妖魔应已离开，他才稍稍松口气。 “这……这可真是叫人无话可说，搞半天，是一头邪魔杀了恶僵！” “这事，咱怕是掺和不了，赶紧上报情况得了，恶僵咱还能拼一拼，古代大妖，去了就是送菜。” 瘦虎道人龇牙咧嘴，打起退堂鼓。 “掺不掺和，恐怕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苏衍把蛇鳞捏在手里，眉头紧蹙，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瘦虎道人抓抓头，没听懂他的意思。 苏衍也没过多解释，转身折返。 蛇娘子出现，必有蹊跷，甭管是不是朝自己而来，此地都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带上杜荨上路才是。 正好恶僵已除，也没必要在此纠缠。 他匆匆回往城区，瘦虎道人也跟着回来。 城里最大的市区医院中，杜荨腿部已缠上绷带，正在休养。 见苏衍二人归来，她眼睛一亮。 “怎么样，找到恶僵尸体了么？”她急冲冲问道。 “没得尸体。”瘦虎道人摊摊手。 “嗯？”杜荨愕然，望向苏衍，见其神色不太好看，不由小脸一紧，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也是绝了，本以为恶僵一死，是个好事，谁曾想又冒出来一尊古代妖魔。” “那恶僵是撞铁板上了，被其他妖魔给收拾掉，这事你说是好是坏？” 不等她发问，瘦虎道人就主动说道。 “还有这事？”杜荨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顿时愕然。 本来还挺高兴，觉得恶僵一死，一切事宜就此了结，现在看来，得，貌似状况更复杂糟糕！ “那现在怎么弄？”她无语。 “你腿伤怎样，方便出发上路么？”苏衍反问。 “我体质还行，上过药，大概明天就能恢复行动力。”杜荨算算时间，答道。 当世修行术的强悍之处就在于此，充分挖掘人体自身之力，激发气血，所以恢复方面远胜古代修行术。 “明天么……也行。” “这地有真正的古代大妖出没，你最好将情况上报，要是能有高人前来巡视一番最好，便是没有，也要做好提防警戒。” 苏衍想了想，提出建议。 “我会往上级禀报情况。”杜荨点头。 “这是那古代妖魔留下的蛇鳞，你也一并送上去吧，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苏衍将雪白蛇鳞递给杜荨，杜荨让警员拿证物袋装好，急忙送走。 “我建议，等你明天腿伤一好，我们就继续上路，去找清源上人说的那个大医师，给你治疗妖伤。” “当然，你要是想在此待一段时间，看看那古代妖魔的踪迹，也不是不行，但要自己时刻关注体内邪气的动静。” 苏衍望向杜荨，虽然他觉得离开为妙，但还是想听听对方的意见， “还是……上路吧！”出人意料的，杜荨这次居然没嚷嚷着要留下来。 主要是经过之前的邪气失控，清源上人留下的镇封时间大大缩短，原先有数月之久，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月把时间。 杜荨虽然心怀正气，喜欢降妖除魔，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缓急。 这种情况下还非要待在这墨迹，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苏衍的不负责。 是以略一思索，她便做好决定。 这里的事，还是上报完，交由其他人接手吧！ 苏衍有些意外，这丫头，平时哪里有妖魔邪祟就往哪里钻，这次居然这么乖？ 他诧异，倒也乐得见此。 苏衍又看向瘦虎道人。 “这次除那恶僵，瘦虎道长功不可没，我替周边居民向你道声谢。” “明天我和杜荨要继续上路了，不知道长有何打算？” 苏衍没要求瘦虎道人跟着一起走，毕竟双方才相识不久，是因为恶僵之事聚到一起。 现在恶僵已死，瘦虎道人接下来如何打算，该由其自己决定。 被他这么一问，瘦虎道人摸起下巴。 他还真没考虑过接下来的行程。 之前一个劲的找恶僵，光想着斩妖除魔，没琢磨过除掉恶僵后去做什么。 继续回去帮人看风水？ 貌似心里有些不得劲！ “打算么……也没什么特别打算吧，之前光找那恶僵了，现在恶僵已不在，我这心里倒还真有几分失去目标的失落感。” “要不我跟着你们一起上路得了，反正回去也是闲着，如今正值乱世，各地妖魔作祟，我等道家门徒，怎能龟缩山林，当效仿先贤，入世，降妖除魔，解救一方百姓。” 瘦虎道人抓抓头，义正言辞道，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他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是习惯了斩妖除魔的刺激，不愿再回去平淡度日。 “虚伪！” “还不是觉得回去的日子太无聊，想跟着我们闯荡，觉得更有意思。” 杜荨一眼就识破了他的目的，毫不客气道。 她平时对民间高人还是很客气的，只是瘦虎道人动不动就没个正经样，让她觉得不靠谱。 “你这丫头，看在我苏老弟的面子上，老哥我不和你计较。”借口被戳穿，瘦虎道人有些尴尬。 苏衍一阵无言。 “瘦虎道长实力不差，若是确实闲来无事，想跟我们一起上路，自是欢迎。”苏衍微笑，没有拒绝瘦虎道人的提议。 局势越来越混乱，接下来的路还不知会遇到什么稀奇古怪之物，多个照应也是好事。 “你看看，学着点，还是我苏老弟会说话，嘿嘿，都说了，叫我瘦虎大哥就成。”瘦虎道人斜睨一眼杜荨，拍了拍苏衍肩膀。 苏衍摇头失笑。 这时，医护人员进来，要给杜荨腿部换药，过程比较私密，要求异性离开。 苏衍和瘦虎道人略感尴尬，摸着鼻子灰溜溜跑出病房，惹得护士掩嘴。 坐在门外长椅上，苏衍闭目养神。 瘦虎道人则屁颠颠跑去食堂，胡吃海塞起来。 他原先积累的气血耗得一干二净，急需大量食物滋补身体，重新存储气血。 一旦存储结束，就会又变成初见面时的莽汉外表，对此，他也很无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入夜后，医院安静许多，没有白天那么人潮汹涌。 “啪！” “啪！” “啪！” 清脆的脚步声在街巷中响起。 一个撑着纸伞，白裙胜雪的娇滴滴美人儿缓缓来到医院大门口。 第31章 恐惧之源 街巷里的夜市早已出摊，这姑娘款款走过，愣是没人能看到她。 一头秀发笔直垂落，伞沿下，俏脸称得上倾国倾城，正是蛇娘子。 “唔……这味道，真是让人回味无穷，果然是封妖一脉的气息……”站在大门口，她轻轻耸动下鼻腔，面露陶醉之色。 “当初破封之时，没见到封妖一脉的传人，不曾想在这小地方却能遇见……” “咯咯……就让姐姐来看看，这一代的封妖传人实力如何，要是不咋地，咯咯……” 蛇娘子吞吐粉红蛇信子，眸中森冷一闪而逝，轻抬玉足，踏着台阶走进医院！ 裙摆荡开，美腿嫩白，吸人眼球。 之前途径赵家村，她顺手吞了那头恶僵，离开后却在对方身上察觉到丝丝封妖笔气息。 这让蛇娘子大为吃惊。 她对封妖笔再熟悉不过，自己当初就是被此笔镇封，也就前些日子才脱困，怎能不熟悉。 莫非，封妖一脉的传人，在此出现？ 而且……气息似乎弱得可怜？ 本打算元气恢复后，再寻上门报复的蛇娘子改了主意，既然遇上了，那不见一面摸摸底，怎对得起苏家的封印之恩？ 虽说有要事在身，却也不差耽搁的这点功夫。 于是，她循着气息找了过来。 医院里，稍显空旷。 普通门诊已关，人群少了一大截，也就一些护士在走动。 杜荨待在住院部，这里倒是有不少人，都是病人和陪护家属。 她静静的躺着，笔直玉腿缠着绷带，伸得笔直，门外苏衍坐在长凳上，养精蓄锐。 若不是环境不太事宜，他早就修行起吐纳功，好早日凝练气血，去杜氏修行当世秘术。 至于瘦虎道人，抱着一堆东西坐楼梯口继续胡吃海塞，其胃口大得惊人！ 一楼，蛇娘子如入无人之境，幻术发动，所有人都对她熟视无睹。 “唔！有不少诱人的气息呢！”深呼吸一口气，蛇娘子舔了舔嘴唇，美艳中带着诡异。 缓缓走上二楼，几个转绕，她望见了坐在走廊上闭目养神的苏衍。 “锵！” 封妖笔书齐震，苏衍被惊醒。 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那白裙胜雪，纤尘不染的娇嫩美人儿。 “蛇娘子！”他大惊，一把握住封妖笔，掌心狂冒汗。 美眸微眯，蛇娘子看了眼他手里的封妖笔，和怀里的封妖书，有些忌惮。 “没想到，这一代的封妖传人，居然是个俊公子呢！”蛇娘子浅笑，身后浮现一头白蛇虚影，竖瞳盯着苏衍。 苏衍没有答话，汗毛倒竖，第一次紧张到这等地步。 不是他心理素质不够硬，而是对方乃祖上都镇杀不了，只能封印的绝世凶妖，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蛇娘子美眸眨了几下，身后的蛇影越来越大，那双竖瞳，泛起森白之光。 “刷！” 一道蛇尾虚影闪过，苏衍根本没反应过来，是身上的封妖书腾起迷朦霞光将其罩住，震飞了蛇尾。 “唔……看样子道行是差劲得很，还不能主动施展封妖笔书的力量，全靠法宝自主对敌。”只是一次试探，蛇娘子就摸清了苏衍的状况。 苏衍额头冒汗，差距实在太大，他连怎么攻击的都没看到。 不过……貌似对方突破不了封妖书的庇护，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封妖一脉，已经沦落这等地步？啧啧……”蛇娘子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衣裙掉下，整个身子一扭，竟是化身一条雪白大蛇，俯视苏衍。 “感受痛苦吧……恐！惧！之！源！” 她口吐人言，森冷竖瞳猛得荡漾起一阵漩涡，如黑洞般，轻轻一颤，无形波动席卷整座医院。 所有人一顿，僵在原地。 …… 走廊上，小芳推着药车，瓶瓶罐罐碰出阵阵清脆响声，其心里还念叨着下次给病人换药时间。 忽然，她一阵恍惚。 有些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头，小芳也没当回事，只以为自己太累了。 推着药车继续走，身后却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小芳回首，只见走廊像是变成一方蛇窟。 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粗蛇爬得到处都是，吞吐蛇信子，竖瞳森冷，纷纷抬头盯着她，慢慢爬来。 “啊……” …… 柳医生检查完最后一个住院病人的身体后，捂着肚子匆匆跑去厕所。 关上门，坐上马桶，他大大松了口气。 这时，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周围传来。 低下头，一条条斑斓细蛇从隔门下面爬了进来，上方也有一根根条状物掉在身上，一摸，冰凉滑手，全是蛇。 最关键的，马桶里，也有滑溜溜的摩擦感，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身体。 …… 地下室，停尸间。 小刘身披白大褂，手执纸笔，正给一具尸体做着记录。 轻悄悄的环境下，就他一人。 他稍微有些紧张，虽然在这个岗位已做了五六年，见过无数惨状，可还是做不到古井无波。 “砰！” 突然，旁边存放尸体的冰屉里传来闷响。 像是有人在拿拳头锤门。 小刘哆嗦一下，心头发毛。 诈尸？ 他最怕的就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当下两腿打颤。 “砰！” “砰！” 紧接着，不止一处冰屉传出敲击声，里面的尸体像是都活了过来，在不停的捶门，要出来。 …… 病床上，杜荨睡得正香，忽然一阵强光刺眼。 懵呼呼醒来，她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辆警车里。 外面一片嘈杂声，警笛长鸣，各种闪光灯简直要刺破人眼。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放下武器，放开人质……”一阵熟悉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开，杜荨一怔。 “爸爸！” 她猛得推开车门。 周围警车无数，包围一座大型银行，里面一群蒙面歹徒正手持武器，关押人质，同外面警员对峙，氛围紧张。 “爸……妈……” 杜荨在那群警员中，看到了两道熟悉身影，声音都在发颤。 “啪啪啪啪啪……” 交涉失败，双方开始交火。 枪林弹雨中，杜荨眼睁睁看着自己爸妈被打成筛子。 …… 苏衍站在一间病房里，身上背着书包，只有六七岁的模样。 身前病床上，躺着一个佝偻的慈祥老人。 “爷爷……”苏衍颤抖着伸出手。 老人艰难抬手，和他相握。 “衍儿，你……爸妈走得早，爷爷……现在也要走了……你一个人……要坚强。” “好好……照顾自己……一个人……也要开开心心……” “你妈妈……当年把你从小到大的毛衣都织好了……在衣柜里……记得穿……” “冷……要记得添衣……热……要记得脱……” “爷爷……不能陪你踢球了……不能教你画画了……我家衍儿是个乖孩子……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乖……不要哭……爷爷只是去找你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了……我们都会化作星星……在天上看着你……” “我们会以另一种方式……默默陪着你……伴你长大……” “想爷爷了……就睡觉……睡着了……就能见着爷爷了……” 爷爷断断续续，虚弱的说着，脸上带着和蔼笑容，已经浑浊的双眼一直望着苏衍。 苏衍趴下，紧紧抱住爷爷，泪流满面。 “来……让爷爷摸摸你的脸……爷爷看不清了……这辈子……爷爷是最后一次见你了……”爷爷颤巍巍的伸手，满是老茧的掌心抚过苏衍脸庞，是那么轻柔小心。 “好啊……今后肯定是个帅小伙儿……呵……” “真想再给你做一次红烧肉……可惜爷爷老了……不中用了……” 说着说着，爷爷的声音渐渐低沉，最后手掌僵住，掉了下来。 爷爷走了！ 苏衍彻底变成一个人了。 一个人上学！ 一个人睡觉！ 一个人哭！ 一个人笑！ 被欺负！ 被孤立！ 吃变质的食物，喝过期的牛奶！ 爷爷留下的积蓄不多，都是老人家省吃俭用一辈子攒下的，至死都没穿过一件新衣服。 苏衍陷入绝对的痛苦，无穷无尽的孤寂感包围了他。 没有朋友！ 没有亲人！ 那是一段至暗时光，是看不到希望的童年！ 他意识变得模糊，整个人像是坠入一处黑暗深渊，时间，空间，统统失去概念。 剩下的，只有孤独！ 无尽的孤独！ “啊……” 苏衍感觉自己要疯了，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儿，入目尽是黑暗。 这种感觉，就像被丢进一处黑暗牢笼，被整个世界遗弃。 他狂吼，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四处乱奔，漫无目的，也看不见黑暗尽头。 最终，苏衍精疲力尽，躺在漆黑的大地上，仰望无尽黑夜。 就这样结束吧！ 他疲惫的想着。 吼不动了！ 也跑不动了！ 一直是一个人，看不见希望，满心萧瑟，孤独绝望！ “啪！” 就在他心灵几乎寂灭之际，忽然，天空龟裂出一道道痕迹，最后如玻璃般破碎。 眼前的一切陡然瓦解，苏衍意识猛得清醒，低头一看，还站在原地。 只是……身子说不出的虚弱，七窍黏糊糊。 伸手一摸，全是血！ 第32章 退去 周围，走廊上的一些医护人员和病患纷纷倒地，面带惊恐，脸庞扭曲，鼻腔已没呼吸。 整个医院里，都弥漫着恐惧害怕的味道。 前方，化身雪白大蛇的蛇娘子俯视苏衍，略带遗憾。 “可惜，道行恢复得不多，术法居然中断了……”她摇了摇头。 原来，她刚破封不久，同那恶僵类似，元气大伤，未能恢复，所以妖术的强度和时间都大大缩水。 术法半途中断，导致苏衍最后意识里的黑暗环境破碎，才给他醒来机会。 否则，苏衍的意识必将泯灭。 竖瞳一阵闪烁，海量妖气如潮汐般碾向苏衍，却被封妖书一滴不漏的吸纳。 蛇娘子漠然，盯着封妖笔书看了会，权衡一番，妖威稍减。 “咯咯……初次见面，还算愉快，下次，姐姐再来陪你好好玩哦……”吐出蛇信子舔了舔嘴唇，蛇娘子一扭一扭朝外爬去。 她退去了！ 没有进行无意义的纠缠！ 这次来，本就是试探，摸摸底，看看如今的封妖传人什么层次。 能顺手杀了自是最好，杀不掉，也无所谓。 目前她还破不开封妖书的庇护，强行攻之，有些勉强，还有反伤风险。 另外，蛇娘子有要事在身，不容出差错，她不敢耽搁太久。 是以一击不成，她便退去。 来日方长，待道行恢复，再找上门，这么点时间，她等得起，不急！ “呼，真是诱人的气味，姐姐迟早要吃了你。”行至楼梯口，蛇娘子扭头看向苏衍，深深嗅了一口气，虽是蛇身，依旧有股惊人魅态。 “好好修行哦，下一次，封妖书也保不住你，要是轻易就死，何等无趣。”最后，她轻笑一声，舌头一卷，医院里滚滚精气便被吞没。 那是死于妖术之人的精气。 “味道有些差，将就吃！”抿了抿嘴，蛇娘子顺着楼梯离开，摇身一变，又恢复人姿，赤条条不着片缕，肤若凝脂，美轮美奂，婀娜妖娆。 楼梯外，瘦虎道人也清醒过来，恰巧看到人形蛇娘子，当下鼻血直窜。 “好家伙，这谁顶得住，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他干咽了口吐沫。 蛇娘子冷漠瞥了他一眼，迅速离开，消失不见。 瘦虎道人看到了她的竖瞳，顿时如遭雷击，身子僵住。 楼道里，苏衍瘫坐下去，大口喘息。 蛇娘子总算退去了，那种心理上的压迫力，让他喘不过气。 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如乌云般笼罩全身。 苏衍知道，这次，只是对方的一个试探之举。 蛇娘子会轻易离开，主要还是忌惮封妖笔书，她被封过，心底对这祖物怀有畏惧。 再加上她力量恢复得有限，攻不破封妖书，不想以身犯险，这才放苏衍一马。 可下一次，蛇娘子再登门，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了结。 到时如何应对？ 继续靠封妖书么？ 可蛇娘子会没有准备？ 单靠封妖书的自主护体，真的挡得住？ 别的不谈，就之前那种幻境一般的术法，就能要了苏衍小命。 必须抓住这短暂的缓冲时间，迅速强大，下次才有回击之力。 苏衍暗暗咬牙。 靠着椅子，他大汗淋漓，都是冷汗。 七窍血浆止住，虽然有些虚弱，好歹性命无忧。 扫视四周，多数人倒地不起，只有少数人醒来，和他类似，都处于虚弱不堪的状态。 “呼！” 苏衍擦去脸上血浆，一番吐纳，气力有所恢复，缓缓站了起来。 他匆匆推开病房门，见杜荨正剧烈喘息，不由松了口气。 杜荨美眸含泪，脸上残留着哀伤。 “咚咚咚咚！” 瘦虎道人跑了过来，他倒是没什么大碍，精神抖擞，在眼下这个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望着走廊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他惊疑不定，摸不清头脑。 “卧槽，这什么情况？”瘦虎道人抓头。 “蛇娘子来了！”苏衍沉声道。 “什么？”瘦虎道人一蹦老高。 他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赤条条美人儿，不出意外，那恐怕就是蛇娘子，难怪看自己一眼，就让他头皮发麻。 “她来……做什么？”瘦虎道人有些紧张，东张西望，担心对方来个回马枪。 “她来试探一下我的道行！其他人……都是被波及到的。”苏衍有些黯然。 “妈的，老子刚才做了个贼恐怖的梦，是不是这老妖婆搞的鬼？”瘦虎道人龇牙咧嘴。 “她施展出一门妖术，叫什么恐惧之源，似乎能把人拽去梦境，经历心底最痛苦、最恐惧的事情！”苏衍闭上眼，不想去回忆。 瘦虎道人看向外面丧命的众人，各个面庞扭曲，似是面对什么极度恐惧的事，被生生吓死。 “这老妖婆，忒狠了，非要把人活活吓死，老子刚刚真给吓得半死，好在又突然醒了过来。”瘦虎道人一阵后怕。 只是苏衍见他活蹦乱跳的，哪里有被吓到的样子。 “你梦到了什么？”他忍不住有些好奇。 “梦到我小时候，和小伙伴们疯玩一个暑假，在村子里可劲撒欢。” “这不挺好的么！” “暑假结束，第二天要开学了，我却发现我作业一个没写。” “后来……老师给我买了一百套试卷。” “一百套啊，这可是一百套，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苏衍嘴角抽搐，有些无言。 这厮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他这等彪悍男子，居然最恐惧的是这个？ 奈何瘦虎道人还真打了个寒颤，眼前似乎又浮现无数试卷淹没自己的画面。 “别光说我，你们呢，梦到了啥？”他赶紧摇摇头，反问苏衍和杜荨。 杜荨一直低着头，情绪低落。 苏衍看了眼瘦虎道人，示意他闭嘴，不要揭人伤疤。 “我……梦到了曾经的记忆！” “再一次，眼睁睁看着爸妈，死在我面前！” 杜荨忽然开口了，声音很低沉，让人清晰感受到那种悲伤绝望。 年幼之际，亲眼目睹父母死在眼前，这层血淋淋的伤疤，再次被蛇娘子揭开。 苏衍和瘦虎道人沉默，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给予安慰。 “我……梦到了孤独，无尽的孤独！”苏衍也没有隐瞒自己的遭遇，缓缓吐气，轻轻闭上眼，话很简短。 一种被遗忘，被抛弃的气质在他身上弥漫。 杜荨和瘦虎道人都是一颤。 那种深深的孤独感，让他们动容。 “行了，一切都是过去事，咱们不想不念！”感觉这个话题有些过于沉重，瘦虎道人急忙摆摆手，终止了谈论。 “看来，这门妖术，就是抓住人的心灵破绽，无限放大最恐惧害怕的事或物。” “祖上曾言，蛇娘子，擅幻术，可入梦，这门恐惧之源，应该就是梦幻之术。” 苏衍结合已知信息，迅速分析出结果。 “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呢？”瘦虎道人磨牙，这种手段太可恨了些。 堂堂正正打不过也就算了，生生被吓死或者害怕到崩溃，让他难以忍受。 “不知道，没有很好的克制办法，要么一开始就不入梦，要么内心足够强大，能克服恐惧。” “过去，这蛇娘子巅峰时，曾以梦幻之术，屠戮一城百姓，让所有人无声无息的惊死梦中，所以下一次遇到她，恐怕此术会更可怕。” 苏衍回忆祖上留下的相关记载，捏捏眉心，有些头疼。 连老祖宗都差点没收拾得了的蛇娘子，他上哪去找应对之策。 “这么厉害？得，赶紧滴，赶紧找杜氏出马，这玩意儿不来几个大佬怕是解决不掉啊！”瘦虎道人听得心头发毛。 他不怕恶僵那种直来直往厮杀的诡物，就怵蛇娘子这种手段稀奇古怪的恶妖。 “短期内，她应该不会再来，除非有破掉我护体祖物的把握！”苏衍镇定道。 “老弟的祖物这么牛批？”瘦虎道人有些吃惊，萌生好奇，但毕竟是人家祖物，他也不好追问，就像他，也有底牌，不也没谁追着他问。 至于杜荨，对苏衍多有了解，反而不算意外。 “我会让上级派清源上人那种高手来追踪蛇娘子的，这种古代凶妖，绝不能放任不管。”杜荨沉默许久，总算平复下情绪，恢复清冷之姿，说得斩钉截铁。 亲身体会过对方手段后，她明白，蛇娘子这种古代凶妖，一个人就顶得上一片诡灾，甚至更严重，必须重视。 “你伤势，没受到影响吧！”苏衍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还好，只是情绪波动，体内的妖煞之气没动静。”杜荨摇摇头，示意他放心。 “那现在，怎么讲，明天还走么？”瘦虎道人看向苏衍。 “走！必须走！我不走！万一蛇娘子又回来，还会殃及无辜！”苏衍不假思索道。 “另外……我想……要不你……”他思索片刻，抬头看向瘦虎道人，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甭提，我晓得你心思，指望我接你班，送这丫头去疗伤，然后自个儿溜走？” “想都别想，啥年代了，还搁这儿整那什么个人英雄主义呢？俗套不？” “我叫你一声老弟，那就是把你当兄弟，有事咱一起扛。” 瘦虎道人大手一挥，一把打消苏衍独自离开的念头。 杜荨也出言反对。 苏衍只得作罢。 三人不再多言，杜荨打电话通知警局，随即有人马赶到，目睹医院惨状，心惊肉跳。 上上下下，医护人员加病患，足有上千人，可活下来的，带上苏衍三个，不足百位。 恐惧之源，着实可怕！ 第33章 破庙 消息迅速反应上去，杜氏高层惊动，表示会派绝对的强者来追踪蛇娘子。 一应后事，被安排妥当。 苏衍三人继续上路。 …… 夜已深，山林之中，聂采薇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美眸略过一丝愁色。 她是一家农贸集团的调查员，前天有人告诉她，苗言市旁边有座大山，是块好地方，适合租下来，圈山养些生禽，栽些果树，作为集团的生态养殖基地。 这边没有机场，她坐了一天一夜的车，抵达此地，上山进行考察。 可惜运气不好，进山不久碰上大雨，慌乱躲雨中，和其他工作人员走散。 一个人在山里兜兜转转，遇见一座破庙，于是闯了进去，打算等雨停再走。 只是这雨一下就是一天，入夜也不见停。 深山老林，手机没有信号，聂采薇虽然心急，却也只能干等。 拉开登山包，取些面包矿泉水裹腹，她有些疲乏，坐到墙角，蜷缩起来打盹。 庙宇破败，雕像早已坍塌，一地灰尘，好在密封性不错，能遮风挡雨。 “来来来，快快快……” “都麻溜点，东西都备好……” “惹毛了大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睡多久，外头一阵嘈杂音吵醒聂采薇。 什么情况？救援队来了？ 她以为是其他同事发现她失踪，派救援队进山找自己了。 精神瞬间抖擞，揉下酸麻的腿，聂采薇匆匆起身，这才发现外头不知不觉已经雨停。 走出破庙，未见救援队的踪影，倒是有几辆车停在门口，是那种很古旧的老爷车，聂采薇只在电影里见过。 现在还有人开这种车？ 这都多少年了，不该强制报废？ 她有些诧异。 车旁，一群男女正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打扮都很古旧，衣服颜色格外艳丽，跟现代风格完全不搭。 聂采薇一出来，他们全部一定，齐刷刷回头看向她，声音戛然而止。 聂采薇给吓了一跳。 “好俊的姑娘……”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上下打量聂采薇，掩嘴而笑。 她脸颊两侧涂满夸张腮红，无比浓郁，像血一样，配合邪异笑容，让人瘆得慌。 聂采薇有些害怕，但又觉得表现出来不太礼貌，只能尴尬一笑，强自镇定。 “你好，我迷路了，能坐你们车……送我下山么？” “放心，我不会白坐，我有钱，我可以给钱！” 她迟疑片刻，勉强笑道。 “美啊！真美啊！” 然而，这群人根本不搭理她，只是围着她看，一个个的，笑容表情出奇的一致。 聂采薇意识到不对劲，果断后退，要回去。 “砰！” 然而，两个小孩直接把庙门给关上，笑嘻嘻的盯着她看。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笑容一致，表情一样，脸颊都涂着浓郁腮红，阴气森森。 聂采薇有些腿软。 “呜哇哩……” 这时，山上传来一阵唢呐声，两排黑乎乎的人影抬着一座漆黑轿子飘然而下，像极了古代的接亲队，只是气息森冷，那些人影脚不沾地，场面诡异。 这队人朝此处而来。 “姑娘，该上轿啦！” “是啊！是啊！该去拜堂成亲啦！” “大王派我们来接你啦！” 身前那群衣着花花绿绿的怪人把聂采薇团团围住，一个个伸手抓来。 “你们干什么！”聂采薇尖叫，拼命推搡，可伸手一碰，发现这群人说不出的冰凉，而且皮肤摸起来……像纸！ ……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一辆小汽车艰难爬坡，行走在山道上。 “我说瘦虎，你确定这是条近道？”望着前面越来越窄的山路，苏衍一脸狐疑。 跨市大桥的修复还没结束，主路不通，苏衍原想绕路去焕央市，谁晓得瘦虎道人却讲自己知道一条近道，可节约大把时间。 这不，一行人就听他指挥，走了山路。 副驾驶上，杜荨脸色不善的斜睨瘦虎道人。 这厮在后座横躺，敲着二郎腿，胡吃海塞，又恢复了最初相识的彪悍模样。 他手机刷着视频，一副淡定自信的姿态。 “放心，这地我熟得很，翻过这座山，离焕央市就不远了。”他大大咧咧道。 事已至此，苏衍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开。 “卧槽！”忽然，后座的瘦虎道人一拍大腿。 “怎么了？”苏衍给吓一跳，车差点开出山道撞树上。 “罪过啊！罪过！本道活了二十余载，一生光明磊落，两袖清风，堂堂正正，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就算是逢年过节，我也是粗茶淡饭，为何屡屡刷到这样的视频……” 瘦虎道人一副唏嘘之姿，盯着手机上播放的美女热舞，一脸猥琐笑，两眼放光。 感情这厮是刷到精彩视频激动了。 苏衍和杜荨相视一眼，都有种想打他的冲动。 半小时后…… 站在一条顶多一人通行的羊肠小道前，苏衍和杜荨脸色发黑。 “这就是你说的近道？号称油门一踩，直达山底，路上还能漂移的近道？” “来来来，方向盘给你，你来开给我看！” 苏衍嘴角抽搐，恨不得拎起鬼头刀，给瘦虎道人这憨批家伙来一刀。 “额……可能我记错了，不过这不还是有路的嘛，窄了点而已，从这下去，翻过此山，真的能省大半路程。”瘦虎道人讪笑两声。 “你确定？”杜荨银牙紧咬。 “绝对，我发誓！”瘦虎道人原地直蹦，极力挽回自己的可信度。 “姑且再信你一回，走吧，从这走下去，车就丢这儿了。”杜荨果断道。 “不愧杜氏，财大气粗！”瘦虎道人连忙拍马屁，屁颠颠冲过去开道。 杜荨走中间，苏衍断后。 山道崎岖狭窄，起初还是青石铺成，后面直接就是土路，坑坑洼洼，有些泥泞，很不好走。 不过可以看出，以前这里确实有条路，应该能通车，就是不知怎得荒废了，演变成如今这废墟模样。 “你们看看，我说以前这里有条路吧，没骗你们吧！”瘦虎道人找到了证据，急忙为自己辩解，自证清白。 苏衍和杜荨懒得搭理他。 “轰隆！” 走了三五里，天上乌云汇聚，闷雷阵阵，看样子是要下雨。 “这个季节，天气可真是说变就变！” “这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咋整，冒雨赶路？我是无所谓，听你们的。” 瞅了眼天空，瘦虎道人习惯性的挠起头。 “算了，先找个地方避雨，不差这点功夫。”杜荨说道，苏衍和瘦虎道人没有异议。 三人钻入山林，打算找个山洞或是凸岩躲雨。 一顿寻觅！ 他们碰到了一座破庙！ 第34章 具显气血 破庙大门敞开，里头幽静，三人走了进去，一眼就瞧见丢在墙角的登山包。 “谁把东西落下了，难不成有其他人搁这儿避雨？”瘦虎道人拎起登山包瞅了瞅，发现里面是些女性衣物和吃的。 “貌似有几天了，都落了一层灰，估计也不会回来拿了。”杜荨扫了两眼，没太在意。 最近天气多变，估计是哪个凑巧也在此避雨，离开时把包落下了。 又没啥值钱的东西，懒得回来讨也正常。 “轰隆！” 庙外，雷鸣阵阵，瓢泼大雨顷刻而至。 随手吹掉灰尘，瘦虎道人找个地坐下，背靠石墙，掏出手机嘿嘿一笑，准备继续刷视频打发时间。 “靠，居然没信号！”然而，手机信号为零，这可让他如遭雷击，直接傻眼。 举着手机四处乱窜几下，信号纹丝不动，瘦虎道人像斗败的公鸡，耷拉下脑袋。 杜荨和苏衍已经习惯了他的作风，懒得搭理，自顾自盘坐，没有浪费时间，开始修行。 一人，集中精力，稳定邪气侵蚀。 另一人，则在运转进阶后的吐纳功。 苏衍没有避讳杜荨二人，吐纳功和当世修行体系里的筑基术类似，本质上是古代的强身健体之法，不会让人联想到灵气方面，所以没什么好隐藏的。 有着祖上经验的醍醐灌顶，苏衍迅速进入状态，没出差错。 “呼……丝……” 一吐一纳缓慢而有力，鼻腔间气流吞吐，浑身精气神激荡不已，肉身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频率战栗着。 第二层的吐纳功，玄妙异常。 他沉浸在一种奇妙感觉里，吐纳间，四肢百骸酥麻不已，整个人像是一块铁，陷入某种奇特共鸣节奏，被无形锤炼，排除杂质，精练成钢。 肉身激荡，吐纳之气吹动四方，如秋风扫落叶，搅得周围灰尘四起，排向旁边角落，原地变得干干净净。 一丝丝温热的力量自血肉中淬炼而出，那是气血之力，游荡于四肢百骸，令肉身强度暴涨，血管内隐隐有水流喘急的声音传出，那是血液流动造成的动静。 瘦虎道人和杜荨都被惊住，面面相觑。 苏衍忘我，处于关键时刻。 渐渐得，口鼻吐纳间迸发淡淡风雷声，很微弱，气血和肉身在这种节奏下相互锤炼不停，一层层杂质肉眼可见的排出。 “嗡！” 终于，他体表蒸腾起斑斓霞光，直接将排出的杂质抹除殆尽。 苏衍整个人宛若一尊烘炉，绽放炙盛而又浓烈的气血之光，肉身流淌晶莹感，强度上升一个大台阶。 气血之力，成了！ 之前苏衍只是酝酿感应到了气血之力，存储于身，未曾激发出来。 现在，他真正激荡凝练出了气血之力，令之实质化，可外放，可调动，能运用这股力量对敌。 也只有凝练外显出实质化气血之力，才算登堂入室，真正踏上当世修行路，可修当世术法。 旁边，杜荨傻眼，倍受打击。 她是知道苏衍跟脚的，貌似这小子从知道当世修行术，到凝练实质气血之力，满打满算，也就修炼了三次。 一次，是在通过跨市大桥的路上！ 一次，是在赵家村等那恶僵的中途！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三次修行时间，加起来都不足一天，这就凝练出实质气血？ 杜荨回忆族中那些有名的天才，有谁做到这一步？ 寥寥无几。 她满心震撼，目瞪口呆！ 瘦虎道人则是吃惊苏衍这股气血的动静，好纯净，也很强横。 见杜荨都被惊得失神，他不由无语。 “小丫头，至于么，你修为也不弱，更是出自杜氏，什么样的气血没见过，这就给惊呆了？”瘦虎道人撇嘴。 “你懂个棒槌，他这是第一次凝练出实质气血，算是刚踏上当世修行路，你知道他总共才修行过几次么？” “他是前几天才从我这了解到如今的修行体系，满打满算才修炼三次，加起来不到一天，我问你，你是多久才修出实质气血的？” 杜荨难得的爆了粗口，实在是大受震动。 “卧槽？”闻言，瘦虎道人一把跌坐在地。 “第一次？你说……他现在是第一次凝练出实质气血？” “这小子之前压根没接触过现在的修行体系，仅仅修炼三次，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达到现在这程度？” 瘦虎道人懵了，要不是杜荨震撼的表情很真切，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吹嘘。 可转念一想，不对劲啊！ 要是之前苏衍没有实质气血之力，那激战恶僵时，爆发的那些秘技是怎么施展的？ 只有实质化的气血，才能用来对敌。 在此之前，甭管气血多雄浑，在肉身内激荡得多凶猛，都没用。 瘦虎道人将苏衍施展的斩秋笔法，以及符箓神通之类的，都当做当世修行体系里的秘技。 他之前没多想，是以为苏衍有实质气血，用气血催动秘技，很正常。 结果苏衍之前压根没气血之力，那……这些秘术，是怎么回事？ 抓抓头，瘦虎道人感觉常识性认知被打破，脑子有些不够用。 在二人的注视下，苏衍悠悠转醒。 “这就是气血之力么……”他呢喃，目露异色。 前所未有的强大感充斥全身，苏衍感觉力量大增，且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浑厚力量随时爆发，仿佛可开山裂石。 难怪当世修者可与各路妖魔鬼怪正面抗衡，这种力量，确实不同凡响。 人体本身，居然潜藏有这么大的能量，苏衍再一次对开发这套修行体系的人杰萌生敬仰。 很快，回过神来，便见杜荨和瘦虎道人两个待在跟前，大眼瞪小眼的望着他。 “你们怎么了？”苏衍给看得有些不自在！ “要不……我先带你回杜氏本部？然后再去找什么大医师！”瘦虎道人正要说话，却被杜荨抢先。 “你瞎说什么呢，杜氏本部在哪你比我清楚，那么远的路，途中你就得完蛋。”苏衍无语。 “那就等我伤势好了，先别回陬元市，跟我去趟杜氏本部。”杜荨又道，那目光，热切的让苏衍受不了。 “你……没事吧？”苏衍一脸莫名其妙，怎得杜荨一反往日清冷姿态，变得怪怪的。 “她能有什么事，不外乎看你是个人才，想把你拉进杜氏，指不定还想让你入赘。”旁边的瘦虎道人促狭一笑，挤眉弄眼。 “休得胡言乱语。”杜荨也觉得有些失态，难得脸红一下，狠狠瞪了瘦虎道人一眼。 “我？我算哪门子人才！”苏衍摇头。 好家伙！ 杜荨和瘦虎道人都有种想锤他的冲动。 最看不惯的就是有的人明明很厉害，偏偏要装出一副我不觉得自己厉害，我很普通的样子。 说白了，这不就是无形装叉？ 他们还真冤枉了苏衍，他真没装，因为他压根不了解其他人修炼当世气血体系的速度，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进度意味什么！ 况且，吐纳功是他修行的最大助力，所以他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望着苏衍一副我很平凡的淡定表情，瘦虎道人脸皮抽搐，不断按胸，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怕气坏了身子。 “你小子刚刚修炼的筑基功法是什么套路？光在那呼吸就行？”平复下心绪，瘦虎道人好奇道。 “是我祖传的养生功，有强身健体之效，我把它和杜荨传授给我的筑基功法结合来用。”苏衍淡定回道。 瘦虎道人了然，没有多想，天底下筑基功法那么多，千奇百怪，苏衍手里有门特殊的也不算太反常。 虽然挺好奇苏衍这门功法的门道，但他和杜荨已经成为修者多年，早就不需要筑基功法，所以也没太纠结这点。 “闲话咱先不扯，我问你，你现在才具显实质气血之力，那当初激斗恶僵，你整的那些秘技，是怎么施展出来的。”瘦虎道人平复下心绪，满脸好奇的问道。 尽管他知道打听别人的隐秘不是什么好行为，奈何实在好奇，浑身难受，憋着不说怕是要憋出内伤，是以还是问出口。 “那可不是秘技，是我祖上留下的法宝自身之力，你应该对古代修行体系也有了解，知道法宝这种东西吧！” “古代有修者，会将部分力量封于法宝，使得普通人也可借法宝对敌，我用的，就是这种留存法宝的力量。” “这种力量已经成型，受灵气影响没那么大，所以在末法环境下会逐渐衰减，但不至于直接失效。” “就像你的鬼头刀，本身就有破灭邪妄之力，所以能砍伤恶僵，破它僵体。” “这鬼头刀的力量，是你自己的么？不是吧，是刀自身的，你只是能施展而已。” “我也一样，借助法宝自身特质来攻伐，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衍反应迅速，想好说辞，面不改色。 灵气之事，意义重大，苏衍绝不会泄露，这无关信不信任，有些事，只能自己知道。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胡说，像封妖笔书之类的强大法宝，确实有不被末法环境磨灭的特质，例如那护体之力，诛妖之力。 闻言，杜荨是听得云里雾里，而有道门传承的瘦虎道人则释然。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看来小老弟的祖上了不得，我家也有类似的古代法宝，可惜在我大哥手上。”瘦虎道人捏捏下巴。 “你还有大哥？”苏衍和杜荨皆一愣！ “有啊！” “叫什么？” “肥龙！” 杜荨和苏衍一阵无言，这对兄弟，名字属实奇葩！ 就在三人避雨散扯之际，另一边，蛇娘子已经来到一片神秘地带。 ps：最近有点忙，暂时先一更了。 第35章 纸扎人 这是一片漆黑的山窟，里面弥漫一片片带状烟雾，深邃而又神秘。 蛇娘子轻纱遮体，肌肤若隐若现，玉腿迈步，柳腰扭动，沿着洞穴往里深入约摸三里路，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天然溶洞呈现在前，各色钟乳石造型独特，交织纠缠在一起，构成两只巨大石掌，屹立在中央位置。 浓郁烟雾缭绕于石掌周围，它掌心朝上，五指关节微曲上扬，呈爪状。 每一根指尖，都站着一道身影，皆长袍遮体，头戴斗笠，斗笠边缘垂下黑色纱布，挡住脸。 一指一人，共十位，五人白袍，五人黑袍。 黑袍背部，印有图案……一轮冉冉新月，伴着血云升起。 白袍背部，则印着一轮红日，伴着青云屹立！ 十人分立石掌之上，烟雾缭绕，气场磅礴，看不真切，神秘而又可怕。 蛇娘子轻手轻脚走进此地，不敢抬头看石掌上的十人，显得异常紧张。 堂堂古代凶妖，屠城的存在，居然后背都有些冒冷汗。 “你……迟了！”石掌上，有人淡漠开口，投来俯视目光。 闻言，蛇娘子如遭雷击。 “路……路上遇到些小变故，耽搁点时间。”她头皮发麻，连忙辩解，不敢抬头直视。 无人回应，十人居高临下，无形的气场让蛇娘子觉得自己就是艘狂风暴雨里的小船，随时会倾覆。 她悚然，保持恭敬之姿，一动不敢动。 “下不为例！”良久，有人开口，她这才松了口气，衣袍都汗湿一大截。 蛇娘子庆幸自己没和苏衍纠缠，不然耽搁久了，这趟怕是有来无回！ “东西带来了？”又是一道冰冷声音问起。 “带来了！”蛇娘子恭敬抬起双手，手中一枚锦盒静静横放。 一股吸力传来，隔空摄起锦盒，它飞向上方，落入一名黑袍手中。 “回去告诉你们那边，这次合作，我们应下了。”黑袍收起锦盒，漠然道，声音有些沙哑苍老。 “是！那妾身就先行告退，回去复命。”蛇娘子急忙点头，不敢废话，施了一礼，小心退去，大气不敢乱喘！ …… 破庙里，苏衍三人各坐一地，修炼的修炼，打盹的打盹，没再闲聊散扯。 天色渐暗，雨势不减，三人做好在此过夜的准备。 “快点！不然大王该等急了！” “接亲的队伍快来了，都别愣着，放机灵点。” 入夜，雨淅淅沥沥的滴着，庙外一阵窃窃私语，惊醒三人。 怀里的封妖笔轻震！ 有妖气！ 苏衍眉头一挑！ 瘦虎道人率先起身，推开门，便见外面停了几辆老爷车，一群人围在门口叽叽喳喳。 这群人相貌奇异，脸颊涂着夸张腮红，不管男女老少，脸相居然都有几分相似，且嘴上笑容一模一样。 苏衍和杜荨跟着出来，那群人立马围上杜荨。 “真美啊，大王艳福不浅呐。” “唔……和我们相似的味道，这次应该是正宫娘娘了。” “好呀好呀，有喜酒喝了，大王可算有个配对夫人了。” “好看，嘻嘻，真好看！” 一群人叽叽喳喳，用瘆人的眼神盯着杜荨，评头论足。 大王？ 夫人？ 苏衍双眼微眯，这是又碰上邪乎事儿了啊？ 他动了动鼻子，嗅到淡淡妖诡之气，眼前这群人都不正常。 杜荨凤目含煞，扫视身前诸人。 三人都还算从容，没察觉到什么威胁气息，估计都是些小角色，未太在意。 “呜哩……” 这时，远处传来唢呐声，一队人影敲锣打鼓抬着一顶黑轿从山上下来。 他们脚不沾地，速度极快，一步数丈，行走间长袖舞动，跳着诡异舞步。 离得近了，苏衍发现，这队人和身前这群人面貌相似，也涂着腮红，带着笑容，眼神呆滞。 为首者是一男一女，拎着一黑一白两个灯笼，后面的是乐队，敲锣打鼓，再后面则是花童，一路下来撒得到处都是纸钱。 那乐队吹得倒是欢快迎亲的曲子，但却带着冰冷感，毫无喜悦可言。 漆黑的喜轿，满天飞舞的纸钱，甩着长袖，跳着诡异舞蹈的接亲人，这等阵仗，属实诡异。 “姑娘，该上轿啦！” “是啊是啊，今儿个是你跟大王的大喜之日，需早点拜堂成亲！” 见山上有人抬轿而下，眼前这群人催促道，几个小孩还麻溜的将庙门给关上。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围上来，伸出手拉扯杜荨，力气大得惊人，苏衍和瘦虎道人推了几下，居然没推开。 苏衍诧异，莫不是看走眼了？ 他开始正色，严肃对待。 “都给我滚开！”瘦虎道人有些不耐烦，一拳打出去，眼前几人轰得撕碎，化为片片碎纸飞扬而起。 “嗯？纸人？”他一愣！ “该上轿啦！” “该上轿啦！” “该上轿啦！” 其他人无动于衷，异口同声的喊着，用一种诡异森冷的目光盯着杜荨。 满天碎纸一阵乱舞，落地后又重新聚成人形，继续走上来，拉拽杜荨。 与此同时，接亲队到了。 “刷！” 黑轿落地，几个花童将轿门掀开，直勾勾盯着杜荨。 “该上轿啦！” 他们也喊了起来。 “都给我滚！” 瘦虎道人被吵得一阵烦躁，猛得咆哮，肥肉颤动，肌体力量爆发，双臂横扫。 原地像是被导弹击中，一群人炸成纸片，却又迅速重聚，变成一个个纸扎人，一窝蜂涌来。 这些纸扎人栩栩如生，要是不撕碎，根本看不出是纸扎出来的。 “该上轿啦！” “该上轿啦！” 他们异口同声不停喊着，眼神森冷诡异，破碎了又能重新粘上，实力虽不强，却很是难缠。 “哗啦啦……” 无数花童撒纸钱，黑轿震动，一大群黑影跟着扑上来，顷刻间，庙宇周围充斥纸张猎动声。 那些撒出的纸钱，也在半空中粘成人形，数量极多。 苏衍脸色微变。 目之所及，密密麻麻都是纸扎人，脸上涂着鲜艳腮红，笑容夸张而诡异，尤其眼睛，透着邪性和森冷。 他和瘦虎道人齐出手，眼前一堆纸扎人瞬间化为碎纸，奈何转眼又重粘在一起，根除不掉，杀之不尽。 纸扎人力气大得骇人听闻，数量又多，一股脑涌下，源源不断，碎了又重来，以缠为主，像牛皮膏药似的，一时间，几人有些应接不暇。 “啊！” 混乱中，实力基本被限制死的杜荨发出尖叫。 只见海量碎纸粘成一根根手臂，把她推搡进了黑色轿子，根本挣脱不出来。 “该死！” 苏衍脸色大变，怒吼一声，冲向杜荨，却被无数纸扎人给死死拖住。 “嘎嘎……” 他们怪笑着，连笑声都保持一致。 “哐当！” 杜荨被塞进轿子，轿帘一关，几个黑影立马抬起轿子就走，直奔山上。 第36章 旁门左道 纸扎人轻飘飘没有重量，山风一荡，便窜出数十丈，眨眼间跑得没影。 “哪里逃！”瘦虎道人窝火得很，居然被一群小喽啰缠住，颜面何存。 他抬手，胳膊上的肌肉微微收缩，浓郁气血蒸出，炙热滚烫，席卷四周。 “哗！” 一群纸扎人破碎。 苏衍指尖放光，运转才具显不久的气血之力，疯狂点出，每点中一个纸扎人，就会令之四分五裂。 同时抡动封妖笔，碰谁谁炸开，横扫一片又一片。 随着二人以摧枯拉朽之势乱杀，纸扎人重粘在一起的速度逐渐放缓。 苏衍敏锐感觉到，一股支撑它们的诡力在无数次破碎中被气血之力消融。 他和瘦虎道人开始有针对性的磨灭这股诡力。 效果很显着，一些纸扎人被撕烂后彻底停下，没重新粘合。 见状，其余纸扎人开始后退，一大批人化为一张张纸钱，落进箩筐，被花童带着退去。 苏衍他们追击，只是雨天路滑泥泞，速度根本比不得纸扎人，追出一截就跟丢掉。 站在山道上，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杜荨被捉走了。 事先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一群看起来不堪一击的纸扎人，居然会这么难缠，杀不尽，撕不烂，越砍越多。 气血之力都很难一举镇灭它们，属实出人意料。 “怎么办？”瘦虎道人抓抓头，他一没主意，就爱抓耳挠腮。 “回破庙，看看能不能从那些碎纸上找到线索。”苏衍虽心急如焚，却也知道大晚上在这山里乱闯没啥效果，还不如回去找找残留线索。 瘦虎道人点头，二人远远望了眼纸扎人遁去的方向，回往破庙。 …… 漆黑的大厅里，一道魁梧身影靠于长椅，椅上铺着熊皮，气息雄浑慑人。 旁边，一人盘坐在蒲团上，似在低头假寐，毫无气息泄露，不注意看，容易忽略其存在。 “唔……又有新娘子要到了，这一次的，质量可以。”寂静中，盘坐身影忽然开口。 “哦？”主座大椅上的人睁开眼，眸如金灯，视线中透着一股凶残暴虐。 “运气不错，捉了尊半妖之人，待其彻底化妖，与大王乃绝配。”盘坐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如此！甚好！凡俗之女，不经用！”主座身影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不过，我折损了一些孩子，看样子，有人不大赞成这门亲事。”盘坐身影轻笑。 “嗯？谁反对，杀了便是！”主座身影狞笑，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 “是啊，杀了就是！”盘坐身影缓缓抬头。 几缕稀疏月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照得他两抹腮红异常妖艳。 …… 破庙里，苏衍和瘦虎道人相对而坐，面前摆着残留于此的那些纸扎人碎骸。 无论是那几辆老款车子，还是人，都是纸糊出来的东西。 失去诡力支撑，它们显出原型，不再栩栩如生，一个个纸脑袋上用颜料涂着面孔，画法相同，所以才给人面相类似的感觉。 “怪了，一群纸糊玩意，居然比一般诡物还难缠？”瘦虎道人拎起几片碎纸打量，面带好奇。 “可我怎么感觉这不像是诡物。”他抓了抓头，感觉纳闷。 一开始他以为是遭遇到一群沦为诡物的纸扎人，但现在看来，这些纸普普通通，不像发生过诡变。 “应该是旁门左道之术！”苏衍研究了半天，回忆祖上记载的各种诡事，隐隐有了判断。 “旁门左道之术？你是说，它们不是诡物，而是邪道术士的一种术法手段？”瘦虎道人出自道门，对各种古代隐秘也有所了解，很快反应过来，面露惊讶。 自古以来，有正必有邪，有为民谋福的能人异士，自有为祸一方的旁门左道。 有时候，这类旁门左道远比普通诡物危害还大。 “没错，之前这群纸扎人身上的诡力，应该就是施术邪士的力量。” “你再看它们的眼！” 苏衍指了指那些纸扎人的眼睛，那里点缀两抹嫣红如血的颜料，凑上去闻，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气。 “纸扎人这门传统手艺，古代的时候有大讲究。” “其中有个忌讳绝不能犯，那就是画眼。” “每个扎纸匠刚入行的时候，首先要学的，就是记住这个忌讳。” “纸人这种东西，阴气太足，沟通阴阳，本身定位就特殊，容易引发诡异。” “在过去，给纸人画眼，相当于画龙点睛，容易让它“活”过来。” “纸人何来生机？画了便是造孽！” “眼眸一成，各种孤魂野鬼容易乘虚而入，钻进纸人身子，借之为非作歹。” “这种情况，其实还算好解决，属于民间普通人无意之举，就算引发骚乱，也是小打小闹。” “可你看这些纸扎人，以血混着涂料画眼，这就不是传统手艺可以解释的了，绝对是旁门左道里的扎纸邪术。” “不出意外，咱们遇到的不是诡物，而是精通扎纸邪术的左道术士。” “被我们磨灭的诡力，就是施术者控制这些纸扎人的东西。” 苏衍声音低沉。 “扎纸邪术？这玩意我听过，名气不小，居然没断掉传承？” “看来，不光是魑魅魍魉复苏了，这些旁门左道也一个个出世。” 瘦虎道人有些感叹。 “我现在困惑的是，这邪修，纸扎人都叫他大王，他抓杜荨是做什么？成亲？” “而且听纸扎人的口气，貌似它们抓回去成亲的新娘不止一个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真要抓人，直接抓不就得了，弄那些轿子和仪仗做什么？” 苏衍提出困惑。 “在意那么多搞什么，我愁的是，上哪儿找杜荨，这山如此大，那些纸扎人随风飘，谁知道跑哪去了。”瘦虎道人头痛不已。 “我有闻气寻踪之术，或可一试！”苏衍伸手，将纸扎人脸上，眼睛位置的染血涂料擦下，置于指尖，凑近鼻子轻轻一嗅。 混着淡淡血气的浑浊猩味儿涌入鼻腔，被他牢牢记住。 第37章 搜救 瘦虎道人大眼干瞪，不敢出声干扰苏衍，同时有些郁闷。 苏衍懂的多，会的多，一对比，他好像个废物，属实无奈。 “闻气！寻踪！” 记下气息后，苏衍轻喃，暗中运转少许灵气，用于增强闻气寻踪之术。 同时施展吐纳功，一切感官放大到极致。 一瞬间，他像是融入自然天地。 雨声！ 虫鸣！ 泥土的芳香！ 草木的清新！ 一一涌来！ 他集中一切精力，在浩瀚山间无数气息里搜寻着那抹特殊腥味。 各种气息在干扰，被他逐个屏蔽。 终于，他追踪到了那种血液混杂着颜料的独特腥味，在山上。 “可算找到了！走！”苏衍当即起身追去，瘦虎道人急忙跟上。 二人于山间一顿奔跑，顾不得细雨淋身，走着走着，来到了一条已被废弃多年的狭窄山道上。 从旁边看，山道多处断裂，杂草丛生，比白天他们走过的那条路还破。 可奇怪的是，一旦走上去，眼前一切骤变，山道的破旧荡然无存，直接变成一条青石铺就的大道，直通山顶。 二人面面相觑。 障眼法？ 幻觉？ 他们说不清。 苏衍能感觉到，追踪的气味就在这条山路上方，是以轻吐一口气，压下心中惊诧，沿着山道继续攀登。 “喔！” 不知追了多久，天蒙蒙亮，有鸡叫声传来。 这叫声一起，山道顿时如海市蜃楼一般，泛起朦胧，最后扭曲瓦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前的一切，犹如梦幻泡影。 苏衍和瘦虎道人愕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山脚下，正站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里，脚下哪有什么废弃山道，只是普通山草地。 “卧槽！卧槽！我们不是朝山上跑的么，怎么到这儿来了？”瘦虎道人一惊一乍，一连几个卧槽，可见心头之震动。 苏衍也有些傻眼，他不是无所不知的，眼前这状况超出他认知。 朝上跑了半天，结果却来到下面，搁谁身上都得懵。 “难不成……是遇到了类似鬼打墙的障眼法？”他也抓起了头。 “感情咱追了一晚上，结果却追反了。”瘦虎道人身子一歪，靠到旁边老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苏衍龇牙，越发感觉到棘手。 连动用灵气后的闻气寻踪之术都被瞒了过去，对方的强大程度超出预料。 “你们上那边瞧瞧！” 正懵逼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 只见一群人拿着手电筒，正在四处寻觅着什么，朝山上走来。 双方很快碰面。 “你们是谁？”几个领头的中年男子见苏衍和瘦虎道人满脚泥，身上湿哒哒，不由蹙眉，带着丝丝警惕问道。 “我同伴走丢了，我们在山里找她。”苏衍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闻言，那些人有些意外！ “你们也有同伴丢了？何时走丢的？在哪儿丢的？怎么丢的？” “放心，我们是这附近搜救队的，这次来也是得到求援，在进行搜救工作。” “你先不要急，把你同伴的丢失情况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一起找。” 领头的中年男子迅速道，态度严肃。 苏衍了然。 原来是搜救队的，难怪不少人穿着统一服装。 “我们也不清楚情况，之前在山上避雨，一觉醒来，同伴就不见了，我找到现在也没结果。”苏衍随意扯道。 他没吐露实情，眼前众人都是凡夫俗子，告诉他们真相，也只是徒增恐惧，没必要。 “这……有点难办了。”搜救队长犯难，一点线索也没，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你们之前在山上避雨，可曾遇到一个背着蓝色登山旅行包的姑娘？”这时，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青年凑上前，插嘴询问。 “没……嗯？蓝色登山旅行包？”苏衍下意识要摇头，却突然想到之前在破庙里见到的那个旅行包。 貌似……那个包是蓝色。 他看向瘦虎道人，当时瘦虎道人貌似还拎起来那包看了看，比他要熟悉。 “姑娘没看到，不过蓝色的旅行包我们倒是见到了，里面确实有些女性用品。”瘦虎道人回忆一下，嗡声道。 “哦？在哪？” “我们搜救的，就是背着这个包的姑娘，可惜一直没找到她的踪迹。” 搜救队长精神一震。 “她是我们公司的调查员聂采薇，前几天和我们进山，也是遭逢大雨，慌乱间走失了。” “我们找了她几天，都没找到踪迹，你们要是能帮上忙，感激不尽。” “放心，要是能找到采薇，后面我们也会帮你找人的！” 那眼镜斯文男比搜救队长还激动，看样子对那姑娘很在意，搞不好是对小情侣。 “这……我们是在一间破庙里看到的旅行包，其他的也不太清楚。”瘦虎道人抓抓头。 “等等，你说……一间破庙？是山西头的那间破庙？”闻言，众人还没发话，一个村民打扮的中年人倒是第一个蹦了起来，指向西边山头。 苏衍和瘦虎道人望向那边，貌似……是破庙的位置，不过也不敢肯定。 毕竟他们遭遇了鬼打墙，方向什么的早就乱了，光凭眺望，很难做出准确判断。 “破庙！居然是破庙！唉！” “上哪避雨，也不能进那破庙啊，太冒失了，太冒失了呀！” “这下完了，没得救了，铁定没得救了。” 村民显得有些惶恐不安，接连叹气。 众人懵了，没弄懂他激动个什么劲。 “这是我们从附近山村请来的向导，协助我们找人的。”搜救队长解释了一句，望向村民。 “老李，你激动成这样做什么？”他问道。 “你……唉！你们……唉！”被称作老李的村民吞吞吐吐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一个劲的在那唉声叹气。 苏衍都看得有些急了，更别说其他人。 “我说老李，有话就说，你搁这唉来唉去，想急死人呐。”搜救队长没好气道。 “你们不知道，那破庙邪乎，那姑娘要是在破庙里丢的，十有八九找不回来！”老李拼命按胸口，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用一种悚然的口气说道。 “你在瞎说个什么东西！什么叫在那庙里丢了就回不来？”眼镜斯文男有些激动的咆哮道，听不得“回不来”三个字，差点冲上去。 几人连忙按住他，示意其控制情绪。 苏衍和瘦虎道人相视一眼。 这村民，似乎知道点什么？ “大叔，你这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话，谁能听得懂？能否细说？”苏衍打听起来。 “就是，老李，平常你可不这样，这次怎么咋咋呼呼，说话也只说一半。”搜救队长埋怨道。 “我……唉……我说……”老李显然心乱如麻，吞吞吐吐，一时半会儿组织不好语言。 “这样，你先带我们去那破庙，我看看你说的和我遇到的是不是一个庙。” “至于那个叫聂采薇的姑娘是不是从庙里丢的，诸位救援人员是专业人士，到了那可以好好调查一下。” 苏衍提议道，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一步步来。 众人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 他们一起出发，约摸过了一个小时，众人隐约看见一座庙宇轮廓，屹立山间，古朴破败。 “你们……是在这座庙里避雨的么？”老李心态已经稳定不少，远远指着破庙问道。 苏衍点头。 老李脸色变得难看。 “老李，你知道什么赶紧说，是不是要急死我？”搜救队长窝火道。 老李张了张嘴，最后长叹一声。 “这破庙，不干净呐，里头有脏东西，以前不知害死过多少人。”他干咽了一口吐沫，畏惧的望着破庙。 “脏东西？”救援队众人心头一凛。 如今局势动荡，很多隐秘之事已不再是秘密，所以大家或多或少都耳闻过一些诡事。 “你在放屁，如果有脏东西，那他们怎么没事？”眼镜斯文男又激动起来，指着苏衍他们质问老李。 其他人转念一想，是啊，要有脏东西，苏衍两人在这避雨，怎得没事？ “不是……我……”老李给他们一顿质问，有些急眼，说话又变得不利索。 “大叔，你先不要慌，现在青天白日的，有脏东西也不敢出来，你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苏衍宽慰道。 他相信老李的话。 毕竟，他和瘦虎道人可是在这破庙里亲身经历了诡事的，甚至杜荨都被捉走，想不信都难。 现在，他好奇的是这破庙到底有什么渊源？莫不是和邪修有关？ “此事说来话长了，这座庙，真的有脏东西，我没骗你们。” “至于他们二人没事，那是因为他们是男的，男的进这庙，只要不找死，一般不会有事。” “可女的就不行，但凡是女的，进了这庙，就会被盯上，根本跑不掉，最后都会失踪。” “因为那山大王，专门盯着女的捉，只要进庙，就会被盯住，躲到哪儿都没用。” “以前有人逃到外地，躲进道馆里，结果呢？还是被山大王给捉了回去，失踪不见，整个道观都沦为一片死地。” “在我们这儿，人人都知道这破庙是山大王的地盘，不敢靠近，更别说进去待着了。” “你们进这山，连这点忌讳都不打听清楚，真是……唉！” ps：忙里偷闲，尽量抽空两更，因为时间比较匆忙，情节构思可能比较粗糙，后面争取改善。 第38章 大王 山大王？ 听他这咋咋呼呼的话，众人面面相觑。 “从前啊，在这山上，有个盗匪营寨，作恶多端，为祸四方，官府组织了好几次剿匪行动，可惜都无功而返。” “他们的为首者姓王，要求人们称他为大王，性格凶残，且好色。” “一开始，他主要是烧杀抢掠，后来提出要求，要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每周选出个适龄姑娘，给他送上山去享用。” “他是个粗人，也没太多讲究，姑娘是否是干净身子他无所谓，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漂亮，且好生养。” “当时大王已近四十之龄，仍无子嗣，就把罪过归功于婆娘肚皮上，不停的搜罗姑娘家，就指望广播种，有一个结果便成。” “他性格凶残，又长期无子，积攒海量郁火，越来越扭曲。” “经他摧残的姑娘，要是没能怀上，都会被他开膛破肚，说是看看这肚皮怎得就没用。” “可以说，送上山，就等于送死，奈何大王势力太大，不从者必死无疑，周边乡亲们迫于压力，只能照做。” “当时大王定下个规矩，以这座破庙为驿站，山下百姓将姑娘送到这儿即可，只需点上一堆藤柴，烽烟腾起，他在山上就能看到，会派队伍下来接亲，乡亲们负责送人就成。” “那段时间，这一片地域可谓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下，大王像是一座大山，压得百姓们喘不过气，尤其是家有闺女，或是适龄妻妾的人家，更是惶恐度日，不少人直接舍下家业逃了出去。” “官府派兵来了无数次，可惜大王奸滑似妖，每次打不过就退，官兵在这待着，他就消停，官兵一走，就又冒出来，且变本加厉。” “那时候局势本就动荡，处于改朝换代的过渡期，官差没精力一直对付这大王，见其棘手，最后索性不再理会。” “这让百姓们彻底绝望，天天背地里诅咒他不得好死，巴不得他哪天一命呜呼。” “兴许是诅咒起了作用，后来他还真死于非命，说起来，也是他自己作死。” “据说，有一次他捉了个姑娘，又没怀上，心情郁闷，喝得酩酊大醉，自个儿走出营寨散心，不曾想碰上一条猛虎。” “那大王也是酒劲上了头，见虎不跑，反而拿它撒气，破口大骂，扬言要打虎。” “结果就是他葬身虎口，被恶虎活活咬死！” “他一死，盗匪们失了头领，没了主心骨，二把手三把手等人又争权夺利，很快就沦为一群乌合之众，被轻易剿灭。” “至此，这一毒瘤势力算是被除了个干净，附近十里八乡的人们全都松了口气，普天同庆。” “然而，好景不长，那大王死了没多久，山上开始有诡事发生，就在这庙里。” “但凡路过此庙，进去过的女眷，都会莫名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村民请高人来看过，说是大王阴魂不散，这庙是他接亲的地方，只要有女的进去，他就会生出感应，将其捉走。” “那高人在山上找了几遍，没寻到大王恶魂踪迹，便将庙门封闭，告诫众人，只要不进庙，一切无恙，从那以后，这儿就成了个忌讳，在我们这些村子里代代流传下来，没人敢进这庙。” “那叫聂采薇的姑娘，还有你们的同伴，都是女的，又都是在庙里失踪的，很明显，是被大王的阴魂捉了去啊！” 老李心绪稍定，将事情讲得明明白白，大伙儿听完，可算弄清来龙去脉。 “一派胡言，只是传说罢了，拿这个当判断依据，愚昧至极。”眼镜斯文男骂道。 “我说你个混小子，跟谁嚷嚷呢？你再跟老子吼一句试试。”三番五次被个毛头小子指着鼻子骂，老李也火了。 “行了行了，老李是好心帮忙，你给我放尊重点。”救援队长急忙劝道，责备那眼镜斯文男。 “这种民间流言，本来就不可信。”眼镜斯文男嘴硬道。 “不可信？那要不你今晚在这待一宿看看？”瘦虎道人早就看眼镜斯文男不爽了，这时在旁边插嘴，略带讥讽的嗤笑。 “我……”眼镜斯文男涨红了脸，却还是怂了，没敢强出头答应下来。 他嘴上说着不信，可近来这种诡事在多地都有出现，心里还是发怵的，哪敢冒险。 见状，老李也嗤笑，眼镜斯文男觉得落了面子，有些气急败坏。 “够了，都少说两句。”救援队的队长轻喝一声，结束这无意义的争论。 “甭管老李说的对不对，先进这庙里看看再说，指不定能有所发现。”他拿出领导派头，一锤定音。 “要去你们去，我可不进去。”老李头直摇，虽说男的进庙一般没事，可他还是忌讳。 救援队队长也没强迫，转身带头进庙。 “我……我在这等着，万一你们有事，我好接应！”出人意料的，眼镜斯文男居然也不进庙，明明是怕了，偏偏还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哈哈！”瘦虎道人没忍住，笑出声，笑得眼镜斯文男面红耳赤！ 救援队队长一阵无语，懒得理会。 一行人推开庙门走了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一地纸扎人碎片。 不少救援队员缩起脖子，感觉庙里凉意惊人，且有一股诡异氛围弥漫。 那都是纸扎人身上的气息。 旁边，蓝色的旅行包扔在地上，很醒目！ 救援队长立马派人过去查看，然后自己蹲到那些纸片身前，翻看两下。 当见到那画了眼的纸人脸时，队长觉得对方似乎有意识，在望自己，不由一惊，急忙撒手。 “你们昨晚就在这避雨的？这些东西是什么……”他指着纸人碎片，看向苏衍二人。 瘦虎道人没说话，而是望着苏衍。 要不要告知实情？ 他目露询问。 苏衍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老李已经把话说开，他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这是我们昨晚碰上的，它们就是你们口中的脏东西！” “实话告诉你吧，这破庙确实不干净，昨晚我等碰上了诡事，我同伴，就是因此失踪。” “咱们遇上，是我等追踪诡物，被摆了一道，莫名其妙跑下了山。” “之前跟你们讲的说辞，半真半假，主要也是怕吓着你们，现在那老李都说了这儿不干净，那就没啥可隐瞒的了。” 瘦虎道人摊牌道。 闻言，救援队众人一阵毛骨悚然。 居然真碰上了诡案？ 他们可不是负责这类案子的专业人士，一时间打起退堂鼓，心里发怵。 “那你们是？”队长见苏衍二人从始至终都保持镇定，知道不是一般人，不由问道。 “我是陬元市警局诡案调查科的编外人员，这里的诡物已被打跑，你们无需太紧张。”苏衍掏出个证件给他们看。 一听他是专业人士，还是来自大城警局，救援队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老李说得是真的？是那个大王阴魂不散，在此作祟？”一个队员忍不住问道，语气小心翼翼。 “不清楚，但昨晚我确实听到了大王这个称呼，只是遇到的情形和老李说的有些出入。” “我们没见到大王，也没遇到什么恶魂恶念的，只是遭遇到一群纸人。” “一开始，我以为这地是个邪修在作祟，可被老李这么一说，貌似又不是那么回事。” “究竟如何，我等也没法断定，不过我估计，老李说的大王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昨晚这些纸人，确实组成了接亲队。” “只是那大王怎么跟邪修扯到了一起，暂时就不知道了。” 苏衍蹙眉，也有些困惑。 原以为此地就一个邪修，可现在看来，情况有些复杂。 “那这人……还有的救么？”救援队长有些迟疑的问道。 “这……说不准，我们会去救同伴，到时候应该能揭晓成果。”苏衍摇了摇头。 众人没再说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已经过了这么久，怕是凶多吉少。 就连杜荨，苏衍都有些担心。 “队长，那咱现在咋办？”有队员问道，事情已经超出能力范畴，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救援队长摸摸下巴，有些犯愁。 “回去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苏衍说道。 救援队长也不逞强，点点头。 “你有法子了？”瘦虎道人听出苏衍的话外音，有些意外。 苏衍点头。 “什么法子？”他愕然。 “出去再说！”苏衍走了出去，一群人跟着离开。 外面，老李和眼镜斯文男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顺眼，一副要掐架的架势。 见他们出来，眼镜斯文男不再搭理老李，急忙凑上前。 “怎样，有采薇的踪迹么？”他匆匆问道。 救援队员们摇头。 “事情已经得到验证，老李没有瞎说，这里确实有诡物出没，你要搜救的人，恐被捉去。”犹豫片刻，救援队长还是决定吐露实情。 眼镜斯文男脸色一白。 “这……采薇，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唉！你安息吧！” “你们也看到了，我尽力了，这件事真不怪我了，唉，多好的姑娘。” 他基本没犹豫，立马熄了搜救的心思，还不忘给自己辩解一番。 开玩笑，诡物啊，他可不想把小命搭上去。 众人懒得理会他。 苏衍走到老李身边，笑着拱拱手。 “李叔，有件事，想您帮个忙？” “什么事？” “引诡！” 第39章 乔装打扮 老李起初脸色还正常，一听这话，顿时脸皮一抖，一阵青一阵白。 “你这瓜娃子在跟我开玩笑呢？”他斥骂道。 让他去引诡物，不是叫他走死路么，亏苏衍能说出口。 “稍安勿躁，听我说完。”苏衍示意他别急，有条不紊的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听完后，众人这才明白苏衍的打算。 原来，他是想乔装打扮成新娘子，让老李按他说的古时做法，去引诡物来接亲。 老李说过，当年人们送姑娘进庙，有一整套的流程，最后会点柴，以烽烟为信，大王见了便会派人接亲。 苏衍打算重现古时这一流程，试试能不能引出对方，从而找到杜荨。 而熟悉这些流程的只有老李等当地居民，是以他只能拜托对方帮忙。 当然，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再找个姑娘，待在庙里，不出意外，纸扎人会再上门。 只是苏衍担心出变故，万一再让它们将人抢去，自己又被摆一道，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索性自己当那被捉之人，最稳妥。 到时候直接叫纸扎人抬他上山，也不必担心遭遇鬼打墙什么的幻术了。 听到他如此大胆的想法，老李目瞪口呆。 常人对那大王唯恐避之不及，苏衍居然还要主动凑上去，活腻歪了不成？ 其余人面面相觑，而瘦虎道人则蹙眉。 “这法子不妥吧，既然这破庙，是男的可进，女的不可进，就说明那大王有辨识男女的方法。” “你就算装作女的，也得骗过他才行，骗不过，也引不出来呐。” 瘦虎道人对关键点提出质疑。 其他人点头，确实，大王不是傻子，你也得骗得过才行，否则白忙活。 “哎！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咱是大老爷们，搁这破庙躺几天也引不起注意，所以呢？要怎么做？自然是主动表现呐！” “嘿……那大王不知道咱这‘黄花大闺女’进庙了，咱就得让他知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请李叔走一套过去流程的原因，点燃烽烟，就是明摆着告诉那大王，又有人送姑娘进庙了，你说你接不接吧！” “甭管他信不信，你们想想，那大王生前强掳那么多姑娘，对这套流程，尤其是烽烟讯号，敏不敏感？” “铁定敏感啊！过了这么久，突然这座曾经被他选为驿站的破庙，又敲锣打鼓，烽烟窜起，一副送亲的场景，他知道了，什么感觉？” “换做你们，会什么做？十有八九会让人过来瞅瞅什么情况！这机会不就来了，咱装像点，还怕瞒不过去？” 苏衍摆摆手，表示自己早已考虑清楚。 “你拿什么装像点！”瘦虎道人无言，总觉得这方法不靠谱。 “自然是乔装打扮啊，难不成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站着？肯定得装像点。” “我在此地未察觉到诡物存在，说明无论是大王，还是纸扎人邪修，本体都不在此。” “虽然不清楚他们辨识男女的方法具体是什么，但大概率是派点喽啰，或者根据气息探查之类的手段。” “到时候，我会敛息，身上涂点女儿家的香水，再放点女性头发之类的贴身物，干扰那些纸扎人的判断，应该是能瞒天过海。” “退一步讲，便是没瞒住，也能再次引来纸扎人，可继续追踪。”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推测，有失败的可能，但我还是想试试，总不能真搬来一个大姑娘当诱饵，我没护她安全的把握，绝不可这么做。” 苏衍摊摊手。 瘦虎道人这才彻底弄懂他的打算。 说白了，苏衍就是打算赌一赌。 赌那大王保留生前习惯，被烽烟引起兴趣，派人来看看。 只要有人前来，苏衍就能再次抓住机会，进行追踪。 这事能赌成么？ 瘦虎道人也说不准，不过觉得大概率能成。 这接亲烽烟，对大王的意义不一般，突然又见到，说什么也不会置之不理，应该会派人到破庙来看看。 “这……行得通么？”老李他们面面相觑，怎么听着就感觉那么不靠谱，完全是个馊主意。 “行不行得通，试试不就知道了。”苏衍倒是淡定，大手一摆，敲定此事。 主要也是眼下没什么更好办法，他肯定不会拿普通姑娘来当诱饵，只有行此拙策，真要失败，也没啥大不了，成了则更好。 见他态度坚决，老李有些犯难。 “老李，关键时刻，你可不能怂，这也是在帮你们这些村子。” “这两个小兄弟，不是一般人，你配合他们，除掉一害，也算造福一方百姓。” “放心，老哥哥我陪着你，你说怎么做，咱跟着干，又不是让你单打独斗。” 救援队长看出他的犹豫，立马上前拍拍其肩膀，进行鼓励。 老李抽出根旱烟吧嗒几下，一咬牙，干了！ 黄昏时分！ 苏衍和瘦虎道人两个身披嫁衣，端坐在庙中。 老李带头，领着一应救援队员，换上当地的古代服装，敲锣打鼓，跳祭舞，好生热闹。 一番旧时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结束，老李早已大汗淋漓，紧张又忐忑。 最后，他们堆上藤柴，一把点燃。 徐徐青烟窜起，交织壮大，化为一簇烽烟，于山间升腾！ 做完这些，老李再也不敢多留，麻溜跑路。 救援队员们也没耽搁，跟着撤退。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只留苏衍二人在此，其余人全部回去。 过去也是如此，流程结束，留新娘独处庙宇，静等接亲人。 山林恢复寂静，远处，山上，一片奇异之地，屹立一方营寨，在黄昏余韵下若隐若现。 破庙处响起的锣鼓声早已传进来，当那一簇烽烟升起时，一间漆黑的屋子里，那独坐熊皮大椅的身影一动，凶残的眸子猛得睁开。 “接亲烽烟？”他呢喃！ “大王，这是？”旁边的神秘身影有些疑惑。 “当年，我搜罗女子为我诞下子嗣，命人将姑娘送到那庙里，点烟为信，会有接亲队下去将人带回营寨。”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儿我都快忘了，没想到今天又有人点燃烽烟，是知道我复苏，特奉上女子，为我进贡？还是有别的缘故？” 主座身影沉吟。 “且让我去一探！”旁边的身影眸光一闪，口中轻念咒，顿时营寨外涌现纸扎人，朝破庙赶去。 第40章 上山 庙里，苏衍静静坐着，瘦虎道人则有些急躁，来回踱步。 两人都穿着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外貌身形都藏而不显。 这幅打扮，全是老李找村民帮忙捯饬的，东西也全由他们提供。 一些姑娘家纷纷慷慨解囊，贡献自己的一些贴身物品，什么秀发啊、首饰啊，都给了二人，用以增加女儿气。 苏衍不晓得有没有用，反正一股脑儿装上再说，有备无患。 “你说那大王会不会来？”几番踱步，瘦虎道人习惯性的又抓了抓头，干等得着急。 “坐下，别乱动，指不定现在已经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盯上你。” “既然乔装打扮成姑娘家，就装像点，别毛毛躁躁的，我让你别来，你还非要来，瞅瞅你那体格，哪里像个姑娘，把人当傻子呢？” 苏衍没好气的道。 他一开始不想让瘦虎道人跟着来装，是想自己找到对方大本营后，再发出讯号，让瘦虎道人过来。 毕竟瘦虎道人那五大三粗的体格，装姑娘，有些太勉强。 只是这家伙死皮赖脸非要来，他也没辙。 好在苏衍本来也没指望真能瞒过去，只要能引来纸人，目的便算达到。 所以瘦虎道人要跟着就跟着，也无所谓了。 “我这体格怎么着，没听过人家说，腚大好生养么？指不定人就看中我这点呢？”瘦虎道人倒是不以为意。 “你可真是个人才，这话亏你能说得出来。”苏衍嘴角抽搐。 “嘿嘿，我这不是从没男扮女装过，也想试试装大姑娘家的感觉！”瘦虎道人嘿嘿一笑。 苏衍无语。 他还真没看出来，五大三粗的瘦虎道人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莫不是平日里也好这一口？ 苏衍恶寒。 “沙沙！” 忽然，门外传来阵阵轻微沙沙声，像纸张扫地的声音。 庙门、窗口等位置，探来几个脑袋，两颊腮红鲜艳，都是纸扎人。 苏衍和瘦虎道人立马噤声。 上钩了！ 二人都心头一定！ 看来那大王终究没忍住，派人来看看这究竟怎么回事，是谁在放烽烟。 如此一来，计划已成大半，能混入山上最好，就算混不进去，也能重新抓住纸扎人线索，追踪他们来路。 二人都凝神静气，尽量收敛气息，一动不动，双手叠放于膝。 能不能瞒过去，谁心里都没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几个纸扎人探头望了望，又缩回脖子。 山上，漆黑的屋堂内。 神秘的身影盘坐不动，眼睛里流转一抹莫名色彩。 “有意思！”他轻喃，似是察觉到什么。 “有结果了？”主座上的霸道身影漠然询问。 盘坐身影微顿，眸光一闪，轻轻点头。 “山下的村民，给大王您又供上了两个大姑娘，正在庙里等着呢。”他似笑非笑道。 “哦？这般识趣？那本王出山之际，倒是不好杀他们了。” “去，让人接她们，既然她们按古礼送亲，那你也按古礼接亲。” 霸道身影有些意外，吩咐道。 “恭喜大王，可享齐人之福。”盘坐身影笑着恭维，一挥袖袍，袖口飞出一张张纸符，于门外组成一堆纸人，抬着纸轿飞快下山。 “哈哈，若能诞下子嗣，本王定要宴请三千里群妖。”霸道声音咧嘴一笑。 “对了，昨天捉回来那个姑娘，何时能用？”他又问道，眉头紧拧，有些暴虐。 “妖气侵蚀需要过程，目前还是半妖体，建议再等几天彻底沦为妖类，更为合适。”盘坐身影答道。 “也罢，难得碰上个合适的，等就等了，这等上好炉鼎，必能为我诞下子嗣。”霸道身影点头，看样子，将希望托付在杜荨身上。 盘坐身影不再开口，微微低头，眸中流转莫名色彩，似在谋划，嘴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笑意。 霸道身影没注意这点，高坐主位，静等接亲队归来。 “呜哩哇……” 唢呐敲锣打鼓声远远从山上响起，漆黑林间，一条奇异道路铺展开来，直通破庙。 一大群纸扎人叽叽喳喳围在庙门前，场面和昨夜如出一辙。 “轿子来了轿子来了，新娘子该准备上轿啦！” “该走啦该走啦，大王该等急啦！” “嘻嘻！两个新娘子，两个新娘子哦！” 见接亲队下来，这群纸扎人立马推开庙门，首先围到了苏衍身边。 被一群纸扎人用新娘子这种称谓叫着，苏衍别提多腻歪，却又不得不忍着。 纸扎人们对着苏衍嗅了嗅，闻到淡淡女儿家的香气，一个个活蹦乱跳起来。 “嘿嘿，新娘子漂亮么，有之前的漂亮么？” “漂亮不漂亮无所谓，大王要的是能生养！” “让我看看，我要看看新娘子漂亮么？” 一群纸扎人嚷嚷着要上来掀开红盖头瞅瞅苏衍样子，却被他躲开。 “红盖头，只有大王能取，这是规矩，不懂么？”苏衍尽量尖着嗓子低笑道。 “呃……这新娘子声音好生难听。” “就是，跟鸭嗓子似的！” 纸扎人们议论。 “来，看看这个！看看这个！”它们又围到了瘦虎道人身边。 “这是个肥婆吧，不要不要，这一坨肥肉送上去，影响大王胃口。” “就是就是，太差劲了，这都什么人，居然送这种肥婆给大王当新娘子。” “拉走拉走，这个不给上轿，上了也抬不动。” 纸扎人们围着瘦虎道人转一圈，看到他那身材，一个劲儿摇头。 “嘿，大王要的是能生崽的姑娘，你们管我身材如何，我能生就行。”瘦虎道人轻笑，居然能装出姑娘家的声音，清脆悦耳，动听至极。 单听这声音，还以为是个风华绝代的美娇娘。 “卧槽？”苏衍整个人都傻了，瘦虎道人这厮居然还有这技能？ 莫不是？ 他就是传说中的声优怪？ 苏衍觉得有必要对这家伙刮目相看。 只是一想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彪悍壮男，扭捏女儿姿态，这声音怎得就有些变味儿。 他嘴角抽搐，默不作声。 “好听好听，声音好听！” “得，一并抬走吧！” “对对对，这声音好听，大王会喜欢的。” 一群纸扎人又蹦蹦跳跳起来，拥护着苏衍和瘦虎道人两个走出破庙。 门外，两顶漆黑的喜轿摆在地上，一群纸扎人站在旁边，保持统一笑容。 二人被送上轿，唢呐声再起，轿子晃悠悠的被抬上山去。 第41章 伥鬼 坐在漆黑的轿子里，苏衍感受到丝丝阴冷气息，那感觉，跟装进棺材似的，哪里有半点进喜轿的滋味。 他干坐不动，心里也在纳闷。 居然真瞒过去了？ 他自觉装得不咋样，尤其瘦虎道人，那体格，能是姑娘家？ 哪家姑娘能长那样？ 见过牛犊子似的姑娘？ 苏衍寻思着，大王生前也算奸滑之辈，怎么着也不该被这种拙劣乔装给瞒过去吧？ 这也是事先他没抱太大希望的原因，只想着引出纸人即可。 不曾想事情还真成了，顺利得有些蹊跷。 他透过窗帘看了眼轿子周围的纸扎人。 难不成……是这群纸扎人智力有限，真没识破他们的伪装？ 苏衍猜到。 还是……识破了，却当不知道？ 他忽然冒出另外一个想法，目光微凝。 山上，漆黑屋内，盘坐着的神秘身影时刻感受着纸扎人们的一举一动，这时轻轻抬头。 “两个姑娘接上来了，我先行告退，不打搅大王享用！”他恭敬道。 主座身影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那人起身，缓缓退去。 离开之际，其眼角余光瞥了眼主座上的霸道身影，掠过一丝戏谑色彩，嘴角更是勾起一抹玩味笑容。 “这两个姑娘，该让你足够惊喜！”他心中自语，抽身而退。 主座身影不疑有他，平静等待。 不多时，两顶轿子被抬进营寨，送入屋子。 “恭祝大王尽享齐人之福！”一应纸人朗声喊道，接着纷纷退去。 周围一下寂静下来，苏衍和瘦虎道人，隐隐能听到前方有风雷声，那是呼吸所引起的动静。 “自己下轿吧！”漠然的声音传来。 苏衍和瘦虎道人硬着头皮掀开轿帘，缓缓走出，站到地上。 前方，主座上，魁梧霸道的身影带着俯视姿态审视他们，身影沉浸黑暗中，看不真切。 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那个大王！ 苏衍心头想道。 他扫视周围，发现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古代阁楼，内部格局简单，空荡荡没什么东西，仅在高处摆着一张熊皮大椅。 屋子外沿挂着很多灯笼，一般人家挂的都是红灯笼，图个喜庆，而这边挂的都是青幽幽的绿灯笼，里头貌似在烧人油，能嗅到一股尸臭。 整个屋子，漆黑如炼狱，弥漫莫名压抑感，到处是阴森气息！ 苏衍没看到杜荨的踪影，先是心头一惊，接着运转闻气之术，察觉到气息还在，只是不在此屋，这才松了口气。 上方，魁梧的身影先是扫了眼苏衍，微微蹙眉，没说什么。 接着看向瘦虎道人，明显眼角抽搐了下。 “混账！你等该死的凡俗猪猡之辈将本王当成了什么，就这种货色，也敢送给本王？”魁梧身影指着瘦虎道人，暴怒咆哮。 他确实对女子相貌要求不高，看中的是生养条件，可不代表他来者不拒，什么歪瓜裂枣都能要。 就这种体格，牛犊子似的，谁能有胃口？ “该死！该死！简师！你这混蛋是怎么探查的，这种货色你不就地宰了，居然还给我抬上来？”魁梧身影朝着屋后咆哮，却无回应。 简师？ 苏衍心神微动。 听大王这语气，他并不清楚庙里的情况？是个叫简师的负责接亲？ 那这个简师，有没有识破他们的伪装？ 苏衍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大王左右喝了一番，不见简师回应，一阵恼火，抬起手就要拍死瘦虎道人。 “大王大王，息怒啊，息怒！” “小女子虽身形不佳，但长相却一等一的绝色，且体质特殊，十里八乡大夫都说我好生养。” 瘦虎道人急忙道，仍伪装女音，带着一抹娇羞。 红盖头下，苏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想到这家伙那粗莽的样子，配合这声音，苏衍是一阵不自在。 上方，大王手掌一顿。 好生养三个字对他冲击力不小，其眸光一阵明灭不定。 抓那么多女的，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要个子嗣么？ 生前如此，死后也一样。 要是这人果真好生养，长相也美艳的话，身材方面，貌似……也不是不能忽略。 扫了眼瘦虎道人壮硕的身材，大王眼角又是一阵抽搐，强忍不适，站起身走了过来。 “我倒要看看，你这身材，能长成什么模样。”他冷哼。 苏衍都做好了厮杀准备，见他居然真的停手，不由惊叹。 为了要个子嗣，居然饥不择食到这程度，这大王执念是有多深？ “咚！” “咚！” 那魁梧的身子迈步，每一脚都踏得整个屋子微微颤动，足以见大王力量之可怕。 当其走出黑暗，身躯显化之际，苏衍和瘦虎道人都轻轻一颤。 只见出来的哪里是个人，居然是一头吊睛白额大虫，以人立之姿行走，神态眼神都充满人性化色彩。 这是大王？ 苏衍和瘦虎道人都是一愣，大王不是人么？死后就算诡变，也不该成这副模样啊！ 这时，苏衍忽然想起老李提及的往事，略一思索，隐隐有了猜测。 看样子，这是伥鬼反噬了啊！ 老李曾说，大王当年是遇上山中猛虎，醉酒之下葬身虎口。 不出意外，他应是成了伥鬼。 所谓伥鬼，指的是被老虎杀死之人，所化成的诡物。 它们被老虎限制，不敢离开，沦为恶虎帮凶，助它猎杀旁人。 这大王生前为贼寇之首，率一帮无法无天之辈在山上安营扎寨，为祸一方，无人能治，毫无疑问，绝对是一等一的凶人。 这等凶人所化伥鬼，自然也是凶悍诡物，岂会久居虎下。 时间一长，发生悍诡噬虎之事也不足为奇。 从眼下来看，最后应该是大王获胜了，反噬成功，占据恶虎之躯。 苏衍扫视大王，总算弄清对方庐山真面目。 弄了白天，居然是头反噬成功的伥鬼。 探清底细，苏衍暗暗提劲，做好了一战准备。 而瘦虎道人也同样如此，二人虽无交流，却很默契。 “咚！” 很快，大王走到瘦虎道人面前，硕大虎爪探了过来。 “且让本王看看，你究竟是何模样！”他嗡声道，一把拽出红盖头。 第42章 且接我一刀 红盖头下，瘦虎道人那粗犷彪悍的脑袋暴露而出，嘴上带着狞笑。 男的！ 居然是个男的？ 怎么会是个男的？ 大王懵了！ “大王，你看老子美么？”瘦虎道人咧嘴，身前幽光一闪，蓄势已久的鬼头刀骤然砍出，直奔大王硕大的虎脑袋。 刀身凶威腾腾，引发一阵鬼哭狼嚎，刀下无数罪徒身影掠过。 “吼！” 大王惊怒，一声咆哮，要闪开。 奈何距离太近，瘦虎道人这一击又是出其不意，大王只来得及避过要害，没能全部躲开。 从腰到腹最后到脖子，皆被斩中，拉出深可见骨的口子。 只差一丁点，脑袋就被砍下来。 瘦虎道人暗道可惜，大王则暴怒。 一个不查，居然遭了重创，这可太窝囊了。 最可恨的还是欺骗，这分明是个男的，竟敢如此欺辱自己。 “你们找死！”回过神来，大王怒极，猛得咆哮，有虎啸山林之威，巨爪拍来，上面毛发如钢针，寒芒四起。 “锵！” 苏衍一把震碎嫁衣，抽出封妖笔杀了过去。 “斩秋！” 秋风萧瑟！ 万物凋零！ 笔锋携三尺寒芒疾掠大王脖颈，要取它项上人头。 “当！” 大王抬起另一只虎爪，拍了上来，尖锐的指甲在封妖笔上划出阵阵炙盛火星。 可怕的力量透过笔杆传递而来，苏衍手臂剧痛，往后“蹬蹬蹬”退步，每一脚都踏碎地板。 另一边，瘦虎道人一个腾挪，避开虎爪，且单腿踹爪，借力而起，一记鞭腿狠狠抽向虎头。 “当！” 像抽在一块金刚石上一样，瘦虎道人痛得龇牙咧嘴，感觉腿骨差点断裂，被倒甩出去撞上墙，滑落在地。 “这厮肉身太强了，还是得拿兵器，不能直接肉搏。”他吃了大亏，抱着腿嗷嗷怪叫。 屋外，营寨的一处哨塔之上，名叫简师的神秘人盘坐不动，静静望着屋中交战的几人。 “大王，简某给你挑的这两个新娘子，你应该还算满意吧！”他轻笑呢喃，作壁上观。 屋中，逼退苏衍二人，大王一身毛发转为血色，两个铜铃般的眼球充斥暴虐。 “男的，你们两个男的居然假扮女的来骗我，混账，简直混账。”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看来许久不出山，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本王脸上蹦跶了。” “竟敢欺我，都得死，你们，和送你们上山，点燃烽烟的人，统统都得死！” 它低吼一声，由人立之姿变成卧势，当真像一头猛虎，踱步而来，凶残霸道的气息如狂风席卷而出。 “轰！” 整栋屋楼直接炸裂坍塌，化为碎木，无数残渣绷紧，如钢针刀剑一般洞射向苏衍二人。 “当当当当……” 苏衍一把拽住瘦虎道人，接着取出封妖书，纸卷铺开，围绕周身疯狂旋转，将一应碎屑木签全部挡下，叮当声不绝于耳。 “呼！” 大王龙行虎步，吐气成风，吹得他们衣袍猎猎而动。 它暴虐的眼睛盯着封妖笔书，身为诡物的直觉告诉它，这两件东西不好惹。 大王虽怒，却理智未失，心头微凛，暗暗提起几分谨慎！ “两个不入流的野路子道人，居然敢来本王这撒野，说，谁叫你们来的？”它低吼。 “谁叫我们来的？你这孽障，抓了我们的同伴，你说我们来不来。”瘦虎道人大骂道。 “同伴？是昨天抓回来的那个女的？” “原来你们两个装成这幅模样，就是想混进我这营寨，救那个女的？” 大王迅速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你把她怎么了？”瘦虎道人喝问。 他不懂闻气寻踪之术，不晓得杜荨还活着，眼下左右不见其人，不由有些紧张愤怒。 “怎么了？本王行事，有必要告诉你这蝼蚁？”大王咧嘴嗤笑，双眸微眯，露出危险神色。 “这等拙劣乔装，居然也能混上山，简师那个家伙是瞎子不成。” “哼，这厮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等解决了你等，事后再跟他算账。” 大王弄清苏衍二人目的，心中再无困惑，杀意大起。 它已经有些不耐烦，急着解决这场闹剧，然后好好找简师算账。 居然从山下给自己抬了两个男的回来，这厮是活腻歪了。 大王心中想着，压根没把苏衍二人放心上，只是注意着封妖笔书，尽量不被打中。 “吼！敢耍我，那就都给本王去死！” 话音落下，它便扑杀过来，铁尾横扫，气劲暴起，像一辆巨型挖掘机的前铲狠狠砸下，在地上犁出一道弧形沟壑。 苏衍二人及时躲开。 “一方山野诡怪，也敢大言不惭！”瘦虎道人嗤笑，虽被压着打，嘴上却不服软。 他一把撕掉上衣，恐怖的肌肉剧烈颤动。 “瘦虎！” 瘦虎道人眼神变得凶狠，一声咆哮，身形骤然缩小，浓缩的气血全面爆发，整个人腾起一股凶虎出山的可怕气势。 “今天就让虎爷爷我教教你这病猫，什么才是真正的猛虎下山。” “且接我一刀！” 他狞笑，气质大变，凶狂无边，提刀猛劈。 “轰隆！” 黑夜下，像是有一记春雷乍响。 鬼头刀浸透气血，带着一种惨烈无边的狂暴气势冲去，势不可挡。 瘦虎道人施展出了最强底牌，恢复真形，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血再次消耗一空。 “吼！” 大王震怒，仰天咆哮，毛发绷紧，施展妖术，于周围凝起无数罡风，聚成一头巨大吊睛恶虎，朝着瘦虎道人扑去。 二者相撞，犹如两头下山狂虎遇上，原地直接炸出十几丈的大坑，周边屋舍坍塌爆裂，恐怖的气劲四处溢窜。 苏衍被狂风吹得倒退数十丈，那大王庞大的身子也往后退去，脚掌在地上拉出长长沟壑。 “隆！” 约摸僵持了三五秒，罡风聚成的虎影爆开，被鬼头刀生生竖劈。 大王虎躯一颤，受到一定反噬，身上血色暗淡少许。 瘦虎道人则披头散发，嘴角溢血，往后倒退几步，手腕一甩，单刀杵地，止住退势。 “哈哈，你虎爷爷这一刀滋味如何。”他大笑，眼神睥睨，有虎中霸主的凶狂气度。 第43章 动真格 血水从胳膊上淌下，沿着鬼头刀滑落，“滴答滴答”的坠于地。 瘦虎道人双臂有密密麻麻的伤痕，被罡风所切伤。 只是他谈笑风生，丝毫不惧。 “这样的刀，你又能挥出几次！”大王冷漠开口，气息并无太大波动，只是毛色暗淡几分。 “砍死你绰绰有余。”瘦虎道人吐出一口淤血，大笑道，表面狂放不羁，背后却在对苏衍打手势让他快跑。 一番交手，他确信，对方是大妖层次，而且是即将恢复全部道行的大妖。 要知道，他的一记“瘦虎”秘技，可是把恶僵的千年僵躯都给斩断过的猛招，威力不言而喻。 结果拼尽全力，却只是破了大王的一记妖术，居然没伤到对方本体。 由此可见，对方何等深不可测，即便不是完完全全恢复大妖层次，也很接近了。 当初他和苏衍，对付半吊子大妖级别的恶僵都够呛，更别说这头伥鬼。 是以瘦虎道人表面狂得没边，暗地里却急不可耐，催苏衍赶紧跑路。 苏衍看到了他的手势，无动于衷！ 他不知道对方是大妖么？ 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刚一见面就判断出来了。 只是……大妖又如何！ 苏衍平静而立，手腕一动，封妖书卷于臂，封妖笔抬起，笔尖对准大王！ 一缕灵气悄无声息消耗！ 笔法·斩秋！ 速！ 爆！ 两枚符箓缭绕而出！ “刷！” 苏衍身形似电，一把冲了过去，一路留下道道残影。 笔尖上，“爆”字符箓跃动，带动整个封妖笔，如一道闪电拉出长长光弧，瞬息而至。 “嗡！” 大王毛发乍竖，如刺猬一般，庞大的虎爪横起挡于前，掌心一震，一圈圈气旋以波纹状弹出，扩散开来，形成一面风盾。 “砰！” 只是一个碰撞，风盾层层告破，面对曾封万妖的古代天师至宝，这小小妖术压根不够看。 “噗！” 锋锐的笔尖直接击中虎爪最中心处，上面的“爆”字符箓炸开，顿时让封妖笔刺破虎爪，那里妖血溅射，笔杆挺进去一大截，生生洞穿了虎爪，要刺进硕大虎头。 旁边，瘦虎道人大喜，没想到苏衍居然能成，这要是刺中，对方不死也得元气大伤。 “咔！” 然而，这时候虎爪突然发力，爪中骨骼血肉一紧，猛得卡住封妖笔。 笔杆停下，笔尖距离虎脑袋仅几公分，正对那双邪性虎眸，森森锋芒刺得大王忍不住眯眼。 “糟糕！这厮是故意的，为的就是禁锢住封妖笔！”瘦虎道人脸色大变，这才反应过来。 这大王果真奸滑，唯一忌惮的就是封妖笔，所以假装不敌，露出破绽，设下陷阱，把封妖笔给死死锢住。 没了封妖笔，它再无忌惮！ “这笔不错，本王就笑纳了！”大王咧嘴一笑，一股带着腐烂气息的恶臭透过嘴巴吹出，属实叫人作呕。 苏衍默不作声，起初也是一惊，可随即压下悸动，迅速镇定下来。 扫了眼封妖笔，苏衍蹙眉。 他记得，当初面对猴妖，那可是一笔就能洞杀对方。 可现在面对这大妖伥鬼，笔锋都洞穿了手掌，居然也能被卡住，没什么大碍。 看来，随着所面对到的诡物的升级，单靠封妖笔书表面的力量已经有些不够用。 必须提高修为，运转更多灵气，才能释放这两件祖传天师至宝的真正威能。 那时候，你叫大王徒手接笔试试？ “轰！” 见成功卡住封妖笔，大王颇为得意，随即狞笑，要解决眼前这个跳梁小丑。 居然敢蒙骗它，将其当猴子耍，大王要捏爆面前两人的脑袋，喝其脑浆，方能解恨。 它一只爪子卡住封妖笔，身子直立起来，另一只前爪狠狠拍来，对准苏衍的脑袋。 “书也不错，送你了！”苏衍很冷静，咧嘴一笑，封妖书从手臂上滑下，缠绕于拳，一把锤了过去。 “噗呲……嗷吼……” 只听一阵焦灼声，大王另一只虎爪直接焦黑起来，青烟四起，像是碰到什么禁忌之物，整个手都裂开，血水淋漓，妖气溢散成大团烟雾，弥漫整个营寨。 它大惊失色，一把甩开苏衍，像受了惊的猫退后两步，惊疑不定的盯着封妖书。 看走眼了，没想到这张破纸，居然比那根笔还厉害，轻易碰不得。 苏衍成功抽回封妖笔。 当初那猴妖，只是轻轻碰了下封妖书，就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现在这伥鬼只是毁了一只爪，已经算不错了。 “该死！该死！”大王低吼，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它堂堂大妖，道行几乎要彻底恢复，居然被个毛头小子弄得频频吃瘪，简直岂有此理。 远处，暗中的简师也是无语了。 大王一身通天彻底的实力压根没发挥出来，每次交手都吃亏，他都替对方郁闷。 简师明白，这厮吃亏就吃亏在没摸清苏衍的路数，主要对方手里的笔和纸卷太古怪。 此外，大王有些束手束脚也是一方面，它乃伥鬼，虽反噬虎主，却不完全，相当于融合，要想占据主导地位，需分心镇压虎体。 所以它一直没出山，就是状态没调整到最佳时刻，要是动用力量多了，出山时间就得继续延长，它自然不想沦落至此。 往糟糕了想，万一遭受重创，指不定会被虎主反噬回来，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大王看起来强大，可每次动手大多都轻描淡写，就是因为束手束脚。 简师扫视场上局势，着重盯着苏衍看了看，尤其关注封妖笔书，眸中掠过一丝忌惮。 “吼！去死！” 下方，三番两次受挫，颜面扫地之下，大王也顾不得太多，仰天咆哮，声如惊雷。 它四肢生妖风，乌光滔天，如地狱恶兽出世，扑杀过来。 龙从云！虎从风！ 大王这一动，此地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妖风滚滚，好生吓人。 瘦虎道人基本被忽略，饶是如此，也被大风吹得往后直倒，鬼头刀插在地上，都拉出长长沟壑，依旧止不住身形。 原地掀起风暴，以大王为中心，妖风汇聚，形成通天彻底的龙卷风随它而动。 这才是真正大妖的威势，犹如天威，实难力敌。 “咚！” 苏衍光接触到风暴边缘就被掀起来，重重砸进地上，炸出个大坑。 要不是凝出气血，又以吐纳功护体，单单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动真格的大王，大妖威势一时间铺天盖地，基本无人能敌。 咳出一滩血，爬着的苏衍艰难顶住狂风直起身子，慢慢爬起。 又是一缕灵气于体内散去。 ps：最近状态有些拉跨，调整调整思绪！争取下个故事情节写精彩点。 第44章 首试封妖 苏衍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眸中一瞬间掠过无尽山川，气息苍茫。 “锵！” 封妖笔流转一抹不同寻常的光，淌于笔尖，凝聚如墨。 “封！” “妖！” 他轻喃，衣袍鼓动，一笔点出。 这一次，不再是依靠封妖笔自身的秘力，苏衍动用了刚获得不久的祖术……封妖术。 “刷！” 一层无形屏障浮现，无尽妖风席卷而来，却又被生生排开，远远看去，像是妖风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屏障倒叩下来，护住苏衍。 大王邪光蒸腾，扑落而下，如一座小山头倒塌，苏衍的体格在它面前如同小鸡仔，直接被掩埋个彻底。 “该死！”瘦虎道人目眦欲裂，一怒之下牵动伤势，大口吐血。 “铮！” 就在这时，封妖笔一震，铿锵音格外清亮，一抹炙盛的光如流星划过。 接着便见大王哀嚎一声，如遭雷击，庞大的身子剧烈抽搐，疯狂挣扎，想要后撤。 封妖笔没有杀穿它，只是轻轻点在了它的胸口处，任何妖力都挡不住，所谓的罡风形同虚设，起不到半点阻碍之力。 以笔尖为开端，一枚枚神秘古朴的符箓涌现，由大王胸膛弥漫开来，迅速布满它前半身。 符箓密密麻麻，像一股黑潮涌出，黑白之光交替明灭，每一枚都流转一抹浩荡正气，给人坚不可摧的感觉。 “哗啦！” 封妖书猎猎作响，自行铺展开来，上面光弧弥漫，勾勒出无尽山川之景，大气磅礴。 “呼……” 恍惚间，众人似乎听到浪涛汹涌的声音，高空之上，仿佛有一卷巨型封妖书铺开，无边无际，囊括穹宇，表面绘有每一寸壮丽山河。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身影若隐若现，悲天悯人，眸含苍生，屹立巨型封妖书之上。 苏衍浑身血液一下沸腾了，那是一脉相承所造成的感应！ 初祖！ 这赫然是苏家初祖，封妖天师的虚影。 虚影只是一缕淡淡轮廓，且一闪而逝，快得肉眼难以捕捉，唯有苏衍这个施术者有幸一睹其无上风采。 其余人，只是看到了那浩瀚封妖书的光影，遮天蔽日，无边无际，不知囊括到哪。 莫说瘦虎道人了，就是大王和那神秘的简师都微微张嘴，骇然的盯着长空。 这是什么术法？ 就是古代，也没见几个术士能造成这等惊人气象，太恐怖。 “咔咔……” 惊愕间，弥漫在大王身上的符箓连成一片，如一根根锁链，由胸口蔓延上手，将它臂膀死死缠住，并不断蔓延。 大王感受到了致命危机，这是自它诞生以来感受过的最强危机，哪怕当初面对凶虎都没到这程度，简直从骨子里颤抖。 这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小修士，居然能让它发自灵魂的恐惧？ 大王难以置信！ 很快，它知道了缘由。 因为符箓迅速和封妖书有了牵引反应，一股封镇之力迅速爆发，封妖书宛若一口深不可测的黑洞，爆发难以想象的吸扯力。 这股力量同符箓对应，只对大王起效。 它第一时间就觉得两只前爪失了只觉，像是压根不存在，妖力涌入也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这种感觉随着符箓的蔓延正在扩散，一发不可收拾，且根本没得抗拒。 这是什么镇封之力？ 大王震惊，感觉这股力量的层次远远超出自己，就是往年见过的一些妖王，单论气息层次，在其面前也黯然失色。 一种比死亡还恐怖的危机感让它几乎窒息。 它瞬间吓破胆，拼尽手段挣扎，要脱离这种状态，可所做一切均徒劳无功。 大王身子朝着封妖书飞去，且被符箓禁锢，有缩小之势，简直匪夷所思。 多年刀尖舔血的危机感让它头皮发麻，眼见百般手段都无用，大王倒也果断，疯狂咆哮一声，脑袋飞起。 “噗！” 妖血溅射三丈之高，它竟是自断项上虎头，身首分离，以此来摆脱这镇封之力。 大王成功了，及时切断了头与身的联系，总算阻止符箓朝脑袋的蔓延，同时也避免那股镇封之力的侵蚀。 事实上，它也算是侥幸。 换做苏家祖上那群人，它这等举动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不起作用。 只是这次施展封妖术的乃是苏衍，道行太浅，修为太低，动用的灵气也才堪堪达到门槛，是以留有破绽，才被它逃过一劫。 对此，苏衍也无可奈何，能力所限，强求不得太多。 他扫了眼大王高高抛起的脑袋，没想到对方居然有这等魄力，当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不愧是曾经让朝廷都奈何不得的一代悍匪。 “吼！” 大王痛苦嘶吼，这下是真怕了，苏衍身上的手段层出不穷，且一个比一个诡异，根本就是防不胜防，拿什么打？ 它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身首分离，只剩个脑袋，再来一遭，恐怕真有殒命之危。 大王脑袋悬空，妖气沸腾，拉开一截距离，怒视苏衍，气得咬牙切齿。 “嚓！” 这时，它的虎躯被封禁之力拘来，毫无挣扎可能，直接缩小，没入封妖书。 “哗！” 书卷哗啦啦一动，表面浮现一尊无头虎躯的画像，栩栩如生。 见状，大王脸色阴晴不定，也不顾什么大妖风范了，狠话都不放一句，一溜烟朝远处遁，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它生怕苏衍再冒出个什么稀奇古怪的术法，对方修为不起眼，偏偏手段离奇得紧，还没法化解，一想到那种封禁之力，它就后怕，跑起来头也不敢回。 平白无故吃了个大闷亏，大王憋屈又窝火，空有一身伟力，却无处使，实在难受，可惜只能忍着。 “妖孽，哪里逃！”瘦虎道人大笑，提刀横指大王的虎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斩了对方。 他正要追击，却被苏衍挥手拦下。 “这妖虎身负重伤，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啊！”瘦虎道人不解。 那大王断头求生，一身妖力丢了七八成，元气大伤，这时候追上去铁定能杀，为何不追？ 苏衍默不作声，没有解释，且伸手示意瘦虎道人先别说话。 他身体紧绷，没有丝毫放松。 长吐一口气，苏衍运转吐纳功强压伤势，接着抬眼望去。 其视线所指，正是一座哨塔，塔上隐约可见一道神秘身影盘坐不动，见苏衍看来，双眸微眯。 第45章 简师 四目相对之下，苏衍感受到一股熟悉气机！ 是纸扎人！ 他心头一动，洞悉对方身份，不出意外，应是那精通旁门左道之术的邪修。 瘦虎道人之前都没注意到这人，顺着苏衍视线看去，才注意到邪修，顿时一惊。 “难怪苏衍不去追杀那大王，搞半天这儿还藏着个大家伙。”他心里念叨，龇牙咧嘴，琢磨着是否还有一战之力。 哨塔上，神秘身影一动不动，只是盯着苏衍。 “阁下看了这么久，不下来聊聊？”苏衍强自镇定，面不改色，一甩封妖笔，淡淡笑道。 “强弩之末，何必故作镇定！”一丝淡笑，自哨塔上传来。 “你大可一试！”苏衍知道对方在试探，也是咧嘴一笑，不慌不乱。 场面陷入短暂的沉默，那神秘身影扫了眼封妖笔书，一阵迟疑，终究没动。 他目睹之前的一切，看不透苏衍的手段。 连大王都栽了跟头，这邪修实力还不如大王，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你就是那个叫简师的吧，我很好奇，我等来此，究竟是你故意为之，还是真的眼瞎？”见他不吭声，苏衍主动开口问道。 “你等的乔装，指望瞒过谁？”简师轻轻摇头，带着嗤笑。 苏衍这才恍然。 之前他就在奇怪，自己和瘦虎道人那拙劣的伪装，引来纸人还能理解，居然能瞒天过海进了营寨，属实匪夷所思。 原来，背地里是这简师在推波助澜。 这厮早就识破了他们，却不动声色，故意让那群纸人带他两上山，明摆着在坑害那大王。 毫无疑问，他是借刀杀人，在利用苏衍和瘦虎道人。 想明白这点，苏衍和瘦虎道人都脸色不善。 自己打生打死，险象环生，弄半天却是被人当枪使。 “你他娘的好胆，居然敢利用虎爷爷我，你给老子等着。”瘦虎道人骂骂咧咧，他平生最讨厌被人利用。 “我挺好奇，你和那大王有何恩怨，居然要这般坑它？” “听那伥鬼之前的话，它跟你应该挺熟，你帮它接亲，跟着它混，狗仗人势岂不美哉，为何要自己扳倒靠山。” 苏衍没有恼火，反而发出疑问。 “这个，你等就没必要知道了。”简师轻轻摇头，似笑非笑。 苏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可惜此人身形隐藏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 简师也在看苏衍，在思索，衡量利弊。 苏衍究竟是强弩之末，在故作镇定，还是真的仍有余力，可以一战？ 他摸不准情况。 再次扫了眼封妖笔书，简师想到了刚刚那记差点封绝大王的秘术，眸中掠过忌惮之色。 再三思量，他决定还是谨慎行事，先不和苏衍起冲突为妙。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自己是最大赢家，没必要这时候去节外生枝。 有了决定，他不再犹豫。 “二位费尽周折，替我重创那伥鬼，简某在此，谢过二位！” “此间事了，简某也不再多留了，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下次，再来领教兄台妙术。” 简师轻笑一声，显得彬彬有礼，说罢，从身旁抽出一顶纸扎的飞鸽！ 苏衍和瘦虎道人都浑身一紧，做好戒备，以为对方要发动杀招。 怎料简师只是把纸鸽摆到身前，单手捏印，对准鸽眼位置轻轻一点。 原先空白的眼眶中，两抹血色浮现，殷红瘆人，顺着眼角淌落，如泪似血。 “啪嗒……” 纸鸽活了过来，干瘪的纸张鼓胀而起，直接变为一丈长，扑腾几下翅膀，凌空飞起。 简师坐了上去，玩味的扫了苏衍二人一眼，破空离去，消失不见。 “怎么讲，追不追！”瘦虎道人下意识问道。 苏衍翻了个白眼，好奇瘦虎道人脑袋里是不是全装着肌肉，怎么逮到谁都要追。 瘦虎道人也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凄惨的模样，讪笑一声有些尴尬。 “噗！” 静等片刻，确信简师离开后，苏衍再也压不住伤势，口中喷血如瀑，染红一地，精神萎靡一大截，跌坐下去。 “卧槽！”瘦虎道人哪料到看起来好好的苏衍会突然吐血，忙跑过来搀扶他。 苏衍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大碍。 “没事，负荷太大，超出身体承受范围而已。”苏衍喘着粗气道。 初尝封妖术，苏衍也没想到它对身体的负担那么大，封印途中，自身亦要分担一部分妖威。 幸好那伥鬼层次不算太高，且后面自断头颅，否则苏衍能否撑得住还是未知数。 这一次他施展的封妖术还只是皮毛中的皮毛，连伥鬼这等妖诡都不一定能封下，随着今后的层次提升，负担也会越来越重。 初祖之所以告诫后人，勤练吐纳功，就是为了让大家能承受住这份负担。 苏衍一开始并不清楚这个所谓的负担到底是什么玩意，直到刚刚试了一次，他才有切身体会。 说白了，封妖术施展的过程，人与术相当于一体化，术会分担所封之妖大部分威能，人亦要承受一小部分。 不够强，便是施展出了封妖术，也封不下对方。 就像刚刚，要是那大王不吓得断头逃生，说不定苏衍就忍不住压力吐血失败了。 可惜那伥鬼被吓破了胆，压根不敢拖延，急于逃命，错失良机。 估摸它要是知道这点，剩下的那个脑袋也得郁闷得吐血而亡。 苏衍轻轻摇头，对封妖术有了更深层次的体悟。 以他目前的条件，能施展一次皮毛已是极限，再多，必是爆体的下场。 不过此术的威能也是没得说，仅皮毛就能镇封有了道行的伥鬼，不愧是天师神通。 见苏衍确实没事，瘦虎道人也松了口气，索性陪苏衍坐下。 “你他娘的到底有多少秘技，怎得一个比一个牛！”他没好气的感叹着。 苏衍没搭理他，鼻息间气流滚滚，在迅速调理因施展封妖术造成的伤势。 “擦！” 突然，瘦虎道人一拍大腿！ “光忙着应付那两个诡物了，杜荨那丫头呢？”他怪叫。 听他提起这茬，苏衍也猛得睁眼，脸皮一阵抽搐。 我去！ 貌似把正事忘了！ 顾不得疗伤，乘气力恢复少许，他赶紧爬起来，和瘦虎道人一起在营寨里找杜荨。 …… 远处，山林间。 狼狈逃命的大王缓缓停了下来。 第46章 生吞 没察觉到身后有追杀气息，大王稍稍松了口气，硕大的虎脑袋栽落在地，滚了几圈，停在一棵柳树下。 “该死！该死！”它怒吼，发泄心中郁火！ 莫名其妙被两个人寻上营寨，处处吃亏，到最后更是身首分家，只剩个脑袋。 到现在大王都还感到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自己怎么就落得如此境地。 简师！ 对！ 就是简师！ 大王咬牙切齿，要不是这厮把这两家伙给抬上山，自己怎得会遭遇此劫。 它越想越不对劲，貌似从苏衍二人进营寨开始，这家伙就溜掉不见人影。 期间大王叫他好几次，都不见其冒头。 一定是这家伙搞的鬼！ 大王可不傻，意识到此事绝对和简师脱不开关系，不然对方为何走得那么凑巧，后面又躲着不出？ “简师！别让我逮到你！”它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 “大王在叫简某？”忽然，一声轻笑从上方传来，大王只觉眼前一暗，稀疏的月光被一团阴影挡住。 它抬头，瞳孔微缩。 只见上方，一头纸扎的鸽子扑腾翅膀，悬浮半空之中，上面盘坐一人，正是简师。 简师离开营地，居然追上了大王。 他居高临下俯视对方，周身缭绕一层薄薄妖气黑雾，整个人完全浸透于阴影中，只有一双狭长眸子闪烁莫名光泽。 “你个混账东西，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出现，说，那两个爬虫是不是你故意引过来的。”大王正在气头上，见到正主出现，自是怒不可遏。 “此言差矣，分明是大王您自己抢了人同伴，怎得怪简某引狼入室，简某顶多算是推波助澜而已。” “再者，大王你这自断脑袋，方逃得一命，被打成丧家之犬，还叫人爬虫，不妥吧！” 简师淡淡一笑，一语戳中大王痛处。 “狗东西，你找死，当初就不该收留你！”大王暴怒，要是有身子，早就扑腾上去拿嘴啃简师。 “收留？”简师玩味一笑。 “化身伥鬼，与虎相融，连脑子也变得禽兽一般愚蠢，可笑！” “你也配收留我简某人？要不是你这一身血肉于简某有用，谁愿搭理你这蠢货。” 简师嗤笑。 “你什么意思？”大王隐约感到不妙，毛发倒竖，妖气蒸腾，脑袋悬浮起来同简师戒备！ 简师不语，只是轻轻伸出手。 月色下，他的手白皙又细腻，光滑细嫩，比女子的手还要秀气。 手掌一翻，袖袍下飞出一道黑影！ “哗！” 黑影展开，是一尊纸扎人，穿着古代的女式大红宫服，腮红鲜艳。 简师手指轻轻一点，两点猩红烙于纸扎人的空白眼眶处。 “呼！” 纸扎人活了过来，咧嘴露出诡异笑容，手臂展开，如翱翔的飞鸟俯冲下来，直扑大王。 “好胆，一个当初求着本王收留的跳梁小丑，也敢对我出手，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狗东西，本王就算半残，也不是你这种废物能对付的。” 大王怒极而笑，即便只剩一个脑袋，好歹也是差点恢复全盛状态的大妖，一个吐气，就吹得纸扎人乱转。 “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它不屑一顾，对纸扎人完全不在意。 “哦？”简师双眸掠过一丝残忍！ “哗啦啦……” 下一秒，他双臂一伸，袖袍下无数折纸飞出，迅速鼓胀成一尊尊纸扎人，扑向大王。 那颗脑袋迅速被一堆纸包住，一张又一张，无数的纸扎人带着诡异笑容，目不转睛的盯着大王，铺天盖地，转眼就形成一个直径数丈的大纸球，悬在半空中。 “砰砰砰……” 大王的虎头在纸球里横冲直撞，砰得纸球表面不断凸起，显示出狰狞的虎脸面孔。 “你休想困住本王！”它的声音从纸中传出，咆哮如雷，怒不可遏。 “困住？你居然会有这等可笑的想法！”简师嗤笑一声，白皙的手掌如掀开门帘一般，掀开笼罩身上的阴影雾气。 他脑袋探了出来……由纸糊成，白皙如玉，用尖苗似的毛笔绘着精致五官，只是嘴巴涂得极为夸张，呈笑姿，一直咧到耳根，泛着青黑色泽，配合两颊的鲜艳腮红，显得妖异而狰狞。 夜色下，这苍白纸脸，红绿交间，狭长眼眸幽光湛湛，夸张笑容让人瘆得慌。 “哗啦……” 简师脑袋越伸越长，脖子哗啦啦抽出一大截，像一条花蟒，直奔大王，最后夸张的青黑嘴唇猛得张开，一口将包裹大王脑袋的纸团给吞入腹中，宛若蛇吞象。 “吼！” 其喉咙中隐隐传来大王的怒吼，带着惊惧，可惜很快消失不见。 “嗤嗤……” 将大王脑袋整个吞下，简师衣袍无风自动，浑身蒸腾一缕缕妖气，犹如高压锅烧开了在窜水蒸气，身子被浓郁妖雾所缭绕。 “呼！” 他发出一声长吟，显得惬意而又舒适，脸颊上的颜料熠熠生辉，嘴巴咧到耳后根，邪性十足，气息暴涨一大截。 良久，动静消停，他重归阴影。 “总算吞了这头伥鬼，修为增长不少，这段时间的等待没白费功夫。”简师呢喃，很是满意。 他当初主动上门，诓骗大王，投奔其麾下，为的就是对方的妖体和修为。 只可惜其力量不足以镇压大王，没法将它强行吞噬，所以只能耐心等待时机。 直到苏衍二人出现，他瞧出端倪，寻思着借刀杀人，方有了后来这一切。 一开始他其实没指望苏衍他们能重创大王，只想着尽量削弱它一番就够，怎料结局出乎意料，大王居然差点被杀，直接跌入谷底，令他喜出望外。 大王受创，实力跌入他能力范围之内，简师再无犹豫，一路紧追，终于赶上，在此将其生生吞下，以旁门左道之术，炼化妖诡，吸妖气为己用，增长修为。 这是他接近大王的最终目的，否则哪能听它差遣。 如今，目的也算达成，且毫无损失，算是渔翁得利，简师心情大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大王的整个身子被苏衍得了去，他没能弄到手，否则修为增长更多。 回首看了眼山上方向，简师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他也摸不准苏衍的底细，不准备轻举妄动，以免步了大王后尘。 “在这伥鬼跟前耽搁了不少时间，下次要注意这点，也罢，该寻找下一个目标了。”伸出猩红纸舌舔舔嘴唇，简师轻笑着伸手，放出个纸雀。 纸雀腾空，扑腾几下翅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很快，简师眸光一闪，嘴上挂着诡异笑，驾驭纸鸽扬长而去。 第47章 民宿酒店 营寨里，正急着找杜荨的苏衍轻轻一颤，身子定住，脑海里封妖书虚影呈现。 “协助除伥鬼一尊，奖灵气四缕，御灵神通一部！” 一行大字浮现于纸上。 苏衍微震，大王死了？ 谁杀的？ 他下意识想到了简师，貌似对方离开的方向，同那大王一致。 再联想对方故意接他们上山的举动，苏衍基本可以断定，追杀大王的，必是那简师。 目的何在？ 苏衍没想通，也懒得纠结这点，念头一闪即过。 脑海中，封妖书虚影很快散去，一份有关御灵的信息醍醐灌顶而下，被苏衍接收，迅速消化。 御灵之术，也是苏家的一项绝技。 运转此术，于书卷之上作画，可化凡为真，让画中之物跳脱具显出来，变成实物，由实术者掌控。 当年，苏家初祖曾施展此术，于封妖书上作画，笔若游龙，一息之间绘出无尽天宫，十万天兵天将走出画卷，一招覆灭成灾妖患，震惊天下。 从那以后，御灵之术名声大震，被传得神乎其神。 坊间纷纷流传，此术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精妙绝伦，缺什么，画什么即可，所画之物，具显而出后，同真实物件一般无二。 这只是古代百姓的夸张说法，许多传说都是有此演变而来。 事实上，此术的本质也是古代灵力的一种运用，以灵力为根源，将笔墨之力激发而出，牵引天地间的伟力注入画卷，这才有化实之象。 待灵力耗尽，所画之物要么直接散去，要么化为笔墨重归于画，不可长久存留于世间，更别说代替实物了。 御灵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气和灵力，所画之物越强，消耗越大！ 像初祖当年笔画天宫，直接抽掉方圆千里所有灵气，整整一个月没恢复过来，可见其消耗之大，骇人听闻。 同时，要施展此术，在画道上也需一定造诣，不说画神，至少也要画形，得惟妙惟肖。 画艺不精，施展不出御灵之术，即便勉强用了出来，也是粗枝烂叶般的糟粕水准，起不到什么作用。 好在苏衍学画多年，已颇具宗师风范，画艺不精这种事，在他身上不会出现。 此外，关于御灵，最重要的一点，则是量力而为。 不要画驾驭不住的东西！ 御灵虽然理论上可画万物，但也和施术者自身层次有关。 像苏衍，目前要是敢画古天宫，画出来别说对敌，第一时间自己就得死。 这点倒和封妖术类似，所画之物，受限于自身的修为层次。 仔细体悟着醍醐灌顶而来的无数经验，苏衍对御灵秘术的了解越来越深。 他了解到，原来此术同借灵秘术是一个系统的，还有一个秘术，名为启灵！ 借灵、御灵、启灵！ 三者相辅相成，构成一门庞大的体系神通。 而运转它们的前提条件都一样……灵气，或者是灵力！ 念及此处，他意识沉入体内！ 之前的灵气还剩一缕，加上现在的赏赐，总共五缕灵气，目前阶段算是勉强够用了。 “嗡……” 怀里的封妖书轻轻颤了一下。 苏衍低头看了眼，发现上面的无头虎躯正迅速淡化，最后墨迹干涸，烟消云散。 大王已死，画中妖体也随之磨灭。 他有些遗憾，又是协助除妖，若是独立斩掉伥鬼这头大妖，收获绝对丰厚。 可惜自己打生打死，最后却被简师这混账东西给捡了便宜，再加上之前的被利用，苏衍暗暗磨牙，决定下次遇到简师，定要讨回场子。 他一边想着，一边到处翻找着杜荨的下落。 “在这！” 不久，瘦虎道人喊道，从一片坍塌的屋舍里找到杜荨，扛了出来。 这妮子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就是脸上黑气缭绕，陷入昏迷，显然妖气侵蚀得厉害。 苏衍已经有过一次经验，是以并不慌乱，将杜荨接过来，暗中运转灵气压制妖煞侵蚀，小妮子脸色迅速好转。 瘦虎道人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 “哗！” 这时，此地营寨如海市蜃楼，随风一荡，烟消云散。 苏衍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堆荒土坡上。 “这是……死了？那大王死了？”瘦虎道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迅速判断过来。 “差不多，不出意外，是那个叫简师的杀的。”苏衍点了点头。 “这王八犊子，老子以后一定要逮到他，好生毒打！” “居然敢利用虎爷，老子打得遍体鳞伤，他来个渔翁得利，奶奶的。” “哎呦喂……” 瘦虎道人比苏衍还窝火，一激动牵扯到内腑伤势，嚎叫一声，龇牙咧嘴。 “走吧，赶紧下山，咱需要找个安全僻静的地方疗伤。”苏衍见他伤势越发严重，知道不能再耽搁，忙抱着杜荨下山而去，瘦虎道人屁颠颠跟上。 杜荨昏迷，他们两个也不好受。 别看二人现在活蹦乱跳，那是在强行压着伤势，毕竟是大妖所创，岂会简单自愈，不赶紧疗伤，越拖越严重。 …… 漆黑夜色下，崎岖山路在月光折射中泛着丝丝莹光。 一辆大巴车缓缓行驶在山路上，车里坐满人，底下堆着各种戏服和道具，看样子是个戏班子，正赶路去哪儿表演。 驾驶大巴的是个胖子，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顶个大光头，此时正脑袋一阵阵耷拉着，眼皮哆嗦，一副犯困的样子，方向盘渐渐都握不稳了。 “班主，你挑的这是啥路线啊，这都跑一天了，愣是一个服务区、村镇、饭店都没碰上，我这饿得都快开不动了。”年轻胖子忍不住哀嚎，朝旁边的中年人抱怨。 中年人是这个戏班子的班主，四十多岁的样子，精瘦干练，成熟稳重，身上有着一股走南闯北多年的沧桑气息。 听见胖子的抱怨，中年人也很无奈。 “没办法，行程太紧张，导航说这边最快，我也没来过，哪知道是这情况，要怪就怪导航去。” “小心点开车，再忍忍，前边肯定有地方歇，到时候带你们吃饱喝足！” 中年人只能这么安慰！ 年轻胖子摇头晃脑，无精打采！ 又开出数里，忽得他精神一震。 “卧槽！班主，有店了，前边有个庄子！”他大喊，全车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班主凝目望去，前面确实点有灯火，看样子是一片山庄！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个山庄？”他蹙眉犯嘀咕。 “哎呀，班主你落伍了，看那庄子的装修风格，铁定是个特色民宿酒店，现在都流行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个民宿，老赚钱了。”胖子一脸的急不可耐。 “得！去看看！”班主见大家都饿得不行，也只能点头同意。 胖子大喜，一脚油门飙了过去！ 第48章 桃庄 在胖子的大力出奇迹下，大巴车愣是飙出超跑的感觉，一溜烟就窜了出去，很快来到那山庄边上。 庄子依山而建，气势恢宏，有些像古代的豪门大户，院墙内屹立着亭台楼阁，处处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整体风格偏复古。 大门敞开，顶部挂有牌匾，上书“桃庄”二字！ 庄内亮有灯火，看起来人不少。 “这不像是民宿酒店啊，怕不是哪个富豪在此修的豪宅别墅！”班主摸了摸下巴。 “哪家豪宅大门敞着任人进出，肯定是民宿酒店或者农家山庄之类的！”胖子持不同观点。 桃庄位于山间，距离盘山公路还有一小截，仅修一条精致青石砖路连接，略窄，不足以让大巴通行， 见状，胖子把车停好，大伙儿一起走了下来，走到庄前。 庄门大开，没有阻拦，一群人轻易步入其中。 一入大门，呈现于眼前的是一片青砖广场，连着长廊，通往深处，两侧是各种亭台楼阁，格局有些像个峡谷。 长廊的尽头，是一片高阁，一层比一层庄重，直接建在山坡之上，大气磅礴，只是夜色里一片漆黑，平白多了几分诡异。 “有人么？”胖子清了清嗓子，嚷嚷问道。 广场四周，排排房间内昏暗灯光闪烁，阵阵人声传出，颇为热闹，可惜就是没人回应。 “砰！” 忽然，身后一声响，大门猛得关上！ 众人吓了一跳，一回头，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个提着灯笼的青衣老头，佝偻着腰背，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他从哪冒出来的？ 众人摸不着头脑！ 此人身着古式长袍，手里拎着个青色纸灯笼，稀疏白发随意耷拉，脸上满是皱纹，透着一丝古板与麻木。 “额……您好，我们途径此地，见人声鼎沸，便猜测这里是否为民宿之类的酒店，心生好奇，特寻上门来一探究竟！” “若不是，那我等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这就告退，还望海涵！” 班主毕竟是头头，率先开口。 老者麻木的看着他，脸庞僵硬。 班主给他看得心头发毛，觉得气氛有几分阴森森，浑身不自在。 他很是难受，琢磨着要不直接走得了。 这时，老者终于开口了。 “这桃庄，是我家老爷所建，既自居，也宴宾。” “来者是客，尔等姑且就当这是民宿，天色已晚，且在此安心歇上一宿。” “你等舟车劳顿，饭菜已备好，走，请跟我来，吃完早些歇息，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老者面无表情的说着，明明是客气话，可那语气和神态极为麻木，看得人很别扭。 说罢，他便提着灯笼走去。 班主有些犹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嘞！”只是他手底下的这帮大小伙子没那么多顾虑，一溜烟就跟上。 班主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跟着过去！ “嘿！老大爷，你们这是特色农家山庄吧！装修得这么复古，连服务人员的打扮都偏古代，细节属实做的到位。” “就是位置确实有点偏，放心，以后我肯定常介绍我朋友来，这么有特色的复古风，不来打波卡都对不起你们老板的投资！” 胖子自来熟的凑到老头旁边，两眼放光的打量周边古香古色的建筑。 老者不言不语，默默带路，倒让胖子有些尴尬。 一行人兜兜转转，来到一间很是宽敞的砖瓦阁楼前，造型有些像古代的客栈。 “吱！” 门户打开，里面坐着不少人，有说有笑的吃着喝着，服饰都有些复古。 见老者带人来，他们全都定住，刹时闭嘴，此地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大爷，这么晚，还有这么多人用餐，看来你们这生意挺好啊，还都统一换上特色服饰？是规矩？”胖子摸摸下巴堪堪称奇。 “见笑了！纯属自愿！”老者巡视一眼，迈步走入屋子，立马有伙计跟上，拉开个包厢。 “诸位且在此用餐，吃完可上楼，客房已备好，老头子就先行告退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班主拱手道谢，一行人进门，屋里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皆脸色麻木，面无表情。 老者和伙计告退！ “对了，不知这价钱怎么算，在哪结账？”班主叫住他们。 “离店之际，自有人结算费用，本庄童叟无欺，还请放心。”老者缓缓答道。 班主点头，最后一层顾虑也打消。 一行人钻进包厢，拉上移门，隔绝大厅内众人目光，那种若有若无的不自在感顿时消散。 厢内格调清雅，各种装饰点缀物都很复古，众人甚至有种来到古代的错觉。 “啧啧，这装修是真花了心思，这么有特色，居然没出名，怪哉。”胖子直摇头。 很快，移门打开，一些伙计鱼贯而入，端菜上饭，美味佳肴很快摆一桌。 众人饿了许久，顿时大快朵颐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上楼，二楼一排排客房早已备好，众人困顿已久，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胖子被尿意憋醒。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爬起来去上厕所。 “噫？天亮了？”起身之后，他发现窗外大亮，不由惊诧。 貌似也没睡多久，怎得就天亮了？ 胖子稀里糊涂的抓抓头。 “咚咚咚！”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稍等！”他急忙进厕所酣畅淋漓一番，然后洗个手，打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穿着古代轻纱长裙，身段高挑婀娜，秀发如瀑，眉目清秀，极具古典美韵。 胖子瞬间就不困了！ 她们一人端着个玉盘，盘子上摆着寿桃！ “公子，天亮了，该吃早膳了，尝尝我们桃庄的寿桃，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一个女子朝胖子温柔一笑，声音和百灵鸟似的动听。 “卧槽，五星好评，必须五星好评，这服务也太到位了。”胖子惊叹不已。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一家民宿而已，居然有人上门送餐？而且还是美女服务员？胖子乐开花。 他骚包的理了理有些搅乱的头发，邀请二人进屋。 两名女子掩嘴轻笑，顾盼生姿，看得胖子又是一呆！ “公子，请坐，小女子喂您用膳。”姑娘们将寿桃放下，指着座椅，脸色绯红，带着一抹娇羞，可把胖子这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大小伙给激动坏了。 第49章 寿桃 胖子轻咳两声，坐到椅子上！ “这……我还是自己吃吧！没习惯让人喂，怪不自在的。” “还有，别叫我公子公子的了，我知道你们这是特色酒店，不过这也太特色了点，整得我还以为穿越回古时候了。” 他抓抓头，有些不适应。 “老爷好客，我等需尽全礼数，不然会被责罚！”一个姑娘解释道。 “哦……酒店有服务规矩是吧，不这么做，就考评不合格？”胖子恍然，表示理解！ “公子请用膳！”一个姑娘给胖子揉肩，另一人则捏起一个寿桃，小心翼翼的塞向他嘴里。 胖子何时有过这等享受，两眼笑得快眯起来，刚张嘴，又顿住。 “额……你们这服务，是住店就有，还是额外付费？”他有些尴尬的问道。 胖子担心现在吃得欢，结账的时候哭得更欢，有些酒店确实喜欢推出一些附加服务，价格贵得要死。 自己要不问清楚，绝对要挨班主的揍。 “公子请放心。”两个姑娘巧笑！ 胖子这才松了口气，欣然张嘴，看也不看就吃下寿桃。 寿桃入口，味道极佳！ “唔……不错不错，这什么馅儿的，挺爽口，难怪你们这叫桃庄，感情特色菜是寿桃！” “不过这玩意一般不是特殊日子才吃么，天天早餐吃寿桃，总觉得怪怪的。” 胖子满意的点头，同时有些纳闷。 两个女子笑而不语，一个捏肩按摩，一个喂食寿桃。 胖子又天南海北的胡扯。 只是那二人始终一言不发，机械的重复动作，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大妹子，饱了，饱了，不用喂了！”胖子几个寿桃下肚，觉得涨得慌，急忙道。 那姑娘无动于衷，继续把寿桃往他嘴里塞。 “唔……真的够了！”胖子嘴里塞着寿桃，支支吾吾咕哝着。 姑娘还在往他嘴里塞寿桃。 身后那人捏肩的力度也不断增大，捏得胖子有些吃痛。 “卧槽，你是想撑死我不成！”眼看一大团寿桃又被塞往嘴里，胖子急了，一把扒开姑娘的手。 “啪！” 寿桃掉在地上，稀巴烂！ 胖子低头一看，毛骨悚然！ 只见寿桃里，包着一条条蛆虫，白花花肥大无比，在一团粘液里钻来钻去。 粘液泛着青绿色，像人的鼻涕，又似浓痰，甭提多恶心。 自己刚才吃的就是这玩意？ 胖子如遭雷击，这种感觉，就像拿个杯子递给别人，一人往里面吐口痰，然后自己一口畅饮下肚，还把杯子舔得一滴不剩。 这怎叫一个恶心了得。 “呕……” 胖子当场就吐了，隔夜饭都喷出来。 “啪！” 突然，脊梁剧痛，他听到骨裂的声音，像是身后的姑娘把他骨头给捏断了。 胖子龇牙咧嘴，一个激灵，眼前画面顿时撕裂。 “砰！” 他张牙舞爪挣扎翻身，跌坐在地，清醒过来。 一抬头，窗外漆黑一片，正是午夜，哪里有什么天亮之说，更没什么姑娘和寿桃。 他这才惊觉，原来先前是一场梦。 “呼……呼……” 胖子浑身大汗淋漓，大口喘气。 “妈的，好端端一个美梦，怎么到后面整成噩梦！”他骂骂咧咧，回想起梦里的寿桃，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赶忙撇开思绪，不敢再想。 擦了擦汗，胖子也是心大，咕哝两句又爬回床继续睡。 房里其他几个兄弟，更是睡成死猪，呼噜声此起彼伏，连醒都不带醒的。 …… 农舍之中，杜荨悠悠转醒。 苏衍和瘦虎道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察觉到她醒来，纷纷睁眼。 “我们这是在……”杜荨手臂撑着床坐了起来，一脸茫然。 “在山下村子里。”苏衍走了过来。 “你这丫头，可是生生昏了三天，现在感觉如何？”瘦虎道人问道。 “侵蚀之力被压了回去，又是你做的？”杜荨感应一番身体状况，又看向苏衍。 “举手之劳罢了！”苏衍耸肩，算是承认。 这次妖气暴动的不算厉害，苏衍只是动用了一小寸灵气，对他现在来讲，这不算什么。 若非灵气储备不够，他都想试试，能否根治杜荨，省得跋山涉水去找那什么大医师。 “谢了，那伥鬼和纸扎人呢？”杜荨欠人情欠的多了，反倒看得开，随即问起诡物状况。 “伥鬼死了，纸扎人跑了，这事儿就说来话长！”瘦虎道人讲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于杜荨听，杜荨也讲述自己被捉上山后的遭遇。 原来，杜荨上山后，已经起了玉石俱焚之心，怎料那两个诡物却把她扔到一边关了起来。 它们在等，等杜荨也彻底化为诡物，再对她下手。 这一等，就等到了苏衍二人上山，所以从头到尾，杜荨都没啥大碍，只是被关了一段时间，妖气有些躁动而已。 了解到这点，苏衍轻轻点头。 而杜荨知道苏衍二人为了救她，与那伥鬼打生打死，险些殒命，很是内疚。 同时她也暗恨，恨自己太废，被妖气限制，成了个拖油瓶。 “别胡思乱想了，我不还招惹来蛇娘子么？你们不也没说啥！既结伴而行，就甭想那么多。”苏衍理解杜荨此时的心情，笑着拍拍她香肩。 “真不行，你就给虎爷我以生相许得了！”瘦虎道人半开玩笑道。 杜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行了，此间事了，伤势也都好得七七八八，该继续上路了。”苏衍说起正事。 “我没意见，怎么走，继续步奔，还是找个车开开？”瘦虎道人摊摊手。 “你这不废话呢，还步奔？跟着你继续翻山越岭？你是嫌进程太快是吧！” “肯定开车啊，只是这村里可没车，我跟人商量过，村民会开拖拉机送我们出去，到外面的集镇上能弄到车。” 苏衍显然事先都考虑好了，一切事情早已打听清楚。 “得，就这么干呗！”瘦虎道人和杜荨都没意见。 苏衍雷厉风行，立马出去联系村民，所找之人正是之前带路寻人的老李。 老李也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安排下去，一架拖拉机很快就开到门口。 苏衍三人上车，车头哐当哐当震荡着，窜起浓烟，缓缓驶向外界。 身后，老李等村民挥手送行，感谢三人替周遭百姓除掉伥鬼这祸害。 第50章 娶亲 天蒙蒙亮，桃庄里，戏班子的众人正在蒙头大睡，突然被一串鞭炮声惊醒。 胖子等人爬起来，推开窗，瞧见庄园外头的山道上敲锣打鼓，一派迎亲之象，好生热闹。 送亲的人不多，四个轿夫抬着红花轿，一个老头一个老妇跟在旁边，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这是……庄子里有人娶媳妇儿啊！”胖子咕哝道，气色不太好，显然昨晚睡得不咋样。 “这送亲队也忒寒颤了点，整这种古典婚礼，就要热闹，结果就这？”旁边有兄弟摇头。 众人挤在窗口看热闹。 很快，花轿到了庄门外，停放下来。 一群人迎了上去，为首者正是昨晚那个提着灯笼的老头子。 花轿旁边的老头和妇女急忙笑着脸凑上去，庄园这边，有人递给他们几沓现金，看得两人眉开眼笑，双目放光。 气氛逐渐热烈，庄园里很多人围了上去，哄笑阵阵，只是每个人都面无表情，诡异得紧。 一切仪式走完过场后，一个身穿嫁衣的妙龄女子在旁边的老头和妇女搀扶下走出花轿。 她似乎有些不情愿，在跟旁边的老头请求着什么，想走，却被死死拽住。 “你是俺闺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你不同意。” “这是老子给你定的亲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钱我都收了，你想让老子反悔？” “你弟弟还等着这钱结婚呢，你不嫁，你想你弟打一辈子光棍？” “好歹这桃庄也是大户人家，财大气粗，你进去了，衣食无忧，尽享清福，爹也算对得起你，不要不识抬举。” 旁边的老头指着新娘鼻子骂道，嗓门极大，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闻言，新娘子乖乖低下了头！ 胖子等人算是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好家伙，这哪是嫁闺女，这是卖闺女，换彩礼回去给儿子娶媳妇啊！”有兄弟感慨。 “嗨！见怪不怪了，这种穷乡僻壤之地，哪家哪户不是这样，经常有人互换闺女，给儿子当老婆的。” “这老东西也忒不是人了，有这么当爹的么，闺女就不是人？什么年代了，还整那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戏码，老子唱戏都懒得这么唱。” “那能咋办，这是人家的家事，要不你让班主去出头，掺和一下。” “唉，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地方，就是什么样的命！” “退一步想，这庄子如此气派，老板财力雄厚，这姑娘也算嫁入豪门了，下半辈子不讲幸不幸福，起码不用为生活奔波，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这倒也是，总比被父母嫁到另外的穷苦人家好，有的还是几兄弟用一个媳妇，生不出儿子那叫一个惨。” 戏班子里的众人议论纷纷，唏嘘感慨。 在他们的注视下，新娘子认命般的跨过门槛，由人领着往庄园深处走去，那送行的老头和妇女拿着钱欢天喜地的回去，头也不回。 “怪了，这地的风俗是这样的？让新娘自己去？新郎子呢？不来接新娘？” “而且这地方，甭说张灯结彩，连张喜字都没见到，真是怪哉。” 胖子揉揉肚子上的膘，有些纳闷。 “行了，赶紧洗漱准备上路，班主马上来催了。”旁边人把窗户关上，示意大家收心。 果不其然，很快班主就来敲门，催促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整装待发，走下楼去。 楼下不复昨夜的热闹盛景，空荡荡一个客人没有，只有几个服务员以古代店小二的打扮候在一旁，身前摆着一盘盘寿桃。 瞧见那寿桃，胖子顿时就不淡定了，靠墙捂嘴，生怕自己吐出来。 “你怎么了？”班主蹙眉瞥了他一眼。 “没……没事！”胖子摇了摇头，捂着嘴不去看那些寿桃。 班主不再理会，笑着上前拱手。 “昨晚突然到访，感谢接待，现在我等准备离店，请问在哪儿结账？” 话音刚落，昨晚领他们进来的提灯老头突然现身于门外。 “诸位且慢，我家老爷有一事相求！”他走了进来，语气客气，只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哦？何事？”班主问道。 “今日我家少爷大婚，老爷高兴，想请诸位唱上一场戏，不知班主可否给个薄面，多留一晚？” “放心，价钱任你开，而且昨晚的一切消费我等分文不取，今晚也是一样。” 老人提出请求！ “唱上一场？”班主有些诧异。 “我家老爷好古风，喜戏曲，少爷今日大婚，他高兴，正好又遇上诸位，便想着来上一场，还望班主成全。”老人抱拳道，说罢，往桌上放了一沓现金，至少二十万。 “这是定金，戏唱得好了，明天尾款金额随便你提。”老者指着钱道。 班主脸皮一抽。 二十万什么概念？ 都够在陬元市找套普通房子付个首付了，对方却随手一丢，一点不在意，属实财大气粗。 阔绰！当真是大户人家的风范！ “没问题，钱不钱的都无所谓，主要是想在这大好日子里，给贵庄道个喜。”班主轻咳一声，不动声色收下钱。 老者点头，又指着那些寿桃！ “这是我庄的特色，诸位可以尝尝，姑且就当成早膳用。” “戏台子可以布在前院广场，表演时间定在今晚，老头子我还有其他事，就先行告退了。” 老者指了指寿桃，然后离开。 “啧啧，属实财大气粗啊！”班主拎了拎袋子里现金的分量，感叹道。 “得，吃吧，吃饱了搭戏台，这是个大单，忙活好了，咱这趟绝对大赚，都给我麻溜点。”他大手一挥，吆喝起来。 一群人纷纷上去吃寿桃，不断点头称赞。 胖子小心翼翼掰开一个寿桃瞅了瞅，见里头是正常果仁陷，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吃不下去，总觉得膈应。 …… 梅芳跟着领路人，走在巷道上，满脸凄苦，心思重重。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可惜没有亲朋，没有好友，只有自己一人，来到这陌生的桃庄。 她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谁，只听说是个豪门贵公子，嫁过去衣食无忧。 梅芳不想嫁！ 但她不得不嫁，爸妈已经同意了婚事，强行把她押了过来。 自家弟弟也到了适婚年龄，就等着她嫁人，弄点彩礼回去给弟弟娶媳妇。 她哀求过，挣扎过，奈何徒劳无用，换来的只是毒打和谩骂。 全家人都盼着她嫁出去，在得知她被桃庄这样的豪门大户看中后，除了她自己，家里其他人都欣喜若狂。 梅芳心里流淌一抹悲哀，自己的命运却又不得自己做主，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认命。 低头看了眼周围的陌生环境，她轻叹。 曾经的梦想算是破灭了，什么爱情，什么幸福，都是奢侈。 她甚至连父母的祝福都没有，也不见新郎接亲，居然让她一个人走过去。 而送亲过程，更是寒颤的要死，没一个人来，父母跟着，也是为了拿钱，拿到就匆匆离开，头也不回，不管不问。 梅芳暗暗摇头，对今后的生活基本不抱什么希望，算是心灰意冷。 正想着，领路人停了下来。 梅芳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庄子最深处的重重高阁前，这里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每个房子都大门紧闭，立柱房梁之类的全都刷着黑漆，阴气森森。 哪有人把房子刷成黑色的？ 她莫名觉得诡异。 “咚咚！” “老爷！新娘子到了！” 领路人轻轻敲了敲门，恭敬道。 “吱……” 大门徐徐打开，一股凉意吹了出来，带有几分阴冷，屋里头一片漆黑。 “让她进来吧！”沙哑的声音从中传出。 领路人面无表情的伸手，示意梅芳进去。 梅芳轻咬嘴唇，虽满心不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踏入其中，身影没入黑暗。 第51章 蜡人 屋子里颇为宽敞，只是光线很暗，没有开灯，仅最前方的高堂之上点了两根漆黑蜡烛，燃起碧幽幽的光。 这里温度很低，一进来，犹如走入一处冰窖，梅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高堂两边，各摆着一架中堂椅，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坐在上面，面无表情。 二人身着古代锦袍，如旧时代的地主，坐得笔直，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碧幽幽的烛光照印在他们脸上，显得有几分阴森鬼气，像是两具尸体摆在那。 他们，便是这桃庄的老爷和夫人！ 夫人身边，站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低着头，身前系着大红花，衣冠周整，头戴红色瓜皮帽，不出意外，这便是新郎。 单看身形，这新郎还算不错，怪异的是，他似乎站不稳，旁边有两个仆役把他扶着。 气氛诡异又压抑，高堂上的双亲一言不发，默默俯视着梅芳，旁边的新郎更是头都不抬。 整间阁楼布局气派，一应家具都是上好的木质品，按理说是间古香古色的大气厅堂。 只是窗户被紧紧关闭，没有点灯，仅燃起根根漆黑蜡烛，光线实在有些暗。 梅芳被这氛围吓到，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抬头细看众人。 “莫紧张，进了我桃庄，便是我桃家的人，今后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昌儿，这就是你今后的媳妇，要好好待人家，莫要辜负人家的一片真心。” 终于，高堂上的妇人开口了，麻木的脸上扬起一抹僵硬笑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年轻人。 新郎无动于衷！ “好了，拜堂吧，完事就该入洞房了。” “我桃家也算名门大户，希望你早日给我桃家诞下子嗣，延续香火。” 高堂上的中年男子也开口了，没有半点神情波澜，只是轻轻看了梅芳一眼。 梅芳低着头不敢吭声。 怪异！ 太怪异了！ 自打进了这屋，她就觉得不对劲。 哪家大婚是这样的？ 她浑身不自在，却已经是骑虎难下。 桃家老爷说完，轻叩手指，旁边的仆役立马搀着那新郎官走了过来。 “莫不是个瘸子？难怪能看得上我这等乡野丫头！”梅芳心中暗暗猜测。 “啪嗒！” 高堂上，那桃老爷似是有些热，额头几滴汗珠掉在了地上。 梅芳诧异。 这么冷的环境，冰窖似的，她都给冻得直打哆嗦，对方居然还热得冒汗？ 梅芳心有疑虑，却不敢吱声。 很快，两个仆役把新郎官搀到她身边，梅芳很紧张，不敢看他。 “一拜天地！” 他们面无表情的喊道，将新郎官往前一按，做出个简单的拜身动作。 “这……难不成是个植物人？弯腰拜堂都不行？”梅芳有些绝望！ “二拜高堂！” 一拜之后，两人转身，拜向桃老爷和桃夫人。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梅芳与那新郎官相对而拜！ “啪嗒！” 刚拜下身，眼前有汗珠滴落。 新郎子也淌汗了。 梅芳盯着脚尖前的汗珠，总觉得不像汗水，而像……蜡油！ 这汗渍滴在地上片刻功夫，就凝聚为固体，那模样，很像普通的家用蜡烛，点燃后油脂淌落，又凝结成块。 是蜡？ 梅芳越发觉得古怪，忍不住抬眼偷偷瞄了新郎子一下。 这一眼，吓得她花容失色。 只见新郎子闭着眼，脸色惨白，面部爬满一块块尸斑，压根没有呼吸，完全就是一具尸体，是个死人，而且死了挺久的样子。 一层层蜡涂在新郎子身上，把他包封住，将其做成了一个蜡人。 那滴在地上的汗，来自于他体表的那层封蜡。 难怪他需要仆役搀扶，这根本就是个死人，哪里会动？只能扶着走。 自己……居然嫁给一个死人？ 梅芳本就胆小，此刻更是吓得肝胆欲裂！ “啊！”她尖叫，跌坐在地，两条腿不断乱蹬，往后狂退。 “已经拜过堂了，这是你的相公，你怕什么，给我起来，入洞房！”高堂上，桃老爷大怒。 梅芳回过神来，想到桃老爷之前滴的汗。 她瞪大眼睛望去，只见桃家这两个主人，也是满脸蜡油，再扭头，那两个仆役同样浑身涂着蜡，脸色苍白得吓人，也就比死人好一丢丢，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蜡人！ 都是蜡人！ “不……这婚我不结了……放……放我走……”她吓得浑身都在发抖战栗，话都说不利索。 “走？进了我桃家，嫁了我儿子，想走？把我桃家当成什么了。”桃老夫人冷哼，眸光异常冰冷。 “你……你儿子是个死人……哪有嫁给死人的……哪有给死人结婚的……” “我让我爸将钱退给你们……放我走……呜呜……放我走……” 梅芳惊慌大哭。 “哼！谁说我家昌儿死了，他只是睡着而已，哭什么哭，一点规矩不懂。” “来人，把她押进洞房，让她与我儿完婚，必须给我桃家诞下血脉。” 桃老妇人站了起来，狠狠拍了下中堂案板。 一个仆役大步上前，按住了梅芳。 “入洞房！” 仆役面无表情的喊着，力气大得惊人，将梅芳生生提了起来，押着她走。 她被强行押进洞房，桃家两位家主带着仆役一路紧跟。 进了房间，梅芳又是一惊。 屋里摆的哪是什么婚床，赫然是一口巨大的朱红棺材，上面贴着喜字，红得瘆人。 仆役将新郎官小心翼翼的放进棺材。 “昌儿，进洞房了，这是第十七个，放心，妈肯定会让你留下子嗣的。”桃家老妇人轻柔呢喃，目光温柔宠溺。 第十七个？ 梅芳敏锐的察觉到这四个字潜在的含义。 听桃家老夫人这意思，在她之前，还有十六个类似的姑娘被迫嫁给这死人？ 那她们人呢？ 桃家老夫人很快告诉她答案。 朱红大棺材后面的厚重帘席被拉开，一溜排身着红嫁衣的姑娘直挺挺站着，不多不少，整整十六个！ 一眼望去，她们低头垂眉，面无表情，一个个都被做成了蜡人！ “这是你的十六个姐姐，她们与我儿相敬如宾，选择以这样的方式陪着相公。” “你作为妹妹，还不端茶，拜见诸位姐姐？今后共侍一夫，要和谐相处。” 桃家老太太阴仄仄道。 仆役压着梅芳一一端茶拜见那十六个新娘蜡人，梅芳直接吓得瘫软。 “救命……救……”她大声求救，却被锦布塞住嘴，然后给按进棺材，躺到死掉的桃家少爷身旁。 接着，有仆役端着红盘子，里头摆着一个红碗，碗里是红得有些发黑的浓稠鲜血，看样子才从封存中取出来不久。 “这是我儿的血，辅以秘方，喝下去，就能怀上我儿的种。” “此乃我桃家秘术，你前面的十六个姐姐均以失败告终，希望你能成功。” 桃家老夫人古板道。 梅芳满脸惊惧，这才知道，对方居然想用这种邪门手段让她怀上死人种。 她拼了命的挣扎，却被按得动弹不得。 桃家老爷拍了拍手，仆役立马撑开梅芳的嘴，把那混杂许多不知名液体的鲜血灌入其口。 梅芳又恶心又怕，无尽恐惧击垮了她的心神，她一个呜咽，直接晕了过去。 周围人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一碗秘制鲜血一滴不漏的灌进梅芳嘴中之后，桃家老夫人温柔的抚摸下儿子的脸，让人将棺材盖上。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仆役最后喊了一声，将棺盖重重放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梅芳与世隔绝。 …… 桃庄入户广场上，班主带着胖子等人忙得热火朝天。 大巴车上的道具统统被搬了下来，摆在一角，众人一根根材料拖动拉牵，很快就搭出戏台子的雏形。 班主叼着烟在旁边指挥，心里盘算着这场戏唱完要多少演出费。 天色渐暗，筹备工作进入尾声！ 好戏！ 即将开场！ 第52章 曲终人未散 一番风风火火的忙活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戏台子搭好，一应成员整装待发，就等桃庄老爷到场宣布开始。 当最后一缕日光敛去，广场四周的屋檐上挂起一盏盏青绿灯笼。 “这桃庄是真怪，大喜之日，不挂红灯笼，挂绿灯笼！”胖子嘀咕。 “嘶……在我老家那边，挂绿灯笼……是接脏东西的做法，这桃庄老板怎么想的，也不怕不吉利。”有人迟疑。 “嘘，都闭嘴，管他们什么风俗习惯，咱唱好这出戏，拿到钱走人就行，其他的，不管那么多，也不乱掺和，指不定人家就这习惯。”班主瞪了两人一眼，让他们别乱说话。 广场寂静，很快，昨晚那提灯老头拎着个灯笼缓缓走来，半点脚步声都没。 随着他的出现，各个客房阁楼内涌出大量身影，有说有笑聚到广场之上，坐进排排座位，都是今晚的观众。 “妈的，白天怎么一个人没看到，晚上这群人就冒出来了。” “这附近也没啥值得游玩的地方，没见人出去，更没见人回来，难不成这些客人都在房里憋一天没出来？” “我估计不是客人吧，可能是咱们猜错了，指不定都是人山庄老板的亲朋好友。” “这种大老板，人脉广，认识的人多，提前到场住下，白天在山庄深处参加婚礼，也正常。” 胖子和几个兄弟低声议论。 班主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几人忙老实闭嘴。 提灯老头走到近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可以开始了！”他沙哑道。 “额……贵庄老板呢？还有新人呢？”班主有些诧异，正主没到，这就开始了？ “老爷他们就不到场了，在庄子里能听见！”提灯老头指了指长廊深处，那依山而建的层层高阁。 “唔……行吧！”班主有些无语，那片高阁离广场这么远，能听见？ 不过既然是主人家的决定，他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唱完了事。 拍了拍手，一应人员立马上场！ 他今儿个安排的，是一出姻缘戏，讲的是古代一对痴情男女，白头到老，恩爱一生，相濡以沫的故事。 很老套，但用在这个场合比较适合，主要图个吉利和喜庆。 戏班子里的人都是老手了，上台也不露怯，很快进入状态。 让他们颇为别扭的是，无论怎么表演，台下那群观众都毫无反应，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望着台上，跟以往的演出情况完全不同。 班主等人还以为是表演得不行，得不到认可，立马更卖力的唱起来。 这可是项大单，他可不想唱砸了。 奈何，甭管怎么卖力唱，就是得不到回应，谩骂与喝彩皆无。 班主从业几十载，第一次碰上这等局面，就好像在对着一群空气唱戏，甚为郁闷，却必须硬着头皮往下唱。 一曲过半，微风荡漾！ 众人衣袍轻晃！ 胖子无意中朝着台下扫了一眼，当即身子一僵，差点和班主撞上。 还好这时候轮到其他人唱，二人只是在旁边作配，这才没生出乱子。 “你小子他妈的在搞什么玩意！”班主恼火，低声骂道。 “班……班主……底下……底下的人……不对劲……”胖子浑身哆嗦，额头冒冷汗，哆哆嗦嗦道。 “妈的，能对劲么，一点反应都没，也不鼓掌，正常人能干这事？”班主骂道。 “不……不是……你看……你看他们的腿……”胖子一副都快哭了的样子。 班主纳闷，按胖子的说法朝下扫了一眼，顿时也脸皮一抽，猛得一颤。 只见微风荡漾间，底下众人裤摆撩晃，双腿悬空，原先的脚步位置，乃是一团阴森雾气。 他们……没有脚！ 班主只觉得一股凉意直接窜上脑门，当场就惊住了。 这听戏的，哪里是人，分明是一群诡物啊！ 他之前专心唱戏，想着演好这一出，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而且先前没风，裤摆垂遮，也根本看不到脚步位置。 要不是胖子提醒，他到现在都发现不了这点。 “咋……咋办！”胖子欲哭无泪，哪还有心思唱戏，只想掉头跑路。 班主没吭声，胖子一看，好家伙，比自己哆嗦得还厉害。 “要不……要不跑吧！”胖子哭丧起脸。 班主一把拉住他。 深呼吸几口气，班主不愧是老江湖，以极短的时间就稳住了心态。 他知道，自己是头领，要是慌了，都得完蛋。 “镇定点，别慌，有老子在，你怕什么，要死老子也死你前头。”班主骂骂咧咧，尽管心里还有些发怵，好歹身子不抖了。 “别怕，演好这场戏，一般不会出事，类似的情况老子以前遇到过。”班主低声道，大口呼吸，迫使自己镇定。 “真……真的？”胖子有些不信。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这小兔崽子，听我的准没错。” “我跟你讲，这种没脚的诡物，叫做无根之诡，多为孤魂野鬼，脚不沾地，怕地气，一般道行都挺一般，也不怎么害人。” “他们出来，主要是凑热闹，咱们把戏唱好，当做不知道，别惹怒他们，就没事。” “只要戏唱得他们满意了，尽兴了，他们自然会散去！” 班主小心道，不敢表现出异样。 “真……真的？”胖子还是心里没底。 “妈的，怎么这么多废话，你跑一个试试，第一个逮的就是你！” “老子当年刚入这行，跟着前辈们行走江湖时，也在乡下遇过这种事。” “那时候也是唱戏，唱着唱着，发现下面村民人数比一开始多了不少，定睛一看，妈的，都是脏东西。” “它们待在人群中，偏偏村民还完全没注意到，也就我们在台上看得清楚。” “当时的班主就让我们别轻举妄动，当做不知道，默默演完那出戏，脏东西自己就散了。” 班主迅速解释。 听他这么一讲，胖子总算心里稍微有点底。 “这事儿别跟其他人讲，当不知道！”班主又提醒道，怕其他人也给吓到，万一出了乱子，就是大麻烦。 胖子点点头，强忍恐惧，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班主也是提心吊胆，目光不敢往下看。 两人悬着一颗心，忐忑不安的撑住，愣是把戏给唱完了。 然而，曲终，人却未散。 底下诸多无根诡物，依旧坐着不动，没有离开迹象。 班主和胖子脸色皆刹时苍白！ 这戏！ 是继续唱！ 还是不唱？ 第53章 多了点人 班主脸色阴晴不定，胖子又开始哆嗦。 “班……班主……你不是说唱完它们就散了么……”胖子紧挨着班主，脸色发白。 “我他娘的又不是专业人士，我哪知道。”班主也头疼。 “要不……直接跑吧！”胖子都要哭了。 “跑个棒槌，这群诡物正在兴头上，你跑了，不找你麻烦才怪。”班主咬牙切齿。 他扫视下方，却不见那提灯老头的身影。 “他妈的。”班主忍不住低骂，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对方绝对是故意的。 这桃庄让他们唱的这场戏，一开始就打算唱给诡物听，难怪一个人不来。 班主有些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收场。 其他人有些懵圈的望着班主，戏都结束了，按惯例，不该班主感谢一番，然后散场？ 班主脸皮抽搐，不知该如何解释。 “接着奏乐！接着舞！”琢磨片刻，最后他一咬牙，做出决定。 不明真相的兄弟们一脸懵，但老大发话了，一个个也只有稀里糊涂照做。 “这次唱武戏，杀气都给我重点。”班主想了想戏行里前辈们传下的规矩，改变戏路策略。 面对难缠的诡物，就要唱武戏，用杀气吓退它们。 众人越发无语！ 在人大婚之日唱武戏？也不晓得班主咋想的。 他们没敢质疑，准备下去换身行头，却被班主给拦下来。 “别一次性都下去，分批轮换走，而且别磨磨唧唧在那换妆容，只换衣服就成。”班主沉声道。 “不是……咱这妆容，乃婚嫁喜庆之妆，拿来唱武戏不合适吧。”有人忍不住提出质疑。 “少废话，我是老大，听我的就成，赶紧，快！”班主怕耽搁久了引起下面诡物不满，骂骂咧咧催促，额头冷汗直冒。 众人无言以对，听命行事。 “当当当当……” 很快，换装结束，锣鼓敲起，密集的鼓点和阵阵铜锣声构成一派肃杀氛围。 “哇哩哇哩……” 班主亲自担当主角，化身古代沙场将军，怒眉倒竖，不时以凶恶姿态朝着台下怪叫。 台下总算有了动静，一些诡物轻轻晃悠，像是被吓到，以为真的有古代大将到来。 可大多数诡物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见状，班主知道这是火候没到，越发卖力。 他演得投入，尽想着吓散台下观众，殊不知，台上众人早已不淡定。 大伙儿发现，宽敞的戏台子莫名变得有几分拥挤，仔细一看，好家伙，人居然变多了！ 原先台上就他们戏班子这群兄弟，人数是固定的，可唱着唱着，不知从何时起，多出了十来个人。 从哪儿来的人？ 他们懵了！ 这群多出来的人也身着戏服，画着彩妆，嬉皮笑脸穿梭戏台之上，行踪如鬼魅，飘忽不定。 最关键的，他们明明格格不入，可你要是不数人，还压根注意不到这点。 一群人慌了，胖子更是腿脚发软，乘着班主唱完对腔退后之际，赶紧凑上去。 “班……班主……多了……多了啊……”胖子说话都变得不利索，结巴起来。 “什么多了，臭小子你就不能学学老子，镇定点？非要大家都知道，弄得局面大乱才快活？”班主低声骂道。 “不是……你数数……数数咱们台上的人数……”胖子浑身抖若筛糠，已经很难再演下去。 “人数？”班主蹙眉，扫了眼台上，一个个数起来，数着数着就想骂娘！ 他总算发现，台上居然无声无息的多了十来个陌生人。 “我……我他娘的……操……这是脏东西混进来了啊……”班主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班主，这……啥情况啊！”其他靠后的人围了上来，一个个惊疑不定。 他们不是傻子，如此蹊跷的一幕，很难不往诡异方面联想。 “都别慌，听我的，一个劲唱就行了，咱今晚就唱通宵，唱死他丫的。” “镇定点，别乱跑，也别自乱阵脚，只要没人出事，就当啥没看到，啥也不知道。” 班主大口呼吸，跑又不敢跑，只能硬着头皮把戏给唱下去 “他们……没有脚！”这时，有兄弟盯着多出来的那十来个人，惊悚无比。 众人纷纷看去，发现他们戏袍之下，脚部空荡荡，完全半浮着，难怪飘来飘去。 大伙儿就是再蠢也知道这是碰上脏东西了，一个个毛骨悚然，有人本能就要惊叫。 幸好班主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一群凑热闹的孤魂野鬼罢了，怕个什么劲，是不是大老爷们儿？都给我精神起来。” “都给老子回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唱下去，我是老大，要死我先死，都怂什么。” 班主虽然心里也怕得很，关键时刻却还是有担当的站了出来，轻斥众人稳定局势。 “我……我怕……”有人低泣。 “怕就闭眼别看，听我的，不会出事。”班主细声宽慰。 “放心，我和班主早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不也一直没事么？”胖子深呼吸一口气，也拿出担当来，拍了拍胸膛。 “咱这么多人，血气方刚的，害怕作甚。”不少平日里比较刺头的彪悍小伙，胆子很大，短暂惊诧后迅速镇定，这时候站了出来。 经他们三言两语一打岔，众人心态总算稳住，没崩。 大家一合计，都觉得眼下跑不得，现在这群诡物只是凑热闹，要是他们跑了，扫了对方兴致，保不准要出事。 班主迅速做出安排，发怵的，都到后面打个配合就行，其他胆子大的，站前头继续演。 众人分好阵容，那群诡物很快凑上来，嬉皮笑脸，不亦乐乎。 曲唱过半，到了打戏环节。 “当！” 一个诡物朝着一直哭丧脸的胖子锤上一棍子，然后笑呵呵的，抓耳挠腮。 虽然是道具棍，可结结实实抽身上也痛得很。 班主先是一惊，以为对方要发难，后来一看，貌似没什么恶意，纯属恶作剧性质的玩闹。 他松了口气，接着后脑勺一痛，也挨了一棍子。 “砰砰砰……” 很快一群人都被那十几个戏服诡物围起来打，各种道具甩来甩去，打得他们头晕眼花。 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胖子等人又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壮小伙，哪能受得了这种戏弄羞辱，你是诡物也不成。 敢在这种时候还站到台前的，本就是胆大之辈，现在被揍急了眼，忍不住抽家伙就要开干。 局势一下乱了套，哪里还有原先戏路里的打法，简直就是大乱斗。 班主老成稳重，一看场面失控，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怎料台下那群另类观众反倒来了兴致，纷纷鼓掌，似乎这才是他们要看的。 见状，班主懵了，得，就这么干吧！ “碰砰咚咚咚……” 众人打作一团，台上一片狼藉，台下各路孤魂野鬼捶胸顿足，好生兴奋。 “喔喔……” 后半夜，接近黎明之际，山里突然传来鸡叫，台下观众刹时不见踪影，台上那十几个戏服诡物也烟消云散。 胖子和班主等人正打红了眼，突然见对手消失，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不由一愣。 “走了？”众人面面相觑。 班主左右四望，确信诸多孤魂野鬼已经离开，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瘫坐在地。 其余人也直接躺下，一个个鼻青脸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苦笑不已。 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还好，一路有惊无险，只是挨了顿揍而已。 “他妈的，有种给老子回来，继续大战三百回合，看老子不把你们的脑袋打爆！”胖子见诡物消失，底气顿时足了起来，嚣张无比，浑然不知众人里就他模样最惨。 “班主！不好了！”突然，后排传来惊叫。 班主等人才松口气，闻声一哆嗦，吓了一跳，而正叫嚣嘴炮着的胖子则一缩脖子，立马闭嘴，闭眼装死。 第54章 孕汤 大伙儿都以为那群孤魂野鬼又回来了，一个个紧张无比，翻身爬起。 然而放眼四望，哪里有半个鬼影！ “妈的，没事干别乍乍呼呼的行不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班主拖着酸痛的身子，骂骂咧咧走过去。 “小橘子和小鹏子不见了！”几个戏班子的人慌慌张张跑来。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他们不和你们待在一起么？”班主脸色一变。 小橘子和小鹏子是戏班子里的两个小演员，一男一女，平日里出演一些娃娃生角色。 二者年纪都不大，十三四岁而已，出生凄苦，被班主收留，平日里乖巧懂事，勤快听话，学东西上手很快，为人机灵，很受大家喜爱。 班主膝下无子，也是把这两个孩子当儿女来培养，很是照顾。 之前台上出现异样，诡物混进来，两个孩子怕，班主就安排他们和其他胆子比较小的戏班成员待在后面！ 结果现在这些人告诉他，两人没了？ 怎么没的？ 班主当场就青筋暴起，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不……不知道啊……我们都待在一起，你们打群架的时候，一阵妖风吹过，两个人就没了！”几个戏班子成员也一脸焦急。 “妖风？”班主瞳孔微缩。 “莫不是被诡物捉了去？最近各地都有古怪事发生，网上都炸翻天了，到处都是诡物之说。” “本来我还不咋信，谁想到这趟真个碰上了脏东西，小鹏子和小橘子，估计是给脏东西盯上，乘乱捉走了啊！” 其他人跑了过来，忧心忡忡。 “他妈的，铁定是这桃庄的老板搞的鬼，班主，咱们找他去。” “对，他给咱们安排的这场戏，摆明了就是坑咱，难怪人不来，说什么在远处阁楼里看，我呸，都是扯淡。” “他们知道来看的都是孤魂野鬼，所以不敢来，妈的，老子非打死这老棒子。” “这个桃庄我看就不对劲，那提灯的老家伙也邪乎的很，表演一开始就不见踪影，逮到也一并打死。” 胖子骂骂咧咧，很是气愤。 “走，找那桃庄老板和提灯老头去，他妈的，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这事不是钱能解决的了，要是小鹏子和小橘子出事，老子就是坐牢，也把这桃庄给拆了，要他们赔命。” 众人义愤填膺，都是行走江湖血气方刚的汉子，连孤魂野鬼都敢打，何况区区一个山庄老板，逮到必是往死里揍。 班主狠狠擦了把脸，妆容颜料被弄得一团糊，配合阴郁眼神，显得有几分狰狞。 被诓骗了一把，再加上戏班成员失踪，双重刺激，直接令他暴怒。 “走！”他咬牙切齿，势要讨回公道。 一行人直奔山庄深处。 …… 漆黑的屋子里，桃庄老爷和夫人直挺挺站着，浑身僵硬，眼神冷漠。 提灯老头侍奉在旁，身后两个仆役并排而立，一人拎个小少年，一人拎个小丫头，正是小橘子和小鹏子。 身前，潮湿的石板地呈暗红色，那是被血浸染一遍又一遍，直到渗透内部所形成的色泽。 屋子里摆着一排排架子，上面挂着各种铁钩和刀具，狰狞森冷，寒光闪烁，都染有暗红色泽。 “呜呜……” 小鹏子和小橘子嘴巴被塞住，呜咽哭泣，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恐惧。 正前方，中堂位置，摆着两个黑色坛子，有些像酒坛，表面涂满诡异花纹，顶部以头骨封盖，坛子前方摆着丰盛贡品，还各自插有三炷香。 这香呈黑色，燃起来没有半点香火气，只有一种尸体被烧焦的臭味，夹杂一丝丝血腥气。 两道漆黑的阴影站在黑坛旁边，桃庄老爷和夫人朝它们微微鞠躬后，二者化为一缕缕黑烟没入坛子。 “昨晚的戏，唱得如何？”桃庄老爷看向旁边的提灯老头。 “回老爷，唱得尽兴，那群孤魂野鬼撒了欢，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提灯老头恭敬答道。 “那就好，这支戏班子，来得倒是及时，我正愁上哪安抚这群孤魂野鬼，他们主动上门。”桃庄老爷点点头。 “那是老爷运道好，咱这阴阵，需要那些孤魂野鬼作为阵体，要是处理得不够妥当，引起暴动和窜逃，麻烦就大了，幸好这次来了个戏班子，依老奴之见，不如强行把这戏班子留下，让他们隔三差五陪那群孤魂野鬼消遣，也省得老爷为此再发愁。” “这都是小事，稍后再议，现在，先用这对童男童女，把我儿下一碗孕汤做出来。”桃庄老爷泛着蜡油光泽的脸庞扭过来，看向被仆役提着的两个小家伙。 “这……那梅芳？”提灯老头露出询色。 桃庄老爷和夫人齐摇头。 “那梅芳失败了，我儿需要重找媳妇！” “现在适龄的童男童女不好找，难得碰上一对送上门的，药引子有了。” “快，弄出一碗新的孕汤，存好，待我儿新媳妇进门，给她服用。” 桃家老夫人向提灯老头吩咐道。 “是，夫人！”提灯老头不再多言，扫了眼身后两名仆役，对方当即会意，拎着小橘子和小鹏子走向前方森森刀具之中。 他们将两人倒挂起来，拴在木架上，如待宰的羔羊。 提灯老者抬起胳膊，轻轻撩起衣袖，走了过去，朝着两个黑色法坛行了大礼，然后转身，冷漠的眸子绽放嗜血光芒。 他将一直提着的青灯笼放在一旁，然后伸手抓向了小鹏子。 其手臂干枯，筋脉凸起，老皮苍白，紧紧贴着骨头，像条烂了半截的老树根，异常丑陋。 “不错，是个好苗子，炼出来的孕汤，质量肯定高，下一位少奶奶，铁定能怀上。”提灯老者捏着小鹏子下巴瞅了瞅，发出赞叹。 说罢，他另一只手从旁边的一溜排刀具里一一划过，像挑选手术刀似的，最后停在一柄带有倒勾的匕首前。 取下匕首，提灯老头温柔擦拭着刀刃。 小鹏子眼睛瞪大，充满恐惧，拼了命的挣扎，倒挂着来回晃悠，可惜没有任何用处。 “放心，我会很快的！”提灯老头难得露出一丝表情，咧嘴生硬一笑，比哭还难看。 “嚓！” 话音刚落，其胳膊猛得一甩，匕首的倒刺就划过小鹏子的脖子，血液飙射！ 接着提灯老头手腕灵活一抖，匕首翻了个身，刀刃从伤口插了进去，一跷，血水顿时喷洒了一地。 小鹏子挣扎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待血淌得差不多了，提灯老头又从旁边刀具里一摸，取来一根卡钳和短刀。 “噗！” 他一刀扎向小鹏子的胸膛，接着卡钳插进去，一掰，活生生将一颗新鲜的心脏完整取出。 “脏血都放干净了，剩下的都是童男精血，拿去按之前的法子，熬炼三天，炼出三滴心头血，然后融入少爷的血里。” “一些辅虫，可以先拿这些脏血喂着。” 提灯老头将心脏递给仆役，一个仆役用提前准备好的盘子接住。 另一人，则朝地上倒满一堆蛆状物的黏虫，在血水里蠕动翻滚，甚是恶心。 提灯老头又走向小橘子，再次擦拭起刀具，那神情，无比专注。 满地鲜血中，他宛若森罗地狱的恶鬼，面对此情此景，旁边几人没有任何不适。 桃庄的秘方，即所谓的孕汤，炼制方法就是这么残忍。 取童男童女心头血，与桃家大少爷的血相混，辅以各种药材和虫毒之物，集结而成！ 小橘子泪眼婆娑，身子抖个不停，心生绝望。 “狗日的桃庄老板，还有那个死人脸老头，他妈的都给老子滚出来……” “一群猪狗不如的龌龊玩意，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把你们祖坟都给刨了！” 提灯老头正要动手，突然，外界有一片喝骂声传来，令其蹙眉。 ps：最近有点忙，暂时一更，过段时间恢复！ 第55章 新蜡人 行动被打断，桃庄老爷和夫人都很不高兴。 “是那戏班子来闹事了吧，先去解决一下，然后做好孕汤，再来找我。”桃庄老爷阴沉道，和夫人一起转身离开。 提灯老者恭敬送走二人，接着拿来抹布，擦擦手中血渍，提上灯笼，推门走了出去。 穿过几段亭台楼阁，他来到外面的长廊上，班主等人正堵在这，叫骂不停。 瞧见这提灯老头，胖子他们顿时激动起来，怒目而视，冲上去就要锤死这老棒子。 班主伸手拦下他们。 “我们需要一个交待！”班主沉着脸盯着提灯老头。 “拿钱办事，不问其他，这是规矩，尔等走南闯北，这点道理不懂？” “甭管是唱戏于人，还是唱于鬼魅，只要我家老爷付钱，管那么多作甚。” 提灯老头不咸不淡道。 “好，昨晚那场戏的事先不提，老子问你，我团里的小鹏子和小橘子呢？”班主咬牙切齿。 “被我家夫人相中了，尔等不必牵挂。”提灯老头面无表情，一点波澜都没！ “好好好！好一句不必牵挂！”班主怒极而笑，胸膛气得剧烈起伏。 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承认，居然连一点掩饰推脱都没有，这明摆着不把他们放眼里。 “班主，还跟他啰嗦什么，咱今天就把这庄子给拆了。”胖子怒吼。 “抄家伙！”班主也知道啰嗦没用，决定用拳头讨回公道。 提灯老头丝毫不慌。 “忘了告诉你们，昨晚尔等的表演，我家老爷，颇为满意。” “老爷决定，诸位今后就留在我们桃庄，专门唱戏给那群孤魂野鬼听。” 提灯老头风轻云淡道，用袖子轻轻擦拭起手里的灯笼。 “老子把你打成孤魂野鬼，然后唱给你听！”胖子大叫，率先扑了过去！ “砰！” 提灯老头不慌不忙，将手里的灯笼轻轻放下，摆在长廊正中间，发出一声闷响。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盏灯笼，却如一块巨石，落地声透着沉重感。 “哗啦啦……” 下一秒，此地狂风大作，妖气冲天，戏班子里的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提灯老头的身影消失不见，在他们视线下，地板上的灯笼像是无限放大，最后遮天蔽日，生生将大家全部笼罩进去。 光线一下暗到极致，众人睁眼瞎，仿佛落入灯笼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呜呜……” 一阵阵鬼哭狼嚎声夹杂在狂风中流窜于耳畔，大伙儿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要乱，听我的，一个个来报名字！”班主大吼，先确定人员有没有伤亡。 众人乱作一团，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更搞不懂掉进什么地方，眼前啥也看不见。 长廊上，提灯老头平静站立，灯笼摆在地上微微流转邪光。 前面，现实之中，班主等人在原地直打转，一个个像是得了失心疯。 提灯老头将灯笼留下，把他们困住，自己则转身回返，继续筹备孕汤之事。 …… 漆黑的房间里，猩红棺材横放，旁边的席帘后面，一溜排站着整整齐齐的蜡人，身着红嫁衣，面无表情，浑身僵硬。 “砰……砰……” 仔细一听，棺材里传出阵阵敲打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棺盖底下，才苏醒过来的梅芳战栗不停，疯狂用拳头锤打着棺盖，哭喊求救。 身边，桃家少爷的尸体平静躺着，森冷惨白，紧紧贴在她身上。 桃芳死死闭着眼，根本不敢看他，生怕对方忽然睁眼。 棺中温度很低，可惜桃家少爷身上的蜡还是逐渐化开，一层层油脂黏到身上，让梅芳又恶心又恐惧，心神崩溃。 “出去……我要出去……呜呜……我要出去……”她低泣不已，哭喊着狂推棺材盖，可惜盖子沉得很，纹丝不动。 “嚓！” 梅芳也是急眼了，推动不得，索性伸手朝着棺盖狂抓起来。 一道道抓痕出现，她疯狂抓着，状若疯癫，手指很快血淋淋，一些指甲直接崩断，更多的是指甲盖连着皮肉翻过来，鲜血淋漓。 梅芳不管不顾，拼了命的抓，也不管有没有用，剧痛反而能让她舒服点。 “砰！” 她正抓得歇斯底里，突然，棺材盖一动，被人掀开。 梅芳还以为有人听到自己的呼喊，前来搭救，可一睁眼，脸上顿时绝望。 开棺的是桃庄老爷和夫人，两个仆役上前，把她从棺材里拖了出来。 “放了我吧，你们找其他人吧！”梅芳极尽卑微，哀求不已。 桃家老爷夫人无动于衷。 两个仆役把她架起来，拖到席帘之后。 “你们要干什么……”梅芳惊恐，瑟瑟发抖。 “干什么？你既然没能怀上，就跟之前的姐姐们一起，永远的待在这儿陪着我家昌儿吧！”桃老夫人漠然道。 话音落下，有仆役端来热腾腾的蜡油。 梅芳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涌出一抹巨大的惊恐，疯狂乱动，拼命挣扎。 但仆役力气大的惊人，强行给她换上崭新嫁衣，然后按进一个凹槽人形模具里面。 接着模具一关，滚滚蜡油从上到下浇灌进去，里头很快没了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模具打开，一具崭新的蜡人呈现于前，被摆到那一排新娘蜡人的末端。 …… 蜿蜒的山道上，苏衍单手扭着方向盘，娴熟的驾驶着小汽车开过一个个弯道。 杜荨坐在副驾位，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情还不错。 瘦虎道人横躺后排，没个正形，又在刷手机，不时发出嘿嘿的猥琐笑声。 三人之前坐着村里安排的拖拉机进县城后，杜荨这小富婆又重新买了辆车，继续出发。 一路兜兜转转，翻过这座山，再有个两三天应该就能到目的地，时间充沛的很，是以心情都挺好。 “啪啪啪……” 车子刚爬过山脚，前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苏衍放慢车速，靠近后，抬眼一看，瞧见前边有片依山而建的村落，村口张灯结彩，正在举行娶亲仪式。 “梅老头，恭喜恭喜啊，可算给儿子娶到媳妇儿了，祝你早点抱孙子！” “梅老头，你嫁个闺女把自己嫁发达了啊，这婚事操办的属实气派，算咱村第一人了，瞧你儿子乐呵的，倍有面儿。” 一群人进村，在村口朝着一个老汉抱拳道喜。 苏衍三人视线落到那被称作梅老头的老汉身上，皆眉头一挑。 这老汉！ 身上有妖气！ 第56章 桃庄往事 苏衍下意识的施展望气之术，瞧见这梅老头周身缠有几缕细微妖气，很淡，不注意看都会忽略不计。 看样子，这厮是碰见过诡物。 苏衍又运转闻气寻踪之术，察觉这妖气源头指向山上，不由若有所思。 村口，鞭炮声不绝于耳，好生热闹，动静颇大，来往路人不少都驻足观看。 “呵呵，我儿今日大婚，老头子备有几桌不腆之酒，路过的朋友若不嫌弃，也可留下，吃饱喝足了再走！”梅老头吆喝着，财大气粗。 “哦？我们能进去白吃白喝？”几个在门口凑热闹的旁村农户惊讶道。 他们扛着锄头农具，看样子才忙完农活回来。 “来者即是客，只要说上一句吉祥话，老头子我不差这几副碗筷。” “我就这一个儿子，别的也不强求，这婚事，就想办得敞亮，办得气派，办得热闹！” 梅老头豪爽得很。 “好！老板大气！我等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那几个农户连忙拱手祝贺，美滋滋的钻进村子白吃白喝。 其他路人见状，也说起漂亮话，梅老头说到做到，一概不拦。 “走，咱也去蹭吃蹭喝一顿，顺带看看，这梅老头什么来路，如何？”杜荨饶有兴趣道。 “成啊，正好到饭点了，而且白吃白喝这种事，虎爷最喜欢了。”瘦虎道人举双手赞成。 苏衍也没反对。 三人把车停好，来到那村口，也说了几句道喜的话，顺利进村。 一入村，眼前的排场让他们都颇为吃惊。 只见一条条村道上摆满了酒席，目之所及，到处是端菜送酒的身影。 原先用来走路的过道街巷，此刻都成了宴席地，行人只能侧身从两边走。 整个村子但凡有空场的地方，皆摆满酒桌。 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连村里那些老树苗木的枝干上，都拉着红绸缎。 好家伙，这等阵仗，一般城里人都弄不起，一个山村老农居然这等阔绰，属实叫人意外。 苏衍三人随意找了个还有空位的酒桌坐下，腹中已有饥感的瘦虎道人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吃得满嘴流油。 “嘿，你们村这梅老头我听过，之前不是一贫困户么，咋得突然发达了？”旁边酒桌上，几人喝得醉醺醺，大着舌头向本村人打听。 “就是就是，他找到什么赚钱路子不成，咱也跟着试试水。”有人眼红不已，馋巴巴道。 “得了，甭想那些有的没的，这梅老头是命好，生了个好闺女，你们羡慕不来。”有知道内情的本村人摇头道。 “啥意思，说清楚。”其余几人追问。 “行，就跟你们说说，省得你们一个二个心里不平衡。” “这梅老头啊，有一儿一女，儿子，也就是今儿个结婚的正主，讲实话，这小子实打实草包一个，没啥出息，我们村人都不咋待见他。” “可他闺女就不一样了，叫梅芳，人如其名，芳华绝代，当之无愧的村里一枝花。” “梅芳长得漂亮，心善手巧，打小懂事能干，关键还特孝顺，哪怕她爸妈偏心弟弟，对她不咋地，也一样任劳任怨。” “我们村这家家户户，哪个不赞她一声好，村里大半小子都想娶她做媳妇儿，我之前还叫我儿子去追她呢，可惜迟了。” 说到这里，这村人一脸遗憾之色。 “梅芳？我听过这名字，是个好闺女，美名早已在咱这十里八乡传开。” “可梅老头发达，跟她有什么关系？” 旁边几人有些犯糊涂。 “怎么没关系？梅老头的钱，就是人家娶梅芳给的彩礼钱。” “哦？她嫁人了？啥时候的事？咋一点动静没听见？” “能有啥动静？人男方不准有动静，送亲的只有梅老头和他老婆两个人，有动静才怪。” “谁娶的？” “还能有谁？除了那桃家，还有谁能出得起这么多彩礼钱？” “桃家？你说的是山上那建了座庄园的桃家？” “这一片除了那一个桃家，还有谁姓桃？” “这……不是说那桃家有些古怪么？都没几个人敢进去，桃老头怎得就敢把闺女嫁过去？” “嗨！财帛动人心啊，人上门提亲，甩手就扔了几十万到地上，桃老头这货何等贪财，当场就走不动路了。” “正好他儿子缺钱娶媳妇，他骨子里又看轻闺女，不太在意，自是乐得把她嫁出去，好换来丰厚彩礼。” “这……这不是把他闺女往火坑里推么，我听说，那桃家不干净。” “嗨，谁说不是呢，但能咋办，又不是咱闺女，人一个愿嫁一个愿娶，轮得到咱说三道四？” “就是可惜了那梅芳，多好的闺女，嫁进桃庄那鬼地方，要是给我儿子当老婆多好。” 几人一阵唏嘘摇头。 苏衍在旁边听了个大概，对那桃庄生出浓厚兴趣。 “大哥，你们说那桃庄，不干净？能否细说？”苏衍端起杯酒，一挪凳子，坐到旁边桌，朝几人敬了一杯，加入谈话。 “小兄弟是外乡人吧，不然不会不晓得桃庄。” “那桃家啊，以前是我们这一片的地主，靠卖寿桃发的家。” “一开始，他们家的寿桃，那是人人称赞，十里八乡都很有名。” “可家大业大之后，桃家开始走歪路，做的寿桃越来越黑，尽用劣料。” “坑别人不说，还勒令乡亲们必须从他们家买寿桃，敢买其他的，就甭想种地养家了。” “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寿桃用在什么场合？那种日子你能给人整个黑心桃？” “奈何桃家是地主，家大业大，乡亲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兴许是亏心事干多了遭到报应，桃家最鼎盛之时，其唯一子嗣染病，不治而亡，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来得及留下。” “那个时代，最重传宗接代，桃家这等家业，没人继承怎么行？” “为此，当时的桃家老爷和夫人真的急破了头，到处寻求能人异士帮忙出谋划策。” “乡亲们背地里都纷纷叫好，看桃家笑话，巴不得这黑心地主断子绝孙。” “后来这桃家也不知怎么想的，舍了旧宅，在山上花大手笔新建庄园，举家搬入其中，基本不再露面。” “没人知道桃家在庄园里做些什么，偶有人出来，也是仆役下人，桃家老爷夫人，那是一次面都不露。”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得，连仆役都不再现身，整个桃庄跟个死宅一样，多少年过去，都没个动静。” “有人好奇，翻墙爬进去看过，里头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没。” “我们琢磨着吧，当年桃家估计是落寞了，血脉断绝，分崩离析，这才彻底荒了宅子。” “本以为桃家就此烟消云散，谁晓得前几年，里头居然有人走出，号称桃家还在，重新修缮打理起庄园。” “这事在当时可形成不小的轰动，咱这十里八乡哪个不吃惊！” “大家都很好奇现在桃庄里究竟谁是主事人，可惜没人清楚” “而更奇怪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行为举止，衣着打扮，都还保留着古时候的传统风范。” “当年那桃家公子暴毙而亡，桃家应是绝了后，我们猜测啊，估计是当年桃家的管事或者仆役，后来占据了桃家财产，维持山庄运营至今，当然，这点没法验证，都是猜测。” “说它不干净呢，那是乡亲们有时候走夜路，经过那桃庄，感觉阴气森森，而且遇到过鬼打墙之类的蹊跷事。” “再加上桃庄之人行事古怪，久而久之，各种流言也就传开了。” 第57章 阴阵 兴许是酒劲上头，桌上的宾客谈兴很浓，见苏衍一个外乡人询问，也不藏着掖着，立马将桃家的往事渊源尽数道来。 尽管这事在当地已不是啥秘密，可谈及那诸多异常之处，众人还是议论纷纷。 他们都在猜，桃家老主死后，后继无人之下，到底是谁，把控着那莫大家产？ 现在的桃家，真的姓桃？ 对于没太多娱乐方式的山村，这些东西，就是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苏衍与他们把酒言欢，很快将情况了解到位。 这时，梅老头夫妇带着儿子儿媳一桌桌的前来敬酒，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敬到这边时，杜荨表现得不咸不淡，她很反感梅老头的做法，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就为了那彩礼，简直枉为人父。 苏衍则礼仪性的举杯敬上一口，乘梅老头要去下一桌时，适时开口。 “梅老板，我看你有些面熟，不知最近去过哪些地方，是否跟我有过一面之缘？”他笑着拱拱手，试探性问道。 “小兄弟怕是认错人了，老头子我最近一直在帮我儿张罗婚事，除了在周边几个村子里转悠，也就给我闺女送过一次亲，应该没和你见过。”梅老头喝得有点多，大着舌头道。 “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苏衍心中顿时有了结论，揭过此话题。 梅老头也不在意，笑呵呵的继续领人跟其他桌敬酒，意气风发，身后的儿子和妇人也都一脸嘚瑟，好似在炫耀婚礼的风光。 苏衍微微摇头，坐回自己桌，夹几根菜往嘴里送。 “那桃庄，怕是有问题！”瘦虎道人擦了擦嘴，拍拍肚皮，打了个饱嗝。 苏衍轻轻点头。 经过一番试探和了解，他已经基本断定，梅老头身上的妖气，来自那桃庄，所谓的桃家，恐怕不简单。 “咱们的时间富余挺多，不如去一探究竟？”杜荨一脸的跃跃欲试。 苏衍和瘦虎道人都没意外。 这丫头外在形象看起来清冷，可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主，放在古代，那就是行侠仗义的女中豪杰。 但凡路遇不平之事，肯定得拔刀相助。 这一路上碰见诡案妖物，她是一个都没落下，全部解决才肯继续走。 现在又遇到桃庄之事，她要肯一走了之那才是稀奇。 之前在警局里，她职责在身，还算收敛，现在出了门，没了束缚，那可真是解放天性，放飞自我。 “你们该不会见死不救吧，没听人说，那叫桃芳的小姑娘多好么。” “那么善良的姑娘，掉火坑里，你们不搭救，那和诡物有什么区别，也是帮凶。” 见二人不答话，杜荨急了。 她很同情那桃芳的遭遇，生在这种家庭，遇上那样两个枉为人父母的爹妈，何等悲催？ 所以杜荨想尽可能的帮帮对方。 苏衍和瘦虎道人一脸无语。 好家伙！ 两人还没表态呢，这丫头就几顶大帽子扣下来，不配合就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二人也是服了！ “我们又没说不去，你这丫头急什么。”瘦虎道人一边剔牙，一边嗡声道。 “我要是财阀高层，肯定给你颁发个奖状，就写……热心市民小杜！”苏衍打趣。 “你们这是同意了？”杜荨眼睛一亮。 她状态不好，不宜动手，所以遇到诡物，主要还是靠苏衍和瘦虎道人打头阵，两人要是不愿意，她也没辙。 “能不同意么，不同意都成帮凶了，这口黑锅虎爷可背不起。”瘦虎道人哈哈一笑。 这下轮到杜荨有些尴尬，面露羞恼之色。 “行了，也别耽搁时间，现在就去看看。”苏衍放下筷子，找到梅老头，道了声谢，打完招呼随即离去。 桃庄跟这边的村子不在一个片区，苏衍根据打听到的位置，驾车驶离原先的蜿蜒山道，转而走到山的另一面。 约摸开了两个钟头的路程，远远的，他们瞧见一片磅礴气派的庄园依山而建。 尚未靠近，苏衍就嗅到磅礴混杂的妖诡之气，凌乱不堪。 “怎么了？”杜荨问道。 “这庄子不对劲，里面的气息杂乱得惊人，像是藏着很多诡物。”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别诡物在此作祟，可现在来看，这里就像一个菜市场，或者客栈，鱼龙混杂。” 苏衍蹙眉道。 “棘手么？”杜荨心里没底。 “从单个气息判断，都是驳杂的低端诡气，上不得台面，不足为患。” “但它们的气息却又有种若有若无的牵连感，像是被某种力量集结束缚在一起，很怪异。” 苏衍施展闻气寻踪之术，仔细体悟。 “是山庄！”瘦虎道人突然道。 “山庄？什么意思？”苏衍和杜荨看向他。 “这山庄是一座阴阵，看样子，这桃家要么自己懂些邪门歪道，要么得邪道高人指点，布下此阵，用来统率众多诡物。” “你们看那山庄格局，两侧高，中间低，背依山阴，乃汇阴之势。” “其中的每一个亭台楼阁，都是按特定风水布置，集合为整体，便是一座浩大阴阵。” “阴阵这玩意，是古时候，邪门歪道参照道门阵法琢磨出的旁门左道之术。” “其功能千奇百怪，古时候的阵法，一般来讲用的都是天地灵气，只有情况特殊，才会注入修士自身的灵力，或是诡物的妖力。” “可阴阵不同，只有邪祟之力才能催动它，你注入灵气，反倒会摧毁其运转。” “我看这桃庄的格局，方正为上，状似囚笼，估计此阴阵最主要的功能是拘禁诡物，将其封禁其中，为布阵者所用。” 瘦虎道人摸着下巴，观察片刻，做出推断。 “你是说，这么大一片山庄，其实是一座阵法？”杜荨有些可爱的张大嘴巴，很吃惊。 她不是没见过阵法，当初第一次和苏衍合作，除那猴妖之际，就曾在井中见过镇魂招魄之阵。 可那阵法，同这一整座庄园比起来，无疑小巫见大巫。 “这么大的阴阵，调动的虽然只是一群孤魂野鬼之力，可想要攻破，还是没那么简单的。” “不过只要能找到它的阵眼，破阵就不算难。” 瘦虎道人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 三人一边议论，一边开车，很快来到庄园门口。 苏衍的目光落在门梁上挂着的那排灯笼上。 第58章 还我孩子 一溜排的纸灯笼，高高挂起，呈青幽之色，随风微微晃悠。 大门紧闭，侧耳一听，里头半点动静也没。 “看样子，这桃庄，不怎么待见人啊！”苏衍摸着下巴道。 “何出此言？”杜荨瞪大眼睛。 “看见这一溜排灯笼没？”苏衍指着门头的灯笼。 “看见了，怎么着？” “寻常人家，有挂这种碧幽幽灯笼的？” “灯笼还有什么说道？” “自然是有的，古时候，办喜事，挂红灯笼，象征鸿运当头，吉祥如意，办白事，挂白灯笼，象征逝者已逝，节哀顺变，也有说法，是给亡灵指引黄泉路。” “而绿灯笼，都是什么地方挂？一般都是招待脏东西的地方挂。” “你要是偏僻街巷，看到那种挂绿灯笼的小店，白天大门紧闭，一到深更半夜就开张，十有八九是招待脏东西的特定店铺，古时候的打更人都会绕道而行。” “所谓午夜降临，鬼客登门，指的就是这些地方，各个都是生人勿近。” “这桃庄挂此灯笼，摆明了招待鬼，而不接待人，所以我才说它不待见人。” 苏衍为杜荨分析道。 “原来如此，我之前还在琢磨这桃庄用什么法子弄来那么多孤魂野鬼，现在我知道了。” “这桃家在门口挂上这些灯笼，假装诡店，就是吸引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前来光顾，但凡进去，就会受限。” “好家伙，这摆明了是个坑，桃家连诡物都敢坑骗，胆子也是够肥的。” 瘦虎道人恍然大悟。 苏衍上前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又敲了敲，无人回应。 “得，正常途径不行，只能不走寻常路了。”他打个响指，率先翻墙而入。 …… 入夜，村子里，梅老头送走各路宾客，喝得是晃晃悠悠，酩酊大醉。 自家儿子儿媳早早入了洞房，他送完人，也回屋，倒头就睡。 剩下婆娘一个人在旁边骂骂咧咧，埋怨他喝得太多，梅老头也不在意，迷迷糊糊睡着。 也不晓得睡了多久，他口干舌燥醒来。 扭头看了看身旁，老婆已熟睡，隔壁儿子那屋也没了动静。 梅老头揉了揉额头，酒醉初醒，略微有些头痛。 待得清醒少许，他披上衣服走出房，来到客厅，倒了倒茶壶，奈何里头空荡荡，半点茶水也不剩。 他懒得现烧，索性拎着桶到院子里的井边打桶水上来解解渴。 “噗通！” 铁皮桶落入井中。 然后梅老头抓着绳索，往上拽。 他捞了半桶水上来，清凉甘甜，畅饮下肚，酒醉之后的头痛感都减轻几分。 “滴答！” 忽然，有水滴声响起。 梅老头以为是铁皮桶在滴水，没怎么在意，解渴之后就拎起桶一把将剩下的水泼到地上。 “滴答！” 又是一记水滴声落下。 梅老头一愣！ 自己不是把水倒干净了么，怎得还有滴水声？ 他拎起桶看了看，没见有水滴下。 “滴答！” 第三声响起。 周围一片静谧，又是万籁俱静的黑夜，这水滴落地的声音尤为清晰。 一股凉风吹过，梅老头忽然打了个寒颤，彻底清醒。 他这才惊觉，水滴声音压根不是从手里的铁皮桶传来，而是出自身后。 梅老头扭头看去。 朦胧月光下，照耀出一道黑色人影，正直挺挺的站在他家院落门前。 “谁！” “是谁站在那里！” “酒席已经散了！” 梅老头试探性问道，惊疑不定，还以为是哪个宾客没走。 无人回应。 那人静悄悄站着，像是刚淋过雨，或是从河塘里爬出来，浑身湿哒哒，不停往地上滴水。 此时正值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之时，这样一个陌生人影，光站着不说话，一动不动，透着诡异，有些瘆人，看得梅老头不禁发怵。 是谁大晚上跑自家门口站着？ 他纳闷。 “是不是哪个不开眼的小毛贼！” “还是哪个混账小子，搁这搞什么恶作剧？” “快滚，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今天是我儿大喜之日，老子不与你计较，再不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梅老头轻斥，猜测是不是白天太招摇，财大气粗的样子惹来小贼惦记，或是让哪家哪户看不顺眼了，特来捣蛋？ 他骂骂咧咧，可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梅老头彻底恼了，抓紧铁皮桶，当成武器，高高举起，作势要砸过去，想把对方给吓退。 然而，此举不仅没吓退对方，那黑影反而走了过来。 “滴答！” “滴答！” 黑影所过之处，水滴不断，脚步于地上拖行，沿途留下一道漆黑水渍。 “你别过来！你是谁！”梅老头瞬间紧张起来，将铁皮桶横举在身前。 “你身上……有桃家的味道……你是桃家人……”黑影终于开口了，声音轻幽，带着一丝森然，但听得出来，这是个姑娘家。 是个娘们？ 梅老头一挑眉头，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个娘们儿，还是空着手，能有多大威胁？他一个大老爷们怕个啥。 梅老头瞬间又有了底气。 “什么桃家人，我姓梅，我可不是桃家人，你认错人了。”他蹙眉解释。 “桃家……还我孩子……还我孩子……”黑影魔怔般的呢喃不停，不断靠近，双腿迈动幅度很小，远远看去，整个人就像飘过来一样。 “什么你的孩子，哪里来的疯婆娘，快给老子滚，再过来老子真不客气了，别以为你是个娘们儿我就不敢动手，老子专揍娘们儿。”梅老头厉声恐吓。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黑影无动于衷，缓缓走进院子，拖着水渍，声音像是从幽冥地狱里传出的索命哀嚎，听着瘆得慌。 待得距离拉近，梅老头总算看清她的模样，表情骤变，刹时面无血色，眼睛瞪大。 “哐当！” 铁皮桶直接掉到了地上。 梅老头呆若木鸡，一双浑浊老眼尽是恐惧，生生给吓呆！ 眼前之人，一身湿哒哒的白衣，满头长发也湿漉漉的垂至后脚跟，浑身是水。 她面部糜烂，已经看不出长相，眼珠子陷在烂肉里，整个眼眶一片漆黑，鼻子被削平，嘴巴歪斜，一根根蛆虫穿梭于嘴唇烂肉中。 梅老头就是再傻也知道……她不是人！ 第59章 夜探桃庄 梅老头被吓破了胆，抖若筛糠，哆哆嗦嗦往后踉跄退。 别说拿桶砸了，他现在连逃跑和出声求救都做不到。 被惊吓到极致后，整个人已经僵住。 “还我孩子……桃家……还我孩子……”湿哒哒的白衣女走到了梅老头身前，森然呢喃，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梅老头像是在其中看到了森罗地狱。 “不……我不知道什么孩子……我不是桃家的人……你要找桃家……去桃庄找……” “放过我……放过我吧……我不是桃家人……我没见过你的孩子……” 梅老头竭力张嘴，语无伦次！ 白衣女漠然，轻轻吸气。 “桃家的味道……”她呢喃，眸中乌光大盛。 “刷……” 白衣女糜烂的脸庞一阵扭曲，满头湿哒哒的长发猛得甩起，根根拉长，如枯枝烂根一般将梅老头直接捆住。 “还我孩子……”她森然低吼，长发晃动，将梅老头提了起来。 “放……放开我……救命……救命哇……”梅老头吓得尿裤子，双腿乱蹬，拼了命的呼救。 屋舍里，中年妇人被这动静给吵醒。 “你个老东西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那吱哇乱叫个什么东西，要死啦你？” “要不是看你一把老骨头不抗揍，老娘非把你头给拧下来，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叫人省心。” 梅老头的老婆粗着嗓子骂骂咧咧，大半夜被吵醒，心情极差。 她披上衣服下床推开门，要看看自己丈夫在搞什么鬼。 “你个老不死的……”门一开，中年妇人看清眼前景象，声音戛然而止，一脸的目瞪口呆。 她看到自家丈夫居然被湿哒哒的头发捆住，倒悬在半空。 那根根发丝如钢丝一般，勒进皮肉，有血渗出，顺着发丝淌下。 这诡异的一幕当场镇住她，令其后背凉气直窜，腿脚发软。 白衣女脖子扭了个三百六十度，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看向她。 中年妇人给吓得一把跌倒，瘫软在地，胯下尿湿一大片。 “脏……脏东西……”她哆哆嗦嗦望着白衣女，大脑中一片空白，吓懵了。 “又是桃家的味道！”白衣女斜嘴一咧，几根蛆虫从唇肉上掉了下来。 中年妇人看得是又恶心又害怕，双手撑地，连滚带爬就要往屋里缩。 “刷！” 这时，白衣女抬手，一道黑乎乎的湿发猛得卷了过去，也将中年妇人层层捆住，倒拎起来，吊悬在半空中。 “还我孩子……”她糜烂的面部尽显狰狞，声音透着冰冷和残忍。 “什么孩子……我们真不知道……你找桃家……我们不是桃家的人啊……”梅老头痛哭流涕。 他实在不清楚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招来这种邪乎诡物，还一口咬定他是桃家人，真是令其百口莫辩。 中年妇人一番剧烈挣扎后，两眼一翻，直接给活活吓晕过去。 “桃家……都得死！”白衣女森然低吼，所有发丝猛得绷紧，将两人勒得浑身是血。 “刷！” 接着她身后长发又分出两股，猛得冲起，对准两人嘴巴狠狠插了进去，像无数蟒蛇钻入腹中。 “呜……” 梅老头剧烈抽搐，说不出话来，很快翻白眼，身子僵住，没了动静。 “砰！” 最后两人骤然炸成一块块碎肉，凌乱洒了一地，地上全是血浆。 白衣女收回头发，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院落里，婚房中，熟睡的梅家儿子和媳妇被这声巨响给惊醒。 “搞什么东西！”儿子清梦被搅，有些不爽，下床穿着拖鞋推门探头望向院子。 “吱……咚！砰！” 门一开，门框上掉下来两个东西，结结实实砸在他后脑勺，然后掉地上，滚到脚边。 “卧槽！哪个狗日的耍老子。”儿子吃痛，气急败坏，一脚一个，将其踹到一边。 接着一摸后脑勺，湿乎乎的，一看，满手血。 儿子还以为是自己脑袋给砸破了，吓一大跳，赶紧捂住后脑勺，可仔细一摸，没伤口啊。 他纳闷，下意识看向被自己踢到一边的那两块石头。 定睛一看，哪有什么石头，那分明是两颗脑袋，正直勾勾的盯着他，赫然是其老父老母的头。 “啊！” 他吓得惊叫，瘫坐在地，扶着门框疯狂往屋里面缩。 …… 空荡荡的桃庄里，苏衍三人晃悠了几个钟头，愣是一个人影没遇见。 这里头每间屋子都门户紧闭，三人试着推过，根本推不开，砸也砸不破。 一股若有若无的诡力加持着整个庄园，令其浑然一体，很难强行打爆。 整个白天，他们没碰见一个脏东西。 现在进入傍晚时分，可逛到现在，也没察觉什么反常之处。 苏衍他们纳闷，要不是确确实实感受到无处不在的阴阵气息，三人都要怀疑是不是误判了桃庄的情况！ “走，进深处看看。”眼见搜寻无果，苏衍将目光瞄准了那片依山而建的层层阁楼。 之前循着阴气，在这外围转悠大半天，愣是一个线索没找到。 现在他决定闯进深处，看看能否有发现！ “砰！” 几人回到门口，沿着那条长廊朝深处走去，刚走没几步，突然，身后一声闷响。 三人扭头看去，只见一直紧闭的大门居然打开了，挂着的一盏盏灯笼也突兀自燃，散发碧幽幽的微光。 一个提灯老头悄无声息现身，站在门中间。 这老头微微佝偻着腰，面无表情，也不晓得从哪冒出来的，连个脚步声都没。 苏衍的视线落在他手上，那里提着一个青色纸灯笼，正徐徐燃着微弱光芒。 不！ 不对！ 不是纸灯笼！ 他死死盯着那层糊在灯笼周围的青色薄纸，从中嗅到了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皮！ 是人皮！ 苏衍瞳孔骤缩。 这居然是盏人皮灯笼！ 旁边的瘦虎道人脸色也是一变，显然瞧出端倪，只有杜荨没看出蹊跷。 “有客到！”提灯老头扫了眼三人，低着头，沙哑的喊出三个字，也不知说于谁听。 他没问苏衍几人是怎么进来的，似乎根本不在意这点。 杜荨撩起袖子，俨然一副要捉拿邪人归案的架势，被苏衍及时拦住。 他想看看，对方这时候现身，究竟是打什么主意？ “我等不请自来，在贵庄肆意闲逛，有失礼数，还望海涵。”苏衍拱拱手，笑得颇为玩味。 “我家主人好客，各位没什么出格之举，也就无所谓了。” “几位远道而来，不知是想在本庄吃饭呢？还是住店？” 提灯老头不咸不淡道，头都没抬。 “我全都要！”瘦虎道人咧嘴一笑，双臂抱胸，想看看对方能耍什么花招。 “请跟我来！”提灯老头转身，领着三人向某地走去。 ps：第一次获得打赏，感谢大兄弟的鼓励！这段时间忙完争取多更点。 第60章 死人饭 一路无话，提灯老头沉默寡言，始终弯腰低头，默默带路。 “老爷子，大晚上的，提个青灯笼，不怕走夜路撞见不该碰见的东西？”苏衍盯着那青皮灯笼，似笑非笑道。 “一把老骨头了，没那么多忌讳。”提灯老头木讷回应，脸庞很僵硬。 几人一阵弯弯绕绕，苏衍三人惊诧发现，自提灯老头现身后，原本死气沉沉寂静无声的庄园完全变了个样。 一间间楼宇之中，尽是喧嚣，门门户户都点亮灯火，当中人影晃荡，很是热闹。 这和之前他们所目睹的景象可完全不同。 苏衍挑眉，看样子这桃庄属实不简单。 只是到目前为止，他没察觉到什么极具威胁的气息，所以还算镇定。 途径一处转角，苏衍目光一瞥，瞧见一辆大巴车被扔在那！ 车上空空如也，已无一人踪影！ 他微微蹙眉！ “老爷子，贵庄生意不错啊，除了我们，还有一车顾客？”苏衍指了指大巴车。 “那是前些日子来的游客，早就走了。”提灯老头平淡道。 “人走了，车留下？”杜荨蹙眉！ “抵账了！”提灯老头轻描淡写道。 苏衍三人自是不信这等言论，互相对视一眼，将此事记在心里。 一顿绕绕转转，提灯老头最终把三人带到了一间砖瓦阁楼前，正是当初戏班子就餐留宿的地方。 此刻，屋子里颇为热闹，每张桌子前，都有三五人聚在一起哄笑！ “有客到！”提灯老头在门外淡淡轻喝了一声，立刻有两个仆役上前拉开门。 苏衍扫向仆役，他们身上也透着一种僵硬感。 “请！”提灯老头伸手恭请三人入内。 没有迟疑，苏衍他们艺高人胆大，迈步走了进去。 一入内，屋里的喧嚣声戛然而止，一张张桌前的客人纷纷看了过来，目光瘆人。 苏衍扫了眼他们的腿，心中了然。 他看破不说破，当不知情。 “几位，餐已备好，房间也收拾了出来，若有其他要求，尽管吩咐。” “老头子我还有其他事，就先告退了。” 提灯老头弯腰施礼，在门口告退。 苏衍哪肯轻易放他走，开口挽留。 可提灯老头却不应声，自顾自退开，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和来时一样突兀，一点动静都没。 苏衍微微眯眼，沉吟片刻倒也没去追踪，反而淡定的和杜荨二人在这店里坐下。 他们进了包厢，客厅里的一桌桌客人这才恢复之前状态，聊得热火朝天。 可若是细听，又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聊些什么东西，更像是在胡言乱语。 苏衍不动声色！ 很快，包厢门被推开，一个个侍者鱼贯而入，摆上一盆盆大鱼大肉，都是山珍海味，极尽奢华，香气扑鼻。 瘦虎道人当场就食指大动，他最好吃，这段时间跋山涉水没正经滋补过，体格都瘦了不少，日子那叫一个苦馊馊，逮到机会就要大快朵颐。 他嘿嘿一笑，伸手抓向一个蹄膀要啃，却被苏衍伸手拦住。 “忘了我说的了？挂绿灯笼，晚上才开门的店，都是招待什么玩意的？”苏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瘦虎道人脸色微变，尴尬收手。 “凝气血于眸，仔细看看。”苏衍轻轻敲下桌面，提醒道。 杜荨和瘦虎道人照做，丝丝缕缕气血涌向眼眸，顿时眼前的美味佳肴变了模样。 “哇！” 瘦虎道人当场吐了出来，扭头弯腰趴着干呕不停，杜荨也捂住嘴巴，眼睛扭视其他地方，不敢再看。 只见这满桌饭菜，哪里还有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模样，一个个都是糜烂不堪的恶心之物。 那鱼，是生的死鱼，通体泛黑，大半都臭了，飘着腥酸气。 瘦虎道人之前抓的蹄膀，整个浮肿不堪，大面积腐烂，一堆蛆虫在里头钻来钻去。 还有一堆果蔬，都是湿哒哒酸臭无比，像是从泥坛子里捞上来的，满是粘液，跟涂满黄绿色的浓稠鼻涕似的。 至于其他鸡鸭鱼肉，一个个那是根本不能望，皆处于糜烂不堪，腐臭恶心的状态。 连碗里的米饭，都是一块块染有血浆的稀泥巴，泛着令人作呕的臭气。 整整一桌菜，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瘦虎道人和杜荨都给恶心坏了。 苏衍也有些膈应，但反应没两人这么大。 亏得他打小修行闻气之术，眼鼻皆不同寻常，否则第一时间还没法识破这菜肴上的障眼法。 要是三人都不知情，一把吃下去，那…… 苏衍忽然也觉得胃部发酸，赶紧摇头，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瘦虎道人吐了半天，总算适应下来，杜荨也脸色不太好看的恢复镇定。 二者毕竟不是常人，见过太多肮脏东西，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奶奶的，这可真是心理阴影，以后老子怕是要饭量大减。”瘦虎道人骂骂咧咧。 “亏你还是修士，而且还是道门传人，这点警戒心都没，谁给的东西都敢吃。”苏衍无语。 “我……”瘦虎道人张了张嘴，没有辩解，只是一声长叹，引以为戒。 “这种专门招待诡物的店，做的都是死人饭，活人吃了，运气好，大病一场，运气不好，那是要完蛋的。” “对咱们来讲，这饭菜恶心，对那些诡物，这可是真正的美味佳肴，死人饭，顾名思义，压根就不是给人吃的。” “看样子，这桃家挂那绿灯笼，还真不是假的，确实有招待孤魂野鬼的实力。” “估计他们就是靠这些死人饭，稳定阴阵里的海量孤魂野鬼，好吃好喝伺候着，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苏衍食指轻轻敲打桌面，思索分析道。 “靠碗饭，就能稳定控制诡物？”杜荨诧异。 “有了道行的当然不能，可这里都是基本没有道行的孤魂野鬼，思维简单得很，远没有人复杂，一碗死人饭够了。” “它们往昔流离失所，突然有了安逸环境，吃饱喝足，何等舒坦，再加上思维简单，根本不会思索，自然稳定得很，这就是旁门左道里，最简单的养诡之法。” “就好比一些流浪汉，到了个安逸地方，有人好吃好喝供着，你说他会乐意离开，继续流离失所吗？” 苏衍解释道。 “不会所有孤魂野鬼都这么老实吧，安逸久了，也会躁动的。”瘦虎道人又提出疑问。 “确实，这点我就不清楚桃家怎么解决的了。”苏衍点头，也没想通这点。 绝大多数孤魂野鬼，靠死人饭能摆平，可终归有些刺头，需另设对策。 苏衍单靠想，肯定琢磨不出桃家的方法，只有见到了才能判断。 “走吧，去房间看看，这饭肯定是吃不下了。”不再关注满桌的死人饭，苏衍起身，准备去楼上安排的房间看看。 第61章 房中画 三人推开厢房门，径直上楼！ 楼上设立有一间间客房，都紧闭门户，只有三间是开着的，显然提灯老头准备的房间，就是这三个。 三人各自选了一间走进去探查。 房间古香古色，格局倒是清雅，苏衍的视线在屋内扫视一圈，落在了一幅画上。 画正对着床位而挂，内容是一群人给一个老人祝寿，都趴在桌上拿着寿桃大口吃着，老者周身环绕一堆侍女，端着盘子，盘里也都是寿桃。 那一个个寿桃画得栩栩如生，像真的一样，光看着，都感觉饥肠辘辘，很想上去啃一口。 苏衍挑眉，走到画前，凝目望去。 画中的老人慈眉善目，座下端着寿桃的那群侍女各个美若天仙，身着轻纱，肌体若隐若现，引人遐想无边。 “哼！小小妖孽，在我面前，也敢藏身画中。”苏衍打量这画卷片刻，轻哼一声。 他苏家可是画道世家，一手封妖于画的绝技在古代那是响当当，居然有妖在他面前藏身画中，当真是班门弄斧。 “噗！” 苏衍抬起手，气血凝于指，一指点了过去，戳中那画上老人，顿时画卷黑烟四起，发出阵阵漏气声，画中人纷纷尖声惨叫。 那老者须发变黑，转眼就变成一头青面獠牙的恶鬼形象，一个个美貌侍女也骨架拉伸，肌体扭曲，化为一头头夜叉。 最下方的众多宾客，则成了姿态不一的阴间小鬼，满桌的寿桃，再也不复美味可口的鲜艳姿态，一个个布满蛆虫粘液。 苏衍单指戳破画卷，气血流转，整张纸直接燃烧起来。 一众邪物龇牙咧嘴尖叫怒骂，遁出画中，领先的老头，怒气冲冲扑杀过来，被苏衍一掌拍灭。 一个孤魂野鬼而已，不成气候！ 见状，其他诡物四散而逃，可还没跑出去，就被苏衍抽出封妖书，一个轮转尽数拍灭。 隔壁两个房间，杜荨二人听到动静，探头来看，瞧见这一幕都很诧异。 “我房间也有这画。”杜荨立马有样学样，回头就将画卷摘下，扔地上，凝少许气血于足，一脚跺在画卷之上。 “噗嗤！” 跟放屁似的，画上浓烟直窜，一群青面獠牙的凶狠诡物现出原形，刚冒头，就被杜荨用脚狠狠踩着摩擦，立马吓得屁滚尿流。 瘦虎道人简单粗暴，摘下画卷，在手里捏成一个大纸团，气血奔涌出来，烤鱼似的把整个纸和画中妖给烧得一干二净。 就在三人揭露画卷真面目的同时，桃庄深处，那布满刑具的漆黑房间里，两个黑坛子前，本在打坐的桃家老爷和夫人瞬间有了感应，双双睁开眼。 “看样子，这次来的客人，不简单呐，能识破房中画！”老爷低垂视线，轻声呢喃。 “回老爷，好像是修士，我在他们身上察觉到若有若无的气血波动。”门口，提灯老头恭敬回道。 “我知道是修士，他们白天一闯进来我就知道是修士来了。” “只是当时我和夫人都被这阵眼所牵扯，处在关键时刻，不便被打搅，便没去理会，想着让你晚上接待他们，悄无声息解决掉。” “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识破房中画，看来有几分道行，难怪敢明目张胆的翻墙进我桃庄，如入无人之境，肆意闲逛，原来是有底气的。” “既是如此，原本的计划就取消吧，直接来强硬手段解决这三条杂鱼，省得碍眼！” “我和夫人暂时不便动弹，要稳定阵眼，此事便交于你来办，必要时，可借阴阵之力。” 老爷冷漠道。 “三人里，那个女修，状况如何？是否适合作为我儿新一任的媳妇儿？”夫人阴冷道。 “启禀夫人，老奴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强大的侵蚀妖力，属于半妖之体，迟早沦为妖物，咱们的孕汤，容易被那妖力影响。”提灯老头摇了摇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杀掉了事。”夫人重新闭眼，不再有兴趣。 “遵命！”提灯老头恭敬退去，走出房门，神色木讷。 “按老爷的安排，好好留宿一晚，安安静静死去，不好么，非要让老爷采取强硬手段。”提灯老头微微摇头，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只是眼眸冷得出奇。 他行踪如鬼魅，飘忽不定，朝着苏衍他们落脚的客房而去。 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爆发，整个桃庄都变得肃杀起来。 客房内，苏衍双眸微眯，敏锐的察觉到这种氛围变化。 “看来，咱们撕了人家的画，打了桃庄的脸，此地的主人发怒了。”苏衍平静道。 “来了最好，他娘的，居然敢给老子喂死人饭，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瘦虎道人撩起衣袖，肌肉鼓起，恶狠狠道。 “走吧，出去会上一会！”苏衍转身下楼。 楼下的孤魂野鬼全都消失不见，似是意识到了气机变化，纷纷撤走，免得惹祸上身。 走出屋舍，循着气机，苏衍来到那条宽阔长廊上，很快便看到前方那道提灯的佝偻身影正不紧不慢走来。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苏衍朝提灯老头轻笑一声。 “老东西，你敢坑你虎爷爷！”瘦虎道人龇牙咧嘴，怒不可遏。 提灯老头走到十丈开外之处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苏衍几人，微微摇头。 “我很好奇，大白天我们在庄里瞎转悠，你们怎么不管我等？” “不要告诉我，你们不知道我们翻墙闯进庄内，我想，能设下如此阴阵之人，肯定不是简单货色，不至于察觉不到我们入阵。” “可察觉到了，却又偏偏不动手，这是为何？莫非……抽不开身？” 苏衍目光一闪，似笑非笑，在试探。 “你很聪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老头子我带你们进客房，是个局？”提灯老头沉默片刻，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我可没那么神，只是看出你不对劲，或者说我知道整个桃庄都不对劲，所以一直有提防心。” “至于那客房什么的，我也是进去才看明白其中的门道，猜出你们的计划。” “很明显，你们是想喂完死人饭，瓦解我等体质状态，然后让画中孤魂野鬼悄无声息弄死我等！算盘打得不错，可惜还是失策。” 苏衍不咸不淡道。 “可惜，那本是你们的最好选择。” “本可安乐死，奈何要折腾！” 提灯老头颇为惋惜道，说罢，手中灯笼轻轻放到了地上。 第62章 诡器 青皮灯笼闪烁微弱烛光，摆在地上，里面烛火晃悠，像是随时能熄灭。 苏衍三人蹙眉，看不出他又搞什么名堂。 提灯老头佝偻的腰部缓缓抬起，浑浊老眼流转一抹乌黑色泽。 “镇！” 他轻喝一声，两条手臂高高举起，双掌捏了个奇特印法。 “哗哗……” 刹时间，此地狂风大作，吹得人都睁不开眼，狂暴的大风形成推力，推得苏衍三人往后一阵踉跄，最后微微伏腰，拉出弓步才止住退势。 很快，狂风停下，再睁眼，面前已是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障眼法？鬼打墙？”瘦虎道人抓抓头，有些懵。 杜荨就更别说了，对这种稀奇古怪的术法完全不了解，啥也看不出来。 苏衍也蹙眉。 他们像是跌进另一个空间，周围半点光线没有，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 “哗！” 这种黑暗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一簇碧绿的火焰浮现，接着就跟雨后春笋一样，一簇簇绿焰先后冒出，幽光湛湛！ 苏衍他们没从这火焰上感受到半点温度，体会的全是冰冷气息。 苏衍长吐一口浊气，眼见自己瞧不出门道，便调动体内灵气，凝来两滴，涌入双眼。 其双眸掠过一丝青翠色泽，闻气寻踪之术运转到了极致，在灵气加持下，终于洞悉此地奥秘。 “我们进了那青皮灯笼里面，没想到，这提灯老头手里拿着的这盏灯笼，居然是个诡器，倒是我先前看走了眼！”苏衍沉声道。 “诡器？我好像听过，杜氏内部有人遇到过，不过我却没见过，也不太了解，很厉害么？”杜荨一脸慎重。 “诡器，一般是上了道行的诡物和邪门歪道所炼的兵器，属性千奇百怪，炼制方法大多异常歹毒，每一件都邪恶无比。” “古代正道修士，集天地灵气与珍稀材料，打造法宝，用来降妖除魔，而诡器，就是诡物们对抗法宝的邪道宝物。” “这种东西数量很少，一般大妖都没，这小小的一个提灯老头居然掌握一件诡器，看来，我们还是小觑了桃庄。” “一件强大的诡器，可以轻易覆灭一个城池，堪比蛇娘子那种大妖中的妖王，这青皮灯笼应该没那么强，就怕它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 苏衍严肃道，提高了警惕心。 他一直没察觉到桃庄有什么威胁气息，心底深处有些懈怠，现在这诡器令他警醒。 闻言，杜荨肌体绷紧！ “那我们是怎么进这青皮灯笼的，怎么没感觉它把我们吸进去，我们变小了？”杜荨紧张的同时，又有疑虑。 “恐怕不是我们变小了，而是它变大了，把我们罩住。”苏衍抬头看了看上方。 外界，长廊上！ 原先精致的青皮灯笼此时鼓胀开来，直接挤满整个长廊，放大无数倍，笼罩苏衍三人。 提灯老头看也不看灯笼，径直坐下，口中念念有词，周身阴风呼啸，丝丝诡力涌入灯笼，加持其运转。 灯笼内，苏衍朝上而望，没看到什么破绽，遂收回目光。 “一个糟老头的诡器，能有多强，看虎爷劈烂这破灯笼。”瘦虎道人大大咧咧，掏出鬼头刀。 “且让虎爷试它一试！”他大叫一声，举刀就砍。 “呜呜……” 一阵鬼哭狼嚎之声爆发，鬼头刀上闪烁一群被斩首的囚犯虚影，身为百斩层次的砍头大刀，它对各路邪魅都有极大的克制之力。 “哧！” 刀芒一闪，身前漆黑环境被拉出一道涟漪，却没什么大变化。 瘦虎道人一愣。 他这一刀，虽不如“瘦虎”绝技，却也用了十分力，居然半点波澜没有？ “这诡器不一般，要是完整的百斩层次鬼头刀，说不定还有点效果，断刀，作用不大。”苏衍瞧出端倪，微微摇头。 瘦虎道人龇牙咧嘴，立马收回小觑之心。 “呼呼……” 几人谈话间，周围密密麻麻已经燃满一簇簇碧绿幽火，此刻悬浮而起，如一盏盏莲灯，浩浩荡荡朝着三人冲来。 俯视而下，三人就像处在一个火山口，周围碧绿色的岩浆呈汹涌之势淹没一切。 “呔！” 瘦虎道人低吼一声，单手拎着鬼头刀，另一只手捏拳印，一拳打了出去，体内雄浑气血化为一头斑斓猛虎，咆哮着从拳头冲了出去。 气血外放！ “噗嗤！” 气血同妖火相碰，顿时发出水浇火焰之声，噗呲不断，听得人牙酸不已。 水火相碰，水势浩荡，则浇灭火焰，火势盛大，则反扑水源。 很显然，瘦虎道人这一拳之力，在这汹涌的妖火面前，不值一提，顷刻间就被我淹没，烟消云散。 “好厉害的妖火！”瘦虎道人心头一跳。 “都过来，这诡器很强，别直接接触。”苏衍厉声喝道，抽出贴身存放的封妖书，狠狠绕身一抽，击碎近身的火焰。 杜荨和瘦虎道人都站到他身边，苏衍手腕飞舞，封妖书转如匹练，抽碎每一道撞开的妖火。 外界，提灯老头睁眼。 从外界来看，灯笼中燃起一簇巨大的烛焰，苏衍三人就落在这烛焰之上，被烛火炙烤。 “法宝么？”提灯老头轻喃，又闭上眼眸，加大妖力的输送。 灯笼内，妖火陡得炙盛！ 苏衍压力大增，不得不动用少许灵气，加持封妖书，令书卷拉伸开来，环绕四周。 外面，提灯老头蹙眉，双手印法一变，灯笼内的环境顿时泛起波澜。 四周的青色皮囊剧烈抖动起来，上面凸显一个个巨大的人脸，满脸痛苦挣扎，扭曲无比，似人似鬼，表情无比狰狞。 人脸浮现之后，是脖子，接着上身，手臂，下身，双足，最终形成一个个庞大扭曲的身影，挣扎着从皮囊中撕破黑暗走了出来。 “吼吼……” 他们沐浴妖火，仰天咆哮，一个个疯狂无比，可怕的妖气滚滚如狼烟，蒸腾冲起。 一瞬间，苏衍他们像是来到了苍茫古代，陷入群魔乱舞之中。 “卧槽，一个破灯笼这么猛！”瘦虎道人头皮发麻，惊叫出声。 杜荨俏脸发白，总算见识到了诡器的威力。 苏衍面色冷冽似冰，目光死死盯着那些不断涌现的可怕巨人。 很快，他双眼一眯，抽出封妖笔。 第63章 戳破 苏衍横笔于前，体内一缕灵气烟消云散，化为伟力涌入笔中。 “笔法·斩秋！” 他轻喃，笔锋吞吐三尺寒芒，一股凋零肃杀之气油然而生，迅速弥漫。 恍惚间，众人像是来到古沙场，到处都是喊杀声，有种金戈铁马的肃杀气。 “隆！” 苏衍手臂一挺，一点寒芒先到，随后笔出如龙，狠狠点向前。 “噗！” 一道刚凸显出来，伴着无数诡火走来的狰狞巨脸被点破。 接着苏衍甩笔如枪，呈暴雨梨花之势疯狂袭杀周围不断涌来的扭曲魔影。 然而他杀得越快，各种诡影凝练的速度也随之暴增，照这么个节奏，灵气耗尽也除不尽。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苏衍蹙眉，意识到固守原地，不是破此困境的良策。 “走，我就不信这一个破灯笼，还能自成天地，肯定有范围界限。” “找到它的界限，打破它，应该就能逃出这诡器空间。” 瘦虎道人环视四周，推测道。 苏衍点头，三人且战且退，以苏衍为主，瘦虎道人和杜荨为辅，不断破开袭来的诸多诡火和诡影，认准一个方向进军，要走到界限处。 奈何周围像是无尽深渊，三人跑了一大截路，丝毫不见尽头界限迹象。 “看来这灯笼里，有鬼打墙之类的障眼之术。”瘦虎道人脸色不太好看。 苏衍脸色也一片凝重，心中估摸着灵气能撑多久，再不破局，这第一缕灵气就将耗尽。 “你们说，那些诡影巨人，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它们不像诡火，似乎不是凭空凝显。”杜荨一直在观察战局，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道。 闻言，苏衍和瘦虎道人思维一跳，得到提醒，反应过来。 苏衍施展闻气寻踪之术，凝眸盯着一道诡影，仔细观察其凝显过程。 当其挣扎着撕破黑暗，闯入这片诡器空间时，苏衍目光陡得一闪。 他看到了一道膜，这些诡影，像是渗透这层膜，才走入这诡器空间。 这层膜，是什么玩意儿？ 苏衍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破局的关键之处，迅速权衡利弊，一咬牙，冲向了诡影堆里。 迎面撞上一个正在凝显的诡影，苏衍持笔杀了过去，不是对准诡影，而是对准那道膜。 只有正在具显的诡影身上，才会凸显那道膜，凝显完成后，膜就会消失。 所以苏衍很果断的选中目标，抓准机会出手试探。 “噗！” 笔锋如枪，洞穿了诡影，令其炸裂，同时扎进了那层膜。 外界，提灯老头脸色大变。 那巨大的青皮灯笼上，一点锋芒扎穿青色灯笼皮，仔细一看，正是一点笔尖。 灯笼内，若隐若现的那道膜被扎中后，顿时泛起波澜，由透明状变得清晰，流转青色光泽。 “噗！” 苏衍抽回封妖笔，在膜上留下个窟窿。 点点外界星光透过窟窿照射进来，四周漆黑环境沸腾，一重重浓郁黑雾集结，透过窟窿喷涌向外面。 灯笼内部空间一阵翻天覆地，原先无边无际的漆黑深渊环境荡然无存，一切黑暗化为雾气由窟窿泄了出去。 重新呈现的，是正常的长廊大道，只是有一顶巨大的青色皮罩笼盖于此。 青色皮囊被戳破，整个灯笼摇摇欲坠，一番震动后，收缩化小，变回正常灯笼状，歪倒在地。 提灯老头一把抓起青皮灯笼，盯着上面被扎出窟窿的地方，僵硬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神色变化，露出暴怒神情。 “哈哈，好家伙，我还以为这破灯笼真这么玄乎，原来被戳破皮就没用了。”瘦虎道人回过神来，哈哈大笑。 他们这才意识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些诡影是从灯笼皮上渗透进来的。 正常情况下，受鬼打墙干扰，灯笼内部空间的人，是看不到灯笼本体的，更别说做出有效打击了。 奈何提灯老头变换了术法，放出一头头诡影，这诡影渗透时，会让灯笼皮以光膜的形式，有一刹那的显现。 而苏衍就是抓住这渗透时皮膜显化的过程，把握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笔扎进，破了这诡器本体，瓦解了困局。 苏衍也很意外，没想到自己的试探摸索之举，居然会重创了这件诡器。 他一开始只想看看这若隐若现的光膜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否能从中找到破局线索。 不曾想，那便是这灯笼的本体皮膜，也就是灯笼空间的界限所在处。 若不是凝显诡影，苏衍还真找不到它的位置。 处于鬼打墙状态的三人，在灯笼里没头苍蝇一样乱逛，反倒是诡影的显化给了他们破局契机，提灯老头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瘦虎道人大笑，乐呵坏了，万万没想到苏衍这么试探一戳，竟是戳中了关键点，误打误撞破了灯笼空间。 “老头子，你要只是放鬼火烧我们，用鬼打墙干扰，还真不好解决。” “可你非要作，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诡影，我们正愁找不到灯笼内的界限，打不破空间，你倒好，自己送上门，这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眼看提灯老头暴怒，瘦虎道人大笑讥讽，要火上浇油，激怒对方，乱其心智，达到干扰目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提灯老头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这诡器是老爷赐下的，现在被戳出个窟窿，他回去如何交待？ 提灯老头恼火不已，咬牙切齿。 他看着青皮灯笼上的窟窿，半晌才抬头，目光锁定了苏衍，以及他手里的封妖笔书。 “杀了你，夺了你的法宝，应该就能对老爷有个交待了。”提灯老头咬牙切齿，声音沙哑低沉。 他不傻，看得出来封妖笔书很不一般。 能一击戳穿青皮灯笼的法宝，怎么也不会弱，夺回来，必能将功补过。 “你诡器都被破掉了，没了仪仗，居然还想杀我们，就凭你这身老骨头？可笑！”瘦虎道人大咧咧道，不过也只是嘴上说得不屑一顾，心底还是保持谨慎。 苏衍没有说话，持笔而立，严阵以待。 提灯老头表情再次僵硬平淡，恢复从容冷漠之姿。 他收好青皮灯笼，单手捏印，狠狠拍在了地上。 “阴阵！” “发动！” 掌印落地的同时，提灯老头口中轻喃道。 第64章 暂撤 随着提灯老头的一声呢喃，整个桃庄都轻轻颤动起来，像是处于微型地震状态。 乌云汇聚，桃庄内黑雾四起，一间间屋舍，一条条走廊，一个个路口，都有道道孤魂野鬼身影伴着黑雾浮现。 无形压力渐浓，偌大桃庄形成整体，集结无数阴魂力量，形成的威压感让人窒息。 苏衍三人身处庄园腹地，像是身处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有种随时被大浪拍灭侵覆的错觉。 “卧槽，感觉……有点猛啊！”瘦虎道人哆嗦一下，缩起脖子。 “这种感觉……就像我回杜氏总部，遇见高阶修士的感觉。”杜荨也俏脸苍白。 “这阴阵，应该是把所有低阶诡物的力量运转集结到了一起，拧成一股绳，化量变为质变，方有这等威势。”苏衍望着四周汹涌冲起的阴雾，蹙眉道。 “怎么讲？我是没把握抗住这阵法力量！”瘦虎道人摊摊手，很坦然的表态，自己顶不住。 杜荨就更别提了，也一个样。 至于苏衍，他心中权衡一番，无奈发现，真的正面抗衡，哪怕灵气全用，也很难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庞大阴阵。 迅速思索一下，他萌生退意。 “走吧，先撤，暂避锋芒，回去研究研究再说！”他果断道，以封妖书开路，朝庄园外逃去。 瘦虎道人和杜荨紧跟其后，三人也不讲究什么高手风范，打不过就跑，没啥不好意思。 “哪里逃。”提灯老头低吼，手印极速变换。 阴阵的弊端一览无遗，虽然强大，可运转发动起来太慢，当然，也有可能是提灯老头修为不足的原因。 “莫追！”突然，桃庄老爷的声音在提灯老头耳畔响起，令其手印猛得一顿。 “老爷！”提灯老头一愣！ “不要大规模运转阴阵，他们要逃就由他们逃，莫要损耗阴阵力量，引来那东西杀上门。”桃庄老头的声音很低沉，当中透着浓浓忌惮。 听到“那东西”时，提灯老头明显表情一凝，随即重重点头。 他收手，桃庄的震动散去，黑雾消退，阴魂回归，一切恢复平静。 苏衍三人察觉到动静消停，却也不敢停留，摸不准对方打什么主意，一溜烟翻墙逃出。 庄园外，车子早已不见踪影，估计是被桃庄给弄掉了。 三人无奈，只能徒步朝山下逃去。 跑出一截，见山上没有动静，苏衍他们稍稍松了口气，步伐放缓。 “他娘的，虎爷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落荒而逃，真是窝囊。” “不过有一说一，这桃庄能屹立至今，实力是真不一般。” “那桃庄老仆虽然自己修为不咋地，可架不住人手段多，又是诡器又是阴阵，老子是最烦这些稀奇古怪的门道，直来直往不好？。” “不晓得那桃家的老爷和夫人又是什么层次，怎么着也该比仆役强多了吧。” “这事儿，我感觉很难掺和，有点超出咱的能力范畴。” 瘦虎道人唏嘘长叹。 “确实，这种诡物场所，放在我们杜氏，一般都是中层修士带队处理，我们三个，还是有些勉强。”杜荨也摇头。 随着这段时间经历的增多，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正义感爆棚，容易上头的小姑娘，学会了分析和思索。 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郁闷。 在这次试探交锋中，他们基本都没怎么出力，全靠苏衍在扛。 这令二人有些尴尬，总觉得自己有些废柴，那种实力不够用的无力感，让人抓狂。 “这桃庄，确实比预计的要麻烦点，主要咱们一直以来遇到的都是单独的诡物，强弱一目了然。” “而桃庄里的脏东西，仰仗的是阴阵等外物，单独的自身力量不值一提，所以让我等有所误判，还以为是大猫小猫两三只。” “不过这次咱也不吃亏，没咋受伤，还破了对方一件诡器，也摸出大致情况，算是收获颇丰了，” 苏衍倒是挺乐观。 “你们的意思我懂，想着请求支援吧？我觉得还是省省吧。” “杜氏要是真能抽出人手来，这桃庄也不会在这屹立至今，还无人管制了。” 苏衍摇摇头。 闻言，杜荨有些尴尬。 “说不定只是没人知道而已。”她小声咕哝，为家族辩解。 “你们有没有发现，咱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很多普通人，对诡物都没那么惊诧和陌生了。” “他们不管身份地位高低，貌似对这个层面的东西都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和耳闻。” “这意味着什么，你们考虑过么？” 苏衍脸色有些沉重。 杜荨若有所思，不是苏衍提及，她都没注意到这点。 确实，一路遇到的人，谈及诡物，虽然惊恐，但都没表现出那种打破认知的惊诧。 这和过去可截然不同。 “意味着什么？”瘦虎道人抓抓头，有些稀里糊涂。 “意味着，诡案发生的频率正在极剧增多，诡物出现的数量也在暴长。” “过去，杜氏等财阀，还能依靠雄厚的实力，将这个层面的东西迅速镇压，把消息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影响普通人的安居乐业。” “可现在，连普通人都渐渐熟知了这个层面，说明财阀自身的力量已经控制不住形式。” “这不是个好消息，表明事态已经发展到脱离掌控，财阀分身乏术，没有精力和能力去镇压全局，只能侧重性的进行管制。” “所以会有各种诡物被遗漏，呈现在普通人视线里，被人们逐渐熟知和了解到这个层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向上级求援，效果不大，杜氏方面，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前的几次求援就是佐证。” 苏衍沉声道，显得有几分忧心忡忡。 “给你说得，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了似的，有这么严重？”瘦虎道人捏捏自己下巴，觉得苏衍会不会有些杞人忧天。 “我只是从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推断出这么个情况而已，究竟如今的世界，处在什么样的一个状态，诡物的卷土重来到了何等程度，恐怕只有财阀高层才知道。”苏衍轻轻摇头。 “行了，咱不扯这些大层次的东西，还是先考虑考虑当下吧！” “这桃庄，你准备怎么对付。” 瘦虎道人懒得去想那么多，还是更看重眼前。 “容我想想。”苏衍陷入思索。 三人一边琢磨对策，一边下山而去，于天微亮之际，回到了梅老头所在的村子附近。 隔得老远，苏衍就嗅到了惊人的冷厉诡物之气，不由脸色一变。 第65章 水渍 瘦虎道人和杜荨虽没有修行过闻气寻踪之术，可气血淬体下，鼻子也很灵敏，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正从村子里飘出来。 三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不妙，急忙跑进村。 一入内，便见很多人已经起来，正聚在梅老头家门口，议论纷纷，人声嘈杂。 三人挤上前去，便见地上布满血迹，村长正安排人打扫清洗，一脸愁容。 屋子里也挤满人，似在安慰梅老头的儿子儿媳。 杜荨和瘦虎道人都是一惊，从这现场残留的痕迹来看，有人死得无比凄惨呐。 苏衍眉头紧锁，哪怕面对桃庄都没这么慎重。 他嗅到了凄惨浓烈的怨诡之气，那怨毒程度，远比当初遇到的若还强。 这是有绝顶大妖诡物来过啊！ 他心中震惊！ “发生了什么？”杜荨找上村民，出示警官证，询问情况。 村长正六神无主，筹备着报警，突然见到有警官自己到场，当下大喜，把管理权都交给杜荨，全力配合。 村子里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一看有警员来了，一个个老实交代。 原来，大伙儿都是半夜被梅家儿子的惊恐尖叫声给闹醒的，听到求救，他们纷纷爬起床赶到梅家，发现了梅老头和他婆娘惨死院中。 那场面，极度血腥惨烈，满地碎肉血沫。 村民们淳朴善良，务农为生，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当下一个个吓得腿脚发软，就是村里杀猪为生的屠户来了，也直打哆嗦。 当时正值深夜，事情虽然传开，可愣是没人敢靠近，都怕得很。 直到天际放光，再加上村长牵头，村民们才合力处理此事，总不能放任不管。 梅老头的儿子儿媳基本是吓破了胆，大家也问了半天，奈何这两个家伙也不清楚情况。 听他儿子说，自己半夜睡得正香，听到院里有动静，推门一看，就瞧见自家老头老娘命丧黄泉，当即吓得尖叫求救，随即有了后面村民赶到的一幕。 了解完概况，杜荨脸色凝重。 瘦虎道人双臂抱胸，闭着眼，仔细感受着什么，半晌睁眼。 “好浓郁的怨意。”他惊悚道。 “有头顶级大妖层次的诡物来过这！”苏衍也开口了，说出自己的发现。 “是桃家么？”杜荨问道。 “不一定，但我觉得大概率不是，这股气息和桃家的阴冷狠辣不同，是怨毒愤恨的。”苏衍轻轻摇头。 “好家伙，这究竟是什么风水宝地，有一个桃家还不够，怎得还有其他凶悍诡物。”瘦虎道人有些无语。 苏衍和杜荨也是一阵无言。 本以为这次只是随手解决一点小问题，除个不入流的诡物，谁曾想，事态一变再变，完全超出了预计。 看这样子，三人貌似又卷入了大风波。 苏衍忍不住龇牙，认真考虑起对策。 单单一个桃庄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又来个大妖，这谁顶得住？ “要不，上报求援吧！”他挠挠头，无奈道。 瘦虎道人和杜荨投来鄙视目光，好家伙，前脚才跟我们一通分析，扒拉扒拉一大堆，告诉我们要靠自己不要指望别人。 结果后脚就来一句上报求援？ 当真双标！ 苏衍丝毫不觉得尴尬，淡定得很。 一个桃庄，还勉勉强强能顶住，毕竟桃家是靠阴阵之类的外物撑场面，被局限在庄园里，一出来，算不得什么，所以三人可进可退，风险没想象中那么大。 可又蹦出来一个顶级大妖，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苏衍可不会逞强。 “我先去盘问下那梅老头的儿子再说。”杜荨摇摇头，进屋去找那对儿子儿媳。 苏衍没跟进去，转而在院落里溜达溜达。 “嗨，这现场已经被打扫清洗了一遍，就算有线索，估计也都被冲走了，你还瞅个啥。” “你说，要是咱碰上了这头凶煞诡物，然后桃庄又派人追出来，两头夹击，咋整。” 瘦虎道人抓头，有些无奈。 “你能闭上你的乌鸦嘴么？”苏衍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厮越来越啰嗦。 他没再搭理瘦虎道人，自顾自的沿着院子走了一圈，注意到地上有几滩截然不同的水渍。 “那水碰不得嘞！”旁边有村民提醒道。 “对嘞！对嘞！好冷得嘞！”有人一脸的心有余悸，显然村民们早就试过水。 苏衍心生好奇，没听劝，蹲下身，伸手触摸了一下，指尖刚碰上，就触电般的收回。 “你看看嘛，不听劝，叫你莫要碰，愣是不听。”有村民摇头。 “怎么了？”瘦虎道人纳闷。 “你自己试试！”苏衍指了指那滩水渍。 瘦虎道人狐疑，蹲下身子，有样学样，伸手摸过去。 “卧槽！”刚一碰上，瘦虎道人就怪叫一声，连忙抽手，狠狠的甩起指头。 “我擦嘞，这也忒冷了吧。”他诧异的盯着这滩水渍，就这么碰上一下，感觉指关节都冻得有些僵硬！ 苏衍也一样，这滩水温度低得吓人，伸手摸过去，像是探入千年玄冰窟窿，要不是及时收回，手冻坏都有可能。 “这不符合常理啊，这样的环境下，怎么会有这么冷的水，而且居然不结冰。”瘦虎道人一边对着手指哈气，一边纳闷。 苏衍发现，类似的水渍不止一滩，从院外，到院内，共有三滩，而且相互间有薄薄的水渍拖连在一块。 他活动一下指关节，又蹲下来，对着水渍观察，不时耸动鼻子，轻嗅气味。 村民们看得莫名其妙，暗道苏衍莫不是脑子不好？ 苏衍迟疑片刻，又伸手尝试了一下。 “冷的不是水，是水里残留的怨意！”他终于探清水渍本质，沉声道。 “你是说，这水渍，是诡物留下来的？我滴个亲娘，这是有多大的怨愤，滴在地上的水渍，都残留这么浓烈的恨意。”瘦虎道人眼睛瞪得老大。 村民们虽然听得不是太懂，但看二人脸色，也知道这不是个好消息。 “诸位，你们昨天也是吃了梅家酒席的，可不能一走了之啊！” “对对对，好歹帮我们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谢谢诸位了。” 村民们纷纷开口。 苏衍抬手轻轻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接着双指并剑，点向水渍。 “借灵！” 他轻喃一声，体内少许灵气散去，发动借灵秘术，要一探究竟。 ps：这几天太忙了，剧情有点水，大家要是看不下去揭过这段直接看后面的也行，我过几天不忙了，准备快马加鞭，结束蜡人这段情节，让主人公接触到真正的财阀体系，进入主线正题。 第66章 女尸 苏衍缓缓闭上双眸，眼前却没有沉入黑暗，而是浮现昏暗画面，泛着枯黄色泽，像旧时代的胶片电影。 同时，一种绝对死寂的冰冷感弥漫全身。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浸入冰湖之中，无处不在的刺骨寒意侵蚀着每一寸肌体。 一股痛苦、绝望、哀嚎、愤怒等无数负面情绪杂糅在一起的念头狠狠冲击着他的思绪。 苏衍突然有一种失重感，脚下的大地仿佛荡然无存，他于这一刻跌入无尽深渊，没有终点，一直处在不断坠落的过程。 那冻彻灵魂的惊悸令其悚然。 当眼前那泛黄的画卷旧景彻底铺展开后，他看到了梅老头殒命当夜的场景。 院落外，朦胧月色下，一道漆黑身影静静站立，望向院子。 它浑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河里爬出来，不停往下滴水。 漆黑身影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就在地上留下一滩水渍。 苏衍这才恍然，明白了水渍形成的缘由。 “吱呀……” 这时，梅老头的房门打开了，他拎着桶去井边打水解渴。 那院外的神秘黑影终于有了动静，缓缓迈步走向梅老头，所过之处，水滴不断，在地上划出道道水痕。 每停顿一下，就会形成一滩水渍！ 画面在迅速拉近，苏衍总算看清了对方，原来是一位脸部糜烂，狰狞丑陋的女尸！ 接下来，当夜的场景重现，苏衍目睹了那血腥画面，看到梅老头和他夫人被无数发丝缠住，生生撕成一片血肉暴雨，洒满庭院。 饶是苏衍也见过不少残忍肮脏的画面，依旧被这一幕骇得胃中翻江倒海。 单论暴虐程度，蛇娘子那种古代妖王都不及这女尸。 杀完梅老头和他夫人，女尸重新安静下来，双手垂下，低着头，拖着水渍，朝外走去。 途径苏衍身边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苏衍大脑猛得一颤，莫名惊悚感淹没意识。 她看到我了！ 他第一时间做出判断，这是危机感带来的本能认知。 苏衍头皮发麻。 类似的情况他也不是没遇到过，当初通过借灵窥探恶僵之际，也曾被察觉，还遭遇反噬，差点落得个眼瞎结局。 现在这女尸比恶僵强出太多，洞悉自己的存在貌似不是不可能。 念及此处，苏衍暗道不妙，当即就要退出借灵状态，结束窥探。 “桃家……桃家的味道……” “还我孩子……” 满身是水的女尸抬起头，狰狞面孔看向苏衍的意识体，口中发出低吼。 “刷刷刷……” 她背后一根根发丝竖起，猛得洞穿而来，直奔苏衍的面门。 “散！”苏衍骇然，一声大吼，中断借灵秘术。 发丝绷紧如矛，正要扎中苏衍，千钧一发之际，秘术彻底断开，他的意识体一阵浮动，猛得散去。 发丝落了个空，只有末梢的几根乌黑发丝碰到苏衍。 视线中的泛黄旧景扭曲破碎，就像电视被强行关闭，画面一黑，戛然而止。 “噗！”现实中，苏衍猛得睁眼，眸中鲜血溅射，身子一阵踉跄！ “嚓！” 几缕末梢发丝从他眸中洞射而出，如根根细针，寒芒炙盛，煞怨气息格外浓烈。 “磨灭这些头发！”苏衍捂住双眼，向瘦虎道人大吼。 “呔！” 瘦虎道人眼疾手快，反应也很迅速，苏衍刚出声，他便爆吼着探手抓去，一把握住那几根发丝，臂膀肌肉高高隆起，掌心气血弥漫，磨灭它们。 “噗嗤……” 一阵阵焦灼声从他掌心弥漫出来，这些发丝异常坚韧，气血居然压制不住，在手掌里来回钻挪挣扎。 几个眨眼的功夫，瘦虎道人的掌心就血肉模糊，像是握着一把钢锯，被来回锯磨。 不过他倒也够狠，死死捏着发丝，纹丝不动。 澎湃的气血疯狂涌向手掌，瘦虎道人使出浑身解数，大汗淋漓，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耗掉足足一半的气血，才将发丝给炼成粉末。 一番炼化下来，他的手也满是伤痕，皮肉翻卷，鲜血狂涌。 一旁，苏衍手捂双眼，两道血水从眼眶流下，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其眼眸彻底变成灰色，染上那发丝所带的煞气，遭遇侵蚀。 更有一种灼痛感布满眼眶，像有烙铁在烫自己的眼珠，痛不欲生。 苏衍大汗淋漓，死死咬牙，体内灵气散去一缕，涌上眼部。 他脸上青筋暴起，那是强忍痛苦的表现，眸中不断蒸腾黑雾，怨气在被炼化消磨。 半晌后，苏衍表情总算变得舒缓，手掌也缓缓放下来。 只见他双眼通红，那是残留的血迹和血丝弥漫的体现。 看着吓人，实则已无大碍，眸中的邪力已被尽数驱散，一段时间后就能彻底恢复。 “呼……” 苏衍长吐一口气，心有余悸。 “你没事吧，刚那是什么鬼东西？”瘦虎道人一边运转气血疗伤，一边骇然问道。 “我刚运转秘技窥探杀了梅老头的诡物，是头女尸，那几根发丝，就是她身上的。” “这头诡物，给我的压迫感，不亚于当初面对蛇娘子，强得可怕，残忍程度更是难以想象。” “我要是术法中断的慢了一点，恐怕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苏衍大口喘息，平复心绪，一脸的后怕。 他是真没想到女尸能这么强，仅仅借灵窥探一下，居然差点被杀。 当初恶僵也只是反噬伤他，而这女尸，是真正随手一击就能毙了他，太过可怕。 “卧槽，这么强，得，啥也不说了，跑路，赶紧跑路。” “几根头发丝都把老子累得够呛，这要是遇上正主，还打个毛，铁定嗝屁。” “赶紧跑，必须跑，今儿个天王老子来了，虎爷也得跑路。” 瘦虎道人傻眼，立马怪叫起来。 “跑是没问题，怕就怕……跑不掉！”苏衍苦笑摇头。 “卧槽！你这是啥意思！”一听这话，瘦虎道人脸都绿了。 “我听那女尸一直念叨着桃家，还有什么还她孩子之类的，感觉对桃家有着滔天怨恨。”苏衍回忆道。 “哦？和桃家有仇，他娘的，这是好事啊，跟我们又没关系！”瘦虎道人纳闷。 “好事？呵呵……你可太天真了。” “看她那架势，身上沾过桃家气息的，都被判定成桃家人，是被杀的命。” “那梅老头之所以死，十有八九就是因为他和老婆去送亲时，接触过桃家的人，所以引来那女尸上门。” “咱三也进出过桃庄，沾有桃家气息，我现在就担心，咱也会被找上门，跑都跑不掉。” “中断术法前，那女尸就对着我，说什么桃家人，所以我才有此推测。” 苏衍苦笑着说出推断。 借灵期间，他见那女尸老喊梅老头桃家人，就有所猜测。 中断借灵时，女尸说他身上有桃家的味道，无疑成为他做出推断的有力佐证。 瘦虎道人听得目瞪口呆。 “那个……敢问小兄弟，你说的这个女尸，穿着啥样的衣服？”这时，人群里，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惊疑不定问道。 第67章 难民 老头子年纪很大，一直在听苏衍和瘦虎道人的对话，越听脸色越不对劲。 苏衍没料到会有人问这东西，有些诧异，不过也没隐瞒，回忆片刻，大致叙述了一下那女尸的衣着打扮。 那老人听之变色。 “白衣……浑身是水……让人还她孩子……是那个女人……应该是那个女人出来了……”老人颤声呢喃，浑身都在哆嗦，村民们赶忙扶好他，怕他一激动摔倒。 “那个女人？”苏衍愕然。 “我想……我应该知道那具女尸是谁，唉，造孽啊，梅家这两口子是被殃及池鱼了！”老人在村民们的搀扶下坐倒，摇头一叹。 “钟老，您知道是谁害死的梅老头两口子？”村长讶然道。 “唉！本来我也跟你们一样，啥都不清楚，但刚才听了这位小兄弟的描述，我觉得他所说的那个女尸，我听过。”被称作钟老的老人家摆摆手，一脸唏嘘。 “哦？你知道是谁？那乘警官们在这，赶紧说清楚。”村里出了这档子事儿，村长是心惊胆战，一听钟老晓得内情，立马催他把话说明白。 “是啊，钟老，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其他村民也嚷道，想赶紧解决这种诡事，不然寝食难安，以后的日子根本没法过。 “老爷子，跟我们说道说道！”村里一群年轻人围坐到老人身边，也在追问。 “老先生，您若是了解内情，可以告诉我，我们也好帮大家。”苏衍上前道。 钟老抬手示意一下，众人迅速安静。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还要追溯到那桃家刚搬进新庄园的时间点。” “那时候，天下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百姓们流离失所，整片大地上弥漫瘟疫和饥荒。” “咱们这儿身处大山之中，跟外界联系比较少，受到的影响也较小，虽说同样吃不饱肚子，可好歹能活下来。” “当时的日子过得很苦，但相比于外界的兵荒马乱，咱这儿位置偏僻得很，还算平静。” “有一天，村里人进山砍柴，在山坡上遇到个倒地不醒的难民，肚子挺大，是个孕妇，旁边还有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趴在她身上不停的哭。” “村民心善，见这难民还有口气，便抱回了村，喂了点稀粥，救她一命。” “孕妇苏醒后，村民们得知，她原是个富家女，战乱爆发，跟家人失散了，只能自己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拉着闺女，随大部队逃亡。” “本来她是要跟着其他难民往周边大城池里逃的，那里有人放粮赈灾，设有粥铺施舍百姓，奈何肚子大了，行动不便，再加上身子骨虚得很，半路上就晕过去，倒在半山坡。” “放在平时，肯定有好心人上来搭把手，可战乱年代，人命如草芥，难民们自顾不暇，哪里有人会管她，一路上类似的情况发生太多，人们早已麻木。” “最后只有她三岁的闺女在原地停下哭着喊妈妈，其他难民，完全无视她。” “要不是咱村的祖辈们朴实善良，那孕妇铁定曝尸荒野，被野狗之类的拿去填肚子了。” “孕妇道明自己来历后，一一拜谢村民，很感激大家救她一命。” “她倒也自觉，知道村里人自己也填不饱肚子，身体恢复些力气，就准备离开，不想给旁人造成麻烦。” “村民们见她们母女可怜，合计一下，家家户户出点粮，凑一起，攒了小半袋粗干粮，给孕妇，让她们母女在路上吃。” “孕妇感激得很，拉着闺女给村民们一一磕头，然后上路，奔赴城池逃难。” “本以为这事儿就此结束，会回归平常的日子，谁知道上午那孕妇才走，下午就跑回来了。” “她是哭着回来寻求帮助的，就一个人，她闺女没了踪影，自个儿也头破血流。” “村民们一头雾水，听完她的求助，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上午这对母女走后，半路上经过了桃庄。”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环境下，居然还有人家如此富丽堂皇，偏偏还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上，这让孕妇颇为惊诧。” “可惊诧归惊诧，她一介女流，也不敢乱闯，只是打量几眼，就低着头匆匆离开。” “谁知没走多远，桃庄门就忽然打开，走出一批家丁仆役，朝她们追来！” “这些家丁追上二人，不由分说的把那小闺女抢走，全程冷漠无比，看都没看孕妇一眼。” “孩子是娘心头肉，那孕妇怎么可能任由闺女被抢，拼了命的冲上去，要夺回孩子。” “可惜她本就体虚，还怀有身孕，被仆役一手就推开，在山坡上滚了一大截，脑袋撞到石头，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黄昏，闺女不见踪影，自己头破血流便罢了，下身更是鲜血浸透了泥土，腹中胎儿已无。” “孕妇崩溃，无助之下，只能折返，希望村民们能帮帮她。” “听完她的讲述，村民们自是义愤填膺，全都为她鸣不平。” “几个村里的热血青年，当场就拍板，去找桃家，要回那小闺女，还要讨回公道。” “本来桃家在寿桃上动手脚，干那龌龊缺德事，就已经不像话，现在更是明目张胆抢人孩子，是仗着战乱年代没人治得了他们？” “村民们实在看不过去，一起出发，气势汹汹来到桃家，狠狠拍门，要他们出来给个说法，把孩子交出来。” “门很快打开，人还没走出，便有一个东西从里面被甩了出来，在地上滚几圈，落到了孕妇的脚前。” “是她闺女的脑袋！” “那么一丁点大的娃娃，整个脑袋被砍下来，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村民们当场就炸开了锅，大伙儿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何曾杀过人，见这脑袋，都是又惊又怒。” “那孕妇更是整个人都傻了，短暂沉默后，便是疯狂哀嚎，歇斯底里。” “这时候，桃家的管事出来了，带着一队强壮仆役，手持刀剑，凶神恶煞，驱赶众人。” “咱村的先辈们虽是庄稼汉，是最低等的粗人，可血性还是有的，当场就要开打。” “奈何那些仆役都是练家子，又有兵器傍身，村民们远不是对手，几个交手就有人被打伤。” “眼看再不跑，又有人会被杀，领头的村民赶紧让大伙儿撤，这桃庄实力太雄厚，大家惹不起，斗不过，只能咽下这口窝囊气。” “大家被桃庄仆役打了回去，跑得匆忙，也没注意太多，等回了村清点人数才发现，那难民孕妇……没回来！” “当晚，全村人都听到了孕妇的惨叫，痛苦不堪，歇斯底里，持续了大半宿。” 钟老将往事娓娓道来，唏嘘不已。 第68章 冤魂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咬牙切齿。 “妈的，这桃庄以前就这么蛮横，搁现在，你看老子干不干它。”有半大的小子忍不住叫嚣，被老爹一巴掌削头。 “钟老，那孕妇死了么？”其他人问道。 “唉，都惨叫了大半宿，咋活？第二天有村民冒着被桃家打的风险去看过，被吊死在桃庄外头。”钟老摇头。 “这桃家忒混账了，就没有人管管他们？” “就是，寿桃上偷工减料可以说是奸商，黑心肠，可这都草菅人命了，就没人管？” “他们没事干抢人小孩作甚，真是无法无天！” 一群人气愤。 “怎么管？那桃庄建起来不久，天下大乱，到处都是战火，谁来管？又不是和平年代，有官府主持公道，把持秩序。”钟老没好气道。 “那就任由它桃家这么嚣张？”有村里的小年轻咬牙切齿。 他们对往事不太了解，出生后就基本没接触过桃家，压根不知道桃家以前这么畜生。 “不然呢？兵荒马乱的，斗又斗不过，又没人出头，不就只能放任不管。” “那桃庄没把咱们村铲除就不错了，你还指望铲除它？怎么可能！” “从那以后，咱们这片的村落，基本没人再敢靠近桃家，生怕惹祸上身。” “而桃家倒也奇怪，搬进新庄园后，露面的频率越来越低，最后索性不出，跟个死宅院一样，这点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它家也就前几年才重新有了动静，之前真正是连个人影都没。” 钟老瞪了那几个毛头小子一眼。 “钟老，您怎么对这些事儿知道得如此清楚？桃庄刚建成那会儿，离今很多年了吧，你这说得就跟你亲眼所见似的。”村长纳闷，其余长者也纷纷点头。 村里和钟老同辈的老人也不是没有，怎得其他人不晓得此事？ “为什么就我知道？有两点原因！”钟老伸出两根手指摆了摆。 “原因一，当时村子因为那孕妇，得罪了桃家，虽然事后桃家闭门不出，可村长还是担心会惹来报复。” “尤其那段时间，家家户户都在谈论此事，皆可怜那孕妇，天天大骂唾弃桃家，这些话要是被桃家听到，那还得了？” “虽然心底对桃家不满，可形势比人强，该怂的时候只能怂。” “为了确保村子安危，村长只能下令，不准人再谈论此事，尤其不准再讲桃家坏话，当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毕竟那个时代，为了吃饱饭，村子里也不是一个整体，有些人暗中投靠了桃家也说不准。” “桃家没追究，那是好事，可要是被骂多了，谁知道不会不会拿咱村开刀？” “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下，久而久之，多年之后，村里的后辈也就没多少人还晓得。” “原因二，是因为我遇到过那孕妇！” 钟老语出惊人。 “什么？”众人惊呼，就连苏衍都瞪大眼睛。 “那还是我小时候，四五岁的年纪，还是个光着腚乱跑的奶娃。” “那天我跟着我爷爷下地，爷爷干活，我就在旁边待着，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坐不住，乘爷爷不注意，偷溜着跑开去玩。” “我来到了一片荒地，都是废墟，搁现在肯定看都不看一眼，可那时候异想天开，觉得这废墟里会不会有宝藏，就一个人在里头翻找着，弄得灰头土脸，还不亦乐乎。” “我玩着玩着，在一片草堆下翻出口井，就是那种很古老的石井，早就干枯了，上边被大石头压着。” “我透过缝隙看井底，瞧见里头坐着个白衣骷髅，把我吓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跑回田里找爷爷。” “我把这事告诉了爷爷，他老人家也是脸色大变，农活也不干了，立马带我回家，焚香祷告，祈求平安。” “做完这些，我爷爷告诉了我有关孕妇的往事，也就是我刚刚跟你们说的那些东西，他讲我无意中看到的，恐怕就是那孕妇的尸骸。” “爷爷是为数不多，还晓得这件往事的人，听他讲，当年那孕妇尸体挂了好几天，都发臭了才被桃家取下，不知扔进了哪儿。” “从那以后，村里人晚上时不时会听到阵阵‘还我孩子’之类的轻喃声顺着风传来，还有人说，看见一道白色幽影在桃庄附近出没，飘忽不定，叫人毛骨悚然。” “村里人都在嘀咕，是不是那孕妇的冤魂回来报仇了。” “事实果真如此，自白色影子出现之后，桃家开始死人，而且是大批量，无缘无故的死人。” “村里人之前一直纳闷，桃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闭门不出，变得跟座死宅子一样，直到这冤魂出现，大家才有所联想，觉得桃家的变化，十有八九和冤魂有关。” “一开始，村里人都挺害怕的，担心这难民孕妇的冤魂会害死大家。” “不曾想那冤魂并没找村子的麻烦，爷爷说，那是她还有良知，生前蒙受大伙儿救命之恩，死后也知道感恩。” “不过但凡和桃家扯上瓜葛的，都没好下场。” “冤魂终日纠缠的都是桃家，只是桃家闭门不出，封锁全庄后，谁也不清楚他们的状况好转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冤魂也渐渐没了踪迹。” “桃家销声匿迹，冤魂没了动静，战乱渐止，日子又逐渐步入正轨，后来有关桃家和那难民孕妇的事，也就渐渐被人忘了，要不是梅家夫妇惨死，加上这小兄弟说出那些话，我都不会把事情联想到这方面。” 钟老感叹不已。 众人恍然，这才了解到，原来以前还发生过这档子事。 “那冤魂既然以前不伤村民，是不是我们现在只要别接触桃家，就会没事？”有人猜测道。 众人意动，要是这样，那貌似情况就没那么糟糕了。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诡物身上。”这时，苏衍开口泼了他们一桶冷水。 “刚诡变的时候，还有可能保留一丝人性，但这么多年过去，那点人性早就没了，这是不可逆，也不可阻止控制的转变。”苏衍警示众人。 类似的话，他以前和杜荨解释过，那还是遇到两个被打成活人桩的稚童诡物时，现在的冤魂，可比那两个生人桩强多了。 “钟老，您还记得您发现那冤魂尸体的地方么，带我去看看。”苏衍看向钟老。 “中！”老人家没有拒绝，让人搀扶着站起来。 ps:没什么状态，写得有点啰嗦，写不出想要的感觉，将就揭过吧！ 第69章 祸水东引 由钟老领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当年的藏尸井，那是离村不远的后山废墟地，当众人赶到时，发现那藏尸井早已破碎，里头空空如也，并无尸骸踪迹。 苏衍感受到，井底残留有浓浓的尸气，显然钟老所言非虚。 “不……不对啊！我记得是在这口井里，我们从来都不敢靠近这，是谁弄走了尸体？”钟老纳闷，想不通有谁敢偷尸。 “是冤魂自己弄走了尸体，她已经达到魂归尸身的程度，道行远胜往昔。”苏衍一脸凝重。 怨魂若是修为足够高，是可以回归尸体的，二者结合，道行暴涨，这绝非好消息。 “那怎么办？”众人面面相觑。 “回村吧，今晚这冤魂肯定会来找我们三个，此事由我等解决，你们就别掺和了。”苏衍沉吟片刻，做出决定！ 说罢，他回身返村。 “你来真的？”瘦虎道人跟在旁边，龇牙咧嘴。 “你看我像开玩笑？”苏衍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那冤魂结合尸身后，大概有多强？”瘦虎道人抓耳挠腮。 “多强？估计……跟之前遇到的蛇娘子差不多吧！”苏衍思索片刻，判断道！ “卧槽，那么狠？你能摆平？别逞强啊！”瘦虎道人目瞪口呆。 “老子逞个屁的强，咱这不是给盯上了，跑不掉么，你当老子愿意？”苏衍瞪了他一眼。 瘦虎道人还以为他逞强，他却只想骂娘。 这不是没辙了才硬着头皮逞英雄，但凡有后路，谁想冒险。 “唉！可怜虎爷还没娶媳妇！”瘦虎道人一脸的萧瑟绝望。 “也别太悲观，我在琢磨应对之策。”见他一副要准备遗嘱的模样，苏衍撇撇嘴。 “哦？你有主意了？”瘦虎道人顿时来了劲！ “有点头绪，你先别问，容我想想。”苏衍一句话堵住瘦虎道人的嘴。 瘦虎道人张了张嘴，又郁闷的闭上，不敢打断苏衍的头绪。 “嗨！咱这一路走来，就没遇见过轻松的事儿。”他一脸无奈。 苏衍也是直摇头！ 二人回村，杜荨正好出来，三人重新汇合，一合计，得，也只能硬抗！ 入夜！ 桃庄门口！ 苏衍三人呈品字阵盘坐于地。 他没选择在村里同诡物交手，再三思量，苏衍把地点选为桃庄。 月黑风高！ 杜荨和苏衍闭目养神，暗中修炼，瘦虎道人有些坐不住，抓耳挠腮。 “你干嘛选在这面对那冤魂，这不是腹背受敌么？”瘦虎道人都憋一天了，眼看实机差不多，忍不住向苏衍问道，好奇其策略。 在瘦虎道人看来，桃庄可不是个好地方，弄不好就是两头挨打，铁定完犊子！ 闻言，苏衍和杜荨都睁眼。 “是想借力吧！”杜荨说出自己的判断，她也猜过苏衍的打算。 “借力？是觉得冤魂和桃家有仇，所以想引桃家出手，帮咱对付冤魂？靠谱么？”瘦虎道人不认为此策行得通。 “不是借力，而是祸水东引！”苏衍低声开口。 “啥意思？”瘦虎道人纳闷半天了，见苏衍终于有时间解释，赶紧追问。 “村民们不止一次的提过，自从冤魂出现，桃庄就基本闭门不出了，就算出来，也多为仆役，主家根本不露面。” “我们自己也亲眼见过，昨晚逃跑，桃家都没派人追杀，为何？” “我一直在琢磨这点，思来想去，觉得最大可能无非两点，一为离不开，二为不敢离开！” “而那冤魂，村民也提过，古往今来，一直围绕桃庄打转，可也仅仅只是打转，她怎么不进去？” “可能性也只有两点，一为不敢进去，二为进不去！” “你们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苏衍看向瘦虎道人和杜荨！ “我懂了，桃家是不敢离开，而冤魂是进不去！”瘦虎道人一拍大腿，眼睛发亮。 “你所谓的祸水东引，就是让进不去的冤魂，变得能进去？”杜荨也是一点就通！ 苏衍点了点头。 “我一开始就挺纳闷，桃庄设下那么庞大的阴阵，收下海量孤魂野鬼，是为了什么？” “现在看来，桃家当年肯定在冤魂手上吃了大亏，设下阴阵，就是为了对付冤魂！” “冤魂进不去桃庄，十有八九也是被阴阵所挡，我们只要打破了阴阵，一切就水到渠成。” 苏衍一一分析道。 “他娘的，你这脑瓜子是好使。”瘦虎道人觉得有理，大笑起来。 “可怎么破掉阴阵呢？”杜荨问到关键点。 “我来牵制阴阵的力量，你，对阴阵比较了解，去找到阵眼，毁掉它。”苏衍看向瘦虎道人。 “我找阵眼没问题，关键你能扛得住啊！”瘦虎道人笑容一敛。 他出自道门，对阵法颇为精通，找到阵眼没问题，关键需要时间，而苏衍能否撑住那么久？ “不用担心我，你放手去做，其他交给我！”苏衍没有多言。 “那我呢？”杜荨忍不住问道。 “你状态不佳，就不要跟我一起作战了，和他一起行动，打配合。”苏衍不假思索道，显然早已想好人员安排。 “好吧！”杜荨有些泄气，但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也只能这么干。 “卧槽，你不会扛不住就溜，留我两人在那找阵眼吧！”瘦虎道人瞪大眼睛。 “不排除这种可能。”苏衍一本正经道。 “好家伙，你可真直白！”瘦虎道人嘴角抽搐。 “行了，废话不多说，我这边不会掉链子，你那边，到时候自己抓紧，别耗时太久。”苏衍郑重道。 “放心，虎爷对阴阵还是有研究的。”瘦虎道人收起玩笑之色。 他心里清楚，别看苏衍风轻云淡的，他干的其实是最凶险的活。 一个人牵制整个阴阵之力，必将艰难万分，需得拿命去拼，他每快一秒钟，苏衍就轻松一分。 “阴阵一破，冤魂必进桃庄，两个正主相遇，到时候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苏衍长吐一口气，捏紧拳头，调整状态。 这是他琢磨了一天才想好的对策，祸水东引，是他们唯一的活命机会，不容有失。 三人不再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滴答！” 这时，一滴水声，清脆响起。 第70章 再入桃庄 水滴于地，动静甚微，可声音却穿过山风，清晰可闻。 三人身子瞬间绷紧，闻声看去。 不远处的山林间，一道幽影拖着水渍缓缓而来，狰狞恐怖的眸子锁定三人。 都不用刻意施展闻气寻踪之术，苏衍已经嗅到无边妖气，磅礴雄浑。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女尸真的寻上门来后，三人依旧发怵。 可怕的诡物威压，碾得四方山林草木都弯了腰，山风皆从两侧划过，不敢靠近。 “还我孩子……桃家……还我孩子……”女尸低喃，语气森然。 她满头长发倒舞，根根如蟒，扭曲舒张，密密麻麻，像成片树枝交织在一起。 “你……窥探我……”女尸锁定了苏衍，轻轻抬手，指向他。 苏衍头皮发麻，知道她说的是借灵。 “桃家，都得死！”女尸低吼，发丝流淌乌黑光泽，妖威大甚。 “跑！”苏衍领教过这些头发丝的厉害，心脏猛得抽搐，大喝一声，转身就翻墙进桃庄。 杜荨和瘦虎道人也反应迅速，三人齐齐动身，不分先后的闯入桃庄。 桃庄深处，幽暗的大厅内，桃家老爷正在低头熬蜡，猩红的蜡油翻滚晃动，浓稠瘆人。 当苏衍三人再次闯入，他手一顿。 “好胆！”似是察觉到发生了什么，桃庄老爷目光骤冷，起身出门！ 这次，他亲自出马！ 桃庄内，翻墙落地的三人气血一阵翻涌，那是被女尸的浩荡妖气冲撞的。 “我滴个老娘，属实强得吓人！”瘦虎道人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龇牙咧嘴！ “别啰嗦，快去找阵眼，桃家已经察觉到我们了。”苏衍嗅到无数阴冷气息正在集结，急促道。 瘦虎道人也不婆妈，忙带着杜荨离开。 “轰！” 他们刚走，身后，恢宏的桃庄大门猛得一颤，中部狠狠凹陷。 门外，女尸披头散发，妖威滔天！ “桃家！死！”她咆哮，双眸猩红，煞气滔天，发丝卷成拳状，狂射出去，疯锤桃庄大门。 一重重乌云汇聚而来，庞大的阴阵迅速发动，拦下女尸。 “咚！” 女尸凶狂得一塌糊涂，纵身一跃，追杀进了桃庄。 苏衍当场头皮炸裂，这和他预计的完全不一样啊，女尸居然能进桃庄？ 他当场懵圈！ 只见整个桃庄震动，浩瀚阴阵疯狂运转，无数诡物虚影在各个角落浮现，诡力集结，笼罩向白衣女尸。 女尸被遏制住身形，顿在门口，像是陷入幻境，在原地狂轰乱炸，咆哮打转。 苏衍这才释然！ 原来女尸闯进来也没用，没法深入，阴阵足以压制她，这倒和苏衍的推断类似。 看来这些年，桃家就是靠这阴阵才能抗衡这具女尸，把她隔绝在外。 一缕缕妖气化为光弧，交织勾勒出复杂阵纹，弥漫整个桃庄地面。 另一边飞窜的瘦虎道人盯着这些阵纹，掐指计算着，不停变换方向。 苏衍不敢和女尸待在一块，这里是阴阵力量最为集中的地方，他在这容易被波及。 一咬牙，他顺着长廊朝深处跑去，想同女尸拉开距离。 只是跑出百米，他便停了下来。 眼前出现一列人！ 为首者一男一女，皆上了年纪，一脸蜡色，麻木无表情，两列仆役侍奉于旁。 苏衍意识到，这领头男女，恐怕就是桃家的老爷和夫人。 他观察二人，探查气息，心头微凛。 是邪修！同简师类似！修为深不可测！ “是你把那个疯婆子引进来的？”桃家夫人厉喝，一脸刻薄像，嘴唇上像是涂着血，猩红发紫。 “疯婆子？抢人孩子，害人流产，最后把人生生折磨到死，反过来还叫人疯婆子？你桃家的寿桃，是用脸皮包的吧！”苏衍嘲讽。 他的目的是拖延时间，所以对方开口，他也乐得答话，能多拖会也是好的。 “你居然知道？是山下那些十里八乡的农户告诉你的吧，我就说，当初就该把他们灭尽。”桃老夫人咧嘴，尖牙似刀。 “灭掉，我们上哪儿捉童男童女，来熬孕汤？”桃家老爷淡然道。 童男童女？ 孕汤？ 苏衍蹙眉！ 听这意思，桃家留百姓们一命，没对他们动刀，是想留他们繁衍子嗣，为桃家所用？貌似和什么孕汤有关？ 苏衍简单推测起来。 “你很有胆量，算盘也打得挺好，想引疯婆子进我桃家，让我们两败俱伤？” “可惜我桃家经营这阴阵多年，岂是你这小小伎俩能打破的。” “这疯婆子破不了我的阴阵，你也逃不出我的地盘，昨晚放你一马，你不知好歹，胆敢回来，今日便叫你有来无回。” “将你炼成蜡人，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作品。” 桃家老爷冷哼一声，将拐杖狠狠跺在地上。 “呼呼……” 一时间，狂风大作，无数虚影从各个巷口走出，张牙舞爪的扑向苏衍。 “御灵！” 苏衍临危不乱，怀中衣袍一掀，封妖书落入掌，一把铺展开，另一只手轻轻一卷，封妖笔从袖中滑入掌间。 握紧封妖笔，苏衍体内灵气散去一缕，涌入笔尖。 “吼！” 笔落书卷之上，刷刷划动几下，一头斑斓恶虎咆哮而出，冲向阴阵所具显的各路阴兵鬼将。 苏衍挥笔成风，笔尖光泽流淌，星辉四溢，一息一画，越画越快，到了最后肉眼都看不清他的手臂轨迹。 最终，上百头豺狼虎豹从画中扑出，围在苏衍周身抵御群鬼。 他只防守，不进攻，一切以拖延为主。 而御灵秘术乃极品群战之术，正是仰仗此法，苏衍才有拖延的底气。 桃家老爷见苏衍竟有这等手段，眸中掠过一丝阴沉，随即手中捏印，催动阴阵运转。 “呜呜……” 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成片诡物虚影扑了上来，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把苏衍连同那些豺狼虎豹全部包住，形成一个硕大的球体。 “轰！” 球体一阵鼓胀收缩，浮动片刻，猛得炸开，苏衍持笔站在原地，稍显狼狈，周身豺狼虎豹破碎大半。 “再来！”他脸色如常，体内灵气再散一缕，笔下光弧溅射，一柄柄刀剑具显，腾空飞起，铮铮而鸣，寒光刺目。 第71章 阵眼所在 桃家老爷眼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一下，眼神越发阴沉。 他手印一变，丝丝缕缕诡力汇聚成云，笼罩苏衍的头顶。 “轰隆！” 乌光四起，云中乍亮，诡雷竖劈！ “锵锵！” 苏衍周身所有的刀剑绽放寒芒，集结在一起，形成一顶流淌银白光的兵器华盖，悬浮于头顶之上。 “碰咚！” 乌黑诡雷同银白华盖撞在一起，如尖矛刺盾，华盖猛得下沉几寸，内部微微凹陷，却又反弹，将诡雷崩散。 “隆！” 又是一道诡雷落下，华盖旋转，如一朵刀剑白莲直击上苍，冲进重重阴云，同阴云杀成一片，雷光溅射阵阵。 与此同时，苏衍自身也动了，尝试性的杀向桃家老爷子和老夫人，想探探他们的底。 怎料桃家老爷纹丝不动，只是晃了晃拐杖，苏衍刚冲近一截的距离便被无限拉远，这给他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在前冲，而是后退。 显然，这是阴阵的力量，作为布阵者，桃家老爷对这门阵法的操控可谓登峰造极。 “杀！” 距离再次拉开，桃家老爷两侧的仆役家丁们得到吩咐，皆怒目一瞪，大吼杀来。 他们高举刀枪剑戟，气势暴虐凶残，由阴阵辅助，瞬息间便来到苏衍身前。 “当！” 一根铁棍照着脑门砸下，苏衍立马横笔挡之，二者撞出一声脆响，苏衍手臂一颤，半个身子都被震麻了。 好大的力气。 他心惊，自打修行当世气血之术，再加上吐纳功，他体质早已蜕变，力气大得惊人，可即便如此，还被一个仆役打得半身发麻？ 他定睛看向众仆役，瞧见他们体表都镀有一层蜡，且每个人都与阴阵息息相关，顿时明白，众人借用了阴阵之力。 “呔！” 苏衍轻喝一声，体内气血涌入四肢百骸，吐纳功随之发动，身形矫健，时而轻巧如狸猫，时而凶猛如恶虎，与诸多仆役杀作一团。 苏衍气血雄浑，耐力惊人，以防御为主，虽略有劣势，但一时半会儿也不曾有败象。 “老婆子！你上！”见几番出手，都没拿下苏衍，桃家老爷怒了。 桃老夫人点头，双手捏印，裙下顿时涌出浓郁黑雾，雾气翻涌间，将她托起，冲向苏衍。 苏衍提笔便要砍去，却见老夫人猛得炸开，化作成片的漆黑蛆虫，一个个有小臂长，头部是狰狞口器，涎水流淌，獠牙狰狞。 一个个肥硕蛆虫扑来，密密麻麻，粘液四射，甭提多恶心。 苏衍一手抡动封妖书，一手运转封妖笔。 “笔法·斩秋！” 他轻叱，周身弥漫秋风萧瑟，万物凋零的意境，封妖笔划出一道道轨迹，将蛆虫不断拍飞，防御得密不透风。 前方，桃家老爷脸都黑了。 居然又被挡下，这小子手段倒挺多。 桃家老爷知道自己小觑了苏衍，只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更好的办法。 阴阵九成以上的力量都用来镇压女尸了，还要分一部分来调动庄园稳定局势，剩下对付苏衍的，不足一成。 而他们这脉邪修，大半实力都在阴阵上，没有阴阵，自身能发挥的力量十不存一。 眼下这个局面，阴阵被女尸牵制，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下苏衍。 不过桃家老爷不算太急，要不了多久，女尸就会被镇压出去，到时候阴阵之力得到解放，擒杀苏衍，轻而易举。 苏衍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但也知道女尸一旦离开，自己一人抗衡阴阵，铁定完蛋，所以心中也有几分焦虑，盼着瘦虎道人能快点破掉阵眼。 他不清楚眼下这个纠缠局势会持续多久，只能尽量节约每一分力量的使用，一切以防御为主，势要拖够时间。 “你在拖延？”桃家老爷突然道。 闻言，苏衍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也没答话。 “是指望你另外两个偷偷摸摸的同伙儿，为你做些什么？比如……破掉阵眼？”桃家老爷似笑非笑，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苏衍脸色陡变。 他知道瘦虎道人的行踪？ 也对，阴阵全部发动，笼罩全庄园，瘦虎道人没瞒过桃家老爷的耳目也正常。 这不是个好消息，对方既然知道了，必是有所警觉，可惜苏衍现在也抽不出身，杜荨和瘦虎道人只能自求多福。 另一边，瘦虎道人和杜荨在偌大桃庄里面兜兜转转，绕来绕去。 由于主力基本都给苏衍和女尸牵引过去，他们二人这一路上倒是颇为顺利，没遇到什么阻碍。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我头都快绕晕了，你还没找到阵眼？”杜荨跟着瞎转悠半天，没找到什么线索，有些急了。 她能感受到苏衍那边震天的交战波动，知道时间就是生命，自己这边又一直没头绪，所以很难保持镇定。 “快了快了！再给我点时间！”瘦虎道人也压力巨大，满头都是冷汗，一边念叨，一边擦汗。 他手掌疯狂捏算着，指尖几乎掐出火苗，眼睛始终盯着满地的阵纹光弧，竭尽全力推演阴阵核心之所在。 这般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他疯狂捏印的手指猛得一顿。 “找到了，阵眼在那边！”瘦虎道人眸中迸**芒，扭头看向与他们目前为止仅有一巷之隔的一栋阁楼。 此阁依山而建，通体漆黑，雕梁画栋倒是华丽，可却流转阴冷气息，叫人毛骨悚然。 瘦虎道人领着杜荨飞快跑了过去，上去就是一脚，要将门踹开。 这时，门却自己打开，从中走出一道佝偻身影，正是那提灯老头。 只是此刻他手里空空如也，显然上次诡器灯笼被苏衍戳破后还没恢复。 “老爷果然料事如神，猜到你们会找阵眼，命老奴留守此地，实在高明。”提灯老头扫了眼二人，沙哑低语。 瘦虎道人双眼微眯，没有太过吃惊。 阴阵是桃家扎根于此的本钱，是底牌，阵眼这么重要的地方，留有人守护也正常，要是一个人没有，他反而要疑神疑鬼。 “你们桃家其他人都死完了么，又留你这么个小老头在此。”瘦虎道人双手叉腰，嘴上说得嚣张，眼神却很警觉。 提灯老头没有说话，只是从门口抽出一排木架！ 第72章 疯虎 架上挂着一排排刑具，刀刃森白，折射的寒芒刺人眼球。 “老夫十岁习医，抛去老爷封蜡沉眠的岁月，今朝已七十有余！” “苦营医道六十余载，老夫修得一身剥皮拆骨，撕肉熬血的独门功夫。” “尔等后生，焉敢小觑老夫！” 提灯老头冷哼，取下两柄开膛破肚用的弯刀，左右手各执一柄，对准瘦虎道人和杜荨。 他脸上的蜡油在软化，一层层脱落，黏糊糊的滑掉在地。 表层蜡瓦解之后，露出他惨白的肌肤，在夜色里显得极为醒目。 “砰！” 不待瘦虎道人看明白，提灯老头又有变化，只见一缕缕黑气透过他的七窍钻入体内，直接令干瘦佝偻的身子骨挺拔鼓胀起来。 强大的肌肉隆起，几个眨眼的功夫，枯瘦佝偻的提灯老头就变成了一尊身高数丈，魁梧庞大的壮汉，身上一块块肌肉强壮又密集，堆在一起，像成片的肉瘤。 他肌肤苍白，脸庞苍老，可身子壮得不可思议，凑在一起，组成一个极为怪异的场面。 瘦虎道人眼角跳动。 他的体格已经算正常人群里的猛男了，可在这数丈之高的提灯老头面前，跟个小婴儿似的。 干咽口吐沫，瘦虎道人有些牙疼。 “好家伙，提灯老头变持刀壮汉了，那又如何，虎爷照杀不误。”长吐一口气，瘦虎道人额头青筋凸起，涌上几分彪悍气息。 他一甩鬼头刀，戾气十足。 “在旁为我掠阵！”瘦虎道人豪气冲天的对杜荨道，举起鬼头刀狠狠杀了过去。 “哗！” 鬼头刀锋芒爆射三丈高，像一挂瀑布从天而降，奔涌不绝，直冲对方脑门。 “小娃娃你印堂发黑，气色欠佳，且容老夫开你五脏庙，为你看看病因！”提灯老头平静道，双手举起开膛刀，迎了上去。 “当！” 两刃相交，火花四射，庞大的力道化为气劲喷薄，瘦虎道人首当其冲，整个人的皮肤凹陷下去，像是被飓风碾过，半天才恢复过来。 “刷！” 提灯老头体型魁梧，可速度极快，一手抵住鬼头刀，另一只手开膛刀提溜一转，就划向瘦虎道人的心脏。 “你这心，得换！”他低语，刀刃如电，快得肉眼难以捕捉，刹那即至，狠狠扎进了瘦虎道人的心脏。 “噗！” 鲜红的血溅射，落在提灯老头的脸上，被他伸出舌头，以一种陶醉表情舔食干净。 提灯老头手腕一扭，发力于刀，要把心脏给勾出来吞掉。 换做常人，挨上这一刀必死无疑。 好在瘦虎道人是当代修士，且修为不凡，而气血之道，即肉身之道，这一击要不了他的命，只是造成严重创伤。 “呔！” 瘦虎道人气血集中于心脏，一把将伤口压住，止血于心，接着双腿发力，一脚踹在提灯老头身上，借力朝后弹去，不给提灯老头抽刀的机会，自己先拽出身子。 “嗤……” 一道血液飙射出来，夹杂少许碎块，那是心脏被斩碎一小块的碎肉。 提灯老头像个蛤蟆，舌头一吐，就将血与肉卷了过来，吞咽入腹。 瘦虎道人止血，脸色掠过一丝苍白，随即恢复正常。 “瘦虎！” 他知道苏衍处境不妙，眼下绝不能拖，一击试探之后，便大吼一声，使出看家本领。 “呼……” 狂风大作，瘦虎道人肥硕魁梧的身子猛得收缩，积攒的血肉精华迅速化解，形成雄浑气血之力涌入全身，流过经脉，化为无边伟力，注入刀中。 他变回本体模样，英俊霸气，漆黑双眸充满野性与睥睨，如下山猛虎。 “吼！” 一刀斩出，滚滚气血化作虎头咆哮出声，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头庞大凶虎张口吞向提灯老头。 提灯老头这才露出饶有兴致的模样，双刀交叉横于前，弯腰弓身，如离弦之箭冲去。 “咚！” 像是两座山撞在一起，这里地动山摇，除了身后阵眼所在，其他屋舍皆被气劲摧毁炸开。 烟尘四起，雾气弥漫！ 瘦虎道人单刀杵地，气喘吁吁，浑身都是被气劲撕出的细密碎痕，像龟裂的瓷器，触目惊心。 而提灯老头手中两柄开膛刀，则断为两节，双手掌心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呸！” 瘦虎道人咧嘴一笑，吐出一口浓痰，凶狂无边，野性十足！ “再接我一刀！”他强提气血，刀尖杵地，强撑着站起来。 亏得这段时间修为增长不少，否则那一刀之后，他就动弹不得，更别说再来一刀。 “疯虎！” 几口喘息，瘦虎道人体表的细密裂纹进一步龟裂，一层烈焰般的气血弥漫鬼头刀。 他的气势更上一层楼，之前的“瘦虎”宛若下山猛虎，凶狂睥睨，现在这一刀“疯虎”，就是陷入群敌环伺，逼入绝境的霸道虎王，有种同归于尽，破釜沉舟的惨烈气息。 瘦虎！ 疯虎！ 狂虎！ 这是瘦虎道人所习刀法的三式精华杀招。 前两者，顶尖秘技层次，而后者，已达奥义级别，极端恐怖。 以瘦虎道人的修为，如今也就堪堪达到“疯虎”的门槛，这一刀，也是他目前的最强一刀。 “轰隆！” 瘦虎道人浑身气血喷涌如雾，双掌握刀，怒劈而下，滚滚刀气与杀意封锁四方，令提灯老头避无可避。 “拿命来！” 他大吼，双眸血红一片，超负荷之下身子一寸寸裂开，伤口扩大，血水肆溅，自身却浑然不知，如受伤疯虎临死前的反扑。 提灯老头眼神终于彻底凝重，再次从架子上取下两柄弯刀。 “这一刀之后，你也成了强弩之末，老夫不动你，你也就剩半条命，愚蠢。”横刀于前，提灯老头微微摇头。 “你懂尼玛个棒槌！”瘦虎道人肆意大笑，刀化匹练，疯狂斩下。 “隆隆！” 原地气浪蒸腾，化为一朵小型蘑菇云，直冲天际，崩散层层阴云。 以二人交手地为中心，周围半径两百米单位，一切构筑物皆崩塌，化为废墟，四散飞扬，也就阵眼所在的屋舍还完好无损。 第73章 失控 浓烟如瀑，气劲四起！ 一击之后，瘦虎道人重重坠下，在地面砸出数米宽的大坑，浑身衣袍破烂，遍体伤痕，血洒一地，殷红刺目。 “砰！” 提灯老头倒飞，撞塌几堵墙，被砖块掩埋。 “就是现在！”杜荨也不是在旁干瞪眼，一直在等待机会，见提灯老头被击飞，让出入口，当机立断就冲了进去。 “啪！” 她一脚踹飞门，闯入屋内一看，美眸瞪大，被当中触目惊心的场景所震撼。 目之所及，皆为血色，一排排刑具倒挂摆放，许多刀刃染满血，擦拭不尽，渗为暗红色泽。 整个屋子里弥漫浓郁血腥味，刺鼻呛人，叫人作呕。 正中位置，两口酒坛子样式的漆黑法坛静静摆放，周围贡品应有尽有，坛子以头盖骨封住，阴气森森。 “那法坛就是阵眼，砸毁它！”瘦虎道人躺在地上，从旁看到屋内景象，强撑着大吼，一句话还没说完，喉咙就飙射鲜血。 “啪！” 提灯老头掀翻碎砖，慢慢爬了起来，前身刀痕深可见骨，只是没有半滴血淌落，那翻卷的皮肉干硬得很，被层层蜡油包裹。 他扫了眼杜荨，没有在意，丝毫不担心法坛被她损坏。 杜荨不敢耽搁，也不管体内邪气侵蚀了，气血直接汹涌入腿，一个高抬腿就立劈向法坛。 “呜呜……” 这时，屋舍内阴气大作，鬼哭狼嚎声乍起，各个角落涌出一群孤野诡物，一下挡在了杜荨的面前。 这些诡物单体实力不强，但由阴阵把控，气息连成一片，量变产生了质变。 杜荨心头一沉，难怪提灯老头丝毫不在意她的闯入，原来屋里头还有一重障碍。 “哗！” 一大群诡物猛得涌上来，淹没杜荨。 “秘技·乱舞！” 杜荨轻吒，气血呈八卦之象辐射于脚下，双掌一刹那拍出千百击，周围诡物扑来便被拍飞，落地又冲回来，密密麻麻，络绎不绝。 它们直接限制死了杜荨的行动，令其节节败退。 躺在地上，瘦虎道人忍住剧痛，挣扎着要起来，可惜伤势实在太重，扑腾半天也没能爬起。 “安心上路吧，我会将你们尸身修好，做成一具完美蜡像，放入我的收藏！”提灯老头冷漠道，他虽然也受伤甚重，半个身子差点被劈断，可情况还是比瘦虎道人要好。 他大跨步朝着瘦虎道人走去，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柄刑刀，杀气腾腾！ “快！他娘的，总算出来了，那破房子怎么塌了？” “妈的，老子腿给压住了，帮我抽出来！” “都没事吧？有没有人受伤？” 忽然，旁边的废墟里，一顿嘈杂声传来，只见一群身穿戏服的人狼狈从碎砖塌板里爬了出来，正是那群戏班子。 瘦虎道人一愣，这地居然还有普通人？ 他第一时间判断到，这群戏班子没有气血，也没有妖气，是最普通的正常人！ 提灯老头脚步一顿，蹙起眉头。 “都给老夫滚回去待着！”漠然的扫了戏班子一眼，提灯老头喝道。 戏班子众人灰头土脸的爬出来，尚处于懵逼状态，听到呵斥，这才注意到场上情形。 “卧槽……这……这是被导弹炸过？”望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他们目瞪口呆！ 再看提灯老头，这厮壮得跟个巨人似的，是当初那个把他们擒拿封困的糟老头？ 那地上躺着的又是谁？ 他们又看向瘦虎道人，一脸懵圈。 戏班子众人一直被困在屋舍之内，突然听到巨响，然后房子就塌了，爬出来，就看到眼下这一幕，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班主，这……貌似有人打上门来了！”扫视了几圈，有人哆哆嗦嗦道。 “他妈的，要你说，老子不会看？”班主没好气道，眼角抽搐，压下心头骇然。 短暂懵逼惊诧后，大家都迅速回过神，意识到是有人攻打桃庄，余波震碎房屋，无意中解救了自己这伙儿人。 班主脸色阴晴不定，面对这么个局势，他在琢磨如何自处。 提灯老头冷哼，暂时没功夫理他们，继续迈步杀向瘦虎道人。 “班主，咋办？”见势不妙，戏班子里很多人急了，纷纷看向班主。 瘦虎道人目光急转，虽然不清楚戏班子和桃庄的渊源，但大致能猜到两者不对付。 “冲进那屋，打碎那两口黑坛，你们就彻底解放了。”他朝着戏班子大吼，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 闻言，班主脸色一变！ 他咬牙，握紧拳头，狠狠挥了挥！ “他妈的，跟老子一起上，难得有机会，不拼一把，咱又得被关起来天天给那些邪乎玩意唱戏。”班主大吼。 其他成员也心头发狠，受够了那暗无天日的时光，既然老大带头冲锋，他们自是跟上。 “为小橘子他们报仇！”有人大吼，盯着屋舍里的黑坛，咬牙切齿。 一伙人拎着戏服兵器冲进屋。 “你指望一群普通人，打碎法坛？”提灯老头嗤笑，根本不加以阻拦，很自信。 “帮我牵制下这群诡物，我来打法坛！”被诡物团团围住的杜荨大声喝道。 班主龇牙咧嘴，硬着头皮冲上去。 “呔呔呔呔，尔等可敢一战！”他唱起戏腔壮胆，将眼前一切当做一场武戏，不然底气不足。 怎料这戏腔一出，屋里有不少诡物轻轻一顿。 班主微愣，接着神色一动。 “弟兄们，唱戏，跟我唱起来！”他扭头大吼，其余人虽然莫名其妙，但还照做。 戏腔一开，诸多诡物瞬间躁动起来，一些诡物略一停顿，终究是脱离队伍，一溜烟幻化出戏服，同戏班子众人打到一起，不亦乐乎。 而剩下的麻木诡物，被己方诡物一冲撞，也乱了分寸，原地打转。 阵型瞬间崩盘，诡物失控，杜荨脱困。 瘦虎道人和杜荨直接懵了，而提灯老头则迅速反应过来，惊怒交加，舍下瘦虎道人，连忙回防法坛。 他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 戏班子这段时间天天唱戏给诡物听，一些刺头诡物喜欢融入其中戏耍，久而久之，适应了这种状态，形成了一种本能。 现在戏班子开唱，戏腔一出，便是一种讯号，直接触发了这种本能，这才引得那些刺头诡物失控。 这些被桃家搜罗来的孤野诡物都是最低档次的，基本没有智慧思维可言，所以当习惯性的本能被触发，自然失控。 它们一乱，其余麻木的诡物也没了方向，阵型瓦解，只能原地打转。 提灯老头万万没想到，大好的局势居然会被一个普通的戏班子破掉。 他后悔不跌，可惜为时已晚！ 第74章 炸坛 杜荨脱困，顾不得惊诧戏班子，直接掠过周边所有人，一把冲到那两顶黑坛面前。 “呔！” 她强忍妖煞之气侵蚀的入骨之痛，咬牙抬起手，所有气血都凝聚于掌，对准坛体怒劈而下。 “哗！” 杜荨掌间赤光蒸腾，浓烈如焰，房间里的温度都骤然上升好几个档次。 她放弃了对体内妖煞之气的压制，任由其侵蚀身躯，哪怕事后丧命也在所不惜。 苏衍在拼命，瘦虎道人也在拼命，她杜荨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有何不能拼命。 “咔！” 炙盛的玉掌对准黑坛劈下，一阵斑斓光中，咔嚓的破碎声格外刺耳。 瘦虎道人和戏班子众人都是一顿，目不转睛的盯着，心中紧张无比。 提灯老头更是蜡油狂淌，第一次这般失态。 瘦虎道人本能的以为杜荨成功了，可很快注意到周边的阴阵光弧没有变化，脸色顿时大变！ “哗！” 黑坛位置，杜荨身上的气血之光猛得崩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乌黑光泽，如淤泥般浓稠。 杜荨踉跄后退，每一步都踏碎地板，可见承受的力度之大。 她手臂耷拉，布满裂纹，血水顺着裂纹不断淌落，滴答一地，触目惊心。 一重重紫黑色气流在她脸上窜动，那是妖煞攻心的体现，其胳膊内的骨骼已然寸寸破碎，那断裂声不是黑坛的，而是她胳膊断开的声音。 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从黑坛中浮现，那淤泥一样的浓稠乌黑光芒正是来自于它。 “阵灵！” 瘦虎道人惊呼！ 阵灵这种东西，乃是阵法长期运转，滋生出的些许灵性，在古代若是蕴养得好了，甚至有可能彻底转化为类似人族的生灵。 只是当今时代不一样了，处于末法天地，桃庄的阴阵集无数诡力，凝练出的这个阵灵，属于人为催动形成，远远不能和真正的先天阵灵相提并论。 单看外表，它们就很古怪，没有五官，没有特征，完全就是个人形黑影。 瘦虎道人万万没想到，这里的阴阵居然有阵灵，这可如何是好？ 提灯老头则大喜，他还以为阵灵被老爷调去前方应付那女尸了，没想到还留下了一头在此作为最后关卡，以防不测。 这两口阵眼黑坛，各有一个阵灵，一个被桃家老爷调去了前方，留下这个，以备不测。 阴阵毕竟是桃家的根基，桃家老爷虽然留有后手，可还是不放心，留下个阵灵确保万无一失。 事实证明，他的顾虑并没有多余。 踉跄划出数丈远，杜荨弯腰趴倒在地，反震之力和体内的妖煞之力双重撞击下，她的状况不比瘦虎道人差太多。 “该死！”她不甘心的低吼，要是没有妖煞之气影响，自己绝不会这么不堪。 一想到瘦虎道人和戏班子众人好不容易给她创造的机会，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击退，杜荨的内心就如刀绞。 另一边，瘦虎道人在经历最初的震惊后，反而迅速平静了下来。 提灯老头有些诧异。 “怎么，败局已定，坦然赴死了？”提灯老头放下心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瘦虎道人嘴角勾了勾。 “老伙计，估计这是我两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老子对不起你。” “要是虎爷这趟能活下来，定将你铭记于心，要是活不下来，那下辈子，老子铁定找到你，再一起并肩作战。” 瘦虎道人有些伤感的呢喃着。 提灯老头蹙眉，看不懂他搞什么鬼。 “哼，任你说破天，今天也别想再翻盘！”他隐隐有种不妙感，为求稳妥，折返回身，舍弃杜荨，先杀瘦虎道人。 他觉得，相比于被妖煞之气侵蚀限制死的杜荨，瘦虎道人的威胁性显然更大。 况且有阵灵留守，他不觉得杜荨有能力打破阵眼法坛。 就在提灯老头扑杀过来的时候，瘦虎道人凝聚这会儿功夫恢复的气力，握住了身旁的鬼头刀，然后拼尽一切，将其狠狠掷向屋子，精准砸向法坛。 “爆！” 瘦虎道人虚弱的呢喃一声，彻底虚脱，精疲力尽，放瘫在原地，昏了过去。 杜荨震惊！ 她是知道瘦虎道人多喜欢这柄鬼头刀的，每天都要拿出来擦拭干净，重视无比。 他现在居然愿意爆掉鬼头刀，这是真正的走投无路，破釜沉舟之举。 瘦虎道人也不想，可现在大伙儿已经进入山穷水尽的地步，思来想去，只有爆掉鬼头刀，博出一线生机。 鬼头刀成，那桃家必然完蛋，他到时候要是还有口气，指不定能被救回来。 鬼头刀要是也没成，那横竖都是一死，爆不爆都无所谓了，反而不纠结。 沉重的闭上眼眸，瘦虎道人感觉到生机几乎流逝殆尽，意识瞬间沉沦进黑暗，生死不知。 旁边，刚杀来的提灯老头震怒，一把抓向鬼头刀，要拦下它。 杜荨怎么可能让瘦虎道人这拼死一击被中断，当场一咬牙，自燃身躯，整个人被浓烈气血和妖煞之气包裹着冲上来。 她模样大变，姣好面容变为青紫面孔，整个人邪气森森，这是放开一切后，被邪气彻底侵蚀的表现。 凭借残留的最后一丝清明，她冲到了提灯老头身前，以身撞之。 “嚓！” 杜荨被拍飞，身上爆发骨裂声，重重甩飞，砸进废墟中，没了动静。 一瞬间，杜荨和瘦虎道人都失去意识，生死不知！ 二人真正是拼尽了全力，要破阵眼。 被杜荨这么一耽搁，提灯老头已然错过机会，抓不住鬼头刀了，眼睁睁看着它落向法坛。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阵灵能抗住。 然而，瘦虎道人的这柄鬼头大刀，乃古代皇家所赐，既斩罪人，也斩妖魔，刀刃百斩，至今都有诸多怨念残魂在刀下哀嚎。 此乃真正的辟邪至宝，为道门重器，流传至今，纵是断刃，也不是寻常阴祟邪物能扛得住的。 “轰！” 只见它发出铮铮怒鸣，对准法坛轰然爆开，恐怖的力量狠狠倾泻，摧枯拉朽。 戏班子众人吓得肝胆欲裂，一个个纵身跃起，逃出屋子，栽倒在外面。 “隆！” 法坛同屋子被恐怖的爆炸力直接摧毁，四分五裂！ 一股气浪掀起百丈高，形成古代刑场画面，画中彪形大汉，手持鬼头大刀，一刀出，人头滚滚，上斩奸臣罪徒，下斩魑魅魍魉，那种惨烈凶威，震人心魄。 待这虚影画面散去，此地也被夷为平地，阵眼法坛，荡然无存！ 第75章 阵破 提灯老头惶恐的看着这一幕，体内阴气疯狂外泄，重新变回佝偻模样。 满园的阵纹齐齐崩散，就像一根根绷紧的琴弦，被人狠狠斩断。 这种破灭，以此为中心，疯狂向外传递，弥漫整个庄园大阵。 桃庄前院，苏衍浑身伤痕累累，正以笔杵地，气喘吁吁，汗水混着血丝丝缕缕淌落，渗透衣袍，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殷红血水。 灵气耗尽！ 气血干枯！ 他现在也就还剩几分普通力气，勉强还能走走，可又有什么用？ 强行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周围御灵秘术所画出的诸多器物正迅速被打散，当它们全部被破除，便是苏衍身死道消之时。 轻轻摇头，苏衍苦笑！ “看来，苏某今天是要交待在此了，实在有愧于列祖列宗，堂堂天师后人，居然会在一方无名邪修处栽跟头。”苏衍低喃，没有太多惶恐，只是跟杜荨类似，很不甘！ 给他时间，苏衍自信能迅速成长，这一方邪修，算得了什么。 可惜，形势比人强！ 眼看御灵秘术即将消散，苏衍捏着封妖笔书，眸中发狠，竟是和瘦虎道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琢磨着爆掉祖物，鱼死网破。 “轰！” 就在这时，桃庄深处，阵眼爆开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苏衍便察觉到，围攻限制自己的阴阵之力骤减，磅礴阴阵的阵纹泛起涟漪，猛得爆开。 整个桃庄的亭台楼阁，就在这一个眨眼的功夫，直接崩塌，化为一片废墟。 苏衍微怔，接着狂喜！ 阵纹崩灭，阴阵被破了，说明瘦虎道人和杜荨成功了，这可真是绝望关头又蹦出一丝希望。 他当即打消自爆祖物的打算！ 另一边，桃家老爷和夫人先是一愣，接着僵硬的脸庞直接扭曲。 “唳！” 二人身后，一滩阴影发出凄厉吼叫，那是另一个阵灵，浑身像被热油烫一般，噗呲着黑烟蒸腾，惨叫着烟消云散。 “阵眼！阵眼被破了！怎么可能！”桃家老爷再也不复从容之姿，第一时间察觉到发生了什么，身子剧颤，差点没站稳。 “老夫留了那么多后手，那么多人留守，凭那两个不入流的小小修士，怎么可能破掉阵眼。”他难以置信，大声咆哮，带着恐惧。 “桃家！死！” 一声更可怕的咆哮掀起，已经快被镇得无法动弹，险些被迫退去的女尸仰天怒吼。 阴阵瓦解，镇压束缚在她身上的阵法之力也随之散去，现在，再无人可压制她，女尸可谓是虎入羊群，无人可敌。 苏衍头皮发麻，不想被波及，一个打滚躲到一边，而女尸也没搭理他。 在真正的桃家人面前，他这个只是沾染点气息的外人不再是女尸的目标。 “刷！” 劲风一起，女尸冲了过来，气焰滔天，妖威无量，可怕的诡物之气铺天盖地，摧枯拉朽。 这是接近当初现身的蛇娘子级别的怨诡，放在古代都是万妖中的一号人物，实力可想而知何等恐怖。 “厮厮……” 她满头发丝根根乱舞，铺天盖地，卷动的声音像人倒吸凉气。 一时间，整个桃庄上空没了星空，完全被发丝所淹没，整个上苍弥漫一缕缕诡发，流淌妖气，那磅礴之景，骇人听闻。 发丝密密麻麻，塞满天空，就像一挂长发瀑布浇灌而下，浩浩荡荡，避无可避。 桃家老爷脸上蜡油狂滴，取出数件诡器，与之抗衡！ “轰！” 双方刚一交手，原地就爆开，苏衍什么也没看清，整个人被狂风余波卷起，吹向远处，撞在一地废墟中，痛得龇牙咧嘴！ 艰难爬起，苏衍迅速吐纳，调理一番，恢复了少许气力。 随后他收好封妖笔书，不再关注女尸和桃家的厮杀，转而跑向深处，寻找杜荨和瘦虎道人，要与其汇合。 看这样子，桃家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苏衍可不想再被波及，还是先找到杜荨二人，退出核心战场再做打算。 偌大桃庄，之前建得富丽堂皇，各种亭台楼阁依山而立，现在却被夷为平地，留下满目疮痍的废墟堆。 “瘦虎！杜荨！”苏衍费劲的穿梭在废墟中，不停吼着，越找脸色越难看。 他之前看到了阵眼爆开的方向，大致知道位置，可一路找来，怎得不见二人踪迹，更没听到他们的回应。 “该不会遭遇不测了吧？不对啊，要是有情况，阵眼是怎么打破的！”苏衍忧心忡忡，也不顾自己的伤势了，边走，边扒拉废墟。 “救……救我……” 正寻觅间，苏衍耳朵一动，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呼救声，就在不远处。 他神色一喜，还以为是瘦虎道人或杜荨，急忙跑过去扒拉开重重碎砖，谁知挖出来的是个身穿戏服的中年男子，正是班主。 “谢……谢了……”班主大口喘息，灰头土脸，好生狼狈，身上到处是划痕，是被碎砖割伤的，总体倒是没大碍。 苏衍意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其他活人。 愣神间，旁边的废墟一阵晃动，然后一些碎砖被拍飞，又是几个穿着戏服的年轻人从中艰难爬出来。 “你们是……”苏衍大为诧异，眼前这群人是普通人，不是诡物，也不是邪修，看样子不是桃家人，为何会在此？ “我们是个戏班子，误打误撞来到这儿，深陷此地，被困至今。” “小兄弟，你……是否也是和那好汉和姑娘一起的？在找他们？” 班主见苏衍一副急着找人的模样，顿时生出猜想，问道。 “你见过瘦虎和杜荨？他们人呢？”苏衍大喜！ “唉！那二人和诡物拼了个两败俱伤，生死不知，应该也埋在附近。”班主轻轻摇头。 苏衍脸色大变，心急如焚！ 奈何他灵气耗尽，没办法借闻气寻踪之术来找人，只能徒手一个个翻找。 苏衍心系二人安危，没空和班主啰嗦，扭头就在附近疯狂挖找！ 班主也很够意思，见不少戏班子的弟兄都爬了出来，发动众人一起帮着找人，毕竟他们都可以说是被瘦虎所救，这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第76章 散去 一众人齐心协力挖掘，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找到了瘦虎道人和杜荨的踪迹。 二人皆被厚厚废墟掩埋，遍体鳞伤，情况糟糕到了极致。 苏衍急忙把二人从废墟底救了出来，一一探查，脸色逐渐难看。 “呔！” 他先是双手捏印，将这段时间恢复的少许气血之力注入瘦虎道人体内，吊住他的最后一口气。 瘦虎道人的伤势严重得很，肌体可谓寸寸碎裂，五脏六腑都被打破，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完好的，血更是几乎流尽。 也亏得他是当世修者，常年打熬肉身，肌体受气血滋补，愈合力惊人，是以常人看来必死无疑的伤势，到他这不足以立即致命。 而苏衍及时找到了他，以气血吊命，总算给瘦虎保下恢复的契机，否则必死无疑。 苏衍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他自己也耗尽一切，能帮瘦虎道人吊住一命已是极限，没有多余力量帮他疗伤。 不过目前来看，瘦虎道人是力竭之后深陷昏迷，被苏衍吊住一口气，身子就在自主愈合，至少性命是无忧了。 而杜荨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伤势虽比瘦虎道人轻一些，可浑身缭绕浓郁紫黑气，在表皮下蠕动，已经涌上脸庞。 一眼望去，她只有眉心还保留一寸正常人色。 那是清源上人留下的封印之力在强撑，也只庇护住眉心的一小块地方，保下杜荨一丝自身清明意识。 只是这份庇护，随着妖煞气的扩张侵蚀，能撑多久很难讲。 苏衍的灵气在之前的拖延中用得一干二净，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死死咬牙，望着两个同伴昏迷的身躯，百般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砰！” 这时，不远处废墟炸开，提灯老头窜出。 苏衍一惊，做好厮杀准备，虽然已油尽灯枯，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 然而提灯老头看都没看这边，而是径直冲向桃家老爷那边，要支援老爷。 那边密密麻麻的发丝森冷邪魅，将桃家所有人团团围住，杀爆一切。 桃庄内的无数孤野诡物没了阴阵操控，漫无目的的游荡起来，靠近那边，被打得魂飞魄散。 这片山头都在轻轻颤动，地震似的。 在一番剧烈争斗之后，终究是女尸更胜一筹，无数的发丝铺天盖地席卷四方，然后将桃家众人裹住，猛得收缩。 “噗嗤！” 所有的发丝凝聚成球，骤然收拢，直接将囊括进去的桃家所有人给生生勒死，碾成碎肉，又压成糜浆，混着血从发丝缝隙间飙射得到处都是，极度血腥。 至此，桃家全军覆没，被发丝碾爆，点滴不剩。 正主已死，女尸大仇得报，怨气陡然散去一大半，似乎都清明不少。 她不再波及无辜，苏衍等和桃家有过交手，沾过气息的外人不再被她视作目标，这倒让苏衍狠狠松了口气。 女尸没有离开，无数发丝缩回，在头后舒展，像是无数乌云集结在脑后。 她调转方向，来到桃庄的一边，发丝狠狠抽下，一下打穿地面，那里崩塌，原来有一片浩大的地坑藏于那。 坑中堆满尸骨，大多已腐朽，显然丧命已久，可也有不少尸体还存留得比较完整，看样子是近期才被丢进去的。 班主一眼就看到了两具丢在最上方的尸体，身穿戏服，脸蛋稚嫩，正是被他视作子嗣的小橘子二人。 “啊！”他痛苦嘶吼，虽然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可亲眼证实后，依旧悲痛万分。 好在桃家人已被女尸挫骨扬灰，也算稍解他心头之恨。 女尸横立坑前，发丝如臂，伸入那海量尸骨中，不断摸索着，最后轻柔的抱出一具尸骨，看骨骼，应该是个小孩！ 毫无疑问，这是她当年的闺女。 怀抱闺女，女尸身上的凶煞邪气迅速瓦解，怨气也彻底散去，整个人不再是怨魂形象，而是变回了曾经温柔善良的姿态。 她轻抚闺女尸骨，脸上带泪，最后定住不动。 “哗……” 一阵微风荡过，女尸连同其闺女瞬间化为飞灰，随风而逝。 苏衍一怔，没想到这等层次的诡物会以这种方式烟消云散。 可随即他释然。 女尸和蛇娘子之类的邪物不同，她诡化的最终目的其实只是报仇雪恨，以及找到孩子。 这么多年来，她只杀和桃家有牵扯之辈，骨子里并不是那种为祸四方的妖孽！ 当大仇得报，闺女团聚，其执念也就得到满足，彻底瓦解。 执念是她诡化的根本力量，是支撑她停留世间的基础，这个核心一瓦解，其整个人也就随之烟消云散。 这点，倒是和苏衍最初遇到的猴妖类似。 这类因执念而诡化的妖物，解决其执念，是最佳应对之策。 不像蛇娘子之流，必须以武力镇杀，执念化妖，不一定要动武，执念才是根本，化解执念，任其实力滔天，也会自主散去。 望着这一幕，苏衍大受触动，心中对降妖除魔又有了新的认识。 忽然，他神色一动，脑海中的封妖书虚影又有了新动静。 “协助除邪修，一定程度上助执念化妖的诡物散去执念，赏灵气十缕，吐纳功三层！” 扫了眼封妖书上的字迹，苏衍大喜过望，喜的不是吐纳功，而是灵气！ “有救了！有救了！”他念叨着，毫不吝啬，当场散去一缕灵气，一指点向瘦虎道人。 一股清凉之气流转瘦虎道人全身，他肌体泛起酥麻之感，那是血肉滋生的体现。 瘦虎道人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气息趋向于平稳，待灵气耗尽，虽未苏醒，却已无大碍，剩下的就是靠滋补和修养才能彻底复原。 苏衍又看向杜荨，面露凝重之色。 一指点向其眉心，正疯狂钻向眉心的紫黑气迅速被逼退，体内灵气也随之散去！ 一缕！ 两缕！ 三缕！ 四缕！ 足足耗去四缕灵气，杜荨体内的邪煞之气才被重新压了下去。 但这个压制也只是相对眼下而言，从头部压回身子罢了，和一开始局限于体内一小部分位置完全没法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身子已被彻底侵蚀转化，靠灵力或许能逆转，可苏衍手头只有灵气，不足以凝练为灵力，所以达不到那个效果。 好在头保住了，意识没被瓦解，再加上清源上人的封印还在，时间上面，足够苏衍带她去就医了。 ps:蜡人这段故事写得有些潦草，主要是想加快节奏，汗颜！ 第77章 焕央市 擦了擦额头汗水，见瘦虎道人和杜荨的伤势都被稳住，苏衍瘫坐在地，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灵气足足耗去一半，只剩五缕，但他并不介意。 伙伴！ 远比灵气重要。 歇息片刻，苏衍不再多留，抱着杜荨回返，戏班子等人给小橘子二人收尸后，也搭把手，合力抬起瘦虎道人跟着离开。 接下来两天，瘦虎道人在村中修养，状况逐渐好转，杜荨情况也稳定，没有恶化。 苏衍将情况上报给杜氏，财阀立刻派人前来调查桃家的底细往事。 他自己也没闲着，处理完一切后续事宜后，一边疗伤，一边修行新的吐纳功。 第三层的吐纳功有了新的质变，除了淬体壮大气血的能力外，又多了个能力，叫“逆灵”！ 逆灵之力，是将侵蚀入体的妖煞邪气等诸多诡力，逆转化解，要么直接散去，要么变为少许灵气。 这让苏衍大为吃惊！ 有此能力，也就不用再担心一般的妖气入体，会被吐纳功自主逆转。 难怪历代先祖从没被妖气侵蚀毙命，全是托了吐纳功的福。 更恐怖的是，吐纳功化解妖气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将其逆转为纯粹的灵气，这放在古代灵气充沛的天地环境下，或许显得微不足道，可放在当今的末法时代，绝对是逆天之力。 虽说这份逆转，存在上限，而且有诸多限制，可对苏衍而言依旧是莫大助力。 不过，他震惊欣喜之余，也怀揣疑虑，没敢太兴奋，怕高兴得太早。 毕竟封妖书所讲的，都是过去的吐纳功，现在时代变了，他不确定在这片末法天地，吐纳功还能否达到这等玄妙程度。 此事验证起来倒也不难，抽空接触一些诡物，纳妖气入体一试便知。 了解完新层次的吐纳功，他感慨无比，不愧是初代天师老祖无比重视推崇的功法，这功法的诸多衍生之力，一个比一个非凡。 就在苏衍钻研吐纳功的同时，财阀方面，也终于将桃家的来龙去脉探了个水落石出。 原来，当年桃少爷死后，桃老爷和夫人太过悲痛，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便托人四处打听救命之法。 怎料最后救命法没打听来，反倒引得个邪道术士进门，传他们蜡封邪术。 待那术士离开，桃家老爷和夫人便大兴土木，盖起这桃庄，名为建宅，实则布置阴阵。 邪术带来的力量感让他们越陷越深，渐渐心理扭曲，越发阴暗，彻底脱离正常人范畴。 然而，邪术再强，也没法起死回生，百般尝试，都没能救回桃少爷的命。 二人不甘心，又研究出一种叫孕汤的歹毒汤药，专门捉童男童女回来制药。 那女尸的孩子就是被当成童女捉过去的，戏班子里的两个小戏童也是如此。 二人研制这歹毒汤药，喂服抓过来的大家闺秀，适龄黄花大闺女，希望儿子留下的血，能借药力融入对方，得以延续，给桃家诞下后人。 当杜氏部队挖掘完桃庄废墟后，看到了一排排变成蜡人的红衣新娘，触目惊心。 由此可见，桃家这些年来，到底谋害了多少无辜的姑娘，过去的很多失踪案，也都有了解释。 至此，桃家一案算是水落石出，来龙去脉探明究竟，传开后，引得十里八乡震动。 可这一切都和苏衍无关了，待瘦虎道人伤好，清醒过来，他便带着二人继续上路。 杜荨伤势虽已稳住，可一直没苏醒，他很担心，不敢耽搁太久，要不是瘦虎道人需要休养，一直昏迷，他早就动身了。 路上，瘦虎道人沉闷好一阵子，心疼怀念自己的鬼头刀。 对此，苏衍也不知如何安慰。 好在瘦虎道人也不是纠结之辈，沉闷一段时间，自己也就释然了，恢复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模样的姿态。 就这样，二人一个开车，一个照看杜荨，一路顺利而行，总算抵达了目的地……焕央市！ 焕央市，是一座比陬元市更为磅礴的大型城池，属于杜氏领地内的经济重地，极度繁华，离陬元市其实不远，只是苏衍三人一路跌跌撞撞耽搁了太久，这才来得太慢。 进城后，苏衍打听起杜汉生。 这人是清源上人提过的医道大家，苏衍对其毫无了解，听都没听过，但料想能被清源上人尊称为大家，肯定不凡。 杜汉生在此很有名，稍微一打听，二人就得知他在城中心的分部。 焕央市乃重点大城，地位非同一般，所以杜氏在此留守有真正的分部。 而杜汉生，就是这杜氏分部的主事人之一。 打听好位置，苏衍径直找去。 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他发现这里的人大多面带微笑，表现得很轻松愉快，那种风轻云淡的氛围，和路上经过的其他城市完全不同。 “我记得，清源上人说过，这里也受到诡灾影响，所以那杜汉生才来镇灾的，你觉得这像遭受诡灾的样子？”苏衍纳闷，一点也没看出来此地有闹灾迹象。 “唔……是闹过诡灾，不过被杜氏迅速镇压了，妈的，顶级大城，待遇就是不一样。” “杜氏派核心部队镇守于此，主事的除了大医杜汉生，还有本部强者，清源上人那个级别的大佬，难怪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悠然自得，丝毫不慌，换做是我，我也淡定。” 瘦虎道人在后排上网搜了搜新闻，这才了解到焕央市的情况。 “现如今，恐怕也只有这种战略节点性质的大城市，才有杜氏本部的高手坐镇了。”苏衍轻轻摇头，一路走来，诡灾情况越来越严重，民众基本都知道了实情，大多数人，骨子里都有一丝忧患，很少像焕央市的居民，完全放松，惬意的享受生活。 对此，苏衍没什么不满，人手不够，杜氏从大局考虑，力量集中于重点城市，也没什么不对。 怀揣几缕感叹，他开车来到了杜氏分部。 那是一片庄严的现代化建筑，以灰白色的外墙为主色调，占地极广，呈月弧状，共有十一层，灰白的墙体时不时闪烁晶莹光，是一层层落地窗。 建筑外围，高大围墙隔绝一切，外面的街道热闹喧嚣，院墙内部寂静肃穆。 第78章 争执 刚到门口，身着警服的高大门卫就伸手拦下了苏衍的车子。 苏衍也没摆谱，老老实实下车，解释来历。 门卫拿出电脑连接杜氏内部网络，查询杜荨，弹出照片，同杜荨对比验证。 “您好，杜汉生长官在六楼医疗部！”明确身份后，门卫当即敬礼，随即放行。 车子停好，苏衍抱起杜荨急冲冲进门，直奔六楼，瘦虎道人紧随其后。 分部大楼里人很多，这里共分十一层，六楼以上，为核心地，禁止外人踏足。 而六楼以下，为各种办事处，所以人来人往，大多沉默寡言，来去匆匆，忙碌无比。 苏衍三人的到来引起不少人注意，见他们抱着伤患直奔六楼，顿时了然，没再关注。 六楼为医疗部，每天都有伤员进出，见怪不怪了。 到了六楼，这里一间间病房住满了人，氛围很安静，很多医护人员穿梭其中，脸上始终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各种气血波动不断出现，那是医疗修者在疗伤救人。 苏衍看了眼怀里的杜荨，见其体表黑气又在向眉心涌去，显然稳定多日的邪祟之力又变得不安分起来。 好在已经抵达目的地，不必担心来不及。 “您好，冒昧打扰问一下，杜汉生长官在哪间病房？”站在六楼门口，一名白袍青年医师凑巧经过，苏衍急忙问道，很客气。 青年医师相貌俊美，年纪和苏衍相仿，只是眉角有几分凌厉，给人一种刻薄感。 突然被拦下，他当即蹙眉，面露不满。 “你们是谁？”青年医师不答反问，气势有着几分凌厉。 “我们是经清源上人介绍，来找杜汉生长官疗伤的，冒昧打搅问个路，还望海涵。”苏衍依旧客气。 “哦？”青年医师扫了眼二人衣着打扮，态度并没有好转。 “可笑！我师傅是何等人物，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见的。” “要是随便来个人，都要我师傅亲自出马，那我师傅岂不是要累死！” 他不耐烦道，扭头就要走。 “师傅？”苏衍一愣，没想到随便拦下个人，居然是杜汉生的徒弟？ “不是，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阿猫阿狗。” “你要不乐意回答可以不说，就跟你问个路，有必要这么嚣张？” 瘦虎道人不爽了，眉头竖起。 “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没头没脸，也想见我师傅，真是心里没点数。”青年医师嗤笑，懒得搭理二人。 “我同伴被妖煞诡力侵蚀，一般人根本救不了，所以清源上人才推荐我们过来。”苏衍强压怒火。 “清源上人？又不是我杜氏本族之人，他有什么资格叫我师傅帮他的人看病疗伤！” “什么妖煞侵蚀，去找别的医师看，我师傅没空，他救的都是大人物，你们算什么东西，赶紧走，别自讨没趣。” 青年医师嚣张无比，一把推开苏衍，头也不回的离开。 瘦虎道人恼了，当场就要给这瓜娃子两拳，却被苏衍拉住。 “算了，先不惹是生非，把杜荨安顿好再说。”苏衍有些窝火道，要不是怕耽搁杜荨疗伤，他才没这么好说话。 “妈的，这是什么傻卵玩意，跟他问个路就和杀了他爹似的，不乐意说拒绝就是了，非搁那一顿嘲讽，脑子不好吧！” “擦，刚到这杜氏地盘就碰上这种憨逼玩意，真是晦气。” 瘦虎道人骂骂咧咧。 “确实是个傻卵，也罢，就当出门踩到狗屎了！”苏衍摇了摇头，走进长廊，又拦下个路过的护士打听起杜汉生的位置。 护士倒是个正常人，态度很好，为他指明方向。 二人随即带着杜荨赶过去，到了办公室门口，瞧见一队武装警卫把手在门外。 毕竟是杜氏在此的主事人之一，杜汉生的地位很高，保护力量也很强大，那些警卫一个个气息雄浑的可怕，隔得老远，都感受到气血冲击。 “卧槽，这守卫力量，要是有谁在这儿动歪念头，那是找死。”瘦虎道人咋舌。 二人走近，好巧不巧，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瞧见那青年医师居然也在门外。 青年医师也瞧见了他们，瞬间阴沉下脸。 “我讲你们怎么一点不识相，都让你们滚了，怎得还好意思厚脸皮找上门来。” “是哪个告诉你们我师傅的办公室的？真的是一点眼力劲没有。” 他低声骂道，怕吵着里面的人。 “小子，老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人，你再跟虎爷我吆五喝六的试试！”瘦虎道人脸色不善。 青年医师还想说什么，可看到瘦虎道人身上的肌肉狂暴隆起，顿时一缩脖子。 “我警告你，这是杜氏的地盘，我是杜氏子弟，你别乱来。”他指着瘦虎道人鼻子骂道，同时往身旁警卫身上靠拢，语气中带着威胁。 周围警卫一动不动，只负责站好岗位，保护好杜汉生，其他一概不管。 “杜氏又咋滴，我同伴也是你们杜氏的子弟，你现在是在耽搁她的伤势，惹出麻烦，你吃不了兜着走。”瘦虎道人冷哼。 “少诓我，老子就没见过这号人！”青年医师扫了眼杜荨的脸，不屑道。 “所以说，你这厮蠢得无可救药，脑子还没门卫好使，人家都晓得上网查查，你就知道用你的狗眼来看。”瘦虎道人讥讽道，说得青年医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还要驱赶苏衍他们，一旁的警卫皱了皱眉头。 “不得在此喧哗！”警卫扫了几人一眼，无形波动震慑全场。 “小庄，外头怎么了！”这时，办公室内传出询问，声音中正平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报告长官，有人来找您疗伤，昆少爷把他们拦下来了，两边起了争执。”被称作小庄的警卫队长如实报告道。 “吱……” 办公室的门推开，一个一身白色医师袍，紫发国字脸的中年男子走出。 男子气度非凡，有着饱读诗书满腹才华的出众气质，眸含星宇，目光平和。 他光站在那，都给人一种大山屹立的磅礴感，有着令人仰望的威严，而威严中又透着平和，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这，便是杜汉生！ 第79章 杜昆 杜汉生走了出来，扫视一圈门口，那青年医师顿时低下头，心惊胆战。 苏衍和瘦虎道人站得笔直，不卑不亢。 “杜长官，这是你们杜氏的嫡系子弟，杜荨，她被妖煞之气侵蚀成了半妖体，清源上人命我等带她来找您救治。”苏衍将杜荨扶起。 “此事我知晓，清源上人跟我提过，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不曾想你们会来得这么晚。” “还好，封印还在，护住了最后一点眉心清明地，唔……貌似这丫头动过武，妖气失控过好几次，不过又被一股其特力量压制回去。” 杜汉生不愧是大医师，扫了杜荨一眼，立马瞧出一切。 一旁的青年医师听见杜汉生居然知道此事，顿时瞪大眼睛，暗道糟糕！ 苏衍则心中微惊，莫不是对方能识破灵气？那要是问起来，如何应对。 好在杜汉生没有追问，而是唤来几个护士，接过苏衍手中的杜荨，将其抬进了一间病房。 接着他取来一套银针，用神乎其神的针灸之法辅以气血之力给杜荨疗伤。 一群医护人员陪同，给他打下手，苏衍等人则等候在外。 约摸一个小时后，病房内一阵颤动，一股雄浑煞力猛得自杜荨体内冲出，又被杜汉生一甩袖袍，尽数拿捏，最后粉碎于掌间。 苏衍看得目瞪口呆，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医道大家，连清源上人都束手无策的煞力，居然被杜汉生轻易解决。 那玄妙的针灸之法让人眼花缭乱，速度快得看不清，可效果却出奇的好。 神乎其神呐！ 苏衍满心敬佩，同时总算放下心来，了却一桩心事。 至此，疗伤结束，杜荨恢复如常，只是还在昏迷，需要静养。 剩下的事，杜汉生交给助手们办，他则擦了擦手，离开病房。 “多谢杜长官相救！”苏衍和瘦虎道人齐齐抱拳施礼。 “呵呵，我救我杜氏子弟，乃分内之事，何需谢我，该是我代表杜氏谢谢二位才对。” “近来诡灾肆虐各地，这一路走来，为护送我杜氏子弟，你等也吃尽苦头，多谢了。” 杜汉生笑着抱拳还礼，丝毫架子没有，很平易近人。 苏衍和瘦虎道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徒弟那么嚣张，师傅居然这等客气，属实意外。 “杜昆！你过来！”谢过苏衍二人后，杜汉生脸色一板，唤来在一旁坐立不安的青年医师。 “汉生叔！”杜昆硬着头皮过来。 “人家求我看病疗伤，你为何阻拦？”杜汉生有些严厉的质问。 “我……我是怕他们打搅到叔的休息！” “胡闹，伤患为大，这点道理都不懂？” “可又不是所有伤患都要您亲自处理，事事亲力亲为，还不得累死。” “这是普通伤患么？普通伤患会找我？什么叫半妖之体，你不清楚？” “我……我是觉得汉生叔这么厉害，应该给显赫之辈坐诊，普通人交给其他人不就行了。” “你……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我这不是怕您累着么！” “还敢狡辩！” 一番对话，杜汉生气得够呛，杜昆则不以为意，丝毫觉悟没有。 “杜长官，您这徒弟，可是够嚣张的，向他问个路，都给一顿嘲讽。”瘦虎道人乘机告状。 “徒弟？”杜汉生一愣，盯向杜昆，眼神越发严厉起来。 “你又对外宣称你是我徒弟了？”他发问。 “我……我妈让我拜您为师，叔，您就收下我吧！”杜昆有些尴尬。 “混账，你再敢对外乱言，我定惩不饶！” “什么时候磨好了性子，再来找我，否则休提拜师之事！” 杜汉生斥道，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众目睽睽之下，杜昆给训得脸色通红，尤其是瘦虎道人那戏谑目光，令他恼怒无比。 可杜昆不敢忤逆杜汉生，只能灰溜溜跑路。 一旁，苏衍和瘦虎道人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厮压根不是杜汉生的徒弟，只是一厢情愿要拜师，所以拿这旗号在外撑场面而已。 “让二位小兄弟见笑了！” “杜昆这小子，被他母亲和哥哥宠溺坏了，养成眼高手低，瞧不起人的低劣品性，仗着是杜氏宗族之人，经常嚣张过市，屡教不改。” “他母亲与我有旧，让他前来找我拜师学医，我见他品性不行，便一直没有同意，谁曾想此子对外居然宣称已经拜师，好在他那些狐朋狗友面前嘚瑟，实在不像话。” 杜汉生摇头苦笑。 苏衍和瘦虎道人恍然，对杜昆有了清晰认知，很明显，这厮属于大户人家里的纨绔子弟，屁本事没有，倒是养出一身嚣张跋扈，眼高手低的毛病！ 杜氏家大业大，既有无数人杰精英，也有很多蠢货，这是没办法的事。 “好了，不提杜昆这小子了，二位远道而来，我已命人备下薄酒，还望赏脸，吃个便饭。”杜汉生笑道。 “这……太客气了！无需如此！”苏衍和瘦虎道人也知道杜汉生作为主事人之一，肯定忙碌无比，不愿耽搁对方时间。 “无妨，你们护送我杜氏子弟前来，若不招待，外人岂不说我杜氏不懂礼数？”杜汉生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虑。 闻言，苏衍二人也就不再矫情！ 另一边，杜昆刚出分部大门，还没上车，兜里电话就来了。 “喂！大哥！”扫了眼号码，他一个哆嗦，收起没个正形的模样，接通后略带讨好的开口。 “让你拜师杜汉生，做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铿锵有力，和杜昆的纨绔姿态形成鲜明对比。 “还……还没拜成！”杜昆抓了抓头，有些尴尬！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弄得杜昆冷汗直接就淌了下来，面对杜汉生他都没这么紧张。 “为何？”良久，他大哥终于吐出两个字。 “嗨呀，大哥，你是不知道，本来我都要成了，我听你的吩咐，每天拜访，积极表现，基本上快要打动汉生叔。” “谁晓得今天不知从哪冒出来几个土鳖，害我出丑，弄得印象大跌，还被汉生叔训了一顿。” 杜昆立马把原因归结到苏衍身上。 “土鳖？”电话那头有些疑惑。 “是两个男的，拖着个昏迷的娘们来找汉生叔疗伤，说是什么清源上人介绍的，我琢磨着他们也配让汉生叔出马？就拦下了他们，怕汉生叔被打搅。” “谁知道那个清源上人的早就和汉生叔打过招呼，我是好意阻拦，结果却成了恶意阻碍，你说我冤不冤。” “害得我被汉生叔一顿臭骂，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脸都丢尽了。” 杜昆说到这就一肚子火。 “清源上人派来的人你也敢拦？”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低沉。 “额……他又不是我们杜氏本部的人，卖他面子干嘛！”杜昆似是察觉到大哥在暴怒边缘，小心翼翼道。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 “呼……这事不怪你！” “我说的吧，干我屁事！” “怪我和母亲把你惯成了一个憨逼！” 说罢，电话直接挂断！ 第80章 交谈 杜昆愕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刚被杜汉生训斥一顿，现在又遭大哥一番臭骂，他心里那叫个窝火！ “妈的，老子找谁惹谁了，晦气！”低骂一声，杜昆有些窝火的上车，出发去潇洒，发泄一下心中郁气！ 分部大楼中，杜汉生命人备好酒席，带着苏衍二人来到内部酒店。 没有旁人到场，就他们三个，包厢也不大，看得出来，杜汉生是个比较简单务实之人，不讲究那些没用的排场。 “来，我敬二位一杯！”杜汉生率先举杯，也没什么客套话，干净利索。 苏衍和瘦虎道人连忙举杯！ 杜汉生这种级别的大佬，居然对他们这般平和，还共坐一桌饮酒，二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苏衍心中其实也有几分困惑，杜汉生贵为此地主事人之一，何等的位高权重，是绝对的杜氏高层。 即便他一向平易近人，不怎么端架子，也不至于随便和两个后辈喝酒吃饭吧？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问，只能放心里纳闷！ 酒过三巡，气氛熟络起来。 “小兄弟是叫苏衍，对吧，我听清源上人提过你，他老人家可是很看好你的。” “之前他亲自致电，让我关照关照你，举荐你来我杜氏修行，我看你已凝练气血，应该是路上从杜荨那获得了修行法吧！” 杜汉生放下酒杯，笑道。 闻言，苏衍这才恍然！ 难怪杜汉生对他们颇为客气，居然还主动拉他同桌进餐，原来是看的清源上人面子。 估计要是没清源上人打招呼，对方或许依旧平易近人，但绝不会和他们两个无名小辈同桌吃饭，无关尊不尊重，毕竟地位差距摆在那。 “是清源上人抬举苏某了，实不相瞒，在下确实从杜荨那获得了杜氏的修行法，不过只是基础，熬炼气血之用。”苏衍如实道。 “杜荨那孩子，自己修为也不高，也就只有能力传你基础筑基法！” “后续的修行法，你可以进我杜氏专门的修行地去进修，那里法门众多，诸多秘技奥义皆有，你可以在那找到最适合你的修行路。” 杜汉生点点头。 “那苏某在此先谢过杜长官！”苏衍大喜。 之前虽然清源上人说过此事，可毕竟清源上人不是杜氏人，而现在杜汉生发话了，修行之事，应是再无问题。 旁边，瘦虎道人听到秘技和奥义时，眼巴巴望着杜汉生，口水差点流下来。 “呵呵，你小子，放心，你大哥肥龙也找我打过招呼，你可以和苏衍一起去我杜氏进修。”杜汉生哑然失笑。 “哦？我大哥找过你？好家伙，总算干了回人事，不枉虎爷被他欺负这么多年！”瘦虎道人一愣，接着大喜。 苏衍愕然，瘦虎道人的大哥，居然能跟杜汉生打招呼？那岂不是说……他也是同级别的人物？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瘦虎道人身后居然也有这等靠山，难怪能弄到百斩层次的鬼头刀！ “好了，修行之事，等杜荨恢复过来，让她带你们直接去我杜氏本部即可，我这分部，也有练功室，但存储的大多是些理论典籍，没有功法，也无人教导。” “瘦虎你自小有肥龙教导，这些理论典籍对你没什么帮助，苏衍稍后倒是可以去看看，能更系统性的了解下当今的修行体系。” 杜汉生建议道。 “好的！”苏衍毫不犹豫的点头，他现在对气血体系还停留在最基础的认知阶段，概念比较模糊粗浅，能在这系统性的了解下整个体系境界，对今后的修行也有帮助。 “修行之事就这么说了，来，跟我讲讲，你们一路遭遇了什么，我很好奇你们怎么会耽搁这么久。”杜汉生笑道。 “来来来，我来讲！”瘦虎道人积极开口，这种事他最擅长，夹杂点吹嘘，别提多带劲。 从恶僵相遇，到后面的蛇娘子、伥鬼、纸扎人，再到近期的桃庄蜡人……一件件事，被瘦虎道人娓娓道来。 饶是杜汉生见识非凡，也听得大为惊讶。 他原以为苏衍三人一路小打小闹，没想到遭遇的都是棘手诡物。 “蛇娘子！纸扎人简师！这两个诡物你们也遇到了？居然还全身而退？”在瘦虎道人提到蛇娘子和简师后，杜汉生忍不住开口插话。 “遇到了，还斗过一场，怎么了？”瘦虎道人愕然。 “杜长官您知道蛇娘子和简师？”苏衍惊讶。 “何止知道，还很了解，这两个家伙可是让我们杜氏头疼无比，酿出很多血案，多地诡灾都和他们有关。” “据我所知，这两者实力修为都很强，尤其是蛇娘子，乃古代妖王，不是我小觑你等，正常来讲，你们和她相遇，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杜汉生来了兴致，很好奇苏衍三人是怎么活命的？ “嗯……蛇娘子？当初她整了一手恐惧之源，差点就弄死我们，不过当时她好像修为恢复得不多，半途术法中断了，自主退去，这才留我们一命，也是侥幸。” “而简师那家伙，当时相遇，还在那头伥鬼跟前当小弟，不算强啊，都没敢和我们打。” 瘦虎道人简单利落道，自觉的没有提及封妖笔和封妖书。 他不傻，一路走来，苏衍手里的封妖笔和封妖书何等之强，他看在眼里。 毫无疑问，这是重宝！ 他和杜荨品行端正，对同伴手里的宝物自无觊觎之心，但现在来了焕央市，此地高手如云，一旦封妖笔书消息外泄，难保不会引起麻烦。 所以哪怕杜汉生看起来值得信赖，可为了避免外泄可能，他还是绝口不提。 苏衍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 并肩作战这么多次，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苏衍也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他动用封妖笔书的次数很多，好在每次使用，基本都只在杜荨和瘦虎道人面前。 也有其他人见过，不过大多是普通人，眼力见识都一般，看不出封妖笔书的底细。 清源上人虽然见过封妖笔书，但当时主动还给苏衍，显然不是觊觎之辈，以他的层次和为人，也不会到处宣传。 所以目前来看，封妖笔书还是安全的，消息没传开。 但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苏衍必须注意这点，以免引来觊觎。 他心中警醒自己，面上没有异样。 第81章 局势 听完瘦虎道人的解释，杜汉生这才了然。 “我就说你们怎么对抗得了蛇娘子，那简师现在也不一般，一般顶级大妖都不是他对手。”杜汉生沉声道，提及蛇娘子和简师，他一脸头痛之色。 “不是吧，这也没过多久啊，他就是吃十全大补丸，修为也不会增加这么多吧！”苏衍和瘦虎道人都惊讶无比。 “这厮是邪修，也是个狠人，修行修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舍弃人躯，将自己炼成了一具纸扎人，专门寻找诡物吞噬，每吞一个，修为就暴涨。” “要不了多久，恐怕他就能媲美蛇娘子那种古代巨擘了。” “不得不讲，这简师天赋还是很强的，可惜不走正道，否则成就肯定不一般。” 杜汉生感慨道。 “现在出现的，蛇娘子这种级别的诡物，多么？”苏衍好奇问道。 “多！分布各地，不止我们杜氏，其他财阀也忙得焦头烂额。” “各种古代尘封多年的诡物一股脑儿都冒头，要不然，我们杜氏也不至于分身乏术。” 杜汉生摇头，有些无奈。 “杜长官，您跟我们说说现在的世界局势吧，我们真好奇的紧，想知道诡物究竟造成了多大影响？”瘦虎道人忍不住问道。 这些隐秘信息网上都差不多，想知道，只能询问杜汉生这类的财阀高层。 “嗯……也不瞒你们，局势不是太妙！” “整个天地大环境正在发生微妙变化，古代的诡物纷纷复苏，同时也有新的诡物不断诞生。” “它们出现的方式千奇百怪，防不胜防，分布广而散，人类的修者数量和它们不成正比，完全不够用，只能到处奔波四处救火。” “目前来看，局势还能勉强稳住，可等蛇娘子之类的顶级妖物彻底恢复道行，我们人类的处境将一下跌至谷底。” “现在的环境对人类很不利，诡物复苏，壮大得很迅速，而我们的修行依旧艰难，此消彼长之下，差距越来越大。” “随着诡物实力和数量的双重暴涨，我等财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难顾全所有，这才导致一些地方诡灾得不到镇压，普通百姓饱受磨难。” “当然，你们也不必太过悲观，我人类的顶尖战力不弱诡物，只要他们这些支柱性人物还在，人类的生存就有保障。” “而且我等财阀也不是就坐以待毙，同样在找寻出路，思索对策。” “开放各种信息渠道，不再隐瞒诡物之事，就是为了让民众逐步了解这个群体。” “只有足够了解，才会感到熟悉，熟悉了，方可驱散恐惧。” “同时我们也在积极宣传修行之道，争取以最快的速度筛选出有资质的人，进行培养。” “你们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所以了解不多，现在去各大城市看看，就会发现城里很多高校都开展了修行学科，这就是我们财阀的尝试。” “过去，修行之事一直局限在小圈子里，因为资源有限，只有少数精英才能修行，其他人，哪怕是财阀子弟，也没资格加入。” “然而如今的环境变了，增多诡物的同时，资源也一定程度有了增加，可以供给更多人修行。” “理想中，我们财阀希望的是全民修行，但这也只是个理想，多数人是没这个资质的，熬炼根骨滋养气血这关就卡住无数人，而且资源也不够这么多人消耗。” “但我们还是在尽量推广普及，希望以最快速度壮大修者群体，对抗诡物。” “如今，一些天赋出众之辈，我们会送到财阀本部进行培养，就像你们，而普通一点的，就在各大高校的修行学科里学习。” “这个策略，效果很显着，现在民众或多或少都了解了诡物这个群体，逐渐接受这个现实，我们每次镇压诡灾，行动起来都方便很多。” “修者的增长和储备也越来越好，长此以往，必能将诡物重新镇封。” 杜汉生少许迟疑后，将目前的总体局势简单叙述了一遍。 苏衍和瘦虎道人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诡灾的情况比他们预计的要严重很多。 连普通人都已经适应诡物的出现，可想而知其数量何等多。 苏衍这一路走来遇到那么多诡物，还以为是自己倒霉，现在看来，大家都一样。 “那蛇娘子之类的头领级诡物，就没办法解决么？集中力量，灭掉一个，岂不是更好？”苏衍沉吟片刻，又问道。 蛇娘子和很多妖王当年都是被苏家封印的，他们就像一把利刃，时刻悬在苏衍头顶，若是能借财阀之力将这群古代凶妖除掉自是最好。 怎料杜汉生摇了摇头。 “现在露面的顶级大妖和凶狂诡物很多，我们的人手本就不够用，一旦集中对付某个大妖，那必然有其他诡物失去限制，将造成可怕灾祸。” “如清源上人之类的大能，现在都是一个人盯着好几个同级别诡物，分身乏术。” “最重要的，近期有迹象表明，诡物疑似与日月社勾搭在了一起。” “要是分出太多精力去针对诡物，给了日月社机会，后果更严重。” 提及日月社，杜汉生眸中迸射可怕寒芒，吓了二人一大跳。 “不好意思，失态了！”他歉笑道，恢复从容之姿。 “日月社？是什么机构？”瘦虎道人听到新名词后又来了兴趣。 “一个极度危险的组织，由十个顶级强者组成，其中最弱的都不次于清源上人。”杜汉生沉声道。 “卧槽，这么猛？”瘦虎道人眼睛瞪大！ “他们十个都是人类？那怎么会和诡物联手？还站到了诡物一方，和全人类对立！”苏衍费解！ “因为他们十个人都是疯子，准确来说，他们并没有站到诡物一方，只是暂时联手。” “他们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理想，只是想法偏执得疯狂，根本就不切实际。” “人类也好，诡物也罢，阻挡了他们的路，统统都会被抹杀，这就是日月社的行事准则。” “规则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日月社往往两人成组，分组行动，每次出动都有明确目标，从不空手而归，是各大财阀的心腹大患。” 杜汉生轻叹道。 “这么猛……感觉这强得都超出了我的想象力！”瘦虎道人目瞪口呆。 “知道班氏么？”杜汉生问道。 “知道，以前的一个中等财阀，几年前战败被覆灭了。”瘦虎道人和苏衍回忆道。 “战败只是幌子，实际上是被日月社灭了，而他们社团出动的，只是一组，两个人罢了！”杜汉生伸出两根手指摆了摆。 第82章 体系 瘦虎道人和苏衍干咽了口吐沫！ 两个人，覆灭了一方财阀？ 匪夷所思！ 要不是杜汉生亲口所言，二人一定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妈的，这日月社有什么特征么，我以后遇到第一时间跑路。”瘦虎道人干巴巴道。 “他们两人一组，通常一人月袍，一人日袍，头戴斗笠，造型偏古风，很显眼，遇到了一看便知。”杜汉生笑了笑。 苏衍二人轻轻点头。 一顿饭在这种交流询问下很快结束。 杜汉生毕竟是此地主事人，事务繁琐，用完餐后命人带苏衍二人去休息，自己则回办公室处理其他事。 二人就这样于杜氏分部住了下来，单人间，一应设施齐全，条件很好。 杜荨还在昏迷，这两天暂时没法前往杜氏总部，闲来无事，苏衍前往分部的修行练功室。 说是练功室，其实更像一个图书馆，里面储藏着各种理论典籍，供人翻阅。 杜汉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苏衍的到来没有受到阻碍。 练功室位于分部大楼的第三层，很宽广，里面的人也极多，不止是杜氏子弟，还有不少外界人于此借阅典籍。 苏衍走过一个个书架，抽出一本本厚重书籍，抱着找了个空位坐下。 对于当世的修行体系，他了解得太少，如今得到典籍，立马沉浸其中，废寝忘食，仔细钻研。 一连数日，他几乎住在练功室，翻阅了无数资料，总算对当今的体系有了认知。 原来，当世修者，对整个诡异体系和力量体系都有着明确划分。 就拿诡异体系来说，当世将其划分为两个系列，一个是妖系！一个是诡系！ 一些山野虫兽，通灵诡变，统统称之为妖，而一些灵体怨魂，则统称为诡！ 古代众修士，对此也有划分，但没有这么明确的界定，一般都是根据个人习惯，要么叫诡物，要么叫妖物，没人说对错。 现在则不同，妖与诡，不可混为一谈。 同样的，妖物身上的力量和气息，被称作妖力和妖气，诡物身上的，叫诡力和诡气！ 而层次，则以小、大、王为分，如小妖、大妖、妖王，和小诡、大诡、诡王！ 王级以上的妖诡，自然也存在，不过典籍中没提，想来那等存在已不在普通划分范畴。 这般仔细划分，也是方便财阀内部做好统计，以免混乱，相比于过去，是个进步。 同诡异体系类似，力量体系的划分则更为具体，细节到每个境界，以及境界中的每个小阶段和特征。 当世修行，基本将修者划分为六个境界！ 分别为壮血、开山、撼天、山河、合一、耀阳！ 据说耀阳之上还有层次，不过苏衍没找到相关资料，估计和王级以上的一样，一般典籍都不会记载。 六大境界，全部都是修行人类本体，是不断蜕变肉身的成果。 说白了，这条修行路，就是疯狂挖掘开启人体自身的潜力秘藏，以此蜕变到绝巅。 每个境界，都有详细的特征和独特力量，苏衍一番参照，发现自己和瘦虎道人他们，基本都处于第一阶段……壮血！ 壮血境，顾名思义，以壮大气血，熬炼根骨为主，是个基础阶段。 这个阶段的强弱，主要由筑基功法和先天身体素质以及辅助性资源综合决定。 强者，凝练出的气血雄浑厚实，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是顶尖级别，且力量的强度也很可怕。 弱者，气血虚浮，一触即溃，各方面都稍逊一筹。 苏衍的吐纳功换算成筑基功法，绝对是顶尖层次，所以他凝练具显出的气血也很强，在壮血境不说无敌，也绝对是拔尖层次。 瘦虎道人也是一样，杜荨则稍微差点，不过也是上等！ 而开山境，则是肉身的一重蜕变，具体的修行法苏衍暂时不清楚，但看书中记载，此境界有开山之力，可与大妖正面抗衡。 单单第二个境界就能对抗大妖，苏衍对当世修行术的强大有了充分认知，深感震撼。 很难想象，一介肉体凡胎，居然能蜕变到那等程度。 和这份强大相对应的，是进阶的困难，一万个壮血境的修士里，顶多也就一个能突破到开山境，真正是万里挑一。 至于后续的境界，那就更别提了，一个比一个玄乎，苏衍可以确定，当世修行术，绝对不弱于古代修行体系。 他如饥似渴的汲取着诸多知识信息，不知不觉中，三天时间过去，终于有消息传来，杜荨苏醒了。 苏衍这才放下手头的书本，前去看望。 …… 干净整洁的病房里，杜荨换上洁白长裙，没有大病初愈的虚弱感，脸蛋白里透红，气色很好，显然恢复得不错。 苏衍进门后看到她这幅模样，有着诧异！ 原以为她应该是脸色苍白，还很虚弱，不曾想截然相反。 这也正常，毕竟是壮血境修士，在分部得到充足的营养补充后，恢复起来确实很快。 “看样子，应该是没大碍了！”苏衍上下打量下杜荨，笑道。 “我说大妹子，咋滴感觉你煞气祛除之后，人变温柔了点？”瘦虎道人也到了，进来就调侃！ 此时杜荨长发柔顺，白裙飘飘，少了往昔雷厉风行的气度，多了几分妩媚娇柔。 杜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主要是杜汉生这位家族长辈在场，她比较矜持。 “呵呵，现在这丫头已经彻底痊愈，再无隐患，你们可以挑个日子，去本部进修了。” “杜荨，你在外的家族历练任务也算结束，这次回去，也跟着进本部进阶修行！” 杜汉生在旁笑了笑，笑容富有亲和力，一点架子没摆。 “是！”杜荨喜上眉梢！ 杜氏的底层子弟到了一定年龄大多都会被外派各地，完成各种历练任务。 杜荨就是被派到陬元市的，现在杜汉生的意思就是她历练合格，可以回本部进修，这绝对是好事。 杜氏财阀这等庞然大物，内部竞争尤为激烈，可不是每个子弟都能回本部进修的。 杜荨能成，估计还是她一直表现得尽职尽责，得到杜汉生青睐。 “好了，我这长辈就不在这打搅你们年轻人小聚了，对了，杜荨呐，你这一路可是苏衍抱着进来的，我杜氏的姑娘家，便宜没那么好占，该负的责任得叫他负，懂吧！”杜汉生笑眯眯的打趣一句。 苏衍笑容一滞！ 杜荨脸蛋发烫！ 杜汉生哈哈大笑着离开。 被他这么一调侃，房间里氛围顿时有些尴尬！ 第83章 游逛 瘦虎道人是个莽夫，性子很直，见二人有些别扭，不由撇嘴。 “嗨呀！除妖的时候一个个果决霸道，现在搁这扭捏个毛。” “像我以前在村里厮混，那些牲口配种，看对眼就配，不成就散，多简单粗暴，你们得学学，扭捏个什么劲。” “话说虎爷我也到了适婚年纪，我可不挑食，大妹子，你看哥哥我咋样，值得托福终生不。” 他嘿嘿一笑，脸皮倒是够厚。 “不会说话就闭嘴，哪凉快哪呆着去！”杜荨狠狠瞪了他一眼。 被他这么一搅和，气氛倒是恢复正常。 “我的伤已彻底痊愈，你们怎么说，要现在去本部么？”杜荨问起接下来的打算。 “别别别！去锤子本部，去那么急干嘛，你们的生活能不能有点乐趣，别成天就是修行修行再修行。” “好不容易歇歇，那么急着赶路作甚，外头现在诡物肆虐，也就这种大城还能保持安逸。” “听我的，咱逛逛，嘿嘿，溜达溜达看看这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几天虎爷都闷出鸟来了，苏衍这厮一头扎进书堆里根本不出门，无聊死了。” 不待苏衍发话，瘦虎道人就立马抢着道，一副你们要敢走，老子就和你们拼了的架势。 “得得得，陪你逛逛！”苏衍无奈摇头！ “好嘞！走，我这几天可没闲着，把各个好玩的好吃的地方都找齐了。”瘦虎道人乐呵呵道，领头出门。 苏衍和杜荨相视一笑，无奈跟上！ 出了门，离开杜氏分部，外面的繁华街道上喧嚣一片，琳琅满目的商铺沿街排列，正值周末，可谓人满为患。 望着这一幕，苏衍长吐一口气。 一路走来，见多了诡物肆虐的惨状，不知不觉都忘了生活原本的美好样子。 很难想象，诡物一旦席卷全球，人类将陷入怎样的生活，恐怕眼前这等场面，将一去不复返。 漫步于街道上，苏衍久违的有了几分放松感。 自从在山上遭遇猴妖，他这段时间就在不停的和诡物斗争，骨子里实在是有些疲乏。 回顾种种经历，其实总共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罢了，可变化实在太大。 前一刻，世界还很平静，民众安居乐业，他也只是个画艺工作者，没事写写生，卖卖画，教教课，日子安逸得很。 一转眼，整个世界诞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诡物卷土重来，诡灾肆虐，民不聊生。 这一切变得太快，每每念及此处，苏衍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杜荨和瘦虎道人倒是没这些感慨，他们一个出生于财阀，早早便接触到世界的变化。 另一个出自道门，背景也很不一般，对诸多诡变也早早接触，所以没什么心绪冲击。 摇了摇头，苏衍抛开杂念，回归自我，暂时忘记那些压力，和身旁二人尽情游逛。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若非诸多压力所迫，又怎会埋头修行，从不消遣。 整整一个上午，三人吃喝玩乐一阵疯玩，逛遍了焕央市最繁华的商业街。 午餐时间，三人上网查了下周边餐厅，最后杜荨拍板，选了一家口碑极好的前去用餐。 这是家极简风格的现代化餐厅，门口的迎宾都是智能机器人，内部装修走的是简约风，入座的多为年轻人，以文青和白领居多。 氛围轻松，环境优雅，餐厅给苏衍的整体感觉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服务员，我要肉，有什么好吃的肉食，给虎爷尽情的端上来，她付账！”瘦虎道人挑了个位置大大咧咧坐下，嗡声嗡气的点菜，最后还表明自己没钱，付账找杜荨，一点没不好意思。 周围人都以一种怪异目光望来，在以文青和白领为主的餐厅里，瘦虎道人的粗犷表现属实有几分辣眼睛。 杜荨掩面，嫌他丢人！ 很快，菜上齐了，苏衍和瘦虎道人先大快朵颐起来，杜荨去趟洗手间。 “哎呦，好标志的姑娘，啧啧，皮肤很嫩啊，来，少爷我带你去乐呵乐呵。”从洗手间出来，迎面走过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瞧见杜荨，停下脚步，迷迷糊糊的瞅了瞅，咧嘴一笑，居然出言调戏。 杜荨是什么脾气？立马脸就冰冷起来，目光锐利的望过去，瞧见这人一身名牌，年纪二十出头的样子，油头粉面，有些眼熟。 “嘿嘿，走，玩玩去，要多少钱随便开口，老子是杜氏子弟，你可以叫我昆少爷，我有的是钱。”来人大着舌头道，俨然一副醉酒姿态。 “杜氏子弟？昆少爷？”杜荨挑眉，锐利目光一冷，回忆下所知的杜氏子弟，总算想了起来。 这不是瘦虎道人提到的，差点耽搁她疗伤的杜昆么？ 杜昆此人，在杜氏内部都是出了名的败家子，杜荨老早就听过他的名字，也见过他的照片，只是没太在意，印象不深。 这次伤势痊愈，苏醒过来，瘦虎道人曾向她提过杜昆拦截他和苏衍的事，她也没太在意。 杜昆的大哥和母亲在杜氏地位不低，对他比较纵容，所以养成了骄奢淫逸的毛病。 杜荨没打算追究此事，不曾想在餐厅里会凑巧碰上，还被调侃。 眼下，杜昆明显喝多了，眼神迷糊，笑容猥琐，宛若一个痴汉，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混蛋玩意，杜氏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杜荨斥道。 “吆喝，脾气不小，来，昆少爷带你去乐呵一下！”杜昆伸手就摸了过来。 他没认出杜荨，之前杜荨煞气入体，浑身紫黑色弥漫，现在肌肤如雪，模样差距还是挺大的，杜昆对她又不熟悉，所以没看出她是谁。 “砰！” 杜荨一把捏住他手腕，上来就是个过肩摔，把他狠狠甩在地上。 “哎呦！”杜昆痛得龇牙咧嘴，摔了个七荤八素，狼狈爬起，清醒不少。 听见动静，瘦虎道人和苏衍回头，瞧见杜昆，都是一愣。 “妈的，吃个饭都能碰见这个傻卵，虎爷今儿个出门真是没看黄历，真是倒胃口。”瘦虎道人骂骂咧咧起身，和苏衍一起走来。 “傻卵，杜汉生前辈才把你臭骂一顿，又搁这丢人现眼，真是不长记性。”走近后，瘦虎道人毫不客气的骂道。 “是你们！”杜昆看清来者，当场清醒过来，咬牙切齿。 再看杜荨，哪能不知道她是谁！ “妈的，给你们脸了是吧，两个土包子加个不知名的底层杜氏子弟，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汉生叔不在这，这次可没人为你们撑腰。” “上次你们害的老子被汉生叔一通臭骂，正好新仇旧恨一并算，给我打！” 杜昆一招手，开始吆喝同行好友出手，要找回颜面。 两波人冲突展开，正要大打出手，脚下却猛得一晃，整个焕央市狠狠颤动一下，犹如地震。 第84章 盗帮 餐厅一阵晃动，不少架子和墙壁上的装饰品散落一地。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波人都一顿！ “咯咯咯咯……” 一阵娇笑声划破焕央市的上空，夹杂着一丝丝喘息，听得人口干舌燥，尤其是雄性，甭管人还是动物，都浑身燥热。 听到这声音，苏衍三人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眸中的震惊。 “蛇娘子！”他们低呼，异口同声！ 这声音三人再熟悉不过，正是蛇娘子的嗓音，那种声线里散发的酥麻感只此一家。 蛇娘子居然到了焕央市？ 苏衍当即就紧张起来，莫不是找自己报复的？ 一下子，三人直接忽略杜昆这上不得台面的败家子，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蛇娘子身上。 杜昆也是一缩脖子，被突如其来的地震吓一跳。 “轰！” 焕央市又是一颤，这次更为明显！ 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跑出餐厅，接着抬头一看，目瞪口呆。 只见一头无比巍峨的雪白大蛇，正吐着蛇信子，破土而出，直耸入云。 整个焕央市的震动，就是这条白蛇破土时弄出的动静。 白蛇崩散重重云朵，妖威如海，雄浑浩瀚，庞大的体积形成阴影，笼罩半座城。 全城哗然，无数民众惊叫。 杜昆之前还气焰嚣张，瞧见这等妖王出世，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再顾不得找苏衍他们麻烦，连滚带爬的往杜氏分部逃。 “真是蛇娘子，强了好多！”瘦虎道人悚然！ 相比于第一次相见，蛇娘子的力量暴涨了太多，单看这妖体也能做出判断。 它的实力境界都恢复了大半，已经逐步展现曾经的大妖之王风采。 “这里可是设有我杜氏的武力分部，它就算恢复道行，也不该有胆量到此放肆啊！”杜荨蹙眉。 “除非还有其他同伙！”苏衍忧心忡忡，说出的话令杜荨二人心惊肉跳。 “杜氏，开城，今日奴家不愿与你等开战，只需容我进城揪出盗十即可！”蛇娘子俯视全城，笑吟吟道。 盗十？ 苏衍听得一脸懵，瘦虎道人有些犯迷糊，蹙眉回忆着什么，杜荨则脸色微变！ “盗十居然在城中！”她呢喃。 “盗十是何人？”苏衍问道，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蛇娘子以这种方式要人。 “是盗帮坐第十把交椅的当家人！”杜荨满脸郑重！ “盗帮，对，想起来了，我说怎么听着耳熟，妈的，这盗十居然敢待在焕央市，也不怕被杜氏发现宰了他。”瘦虎道人一拍脑门，也想了起来。 “盗帮又是什么来路？”苏衍有些无语，总觉得这几天接触到的新名词太多，显得他很无知。 “是一个最近几年新兴起来的犯罪组织，以盗字为名，是名副其实。” “他们无恶不作，底层帮众多为小偷小摸的偷盗之辈，地位稍高，则干起贩卖人口的勾当，至于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更是家常便饭。” “如果说，日月社，是一群疯子，一群有着不切实际理想的偏执狂，盗帮就是坏到骨子里的黑暗势力。” “盗帮的规模很大，几年之间迅速发展，席卷全球，各大财阀境地内都有他们的帮众，人员遍布天南海北。” “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在暗处行动，随着最近几年壮大，一些事情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干，实在是有些肆无忌惮。” “只是财阀方面主要精力都放在镇压诡灾上，全力抵御外患，对这等内忧的打压力度则有些不够，一直没能根除，再加上其核心帮众太滑溜，就算集结力量，也很难一网打尽。” “盗帮的实力不容小觑，底下的帮众鱼龙混杂，实力层次不齐，不足为惧，但他们的十个当家人，也就是盗帮的十大创始人，则各个非同凡响，实力很强。” “没有人知道盗帮十个创始人的名字，对外他们也以排名序号自称，就如蛇娘子提到的盗十，就是排名第十的当家人。” “盗帮所在，便是深渊，无数血案和他们有关，某种程度上，他们比妖诡还要可恨。” 杜荨为苏衍解释，说得是咬牙切齿，她这等正义感爆棚的人，对这种无恶不作的黑暗势力最是痛恨。 “盗十是盗帮的第十号人物，平日里也是不露踪迹的，好端端的跑来焕央市作甚？难不成他是被杜汉生前辈他们镇压了，蛇娘子来救他？”瘦虎道人纳闷。 “救他？不见得，没看蛇娘子笑里藏刀么，我怎么感觉是要杀他。”苏衍摇头！ 谈话间，城中杜氏分部位置，几道可怕气血冲宵而起，杜汉生带人现身。 此刻，这位大医师不复往昔儒雅平和的姿态，眉目间凌厉尽显，气势可怕得吓人。 “蛇娘子，盗十若在焕央市，杜某自会将其揪出来碎尸万段，至于你，一介妖物，居然妄图进城？真当我杜氏无人？” “现在退去，杜某饶你一命，再胡言乱语，定斩不饶！” 杜汉生淡漠一喝，声震如雷，一下驱散了蛇娘子无处不在的魅惑之力。 “杜汉生？何必动怒，那盗十偷了不该偷的东西，奴家要拿他回去问罪，无意与你为敌。” “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盗匪，与我厮杀？你看这样如何，你开放防御，我不进城，只以妖术搜城，揪出盗十即可。” 提及盗十，蛇娘子显得有些咬牙切齿，显然东西被偷让她恼火得很。 “看来，杜某的话，你是完全没听懂，你觉得我是在和你谈条件？你有资格同我讨价还价？”杜汉生眼眸冰冷！ 话语一落，他竟是凌空而起，抬起手掌，恐怖气血爆发，夹杂无量星辉，形成一道气血大手，隔空捏向蛇娘子，像掐脖子似的。 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斩妖，杜汉生对待妖诡之流，霸道无比。 蛇娘子虽然说得好听，但杜汉生不可能任由它以妖术搜城，这城里民众上亿，一旦出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杜汉生，你未免太嚣张了，你当真要保盗十不成。”蛇娘子大怒。 “盗十？放心，他敢拿我杜氏作挡箭牌，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杜汉生淡漠开口。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简单和蛇娘子对话两句便洞悉了盗十的意图。 显然，盗十偷了蛇娘子的重宝，惹来追杀，逃无可逃，只能兵行险招，跑进焕央市，希望祸水东引，让蛇娘子和杜氏起冲突，自己浑水摸鱼，从而逃生。 第85章 奥义 盗十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可杜氏岂会随意被人当枪使！ 蛇娘子是万万不能进城的，而盗十想逃，同样没可能！ 就在杜汉生强势出手之际，杜氏分部内，一批精英已经出动，开始全城搜索盗十下落。 只是这茫茫人海，鱼龙混杂，盗十藏匿不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踪迹。 城外，杜汉生的浩瀚气血以霸道姿态碾压蛇娘子，那庞大蛇躯被一把握住。 世人只知杜汉生是赫赫有名的医道大手子，殊不知其境界战力同样不弱，否则岂能担当这一方武力分部的主事人之一。 “杜汉生，你欺人太甚！”蛇娘子毕竟是古代赫赫有名的大妖之王，被人如此拿捏，当场震怒。 “呼！” 她蛇躯放光，口吐灰白色妖气，化为一重重浓雾，同聚拢而来的气血大手相摩擦，爆发一阵阵腐蚀性的声音。 杜汉生脱离人群，缓步踏出，竟是直接凌空而行，引得无数人瞠目结舌。 苏衍大为震动！ 古代修者，到了一定道行，可以驾驭灵气托起身躯，达到飞行目的，也就是所谓的腾云驾雾。 杜汉生居然凭气血做到这一程度，境界比他预料的还要高，难怪对上蛇娘子也霸道无比，确实有这个底气。 “既然让你滚你不滚，那就彻底留下来吧！”杜汉生轻描淡写道，抬手又是一拳。 “秘技·翱翔！” 他轻声呢喃，体表气血浓烈蒸腾，化为一簇簇狼烟弥漫，远远望去，整个人像是在流淌炙盛的火焰。 火焰般的气血演变成浩瀚虹光，铺展开来，形成两片华丽绚烂的光焰翅膀，足足百丈长，像是一头神鸟在半空舒展双翼。 “轰！” 一拳打出，这光焰神翼猛得往前一扇，狠狠拍在了蛇娘子的妖体上。 苏衍瞪大眼睛，连瘦虎道人这个混不吝的家伙也目瞪口呆，张大嘴巴。 “这确定只是秘技？不是奥义？”瘦虎道人干涩道，怎么杜汉生手里的秘技之威，跟他的完全不一样呢？ 苏衍没有开口，震惊于秘技之力。 秘技与奥义，是当世修行体系的术法统称！ 古代的各种术法，一般称作法术、道术，妖诡之流的则被称作邪术、妖术。 现在则不同，不管正邪，全部以秘技和奥义来概括。 秘技之术，涵盖极广，可以说是所有已开发的气血作战之术都被称作秘技。 它就相当于古代的普通法术，千奇百怪，各种类别都有，种类广，强度却有限。 而奥义，则是各种秘技修行到极致，达到最巅峰后，诞生的必杀之技。 奥义脱胎于秘技，是秘技大成后的一种称谓，数量同样很多，强弱层次，和秘技息息相关，但总的程度上，没有太差的。 孱弱秘技，即便修至极致，也达不到奥义层次。 以具体形象来概括，秘技就像是一门武学的修习者，是徒弟，而奥义，则是精通该武学，将之修到极致，推演到巅峰的师祖。 苏衍的封妖术要是以现在的体系来衡量，那就是奥义层次，还是顶级那种，而其他的诸如斩秋笔法之类的，则与秘技同档次。 苏衍在杜氏分部阅览书籍时看过这种种记载，当时对秘技并没太在意，只觉得是下九流，奥义才是真正值得钻研的杀手锏。 可现在看来，强大的秘技，同样不容小觑。 上空，炙盛焰翼镇杀蛇娘子，而蛇娘子也不是好欺负的，见杜汉生如此小觑她，震怒无边，浑身蛇鳞流转一抹抹幽光，雄浑的妖力澎湃爆发。 “无量黑渊！” 她尖叫，声音刺耳，体表妖气疯狂扩散，化为漆黑雾气，妖力夹杂其中，形成乌黑深邃的光，以自身为中心轰然扩散，泛起一阵阵涟漪。 远远望去，蛇娘子如殒星爆开，恐怖黑光吞噬笼罩一切，辐射天地。 见状，苏衍心惊肉跳。 这一记妖术在苏家有过记载，当年蛇娘子曾以此术将一大城池夷为平地，威能极端恐怖。 现在他亲眼目睹，这一妖术确实名不虚传。 整个焕央市像是跌落进无边无际的黑色深渊，周围的一切，包括光，都被吞噬殆尽。 且城中所有人精神恍惚，意识受到影响，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是蛇娘子独特的梦道攻击。 双翼翱翔的气血秘技在无量妖力撞击下溃散，炸为点点星辉洒落虚空，泯灭消失。 “恐惧之源！” 一击打散杜汉生的秘技后，蛇娘子乘势又发动招牌性的恐怖妖术。 苏衍曾领教过这记“恐惧之源”，简直防不胜防，以无形之力直攻人的心性弱点，诡异无比。 高空，蛇娘子竖瞳放光，无形波动伴着无量黑渊的乌光降临。 “啊……” “不要，我不要……” 一瞬间，全城惨叫嘶吼哀嚎声此起彼伏，黑暗中，人群大乱，不受控制的陷入幻境，心底深处最可怕的记忆浮现。 整个城秩序大乱，街道上，屋舍间，到处都是人们痛苦打滚，面目扭曲的场景。 苏衍和杜荨等人也不例外，一瞬间陷入最绝望的恐怖之中。 苏衍脸色煞白，眼前再次弥漫那种无尽的黑暗，放眼望去，世间一切荡然无存，他像是被摒弃的孤儿，萧瑟、绝望、孤寂的感觉笼罩心头。 就在这时，一道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暖气息席来，伴着中正平和的呢喃，是杜汉生的声音。 “奥义·普照！” 话音一落，让人恐惧绝望的气息当场被股霸道却又温暖的力量横扫殆尽。 人们恢复正常，一抬头，皆震撼无边。 只见杜汉生屹立长空，气血浓烈冲宵，身后一尊通天彻底的大佛虚影凝实，通天彻底，巍峨无边，连蛇娘子那庞大的妖躯在其面前都透着渺小。 大佛几乎要屹立进浩瀚星空，浑身上下流淌赤金色的光焰，面目笼罩光，模糊不可见，但那种慈悲温和的气度却一览无遗，和杜汉生的气质很是相似。 大佛缓缓凝实，没有太多动作，只是体表赤金色的光越发盛烈，普照大地。 温暖亲切的佛光如照破黑暗的晨曦，撕裂黑渊，所到之处，一切魑魅魍魉，邪道鬼魅，统统灰飞烟灭。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佛光普照四方，如海水冲淌，所有的妖术诡力全被碾爆。 第86章 妖体破碎(中秋快乐) 这个场景太过震撼，城中修士，会震惊于杜汉生的修为之强，而普通老百姓，则被那大气磅礴的壮阔场面所震慑。 无量佛光，普照四方，就像黎明之际的晨光由东方升起，携温暖中正却又透着霸道的气息席卷苍穹，将黑暗撕碎。 那赤金色的光芒中，蛇娘子庞大的躯体节节破碎，从尾部开始，血肉爆开，犹如一把剪刀从尾部往上划过，浓稠妖血洒得遍地都是。 “啊！” 蛇娘子吃痛大叫，声音惊慌中带着怨恨，妖躯寸寸碎裂后，头部位置窜出一道黑烟，往远处遁去，哪怕是佛光都奈何不了她。 黑烟乃是蛇娘子的妖魂，不将其磨灭，就没法将她彻底根除。 奥义之力都限制不住这妖魂，可想而知其强大。 蛇娘子本来就是精通魂魄之术的妖王，妖躯算不上顶尖，妖魂才是核心，只要魂魄逃出去，就能东山再起。 这也是古代苏家历代祖师只是将其封印的原因，他们也能将蛇娘子的躯体摧毁，可对其妖魂，只能慢慢磨炼。 杜汉生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蛇娘子的妖魂这般强大，这种积年老妖能从古代存活至今，果然都不简单。 不过妖躯被毁，这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全部白费，她损失不是一般的惨重。 蛇娘子比谁都清楚这点，此时此刻，她心都在滴血。 好不容易破封，小心翼翼度过最虚弱的阶段，总算恢复了一定实力。 谁知道这刚冒头逞凶一次，就被打爆妖躯，甭提多郁闷憋屈。 “杜汉生，你杜氏是在自寻死路！”蛇娘子凄厉的嘶吼声回荡在半空。 “若你有这个本事，我杜氏奉陪到底。”杜汉生平淡回应，没有白费力气去追击。 “你庇护盗十，以为只是得罪了我？你以为盗十偷的东西，是属于我？” “告诉你，你给你们杜氏惹下大麻烦了。” “他所窃之物，正主另有其他，奴家只是奉命送过去而已。” “你若乖乖让我捉回盗十，什么事都没，现在你庇护盗十，打伤我，下面就等着正主上门吧！” 蛇娘子冷笑，一副拭目以待，坐等杜氏被覆灭的姿态。 “你若是敢回来，当面开口，这话还有几分威胁感，现在嘛，丧家之犬，叫嚣逞强，贻笑大方罢了。” “放眼全球，能让我杜氏胆寒忌惮者，还不存在，不管你所谓的正主是谁，放马过来便是。” 杜汉生依旧风轻云淡。 “好好好！到时候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蛇娘子大怒，撂下一句狠话，落荒而逃。 动静消停，诸多异像烟消云散，杜汉生也回归分部，不再露面。 短暂的沉默后，焕央市炸开了锅。 九成九以上的人是第一次目睹这等层次的交锋，实在太恐怖。 过去人们认知中最强的恐怕也就某些重型导弹的轰炸，而杜汉生和蛇娘子的交手威能完全不亚于这些热武器，冲击力太强。 一下子，城内所有人都在议论刚刚的交锋，不少人拍下视频，上传进网，点击率直接爆表，各种评论几乎让网站瘫痪。 一群人狂热疯狂的呼喊着杜汉生的名字，将其视作信仰，敬如神明。 焕央市从未有过这么喧嚣热闹的一刻，尽管这段时间关于诡物和修行的信息已经普及，可这等近距离观摩强者对战，还是引起轩然大波。 人群中，苏衍三人也呆若木鸡。 “这就是奥义么！”瘦虎道人嘴角抽搐，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巨佛轮廓。 苏衍和杜荨没有发出回应，二人都还沉浸在那种深深的震撼。 太强了！ 太恐怖！ 这是此刻他们最直观的感受。 尤其是苏衍，他前几天才从分部的各种典籍里了解到当世体系，今天就目睹体系中的最强术法……奥义。 那种心灵上的冲撞，比谁都强。 这一刻，苏衍对当世修行体系爆发前所未有的渴望，尤其是奥义，完全不亚于大成的封妖术，这要是掌握几门，战力绝对爆表。 他眼眸爆发极度渴望的光，对于接下来去杜氏的修行充满渴望，在那里，他有修行到奥义的希望。 “散开散开，都散了。”出神间，一队队警员分批出动，维持城里有些失控的秩序，杜绝混乱爆发。 同时，蛇娘子这个外敌退去后，城里也开始集中力量追查盗十，要把他揪出来。 苏衍三人没有仗着身份搞特殊，乖乖按警员的吆喝声回到餐厅，静静望着杜氏部队展开全城的搜查。 “盗十也是个狠人啊，居然能从一代妖王身上窃取到东西。” “你说他会藏在哪儿呢？这王八蛋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拿全城人作挡箭牌，逼杜氏当枪使。” “这要是给揪出来了，还不得打成筛子。” 瘦虎道人看着来去匆匆，神色严肃的搜查部队，感叹道。 “做法虽然可恨无耻，但不得不讲盗十是个聪明人，即便知道被当枪使，为了全城安慰，我们杜氏也不得不出手。”杜荨有些无奈。 “这蛇娘子也是昏了头，居然敢以这种方式露面，还想和杜汉生前辈谈判！” “感觉她这次怎么弱得出奇，轻而易举就给打个半死。” 瘦虎道人嘀咕道。 “那是你拿杜汉生前辈跟她作衡量，你换其他人跟她对比，看看弱不弱。” “虽然这次她败了，但你不能说她就弱了。” “蛇娘子本来就不擅长正面作战，她精通各种魅惑入梦之道，以奇袭为主，这样的冲撞上门，不是对手也正常。” 苏衍摇头。 他很了解蛇娘子，毕竟是祖上封过的大妖之王。 这次蛇娘子看似不堪一击，那是她没用最擅长的方式进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她不还是脑子不好么，干嘛不用擅长的方式搞奇袭呢？”瘦虎道人越想越糊涂。 “我也奇怪这点，太反常了，听说蛇娘子和简师之流，一般都不会光明正大现身，即便作祟，也很滑溜，一旦有财阀强者到场立马远遁，所以才让各大财阀头痛无比。” “这次她却一反常态的现身，也不知打得什么算盘。” 杜荨也好奇。 “那是因为，这次她的目的不是进攻，而是找人，要抓走盗十。” “这茫茫人海，找人何等费劲，奇袭又能争取来多久时间？根本不够用，反而会激怒杜氏，彻底断掉进城可能，得不偿失。” “她很清楚需求，在判断奇袭无用，偷潜不得时，只能选择正面交涉，希望说服杜氏。” “可惜她失算了，没料到杜汉生前辈那般强硬，一言不合直接动杀招。” “估计蛇娘子确实只是想找人，没有危害居民之心，但杜汉生前辈可不敢冒险，这一点蛇娘子不会不知道，可她还是前来交涉，这倒是值得推敲。” 苏衍想了想，逐渐弄清蛇娘子的心思。 “说得有理，而且我看她从头到尾，都急冲冲的，貌似失了分寸和理智。” “看样子丢的东西很重要啊，重要到她有些惊慌失措，明知行不通，也上门交涉。” “这种活了漫长岁月的大妖之王，居然会乱了方寸，心神恍惚，胡乱冲撞敌对势力，也不衡量差距，简直不可思议。” “盗十究竟偷了什么东西？让蛇娘子落得这等慌乱情景，不惜代价的正面现身。” 瘦虎道人纳闷。 “我觉得，有种可能性比较大，就是蛇娘子身后的那个所谓的正主，在她眼里比整个杜氏还恐怖，她宁愿来冲撞杜氏，也不敢面对正主的怒火。”苏衍摸摸下巴，猜测道。 第87章 苦肉计 苏衍的猜测令得杜荨和瘦虎道人陷入更深层次的好奇之中。 “貌似有这个可能性，焕央市的镇守力量并不是什么秘密，这儿是周边最强城镇，是枢纽核心，蛇娘子不会不知道。” “可她还是来了，身后应该有无法抗拒的推力，迫使她不得不来。” 杜荨思考片刻，同意了苏衍的猜测。 “这不能吧，杜氏放在全球都是响当当的大势力，还有谁能比杜氏的压迫感更强？难不成她身后的正主，是排名前几的几个财阀联合体？”瘦虎道人习惯性的抓抓头。 “不一定就是财阀，蛇娘子这类大妖之王，活命能力极强，会忌惮财阀，但大概率不会恐惧到这种程度。” “我觉得，她所谓的正主，估计也是邪魔外道，而且是远胜于她的绝世妖魔。” 杜荨发表观点。 “嗨呀，琢磨这些玩意真是让人脑袋痛，算了，不猜了，反正有你们杜氏镇守于此，安全有保障，管他什么正主，老子懒得管。”瘦虎道人最怕动脑，没想出个所以然，立马嚷嚷。 “那必须的，杜汉生前辈还不是唯一的主事者，焕央市绝对固若金汤。”杜荨也很自信，骄傲的昂起小脑瓜。 “不要大意，这正主绝对不会简单。”苏衍提醒道。 “嗨呀，少担心那么多，你啊就是喜欢多想，有那么多高人在此，你怕个毛。”瘦虎道人大大咧咧的拍拍他肩膀，不以为意道。 苏衍沉默不语。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蛇娘子。 这次交手，多数人都觉得蛇娘子徒有虚名，实力上不得台面，以此类推，她所谓的正主又能强到哪去？ 只有苏衍清楚，蛇娘子真正的杀伤力绝不止于此。 作为古代屠城级的大妖之王，连祖师都没法镇灭，熬过无尽岁月存活至今，怎么可能那样简单？ 而这等大妖之王，提及正主时，都异常恐惧，苏衍对此感到深深的忧虑。 焕央市确实强，但……也并非真的不可打破！ 这不是苏衍在杞人忧天，而是他足够清醒。 其他人由于蛇娘子的表现，低估了正主的威胁，他却不会。 可惜现在这么个情形下，连瘦虎道人和杜荨都对他的提醒不以为意，更何况旁人。 苏衍有些无奈，只能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就在全城陷入奥义之力带来的震撼时，远方，蛇娘子的妖魂化为滚滚黑烟逃窜着，远远看去就像一大片乌云卷动于长空。 “这次肉身都被打爆了，交涉也好，厮杀也罢，能做的都做了，应该会饶我一命吧！”她呢喃着，声音中透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苏衍的那些推测很接近真实情况，蛇娘子不傻，她也知道焕央市卧虎藏龙，正面出现实乃愚蠢选择。 可她没办法，不捉住盗十没法交差。 而盗十藏在焕央市，她又不可能进去肆无忌惮的抓人。 思来想去，她只能使出苦肉计。 蛇娘子故意正面交涉，预料到了厮杀，落得这幅重伤样子，其实也在她推算中。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有这样，回去交差时，才有个说辞。 相比于背后正主的怒火，杜氏的这番重击，倒显得无足轻重。 世人都在嘲笑蛇娘子傻了，居然自寻死路找上杜氏强者，殊不知，她只是一番衡量后，选择了损失最轻的一条路罢了。 如今各种姿态都做足了，至于能否交得了差，她心里其实仍旧没底。 怀揣忐忑，蛇娘子一路飞到了一方平原。 平原之上，两道身影正不紧不慢的徒步而行。 他们是一男一女，男子，身着一袭黑袍，头戴斗笠，衣袍背部，纹有一轮银白色的新月自朵朵血云间升腾而起的图案。 女子则一身白袍遮住身材，同样头戴斗笠，轻纱遮面，衣袍背后是一轮赤色大日屹立青云之巅的图案。 这等极具特色的装扮，直接了当的表明了身份……日月社！ 二者正是日月社的成员，被列为一组搭档，相互配合行动。 察觉到蛇娘子的妖魂，两人停下脚步。 白袍女子没动，黑袍男子微微抬头，纱布下的面庞上，有着一双淡金色的眼眸，摄人心魄。 距离这边还有一大截，蛇娘子便诚惶诚恐的降落于地，魂体幻化出人形，一路小跑的恭敬赶来。 “奴家见过二位大人！”到了日月社这二人跟前，蛇娘子弯腰行礼，大气不敢喘一个。 气氛有些沉默，两个日月社的人目光朝下，俯视弯腰鞠躬，不敢抬头的蛇娘子。 “看来，是失败了！东西没讨回来，人也没捉到。”良久，黑袍男终于开口了，声音很淡漠，听着也很年轻，给人一种高冷贵公子的感觉。 白袍女没有吭声，闭目养神一般，懒得掺和这些事。 蛇娘子听到这话越发惶恐，若是妖躯还在，定是大汗淋漓。 “启……启禀大人……奴家尽力了！” “那盗十躲进了焕央市，那是杜氏的一大重城，设有武力分部，多位高手坐镇。” “奴家如今修为不曾恢复到巅峰，不是那城中杜氏的对手。” “此番前去，各种手段用尽，最后硬着头皮交涉，杜氏也没给面子，还将奴家打得差点魂分魄散，大人明鉴。” 蛇娘子紧张的给自己辩驳起来，同时心里再次把盗十骂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盗十，她至于落得如此境地，犯得着搭上辛苦修来的妖躯来场苦肉计？ 当初她奉命送一件至宝给日月社，就是初次和苏衍三人相遇的那趟。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那时候都没敢多耽搁时间和苏衍纠缠，生怕引起日月社不满。 东西好不容易送到，她以为可以功成身退了，不曾想没走多远，就被日月社给擒回。 蛇娘子还以为对方变卦，吓得不知所措，谁知日月社告诉她，至宝是假的。 蛇娘子当场就懵了，贴身保护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日月社故意找的说辞，想贪下东西的同时把账也给赖掉。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日月社，不屑做这等卑劣之事。 日月社的大能当场动用莫名奥义追根溯源，还原真相。 蛇娘子这才发现，自己赶路途中，居然不知不觉被盗十给偷了。 第88章 日月社 不得不说，能在偌大盗帮坐上第十把交椅，盗十的修为撇开不谈，偷盗能力绝对是拔尖中的拔尖。 蛇娘子堂堂古代大妖之王，哪怕修为没达到最巅峰，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更别说神不知鬼不觉的窃取其贴身宝物。 可盗十偏偏就做到了，只能说他的手段神乎其神。 得知真相，蛇娘子自是惶恐万分，她区区一介妖王，夹在两大势力之间，哪里担待得起丢宝罪名。 为求生路，她只能当场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定将宝物追讨回来。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一幕，她主动交涉，以苦肉计收尾，回来交差。 听完蛇娘子的叫苦，日月社的二人皆沉默，一股无形压力碾得蛇娘子妖魂扭曲。 “大人……大人饶命……”蛇娘子泣不成声，这种关头只能卖惨，万万不能拿自己这边的势力去威胁对方。 压力很快消失，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是蛇娘子的求饶起了作用，而是日月社的二人觉得无趣。 确实无趣，碾杀弱小，在二者眼中毫无乐趣可言，压根懒得动手。 “大人，二位大人，给奴家一次机会，放我回去，我会如实禀报情况。” “盗十偷了我们拿来交易的至宝，我妖诡之中的大能也不会放过他的。” “我方一定会出动强势人物，直接擒拿盗十，押送去贵社，听候发落。” 蛇娘子看到一线生机，急忙给自己争取机会。 她倒也不是乱语，盗十不止触怒日月社，更是动了她身后妖物势力的逆鳞，只要消息传回去，必有更恐怖的妖物出马。 然而，日月社的二人无动于衷。 “太慢了！”黑袍男不咸不淡道。 蛇娘子明白他的意思，是说让她回去禀报情况，重新派遣妖物巨擘，一来一回，太耽搁时间，速度太慢。 蛇娘子这下真是无话可讲，只能低下头，瑟瑟发抖。 “杜氏，有点意思。”这时，白袍女开口了，轻笑一声，婉转动听，带着一丝丝慵懒气息。 “盗帮明知那东西是交给我们日月社的，还敢半道上劫走，龙，你说……要不咱们去把盗帮总部毁了？”白袍女舒展腰肢，淡笑着提议，说出的话令蛇娘子心惊肉跳。 去把盗帮总部灭了？ 听听！ 何等嚣张？ 被称作龙的黑袍男没有太多回应，也没再看蛇娘子，完全忽略了她。 “速战速决。”转过身，黑袍男朝着焕央市的方向走去，语气平静，惜字如金。 蛇娘子浑身一颤。 对方这是要亲自出手啊！ 她心神震动的同时也充满激动，眼前之人的强大她是有过切身体会的，真期待对方一拳碾下时，杜汉生的表情。 “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打那么快做什么，确定不去盗帮总部逛逛？”白袍女也迈步跟上，同时略带蛊惑的提议道。 “不要节外生枝，杀完人，拿回东西即可，还没到全面开战的时候。” “收好你的性子，敢乱来坏事，我会杀了你！” 龙冷淡道。 蛇娘子听得头大如斗，感情这日月社内部也不和啊！ “杀了我，好啊！咯咯咯！来啊，现在就来打一架啊！” “我打赢了，你跟我一起去把盗帮一锅端，我输了，你想把我怎么滴都行。” 白袍女没有动怒，反而颇为兴奋，显得有些神经质。 蛇娘子懵在原地。 这都是些什么怪人？ 她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冷汗，和这群人待在一起实在是压力太大。 蛇娘子待在原地没乱动，目睹二人远去，有心逃命，却愣是没敢晃悠。 这二人是忽略她了呢？还是放过她了呢？还是想怎么着？ 蛇娘子摸不清对方心思，不敢贸然行动。 等待半晌功夫后，眼看二人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蛇娘子心头窃喜。 看样子，自己这命是保住了，这二人自顾自离开，完全没回头迹象嘛。 蛇娘子正兴奋，忽然，一股霸道的拘禁之力将她擒起，连杜汉生都奈何不得的妖魂，在这力量下显得毫无反抗力。 “小蛇，龙太闷了，你过来，陪姐姐聊聊天！”白袍女的声音传来，依旧是略带神经质的轻笑。 蛇娘子顿时神色一僵，叫苦不迭，却大气不敢乱哼一口。 龙还算有些正常，这白袍女神经兮兮，属实惹不起呐！ …… 入夜，焕央市万家灯火绚烂如星。 兴许是白天杜汉生强势打爆妖诡给民众带来的冲击感还没散去，入夜的城区依旧人声鼎沸，有人举报盛典，庆祝白天退妖成功，吸引很多人参加，热闹喧嚣得很。 瘦虎道人喜欢闹腾，耐不住性子，跑去凑起了热闹。 杜荨则回了杜氏分部，去办理他们三人进杜氏修行的各种手续证件，现在办齐，进本部就方便很多。 至于苏衍，闲来无事，索性回房打坐修行。 在距离焕央市还有几十里的平原上，龙和白袍女沐浴星光，徒步而行，只是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每走一步，周围景色疯狂往后退去，堪称缩地成寸。 蛇娘子幻化为一条白色小蛇，被白袍女抓在掌心随意戏弄着。 “看样子快到了，我已经嗅到了杜氏那帮子人的气息，真是让人兴奋。”进入焕央市的一定范围后，白袍女轻轻昂首，声音中透着癫狂。 面纱下，她的双眸掠过一丝氤氲紫芒。 龙蹙眉，却没说什么！ 蛇娘子则大惊，因为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力量，是梦幻的力量！ 她也是擅长魅惑幻觉的大妖之王，对梦幻之力尤为敏感。 此刻她明显察觉到白袍女身上有股强大却又无形的波动扩散开，以其为中心，爆发而出，席卷焕央市。 这股无形波动，正是梦幻之力。 蛇娘子骇然，此地距焕央市足足大几十公里，白袍女居然能轻易降梦于城，修为何等恐怖？ 她原以为在幻术之道上，当世没几个能比她强，可见识到白袍女的道行后，她明白自己真的小觑后世人了。 伴着白袍女眸中的紫芒闪过，远方，整座焕央市骤然安静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城里大大小小所有人，不论正在干什么，都浑身一僵，就地酣睡，瞬间入眠。 苏衍正在练功，只觉得脑袋一昏，摇了摇才回过神。 “奇怪！累了？”他有种异样感。 第89章 大小变化 苏衍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看来最近考虑的事情太多，变得有些过于敏感。”摇了摇头，他没太在意，伸了个懒腰，结束吐纳修行。 翻身躺下，摸了摸床边的藤箱，里头放着封妖笔书。 苏衍开始思索，怎么存放这两件宝贝。 杜氏本部那可不是一般地方，里头大佬横行，各路高人都有，只要他敢拿出封妖笔书，必有人能识破。 并不是每个高人都有清源上人的气节，在拥有足够实力前，他没有底气保住祖物。 怀璧其罪的道理苏衍不是不懂，天师至宝，这对无数人来说都是惊人吸引。 只是苏衍思来想去，都琢磨不出很好的解决策略，顿时有些头疼。 打开藤箱，苏衍先是取出封妖书。 这玩意倒是好解决，铺在胸膛贴身存放，或者缠在胳膊上当护臂都行。 就是每天洗漱之际要来回取下和穿戴，麻烦倒是其次，还是有暴露风险，只是概率比封妖笔低而已。 再看封妖笔，这么个大家伙就难藏了。 虽说苏衍可以把它塞进袖中，可毕竟不方便行动，短距离带着也就罢了，天天这样藏着它活动，那不得难受死。 “嗨，要是也能跟着心意放大缩小就好了。”苏衍嘀咕道，想到了小时候看的神话故事里，那根可变换大小的金箍棒。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脑海中，封妖书卷的虚影一闪而逝，一股信息醍醐灌顶而下。 苏衍一愣，接着大喜。 “还真能变大变小？”他惊诧万分，自己只是随口一提，不曾想真能行得通。 他得知，封妖笔书有变化之力，只是需要消耗少许灵气或灵力而已。 心生好奇之下，他迫不及待尝试，运转少许灵气注入封妖笔书，根据祖上传下的口诀心中默念一番，顿时封妖笔和封妖书齐齐缩小。 “嘿！真行！”苏衍感到很是新奇。 实际是他少见多怪了，一般有些档次的古代法宝，都有变化之能，否则那动辄大如山岳的法鼎，小如蝼蚁的飞剑，都是怎么来得？ 封妖笔书贵为天师至宝，又怎会没有这重基本能力，只是苏衍一直不知道罢了。 研究一番新掌握的能力，苏衍效仿神话故事，把封妖笔书塞进耳朵。 笔尖毛茸茸，像掏耳朵似的，塞进去没有不适感，反倒挺舒服，根本感觉不到重量。 苏衍很快适应，至此再无后顾之忧，心中大为满意。 在他钻研大小变换之力的同时，屋外，杜荨走来正要敲门。 却闻房内有声音，细听之下，尽是什么“棍子”、“好大”、“真爽”之类的字词。 杜荨愕然，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赶紧收手，满面通红的跑开，有些慌乱。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她联想到很多东西，口中呢喃，羞恼尴尬。 屋子里，苏衍还不晓得自己被误会，解决了封妖笔书这个大难题，他心情大好。 起身，推开窗，他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嗯？”一口气还没吸完，苏衍脸色陡凝，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这么安静？ 偌大焕央市，除了这杜氏分部外，其余地方悄无声息，死一般的寂静。 各地仍旧灯火通明，只是不见人影活动。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苏衍爬上窗户抬头放眼四眺周围，大惊失色。 只见各大街巷，行人全都倒地，一动不动，跟丧命似的。 他一个激灵，施展闻气寻踪之术，察觉这些人还活着，只是陷入了熟睡之中。 气息缭绕全城，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基本都是如此，只有杜氏分部，估计因为有太多高手坐镇，隔绝了那股无形之力，这才没有发生那异变。 苏衍骇然，焕央市人口何其多，谁能神不知鬼不觉一瞬间放倒所有人？ 他本能的想到蛇娘子，这厮擅长魅惑幻术，在古代就是赫赫有名的梦道大家，不止一次梦中杀人，眼下这一幕很像她的手笔。 可蛇娘子道行还没恢复彻底，今天又遭遇重创，现在还有能力做到这点？ 苏衍表示深深怀疑，但除了蛇娘子，他想不出还有谁能一瞬间让全城入梦！ “好胆！”就在苏衍发现异样的同时，杜氏分部里的高层有了行动，一道大喝传出，正是杜汉生。 显然，城里的变化瞒不过杜氏，他们比苏衍察觉得更早。 “轰！” 澎湃的气血从庄严的分部建筑顶层冲霄而起，凝为一尊赤金色大佛。 “吽！” 大佛抬手，单掌捏印，口诵一字真言，如雷在鸣，声响天地，令得全城人一颤，脑海中像是有一道炙盛怒雷轰然炸开，纷纷惊醒。 焕央市的寂静被打破，大街小巷，民众有些发懵的爬起身，摸不着头脑，都很迷糊。 “梦！” 气血大佛遥望城外远方平原，口中发出杜汉生的声音，带着震怒与忌惮。 “唔……反应得倒挺快，不过我已经找到盗十了哦，他的梦里被我打下了烙印。” “盗十，快快逃，逃回你盗帮大本营，这样我就能拖着龙去好好玩玩了，嘻嘻！” 被称作梦的白袍女隔空回应，神经兮兮，很兴奋。 杜汉生没有再回应，气血直接散去。 苏衍呆呆的听着这些话，抓抓头，逐渐回过神来。 看样子……不是蛇娘子动的手？而是一个叫梦的家伙施展的术法？ 这个梦是谁？ 苏衍有些好奇！ “咚！” 这时，门猛得被推开，杜荨冲了进来。 “快走！”她拽着苏衍就往外跑。 “不是……什么情况？”苏衍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 “高层刚刚下令了！要疏散全城居民！”杜荨快速道，显得很焦虑。 “什么？”苏衍瞪大眼睛！ “日月社来了！”杜荨迅速解释！ 闻言，苏衍瞳孔骤缩，他现在不是啥都不知道的小白了，日月社是什么存在，他心里很清楚。 “蛇娘子所谓的正主……是日月社？”他涩声道，实在有些意外。 虽然听杜汉生提过，诡物和日月社疑似有所联系，可他真没想到蛇娘子背后的正主居然就是日月社。 杜荨点了点头！ “赶紧找到瘦虎那个傻大个，日月社来了一组人马，待会焕央市搞不好都要被掀翻，抓紧时间撤走。”她心急如焚，拉着苏衍出门去找瘦虎道人。 第90章 疏散 焕央市交通工具有限，通往外面的路也有限，一下子疏散这么多人，可想而知混乱情况，跑得越慢，就越危险。 杜氏分部的诸多人马已经迅速行动起来疏散人群，各种能用得上的交通工具统统拿了出来，势要在龙和梦到来前放空全城。 大街小巷上人群稀里糊涂的在财阀部队安排下进行撤离疏散，苏衍施展闻气寻踪之术，和杜荨很快找到了瘦虎道人。 这厮喝得醉醺醺，抱着个女性雕塑可了劲的说胡话，在那求欢，属实丢人。 杜荨掩面，苏衍则无语的一把扛起瘦虎道人，赶忙调转方向离开。 最后三人在杜氏的安排下，上了一架火车，在隆隆轰鸣声中驶出焕央市。 城里也有飞机等飞行工具，可惜数量远比车辆要少，只是重要人物才有乘坐资格，苏衍三人还没达到那种程度。 车厢里，被强行遣散的居民到现在还在犯迷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乘务员们在尽量安抚大家情绪，维护秩序。 苏衍三人坐在一个拐角，他和杜荨坐在一边，瘦虎道人躺在对面呼呼大睡，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透过窗户，苏衍望着灯光一片片熄灭的焕央市，巨大的城池犹如匍匐在地，陷入沉睡的古老巨兽。 “梦，是日月社的成员么？他们只来了一组人，就是……两个？”苏衍低声呢喃，没有回头，杜荨却知道他在问自己。 “按照惯例，应该如此，日月社往往两人一组，无论做什么事，基本都是单组出动。” “哪怕曾经灭绝班氏财阀，也只是单组行动，我记忆里，就没见谁逼得他们多组一起行动，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 “难怪蛇娘子逃亡之际还那般信誓旦旦，原来所谓的正主，居然是日月社！” 杜荨苦笑，对方的强大让她这等杜氏子弟也硬气不起来。 “那这次来的，除了梦，还有谁？”苏衍收回目光，陷入沉思。 “根据我们已掌握的信息，和梦搭档的，应该是龙！” “梦很强，而龙更强，你现在已经清楚当世修行体系的境界划分了，龙保底也是耀阳级别。” 谈及龙，杜荨脸色说不出的凝重，纵为对手，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可怕。 “耀阳？有多强？”苏衍现在对各个境界的强大程度还是没具体概念。 “很难形容，就像凡人之躯近距离面对太阳的感觉，相信我，那种滋味儿你不会想体会的。”杜荨摇了摇头。 苏衍短暂沉默。 “希望咱们这一路顺利。”半晌，他轻吐一口浊气。 这次轮到杜荨沉默，知道苏衍的意思。 作为财阀中的巨头，杜氏有自己的尊严，哪怕面对日月社，他们也不会服软。 来者是蛇娘子也好，日月社也罢，他们都不可能敞开城门，任人搜刮。 再者，便是真的服软，让其进城捉人，谁敢保证梦这个喜怒无常的神经质就会不伤一人？ 无论出于哪种考虑，留百姓于城都不是个明智选择，疏散是唯一出路。 可如此一来必然导致盗十浑水摸鱼，跟着逃出城，把烂摊子留给杜氏。 梦在盗十身上留有印记，定然察觉他的出逃，能定位其行踪。 她会怎么做？ 和龙一起先打爆焕央市再来追击？ 还是舍弃杜氏分部，去追盗十？ 亦或是兵分两路，一人攻城，一人追击？ 无论梦怎么做，有一点都无需质疑，那就是和盗十一个出逃路径的人，都会受他波及，陷入危机中。 以日月社的实力，苏衍不觉得盗十真能逃得掉，所以才发出那等感叹，希望自己别这么倒霉，凑巧和盗十走一条路。 杜氏也清楚这点，却没办法，日月社来得太快，时间紧迫，必须顾全大局，避免大部分人受波及，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苏衍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半倚窗口，望着逐渐远去的焕央市，想看看接下来会否有变故。 可惜直至焕央市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也没看到新的变化。 焕央市内，杜汉生连同一众高层坐镇分部大楼之顶，遥望远方，静等大敌。 很快，他们眼神一凝。 远处平原上，出现了一个窈窕身影，正婀娜而来，一步数丈远。 她身披白袍，背后赤日出青云的图腾醒目至极，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微风荡过，白袍掀起，露出里面的黑裙，裙摆生生开叉至腿根，玉腿修长笔直，肌肤雪白细嫩，身段妖娆，举手抬足间充满致命魅力。 这标志性的打扮，向世人宣告着她的身份……日月社，梦！ 梦以轻纱遮面，如瀑秀发垂至足跟，随风摇曳，整个人如一尊神秘的黑暗精灵，纵使容颜被遮，也让人感受到惊人的美。 “咯咯咯，好大的阵仗，这么多人在这等小女子，真是让人兴奋！”梦香舌舔唇，神经质的笑声回荡空旷平原。 其手臂上，蛇娘子宛若装饰品缠着，大气不敢喘一个。 要是恢复巅峰状态，她还能在这阵仗下周旋一二，现在嘛，老老实实跟着梦才对。 楼顶，杜汉生见只有梦一人，眼神一沉！ “梦，你们日月社，要跟我们杜氏开战么？”他低喝，雄浑气血缭绕体表，随时爆发。 一众杜氏高层严阵以待。 “开战？好呐，最好打死我，来，你们有什么奥义尽管使，一定要打死我。”梦尖声大笑，神经兮兮，怪瘆人的。 蛇娘子头皮发麻！ 莫不是要想在梦幻之道上变得更厉害，就得让自己神经起来？ 她暗自嘀咕！ “梦大人，要不咱还是去跟龙大人汇合吧！”蛇娘子看了看杜氏的阵仗，硬着头皮向梦提议。 杜氏很强，毋庸置疑，一旦开战，蛇娘子真怕自己被殃及无辜。 事实上日月社出动的根本目的只是擒拿盗十，追回宝物，压根没有和杜氏开战的心思。 龙在知道盗十出城后，也立即变换方向，追击了过去，没打算找杜氏麻烦。 只是梦这个神经质女人不知犯起什么浑，愣是要分道扬镳，说来都来了，不打一场浑身难受，于是有了眼下她孤身前来的一幕。 梦看起来文文弱弱，却像个疯子一样，喜怒无常，变化不定，动不动就求死，实在不能以常理衡量，连龙都拿她没办法！ 什么任务，什么目的，她一出门便忘了所有东西，全凭自己喜好行事。 就像现在，盗十什么的算个毛，姑奶奶突然手痒了，就必须打一架。 也只有这等神经质的怪胎，才让蛇娘子这种古代大妖之王都变得一惊一乍。 第91章 万象 对于蛇娘子的提议，梦完全忽视，她咧嘴大笑，笑得癫狂兴奋。 “奥义·万象！” 梦以一种古怪语气低喃，双臂舒展，气血如烟，像一朵原地盛开的黑色玫瑰。 一瞬间，杜汉生等人的视野都变了！ 周围的大地城池荡然无存，他们像是跌进了浩瀚星空，无数璀璨大星环绕周围。 “隆隆！” 一颗巨大的灰白星辰碾了过来，距离近了，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沟壑。 “幻觉，都是幻觉！”有杜氏高层大喝，闭上眼想强行切断幻术影响。 “砰！” 巨星碾过，他原地爆为血雾！ 其余人悚然，这不是幻觉？怎么可能？ “不要拿常理来衡量梦的幻术！”杜汉生大喝，提醒众人。 话音刚落，又有星辰碾来，那一片的杜氏人马急忙闪开，但星辰引力依旧将其拘禁住。 几人跌进星辰表面，眼前景象轮番变换，星辰上像是有人，一个新的文明！ 他们迅速沉沦，融入星辰中的滚滚红尘，泯灭为尘埃。 成千上万的星辰在浩瀚星空中像一颗颗琉璃珠，滚来滚去，越来越多的杜氏子弟跌入不同的星辰。 一星一界！包罗万象！ 真实世界中，梦兴奋笑着，面纱下，美眸流淌黑白交融的奇异光泽。 焕央市内，一道道杜氏身影接连爆开，血水四溅，如一簇簇绽放于夜色下的血色烟火，殷红刺目。 蛇娘子震撼的望着这一幕！ 作为梦幻一道的大妖之王，她真的很难想象后世有人能将这种力量推演到这种程度。 偏偏梦还没有灵力，凭借的全是气血，是自身力量，她是怎么做到的？ 蛇娘子仔细观察，靠着自己的经验，窥探到一丝丝本质。 貌似……杜氏这群人所受伤害，只有少部分来自于梦，大部分是来源于自身？ 梦就像是蛊惑了他们的身体，混乱其意识，让其自己出问题，不攻自破？ 也就是说，她在利用对手自己的力量碾爆对方？ 蛇娘子眼角跳动，有所领悟！ 放眼望去，偌大焕央市，只有杜汉生几个主事者勉强掌控住了自身。 而梦真正的力量，也都集中在他们几个身上。 幻境中，杜汉生已经顾不得旁人，径直盘坐在星空下，双手捏印。 “轰！” 澎湃的气血化为雾气透过毛孔丝丝缕缕蒸腾而出，凝为赤金色的大佛，通天彻底，大如星宇，直接将他包裹在内。 杜汉生闭眸，以不变应万变！ 他周围的星空在扭曲，就像一根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动咖啡，形成一个漩涡，他正处于漩涡的中心。 一股巨大的分裂之力爆发，赤金色大佛体表龟裂出一道道痕迹，杜汉生竭力维持其稳定。 “哗！” 忽然，周围无数星辰碎开了，就像腐朽已久的烂木头已经粉化，被风一吹就散开。 密密麻麻的星宇尘埃充斥杜汉生周围，接着徐徐燃起！ 这是一种漆黑色的火焰，深邃、古老、恐怖、神秘…… 杜汉生眼角抽搐！ 他认识这种火焰，是奥义·万象所包含的招牌性杀招，号称永不熄灭的焚焱！ 称号固然有所夸大，但也表现出其强悍。 这焚焱其实是气血燃烧，高度凝聚后的产物，需要极强的技巧性和操控力。 只有按照特殊组合方式，将每一缕燃烧的气血构筑起来，才会形成最终的焚焱。 由无数气血构筑而出的焚焱不仅是量变，更是质变，而且它的本质是气血，所以极容易引燃对手修士体内的气血。 就像现在，焚焱一出，杜汉生体表一阵浮动泛红，那是气血要冲破体表爆燃的迹象，好在被他强行压制住了。 弱一点的修士，在遇到焚焱的第一时间，自己体内的气血就会被牵引自燃，无法熄灭，很是棘手。 这一招，也是梦为数不多的正面攻伐绝招。 漆黑的焚焱形成一方三足两耳鼎，把杜汉生连同整个赤金色气血大佛全部笼罩进去，宛若炼丹，熬炼他。 蛇娘子看得心惊肉跳。 当世这气血体系的战斗力属实有些爆表，搁古代，一般的神通道法还真没这么强。 作为古代妖王，眼睁睁看着当世修行体系发扬光大，过去的灵力体系却断绝，蛇娘子心里也感觉怪怪的。 虽然诡物妖类不修灵力，修的是天地间的邪祟怨气，但毕竟和灵力体系争斗了无数岁月，此刻时代变迁，还是有些感慨的。 同时蛇娘子也惊叹人族的天赋，在古代能开启灵气修行之道，在现在末法环境下又能开发气血修行体系，这种天赋才情，一众妖物诡类确实望尘莫及。 在她满腹感叹下，梦一个人以气血笼罩全城，大梦无双，颇有横推无敌之姿，连杜汉生之流也只能在亦真亦假的幻觉中苦苦支撑，摇摇欲坠。 另一边，火车上，苏衍和杜荨靠窗而坐，隐约感受到了焕央市方向传来的可怕气血波动。 二人脸色凝重无比！ “好强！”苏衍忍不住惊叹！ 此时他们已经逃出十几里路，视线里都失去了焕央市的踪影，居然还是能感受到那汹涌的气血波动。 那种感觉，就像远方有一阵阵恐怖风暴掀起，剩余的飓风吹到此处，依旧让他们东倒西歪。 “居然真的开战了，他们不是要找盗十么？盗十都不在城里了，怎么还要攻城，难道说……盗十知道自己被锁定，逃出城必被追上，索性留下不走，继续拿我杜氏作挡箭牌？”杜荨蹙眉。 “不可能，盗十除非是傻子，否则不可能留下！城里居民迟早被疏散完，日月社就是不上门，你们杜氏也能找到他，到时候他连浑水摸鱼的机会都没，必死无疑。” “跟着出城，好歹混在人群里，虽然大概率还是被追上，可总比在城里坐以待毙强。” 苏衍摇头！ 在他看来，盗十横竖都是完蛋，可以这种人的性格，大概率会出城搏一搏。 杜荨咬牙，有些担心杜氏那些前辈的安慰。 “哐当！” 这时，飞速行驶中的火车猛得一震，车厢里的乘客皆身子一栽，不少人趔趄摔倒。 “哎呦我擦！”瘦虎道人从座位上摔下，滚到桌底，脑袋撞在桌角，当即痛呼一声，醉意褪去，清醒过来！ 第92章 拦车 捂着额头爬起来，瘦虎道人扭头看了看周围，傻眼了，满脸懵圈！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他心里懵逼三连问，一脸的怀疑人生！ 瘦虎道人记得自己正参加活动，喝得酩酊大醉，怎得一觉醒来，跑火车里了？ “卧槽，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短暂懵圈后，瘦虎道人注意到了苏衍和杜荨，急忙问道。 杜荨和苏衍没有搭理他，而是一脸凝重，紧蹙眉头，严阵以待。 “不是……什么情况呐？”瘦虎道人感到莫名其妙！ “日月社打上门了，咱们现在正在跑路！”苏衍快速道，没看瘦虎道人，眼睛盯着前方。 “卧槽，日月社？日月社居然来了？他们是蛇娘子说的正主？卧槽，那是得跑路，跑得好！”瘦虎道人瞪大眼睛，一个激灵，醉意全无。 他大口呼吸，消化这个让他震惊无比的消息。 只是睡一觉，醒来居然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他都不知说什么好。 瘦虎道人满腹困惑，正要再问，忽然又是一个趔趄，列车前方再次“哐当”一声，伴着剧烈动荡传递而来。 “看来是跑不掉了。”苏衍运转闻气寻踪之术，稍一探查，脸色骤变，忍不住涩声道。 “啊？”瘦虎道人发懵！ “跳车！要活命，都跳车！有敌来袭！”苏衍没功夫和他解释，在车厢里大吼。 说罢，他便拉着杜荨和瘦虎道人打开车窗，一跃而下。 车厢里一众乘客目瞪口呆，看傻子似的望着苏衍，觉得他神经病。 “有敌来袭？这可是杜氏保驾护航的车，谁敢来袭？谁能来袭？”有人嗤笑！ “就是，估计前边只是有点故障而已。”有人附和道。 多数人对苏衍的提醒不以为意，觉得他只是反应过激。 “跳车，全员跳车，快，啊……”这时，列车广播里传来列车长的惊恐咆哮，话还没说完，就惨叫嚎起，声音戛然而止，广播里只剩一连串混乱的爆炸声。 这让那些不以为意者顿时懵了！ 前方发生了什么？ 后部车厢的人现在满脑子都是这疑问。 一些机敏之辈听到列车长的喊话，再加上苏衍几人的行动，终于坐不住了，一咬牙，也纷纷打开车窗一跃而下。 剩下不少人看了眼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一缩脖子，不敢跳车，怕摔伤，犹犹豫豫，唯唯诺诺停在原地。 “哐当！” “哐当！” 那种哐当震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最终轰然爆开，化为一声巨响，而剩余的乘客也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一命呜呼。 “隆隆砰咚……” 车外，震耳轰鸣声下，苏衍三人落地便一个翻身迅速爬起。 一抬头，他们瞳孔骤缩，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火车头凹陷，像是被人按住，定在铁轨上一动不动，后面的节节车身在惯性驱使下一个接一个冲撞过去，爆碎炸裂，挤成废铁。 从上空俯视的话，就像是一条前冲的长龙忽得被按住脑袋，龙身没刹住，一下撞挤成一团。 恍个神的功夫，火车已成废铁，如被挤扁的易拉罐，节节扭曲的车厢缝隙里，鲜血淋漓，可谓触目惊心。 造成此等惨剧的，是一个人。 那是个男子，一袭古风黑袍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头戴斗笠，斗笠边缘垂下纱布，挡住脸，衣着打扮迥异常人。 其衣袍背部，印有一幅图案……一轮冉冉新月，伴着血云升腾而起。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独特气机，神秘又强大，如一口漩涡，深邃可怕。 漫天风雪中，这人孤零零的站在轨道上，伸出手臂，按住火车头，显得轻描淡写。 这是幅可怕画面，单薄的人影，按住了钢铁巨物，如凡人按住巨龙脑袋，震撼性十足。 “咕噜！” 苏衍艰难的咽口吐沫，他已经意识到遇上了什么存在……龙！ 这标志性的打扮，以及那恐怖的力量，结合已知信息，推断出对方身份不难。 “盗十居然和我们跑一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苏衍震惊之余叫苦不迭。 之前他还跟杜荨嘀咕，希望一路顺风，运气别那么背，未曾想事实情况还真就这么倒霉。 四周，密密麻麻跳车的人哀嚎不已，很多普通人从高速行驶的列车上跳下来摔个晕头转向，头破血流，倒霉者撞到石头，直接一命呜呼。 龙倒是没有关注苏衍等人，在他眼里，在场的修士也好，普通人也罢，都一个样，低微到不入其眼。 “啪！” “啪！” 龙走向扭成破烂的列车残骸，每一步都像踏在人的心脏上，听得人气血翻滚不停，好生压抑。 “砰砰砰砰……” 沉寂片刻，废墟忽然炸出一道道身影，四散而逃，慌乱不已。 是盗帮的帮众，跟着盗十的那批人！ 龙头都没抬，只是微微弯曲一下指关节，顿时一股飓风般的气势爆发，自脚底席卷四周，震将那群人囊括在内。 逃窜帮众纷纷定住，陷入无形气场，各个脸色涨红，张牙舞爪挣扎不停，犹如溺水之人，那狰狞面孔叫人瘆得慌。 “嚓！” 仅仅只是停顿一秒，这群人便身子一僵，从上到下龟裂开来，最后化为灰烬被风吹散，真正的形神俱灭，点滴不剩。 龙继续前进，压迫感让人窒息。 “盗十！”他惜字如金，没有说太多，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不容置疑，不许拒绝的态度。 龙压根没去费劲寻找，直接叫了声名字，意思很明确，让盗十自己滚出来！ 废墟里，一个穿着灰色军大衣，胡子拉碴，相貌平平的中年干瘦男子硬着头皮钻了出来。 此人身材高瘦，双臂长过膝，肤色蜡黄，看起来很疲惫，似乎长期没休息好，精气神严重不足，但一双细眯小眼仍精光闪烁。 他，便是盗十，赫赫有名的盗帮第十把交椅拥有者。 没有什么可怕的气象，也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表现，盗十看着很普通，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根本注意不到他。 这种普通到极致的普通，往往也代表不普通！ 第93章 山大帅 苏衍上下打量盗十，很难想象，这相貌平平，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居然会是窃取蛇娘子贴身宝物的盗帮大佬。 这要是在路上遇到，苏衍只会以为他是为生活奔波，事业家庭两不顺的悲催男，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直面龙，哪怕是盗十这等人物，也是有些紧张，额头涌现密集汗珠。 龙没有说话，简单的伸出手。 不需要什么威胁，也不用什么解释，他相信盗十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日月社的龙！ 这个名号已经表明一切！ “东西还给你，能放我一马么？”盗十脸色煞白，强压恐惧，尽量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你在跟我谈条件？”龙平静道，气机毫无波动，听不出喜怒哀乐。 盗十一阵胆寒！ 日月社的十个人都强得可怕，没有弱者，而龙在其中以霸道着称，打法至阳至刚，行事风格向来干净利落，说一不二。 他如果不给回旋余地，说再多都没用。 盗十脸色越发苍白，表情阴晴不定，饶他奸滑似鬼，能从妖王身边窃取东西，在龙面前也是束手无策，无所遁形。 龙没有什么耐心，见盗十不识趣，手臂收回，准备自己去取。 忽然，他脚步一顿，斗笠下的脸抬起，望向远空。 苏衍耳中的封妖笔书也是一颤，倒不是有妖诡来袭，而是察觉到至强者到来，做出预警。 “龙！” 下一刻，一声爆喝远远传来，像一头蛮牛咆哮，震得众人气血翻腾。 “是山大帅！”杜荨听到这声音，立马有所判断，认出来者身份，喜上眉梢。 “山大帅？你们杜氏三大元帅之一的山大帅？”瘦虎道人大吃一惊。 杜荨狂点头！ 苏衍也心头一震。 他之前在杜氏分部恶补各类体系知识的时候，也了解过杜氏如今的体系结构！ 其顶端武力共分三大层次！ 一主！ 三帅！ 十大将！ 这便是杜氏明面上的高端武力体系组成！ 一主，自然指的是家主，是杜氏整个氏族毋庸置疑的最强者。 三帅，则是整个杜氏财阀的三尊大元帅，是家主之下的三个最强者，分别掌控军武、财富、政务三个关键性权利！ 最后的十大将，是十个顶级强者，平日里家主和三大帅基本不出面，各类事务都是由他们十大将来处理。 而现在杜荨口中的山大帅，正是杜氏三尊大元帅里，统领军武的杜远山。 他有多强？ 苏衍没概念！ 只知道杜汉生这种人物，连十大将层次都达不到，杜远山作为高出十大将的元帅之一，境界实力肯定深不可测。 这点从龙的态度也能看出。 一直古井无波，对什么都表现得轻描淡写，不以为意的他，此时也衣袍鼓动，气机节节攀升，以此来对抗杜远山那磅礴的气血威压。 “龙！你们日月社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向我们杜氏挑事。”杜远山的声音豪迈传来，身影很快呈现于众人视野里。 只见这山大将是个魁梧汉子，踏空冲来，一身皮夹克，板寸头，胡子拉碴，凶神恶煞，肌肉隆起，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所过之处轰鸣不断，跟莽牛犁地似的。 人未至，一股磅礴的力量感已铺天盖地压来，恍惚间，苏衍像是看到巍峨群山倾塌，惊出一身冷汗。 强！ 太强了！ 和杜汉生那种低调儒雅不同，杜远山的强大，直接就摆在明面上。 他狂暴得一塌糊涂，气势凶狂无边，肆无忌惮，不愧是统领军部的大帅，当真有拳镇四方，碾爆一切敌的睥睨霸道。 即便对手是龙，日月社里赫赫有名的霸道人物，他也无所顾忌，肆意张狂。 龙的眼神瞬间变了，目光如剑，从瞳孔爆射而出，在半空铿锵交击。 他也是个霸道之主，骨子里高傲无边，杜远山又如何，怎敢对他摆出这种俯视姿态？ 尤其他还没对杜氏下手，连焕央市都没去，径直来捉拿盗十，甚至周围苟活的那些杜氏蝼蚁他都懒得杀。 可杜远山居然还是降临了，龙真想问问，到底是他们日月社找事，还是你们杜氏挑事？ 不过以龙的性格自是不屑于说这些东西，你杜远山既然敢来，打便是了！ “呔，那盗十，速速滚过来，本大帅心情好，庇你一命。”杜远山强势降临，嗡声大笑，上来没对龙出手，反而擒向盗十。 见状，苏衍反应迅速，瞬间了然。 难怪杜远山居然会迅速降临此地，而不是支援焕央市，原来目标是盗十。 很显然，杜汉生等人把消息传递了回去，杜远山作为直属上级，第一时间出动。 焕央市一时半会儿崩不了，他巴不得杜汉生等人吃吃痛，被熬炼熬炼，暂且不管。 反倒是盗十这边，刻不容缓！ 他要看看能引动日月社一组人来追讨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杜远山身为杜氏最顶端的高层，知道很多一般人不清楚的东西。 他知道妖诡中有势力和日月社结盟了，而这宝物就是诚意，是关键！ 此行若是能从中作梗，卷走宝物，断了双方合作最好。 再不济，也得毁了此物，不能让它回到日月社的手里。 能坐上帅位，杜远山自是不傻，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意识到孰轻孰重。 日月社本来就是大麻烦，绝不允许这个组织继续壮大。 是以他感应到龙的气机，立马遁空而来，几乎是瞬至，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破碎列车旁，龙见杜远山对盗十下手，也立马反应过来。 “死！” 龙动了真怒，手掌捏拳，炮弹般的拔地而起，径直冲过去。 一圈又一圈气劲自他脚下呈漩涡状扩散开，大地震颤着龟裂，其身后拖出一串白烟，那是身躯和空气剧烈摩擦的表现。 “小子，想杀本大帅，你还不够格，奥义-破岳！”杜远山长笑，莽汉气十足，远远抬臂，气血如虹，打出一拳。 “轰隆！” 天像是被砸出个窟窿，可怕拳芒印照天空宛若白昼，浓郁气血似茫茫朝霞蒸腾冲宵。 拳劲与气势遮天蔽日，光影斑斓，一座光影巨岳拔地而起，接着轰然坍塌，一道拳印破而出之，形似咆哮牛首，冲向迎击的龙。 第94章 奥义对决 再一次听到奥义之名，苏衍已经麻木了，这种层次的强者交锋，几乎见不到秘技，一出手都是巅峰杀招。 强大而又璀璨的光照得人眼睁不开，苏衍等人急忙往远处跑去，受不了那种威压。 幸好山大帅还一定程度上顾及众人，外放气血庇护四方，否则龙暴起的一瞬间他们全得完蛋。 高空，山大帅铁拳无敌，拳影似蛮牛咆哮，狠狠轰下，几乎要打穿天地。 龙身姿矫健如豹，崩散气劲冲上，双手一息之间捏了数十个手印。 “奥义·天征！” 龙低吟，手印捏完，黑袍鼓动，背后的图腾像是在发光，无量气血疯狂宣泄而出，把方圆数里的天地印照得一片赤红，如血染穹。 “昂……” 九条金龙从漫天气血中凝显而出，一个个金光耀眼，如九轮烈日横空！ 下一秒，九条金龙同杜远山的莽牛虚影狠狠撞在一起，那澎湃的光根本无法直视，否则会亮瞎双眼。 恐怖的气劲化为成千上万的龙卷风，幸好被杜远山拘禁在半空，没有落地，否则方圆数千里都得生灵涂炭。 炙盛光芒中，九龙缠绕莽牛，死死勒住那虚影，要将其活活撕碎，那片片龙鳞流转金色寒芒，像一柄柄天刀铿锵在击。 “牟！” 彪悍的莽牛仰天怒吼，仔细一听那不是真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而是拳破九霄，恐怖气劲爆开的声响。 被九龙封锁的莽牛虚影体表泛起水蓝色的光，接着轰然炸开，体型猛然膨胀数倍，浑身肌肉隆起，强壮得夸张，像有一条条虬龙绑在身上。 “昂！” 龙手中拳印一变，龙吟再起，九天炙盛金龙交织融汇，化为一条通天彻底，巍峨无边的九爪祖龙，翱翔长空。 祖龙气息苍茫悠长，栩栩如生，真给人一种史前妖祖降临世间的错觉。 其双眸如星，龙角各种枝杈密密麻麻，屹立进星空之中，像是背负整个天穹。 龙立足于龙头双角之间，如天地之主，霸气侧漏，随龙而行，有征兆诸天的无双气概。 “轰隆！” 磅礴龙影和强悍牛影狠狠对轰，龙和杜远山的拳头也结结实实的正面对撞。 “哈哈哈……痛快，当真痛快，你们日月社，也就你小子的打法对老子胃口。” “堂堂正正，直来直去，刚猛霸道，够劲，够爽，就是力量还是弱了点。” 恐怖爆炸中，杜远山的豪迈长笑声愣是盖过轰鸣声，他气血蒸腾冲霄，嚣张霸道得一塌糊涂。 龙手臂一阵剧颤，整个人踏空连退三步，每一步都踩出气爆，规模惊人，像破灭导弹炸开腾起的蘑菇云。 高空上的两大虚影也有所变化，莽牛流淌金属色泽的犄角狠狠撞在龙头上，砸得龙头后仰，头部光芒一阵暗淡，后退数十丈。 显然，这一击龙落了下风，毕竟是杜远山，三大帅之一，放在全球都是最拔尖的一批人，实力之恐怖根本无法想象。 不过龙的实力也很吓人，他还年轻得很，居然正面抗衡杜远山，只是稍显逊色，仅退三步而已，等他到了杜远山的年纪，该多强？ 目睹这一切，苏衍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很难想象，人体自身之力可以强到这个程度，恐怕自家初祖巅峰时期，得封天师称谓，战力也不会比这强多少吧？ 当世体系，不断开启人体自身秘藏，当真是一条深不可测的路，达到杜远山他们这个境界层次，自身之力已经堪比天威。 那比杜远山更强的杜氏家主，又该多可怕？ 苏衍觉得以自己的想象力已经猜不出那个级别的可怕程度。 此外，龙在日月社又是什么级别？他都和杜远山相差无几了，日月社里其他几个人，比他强还是弱？ 要知道，杜氏乃全球最顶级的财阀之一，可杜远山这种大帅也就三个，日月社的十个人，实力平摊下来，不会比现在的龙弱，这个组织属实可怕的吓人，难怪令全球财阀忌惮。 想到这些，苏衍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以前没什么感觉，最近不断接触了解到高层次的东西后，他真觉得自己的路还很长很长。 就在苏衍思绪万千之时，长空上的战况进入白热化，激烈而又恐怖。 龙仅比杜远山稍逊一筹罢了，二者相争，一时半会儿真的难分胜负。 密集不断的轰鸣声如天雷般阵阵响起，距离此地比较远的城镇，很多人都听到了动静，遥遥望向此地，还以为出现雷暴天气。 夹杂在两尊大佬的交手之间，盗十那叫个心惊胆战，要不是心理素质过硬，早就尿裤子。 两边都对他势在必得，所以皆没将力量宣泄于他，盗十反而因此得以活命。 可照这么个架势，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无论哪边捉走他，都不会给他好过。 更大可能是，一方眼见败退，十有八九会顺手把他抹杀，以免被对手带回去有所收获。 盗十能爬到盗帮的第十把交椅上，自是不傻，明白自己的处境多么糟糕。 他目光明灭不定，一咬牙，不再坐以待毙。 盗十灰头土脸的爬起身，看了眼交战的双方，手掌一翻，从腰兜里取出一枚精致的锦盒！ 盒子呈现金属色泽，拿着颇有分量，不知以何种材料打造而成，像是一块骨头雕琢而成。 它表面密密麻麻镌刻着数之不尽的细小符箓，像蝌蚪似的，若是苏衍在这，一定能认出，这是古代封印符文，封妖笔书里也有这方面的传承。 符箓封住锦盒，内部气息纹丝不泄，哪怕是杜远山之流，也看不穿这盒子内部。 在盗十躯出这锦盒的瞬间，远处，苏衍耳朵一痛，内部的封妖笔书狂震，跟上了发条似的，弄得他耳朵嗡鸣不断，像是不停有拖拉机在对着耳部吵。 “什么情况！”他懵了，好端端的，封妖笔书怎得会起这么大反应。 有绝世妖魔出现？ 可也不像感应到妖气的反应啊。 那是怎么回事？ 苏衍愕然，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望着杜远山和龙，压根没往盗十身上想。 第95章 盗一 盗十紧紧捏着锦盒，心里那叫个难受。 要不是这玩意儿，他至于招惹日月社？招惹杜氏？ 当初他要是知道这玩意会牵扯出这么大动静，绝对不敢轻易下手。 亏得盗帮一众当家人信誓旦旦保他，关键时候一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盗十会去追踪蛇娘子，盗其宝物，自然不会没有缘由。 事实上他在盗帮地位足够高，近年基本不再出山，一般都是到处逍遥自在，接受底下帮众的伺候。 奈何前些日子盗帮一众当家人召开集体会议，会上提及了蛇娘子和日月社结盟的事。 盗帮的大当家放出话来，要火中取栗，盗取双方结盟的信物至宝。 他没说原因，只说此物很稀有，是绝世宝物，价值巨大，若入盗帮，对大家都有莫大好处。 这个差事一番轮转，最后落在盗十的头上。 盗十可不想招惹日月社这帮疯子，当场就要推脱拒绝，奈何大当家发话了，其余当家人也承诺事成之后会助他摆脱追杀，再加上多重利益的诱惑，盗十这才点头答应，接下此活。 对于锦盒内的东西，盗十也是一无所知。 得手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研究，可惜这盒子完全锁死，材料也坚硬得出奇，打不烂解不开，折腾到今天他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盗十本想着将锦盒带回帮里，看看大当家有什么办法解开它，瞧瞧所谓的至宝是什么玩意。 奈何自己拖了这么多天，愣是一个救援帮众都没看到，这还带回去的锤子，先保命再说。 “老子回去非得弄死你们这群坑爹的玩意。”盗十咬牙切齿，抓着锦盒，朝着上空两大强者交手区域狠狠投掷了进去。 “东西还给你们！”他大喝。 思来想去，盗十觉得要想活命，只有把落在自己身上的关注度降到最低！ 如何降低？ 很明显，把吸引注意力的东西给扔出去。 事实上他之所以会引起两个大佬关注，还不就是因为锦盒在身，只要东西甩出去，现在这个情形下又有谁会对他太过在意？ 盗十不弱，没点实力也不能从蛇娘子身上悄无声息的盗取东西。 只是两个强者气机锁定了他，各个都比他强出一大截，他的实力相对比下显得有些不够看，只要那股锁定解除，盗十觉得自己有概率逃生，再不济也比等死强。 之前只有龙一个人，他就算交出锦盒也没用，现在则不同了，局势越乱，对他越有利。 望着高高抛起的锦盒，盗十浑身绷紧，紧张得一塌糊涂。 有没有用？ 东西都扔出去了，那两人应该无暇顾其他了吧？ 他不清楚，生死只能看天！ 高空之上，龙和杜远山都第一时间察觉到锦盒的出现，目光犀利的望向其轨迹所过之处。 盗十被那视线划过，浑身颤抖，龟裂出一道道血痕，像遭受重压的瓷器。 “轰！” 龙和杜远山都冲向锦盒，像两颗恐怖的陨星，离得近了，那种压迫感让人窒息，像是能一撞之下击沉这片大陆。 “成了！” 见二人都被锦盒吸引过去注意力，盗十大喜，觉得逃命的契机来了。 怎料下一秒他脸色骤变。 两股磅礴之力降临，龙和杜远山居然不约而同的下手，要除了他。 追抢锦盒，并不妨碍他们镇杀盗十，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盗十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很明显，他这一搏，输得一干二净。 龙和杜远山确实注意力被转移，但转移的前一秒，还是要他死。 盗十偷走锦盒，坏了日月社的大计，龙要他必死无疑。 他拿杜氏作挡箭牌，祸水东引，害得杜氏被卷入这场风波，杜远山更不可能放过他。 盗十万万没想到，在杀他这方面，龙和杜远山居然达成了共识！ 他先前盘算得很好，正常来说，确实有可能搏出逃命的一线契机，奈何龙和杜远山都不能正常揣度。 “不！” 盗十感受到灭顶之灾的到来，绝望大吼。 他不想死，他还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他还年轻，他还能进阶，他不想死。 然而他的垂死怒吼压根都没传进龙和杜远山的耳朵里，相比于二人，盗十的层次太低太低，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盗十怒目圆睁，龟裂的身子绷紧，已然要在重压下解体。 这时，杜远山和龙的磅礴之力陡然定住，被另外一股宏达可怕的力量消解于无形。 “锵！” 高空之上，龙和杜远山目光如剑，铿锵作响，盯向不远处。 一道身着白袍，仙风道骨的老人浮现。 此人年近古稀，一身白棉武道服，慈眉善目，看着就像清晨公园里打太极，休养生息的老大爷，没有什么气息波澜，普普通通。 他年岁已高，身子略显佝偻，有种风烛残年的孱弱感。 然而，目睹此人出现，龙的目光都凝重少许，杜远山则挑眉，凶狂蛮横气质不变。 “大当家！”地面，本来已经绝望赴死的盗十见自己居然活了下来，又惊又疑，再一抬头，看到白袍老人出现，顿时大喜过望！ “妈的，你个老东西可算来了。”他几乎要跪地痛哭流涕，可算等来了救命稻草。 远处的苏衍等人听到他的惊喜大吼，皆一怔，随即骇然。 大当家？ 盗帮帮主？ 盗一？ 但凡了解内情者，无不倒吸凉气！ 盗一居然来了，他可是偌大盗帮的一把手，放在全球都是最顶尖的大佬。 他的当场，就相当于一些财阀的家主首脑亲临，这对苏衍等普通民众来讲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盗一有多强？ 苏衍他们都不清楚，但料想对方敢插手龙和杜远山的争斗，至少也是平级人物。 事实上，从龙的眼神变化可以看出，他貌似更为忌惮盗一。 一瞬间，场上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两虎相争变成三足鼎立！ 那一枚锦盒在三人可怕气机下沉浮不定，夹在三人气场正中间，换做一般物件，早就被碾碎成渣，可这盒子居然丝毫损伤都没。 远远望着这一幕，苏衍头皮发麻！ 他现在好奇心爆表！ 真的想知道盒子里到底有什么，居然能吸引来这么多顶级大人物，甚至盗帮一把手都亲临于此。 三家势力，似乎都对这锦盒势在必得！ 此外，真的只有三家势力？ 拖得久了，会不会有其他大能闻讯而来？ 第96章 盗十脱身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甭管了不了解内情，光凭盗一、龙、杜远山三个顶级大人物为此拼杀，就足够吸引眼球。 一旦其他大能得知，十有八九要来掺和一脚，到时候的局势…… 苏衍一个哆嗦，不敢深响。 “走，赶紧跑路！”他扭头拉着杜荨和瘦虎道人要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是，急着跑什么，这么带劲的战斗八百年都遇不到一次，你不看完？” “这种大佬平时基本上面都不露，更别说相互争斗厮杀了，机会难得啊！” “光看看他们的奥义，我感觉前路都会清晰不少，回头对修行有好处。” 瘦虎道人一脸兴奋，疯狂作死。 “局势越来越乱了，刚刚还能隔得远远的看看，等会大战再起，观战就是找死。”苏衍骂道。 被他一通骂，瘦虎道人也冷静下来，再三考虑，还是小命要紧，麻溜跑路。 三人刚动身，远处又是一阵浩瀚波动传来！ “咯咯咯，杀我，快杀了我！” “盗帮的大当家，和杜氏的大帅居然都来了，可真是看得起我们两个社里的小跑腿。” “要不要我们把社里其他八个人都叫来，打一场混战，掀个翻天覆地？” “咯咯咯，有意思，越乱越有意思，打啊打啊，杀了我，来，杀了我。” 梦这个神叨叨的女人出现了，衣不染血，依旧美轮美奂。 蛇娘子吐着舌头缠在其手臂之上，一副半死不活的萎靡姿态。 梦美艳绝伦，奈何气质实在神经兮兮，有种不嫌事大的感觉。 她巧笑嫣然，落在龙的身边，与其并肩而立。 原本龙稍逊杜远山和盗一二人一筹，现在梦归来，他反倒占据上风。 蹙眉扫了眼梦，杜远山冷哼一声，而盗一慈眉善目的老脸也是一紧。 他们是知道梦的为人的，换其他人，刚才那番话可能只是口嗨，镇镇场子，可梦这个疯婆子，那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真叫来了日月社全部人员，掀起大战，对谁都落不得好处。 尤其是杜氏，这是他们的地盘，盗帮和日月社打完之后拍拍屁股直接走人，留下的烂摊子苦的是他们。 要不是知道梦难杀，杜远山现在就想一拳镇杀了梦。 梦的战力自然是不如龙的，奈何她一手梦幻之术出神入化，难缠得很。 有此术保命，想真正碾杀她，很棘手。 估计日月社安排她和龙一组，也是看中了这点。 龙太过刚猛霸道，过刚则易折，辅以梦和其搭档，有刚柔并济之效，日月社的这手安排，还是有道理的。 下方，杜荨见梦出现，神色一紧。 “梦居然来了，那杜汉生前辈他们会怎么样？”她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否则杜远山前辈不会这么淡定。”苏衍透过杜远山的反应推测道。 “放心，杜远山前辈他们那么多高手在一块，不可能悄无声息就嗝屁的。”瘦虎道人大大咧咧道。 杜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边啥动静都没出，前辈们肯定没大问题。”瘦虎道人干笑解释。 “轰！” 话音刚落，高空上大战再启。 苏衍头皮发麻，和杜荨二人撒丫子狂奔，要赶紧逃出去。 其余人也不傻，一个个哭天喊地狼狈逃窜，吓得屁滚尿流。 杜远山在庇护大家，使得众人暂时还算安全，没受到交战余波的波及。 但随着战斗的白热化，杜远山势必要全力以赴，到时候肯定无法顾全太多，再停留于此，那真是老寿星上吊了。 战场中，三股伟岸的力量碾向盗十。 即便盗一这个老大哥到场了，盗十仍吓得屁滚尿流，瘫软在地。 他现在就感觉踩在钢丝绳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而龙、杜远山、梦三个人的力量在不停推搡他，要不是盗一扶着盗十，他早就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了。 面对三大强者的碾杀，盗一面不改色。 “呼啦啦……” 狂暴的力量下，几卷泛黄符纸随着狂涌的飓风一阵乱舞，最后混着一堆碎石落在盗十脚边。 这几张符纸富有人性，挣扎着从废墟堆里钻出来，然后构成了一个纸扎人，腮红醒目，笑容诡异。 若是苏衍还在此，一定能看出，这纸扎人正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差点打起来的简师。 相比于当初第一次相遇，此刻简师的气息深不可测，这类旁门左道之人，境界达到上限前，修为的提升速度确实骇人听闻。 “简师！”盗十望着面前的纸扎人，面露喜色。 简师一阵摇晃，拿出一柄剪刀狠狠捅向自己的肚子，刀尖扎进去，顿时流淌出猩红液体，滴答在地上，如血一般。 他拉动剪刀，把自己开膛破肚，红得黄得流一地，每剪一刀，都伴有叫人牙酸的拉扯声。 盗十看得眼角抽搐，最后辨别出那猩红液体其实是颜料才松口气，可依旧一阵腻歪。 肚子破开，简师指了指腹部的空洞，示意盗十钻进去。 盗十没辙，强忍膈应，硬着头皮弯腰钻了进去。 待其身子没入其中，简师被其破开的肚子开始愈合，那符纸像是具有活性，能生长，不一会儿便连在一起，半点伤痕没有，光滑如初。 装着盗十，简师一溜烟乘风而去，像是没有重量，轻飘飘如羽毛。 “好胆，一个邪门歪道，也敢在本帅眼皮子底下救人。”杜远山眸光如雷，一声轻叱，声震乾坤，似九天之上的怒雷劈下，音波滚滚。 轻飘飘随风而去的简师一阵剧颤！ “山大帅气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大！”盗一笑了，声音吐出，中和化解了杜远山的力量。 饶是如此，余波也倾泻了出去。 “噗！” 简师直接炸开，化为一片片碎纸洒满天地。 然而他却没殒命，漫天碎纸里，又钻出个小纸人，挺着老大的肚子，一溜烟“嗖”得一下破空而去。 “嗯？倒是有几分手段。”杜远山诧异，倒也懒得追杀这么个小角色。 “咯咯咯……杀了我……杀了我啊……打啊……打起来啊……”这时，绝美的梦又神经兮兮笑起来，疯婆子似的。 她打破对峙僵局，率先出手，抓向锦盒。 第97章 混战 本来四方对峙，处于僵局状态，梦这个疯婆子肆无忌惮出手，立马再次掀起大战。 “牟！” 恐怖牛吼咆哮天地，杜远山彻底放开了，体表升腾无量光，冲杀向前，如入无人之境，那种无敌的气度太过恐怖。 盗一佝偻的腰也渐渐挺直开来，眸中冷电乍闪，爪指如雷，似鹏扑来。 龙周身九条金龙缭绕，如古帝出行，一拳打出，照亮半边天，远处无数人遮眼，还以为天上的太阳坠了下来。 “轰隆！” 原地发生大爆炸，恐怖绝伦的力量把一切都碾为尘埃，尘埃粉末刚形成又再一次被碾爆，反反复复，直至点滴不剩，化为最本质的粒子状态，消散于虚空，归于虚无。 这种战斗，已经达到了古代修行鼎盛时期，各路大神调动天地灵气镇压山河的级别，堪称神仙打架。 苏衍等人已经逃出挺远的距离，可还是被那种气劲给掀翻。 “砰砰砰砰砰砰……” 和下饺子似的，一群人被高高冲起，狠狠栽进地面，运气好的撞进软泥松土里，运气不好的碰上硬地，直接头颅爆裂，一命呜呼。 这还是杜远山有所照顾情况下的结果，否则大家都必死无疑。 也亏得此地处于荒山野岭，只有铁轨路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衍爬在一块草地上，地面被他砸出个大坑，嘴里坑了一堆草根和泥巴。 “呸！”他吐出嘴里的脏东西，龇牙咧嘴痛呼，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 还好他体魄在这段时间的修行下变强不少，否则这一下就得摔个半死。 运转吐纳功，稍微缓解下疼痛，苏衍狼狈趴起身来，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 只见后方四道恐怖气血构筑成一方结界一样的球形空间，里头龙等人正在厮杀。 杜远山最是狂暴，气血笼罩全身，化为一尊顶天立地的魁梧壮汉，肌肉如虬龙，密密麻麻鼓胀全身，壮得不可思议，像身上长满榴弹似的，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就得崩溃。 他气血大手把地上撞烂的火车和铁轨拎了起来，揉捏搓成一个有些像狼牙棒的大球，抡个不停，每次打出，轨迹都带有扭曲痕迹，那是力量太强的体现。 盗一也实力惊人，看着老态龙钟的身子却矫健无比，举手抬足间炙盛的光流淌全身，每一次出手都是轻描淡写，可力道大得吓人，所过之处涟漪阵阵，那是空间被挤压出的波澜！ 龙自是不必多说，从始至终都沉默寡言，斗笠遮脸，体表龙影不断，铁拳无敌。 相比之下，梦在这个层次的厮杀中倒是有些不够资格，一直处于绝对下风。 她的梦幻之道很强，可境界摆在那，很难对杜远山和盗一造成太大威胁，只能起干扰作用。 不过高手过招，半点出神都是致命的，更别说思维干扰。 有她协助，龙反而占据了上风。 四人打出了真火，越来越恐怖，整片大地都在震颤晃动，大有天崩地裂之像。 苏衍腿肚子都在发软，不是胆子小，而是身体在面临绝对阶层的力量碾压时爆发的本能战栗。 耳中，封妖笔书也在轻颤，苏衍压制着它，不敢拿出来护体。 这里大佬太多，万一拿出来被瞧见，今后就是天大的麻烦。 苏衍收回目光，只敢偷瞄这么一下，不敢过多关注，起身后立马寻找瘦虎道人和杜荨。 两人摔在不远处，也痛得龇牙咧嘴，幸好都是修者，主修肉身气血，这才没大碍。 “这尼玛气血漩涡要是爆开，怕是天都要炸开个窟窿。”瘦虎道人望了眼那四人气血冲撞交融形成的球形屏障，汗毛倒竖。 没有太多废话，他们抓紧时间继续跑路。 苏衍也不清楚跑出多远才算安全，他只能硬着头皮尽可能跑远，多跑一截，安全性就大一分。 跑着跑着，他鼻子一动，察觉到前方有一堆强大的气血波动。 抬头一看，居然是杜汉生等人。 杜汉生一马当先，不复儒雅之姿，眼神睥睨，气息滔滔，像是一尊怒佛。 看上去他们有些狼狈，却没有大碍，想来在梦的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头，要不是梦察觉到龙的处境，选择救援，杜汉生他们能否脱困还是未知数。 闪电般的掠过此地，杜汉生他们没有关注苏衍等逃命者，只释放一股气血将他们送走一大截。 前方的恐怖波动没有丝毫遮掩的传递开来，作为附近的最强修士，他们第一时间有所感应，马不停蹄的前来支援。 即便知道战斗层次超出想象，危险大无边，这批杜氏精英也没有畏惧。 杜氏，无所畏惧！ 百般强敌！ 尽皆镇杀！ 这是杜氏家主登基那天的宣言，杜汉生等族群精英以此为信念，无所畏惧。 他们很快感到，凝聚为一股强横力量，驰援山大帅，一时间杜氏压下龙和梦，成为最强的力量。 杜远山没有惊喜，反而越发凝重，尤其忌惮盗一。 他总觉得这老东西没有尽全力，藏着掖着有所留手，对方能成盗帮的一把手，绝对不容小觑，相比于龙，他更担心盗一使什么阴损手段。 “隆隆隆隆……” 战况在混乱中不断升级，整片地域动荡得越来越狂暴，极远处的城市都拉响最高警报，无数修士释放气血，形成防御屏障。 苏衍和一堆乘客尽管逃出一大截，可还是没能逃出战斗余波笼罩的范围。 “轰隆！” 当那股狂暴波动沸腾到极致时，逃命的时间在此戛然而止，一声无法言语表达的恐怖爆炸掀起，像一柄天刀狠狠斩在了大地上。 “砰砰砰砰……” 气血漩涡炸开了，气劲如刀，地面泥石炸裂，原本平整的地面像是被无数头蛮牛狠狠犁过，拉出错综复杂，数之不尽的沟壑，每一道都大无边，最小都有千米宽。 正逃窜的苏衍他们再一次被巨力掀起，均觉得后背像是被巨锤狠狠砸中，五脏六腑第一时间爆碎成了肉糜。 不少平民老百姓更是直接炸得四分五裂。 “咔嚓！” 剧痛之中，所有人忽然又浑身一轻，耳畔听到了一声脆响。 锦盒……终于打开了！ 第98章 灵粹 在恐怖绝伦的波动下，精美古朴的锦盒总算有所动弹，被震开了一条缝隙。 苏衍他们都看不到这个场景，因为肌体被可怕的余波扫中，遭遇重创，鲜血模糊了双眼，眼前除了猩红血色，看不见其他。 高空之上的战斗顿了顿，目光刹那全部集中到了锦盒上。 一缕缕淡淡荧光沿着盒体表面的刻痕流淌而过，盒盖缓缓掀开，里面是一团晶莹剔透，碧绿璀璨的氤氲水球。 水球约摸半个拳头大，和玻璃珠似的圆润晶莹，表面光滑，流转七彩光。 望着它，心灵都像是得到了洗涤，一股让人安详宁静的气息扩散开。 淡淡清凉感自水球身上扩散开，但凡被波及到，身体都是一阵酥麻，很舒服。 它悬于锦盒正中，也不知到底由何物构成，看着像水，呈液态，可细看又像是一缕缕光构成，仿佛没有重量。 当盒盖彻底打开，水球上浮几寸，停在空中，小小的体积却散发浓郁柔和光，扩散开来，笼罩了大半天地。 苏衍等人浑身一轻，重伤之躯居然稳住，就是受到这柔光和清凉气息的福泽。 他耳中的封妖笔书一阵剧烈颤动，那是极度渴望的表现。 苏衍骇然，渴望？ 他还是第一次在封妖笔书上察觉到这种强烈的情绪，锦盒里到底是什么？能让天师至宝都渴望得到。 沐浴水球的光，在场所有人都惬意无比，苏衍等人本该重伤，不死也残，可在柔光笼罩下身体受到莫大滋养，居然稳住伤势，还在好转。 不止是他们，其余人也是如此，很多显些四分五裂的普通人也定住，裂开的身子重连起来，伤口在疯狂生长愈合。 就连高空之上的杜远生几人，都面露陶醉。 在场众人，唯有蛇娘子对这柔光极度恐惧，在梦的胳膊上蜷缩扭曲成一团。 “灵力！居然是灵力，而且还是最高品质的灵力，这是灵力高度浓缩凝聚成的灵粹。” “这怎么可能，当今可是末法时代，怎么还会有这种灵粹留存于世。” “我知道了，是这锦盒，是这锦盒封绝天地，保下了这团灵粹，现在它暴露出来，肯定很快就要散去，末法不允许灵力外存于世。” 蛇娘子惊恐万状，灵力对它这种妖诡之物，杀伤力大无边，比气血更甚。 灵力镇压群妖无数个时代，那种骨子里的畏惧忌惮，不会随着岁月流逝轻易散去。 正因如此，蛇娘子才能在其他人还处于发懵状态之际，第一时间辨别出水球的本质。 那种恐怖的灵力气息和她是天敌，通过那种对峙感，她能很轻易的判断出灵力的层次。 蛇娘子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背后的妖诡巨擘，居然拥有这么一盒灵力精粹，还拿来交易给日月社。 这玩意对妖诡之流是致命毒药，碰之即死，可对人族来讲，那就是无价之宝。 尤其放在当今的末法时代，价值更是上升无数个档次。 也难怪日月社会答应合作，他们四个都是人族，获得此宝，绝对会进一步蜕变。 蛇娘子越想越骇然，殊不知其他人听到她的呼喊更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无论是杜远山，还是龙和梦，都震惊得有些失态，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 在末法时代亲眼看到灵力，那种冲击力，蛇娘子这类古代留存下的妖物是无法理解的。 虽说龙和梦是日月社的人，但这门交易是日月社的社长促成的，当中细节也只有社长清楚，龙和梦之前只知道锦盒对大家有好处，但具体是何物并不清楚。 人群中，只有盗一稍显镇定，显然，他早已从特殊渠道得知了具体情况，否则也不会命盗十去蛇娘子身边窃取锦盒。 高空上的四个强者一时间都被镇住，他们都身居高位，了解很多古代往事，所以对灵气和灵力这种古代力量并不陌生。 而苏衍这边的很多民众则一脸茫然，听不懂蛇娘子惊呼声中的信息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只有苏衍有着清晰认知。 在场所有人里，就属他对灵力最为了解，他身体里还有几缕灵气存在呢！ 苏衍总算明白封妖笔书为何会露出渴望的情绪，那是天师至宝沉寂多年，渴望得到大量灵力滋养的本能反应。 这小小的一枚水球，浓缩的灵力精华却是惊人无比，若是全部注入封妖笔书，足够此宝发挥出巅峰时期的全部威能。 苏衍迅速的盘算下构成这枚灵力水球所需的灵气，结果让他瞠目结舌。 他严重怀疑，封妖书里封存的所有灵气全部拿出来，够不够凝出这么一枚水球？ 很明显，这水球绝对来自于古代的大势力，一般人没这等大手笔。 相比于其他人震惊水球的存在，苏衍只是惊叹它的规模和层次，倒是不怎么惊讶它会留存于世。 原因很简单，封妖书里也有灵气留存着。 末法时代，会抹除一切灵气和灵力，断绝古代修行路。 但若是有特殊方法，隔绝天机，杜绝末法规则的探查，那就能顺利留存下来。 封妖书就有这种力量，所以能存储诸多苏家历代的祖物功法以及灵气。 而这锦盒，也是类似封妖书的宝贝，其表面的无数纹络类似阵纹，交织有秘力，盖子一闭合，内部自成一体，不被外界所洞悉。 这一点当世很多人都不清楚，但苏衍和蛇娘子这类熟知古代往事的人则很了解。 尤其是蛇娘子，她经历过末法时代，对于当时修行末期，各路强者琢磨出的留存之法很是清楚，所以才能瞬间道出水球留存于世的原因。 念及这种种，苏衍的心绪也是一阵波澜，毕竟一直以来他习惯性的以为只有自己的封妖书里有灵气，这突然冒出个锦盒，里面的灵力浓缩为精粹，对他造成的冲击力着实不小。 固有认知思维被打破，苏衍思绪一下激荡起来，联想到很多，蒙生无数猜测。 灵力可以通过特殊法宝镇封留存下来，那人呢？ 古代的大能，既然有办法把灵力和灵气小范围的收纳流传下来，就没办法把他们自己也用相似的手段封印起来？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苏衍自己都给吓一大跳！ 第99章 溢散 这不是盲目瞎猜，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天方夜谭，但仔细分析，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古代的大能何等惊才绝艳，不提天师那个层次，就是一般巨擘，记载中也有移山填海之能，宛若神人。 这样的一群存在，真的甘心随着天地变迁永远消亡殒落？ 灵气能被特殊物件封存下来，人就不行？ 各种妖诡能卷土重来，人就不行？ 不知怎么得，苏衍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不由一阵悚然。 灵气和法宝留存至今，他还能接受，要是古人也存活至今，那他还真有点瘆得慌。 虽说都为人族，可憋闷尘封那么久的岁月，再正常的人也得疯了吧？ 灵气法宝重新出世，依旧被当世人拿捏掌控，可古修士呢？他们真的能和当今世人同仇敌忾？融为一体？ 苏衍本能的觉得不妙！ 他联想到了很多，除了一开始被自己的大胆猜想吓一跳外，后面迅速冷静。 就算真有古代修士封存下来又如何？没有灵气，漫长岁月他们的修为只会退步，不可能进阶。 只要天地环境不变，他们一出世，修为便会迅速散去，彻底沦为普通人，重新踏上古代无数修士的最终归宿。 毕竟人族修士不是妖诡，诡物之流修的是天地间的负面力量，这种力量当世依旧有，所以它们能卷土重来。 可古代修士没了灵气，那就真的断了根，短时间存活还行，长远来看，必将泯灭。 或许，真有古代修士封存至今，一直在等待天地环境改变，等待末法时代结束。 会改变么？会结束么？ 苏衍不知道答案，他只是受那锦盒启发，联想到这些大胆猜想，究竟事实为何，恐怕除了活过那个时代的一些妖诡巨擘，其他人都不了解。 正出神间，苏衍忽然感觉浑身一轻，有丝丝缕缕的柔和力量融入身子，带来阵阵让人差点呻吟出声的酥麻惬意。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是灵气淬炼身体的感觉。 他诧异，下意识的感受下体内，自己的五缕灵气纹丝不动。 那是哪儿来的灵气？ 苏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回首望向高空，那灵粹水球果然在溢散灵气。 起初还是一缕接一缕，后面直接是成片溢散，浓郁的灵气形成氤氲雾气铺天盖地散开，让众人如置身灵秀花香地，芬芳馥郁。 苏衍浑身毛孔都在大力舒张吞吐灵气，整个人畅快到战栗。 这是真正的沐浴天地灵气，放在古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水球在变大，凝实程度却在降低，疯狂溢散灵气，辐射这片天地。 “糟糕，这灵粹要被末法规则抹除，彻底溢散于天地间了。” “快用那锦盒把它关起来，否则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彻底散去。” “如今的末法天地不允许灵力存在，一旦暴露于天地间，没有法宝或人体遮掩，就会自然溢散，直至完全消失。”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蛇娘子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溢散的灵气对她来说是种反感恶心的力量，她巴不得灵粹消失，可这是己方和日月社合作的前提，她只能向龙和梦提醒道。 虽说处于敌对阵营，但眼睁睁看着那么浓郁精纯的灵粹化为灵力，再化为灵气溢散消失，蛇娘子还是觉得暴殄天物，太过浪费。 在没有人主动牵引下，溢散的灵气大多重归天地间，什么效用都没起到，平白无故消失，价值完全浪费掉。 她一个妖王都觉得可惜肉痛，苏衍那边更是直接跳脚，捶胸顿足。 蛇娘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而苏衍便是第二个。 “吸，给我玩命的吸。”苏衍没能力收拢这海量灵气，与其任它浪费天地间，消散殆尽，还不如尽最大能力去吸收，吸饱再说。 平日里他动用灵气，那都是按缕来计算，何曾遇上过这等场面。 无数灵气不要命似的溢散天地间，随便一吸就是数缕，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苏衍感觉自己就像干涸已久的苗木遇到了一场春雨，沐浴灵气，真的是浑身细胞都在发出欢呼，畅快无边。 吐纳功自主运转，鼻腔间雾气吞吐，苏衍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飞速提升。 瘦虎道人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 “吸啊，这是古代灵气，可遇不可求。”苏衍恨铁不成钢的怒骂。 瘦虎道人和杜荨还是半懵圈，但还是依照苏衍所说，疯狂舒张肌体，充分吸收灵气。 其他人稀里糊涂摸不着头脑，可也感觉这是好东西，伤势都因此变好，半死不活的人更是因此得以活命。 于是一众人有样学样，懂修行的利用整个肌体来吸收，毛孔鼻腔之类的全部用上，不懂的普通人就张大嘴巴吸。 高空，四尊至高神一般的强者齐刷刷盯向不断溢散的水球。 不需要蛇娘子说太多，他们都反应了过来，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四人里一直最镇定的盗一此刻反应最激烈，面露惊怒，一把抓向锦盒，要关上它。 “我日月社的东西，谁敢拿！”龙霸气放话，同样擒向锦盒。 “这是我杜氏的地盘，所有东西统统都是我杜氏的，你们敢抢？”杜远山蛮横道，两眼放光。 好东西呐！ 这是绝对的好东西呐！ 杜远山万万没想到，盒子里居然装有灵力，这玩意现在是用一次就少一点，不可再生，可遇不可求。 这玩意价值大无边，根本无法具体衡量，难怪日月社会被说动，和妖诡进行短暂联手。 要是他能抢到，带回去给杜氏家主，那家主的实力绝对可以更上一层楼。 以家主的境界，再提升一个层次…… 杜远山想想就一阵心绪激荡，于是心头一横，势必要抢到此物。 四人再次纠缠争斗在一起，奈何一时半会儿谁也压制不了谁，盗一虽然略占上风，可没有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很难从日月社和杜远山手里夺走此宝。 眼看灵力溢散得越来越快，连液态都快维持不住，就要彻底涣散。 杜远山急眼了，暴脾气一下窜上来，脑子一热，直接豁出去。 “他妈的，都喜欢抢是吧，老子让你们谁也抢不到。”他气急败坏的大吼。 第100章 灵粹爆开 话音一落，杜远山气血全开，闷头闷脑一拳就打向了锦盒！ 他懒得争来争去僵持不下，与其任由灵力自己散尽，归于天地，索性自己把它打爆，能吸收多少，收集多少，大家各凭本事。 “你他妈疯了？”见状，盗一慈眉善目，风轻云淡的姿态荡然无存，气急败坏大吼。 灵力对他很重要，他之所以对其如此上心，不外乎拿其延寿。 古代修士，道行有成者，无不寿命悠长，远超凡俗之人匆匆百年，一些古籍有记载，有大能寿逾千载，匪夷所思。 记载或许有夸大之嫌，但灵气有滋养身体，改善体质，延年益寿之效是毋庸置疑的。 而集无数精华于一体的灵粹，则将这股效用进一步扩大。 古有凡俗，偶得灵粹，一朝蜕变，羽化成仙！ 类似记载比比皆是！ 灵粹对古修士都有增加寿元和蜕变之力，更别说对当世没接触过灵气的“凡夫俗子”了。 盗一修为停滞多年，基本已经到头，如今寿元将近，急需灵粹延寿续命，不然要不了几年就得尘归尘，土归土，烟消云散。 灵粹是他的救命稻草，所以他得知消息后，才敢豁出去，从日月社和妖诡之间虎口夺食。 要不是迫不得已，以盗一的奸滑谨慎，又怎敢轻易招惹日月社。 而现在，灵粹疯狂溢散掉一部分就罢了，杜远山居然要直接打爆它，盗一如何不跳脚，急得暴跳如雷。 旁边的龙和梦也是眉头直跳。 三人都没想到杜远山居然主动出手打爆灵力，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得不到就毁掉。 龙和盗一都想阻止，可杜远山是突然出招，又是全力以赴，他们二人之前都在防备旁人杀招，情急之下想护住灵粹已是来不及。 “轰！” 只听一声炸响，在盗一目眦欲裂的疯狂视线下，灵粹被杜远山结结实实的击中，直接爆开，声音响彻天地，大得惊人，像天空被莽牛抬角给戳出个窟窿。 灵粹炸开了，彻彻底底的分解，化为大量灵力和灵气洒得到处都是。 灵气浓郁得形成浓稠大雾，灵力化为丝丝雨线夹杂其中，落向四方。 “杜远山！”盗一肺都气炸了，咆哮一声，气息节节攀高，如一尊九幽之下的禁忌魔神在复苏。 “哈哈哈！”杜远山张狂霸道，肆无忌惮的大笑，站在最高处，沐浴海量灵气和灵力，疯狂吸收，压根不搭理盗一。 见事实已经无法改变，龙深深看了杜远山一眼，不再纠缠，也于原地升空，疯狂吸纳周围的无穷灵气。 梦这个有些神经兮兮的女人这一刻也不傻，有样学样，一刻功夫都不耽搁。 盗一气急败坏，有心把杜远山千刀万剐，可也知道这时候再去纠缠厮杀毫无意义。 机会难得，稍纵即逝，这时候抓紧时间吸收灵气，尽可能补救损失才是最佳选择。 念及此处，盗一虽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压下满肚子的窝火，转而盘坐高空，以一种更恐怖的速度吞吐灵气。 放眼空中，四人各自成为一个中心，像四个黑洞一样，无数灵气涌入其中，被吸纳封存于四人体内。 眨个眼的功夫罢了，四道通天彻底的龙卷风就拔地而起，那是灵气和灵力涌动太过迅猛形成的景象，四人造成四大漩涡，吞噬一切，以盗一最甚，景象恐怖绝伦。 夹在其中的蛇娘子苦不堪言，这海量灵气像滚烫的热开水一般，每每接触到她，都灼得蛇娘子一阵刺痛，那一缕缕品质极高的灵力似刀剑一般，时常能斩得她皮开肉绽。 还好梦的气血化为气场，吞吐灵气的同时，也一定程度庇护了她，这才避免她落个殒命的下场，要真无缘无故死在灵气潮汐里，蛇娘子估计会郁闷到吐血。 远处，苏衍和一众普通人一阵龇牙咧嘴，不是兴奋的，而是痛的。 之前灵粹自然消散，程度适中，刚刚好，大家距离够远，慢慢吸收，节奏刚好妥当。 可现在，灵粹省略了中间过程，直接爆开，海量灵气一瞬间倾泻，哪怕大头被杜远山四人占据，可剩下的“毛毛雨”也不是大伙儿能承受的。 之前就像小口小口的吃饭，现在则是被人撑开嘴巴拿桶往嘴里倒东西，这哪受得了。 莫说普通人，就是苏衍都感觉浑身发涨，有种气球被充气过多，要爆开的感觉。 他心里直呼杜远山生猛，这也忒莽了，一言不合就打爆一切，让大家都没得玩，碰上这种泼皮无赖似的高手，估计龙和盗一也郁闷。 苏衍自己也挺郁闷，突然来这一遭，谁顶得住？ “卧槽，顶不住了啊，不行，再吸点，我感觉我境界飞涨，这灵气也太尼玛猛了，比十全大补丸还猛！”瘦虎道人涨红了脸，身子鼓胀成球，可即便如此，还在不要命的吸，一脸兴奋。 杜荨也胖成球状，不复先前高挑冷艳的姿态。 “别吸了，再吸要炸了。”苏衍急忙喝止，任何好东西都得适量，超出承受限度，那就是自寻死路。 “砰！” 刚说完，旁边就有几声爆裂声，有些普通人没反应过来，被灵气硬生生灌炸。 瘦虎道人一个激灵，瞬间冷静！ “不是……我已经停下了，没再吸收这玩意，可灵气怎么还自己往我身体里钻？”瘦虎道人停止吸纳，可察觉到状态没有好转，顿时眼角抽搐，惊慌大叫。 “快走，快跑，灵气太多，已经失控，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吸不吸收的了，现在是不吸它自己也会钻进来，挡不住。”苏衍迅速做出判断，大喝一声，让大伙赶紧逃。 灵气笼罩的范围是有限度的，他们距离中心较远，现在逃，还是有机会逃出范围的。 闻言，瘦虎道人麻溜逃命，那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慢半点，恨不得长八条腿来狂奔。 其余人能活到现在，自然不傻，也纷纷逃命，少数几个贪婪之辈还在迟疑，很快爆开，吓得很多人逃得越发卖力。 “你不跑？”正要逃的杜荨见苏衍居然停在原地纹丝不动，没有逃命迹象，不由愕然。 “别管我，我心里有数，你们赶紧逃！”苏衍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催促道。 出于信任，杜荨没有迟疑，点点头就撒丫子逃命，原地瞬间只剩苏衍一人。 第101章 疯狂吞噬 敢独自待在这动荡之地，苏衍自然不是托大，他有底气，这份底气自然来自于封妖笔书。 这海量灵气他确实承受不住，可耳朵里的笔书可以啊！ 封妖笔书可是真正的天师至宝，曾经在初祖手里，哪一次打出全力一击，消耗的天地灵气不是现在的数倍？ 眼下这些灵气，对封妖笔书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就算全部吞了，也就吃个半饱而已。 一摸耳朵，苏衍取出了一直轻颤，透着渴望，跃跃欲试的封妖笔书。 它已经太久太久没得到充足灵气的滋养了，虽然封妖书里封有灵气，可那是给后人传承所用，是家底，自然不能拿来挥霍。 也就这次撞了大运，占了日月社和蛇娘子身后势力的便宜，否则苏衍上哪弄这海量灵气。 “呼呼……” 封妖笔书一出来，苏衍浑身一轻，被浓郁灵气挤压的灌溉感顿时烟消云散，所有灵气都被封妖笔书给吞没进去。 笔体在放光，笔杆上浮现一枚枚光影符箓，上下沉浮闪烁，每一枚都是古代道法神通的浓缩。 封妖书也流转光泽，书卷上流淌神曦般的霞光，所过之处，烙印出一尊尊气势滔天的盖世妖王虚影，都是曾经被书卷镇杀过的妖痕。 苏衍一手抓着书，一手抓着笔，两个胳膊都在颤抖，那是封妖笔书颤动太大所致。 它们爆发的吞噬力正在迅速提升，灵气只要涌来，就会瞬间被吞，一来就没，再来再没，还来还没…… 如此一来，导致苏衍这边居然也形成了一道小小漩涡，周围的灵气找到宣泄点，疯狂灌溉。 “卧槽，这动静有点大了啊！”眼看情况有些失控，苏衍心惊胆战，连忙趴倒在地。 幸好灵气回归天地，滋养万物，原本满目疮痍的大地也恢复勃勃生机，草木拔高，匍匐下去，能轻易遮挡身形。 苏衍本意是让封妖笔书捞一笔就走，谁料这玩意吞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上来就牛饮。 四方草木被海量灵气的灌溉搅得一阵乱晃，而封妖笔书吞噬灵气的动静还在变大。 虽然苏衍也在此过程中获得了海量好处，体魄在不停的灵气冲刷下变得越发强大，气血也水涨船高，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这是虎口夺食，偷偷摸摸进行还好，封妖笔书折腾动静大了，被察觉咋整？ 苏衍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失策，主要是低估了封妖笔书的动静，现在看这架势有些收不住，顿时打起退堂鼓。 他悄默默的抬头，瞧瞧有无人影注意到这边，怎料却瞧见不远处同样分部着一道道小型灵气漩涡。 那是杜汉生等人在吞纳灵气，他们比龙等人要弱上不止一筹，所以形成的气象也逊色一些，规模倒是和现在的封妖笔书类似。 苏衍微怔，接着灵机一动。 好家伙，自己装着和杜汉生他们一样不就得了？要是就他自己，那太显眼，可现在又不止他一个，那还怕毛？ 苏衍胆子也是不小，权衡利弊一番，打消退堂鼓的念头，决定搏一搏。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机会稍纵即逝，在有其他人作掩护的情况下，苏衍决定尽可能让封妖笔书多吞点。 不过这个限度一定要控制住，保证和杜汉生等人的规模相近。 高空，龙等人自然察觉到了杜汉生他们，不过只是扫一眼就没再关注。 大头都在这边，外泄出去的不值一提，价值相比之下太低，被捡漏就捡漏了吧。 主要是杜远山这个莽夫在这，犯不着现在和他起冲突，万一他莽起来自己不吸了，拖着大伙儿都没得吸怎么办？ 毕竟他之前就敢破罐子破摔，直接打爆灵粹让大家都没得抢，现在恼了，把事搅黄也不是没可能！ 山大帅的混蛋那是有目共睹的，在高层里，就是个滚刀肉，他们都懒得招惹，等吸完灵气再算账也不迟。 远处，苏衍沾了杜氏的光，也被视作杜氏的某个高层，没人搭理他。 杜远山也不知道内情，他不清楚杜汉生带了多少人，又怎么分布的，所以没察觉异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苏衍本来吸得不亦乐乎，可渐渐得，他表情不对劲起来。 手里的封妖笔书震动得更剧烈，似乎不满足于现状，爆发的吞纳力在疯狂提升扩大。 原本和杜汉生等人相似的气体漩涡陡然扩张了一倍有余，封妖笔和封妖书就像两个吞灵兽，嘴巴越张越大，吞纳速度暴涨。 苏衍当场就一个趔趄，头皮发麻！ 你丫的安安分分吸一顿，捞一笔不好么？胃口这么大不是作死？ 苏衍想骂娘，知道再继续下去恐生变故，一咬牙，要结束封妖笔书的吞纳。 然而他要收手，却发现拽不动两件宝物，大小变化之术也暂时性失灵。 封妖笔书失控了！ 它们像是处于关键时刻，海量灵气灌溉，令其发生一定程度的蜕变。 尤其是封妖书，原本有些破旧的它，变得光洁起来，一些破损处居然有着细微的修复。 在漫长的传承中，封妖笔书一直处于干涸状态，其本体当年在时代变更末期遭遇过无数场大战，皆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封妖书更是被撕碎过，所以一直显得破旧。 进入末法时代，它们一直没机会修复，现在得到灵气灌溉，本能的修补起损伤。 虽然不可能修复彻底，但一定程度上弥补少许也是好的。 一笔一书，彻底放开了，各自疯狂掠夺灵气，形成的气漩拔地而起，渐渐也形成了两道龙卷风，正不停扩大。 杜汉生等人最先被惊动，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吸不到灵气了。 确实如此，周围的所有灵气统统都被封妖笔书给卷了过去，一点一滴都没留给他们。 饶是杜汉生这等位高权重之辈，此刻也懵了，一抬头，看到不远处两道龙卷风拔地而起，迅速壮大，越来越接近高空之上的四大气漩，不由目瞪口呆。 当此地的灵气被掠夺一空后，封妖笔书的吞噬力探向了高空。 那里才是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是真正的核心所在，甚至流转有浓郁的灵力。 苏衍已经握不住封妖笔书了，眼睁睁看着它们的力量延伸到高空，吓得肝胆欲裂。 第102章 统统吞光 高空之上相当于禁区，那里被杜远山四个大佬给占据，没有同层次的实力，谁敢涉足其中？就连梦也是和龙联手才能站稳跟脚。 封妖笔书居然敢把手伸向那片区域，这不是活腻歪了么？ 你天师至宝也不成啊，苏衍又不是天师，惹出麻烦还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滴个老祖宗诶，停停停，赶紧停！”苏衍吓得直跳脚，抱着封妖笔书狂拽。 招惹了杜汉生他们还有机会逃命，惹到杜远山他们，那真是捅破了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衍胆子再大也知道分寸，急忙阻止封妖笔书，可惜之前他控制不住这两件宝物，现在也是一样。 “轰！” 一声轰鸣炸响，上空风起云涌，封妖笔书的吞噬力太强，引得灵气狂涌，卷动太快形成气爆，这才诞生巨响。 杜远山等人彻底被惊动，一个个睁眼，望向动静传来处。 只见一道龙卷风疯狂壮大，蛮横霸道的冲撞进四人范围，压根不讲理，上来就无差别吸收吞噬这里的灵气和灵力。 四人皆是一懵，怀疑自己看错了！ 居然还有人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抢灵气？还是这么蛮横的抢法？杜远山这么个滚刀肉都不敢这样嚣张。 “好胆！”盗一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骂出声。 地面，苏衍心变得拔凉拔凉的。 好家伙，四个大佬终究还是被惊动了，这可如何是好？ 封妖笔书似乎没有察觉到苏衍的绝望，也没意识到危机，又或是它压根无视了危险，总之吞噬力丝毫不减。 很快杜远山等人发现，这突然杀出来的掠夺者，吞噬力居然眨眼就超过了他们四个，而且还在迅速提升，直接叫灵气疯狂消失，瞬间就几乎被吸收殆尽，那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四人都是一呆，连盗一都有些震惊。 莫不是家主级的财阀首脑来了？不然此地还有谁能比他们强？ 杜远山狐疑，真以为是杜氏的家主来了，可这气息……不对劲啊！ 就在几人愣神吃惊的功夫，封妖笔书吞噬力再次暴涨，直接超越了四人总和。 一下子，杜远山等顶级大佬落得个和杜汉生等人一样的下场……吸不到灵气了。 所有的灵气，统统被封妖笔书卷走，实在是夸张吓人。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只有苏衍对此不算太意外。 封妖笔书是什么？ 真正的天师至宝，是站在整个古代修行体系最顶端的法宝之一，曾经受无数极品灵气滋养，锻造过程中消耗的灵气更是海量。 它诞生于灵气时代，对天地灵气何等熟悉？真要敞开了吸收吞噬，别说现在，就放在古代，灵气体系下的修士都没多少能比得过它的。 在场众人，也就蛇娘子生于那个时代，可惜是个妖王，吸收不了灵气，其他人都是当世修者，走得气血体系，没什么针对灵气的特殊法门，境界再强，这方面也不可能比得过封妖笔书，自然抢不过它。 杜远山他们不了解封妖笔书的底细，甚至不知道是个法宝在吞噬灵气，还以为是什么潜伏的高手现在半途杀出来摘桃子。 他们震怒，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了。 “给老子死来！”最气的莫过于盗一，本来灵粹被打爆就损失惨重，现在连灵气都被抢走，他情何以堪？当场暴粗口，顾不得风度，一巴掌就狠狠拍了下来。 他出手很快，几乎是察觉抢不过封妖笔书的瞬间就下了死手，向地面打来，那恐怖的力量令方圆百里的地面都在寸寸下沉。 苏衍浑身绷紧，巨大危机下汗毛全都倒竖起来，身体本能僵硬起来，连跑都做不到，每一个细胞都在散发无法抵抗的恐惧，像是在哀鸣。 “哗啦啦……” 这时，天地间灵气总算被彻底吸空，封妖书猎猎生响，一把卷起苏衍，连同封妖笔一起一溜烟飞遁离开，溜得没影。 它焕然一新，原本像一张破旧的羊皮纸，泛黄粗糙，扔地上都毫不起眼，而现在则流淌神辉，五彩斑斓，表面光洁平整，像羊脂白玉铸造而成，不似纸张，更像玉质工艺品。 无论是气象，还是外貌，乃至威压，都上升了无数个档次。 这只是吞纳一枚灵粹的大半力量，修复丝许损伤的变化，以后破损处全部复原，那气象才真正恐怖无边，无愧天师至宝的名号。 再看封妖笔，同样蜕变一新，通体细长精致了很多，呈银白色，笔杆上镌刻着很多细小纹络，夹杂道法符箓，气质超然，仔细盯着看，似乎能听到龙吟，有九天精致龙魂围绕笔杆盘旋。 笔锋如雪，柔中带刚，尖端流淌丝丝缕缕神辉，每一缕都森寒无比。 过去的封妖笔，黝黑普通，看着跟个烧火棍似的，不了解内情者压根不会多关注它，可现在蜕变后，它气质实在出众，不像一杆笔，更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 毫无疑问，封妖笔和封妖书都诞生一定程度的蜕变，连力量都暴涨很多，起码之前，它们可没法带着苏衍一息远遁。 “砰！” 盗一的巴掌落了个空，把原地拍得四分五裂，地震般狠狠凹陷进去。 他死死盯着远遁而去的那簇霞光，气得浑身哆嗦，眼睛喷火。 “贼子休逃，纳命来！”盗一怒吼，直接暴走，须发皆张，像一头老狮子追来，速度极快，比封妖笔书要快出一大截。 他几欲吐血，自己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到头来居然落得一场空？ 日月社给得罪了，妖诡也得罪了，杜氏也得罪了，结果呢？灵气还没弄到手？ 之前杜远山打爆灵粹，他好歹还能吸个大半，可这半途杀出来的神秘人呢？好家伙，直接打包带走，一点也不客气，连滴汤都不给他留下，盗一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 他必须要追上去，不然这次鸡飞蛋打，把人得罪完了还没落得好处，这得多憋屈，他自打出生就没吃过这等亏。 一边的龙等人也追来，他们同样不甘心。 大伙儿打生打死，东西便宜别人？哪有这个道理。 直到现在，这些人都还以为抢走所有灵气的是某个神秘人，不知道是个法宝动的手。 只有蛇娘子，面露狐疑！ 第103章 斩上一笔 换成其他法宝动的手，蛇娘子还不一定察觉到什么，可下手的是封妖笔书。 她可是被此宝镇封进的画卷之中，对其再熟悉不过，从那吞噬力外泄的气息里，蛇娘子嗅到了这丝丝熟悉的气味。 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摸不准，不敢确定，所以保持沉默，一声不吭。 开玩笑，大佬们一个个怒火中烧，她这时候要是开口，说对了还好，万一说错了，那不得被剥皮拆骨？ 蛇娘子打定主意不掺和此事，保命要紧，反正灵气对她无用，和日月社的交易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法再管。 老老实实跟着梦，蛇娘子越来越接近封妖笔书，脸上狐疑色越发浓郁。 “好像还有点那个小子的气味！”她心里嘀咕道，不太肯定。 毕竟不是擅长追踪的妖物，所以捕捉感应得很不清晰，没法做出准确判断。 她本能的觉得自己多想了，毕竟这场面她都不敢掺和，一个落寞的天师后人敢乱来？ 真有那本事，当初也不会被自己险些秒杀了！ 念及此处，蛇娘子觉得自己的猜测未免可笑，摇摇头，打消了胡思乱想。 “贼子受死！”距离拉近，火大的盗一压根都懒得啰嗦，一巴掌又拍了过来。 封妖笔书的光芒在收敛，不是力量在衰退，而是灵气被充分吸收，消匿外放之光。 它们刚刚可谓是一瞬间吸干了空中的所有灵气和灵力，速度快到飞起，让人反应不过来，而这浓郁的灵气一息间聚拢，动静太大，封妖笔书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彻底将其吞纳干净。 待灵气消匿殆尽后，封妖笔锋芒暴起，自身浓郁的宝光蒸腾三千丈之高。 “这……”蛇娘子震惊，望着那似笔似剑的光影，嘴唇都在哆嗦，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 那是感受到封妖气息后，魂体因本能悸动而发出恐惧的信号。 封妖笔！ 这似乎真的是封妖笔！ 虽然和记忆里的封妖笔不尽相同，但那种气机，和封下自己的封妖笔太像。 蛇娘子刚打消的猜测念头又升腾起来。 她感到难以置信，她记得封妖笔书都在那个小年轻身上，已经落寞破损，威能所剩无几，堪堪只有少许护体之力。 这才过去多久？它们就恢复到这种程度了？ 蛇娘子打了个寒颤，似乎回忆起自己被镇封那天的场面，脖子一缩，不敢探头。 她这下子觉得自己的猜测不一定是胡思乱想，回头真有必要好好调查下，至于现在，还是闭嘴沉默，不要乱说，以免惹火上身。 “砰！” 盗一的掌力很快降临，却被封妖笔的铮铮剑鸣给崩散消除，抵御于无形。 盗一没有任何波澜，这一击只是随手而为，目的是阻拦干扰，他没打算凭此就打爆对方。 毕竟是敢在他们四个强者眼皮子底下抢东西的狠人，实力绝对不会弱。 “呔，哪里冒出来的混蛋，不讲武德，本帅的东西也敢抢，快报上名来。”杜远山双手叉腰，气势汹汹，一副要大干一架的样子。 封妖笔书自是没法回应，苏衍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他们维持着远遁速度，可惜还是略逊一筹，在被迅速拉近，这样下去，铁定被察觉真面目，彻底完蛋。 苏衍心急如焚，封妖笔书却波澜不惊。 封妖书卷着苏衍飞遁，封妖笔则横空，铮铮剑鸣不绝于耳，响彻天地。 它的锋芒之意越发盛烈，几乎要斩碎苍穹，那铿锵剑鸣更是给人一种磅礴萧瑟的感觉。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它散发的那种道韵和气质。 那是一种满怀感慨，枯寂萧瑟的气息，是一种遗世独立，被时代所舍弃的孤寂感。 同时，这份萧瑟中也夹杂着不屈的意志，和不服的怒火。 这是封妖笔书的信念。 它是堂堂天师至宝，哪怕时代变迁，也压不垮它的笔杆，破不了它的书封。 在当世修行体系大放光彩的时候，它为自身所代表的古代体系感到落寞和悲哀。 但它不服，它不认输！ 当世体系再强，却也不见得就能压制古代灵气体系，不代表古代体系弱。 它为古代体系鸣不平，那铮铮铿锵剑鸣就是不屈之音。 在如今这个大环境下，封妖笔书一直憋着一口闷气，不吐不快！ 它要暴走，要斩出一击，要把心中的不服和愤怒尽情宣泄出来，不争强弱，只争一口气。 当这种情绪积攒到极致，它终于爆发了，笔杆吞吐百丈寒芒，笔锋如刀，对准后面追击的四人狠狠斩下。 “轰隆！” 如殒星爆开，又似天刀降世，这一斩霸道无边，有气吞万里如虎的盖世气魄。 它是封妖笔，是天师至宝，乃整个古代灵气体系的巅峰衍生物之一，这一斩，是它对时代变迁发出的不甘怒吼。 苏衍近在咫尺，充分体会到了封妖笔和封妖书流露出的那种情绪，自己心绪也很复杂。 他像是看到一个曾经站在整个古代体系巅峰的老人，身处如今的末法时代，在目睹后世体系的强大鼎盛之后，内心产生无尽的感慨和悲愤。 这个悲愤没有对后世的怨愤，有的只是对时代无情变迁的不甘和怒火。 这一斩，斩的也不是龙等人，而是这方末法天地！ 恐怖的力量宣泄而出，刚刚被吞纳的灵粹之力支撑着封妖笔打出一记完整攻击。 “哗啦！” 无尽的风吹起，一股苍茫悠远的气息流传而来，席卷这片地域。 龙等人全部定在原地，惊疑不定。 这一斩初时暴烈，但真正斩出后又变得中正平和起来，威能全部内敛，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威胁和杀机。 一众人只觉得苍劲的风吹拂而来，仿佛穿梭回了苍茫古代，置身无尽壮丽山河之间，四周有一个个古代修士御剑凌空，腾云驾雾，好生逍遥自在。 放眼四望，山河壮阔，地表精气蒸腾，一派生机勃勃之象，大地上充斥着欢声笑语，许多稚嫩孩童戏耍玩闹，远处传来朗朗上口的诵读声。 各个名山大川之间，宗派林立，于初晨之际向着朝霞吐纳，引得紫气东来三万里，气象万千。 这是灵气时代的一角旧景，那大气磅礴，道韵苍茫的场面令杜远山几人震撼，一时间都忘了灵气之事。 “嚓！” 忽然，这壮阔的山河崩塌了，万里晴空从中间撕出一道裂缝。 第104章 惊人的猜疑 美好的画面像是被人狠狠蹂躏了一遍，从中间裂开，接着崩散，最后彻底泯灭。 眼前的景象迅速淡化，褪去那股真实感，众人这才发现，方才不知不觉间居然进入了一张画卷之中。 封妖笔的一斩，像是挥笔成画，在虚空之上书写古代灿烂。 当这画卷四分五裂，又凝为一笔璀璨光，向着龙和杜远山等人冲了过来。 银白色的锋芒尽情宣泄，这一斩初时狂暴，接着平和，现在又变得霸道，一轮变换，威能层层递进，光影似剑似刀，所过之处，苍穹仿佛都被切开，一分为二。 “轰！” 杜远山几人不敢托大，纷纷外放气血，可怕的力量形成屏障，相互影响下，像是有一片汪洋在空中沉浮汹涌，气血雄浑得吓人。 “隆隆！” 很快，笔锋斩落，众人浑身一沉，猛得下坠，像是传说中的南天门倾塌在身上，直接砸得他们控制不住身形，硬生生坠落数十丈才定住身子。 护体气血屏障一阵浮动，中间位置出现一道刻痕，不断朝内凹陷，炙盛的光不停压迫，如同一个巨人拎着斧头在不停劈砍。 两边陷入短暂的僵持，毕竟是以一敌四，还不是全盛完整之姿，当最开始的爆发力结束后，锋芒开始衰退。 “哗！” 澎湃的气血开始占据绝对上风，杜远山他们气息开始狂暴，将压迫而来的力量生生镇灭。 在将四人一击斩落数十丈，险些碾爆护体屏障后，这一笔锋芒终究还是烟消云散。 化解攻势之后，杜远山他们都脸色阴晴不定，没有半点喜色。 真正接触了这一击，他们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不属于气血体系的攻伐！ 四人都是当世顶级高手，略一接触，就能摸清那股力量的本质是不是人体气血之力。 这个发现可比灵粹之类的要重大得多，惊得他们久久无声。 几人都位居高层，见多识广，对于各种隐秘或多或少也都了解，无需蛇娘子提醒，他们就已经认出了这种攻势的来历。 那是古代灵气体系的攻伐之术，放在过去，被称作神通。 这事要是传出去，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末法时代，当世以气血体系为主，虽说各方并没有放弃灵气体系，也在研究古代的这种妙术，可那毕竟只是研究参考。 现如今已经无人能施展灵力神通，就算有些大门大派，源远流长，门内存有各种神通的法门，也没什么用。 因为没有灵气，当世人空有法门，却没修炼的机会，一样不会施展。 就算有些大势力，拥有类似锦盒的宝物，留存有少许灵气，那也只能当传家宝，不可能奢侈到用作平时修行。 这是共识，是常理，是当世人的基本认知，是一代代探索下来，形成的铁律。 可现在呢，居然遇到了两个能打出神通的强者，他们是谁？ 而且从那神通的强度来看，这两个神秘人还不是一般角色，起码在灵气时代，没有一定修为，也打不出那等动静。 虽说刚刚的攻伐，看起来雷声大，雨点小，有点装腔作势，外强中干，很弱似的，可真的如此么？显然非也！ 要知道，这一击是以一敌四，打的还是杜远山这类站在当世体系金字塔顶端的强者。 而且它虽锋芒毕露，却杀机淡薄，显然不是真的打算斩杀几人，其目的主要是阻拦追击。 相比于针对杜远山四人，这一击更像是一个宣言，是那神秘强者对上苍的宣言。 那爆发的气息中充斥着不甘和悲愤，透着不屈的意志，诸多情绪容纳为一体，随光斩出，仿佛咆哮，在朝着上苍呐喊宣言，不服这个时代。 杜远山他们都有种感觉，那神秘人打出这一击，或多或少也有着丝丝展示的意思。 对方在向他们展示古代灵气体系的强大，像是要为古代体系争上一争，不甘沉沦于历史的滚轮下，要再次爆发光芒。 诸般种种，更多的是一种情绪上的发泄，以及力量上的展示，真正的杀意，微乎其微。 在这样的前提下，它还能打得四人下坠数十丈，气血险些爆开，其强度可见一斑！ 一般人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但杜远山等人作为顶级强者，哪能察觉不到这点，是以结束之后，一个个都心神凝重无比。 四人视线齐聚之前封妖笔所处的位置，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苏衍早就无影无踪，封妖笔斩出这一击拦住追兵后，立马带着他远遁，现在杜远山等人就是想追，也找不到踪迹。 四人也没有再追的意思，目光皆明灭不定！ “小蛇，你是古代体系遗存下来的妖物，你经历过那个辉煌时期，你说，刚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历？”杜远山沉声问向蛇娘子，想从这个熟知古代体系的妖诡身上问出有用信息。 他之前嚣张霸道，滚刀肉似的，哪怕灵粹被打爆都无所谓，可现在却满脸凝重。 其余人也纷纷望向蛇娘子，包括梦！ 没人再关注灵气的得失，因为事态的严重性远比灵气重要，他们要验证某个可怕猜想。 被四个大佬注视，蛇娘子瑟瑟发抖，显些魂体崩开。 “启禀诸位大人，小妖我也不太清楚那人底细，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看那攻击，属于纯正的灵力神通，肯定是正宗灵气体系的修士才能施展出来的。” “除了这种修士，也不可能有人在四位大人眼皮子底下，直接瞬间卷走所有的灵气。” 蛇娘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心里反复斟酌语句，生怕惹毛了这几人。 她没敢提封妖笔之类的，主要是自己也不确定，怕说错了招来杀身之祸，索性闭口不谈，反而稳妥。 听完她的话，四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动！ 正宗灵气体系下的修士？ 除了古代修士，当世还有谁能担得起这等称号？就是古代门派体系的传人，如今也都修的是气血之力，时代决定了当世不可能有人走得通灵气体系。 那这意味着什么？ 有古人存活至今，而且还现身了？ 也只有真正的古人，才符合方才的那些特征！ 念及此处，众人面目不断变化，猜测似乎被证实，难掩心头的震动。 他们都没想到打出那一击的会是一根笔，毕竟距离较远，又被浓郁的光遮掩，而且还是两道影子，下意识的被当做两个人！ 第105章 考证 气氛陡然凝重到极致，蛇娘子大气不敢乱喘，头都不敢抬。 她其实心里也骇然，也猜过会不会真的是两个古人？ 可现在天地未变，依旧处于末法时代，就算真的是古人，出世了也难长存啊！ 她满脑子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我问你，你们那个时代，有没有强大修士，有手段让自己不死，存活至今？”杜远山短暂震撼后，又严肃问道。 他摊牌了，表明自己的猜想。 其余人默不作声，没什么惊诧，显然都是这样猜测的。 毕竟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往这方面猜想。 “在灵气时代末期，小妖确实听到过这类传言，一些名门大派疑似掌握了方法，可以封存己身，沉眠于后世。” “具体的过程小妖我并不清楚，毕竟我是妖诡，那些修士不会对我透露太多。” “虽说只是传闻，但当时确实很多名门大派，强者高人，统统都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这也给传言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那时候小妖和身边的一些大妖诡王都觉得传言不假，确有此事，只是毕竟没亲眼所见，事实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至少小妖沉眠和复苏的千百年来，没再遇见过一个真正的古代修士，有过去传承的宗门子弟倒是碰到过几个，却也转修了气血体系。” 蛇娘子如实说到。 她也没法提供确切的消息，因为哪怕在古代，也只有最顶级的一批势力才有可能封存自身，她显然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核心奥秘，只是道听途说到一些秘闻。 听完她的话，杜远山几人心中猜想越发真切起来，脸色不太好看。 这对当世人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古人若是和妖诡一样卷土重来，是好是坏？ 他们会否和当今的人族融为一体？还是再单独成立一个体系？ 一切都是未知的，虽然现在事实情况还没确定，全部都是不曾验证的猜测，但这种可能性已经诞生，就必须防范于未然。 杜远山第一时间离开，他要回归本部，把事情禀报上去，召开族群高层大会，商议针对这件事的对策。 杜氏无比庞大，要想长远流传，屹立不倒，那就必须谨慎对待每一种可能，提前商定好策略，后面不管事态如何发展，都不会手忙脚乱。 离开之际，杜远山这等历经无数风雨，千锤百炼而成的强者也不禁有些感叹。 局势真的越来越乱了，妖诡卷土重来四处酿造灾祸也就罢了，现在居然疑似有古代修士出现，是敌是友也摸不准。 他眉头紧拧，匆匆离去，再没心思和蛇娘子等人纠缠，反正灵粹都没了，再打也是白费力气，浪费那时间作甚。 龙在半空驻足片刻，也是转身离去。 “盗帮坏我社大事，好自为之！”离去之际，他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轻描淡写，没有丝毫威胁的气息，但却让盗一脸色剧变。 他知道，或许下次遭遇，就不再只是龙和梦两个人了！ 盗一想到了历史上被日月社覆灭的财阀，目光明灭不定，手掌轻轻抬起，却又顿住。 权衡力量后，他颓然罢手，若是龙一个人还好，他有信心留住对方，可惜还有个难缠的梦从旁协助，以一敌二，他杀不了对方。 眼睁睁望着二人离去，盗一长吐一口气，像吹风似的，吹得地面草木东倒西歪，那是他闹腹的郁气。 这趟出来属他最惨，啥也没捞到，好处一个没有，反而惹了一身祸。 灵气就吸了那么一点，能延寿个几年，但和他的预期严重不符，更和付出的代价不匹配。 一次性招惹了杜氏和日月社，还有妖诡，这笔帐怎么算怎么亏。 不过盗一能以一人之力凭空打造出盗帮这样的大势力，也是枭雄一般的人物，自不会呜呼哀哉惶恐不安，只是短暂郁闷恼怒后就恢复从容。 日月社和杜氏是强，妖诡也很难缠，但他盗一也不是好惹的，要战便战！ 盗一目光流转，冷哼一声，也不再多留，掉头回归帮派。 他要开始部署力量，以防后面日月社等仇敌的报复，同时要派人调查有关古人的事。 随着四人的回归，这片地域总算平静下来，只是更大的暗潮涌动已经掀起。 就在杜氏和日月社还在内部商议的时候，消息已经从盗帮外泄了出去。 相比于杜氏和日月社，盗帮人员驳杂，保密性自然较差，而盗一又有一些刻意传播消息的心思，想把水搅得更混，所以信息外泄的很快。 很多大势力都得知了有关灵粹的事宜，很是吃惊，没想到后世还会有灵气存储，当了解到灵粹最后被两个疑似古代修士的神秘强者独吞后，更是无不哗然。 毫无疑问，这则消息像扔进水里的重磅炸弹，掀起千重浪。 各大势力都开始往古代修士封眠这个方向调查，一些名山大川里，传承至今的大门大派，更是第一时间被诸强找上门，要验证消息，门槛都被踏破掉。 还有许多祖地古地，名胜古迹，很多人降临，展开挖掘，想试试能不能挖出一些古棺之类的玩意，找出一两个沉眠的古修士。 这可让各大古老门派头痛不已，为自证清白，都把祖籍搬了出来，一些实力不够的，祖地都被迫开放。 各大势力一通乱找，忙得热火朝天，可惜收获甚微，只在一些祖籍中找到蛛丝马迹，那上面有些只言片语的记载，提到过这类封眠之事，却也只是一笔带过，没有详细记载。 而各大门派的传人有部分也遭遇逼问，被迫透露出一些隐秘，称古时确有此类传言，可没人有确切记载和证据，哪怕他们身为传人也不清楚祖上的真实情况，更别说找到沉封地了。 各方一通调查追问之后，没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但关于古人这个猜测，无疑进一步扩散，造成的轰动也更大。 一开始消息还只是局限于高层，被视作绝密，但动静放大到一定程度后，一些中层也开始知道，接着传递到下层，最后甚至连普通人都有所耳闻。 在猎奇心理的驱使下，民间掀起一股考古风潮，一时间，大街小巷，街头巷尾，茶馆饭店，人们无不议论纷纷，成为近期最火爆的话题。 第106章 乱世雏形 作为掀起这股热潮风波的源头势力，杜氏和日月社还有盗帮自是没有闲着。 他们的调查最积极，同时调兵遣将，展开摩擦冲突。 在盗一召开完帮派大会不久，大批量的盗帮帮众涌入杜氏境内，四处祸害，杀、抢、盗、劫，无恶不作！ 很明显，盗一在报复，在复仇，发泄心中的憋屈恨意。 没有杜远山这个莽夫瞎搅和，灵粹不会破盒而出，更不会爆开。 龙和梦不是他的对手，正常发展，他会是最大赢家，得手灵粹。 奈何半路杀出个不讲道理的混人杜远山，害得变故频生，最终令他落得一场空。 盗一找不到那两个古人，就拿杜氏撒气，要狠狠报复杜远山的坑害之仇。 他没想过凭一己之力能覆灭杜氏，这个仇得慢慢报，不过眼下先动用各种手段骚扰恶心杜氏也是好的。 而杜氏的回应也很霸道，军部直接出动武装部队，全境封锁搜查，许进不许出，只要抓住盗帮的人，那就是当街击毙，强势得一塌糊涂。 甚至有些地方盗帮聚集的人多了，会被拉街上排好阵型，效仿古法，于街口统一斩首，杀得人头滚滚，令人胆寒。 这还只是底层力量在摩擦，高层方面，有消息称，见到日月社出动了三组人马，整整六个人入场。 其中四个直奔杜氏而来，另外两个，则在寻找盗一。 杜氏也不惧怕，当天另外两个大帅出关，三大帅统一坐镇杜氏领地的边境，引起轩然大波。 一系列的冲突动荡爆发得太快，令人目不暇接，其余大势力都有些目瞪口呆，弄不懂这三家到底怎么回事。 两家对付一家的话还能理解，怎得三家相互之间都不对付？ 一些势力纷纷开始打探情况，最终还是从盗帮那边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明白三家的因果纠缠，这才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个恩怨。 就在各方初步理清头绪时，蛇娘子背后的妖诡大势力也冒头了，自称妖盟，向杜氏和盗帮宣战，和日月社结为盟友。 消息一出，刚回过神的一众吃瓜群众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妖盟？这又是何方神圣的人马？ 不待各方调查清楚，大战就掀起，四方势力互相攻伐，打得天昏地暗，乱得一塌糊涂。 四方都是顶级大势力，跺一跺脚都能影响全球格局的存在，它们混战，引起的动荡可不是一般的大，无数中小势力也被强行卷入其中。 一时间，其余势力人人自危，觉得这世道真的越来越乱。 妖诡作祟一直不断，现在人族各势力的内战又爆发，天下再难太平。 不过这一切暂时都和苏衍无关，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和封妖笔书已经弄出那么大动静，否则一定傻眼，目瞪口呆。 外界风起云涌的时候，苏衍还在陌生的荒原上寻找出路，殊不知这期间已经天翻地覆。 当日脱身之后，封妖笔书带着他在荒原上疾驰了数千公里才降落于地，彻底停下。 封妖笔书刚完成蜕变，又斩出一击，气息浮动得厉害，护送苏衍安全落地后就直接缩小，钻入其耳，沉寂不动。 苏衍尝试运转封妖笔，还能正常用，就是有股晦涩感，似乎它还在消化力量。 没有封妖笔的自主运转，苏衍可不敢乱冒头，他不确定龙等人有没有追来，所以寻了块岩坑藏身数日。 藏身期间，他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之前的一切太刺激，他心有余悸，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虎口夺食，实在太凶险，一个弄不好就是完蛋的命，亏得最后有惊无险。 他是真没想到在面对灵粹时，封妖笔书会那般蛮横霸道，这和此宝以往的风格截然不同。 或许，一定程度上，也是受杜汉生等人爆发的后世修行之威刺激，才导致封妖笔书暴起。 花了几天平复下心情后，他又仔细研究了一遍封妖笔书，预感到这种沉寂不会持续太久。 或许，在沉寂结束后，蜕变的封妖笔书能给他带来大大的惊喜，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确信没有追兵后，苏衍不再浪费时间，开始出发，寻找出路。 封妖笔书之前是一通乱冲，苏衍早就记不清路线，周围的环境完全是一片陌生地的样子，他无奈发现，自己迷路了。 通讯设备早就在之前的动荡中损坏，他现在手头除了封妖笔书可用，其他东西相当于没有。 幸好苏衍身为修士，气血强大，体魄足够强健，便是三五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倒是不用担心进食问题。 面对这未知环境，苏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施展闻气寻踪之术，可惜没能感应到人群所在。 不得已，他只能一股脑朝东进发，因为他之前看过地图，杜氏本部就在东方，只要一直走，总能赶到。 徒步赶路期间，苏衍也不忘审视自身。 先前封妖笔书吞吐灵力，他也沾了光，被无数灵气滋养，体质那是突飞猛进。 那种感觉，就像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运转吐纳功，排除杂质，净化肉身。 当日落地后，苏衍那是浑身泥泞，沾满排斥出的杂质。 这个蜕变无疑是惊人的，苏衍发现自己的皮肤看着比以前光洁不少，褪去几分黝黑，泛着健康的麦黄色，再一按，皮肤下面像是有一层角质黏膜，韧性十足。 他实验过，从路上捡起一块薄石片狠狠划了下胳膊，只有一道淡淡的痕迹，居然被破皮。 苏衍讶然，这皮肤强度提升得可真不是一点半点！ 皮肤的提升还是其次，当他弯曲臂膀发力时，胳膊肌肉微微隆起，会“砰”得一声荡起一股气劲，跟气爆似的。 毫无疑问，力量也暴涨了一个强度，翻倍似的增加，而且似乎还不止强上一倍。 体质和力量的提升只是最表象的，身体内部很多东西都有了进一步蜕变，堪称小型的脱胎换骨。 这种灵气带来的肉身蜕变，和当世的气血体系修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苏衍都摸不准自己现在相当于什么境界，需要去杜氏进一步了解和验证之后才能清楚把控自己的层次。 就这样，苏衍一边赶路，一边审视自身，一段时间下来，终于彻底掌握了全身力量，解决突飞猛进后，有些控制不足的弊端。 而这时候，他也终于在这荒原上嗅到丝丝异样气息。 第107章 新产物 郁郁葱葱的草木间，徒步数日的苏衍上衣早已碎裂，裤子也只剩半截，跟个野人似的，只是目光炯炯，气质凌厉，实际情况远没有外表那么不堪。 他站在眼前这片丛林中，鼻子轻动，眉头微蹙！ 有妖气！ 但又不完全是妖气！ 是一种很类似妖诡之气的气体！ 感受一番耳中的封妖笔书，没太大动静，也不知是没有危机，还是尘封状态下暂时失去了感应能力。 苏衍仔细感应了一下，这股气息的源头似乎就位于前路。 继续走还是绕路？ 他略显迟疑，随即打消绕路的念头。 鬼知道这气息波及范围有多广？而且本就迷路，要是瞎绕，整得更迷糊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苏衍不想耽搁时间，他迫切的想回到外界城市，和杜荨等人汇合。 距离那一战已经过去十几天的功夫，自己一直没露面，还指不定二人怎么误会。 此外他也好奇外界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不知道后来龙等人是继续交战还是罢手，想赶紧找个地方接轨最新局势。 是以即便知道面对未知威胁，小心避开方为稳妥之策，他还是果断选择继续前进。 反正暂时没有什么致命的威胁感，又有什么可怕的。 苏衍艺高人胆大，一头扎进丛林，继续向东进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在散发这种独特的气息。 气息很淡，若非苏衍实力提升，闻气寻踪之术也变强很多，他还真不一定能察觉到异样。 初闻此气，他还以为是遇到了村庄之类的人类聚集地，可这气息越嗅越不对劲，很怪异，像是妖气诡气阴气等诸多诡物气息的融合，这才引起他的注意和警惕。 此时动身，不停朝东走，这气息也迅速浓郁起来，即便不施展术法也能嗅到。 恶心！ 腥臭！ 刺鼻！ 浑浊！ 这就是那股气息带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像是泥沼里的枯枝烂叶腐朽后，和淤泥混在一起散发出的味道。 每深入一截距离，就像把头探向淤泥潭，承受能力差的估计会直接吐出来。 苏衍忍不住掩鼻！ “啪！” 忽然，丛林前方传来动静，像动物在踩着落叶碎枝走动，可苏衍并没有嗅到生气。 他拨开前方枝叶，瞧见一片腐叶堆上，一条毛发驳杂邋遢的野狗正在刨地，啃食着什么，一地都是涎水，呈黄绿色，散发着酸臭气。 苏衍目光微凝，这野狗不像是正常生命体，虽然能动，可死气浓郁，毫无生气可言，偏偏又不像是妖精诡怪之流，实在奇怪。 似是察觉到有人到来，正在啃食的野狗身子一顿，有些僵硬的扭头看向后面。 它身子没动，整个脑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过来，直勾勾盯向苏衍。 只见这野狗面部一片糜烂，生疮流脓，滋生了无数蛆虫，白花花的一条条肥蛆在烂肉里头钻来钻去，看着无比恶心。 其嘴部也龟裂烂开，涎水从缝隙里滴落，呈黄绿色，落在地面的枝叶上，散发酸臭味，更是带有腐蚀性。 “卡卡！” 野狗身子也逐渐转了过来，骨骼乱颤乱晃，体型带着一丝怪异的扭曲，瞳孔猩红，看不到任何神智理性的色彩。 这等姿态，像极了诡变后的妖邪之物，气息也很类似，但绝不是真正的妖诡之气。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苏衍纳闷！ 难不成末法环境下，除了古代的妖诡卷土重来，又滋生出新时代的脏东西？ 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令其心头一颤。 苏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偏偏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自己的特色，像过去灵气时代，天地邪祟之气滋生出各路魑魅魍魉，妖诡丛生，促使了灵力修行体系的诞生。 现在末法环境，人们把修行的主体从外界天地之力，换成了自身人体秘藏，整个体系都变了，相对应的，妖诡之流的负面产物会不会也出现新的变化？ 妖诡之流毕竟是旧时代的产物，新的时代就没有独属于自己的产物？ 历史的发展总是相似的，每个时期都有正邪之分，有阴必有阳，这是铁律。 古代，灵气和妖诡相对立，满足阴阳之论，可现在，气血之力已经开发到了巅峰，却貌似没见过针对气血而诞生的负面存在。 莫非没有？ 苏衍觉得不太可能，整个天地的发展规律一向以平衡为主，不可能只诞生正面体系，不演变负面体系。 或许，不是没有，只是还没出现罢了。 又或是已经出现，但暂时被卷土重来的古代妖诡给遮盖下去？ 再或是……还没到全面爆发的时候，各大财阀像之前隐瞒妖诡灾祸一样，隐藏着这类事实真相？ 苏衍不知道哪一个猜想才是事实，要不是今天碰上这闻所未闻的气息，他都不会想到这个层面，之前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有了这层思考猜测后，苏衍看向这野狗的视线顿时变了，由审视好奇变成忌惮。 这野狗给他的感觉不算强，但对方疑似末法时代相对应的新型负面产物，一定有特殊之处，不能大意。 妖诡之流已经和人类打交道成千上万年了，双方都很熟悉，可这新产物，苏衍从未见过，秉承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信念，他提高了警惕性。 苏衍不知道自己的凭空猜测是不是异想天开，事实如何，待会一探究竟便知。 “呃呃呃额额……” 对面，那野狗转过身来后，毫无理智的扑了过来，腐烂味掀起，其口中发出怪异的嘶吼声，像是喉咙被人扣着一样。 它嘴巴掀开，涎水乱洒，越张越大，最后嘴巴开合处都出现撕裂，整个嘴几乎展平，开合处由一条条浓稠血膜相连。 “咚！” 野狗速度快如风，扭曲的身子以诡异姿态冲来，高高掀起的大嘴带着恶臭狠狠咬下，苏衍原地侧身一闪，抬脚踢了块一米宽的大石头过去。 “咔砰！” 石头撞进野狗的嘴部，像豆腐渣似的，被其一口咬得稀碎。 “咕咕咕……” 野狗把石块吞了下去，浑身一阵哆嗦，又朝着苏衍扑来，喉咙里发出怪吼，体表的腐肉更是裂开，出现一条条缝隙。 第108章 黑气 裂缝越来越多，野狗就像被充了一波气，身子鼓胀到龟裂，各个关节血肉都被拉伸。 这种鼓胀拉伸导致其体型增大不少，变得跟头小老虎似的，很多断掉的身体部位，有一道道猩红血膜把裂缝连起来，模样怪异得很。 苏衍不敢徒手接触，随手扯下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杆，迎头砸了下去。 萧瑟风起！ 笔法·斩秋！ 苏衍没有动用灵气，只是施展笔法精髓，一个甩手，粗大的树干像根毛笔，狠狠抽下。 “噗！” 树干打在了野狗的脑门上，没有骨裂或者爆开的声音，那里只是凹陷下去，溅射一片血浆，落在地上，沾到哪儿，哪儿就枝叶迅速萎缩枯黄。 野狗的脑袋像是空的，里面连头骨都没有，被一种恶心的浆液所充斥，像是血液变化而来，充满难闻的气味。 “吭哧！” 野狗头颅挨打，毫无感觉，扑势不减，一把咬上来，苏衍拿树干去挡，被一嘴咬断。 他没有惊慌，简单试探接触一下，苏衍已经摸清对方的实力层次，也就堪堪比肩古代不起眼的小妖，不值一提。 心中有了谱，苏衍不再墨迹，单腿后扬，气劲涌入脚部，接着狠狠一甩，像蝎子摆尾似的，一记鞭腿抽了上去。 这一脚夹杂了气血之力，一层气劲包裹在外，避免了直接接触。 在没有弄清对方本质之前，苏衍还是不想肢体接触，以免沾染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砰！” 他一脚正中野狗的脑门，踹得对方脑袋直接凹陷进了肚子，然后气劲爆发，气血冲起，令起瞬间炸裂。 “啪嗒啪嗒……” 野狗炸成一滩滩烂肉，飞射四处，苏衍躲开后定睛一看，这些烂肉落在地上居然也不安分，还跳动个不停，发出“啪嗒”的声响。 肉块如同掉在岸上的鱼，乱摆不停，很快有点点黑丝从它们身上渗出，汇聚成一缕黑气，如烟如雾，时而聚拢成线，像根钢丝，时而分散澎湃，像烟囱里的炊烟。 它一股脑冲向苏衍，像饿极了的猛兽，速度快如子弹。 幸亏苏衍不是一般人，反应迅速得很，当即一拳打了出去，把它挡住。 “噗嗤！” 这一拳同样运转了肉身气血之力，拳头发红，血气澎湃，微微蒸腾而出，像一层淡淡雾气缭绕整个臂膀，那黑气接触的瞬间，就被点燃，发出一阵臭气烟消云散。 在黑气彻底泯灭之后，地上那些活性不灭，一直在乱晃的碎肉总算消停，一个个不再动弹，散发臭味，像死去多时的动物腐尸。 苏衍收拳，扫了眼地上这些碎肉，又回想下刚才那黑气，只觉得心中疑虑更甚。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他呢喃，纳闷的很。 虽然野狗杀伤力不强，但属实有些难缠和诡异，最后从身体里渗出的黑气更是怪异的很。 这玩意和妖诡之气有些像，但本质又不太一样，只是接触这么一下，苏衍也摸不准它底细。 而这野狗就更别说了，妖不妖，诡不诡的，反倒有些像以前苏衍看过的恐怖电影里那些丧尸，但比丧尸还难缠的多，一般的物理超度居然还不起作用，怪哉！ 苏衍没纠结太久，解决了拦路野狗，小小研究一番后，他再次上路。 一路前行，那股诡异气息越发浓郁，这时候苏衍才确定，自己嗅到的这些气息，和野狗身上的黑气同根同源。 没走多远，他又遇到了一头野兽，是头黑虎，同先前的野狗类似，也是一头死兽，没有生机可言，毫无神智，也没有知觉，疯疯癫癫充满嗜血的状态。 这死兽黑虎的杀伤力可比野狗强多了，苏衍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决掉它。 同先前如出一辙，黑虎被打爆后也是死而不僵，体内同样渗透出黑气，而且更多，更浓郁，苏衍耗了不少气血才将之炼化。 越是接触，苏衍越是心惊，这黑气看着和妖诡之气类似，也能被灵气和气血磨灭，但强度似乎更高，耗费的力量更多。 这要是大规模出现，催生出海量类似丧尸的疯狂玩意，那麻烦可不比妖诡小。 苏衍越琢磨越不对劲，好在目前为止他还没察觉到致命威胁，倒是没打退堂鼓，选择继续前行，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接下来的路程，他遇到那种疯狂状态的死兽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 一开始苏衍还以为死兽的强弱，是由其生前的强弱所决定，比如那黑虎就比野狗强。 可后来他发现，事实情况并非如此，其强弱实际取决于体内黑气的多少。 黑气越多，越难缠，只要有足够黑气，哪怕是一只小飞虫，飞行起来，都能轻易洞穿钢板。 除了气血和灵气外，没什么力量能彻底磨灭这种黑气，顶多做到击退。 苏衍有种感觉，自己正在迅速接近黑气的源头，在靠近中心区域。 这点不难判断，周围的死兽开始扎堆出现，在他到来前，这群死兽在相互攻伐撕咬，混乱不堪，而他出现后，生人气息像是一个讯号，引得无数死兽都调转目标，追着苏衍跑。 好在死兽虽多，但都局限于小妖级的战斗力，以如今苏衍的实力，无需动用灵气，单靠气血之力就能解决它们，化解困境。 这般边走边杀之下，终于，苏衍来到了一处微型盆地。 这盆地不大，只有数百米长宽，准确来说都算不上盆地，只是一个大坑。 然而这大坑的景象却有些骇人，坑中长着浓郁草木，奈何这些草木都呈黑色，而坑底更是有丝丝缕缕的黑雾在蒸腾。 那些黑雾就像人家蒸馒头蒸包子时，蒸笼上散发的蒸汽，只是没那么浓郁集中，呈不规则的分散趋势往外冒。 黑气如烟，散发出来后只有一小部分外泄出去，促使外围那些死兽诞生，其大头都停留在坑里，形成一片片带状雾气，回荡流转。 这盆地下面有什么？ 居然能蒸腾释放出这种诡异的黑气！ 是某个古代怪妖在此沉睡？ 苏衍猜测这黑气是不是哪个妖诡弄出来的变异妖诡之气，所以才会和妖气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他有心探索，踏步靠近！ “铮！” 这时，一路都没有动静的封妖笔书陡得震颤。 第109章 了解时事 封妖笔被惊动，在警示苏衍，提醒他此地有危险。 那震动强度不是一般的大，弄得苏衍耳朵都嗡鸣不停，忍不住捂耳。 这么大的动静代表了此地危险之高，哪怕是封妖笔，也没有绝对把握应对。 苏衍心头凛然，第一时间收回脚步，不敢再涉足盆地范围。 之前一路闯来，封妖笔没有动静，所以苏衍心里有定数，才敢横冲直撞。 现在封妖笔疯狂警醒，他再胡乱闯入其中，那真是自寻死路。 深深的看了盆地一眼，苏衍记下它的方位，打定主意，今后有机会再来一探究竟。 他确信这玩意不一般，可能关系重大，绝对有一探究竟的必要，就是不知以后再来，此地又是怎样的光景。 没有留恋，没有犹豫，苏衍调头就走，绕了一个大圈，避开这片荒草林地，这才继续朝东行。 又走了数日，苏衍总算看到城邦的轮廓，是一座县城，位置偏远，规模不大，但人口着实不少，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清晨，县城的街巷喧嚣起来，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如一片片薄云缭绕于空。 苏衍光着上身，下身穿着短裤，跟个流浪汉似的，在无数人诧异的目光进了城。 如今已经入冬，天气渐凉，大街上人人都披上了棉袄羽绒服，只有苏衍一副海上冲浪的造型，自是所过之处，万众瞩目。 苏衍不觉得冷，气血带来的温度足以隔绝寒意，可他觉得尴尬，被人看猴似的盯着实在不自在，尤其一些妙龄少女，望着他的身材娇羞掩面，又从指缝里偷看。 不少大妈少妇就大胆许多，眼睛放光，对他身材指指点点。 苏衍哪受得了这种待遇，急忙找了个取款机，取出点钱买套衣服换上，这才摆脱窘境。 手里有了钱，苏衍没再急着赶路，而是决定先休息休息。 他选了家酒店，定好房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让人按个摩，胡吃海塞一番，惬意无比，长久赶路的疲乏和一路警惕小心的疲惫感得到舒缓。 赶路期间可谓是荒野求生，如今重归人烟之地，苏衍可算能松口气。 休息的同时他也没闲着，一边上网查看地图，确定下自己现在的位置，规划接下来前往杜氏本部的路线。 同时也在网页上浏览资讯，他在荒野上赶路了大半个月，与世隔绝，最近发生了哪些大事都不清楚，需要及时弥补。 一打开近期热点资讯，一股脑冲出来的关键词让苏衍目瞪口呆，全是重磅炸弹！ 什么杜氏三大帅出关呐！ 盗帮十个当家人齐现身呐！ 日月社出动三组社员呐！ 还有所谓的妖盟呐！ 哪个不是重磅炸弹，炸得苏衍头晕目眩，直呼不可思议。 他一一查看起来，迅速了解来龙去脉，看完后久久不能平静，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苏衍总算知道封妖笔书搅出怎样的大乱子了，居然间接导致四个巨无霸势力开战。 要是当初灵粹没被封妖笔书一锅端，杜远山几人大概率是平分，相互间或许会有摩擦，可应该都能接受，不至于这么快开战。 可惜封妖笔书的截胡，弄得四方势力都很窝火，矛盾直接放大，又都不是低调的主，说打那就打了起来。 苏衍有些汗颜，不过也稍稍松了口气。 他一直担心当日被瞧出底细，留下线索，现在看来，暂时应是无恙。 封妖笔和封妖书竟是被误会成两个古代修士，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心里给那些传承古老的门派说声抱歉。 因为此宝，近期掀起考古风，各个名胜古迹都快被来往之人踏烂了，各大古派苦不堪言，不胜其烦。 而作为肇事者，苏衍穿梭荒野大半月，倒是落了个清净。 浏览着网上的言论，基本一面倒，都认为封妖笔书是古修士，偶尔冒出一两个其他推断，也离谱得没边，一看就知道不可能。 没人朝法宝方面去猜想，这无关于见识多少，主要是潜意识思维促使了判定方向，需要一段缓冲时间，才会有人联想到更多。 简单了解下世人猜测方向后，苏衍又浏览起近期的考古新闻。 事实上，在这股热潮掀起之前，苏衍就已经萌生类似的猜测。 当日他目睹锦盒打开，释放灵粹，由此得到灵感启发，也联想到了古人封存至今这种事。 那时候他觉得是自己异想天开，被这大胆的想法吓一跳，没多想就放弃，谁知道现在全球都掀起这股热潮。 他想看看有没有具体进展，很快，他发现有新闻称，有人找到这方面的蛛丝马迹，属实让他一惊。 苏衍点开新闻帖子细看，原来是一些渠道多而广的能人宣称发掘到了几处残留有古代灵气的遗迹，帖子底下很多人追问，显然都被吸引，好奇心爆表。 无数人留言，询问有没有在遗迹里找到真正的古人，而贴子的发布者称，没有发现真人，却有一些线索痕迹留下。 当询问具体线索时，帖子没了下文！ 类似的帖子不止一个，苏衍看了看日期，发现早期的每个新闻帖都能引起关注，后来的则渐渐无人问津。 他扫上两眼便了然，原来是很多无良媒体在浑水摸鱼，故意散播子虚乌有的消息，吸引眼球，结果在文章里放广告。 这种新闻自然引来一片骂声，也耗尽了民众的信任度，这才导致后面的帖子基本再没什么人关注。 苏衍也是一阵无言，不再看这些水贴，转而找一些口碑上家的媒体网站浏览。 这类网站上，有着一些针对世家传人和大派子弟的采访。 采访中，他们隐晦的表态，古代确实有大能研究过封存自身，想以沉眠的方式熬过末法时代，只是成功与否，尚未可知。 看完这些采访，苏衍若有所思。 看来，他先前的猜测还真不一定是瞎想，搞不好确有其事。 如果真的有古修士沉眠，却因为自己封妖笔书折腾出的动静被打搅，会是什么心情？ 估计修养再好，遭遇这等无妄之灾，也得破口大骂！ 要是得知真相，恐怕更是会郁闷到吐血？ 苏衍摸了摸耳朵，打定主意藏好封妖笔书，这要是暴露了，相当于误导了全球人，还祸害了古修士，那下场，人人喊打都是轻得，想想都不寒而栗。 第110章 七首阴狼 苏衍不敢再深想，打了个哆嗦，把这些乱七八糟念头从脑海里去除。 再次翻了翻新闻，没找到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信息，苏衍略微觉得有几分无趣，不再关注考古类的新闻。 细想一下这也正常，就算真有大发现，以各大财阀的尿性应该也会把消息拦截下来，不准外泄给民众。 表面上说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可实际如何，谁又知道呢？ 当然，苏衍对这些也不太在意，别人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去调查，最后有所收获，没公开，也无可厚非。 不再关注考古后，他的心思又放在了其他大新闻上，譬如妖盟。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妖盟已经彻底浮出水面，不再藏着掖着自己的存在，各方面的信息也基本暴露。 苏衍了解到，妖盟便是蛇娘子背后的妖诡大势力，而且还不是近期才组成的，古代就有。 古时候有段时间，人族昌盛，修士数量极多，疯狂绞杀妖诡。 许多妖诡不堪其扰，为了共渡难关，开始自发性的集结，构成了妖盟这个组织。 其中的首脑共有六位，曾经都是雄霸一方的妖物巨擘，也难怪它们有底气和日月社谈合作。 顾名思义，妖盟的主体力量自然是妖物，里头也夹杂着一些诡物，只是数量要少很多。 苏衍觉得搞不好还有个诡盟之类的组织，毕竟不可能只有妖物结盟，诡物就一直当游兵散将！ 只是目前还没这方面的消息传出，他也只是自个儿瞎猜。 点开有关妖盟的海量信息，多是有关战役的，其中的一些关键人物也在各大战役中出现。 杜氏也统计了已出现的妖盟高手，苏衍扫了一眼，好家伙，半数他都知道，祖上都有过针对性记载，全是难缠的玩意。 而这半数里，又有半数曾被祖上镇封过，是和蛇娘子类似的存在，和苏家堪称宿敌。 它们都是之前从苏家老宅里脱困逃出的古妖，最近实力有了恢复，立马出来兴风作浪。 苏衍单独把妖盟里，被自家祖上封过的妖物拎出来排序，发现蛇娘子在其中也只是中游水准，较她厉害的比比皆是！ 他头皮瞬间发麻，毫无疑问，自己一旦卷入战场，这些无法无天，凶狂无比的古代恶妖，铁定拿自己报仇。 它们能在镇封下熬存下来，历经无数岁月仍旧完好无损，实力和底蕴都不是一般的强。 知道苏衍敢进入正面战场，参与妖盟、盗帮、杜氏、日月社这场混战，一定会被察觉气息，进而引来追杀。 若这些宿敌古妖，都是蛇娘子之流倒还好，依托于杜氏这个庞然大物，苏衍倒也不怕它们。 难不成对方敢冲进杜氏地盘？显然不可能！ 杜氏的三大帅可全都出了关，坐镇在外，为的就是确保境内太平安全。 蛇娘子之类的妖物搁平时那自然强横无比，但放三大帅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胆敢进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不是夸张，杜氏确实有这个底气。 作为全球排名前三的顶级大财阀，杜氏的力量深不可测。 现在明面上是混战，可实际中，盗帮、妖盟、以及日月社，都在有意无意的集中起来针对杜氏，所谓的混战，有时候会变成围攻。 可即便如此，杜氏也固若金汤，不动如山，其底蕴可见一斑。 毕竟是曾经一度要问鼎全球的大财阀，表面只有三大帅，背地里有多少大佬，以及退居二线，准备颐养天年的老怪物，谁又知道？ 若非如此，杜氏能这般稳固？ 尤其是杜氏那个号称惊艳万古的家主，到现在别说入场了，连个声音都没吭，仿佛眼下的战役都是小打小闹一般。 有这等豪杰坐镇，整个杜氏都信心百倍，哪怕被围攻也不慌不乱。 苏衍即将进杜氏去修行，就算今后进入正面战场，肯定也在杜氏阵营内，所以不担心蛇娘子之类的能潜伏进来找他麻烦。 可惜妖盟里，被他苏家封过的宿敌古妖也有厉害角色，并不全是蛇娘子这个级别。 扫了眼名单，苏衍觉得排名前十的宿敌古妖都有闯入杜氏领地，杀他于无形的能力。 尤其是这份苏家宿敌古妖名单的为首者……七首阴狼！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妖物巨擘，在古代直接被称作妖祖，是一方妖物的老祖级人物。 当年，它为祸一方，那叫一个凶威滔天，肆无忌惮，最后还是苏家天师初祖亲自出手，才将其镇封，换其他人，奈何不了它不说，反而会葬身其腹。 苏家初祖封印此妖时，已得天师称谓多年，寿元将尽，处于暮年古稀之际，修为有着一定程度的衰败倒退。 可他的经验远比巅峰壮年时老道，实力一样深不可测！ 然而根据祖上记载，当年初祖有感妖祸肆虐，提笔出山，找到七首阴狼，要封了这妖孽，却没第一时间成功。 双方开战，初祖发现这妖孽气候已成，道行高深莫测，很难一把封禁。 不得已，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逐步为之，一天封一个头，花了整整七天七夜之久，才将其七个脑袋全数封掉。 七首阴狼，有七个狼头，这是它的核心，是关键所在，当七个头全被压制，它也就失去反抗之力，这才被完全镇封。 据说封画一成，画卷直接漆黑如墨，妖气滚滚，不断外泄，令方圆千里的山川草木尽数妖化，最后还是以封妖书包裹，熬炼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完全杜绝了任何气息的外漏。 饶是如此，那封下此妖的封妖画卷，也堪称妖道至宝，邪门歪道获之，便可借助其力，一飞冲天。 那时候，初祖已经进入衰败期，可镇封此妖，却杀不完全，便只能将封妖画镇于家中，由后人世代炼化，期望将此妖彻底灭绝。 可惜事与愿违，时过境迁之下，此妖终究是逃了出来，实力依旧惊人，绝对是已知的苏家宿敌古妖中，最可怕的一位。 从杜氏统计的妖盟信息里，苏衍得知，这七首阴狼就是妖盟的六个首脑之一，是盟主级存在。 它在正面战场上和杜氏的三大帅厮杀过好几次，不落下风，甚至一度压制了山大帅，实力强悍无比。 杜氏有专人针对其力量特点、交战风格和妖术技能，做出战力评估，属于灾难级，被列为重点防备对象，有高手针对性提防。 可苏衍知道，这份评估不准，大大低估了七首阴狼的实力。 算算时间，对方破封至今，也就数月时间，实力修为都没恢复到巅峰期的层次。 它还会不断变强，到时候哪怕是三大帅，恐怕也不敌此妖，已知的，恐怕也就杜氏的家主能和巅峰完全体的七首阴狼掰下手腕了。 而这份评估里的妖术技能，更是缺失严重，没记载到对方的看家本领，这说明七首阴狼现身期间，把真正的底牌都藏着掖着在。 相比于这份评估，苏家的祖传记载那才叫做详尽。 当然，这不能说杜氏做的差，毕竟条件情况不一样。 苏家初祖和这头妖物厮杀过，更是将其镇封，代代列祖列宗也都炼化过此妖，自然比杜氏更熟悉七首阴狼。 祖上明确提过针对此妖的几个忌惮点，第一个就是它的七个头。 这是七首阴狼的核心，也是它称谓的来源！ 这七个狼头，有海量生命力，哪怕砍掉了，也会很快长出来补齐，不会缺失。 它们每个脑袋都有各自的能力，相互关联，却又完全不同。 七个脑袋，分别代表贪嗔痴恨爱恶欲七种负面力量，每一个都能轻易调动对手相关情绪。 情绪的影响煽动只是附带能力，不值一提，最强的还是这种负面力量情绪的实质化，通过妖术打出来，天师接下此招，都很够呛。 苏家初祖就曾明言，当年血战此妖，一一接下了七个狼头的各自专属妖术，经历了贪嗔痴恨爱恶欲七个阶段，差点崩溃。 以天师的心性修为和道行，都避不开这妖术，还差点被击溃，可见七首阴狼的七个脑袋何等难缠。 相比之下，蛇娘子那点魅惑之力，情绪上的感染影响和过家家似的，两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不过蛇娘子的魅惑也有优点，就是能瞬发，影响人于无形之中，而七首阴狼的攻击威能虽大，却有显着特征，那就是放光。 根据记载，七首阴狼施展妖术时，用哪个头，哪个头就会放出相对应的光，只要摸清规律，通过这光的颜色就能判断它将打出什么样的力量，从而做到有效应对和避让。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 真正应对时，对方磅礴的妖威就大大局限了行动范围，一般人陷入其中，压根突破不了气场的锁定限制，避无可避，而有高深道行者，也会大受干扰，否则苏家初祖也不至于每个头都中招一次了。 理论上来讲，必须具有绝强的修为，强横的体魄，恐怖的速度，以及一定的心性修为，才能完全避开七首阴狼的攻击，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此番种种，不和七首阴狼真正生死大战一场，压根不可能了解到。 杜氏也没领略到七首阴狼的真正底牌，不了解这点，所以评估上缺乏此类重要信息。 这点很致命，苏衍琢磨着，要不要想个法子，把七首阴狼的底细给透露出去，好让杜氏的高手把这家伙爆锤而死。 毕竟这家伙太强了，苏衍一旦进入正面战场，被察觉到气息，遭遇七首阴狼的追杀，那大概率要完蛋。 对方的级别和实力已经不是杜氏的简单防御和震慑就能阻拦住的了，真要彻底挡下，起码也得出动山大帅那种强悍人物。 可苏衍在杜氏，也就是个外来求学子弟，身份地位都算不上高，杜氏会为他出动大帅级人物，和七首阴狼大动干戈，甚至爆发一场战争？ 结果不言而喻！ 苏衍有自知之明，指望杜氏集中力量主动庇护自己显然不可能。 他不禁有些牙疼，感觉自己头上像是又悬起一把刀，随时会让他人头落地。 纵观妖盟里的宿敌古妖名单，其他妖物都还好，唯独这七首阴狼，威胁性太大，不除了，苏衍实在不敢在前线冒头。 他可没奢求自己能短时间内达到山大帅这些人的层次，堂堂杜氏，人才济济，明面上也就三个人处于那个高度，那个境界的难度不言而喻，短时间内达到实在不可能。 指望不暴露，那更是天方夜谭。 连蛇娘子当初修为尚未恢复之际，都能敏锐捕捉到封妖笔书的气息，找到他，七首阴狼会做不到？它只会更敏锐，哪怕是在浩瀚战场，人员驳杂，一样能捕捉到气息。 没办法，这厮被封妖笔书封于画中，熬炼万古岁月，恨透了苏家，对封妖笔书的气息，还有苏家的血脉之气，熟悉得不行，几乎刻进了骨子里，一旦接近，身体本能就会察觉。 所以指望不暴露，未免太天真，苏衍也不喜欢那种近似于赌的不确定性选择。 他琢磨了下，既然靠自己不行，暴露可能性又太高，那最佳选择，就只能是借刀杀人了。 不过这个过程还是得详细规划，一个弄不好，别没除掉七首阴狼，反而给自己惹祸上身。 这其中的关键就是不能让人知道是自己传播出的底细，因为他没法解释。 一个小小的底层修士，居然知道妖盟盟主的核心底细，谁不好奇原因何在？而苏衍又没有合理解释，一来二去，自己的秘密恐怕也再难藏住，到时候境况更差，得不偿失。 苏衍陷入沉思，他第一时间否则了自己主动摊牌的打算，琢磨片刻，觉得直截了当的挑明情况实非明智之选，自己可以一定程度的引导杜氏，去发现七首阴狼的底细。 当然，一切都是现在的初步构思，具体会如何，还得到时候再说。 指不定苏衍都不会被杜氏调入正面战场，又或是等他进了战场，七首阴狼的底细都暴露了个一干二净，这些东西谁也说不准。 苏衍也只是被七首阴狼的出现给惊到，习惯性的在脑海里盘算计划下应对之策。 他喜欢提前做好准备，一切以最糟糕的局势来考虑，以免事情真的发生时，自己手忙脚乱。 第111章 红衣女 规划也好，未雨绸缪也罢，苏衍要的只是个大概思路和准备方向，心里有数即可，具体的策略，可以后面慢慢考虑。 反正短时间内他也接触不到七首阴狼和一众自家的宿敌古妖，急着想太多也没用。 当今这个时代，全球都很混乱，局势每天都在变化，等到苏衍真的走到那一步，还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苏衍想清楚大方向后，便没再琢磨各个细节，那样显得有些钻牛角尖了。 一边这么琢磨着，他一边翻阅着网上关于妖盟的信息，把值得关注的一些妖物特点都给记在心里。 别看这些信息浏览起来快又简单，好像没什么价值，但实际上，这可都是杜氏无数人马的鲜血换来的情报，普及开来，是杜氏为了减少伤亡的策略。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未知的敌人最可怕，当一切都熟知了，威胁性也就那么回事，伤亡率自然随之下降。 把妖盟值得注意的地方看了个遍，苏衍本想结束浏览，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之前路上遇到的那种形如丧尸的怪物，以及黑烟。 有没有其他人遇到过？ 还是说就他撞大运，见到了这怪玩意。 一时间苏衍好奇心大盛，在键盘上开始输入关键字搜索，结果弹出来的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也不知是被屏蔽了，还是说确实就他一个人碰到过这档子怪事。 苏衍蹙眉，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过闷头在这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没能有所发现，苏衍有些意兴阑珊，又随意点开了些网页新闻看看，多是一些各地诡灾的报道，记录一些各地的诡案。 事到如今，战争都爆发了，诡物之事自然彻底暴露，基本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而诡案的出现频率也到了巅峰，一点击相关新闻，冒出来一大堆，不过出现的诡物大多层次不好，真正强大的诡物也不会去祸害普通人。 一通浏览，苏衍算是把这段时间遗漏的信息全部给弥补上来。 他退出网页，略一思衬，拿出电话拨给杜荨。 分别已久，他需要了解下二人现在的境况和位置，以便汇合。 然而一个电话打过去，却提示暂时无法接通，拨打瘦虎道人的电话也差不多。 苏衍觉得二人应该已经到了杜氏，或许在参加什么集训，暂时没法和外界联系。 这二人当日早早便逃走，应是不会有什么大意外，现在联系不上也问题不大。 再三确认拨打不通后，苏衍放下电话，也不再胡思乱想，把所有杂念都摒除在外，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大觉。 这一次他没用再运转吐纳功，难得给自己一个放松的环境。 自打成为修士以来，亦或是自从封妖笔书觉醒，引领他再次踏上封妖路，他就没怎么休息过，一直在不停的斩妖除魔。 虽说吐纳功的存在，令他身体上基本不会出现疲乏，但精神上的倦怠是很难用功法缓解的，定时休息，对苏衍有好处。 这一觉无疑睡得惬意无比，酒店环境很好，没什么打搅，也无危险，苏衍总算把这些时日的所有负面状态统统甩开。 翌日，天朗气清，苏衍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 安逸懒散的生活总是短暂的，醒来后苏衍匆匆吃了早饭，便前往县城车站，买了票，准备坐车前往附近的大城市，然后中转去杜氏本部。 县城规模不大，没有飞机什么的，交通工具多以汽车为主，全县仅通了一条火车路线。 苏衍昨晚就查过，这辆火车的路线上有城市建设了机场，可以方便他出行，所以一大早便屁颠颠跑去买票。 天还没彻底大亮，车站前已经人潮汹涌，很多民众大包小包的背着行囊，排成长长的队伍，在等待买票上车。 苏衍起得早，来的时候排队的人已经挺多，照这架势估计还有不少人买不到票，得改乘长途汽车去。 苏衍没仗着自己是修士搞什么特殊化对待，淡定的排着队，成功拿到票后，进了候车大厅。 县城里的这列火车还是那种老旧的绿皮火车，不过保养得很好，看着不旧，反而显得有几分沧桑旧韵。 望着这火车，苏衍不由想到了当日和杜荨他们出逃焕央市时，被龙单手捏爆的那辆车。 时至今日，那场景都历历在目，像刚发生似的，每每想起都深感震撼。 出神间，登车开始，苏衍运气不错，所处车厢是一群青春靓丽的学生，看样子才中学毕业，一个个欢声笑语，充满激情与活力，自己对未来大学生涯的美好向往。 苏衍见他们行李不多，再加上又不是开学季，猜测可能是结伴出去旅游。 一时间他有几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几个月前他也是类似的悠闲青年，没事逛逛画展，旅旅游，写写生，好不自在。 可转眼间，现在的自己已经卷入大势中，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变化可谓翻天覆地。 靠着窗，苏衍含笑欣赏着这群学生的嬉笑，只觉得年轻真好，也希望他们的幸福时光能多些，不被诡灾和战争所侵扰。 这一节车厢都是学生，苏衍的存在反而显得另类。 他修行以后，外形条件可谓出类拔萃，再加上经历那么多，气质属于儒雅中带着几分凌厉，很独特，引得好些女同学眸泛异彩，偷看不停，更有甚着掩嘴窃笑。 苏衍哑然，觉得有趣。 虽说他的年纪也不算大，二十出头而已，可经历得多了，内心太成熟，和这群懵懂的学生显然不是一个层面。 见很多女同学都被苏衍吸引，车厢里的一些男同学不爽了，绞尽脑汁，想把注意力吸引回来。 好不容易组织了这起冬游，想着解决单身问题，怎么可以被陌生人搅黄。 “咳，柳一峰，你小子怎么好意思自称情圣小王子的？”一个竖着大背头，身着粉色西装的骚包少年干咳一声，夸张嚷道。 毫无疑问，他这一喊，瞬间引来诸多女同学的目光，整得他浑身一紧，颇为兴奋。 而被称作柳一峰的另一个正打盹的少年则一脸懵圈。 “你个王八犊子瞎扯什么呢，谁自称情圣小王子了。”少年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的反驳。 在这个中二的年纪，他确实起过这骚包的外号，可那是私底下吹嘘一下，你小子在这么多人面前抖落出来，忒不是东西了。 柳一峰有些尴尬和恼火的盯着骚包少年。 “你少装蒜，那天不是说，你要去追诗静嘛，说自己是情圣小王子，一出马肯定成功。” “诺，诗静就在这，你去表白吧，难不成……私底下已经表过白了？” 骚包少年一脸坏笑，促狭的看向另外一个甜美安静的少女。 少女闹了个大红脸，恶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 那柳一峰一下涨红了脸，和名为诗静的少年对视一眼，皆不好意思的错开眼神。 “哎呦呦，哎呦呦，有情况呐，快快老实招来。”骚包少年怪叫着用胳膊夹住柳一峰，其他少年也一阵哄笑。 姑娘们也起哄了，一个个坏笑着调侃诗静，嬉笑打闹成一团。 “你小子少说我，你不也自称痴情种？说你准备了精美礼品，准备这次约出雅丽，向她表白，送她作定情信物。”柳一峰尴尬得一匹，立马把话题又转到骚包少年身上。 “呦吼，什么礼物，拿出来看看。” “就是就是，来来来，在我们大家见证下表白！” “答应他，答应他，哈哈！” 一众人再次起哄！ 而骚包少年果然脸皮不一般，镇定自若，还真拿出了礼盒，走到一个热情奔放的小姑娘身前，立马引爆全车厢的气氛。 他们这个青春活泼的年纪，对于美好的爱情总是充满兴趣的，经这么一闹腾，再没几人关注苏衍，全都起哄去了。 苏衍忍不住露出笑容，摇了摇头，闭目养神起来！ “隆……吱……” 学生们正说笑间，忽得，众人身体猛得栽向前，火车急刹减速，铁轨火花四射。 “什么情况！”众人东倒西歪，一脸懵圈。 “轰！” 没等大伙儿回过神，火车又浓烟四起，猛得加速，一静一动，晃得人想吐。 “这是找实习生开的车吧！”骚包少年干呕两声，忍不住吐槽。 众人没做声，细听两下，车子再无异动，倒也不再纠结，继续谈天说地。 苏衍睁开眼，目光惊疑不定。 这动静让他第一时间联想到龙出现的那次，顿时心头一紧。 附近车厢多数乘客都很淡定，毕竟车子恢复了平稳，先前可能是操作不当引起的小动荡，或是车子本身的故障。 倒是有乘务员本着负责态度穿过一节节车厢，检查有无人员受伤，一些管理人员拿对讲机询问无果，则亲自前往驾驶室探查缘由。 火车最前方，驾驶室内，挡风玻璃已经粉碎，呼啦啦的大风灌溉而入，吹得这驾驶室内凌乱不堪。 几个扭曲身影正由破碎的前窗爬进来，有大有小。 控制台稀烂，火星四溅，车子失控，正越来越快。 驾驶员倒地丧命，浑身咬痕，血肉模糊，不断抽搐，旁边趴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咔！咔！” 很快，驾驶员的尸体发出骨骼碰撞声，他一阵扭曲，如蛆虫般蠕动两下，猛得站起，臂膀乱甩，脑袋耷拉，踉跄乱撞，宛若发疯。 外面，有乘务员正要敲门，谁曾想轻轻一推门便打开，抬头就瞧见这幕。 “啊……” 尖锐惊叫声从她嘴里爆发，驾驶员猛得扑上来狂啃，乘务员剧烈挣扎，两人翻滚，看得第一节车厢内的乘客傻眼。 这时，那红衣女子抬头，满脸血纹，模样狰狞，手脚并用在地上飞速爬动，冲进第一节车厢，如人形蜘蛛。 惨叫声掀起，第一节车厢顿时血浆如瀑。 “诡物！诡物啊！” 一群乘客惊叫，争先恐后逃窜。 第二节车厢的乘客望着过道上狼狈逃窜的前厢乘客有些发懵，不少人探头看过去，接着一脸煞白的跟着逃。 车厢里断肢残臂横飞，红衣女子沐浴血浆，体表经脉凸起，血纹密布，朝下节车厢掠去。 后面一些尸体如那驾驶员一样发生诡变，摇摇晃晃跟着冲，理智全无。 苏衍所处车厢就整列火车来说算是中部位置，暂时还算安全，没受到前部变故的影响，那些学生仍谈笑风生，憧憬美好的未来生活。 苏衍则蹙眉，心中略感不安，下意识施展闻气寻踪之术，嗅到前方气息混乱得很。 他腾得一下起身，一脸严肃，吓了旁边几个学生一大跳。 苏衍没理会他们，径自往前部车厢走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穿过四五节车厢，便见一群人慌慌张张从过道挤来，沿途又是踩踏又是哭骂，好生混乱。 “快逃，快逃啊，有诡物出现了。”混乱中，不止一人大吼，提醒后方乘客。 “诡物？”苏衍蹙眉！ 很快，他看到了那个红衣女，倒挂车顶，脖子反扭，满嘴鲜血的爬动着，忽上忽下，快似闪电，轻描淡写一撞，就能把钢板击穿。 她胳膊肘生出两根骨刺，飞绞四周，浓稠血浆铺地三公分，画面异常血腥，就如一堆番茄被放进榨汁机里狠狠搅碎，爆浆成汁。 隔得老远，苏衍都闻到了血腥味儿。 他脸色当即一变，心中震惊！ 苏衍惊得不是这红衣女的实力，而是吃惊对方的气息。 那不是诡气。 虽然人们都大喊大叫说是诡物出现，但苏衍很清楚的嗅到，那不是妖诡之气，而是自己之前遇到过的，和妖诡之气极为相似的黑气。 这个红衣女子，和那些感染黑气，形如丧尸的死兽属于一个类别。 苏衍本以为那玩意就局限在荒原里的那片盆地，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而且还杀到了列车上。 车厢里的乘客们没见过死兽这种东西，也就最近妖诡灾祸普及开来，对诡物有少许了解，而这死兽类别的红衣女，和某些诡物的形态类似，他们这才误以为对方是诡物。 第112章 抉择 “警报！警报！诡物出现，诡物出现，所有乘客迅速撤离。”有乘务员一边逃命，一边用对讲机传递信息，车厢广播迅速响起警报。 同时一些乘警集结最前方，他们簇拥着两个气度不凡的壮硕男子，要把红衣女和一大票诡变者限制在前部车厢。 “啪！啪……” 枪响如暴雨，整节车厢被打成蜂窝，大群诡变者倒下，血浆四射。 这时，那两个壮硕男子动了，领头一人肌肉猛得鼓起，轰然撞向红衣女，如一头犀牛，气势凶狂。 另一人身躯拔高，肌体泛着赤芒，筋骨激荡间气血澎湃，像金属巨人，双手抱拳砸了过去。 修士！ 两位修士出手了。 “轰隆！” 整节车厢直接炸开，火光四射，大批诡变者如下饺子似的坠下车。 前部车厢完全失控，跟后面的车厢分离开来，沿着轨道狂冲，浓烟滚滚。 中后部车厢失去动力牵引，凭惯性冲出轨道，犁地般撞破泥土，划出数百米才停下。 车厢内乱作一团，哭喊声此起彼伏，踩踏、碰撞致多人受伤，更有人被甩出车惨遭碾压。 悲怆氛围弥漫，警务人员守在车厢断口警惕前方，乘务员们开始安抚民众，同时呼叫支援。 一切发生得太快，苏衍有心救援，相助乘警们一臂之力，奈何位置靠后，前边一堆人往后部车厢挤，愣是把他挤得步步倒退，没法穿过人群去前边支援。 他总不能一拳打出一条通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部车厢带着那两个修士断开衔接，朝着远处冲去。 那两人能解决掉那头死兽范畴的红衣女，以及海量被感染诡变的乘客么？ 苏衍觉得大概率不行！ 虽然前部车厢已经爆开燃起，浓烟滚滚，但苏衍领教过死兽的难缠，这种程度的物理爆炸，很难根除对方。 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马上撤逃，两名修士乘警拖不了太久。 哪怕是苏衍，陷入那海量诡变者中，能否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 现在再去救援显然来不及，迅速衡量一下，苏衍选择去找列车长。 列车长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他也惊魂未定，却必须强行镇静，有条不紊的安排剩下的乘务员和乘警进行善后工作。 车厢脱离轨道，已经失去前行能力，他疯狂打电话，请求上级支援。 “你好，我是杜氏的一名修行者，有些事需要跟您说清楚。”苏衍费劲的挤到前边，找到正手忙脚乱的列车长，表明身份。 他直接搬出了杜氏的名头，这种混乱时刻，杜氏这个名字比什么都管用。 果然，本来忙得没空搭理苏衍的列车长立马精神一震，挂断电话，看向苏衍。 “你好，尊敬的长官，还请做出指示。”列车长本来都六神无主了，现在听到有杜氏的人在此，立马找到主心骨，也顾不得质疑身份的真实性，直接向苏衍行礼。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现在遇到的东西，你们可以将其当成诡物，但比寻常诡物更麻烦。” “这玩意很难杀死，刚刚的爆炸不可能消灭它们，以其恢复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卷土重来，当务之急，是不要坐以待毙，赶紧走。” 苏衍快速道，眼睛一直望向前部列车冲走的方向。 “这……车上也没有什么小型疏散工具，现在逃的话，就只能步走。” “而且车上人太多，青壮年倒还好解决，一些老弱病残，靠自己根本没法走，还得背着抬着，再加上刚刚动荡，很多人受伤，这个负担太重了，真逃起来，速度也太慢。” 列车长没想到苏衍上来就要他安排全车人员逃遁，有些意外，但还是把情况分析说清，表示不看好这个选择。 “慢也得跑，大家齐心协力，互相搭把手，争取一起走。”苏衍的态度很坚决。 “这……”列车长有些犯难，犹豫不决，陷入一定的迟疑中。 “你信我，留在这是坐以待毙，必死无疑，逃起来就算慢点，也比原地不动强。” “而且我会帮忙断后，最大限度的争取时间，只要动起来，就有活命机会。” “你能当列车长，也算半个杜氏体系的人，对诡物应该比普通人了解更多，那群丧尸一样的家伙远比普通诡物还难缠，你可以想象其棘手程度。” “留给你的考虑时间不多，如果真不愿意走，非搁这儿坐以待毙，那我就不再强求。” 苏衍预感到时间不多，不愿多费口舌去解释，干净利落的和列车长表明态度。 他到这来劝说列车长，是出于同为人类的仁义之心，不想一走了之，置众人生死于不顾。 可要是对方认死理，就是不配合，那他也没辙，不会在这跟他磨磨唧唧浪费时间。 苏衍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忙救人，可要是明摆着事不可为，他也不会腆着脸去死缠烂打，没那必要，他又不是圣人，能提醒到位就算不错了。 被苏衍这么一提，列车长嘴角抽搐两下，陷入疯狂纠结之中。 “要不再等等？我已经禀报了上级，打通救援电话，上级很快会确定我们的位置，派遣武力部队来救援。”列车长想了想，提议道，很明显，他还是不想冒险离开，觉得在原地等待救援比较靠谱些。 闻言，苏衍一阵无言，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之前的一番口舌完全是白搭。 他不再多言，转身就要走。 “算了，这样，我广播一下，把你说的情况告诉所有乘客，是去是留，由他们自己决定。” “我也只是个列车长，具体的选择权利，还是在大伙儿手中。” 见他要走，列车长又急忙开口，叫住苏衍。 闻言，苏衍觉得这话倒是有点道理，于是停下步伐，点了点头。 列车长也不再磨叽，很干脆的拿出了对讲机。 “诸位乘客，我是本次列车的列车长，现在有件事要跟大家宣布下。” “咱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这次的诡物比较难缠，虽然现在被我们英勇的警卫员们引开，但大概率还是会卷土重来。” 列车员先是把情况的严峻性说明清楚，话语一出，车厢里本就忐忑不安的乘客瞬间躁动惶恐了起来。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讲完。”列车长急忙道，乘客们这才稍作镇定。 “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原地等待，我已经联系到了上级部门，将这里的情况禀报了上去，救援队伍应该已经赶来。” “二，即刻启程，朝城市方向逃亡，我的身边有个小兄弟，说是杜氏的修行者，他可以作为带队之人，提供一定的庇护。” “情况大致如此，去留之选，在于诸位自己，话我也带到，各位乘客尽快做出抉择。” 列车长声音低沉，快速说明情况后，又看向苏衍，把话筒递了过去，意思是让他也讲两句。 苏衍摇了摇头，列车长已经大致说清楚了情况，他没必要再去浪费口舌。 他不是什么圣母圣人，能力范畴内，不介意拉一把大伙儿，可要人家自个儿都不愿意跟他走，他难不成还苦口婆心去哀求？吃饱了撑得慌才会干这种事。 事实上，能在这耐心等上片刻已经不错了，换个冷漠些的修士，早就自顾自逃命去了，哪还管旁人死活。 听完列车长的叙述，乘客们躁动起来，一个个有些彷徨茫然，议论纷纷。 “怎么办，要不要跑，诡物要是卷土重来了怎么办，谁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能来。” “说得有道理，而且有杜氏的修行者带队，安全性也大大增加，总比我们在这缩着强。” “那……还是跑吧，我腿脚不便，小伙子们帮忙带上我，行么？” “我受伤了，需要去临近的城市治疗，你们帮帮我，求求你们了。” 一些人听到有修士愿意带队，立马露出意动之色，一些行动不便者急忙嚷嚷起来，生怕被遗弃丢下。 在这种混乱时刻，修士两个字就是一颗定心丸，是主心骨，普通人只要跟着修士走，就会有安全感，更别说还是杜氏的修士了。 然而，有支持者，自然也有反对者，而且相比于赞成动身主动逃亡的人，反对者的数量更是多上不少。 “愚蠢！在这挤着，有人开枪拦截，有其他人分担压力，怎么着也比外边安全。” “外边天寒地冻的，积雪都快过膝了，普通人没有专门的防护装备，哪里有体力和能力逃出去，人修士不怕这残酷环境，你们也不怕？” “这四周人烟罕至，离来时的县城已远，距最近的城市估计也有一百多里路，就凭咱们这肉体凡胎，能顶着风雪走过去？” “现在连辆车都没有，就靠两条腿硬走？还有这么多人受伤，车上老弱妇孺一堆，怎么走？丢下他们都不管了？管的话，自个儿都走不动，还想着背人抬人？搁这儿装英雄呢？” “说得对，而且救援部队已经赶来，这时候跑了，连救援都等不到，难不成指望部队放弃一车人，去找弃车乱跑，不知所踪的少数人？到时候没遇诡物，也得饿死累死冻死。” “确实是这么个事实情况，要我看，不如修士留下来保护咱，一起等救援多好。” …… 一些反对者厉声喝止大家的逃跑念头，一句句分析，说得旁人也觉得挺有道理。 面对未知荒野，车里似乎更安全，只要熬过这段艰难时日，救援就能赶到。 死人肯定是会死人的，但不一定是自己，若一个人跑进荒野，那就难说了。 这般心思缭绕每个人心头，一下子，原先有心跟着苏衍主动逃亡的乘客也动摇了心思，改变主意，决定还是留守为上策。 毕竟苏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且身份真不真实都是未知数，万一跟着他胡乱跑，错失救援队，岂不是血亏。 再往坏处想，苏衍故意要带他们一群普通人冒着风雪出逃，会不会有其他心思都是未知数。 是以一番考量后，绝大多数人打消出逃念头，除寥寥十几人坚定的决定要跟着苏衍离开外，基本乘客们都无动于衷。 甚至一些有心人还在鼓动人们情绪，希望苏衍能留下来保护他们。 还好列车长是个明事理的人，及时打断了这种鼓动人心的荒唐举措，转而安排那十几个要跟着苏衍出逃的人出来集合。 很快，人员集合完毕，运气不错，都是青壮年，没什么老弱病残，行动力倒是不错。 苏衍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平静的看着众人做出选择，对于那些言论，他也当没听见，懒得去计较。 面对苏衍，那十几个人有些紧张，还好苏衍没摆什么架子，只是轻轻点头示意，便一个摆手，招呼众人跟着他行动。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在很多人不看好的目光下匆匆离开，向着远处的城镇进发。 列车长目送他们远去，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要是没有这身制度，他也会跟着苏衍离开，但他是列车长，大半乘客没走，其中还有不少伤员，他又怎么可能离开。 随着苏衍一行人的远去，列车上很快恢复平静，这相当于一个小插曲，除少数人在那琢磨议论出逃成功的概率外，大多数人都把此事抛却脑后，忙活起自身。 渐渐得，夜色降临！ 车厢里的人经过惊吓和一天的担惊受怕后，都很疲惫，纷纷熟睡过去。 “咔！咔……” 这时，周围传来一阵轻响，在寂静氛围下格外刺耳，那是……咀嚼的声音。 昏昏欲睡的列车长当即一个哆嗦，惊醒过来，望向窗外。 “咔吱……” 咀嚼声清晰入耳，密密麻麻，远不止一个，成片传来，迅速接近。 那声音令人牙酸不已，像是在咀嚼撕咬什么黏糊糊的稠体物质，光听着都带给人一种无比恶心的感觉。 冰冷的空气中，更是开始弥漫一种尸臭和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独特味道，很浑浊刺鼻，初时还算淡泊，可随着时间推移，这股气味的浓度正疯狂增加，熏得很多人头晕目眩，干呕恶心，像食物中毒似的。 那咀嚼声靠得近了，给人一种浩瀚蚁潮淹没而来的感觉，仿佛无数虫蝎爬满周身，让人发怵，光听着都瘆得慌。 列车长坐不住了，腾得一下站起来，瞪大眼睛望向窗外，看到的是一排排扭曲身影争先恐后扑向此地，向一股洪流，势不可挡。 第113章 包围 列车长当场就来了个透心凉，瞳孔骤缩，额头冷汗直窜，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 “啪！” 一记枪响惊醒所有人，茫茫夜色里，成群黑影扭曲摇曳着冲来，似群魔乱舞。 死人！是海量的死人！是被感染后的死人！变成类似死兽的个体杀回来了！ 列车长头皮发麻，没想到诡物会这么快卷土重来，不禁暗恨自己没听苏衍的劝。 “所有人注意！诡物再现！” 车厢断口处，警务人员咆哮，轮番射击，密集枪火击倒一片片感染后的尸体，拦截其脚步。 车厢大乱，所有人都被惊醒，发了疯似的往后跑。 大家都不傻，越靠后肯定越安全，诡物从前面杀进来，前部乘客就是挡箭牌。 至于野外，那是诡物的地盘，连个遮挡物都没，出去不是送死。 “都给老子闪开！” 许多人大吼，仗着身强体壮开始横冲直撞，乘务员根本控制不了局势。 “妈妈……妈妈……” “奶奶……你踩着我奶奶了……” “哇哇……” “噼啪！砰！” …… 哭喊声吵闹声连成一片，嘈杂无比，诡物还没进来，已有不少乘客在混乱中受伤。 一群人后悔不跌，到现在才觉得跟着苏衍离开是明智之选，可惜现在醒悟为时已晚。 “救援队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就是，都从上午等到晚上了，以军部的速度，怎么着也该赶到了。” “是不是糊弄我们，根本没联系上救援队！” “快打电话求救啊，天呐，该不会救援队到现在还没确定我们的位置吧，他们从周边哪个城市赶来的，太慢了！” “该死，就不该信你们这群胆小蠢货的话，还说在这等救援即可，我等你妈呢？救援没等到，等来的全是诡物，快活了吧！” “修士，有杜氏的修行者大人么？求求你，怜悯下我们，救救我们。” “你们不要往后挤啊，我的腿，啊！” 车厢内秩序大乱，极致的惶恐疯狂爬满每个人的心房和脑海，令无数人对救援队破口大骂，用愤怒来缓解恐惧。 原先的中部车厢，现在成了头部车厢，很多人都变得不知所措，只能随众往后挤。 局势太乱，三三两两的相识同伴刚开始还能聚在一起，可随着人潮冲撞，没多久他们便被冲散，各自逃命。 一番周折，一些人拼了命的挤过中部几节车厢，来到后部车厢通道口，这儿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挤破头的都有。 有的人硬着头皮往里冲，废尽九牛二虎力，眼看便要钻过去，谁想被人卡脖子一拽，又给挤了出来。 “我干！”被拽出来的人自然气极，破口大骂，而拽人者则乘机占了对方的空挡，挤进一大截。 “狗崽子，你给老子等着！”被拽者气急败坏，却没人回应，压根没人搭理他。 “草！你个瘪犊子是想死！” “挤尼玛呢？操，居然敢拽老子，打不死你个狗东西！” “谁他妈在踩老子。” “哎呦，老子头，别拽老子头，卧槽！” “你们有没有绅士风度啊，不知道谦让一下，给我们女孩子先进去啊！” 类似的叫骂声在这个关卡处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人们打破头了在争着过去的机会，排在后面的疯狂拽前边的人。 这时候也没谁讲风度，命都快没了还讲个锤子的风度。 死尸潮还没冲进来，车厢里已经到处是血迹，都是人们争抢过程中留下的。 目前这个局势，只有两种人占据优势，一种是体型庞大，足够强壮者。 他们能以强横的体魄条件压制大部分人，强行挤过去，但凡挡路者统统被一巴掌拍飞，所以具备优先通过权。 第二种则是身材矮小，但行动灵活者，他们虽然没有霸道碾压过去的实力，但胜在机灵，可以见缝插针，避开种种压力，找机会溜进去。 不过这种方式存在很大风险，一不小心陷入人堆，身材体魄方面的劣势会直接导致他们被挤成肉酱，毫无脱身反抗的可能。 所以总体而言，还是强大体魄者更有优势，矮小灵活之辈终究是取巧，成功与否全凭运气。 火车在人群的汹涌冲撞下左右摇摆个不停，越来越多人挤到中后部车厢的连接处，这个关卡被挤得水泄不通。 喝骂声从头到尾就没听过，为争取一线生机，无数人大打出手，拳脚相加。 大多数人则疯狂爬挤，一脸的惊恐狰狞，拼了命的博取一线生机。 道德风度被甩到一边，他们挤进人堆，拖拽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想抢其位置。 要是拖拽不动，就对着脑门儿狠狠给上几拳，打到能拽动，就拖出来甩到后边，自己顶上前。 赤手空拳之辈还算好的，有的人拿棍拿刀，不让就捅，生生弄死不少乘客。 这些青壮年为争夺通往后部车厢的机会杀红了眼，而一些老弱病残，妇孺之辈，则绝望的看着这一幕，心灰意冷。 有年迈夫妻，摇了摇头，相互搀扶着坐到自己座位上，闭上眼，面带微笑，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也有稚嫩的孩童，懵懂无知的看着这血腥一幕，纯净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还有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将其紧紧抱在怀里，深呼吸，尽量保持平静，等待诡物的到来。 放弃了，没有能力逃命的人，基本上只能颓然放弃，不再挣扎。 很多人后悔没跟苏衍走，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同时，不断哭泣。 而更多的人则瘫软在原地，呆滞的望着车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厢里乱作一团，也没有什么乘务员来维持秩序了，列车长带着他们挡在最前面，尽可能的抵御诡物的侵袭，为他们争取时间。 少数人还心存希望，觉得千钧一发之际，就像电影里那样，救援队会及时赶到场，杀得诡物溃散而逃，解救大家。 可惜，现实不是电影，没有那么多可能性。 事实上，救援队现在自己也陷入大麻烦。 …… 漆黑的荒原上，一条笔直的废弃公路横陈于大地，像被人一剑斩出的刻痕。 月色暗淡，星光洗漱，公路上漂着淡淡薄雾，在这空旷环境下透着几分诡异。 “隆！隆！隆！隆……” 废弃多年的公路人迹罕至，一向寂静，此时这份寂静却被一阵阵整齐划一的沉重滚轮碾动声打破，远远的，公路上出现一队军人身影，正在飞快的行进。 他们制服统一，以十辆重型装甲车开路，后面跟着一排排墨绿色的军用运输车，足足一百辆，这规模，至少是上千人！ 这是杜氏的武装部队，那些军车上都印着杜氏的族徽，这便是去解救苏衍所乘那列火车的救援队。 他们得到消息就火速出发，雷厉风行，一路风驰电掣，总算接近了定位所在地。 然而，越是接近目的地，氛围越不对。 这支救援队的将领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身材匀称，双目有神，面相只有三十几岁，显得睿智且精气神十足，最重要的是身上有一股子杀气，那是上过战场，真刀真枪干过，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有的凶悍之气。 他坐镇头车，以便第一时间了解观察前方的情况，此时，其眉头紧蹙，盯着废弃公路尽头的黑暗，隐隐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令其不安。 扫了眼车上的感应雷达，并没有显示有生物体存在，也无诡气弥漫。 但多年的行军经验告诉他，前方必不寻常，这是直觉，是多年厮杀形成的莫名感应。 将领沉吟片刻，凝目望之，瞳孔有气血弥漫，似电似光，仿佛能穿透黑夜。 毫无疑问，他是杜氏的修行者，能作为一军之统领，掌控数千士兵，实力自然不会太弱。 可惜距离太远，凭借肉眼，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而军用望远镜，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将领目光闪烁了几下，想到苦等救援大半天的民众，迟疑片刻，没有下令停车，选择继续进军，连绕路都不肯。 这条废弃的公路是最近选择，再绕路，地势不好，路况太差，严重影响救援速度，要是太慢，赶到现场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事实上，他已经收到了列车长几分钟前发来的求救信号，得知了诡物卷土重来的消息。 将领心急如焚，列车长传递完最后的消息后就彻底中断了联络，现在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 将领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自己迟了，可惜没办法，这列车从偏僻的县城出发，路径又比较偏，他们相距甚远，尽全力赶路，速度也就只能达到这个程度。 将领现在只想尽可能快点赶到，能救多少是多少。 以诡物的速度，这过去的几分钟里，究竟死了多少人，他想都不敢想。 “咔咔……咔咔……” 正心系列车情况，忧心忡忡间，将领耳朵一动，听到前方传来阵阵难听的摩擦声。 车队速度很快，已经跑了很远，将领再次凝目，定睛一看，这次终于有所发现。 只见一簇簇扭曲的黑影从黑暗中走出，迎着他们这支车队走了过来。 这时，有属下火速前来报告，称前方发现大量不明存在，形似人，却无任何生命特征。 将领拿上望远镜观察，随即瞳孔微缩。 前边的赫然是一个个死人，那难听的“咔咔”摩擦声，是他们身子扭曲后，行动间骨骼摩擦碰撞出的声响。 待得距离稍近，将领发现这堆死人的规模之大，数量之多，简直骇人听闻。 他们密密麻麻，占据了漫山遍野，粗略一扫，至少有几万人，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山野猛兽，全都生机全无，浑身扭曲，张牙舞爪，面孔狰狞，形如丧尸。 一开始，将领只以为是前方才有这种死物，可很快他发现，左右两侧，以及后方，都有死物涌上来。 他们被包围了！ 将领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戒备！”他下达指令，运输车上的诸多士兵立刻严阵以待，诸多气血弥漫，形成了一层屏障，显然能够救援陷入诡灾的列车，这支队伍里的修士不在少数。 “冲过去！”将领死死盯着前方，怒吼道。 他们这次的命令是救援，所以不想缠斗，打算一鼓作气冲过去，回头有时间和精力了，再回来看看这群死物到底是什么玩意。 将领本能的觉得这些死物不简单，和他遇到过的诡物妖物都不太一样。 而且他观察到这些死物基本都身着这片地区独特的风俗服饰，似乎生前都是生活在周边的居民，这让他心里升起少许不妙感。 “轰！” 在将领的怒吼声响起后，所有的车辆全部油门到底，差点干爆缸，纷纷爆发巨大的轰鸣声，像一头头失控发疯了的莽牛，红着眼一股脑冲撞过去，撞碎一切拦路者。 “砰砰砰砰砰砰……” 车队直接闯入了死物群体中，一阵密密麻麻的爆浆声中，无数死物被碾爆，但即便断成数节，没个人形了，那些关节部位依旧能单独动弹，爬向车辆。 死物实在太多，占据了广袤土地，车队冲出一大截，还是没冲出其范围。 “杀出去！”将领眼看没法一次性冲出去，还是陷入了包围中，一咬牙，下达作战命令。 “砰砰砰砰砰砰……” 无数士兵开始放枪射击，黑夜下，一簇簇火舌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喷射着子弹，打得周围死物成片倒下，一轮接一轮，像割稻草似的。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枪弹对他们无用，打完了，这些东西又继续爬起来冲。 哪怕有的死物给打得只有一只手了，这只手也会扭曲翻转着扑腾过来。 除非把他们直接打得粉身碎骨，炸得渣都不剩，否则没用。 那将领一直在观察战况，见到这一幕，眉头跳动，觉得遇上了大麻烦。 这不是诡物，也不是妖物，可居然也不怕普通弹药，很难杀死，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鬼玩意。 “换气血弹。”将领暂时没时间上报此地的情况，在一轮弹药打完后，他立马下令，更改策略，按对付诡物的方式来应付这些不知来历的死物。 第114章 死绝 气血弹是针对诡物妖物开发出的特殊弹药，其中存储有气血之力，使得普通人也可以运用枪支对特殊存在发动进攻。 当一枚枚气血弹填充结束后，车队四周火舌再起，只不过这次的火光更为炙盛，且威力极猛，每一发都宛若小型穿甲弹。 “噗！” 一枪击中这些死物，他们伤口直接炸开，没有血流出，只有漆黑的烟雾蒸起，与气血之力相互摩擦，燃为点点幽冷鬼火，接着散去。 黑烟一去，死物顿时倒地，再无动弹迹象。 将领精神一震，气血弹既然有效，那麻烦就不算大。 可很快他这个念头就彻底打消，因为一批死物倒下，又是一批新的死物从黑暗尽头涌来，密密麻麻，像是无穷无尽。 将领一拳砸在桌子上，额头青筋暴起，掀开装甲车门，一把冲了出去，体表放光，气血沸腾，亲自杀入死物群里开道。 身后的诸多运输车里，一尊尊气血修士也紧跟着杀出，在密密麻麻气血弹的配合下狂杀死物，他们各个绽放气血之光，从高空俯瞰，像是成片的萤火虫飞来飞去。 毫无疑问，这支救援队动用了真本事，修士全员出动，气血弹全开，可即便如此，还是深陷死潮，像掉进泥沼，越陷越深。 …… 火车上，大部分人还在瑟瑟发抖的等待救援队的及时赶到，而车厢连接的关卡处早已乱作一团，无数人被踩踏致死。 这种混乱在持续了好一会儿后，总算被终结，因为……门被关上了，通道被人为封闭。 “砰！” 有人借着前人被挤出的空挡，咬牙猛得一个冲刺，终于穿过关卡，挤进下节车厢，转身就把闸门一关。 “人就这么多，不想车厢被挤爆，就跟我一起堵住这儿，不然一直挤，都得死。”这人用后背抵在闸门后头，面目狰狞，放声大叫。 他一身黑色风衣已被拉扯碎裂，卷发蓬松，狭长眼眸尽显狠辣，嘴唇紧抿，狼狈中又带有几分凶悍，一看就不是个简单角色，否则也不会闯进来就反手堵门。 其他人挤进来可就不再管这了，只有他，自己进来后就要断了后边人的路。 不少原本就位于后部车厢的乘客意动。 他们是此地的原乘客，现在中部的人疯狂挤进来，已经严重影响和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一开始没阻止，是没反应过来，同时也是想着都是同胞，让点位置和空间给大伙儿，也未尝不可。 可谁知道情况会这么糟糕继续这么挤下去，恐怕他们的处境也会随之越来越差劲。 现在经人这么一提醒，且对方率先行动，诸多乘客顿时放下道德，面露狠色，要堵门。 外面的中部乘客们自是大怒，斥责那提议之人忒不是个东西。 你小子跑了，就要绝其他人后路？可真是个畜生。 听着那些难听的谩骂，堵门之人却波澜不惊，不管不问，只是剧烈喘息，任由外边人喝骂，不为所动。 无耻也好！ 混账也罢！ 这种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上策。 “咚咚咚！” 闸门很沉，可架不住中部车厢挤过来的人太多，光一人一个撞，聚在一起也是一股巨大力量，令门框直颤。 那人背靠闸门，好几次都有种闸门要被强行撞开，把他压成肉糜的错觉。 他心惊肉跳，双腿杵在地上绷直，尽全力堵着门，这时也有不少人上来帮他，可他觉得还是不够，不够稳妥。 “你们不拦，到时候所有人都往里挤，都得死。”他恶狠狠的扫视后车厢的其他人，这其中有不少都是之前从中部车厢挤进来的，更多的则是原来的后部乘客。 “都尼玛别装圣人了，是要一起死，还是自己活命他人遭罪！” “一个二个的这时候还在装清高，都尼玛恶心人，我呸！” 有新加入的堵门者骂道，一脸不屑的吐出口浓痰。 闻言，很多人犹豫，最后被鼓动，也发狠，涌上来堵住门窗，不给中部乘客进来。 这下退路彻底断了，外边很多人跳脚也没用，一大群乘客滞留中部。 “你们这些畜生，不得好死！” “你们以为把我们堵在外边就安全了？可笑，我们要是必死，你们也活不成。” “老子就是变成诡物，也要回来找你们的麻烦，不弄死你们不罢休。” “混账，简直混账，老子恨不得变成诡物弄死你们这些狗东西。” 闸门外一群人狂锤大门，怒骂不停，各个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却又奈何不了对方，只能另谋生路。 疯狂往里挤压冲撞的趋势得到缓解，人们眼看前路已断，便扫视周围看看有没有出路。 车厢断口处的枪声远不如一开始密集，隐约能听到警卫的惨叫，似乎诡物已经冲进来。 广播里的动静没消停过，不过都是扭曲刺耳的咀嚼音，列车长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传来，看样子是凶多吉少。 一些人瞪大眼睛望去，发现车厢断口处果然被那些扭曲的死物攻占，警员们或死或退，一大批尸体密密麻麻挤在那，远看就像一个蜂巢。 其中有几个诡异扭曲的身影格外强大，都是同那红裙女类似的源头死物，众多尸体皆因其感染那未知黑烟，继而诡变。 人们头皮发麻，不少人破窗而逃，可刚出去就惨叫，跌入尸群，被一下撕碎，接着就是一阵咀嚼声响起。 原本想跟着跳窗的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哆哆嗦嗦，瘫软在地。 “开门，快给老子开门！” “呜呜……求你们了，放我进去，求你们了！” “只要能放我进去，要我做什么都行。” 眼看没有其他出路可言，很多人只能把希望重新放回后部车厢，继续叫骂推门。 可闸门依旧被堵得死死的，后面的人一脸狠辣，半点心慈手软都没有。 这种关头，没谁讲仁义道德，能活着才是正道，其他的哪管那么多。 车厢内再次吵闹，一边拼命堵门，一边卖力撞门，僵持不下。 而其他人则面露凄色，瘫软在地，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很多人相拥，享受这最后一刻的温暖。 在这片混乱下，终于，诡物杀进来了！ “啊……” 一声惨嚎像是电影开场的序幕，接着便是血腥屠戮，无数尸体涌进来，如绞肉机的刀片横推过去，绞杀一切，车厢里碎肉断肢到处都是。 惨嚎和咀嚼啃食的声音充斥此地，后部车厢的乘客忐忑无比，而闸门外的乘客则急红了眼。 “草，给老子开门啊！” “你们这群杀千刀的，让我们进去！” …… 一群人叫骂哭诉，近乎瘫软。 这列火车只有两道闸门，位于前中后三部分车厢衔接处，第一道闸门已随前部车厢而去，只剩眼前这一道能挡诡物。 闸门不开，外面众人都得死。 为了活命，这群人从刚开始的怒骂变成哀求，然而闸门纹丝不动。 渐渐得，动静开始变小，闸门传来指甲划动门板的刺耳摩擦声。 一大群死尸踏着血浆，在门上乱抓。 闸门后面，那些堵门的乘客背靠门体，整个身子哆嗦个不停，感觉这些诡物就在抓他们的脊背，那种挠感几乎能透过门板传递过来。 “没事的，它们过不来，闸门封死这儿，不会有事的。”他们低声不断念叨，抱头捂耳。 “轰！” 还没念叨完，闸门猛得一颤，上面凹进来一大块，像是被巨力砸击所致。 红裙女等较为强大的死物动手了，势大力沉，每拳都砸得门板凹陷，闸门在迅速变形，撑不了多久。 “快来挡着啊！” “一起来堵住！” 堵门的那些人心惊胆战的咆哮，让更多人来堵门，加持闸门的坚固程度。 然而恐惧之下，没人上前，反而都在往后挪步，朝更里面的车厢缩去。 “草！退什么退，已经无路可退了，堵住这个闸门关口是唯一生路，这都不懂？” “妈的，一群猪脑子，来挡住这群诡物，才能活命，都往后跑，后面又没闸门了，你们还能往哪里躲。” “真是一个个猪脑子，看不清局势是吧，看不清还不听我们的是吧？” 堵门的那些人怒骂不已，可止不住人群的退势，渐渐得，他们反而变得孤立无援。 这样下去，他们这些堵门者倒成了牺牲物，用来帮其他人拖延时间。 这种情况他们自然不愿接受，眼看其他人都往后跑了，他们一咬牙，也豁出去了，不再堵门，纷纷起身，面目狰狞的朝后逃。 “老子不堵了，要死一起死。”一些堵门者又气又怕，破口大骂，一股脑扎进人堆，往后冲挤起来。 被这一搅和，众人开始哄逃，顷刻间后部车厢陷入之前中部车厢的境地，混乱不堪。 不少人手足无措，慌不择路，眼看挤不动人，直接击碎窗户，跳车四散而逃。 可惜外边已经被海量尸体包围，一出去就跌入死物堆里，要么被分食，要么被同化，没哪个能冲出去。 这无疑刺激到剩下的乘客，他们发了疯似的往后挤，觉得只要躲得足够靠后，其他人就能成挡箭牌，拖得时间够久，就能活下来。 “隆！” 失去了堵碍力量，闸门很快被砸开，死物还没冲进来，那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已经传来。 人们这时终于看到中部车厢的惨状，只见遍地是血，残肢断臂无数，一颗颗碎裂的脑袋挂着眼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车厢千疮百孔，地上血浆足足十公分后，几乎汇成一条小溪，缓缓流淌进来。 所有乘客全被杀了个干干净净，青壮年被同化，沦为神智全无，面目狰狞的死物，也扭曲着身子在那前行。 而老弱病残之辈，则被撕碎得彻彻底底，惨遭分食，很多死物手里还拎着肢体往嘴塞，身上挂满肠子和内脏，血浆肉糜将其染红，透着残忍与恐怖。 血腥味实在太浓，刺鼻呛人，闻之一口都有些头晕目眩，像是把脑袋埋进血浆里，味道浓得叫人窒息。 此地俨然一副巨型榨汁机的模样，乘客们就是材料，被碾榨得点滴不剩，全部沦为血浆碎肉，屠宰场之类的地方，和此地相比，简直小儿科。 当这股血腥味和血浆流淌开进后部车厢后，死物们也吼叫着冲杀进来，张牙舞爪，展开新一轮的屠戮。 望着那面目扭曲狰狞，没个人样的死物们，以及闸门外，中部车厢的惨烈景象，剩下的乘客发出癫狂的尖叫，有人直接被吓疯掉。 大多数人则崩溃，疯狂往里面挤，双手双脚发了疯似的狂锤前头的人，指甲盖碎了也感觉不到疼痛，被人打也感觉不到疼，那行尸走肉般的疯狂姿态，不会比死物好多少。 在这疯狂的氛围中，死物冲进了人群，整个后部车厢顷刻间也化为地狱，血水溅射如爆浆，惨不忍睹。 没人能逃得掉，这是死局。 往后挤也没用，终究是退无可退，只是人们本能的想拖延死亡，这才扎堆抢着往后挤。 朝外逃也一样，徒劳无用之举罢了，外边死物更多，跳车出去眨眼就完蛋。 这是个彻彻底底的死局，当他们固守车厢，想着等待救援，不愿冒险主动出逃时，就已经注定了这个死局的形成。 这一刻，很多人后悔了，后悔没跟着苏衍离开，没跟着他们跑，后悔自己太胆小，目光太短浅，可惜为时已晚。 能坦然面对必死之局者终究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处于疯狂挣扎和惊恐中，丧命于死物的爪牙之下。 从外面来看，这空旷荒原上的几节车厢现在正不停的左右晃动颤抖着，里头血水溅射，把窗户都彻底染红，像是涂满红漆，令外面人看不到里头的景象。 无数的死物扭曲翻滚着簇拥着列车，如嗷嗷待哺的食人鱼，但凡有人跳车，就像投食一般，被一瞬间瓜分。 渐渐得，车厢的晃动幅度小了下来，那哭喊声嘶吼声尖叫声也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浓稠血浆从车厢的各个缝隙喷射到了外界雪地上，就像一个密封的易拉罐被撑开，内部的浆液宣泄而出。 原先冰冷的空气开始弥漫血腥味。 “呜呜……” 外面，白茫茫的雪地里，冷冽寒风鬼哭狼嚎，苏衍正带人汗流浃背，埋头逃命。 第115章 死物拦路 由于带着十几个普通人，他们的逃跑速度实在算不上多快，再加上积雪较深，天气恶劣，跑了大半天，也就走了五十公里左右的路。 身为修士，苏衍体魄不止一次蜕变过，各方面感观都很强大，再加上精通闻气寻踪之术，是以虽然没听到后方火车里的惨叫，却敏锐嗅到了顺着风雪飞速扩散的血腥味。 即便有风雪的遮掩，这股血腥味中也透着浓稠的感觉，嗅之一口，胃部便翻江倒海。 他心头微凛，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出意外，恐怕后头火车里的那些人已经死绝。 或许会有一个两个的幸运儿，在那尸潮中苟得一命，成为漏网之鱼，但多数人恐怕没有生路可言。 这念头在脑海里转瞬即逝，苏衍摇了摇头，没有去同情那些人，也没有去幸灾乐祸，心情很平静，没有大波澜。 该提醒的已经提醒过，这是对方的抉择，后果自然由其承担，没什么好说的。 扫了眼围在自己身边的十几个人，他闭口不谈此事，省得乱了他们心绪。 他也不需要靠这个消息，让这群人来对他的先见之明产生崇拜，毫无意义。 一路无话，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这么大的风雪，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个大挑战。 好在苏衍暗中外放了一部分气血之力，使得周身七八米的半径范围内温度适宜，且隔绝了一部分风力，这才让那十几个普通人得以顺利前行赶路。 这般又走了五六里路，苏衍耳中的封妖笔轻轻颤了一下，做出警示。 他心头微凛，伸出手，示意大家停下。 “嘎吱……嘎吱……” 雪地里，风雪中传来阵阵响动，像是人踩踏积雪发出的声音。 那十几个人听到这动静瞬间紧张起来，身子微缩，向着苏衍靠拢。 苏衍鼻子一动，嗅到了丝丝缕缕熟悉的味道，是那不知名黑气的味道。 而伴着这股黑气怪味传来的，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以及腐烂的臭气。 他眉头顿时蹙起，双眼瞪大，环视四周，瞧见风雪里隐约有一道道扭曲的身影浮现，正踏着积雪朝此而来。 “戒备！”苏衍暗道糟糕，双手握拳，气血提动起来，于体内开始运转。 那十几个人还有些茫然，普通肉眼视力有限，还看不到风雪里的变化。 死死盯着风雪里那逐渐清晰的身影，苏衍脸色阴晴不定，大脑飞速思考。 “都紧紧跟着我，不准离开我三米范围，否则我管不了你们的生死。”最后他一咬牙，凝声道，拳头弥漫气血，整个人气势节节攀高，进入战斗状态。 其他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现在跟着苏衍，自是对他唯命是从，所以纷纷点头，也识趣的没有去追问什么。 “都互相拉着手，我要冲了，你们稳当点，别被我甩出去！”苏衍猛得挥手，健步如飞冲向前，周身气劲腾起，形成一股助力，拖着那些人跟着一起冲，速度大大提升。 其他人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互相抓住对方，感觉像踩在滑板上滑雪一样，身子一个晃悠就得被甩出去。 这是苏衍气血爆发形成的力场，短时间内能将人承起带着一起行动，时间久了就会力竭。 “砰！” 前方风雪被冲破，距离一下拉近，这时众人发现，原来四面八方都有死物围上来。 “怎么可能！”那十几个普通人异口同声的惊呼，恐惧的同时感到难以置信。 诡物不是在火车那边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就算他们没被断裂的前部火车烧死，也不该出现于此吧？这可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难不成它们是一路追过来的？可这说不通呐！剩下的中后部火车那么多人，怎么着吸引力也该比他们大才是。 十几人懵圈，又是害怕又是崩溃。 本来冒险跟着苏衍脱离大部队，就是想避开这群死物，未曾想才逃出来几十里路，居然又遇上，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走，跟着大部队在那等救援队多好。 一时间，好几人心生悔意，觉得自己当真是昏了头，才会舍弃大部队跟着一个不知身份的人跑出来。 这种心思他们显然不敢表露出来，毕竟眼下众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苏衍身上，期望他带领众人逃出生天，万一惹恼了他，岂不完蛋。 苏衍没功夫揣测这些人的心思变化，只有他清楚，眼前遇到的这群死物压根和火车上那些不是同一批，是新的死物，气息存在细微差异。 他接触过死兽，知道这个群体的难缠，根本没精力分心观察身边这十几个人。 要不是秉承最基本的负责态度，他大可以丢下这些累赘不管，只是现在显然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 “噗嗤！” 苏衍双臂如刀，冲入尸堆，气血顿时和那些死尸身上溢散的黑气摩擦出大量噗呲的焦灼声。 他双拳疯狂打出，每一拳都直奔死尸的关节，将其摧毁，令其只能在地上扑腾挪动，失去快速行动的能力。 这是之前在那盆地附近，斩杀无数死兽学会的技巧。 对付这些死物，普通的杀招没用，所谓的要害完全失去意义，对方本身就是死东西，要不要害的没有区别。 只有打断了支撑行动的各个关节，才能影响到对方的行动，否则就是击退无数次都没用。 苏衍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领悟是不是对所有死物都起作用，但至少目前为止，应对正常人和动物演变而来的死物，都很有效。 放眼扫了一圈附近，苏衍发现死物越聚越多，不由心思变得沉重，下手越发凌厉。 他必须乘死物形成包围圈前杀出去，否则麻烦就大了，到时候别说带着十几个普通人，就是不带，也一样逃不走。 “轰！” 他体表霞光弥漫，气血疯狂蒸腾，同时吐纳功运转到极致，口鼻间白雾弥漫，呼上一口气，都能将飞雪凝成冰锥洞射出去。 这般硬着头皮冲出五十多米后，苏衍发现冲不动了，终究还是被包围。 虽然出现的死物都是普通死物，实力不算太强，但架不住数量实在太多，蚁多都能咬死象，更别提这些死物了。 “不行，这么下去耗光气血，铁定完蛋！”苏衍沉声自语，脸色有些难看。 他还是低估了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死物之灾，原以为只是那列火车比较倒霉，凑巧碰上，现在看来，这死物分布之广简直骇人听闻。 苏衍抬眼望向远处，那是之前独自一人赶路途中所遇的诡异盆地方向。 这一切变故，和那个地方有关么？ 苏衍摸不准，但潜意识隐隐觉得，二者必然有大关联，否则死物不会凭空冒出来。 可惜眼下他距那盆地甚远，又有死物拦路，也没法跑去验证猜想。 “怎……怎么办……”见苏衍停下来，旁边有人实在憋不住了，颤抖着询问。 其余人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发白，一个个基本都吓得闭上眼，不敢去看那些死物的狰狞模样。 他们怕，怕那些死物，也怕苏衍丢下他们，这种时候，他们就是任人摆布的蝼蚁，是生是死全靠别人，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 苏衍没有说话，眉头紧紧拧起，在思索对策。 这些死物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找到其源头，或许可以破局。 他想到了火车上见到的那个红裙女，貌似后来新诞生的那些死物，都是被她杀死后受到感染才发生诡变。 那这里死物如此众多，是不是也有某个神秘存在，类似于红裙女，是这海量死物的源头？ 念及此处，苏衍的视线变得锐利起来，不再茫然四顾，而是有目的性的扫视周围，寻觅可疑份子，试着找出源头者。 擒贼先擒王，当杀不尽除不完这些死物之际，苏衍能想到的也只有找其诞生源头，把它们从根部拔除。 然而，死物可不会给他慢慢找的时间，其出神的这一刻，一群死物已经不惧生死的扑了上来。 “轰！” 苏衍浑身气血一震，宛若气爆一般，将扑上来的诸多死物给生生震飞掉。 接着他双眼微眯，手掌放到了耳边。 封妖笔书还没彻底从沉睡蜕变中解脱，但这不妨碍苏衍使用它们。 只是他对敌之际，也不忘封妖笔书的重要性，谨记保密要点。 “咚！” 苏衍一脚踹在旁边的雪堆上，那里雪一下垮塌，露出一处小地穴，只有数米深，范围很小，看着像某种动物的冬眠场所。 “都钻进去，不要探头看外面，没我命令，切记不要出来。”苏衍对着身旁这群人道。 闻言，他们哪里还敢啰嗦，忙麻溜钻去，连滚带爬，恨不得会打洞。 在这混乱的局面下，能钻进地穴，和外面短暂隔绝，这带来的安全感让他们纷纷松口气。 当最后一人钻入地穴后，苏衍又是一个跺脚，飞雪腾起，将地穴覆盖，洞口遮住。 至此，苏衍再无后顾之忧。 这些人躲进地穴，自己守在洞口，不必再分心在意他们的安慰。 而没了外人在场，他也能肆无忌惮的使用封妖笔书，不用再束手束脚。 死物实在太多，仅仅靠着几分气血和体术，已经很难摆脱这等困局，苏衍需要动真格，发挥全部实力，才能确保安危。 “锵！” 他一摸耳朵，取出了封妖笔，笔杆瞬间放大，发出一声铿锵音。 “嘎嘎……叭嚓……” 海量死物扭曲着身子扑来，他们有的脑袋翻过来一百八十度，有的腰部扭曲成七八节，还有的浑身长满森白的细小骨刺，模样一个比一个瘆人，已经不复生前正常人的模样。 “哗啦……” 在那阵阵扭曲摩擦的声音下，突然，有风声掀起，夹杂着秋叶飘落的轻微声响。 一时间，此地仿佛出现一片森林，在萧瑟秋风下落叶纷飞，美不胜收。 笔法·斩秋！ 苏衍腹部一热，一缕灵气散去，化为秘力涌入封妖笔，笔体虽没完全复苏，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蕴养，流通起灵气已经更为顺畅，而且还具备某种莫名的加持之力。 这一缕灵气最终通过封妖笔斩出，化为笔法之力席卷全场。 秋风萧瑟！ 万物凋零！ 一时间，整个雪地里的死物都身形一顿，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行动很不便。 哪怕它们已沦为毫无生机的死物，此刻依旧透着丝丝缕缕的凋零气息。 这股凋零的韵味比往昔更胜一筹，扩散弥漫开来，迅速形成了阴阵一样的恐怖气场。 处于其中，被范围笼盖住的死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迟缓下来，身上的血肉也在疯狂老化，变得干瘪。 紧随着凋零道韵的传开，苏衍斩出的封妖笔掠过一道如雷寒芒，呈弧状扩散开来，荡漾向四边的包围圈。 “咔咔……咔咔……” 下一秒，周围的几圈死物，身上全部传出清脆的断裂声，那是浑身关节被笔法锋芒洞穿所致，其肌体之下，骨骼全部诞生密集的小裂纹，像最精致的瓷器被敲得龟裂，一阵摇摇欲坠后，崩裂得彻彻底底。 更有甚者，肌体都跟着裂开，像是被无数根铁丝网透体而过，身子爆开，变成大堆肉糜。 那十几个普通人缩进地穴，不敢露头，没有外人窥探下，苏衍笔法全开，杀伤力惊人，再加上此神通本就是群战之法，所以效果强得有些出人意料，一个扫荡，周围里里外外三圈死物全部关节尽碎，一个不漏。 苏衍自己都很吃惊，显然实力提升后，笔法的威能都暴涨了一大截。 他这段时间光顾着钻研现代体系，一心放在体悟气血的提升上，总想着赶快去杜氏，给自己做一个实力境界的定位。 在这种心思的驱使下，此期间苏衍对自家老祖宗传下来的灵力神通都没怎么修行，都没想到实力稍微提升一点，笔法的杀伤力会达到这个程度，所以给吓了一跳。 “扑通扑通……” 失去关节的支撑，这群死物纷纷倒地，像一堆堆烂肉，只能在地上如蛆虫般蠕动，对苏衍再难造成什么杀伤力。 好景不长，几圈包围的死物被一笔杀废后，立马又有新的死物补上，根本斩之不尽。 第116章 漆黑骸骨 苏衍暂时没想到很好的脱身之策，只能再次运转一缕灵气，挥笔如剑，荡平周身一切死物。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无论是灵气，还是气血，他都存储有限，经不起长期消耗。 他现在的攻势看似强悍，却不过是在水里斩击罢了，能一刹那将水给抽开，下一秒却依旧要被淹没。 果然，远处又有大群死物出现，数量更多，或跑或爬的朝他冲来。 苏衍一咬牙，再次散去一缕灵气，这次不是动用笔法，而是加持到闻气寻踪之术上。 “丝！” 他猛吸一口气，一时间，周遭数十里范围内的一切气息都变得清晰明朗，一股脑儿涌来，差点让他鼻子爆炸。 这就像是把酸甜苦辣各种味道放大增强数百倍，一下倒入口中，那滋味，不言而喻。 尤其是此地死物众多，气息中有浓郁的恶臭、腐味、酸涩、霉晦等负面味道，这时候都浓度暴涨，差点让苏衍背过气去。 他感觉掉进茅坑的味道都比这要好的多。 此术若是靠着自己的修为提升，水涨船高，那会拥有一定的排斥之力，施展过程中，会摒弃很多没有用的气息干扰，譬如眼下这些尸臭之类的杂乱气息。 而修为不够，靠着灵气来增强，便只会单方面增强其效果，附加的诸多能力可不会出现，任何气息都照单全收，不存在摒弃一事，需要自己从无数杂气中找到自己所要的，费时费力。 这也是苏衍平时一般不拿灵气增强闻气寻踪之术的缘由。 只是眼下实在没辙，他不得不做此选择，将术法放大，以期找到死物源头。 强忍不适，苏衍在无数杂气中疯狂寻觅着，寻找最源头的那缕气息。 他的脑海中浮现无数画面，那是各种气息所处位置的场景，虽然只是鼻子在嗅，可苏衍依然有种视觉感，能“看”到诸多画面在视线里飞快掠过，这也是闻气寻踪之术的强大。 这般搜寻了约摸三个呼吸的功夫，鼻子嗅觉都被熏得快要失灵之际，终于，苏衍双眸猛得绽放一道炙盛光。 “找到了！”他低喃！ 鼻腔间，无数杂气被一一排除在外，仅剩一缕浑浊之气，表面平平无奇，可近距离一接触，就会感觉到它内敛的无比阴寒力量，一靠近就有种被冰锥扎中的刺痛感。 这种痛针对的是灵魂感知，而非肉身，所以更为棘手。 这缕气太低调了，不近距离接触都察觉不到其异样，苏衍要不是足够仔细，绝对会遗漏掉它。 和之前的感觉类似，这气息和妖诡之气极为类似，但又有着说不上来的细微不同，是属于和之前所见盆地中的黑气同根同源的诡异气体，不是那些死物身上感染的杂气。 苏衍能感受到，这缕气像是此地的王者，无数死物身上的黑气力量都来源于它，它是源头，是核心所在。 在他的感应中，这缕黑气就像一个蜂巢，而海量死物身上的杂气就是从蜂巢里出来的工蜂，受它控制与摆布。 顺着这股黑色气息，苏衍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一张白骨铸成的王座上，坐着一个单手托腮，闭目沉思的漆黑骸骨。 这骸骨浑身一寸血肉都没，全是根根乌黑晶莹的骨骼，骷髅头明明没有眼皮，却给人一种闭目沉思的感觉。 它头戴王冠，王座底下站着很多死物奴隶，在抬着它前行，周围更是有海量死物奴隶在簇拥着，一副亡灵君主的架势。 在苏衍通过气息窥探到它的同时，这具漆黑骸骨似也有感，猛得睁眼。 “哗！” 它空洞的眼眶燃起冰蓝色的火焰，没有丝毫炙热感，给人一种冻彻骨髓的冰冷。 一瞬间，苏衍感觉灵魂都被那对冰蓝瞳焰给吸收吞噬了进去，急忙掐断了感应。 被察觉到了，他知道自己感应到对方的同时，也被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对于这点，苏衍倒是不算太惊讶，毕竟之前施展借灵秘术时，一般的大妖诡物都能有所察觉，更别说这疑似亡灵君主的人物了。 它到底是谁？ 居然能统率这海量死物！ 之前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玩意的存在，好端端突然就冒了出来。 苏衍百思不得其解，可眼下根本没时间给他多想，在被那漆黑骸骨反向察觉到的同时，周围的海量死物骤然顿住。 接着无数死物全部抬眼，盯向了苏衍。 苏衍从它们的眼眸瞳孔中，看到了一个倒影，是那骸骨王者的身影，对方正通过这些死物的眼眸看他。 他这下真是头皮发麻了，貌似自己又招惹到一个了不得的存在。 苏衍一脸便秘的表情，甭提多难受了，本想着找到源头解决了脱困了事，好家伙，这下不被反向解决就谢天谢地了。 “咚！” “咚！” “咚！” 大地开始颤动，远处传来一阵阵闷响，仿佛某个难以想象的巨大存在正迈步前行。 封妖笔狂震，苏衍知道，这是对方朝自己过来了。 与此同时，所有死物也舍弃缩藏在坑洞里的那十几个普通人，全部朝着他围来。 苏衍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这是前所未有的危机，极有可能是杜远山那种层次的恐怖大佬盯上自己，不由一阵悚然，急忙摊铺封妖画，一笔点了上去。 御灵秘术，发动。 “哗啦……” 封妖书猎猎而动，他挥笔极快，每一笔都光辉四溢，灿烂无双。 远远看去，就像他以满天星辉为墨，引星力入画，那等气象，着实非凡。 苏衍手法很快，每幅画都是一笔作成，其所画之物也很简单……狼牙棒！ 全部都是狼牙棒，画了无数根狼牙棒！ 数百根狼牙棒画成后，全部在灵气加持下凝成实物，腾空飞起，以苏衍为中心，朝周围一阵乱砸乱锤，粗暴狂野得一塌糊涂。 周围的死物也就不死性强点，较为难缠，强度有限，被狼牙棒们锤得四分五裂东倒西歪，靠着这些狼牙棒，苏衍生生砸出了一条通道，以供自己进出。 他不再留守此地，自己已经吸引了所有的死物注意力，继续停在这，反而会害了那十几个普通人。 死物现在全部盯上了他，不再关注那些普通人，自己一跑，必然牵引走死物，反而会让他们变得安全。 苏衍没有纠结犹豫，在通道形成的瞬间就朝着远处遁逃，一刻不敢停留。 他也顾不得自己往哪跑了，不管什么方向对不对，总之先反向远离漆黑骸骨就行。 那玩意十有八九是个大佬，遇上了死都是轻的，搞不好也得变成周围死物一样的存在，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苏衍心急如焚，恨不得脚下生出几道轮子，可越跑，他越觉得身后有股强横气息在接近。 很显然，他的速度远远比不过那漆黑骸骨，对方真动起身来，一日千里都不为过，他还有多重阻碍，哪里比得过。 “不行，太慢，还是太慢了！”苏衍额头青筋暴起，暗暗咬牙，疯狂思索着对策。 手中的封妖书上不断飞起凝成实物的狼牙棒，御灵秘术一刻没停，可单靠此开道，速度还是太慢。 不得已，苏衍只能加大灵气的消耗，打出笔法来加快开道前进的速度。 “爆！” 笔法·斩秋的核心秘诀爆发，笔尖腾起一枚爆字符箓，不断放大，最后足足十几米之高，形成门户一样的存在，朝着前方横推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 符箓一路所过，但凡接触到的死物全都爆开，炸成齑粉，点滴不剩，威能强得骇人。 “速！” 笔法一变，又是一枚符箓升腾而起，最后化为两缕清风缭绕苏衍周身。 一下子苏衍感觉自己像是长了翅膀，变得身轻如燕，健步如飞，仿佛一个用力过猛都要腾飞起来似的。 两枚笔法符箓的爆发使得苏衍速度暴涨，一下窜出一大截，虽然灵气的损耗也大得吓人，但生死危机之刻，也顾不得那么多。 周围的死物依旧前赴后继，不畏死亡的扑上来，真正是质不够，量来凑。 它们瞳孔中仍旧折射着那尊漆黑骸骨的虚影，对方单手托腮，眼眶中冰蓝色的瞳焰轻轻跳动着，明明是个骷髅，脸上血肉全无，根本不可能做出表情，却极具人性化色彩。 起码苏衍就能看得出来，对方对自己表现出了饶有兴趣的神情。 至于一个骷髅头，为何会让他产生这种感觉，他也弄不明白。 “你跑不掉的！”正拼了命的逃窜，苏衍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沙哑声音，吓了他一跳，险些一个趔趄栽倒。 这声音听着刺耳无比，根本不像正常人声，仿佛两块骨头上下摩擦生成。 谁在说话？ 这里还有其他人？ 苏衍一个激灵，立马扭头环视一圈周围，可除了海量死物外，愣是一个人没看到。 没人在这，那是谁在说话？ 他有些懵，无意间扫了眼旁边死物瞳孔里的漆黑骸骨虚影，发现那家伙浮现似笑非笑的表情，瞳焰轻微的一阵明灭，顿时心头一寒。 是这家伙在说话？ 相距这么远，它能传音至此？ 苏衍一阵悚然，逃窜得更为卖力。 他一边奔跑，一边内视自身，察觉灵气所剩无几，不由心跌到了谷底。 灵气一用尽，现在的速度无疑没法保持，必然慢下来，到时候如何是好？ 苏衍忍不住一阵烦闷，单靠气血，不可能逃出去，可灵气又不够用了，一时半会儿他真想不出解决之道。 不过很快，苏衍就发现自己压根不必再为此而烦恼了，因为尚不待自己灵气耗尽，身后那股黑色气息就已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而来。 离得近了，他才感受到那股气息的可怕，仿佛面对天灾一般。 下一秒，周围一静！ 狂暴的风雪！ 嘶吼的死物！ 浑浊的气息！ 所有的所有，全部定住，一动不动，这一片区域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中。 苏衍也停了下来，不是自己想停，而是周身遭遇一股可怕的压力，生生把他镇压停下。 他浑身一僵，艰难的转过身子，一眼就瞧见身后出现了一架王座，由诸多死物抬着，停在不远处，距自己恐怕也就一百多米。 潮水般的气息疯狂冲击而来，却又掌控好力度，不至于把苏衍给拍烂。 苏衍脸庞在巨大威压冲击下一阵扭曲，感觉自己就像是恐怖洪流里的一块小礁石，摇摇欲坠，随时会粉碎。 那王座上的漆黑骸骨远比闻气寻踪所见的虚影可怕得多，浑身的骨骼晶莹剔透，像是一根根墨玉，泛着特殊光泽。 浓郁的黑烟在它体表溢散着，形成一圈佛光般的漆黑场域，将其笼罩得有几分神秘。 漆黑骸骨有一种君王般的气度，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苏衍，一只手就能捏死他，可却留他一命，意味莫名。 “你……身上有熟悉的力量……”漆黑骸骨低沉道，声音断断续续，似乎还有些不熟悉说话，音质依旧难听，跟骨头摩擦出来的一样。 苏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摸不清这家伙的意图，也不敢乱吭声。 “这感觉……很讨厌……”漆黑骸骨的目光落在了苏衍手中的封妖笔上。 苏衍心神微动，莫不是这家伙也是属于妖诡之流？和祖上有过节，曾经斗争过，所以认识封妖笔，对封妖笔书的气息感到厌恶？ 亦或是它讨厌灵气？ 苏衍猜测纷纷，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因为漆黑骸骨的目光只是轻轻掠过封妖笔书，没怎么关注，仅仅顺带着扫上一眼罢了。 堂堂天师至宝，似乎对它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或是可怕，不太在乎。 它真正的注意力集中在苏衍身上，盯着他的脑袋看个不停。 “怕不是要吃老子脑子吧！”苏衍被盯得有些发毛，心里忍不住猜到，忍不住腿软。 漆黑骸骨静静的望着他的头颅，眼眶里的瞳焰剧烈跳动了几下，似是要看穿他，看透他。 苏衍被盯得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想豁出去拼了。 这时，漆黑骸骨动了。 它轻轻抬起手骨，一节食指骨伸出，缓缓点向了苏衍，指尖冒出一道乌光，落向他的脑袋。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唔……这熟悉的力量……你的灵魂本质是谁……”漆黑骸骨一边点指过来，一边呢喃，似是有些疑虑困惑。 第117章 七祖 灵魂本质？ 熟悉力量？ 漆黑骸骨的呢喃，听得苏衍一愣一愣的。 他的灵魂本质，除了是他自己，还能是谁？ 这厮怕不是脑子有坑，所在才说这些胡话，不对，它连脑子都没有！ 苏衍感到莫名其妙，却没多想，只是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骨指，拼了命的挣扎，想避免被戳中的下场。 鬼知道这一指蕴含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力量，万一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那还不如一死了之痛快。 苏衍不管不顾，豁出去了，把所有剩余的灵气连同气血全部爆发，却连个屁大的声响都没折腾出来。 差距实在太大了。 眼睁睁看着骨指点出的乌光就要落在额头，他忍不住绝望，这时，手里的封妖笔书齐放光。 它们复苏了，终于彻底消化了之前蜕变的力量，也将吞噬的灵粹吸收殆尽。 银白色的封妖笔吞吐锋芒，笔锋如雪，尖端像是点燃一小簇神火，晃动间掠出一缕缕弧光。 粗细均匀的笔杆上浮现密集符箓雕纹，一个个熠熠生辉，时而流转各种祥瑞神兽的虚影，绕着笔杆盘旋。 封妖书像羊脂白玉所铸，纸刃纤薄锋锐，表面像是有一层朝霞，在流淌光泽。 二者爆发祖物之光，气息雄浑，一下将那道乌光给抵御下来，给弹开。 苏衍手掌有些发麻，封妖笔书的力量太强，震得他难以掌控，胳膊都在麻痛。 不得已，他尝试着松手，封妖笔书自主悬浮于身前，微微放光，同漆黑骸骨对峙。 骸骨眼眶里的瞳焰又是一阵跳动，仿佛回过神来似的，重新看向封妖笔书，审视此宝。 “很强的……灵力法宝……但……和你的本质……没有瓜葛……”它又断断续续的呢喃起来，说的话还是让苏衍感到一头雾水。 本质？ 这高深莫测的词语让他一脸懵。 “哗！” 这时，似是意识到封妖笔书在妨碍自己，漆黑骸骨动了，缓缓站起身来，体表流淌的漆黑烟气一下浓郁数倍，像是一重重黑色水流缭绕在它的身侧。 朝着封妖笔书，它伸出了手掌，接着捏掌为拳，狠狠打了出去。 “咚！” 像一架天鼓被锤爆，漆黑如墨的黑烟汇聚于拳前，形成一记拳印，猛得杀出，距离越近，越是放大，近身后像是半座小山头碾来。 浓烟滚滚，这拳印完全由那种黑色的气流组成，如烟似物，令苏衍浑身细胞都在发出抗拒反感敌对的意志。 “铮！” 面对这一拳，封妖书自主铺展开来，灿烂的书卷内穿出金戈铁马的铿锵铮鸣。 接着便见一缕缕灵气从中溢散而出，凝成了一道略显粗暴的光弧大手。 灵气之光构成的大手按住封妖书的书卷，像借力一般，猛得一撑，带动出了拳头后边的手臂，接着是头颅，再到胸膛和腰腹，最后是下身。 一个由灵气之光聚拢成的魁梧人影，居然从封妖书里跳了出来。 “呔，何方妖孽，胆敢在吾封妖天师一脉面前放肆。”这人影刚按着封妖书遁出，便朝着漆黑骸骨大喝，声音粗犷，霸气十足。 苏衍呆若木鸡，愣在原地，傻乎乎的望着这道身影，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人一身绿锦战袍，肩腰之处均附着轻铠，国字脸，美髯飘逸，正气凛然，同时具备一丝丝凶悍之威。 虽说整个人由光弧构成，很多细节看不清，但苏衍还是第一时间认出其身份……第七祖！ 他们苏家第七祖！ 苏衍小时候看过列祖列宗的画像，清楚记得每个人的相貌特征。 记忆中，列祖列宗大多羽扇纶巾，一副风轻云淡的书生道士姿态，都属于文质彬彬的气质。 苏家精通封妖术，可谓画道世家，整个家风都偏向于文艺，属于书香门第，代代风气如此，所以列祖列宗的气质也相近，都是悲天悯人，风轻云淡的文人墨客之像。 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第七祖。 苏衍对他的印象很深，小时候看画像时就感觉很特别，因为列祖列宗里，只有第七祖不像文人，反而像个武将。 他身材魁梧壮硕，不穿道服和文人服饰，喜欢披铠穿武袍。 据族中记载，第七祖性格刚强，如烈火一般狂暴，其他族人都是挥笔作画，封妖镇邪，只有他喜欢拿着封妖笔冲上去和人近身搏杀，比一般的武将还勇猛。 而现在从封妖书里蹦出来的光弧人影，造型和气魄都同印象中的苏家第七祖无比吻合，再加上他自称封妖一脉，苏衍自然能准确辨识出他的身份来历。 对此，他深感吃惊，大大出乎意料。 他知道封妖笔书彻底蜕变结束后，恐怕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心底已做好一定准备。 然而最后的结果还是惊得他目瞪口呆，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封妖笔书居然能凝聚出自家的老祖宗？ 这是天师至宝本身的神通法术，还是老祖宗们留下的什么玄乎神秘手段？ 封妖笔书是只能凝聚一个第七祖，还是列祖列宗都能凝显出来？ 这些光影祖宗，是每次只能出来一个，还是说可以全部现身？ 这一刻，苏衍懵圈骇然的同时，脑子里也充满了疑问。 毫无疑问，封妖笔书的这个新能力太恐怖了，要是列祖列宗能全部现身，那战力，那场面，苏衍想想都一阵头皮发麻，恐怕古往今来，也没几个阵仗能比得过这了。 当然，要实现这等阵仗，所需的条件定然也无比苛刻，能否达成都是未知数。 况且一切都还是苏衍自己的胡思乱想，封妖笔书这个新能力的详细奥秘，还需要事后他自己去细细琢磨和验证，眼下，还是先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苏衍目瞪口呆的望着第七祖的虚影，可老祖宗却并未回头看他，只是盯着前方居高临下，屹立王座之上的漆黑骸骨。 封妖笔落在了第七祖的手上，他粗暴的狠狠一挥，像斩下一记大刀，直接将迎面冲来的黑气拳印一分为二，生生碾爆。 漆黑骸骨的一簇瞳焰微微闪烁了下，看起来有些像正常人的挑眉动作。 “哗！” 其体表黑气越发澎湃，最后形成海量黑物，贴地而行，朝着第七祖淹没而来。 第七祖美髯飘动，长发后扬，洒下点点灵慧，像星光一样灿烂，横笔于前，有种古代大将横刀立马于阵前的豪迈气势。 黑雾澎湃汹涌，把第七祖包围起来，高高扬起，猛得朝其扑下去。 “沙沙……” 雾中传来轻微的晃动声，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它们不是无形的雾气，而是一粒粒黑色沙子组成的沙雾。 乌黑晶莹的沙粒密密麻麻，是某种力量的实质化体现，第七祖被淹没得彻彻底底，像是行走在沙漠上突然掉进一处流沙，深陷其中。 第七祖的身影被黑沙笼罩，肉眼难以看清，苏衍不由心头一紧。 “好胆！”好在黑沙刚形成笼罩之势，内部就传来一声狂暴的大吼，听得苏衍心里为之一松，看来七祖暂时无碍。 “砰！” 只见沙雾猛得凹出一个窟窿，露出第七祖的伟岸身影。 他须发怒张，手中封妖笔猛得放大，变成了一根一人多长，手臂粗细的银白色长笔，像根粗棍子似的，被第七祖舞动而起。 “咚咚咚咚咚……” 棍子舞得速度极快，形成一道道残影，密集在一起，像一挂挂银白色的瀑布，抽得黑沙不断爆开。 大地在震颤，可怕的气劲顺着棍威宣泄而出，以七祖为中心，其脚下龟裂出一条条巨大裂缝，向着外面扩散。 一个呼吸的功夫而已，此地就布满蜘蛛网般的裂纹，每一道裂痕都有数米之宽，深不见底，内部隐隐传出岩浆的灼热气息。 苏衍心惊胆战，不断踮起脚灵活闪躲，亏得身体素质不错，行动和反应也极佳，不然真有可能掉进裂缝里。 他咋舌不已，七祖舞棍，看着没太大威能，和凡夫俗子练武一般，没想到宣泄出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强。 和其他列祖列宗施展法术时，动辄天崩地裂的可怕异像相比，七祖有种返璞归真的高深莫测感，其力量全部内敛，绝不浪费一分一毫，不接触，根本不知道那威能之恐怖。 难怪历代祖先，对七祖的评价都很高。 “咔！” 王座上，本想囚禁七祖的漆黑骸骨见没能一举拿下苏衍，不由瞳焰泛冷，其手指关节一阵脆响，狠狠一挥。 “哗啦！” 顿时海量黑沙冲起，向着七祖碾下，同时不断聚集，密度大增，俨然要形成一副石山的样子，重量和韧性都不是之前能比。 七祖的棍影舞得晦涩起来，受到巨大阻碍和限制，一股力场在囚禁他。 最后，澎湃的黑煞凝练成了一座巨大的沙体骷髅头，而七祖的位置正处于这骷髅的嘴部。 “隆！” 巨型沙粒骷髅头猛得合嘴，山岩般的牙齿上下并拢，把七祖夹在中间，这要是合上了，七祖必被碾成齑粉。 “呔！” 七祖凛然不惧，手中银白长棍一杵，愣是把上下骨牙给顶住，令其难合分毫。 封妖笔可是天师至宝，材质之强，自是不必多言，这沙粒骷髅头再强，也咬不碎此笔。 漆黑骸骨波澜不惊，像是料到了这一点，其真正目的其实是限制住封妖笔。 封妖笔抵住了闭合的骷髅嘴，反过来也被骷髅嘴限制着杵在那，七祖妄想再用，就得承受巨嘴咬合之力。 “缚！” 漆黑骷髅坐回了王座上，淡淡的吐出一个字，顿时那巨大的骷髅头只剩一张嘴咬住封妖笔，其他部分全部炸开，重新化为沙粒，骤然集结浓缩，变为一个拳头，把七祖捏住。 像手掌捏海绵似的，沙粒巨拳使力，要把七祖生生捏爆。 “呔，要不是灵气不够，岂容你这屑小之辈放肆！”拳头中心传来七祖霸气十足的咆哮，话音刚落，便见那硕大的沙粒拳头开始颤抖，最后轰然炸开，四分五裂。 七祖沐浴浓郁灵光踏步走出，整个人膨胀扩大了数十倍，魁梧如一座小山，近百米之高，无处不散发着力量感。 所谓的沙粒，所谓的黑雾，统统被可怕气劲碾爆，七祖就像一座太古神灵，从九天之上的天庭降临凡间降妖除魔。 “是巨灵术！”苏衍很快回过神，吃惊自语，认出了七祖这门神通的来源。 巨灵术是七祖当年成道之际自己开创的神通，灵感来源于传说中的巨灵神，可以多方面的增强壮大自己的所有力量。 这个力量不仅仅局限于肉身之力，也包含了其他神通之力，它就像一个放大器，放大施术者的全方位力量。 不过此术在苏家传承不广，倒不是说它弱，而是因为苏家族人一般都是主修画道，不是那种喜欢近身搏杀的武夫，风格上不太契合。 但这传承的局限性不能掩盖其强力的事实，七祖活着的时候，曾依靠此术一人独战七大妖诡巨擘，生生捣毁一处类似妖盟的强大组织，闯下无上威名。 有很多人评价，七祖单纯在战力上，在当时是最接近天师的修士，而这份评价，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放到巨灵术这门神通上。 此番种种，可见此术之强。 现在七祖动用此术，说明动真格得了。 事实上这也是他目前的极限，封妖笔书毕竟没有全部恢复，只是蜕变了一部分而已，释放的力量很有限。 而他又是来源于封妖书，是昔日留下的烙印，在灵气的组织下聚拢而成，不是本体，运转的力量强弱取决于封妖书。 封妖书的恢复程度，决定了他目前的爆发程度，很可惜，最基础的巨灵术已是极限。 不过毕竟是曾经无限接近天师的强悍男人，哪怕动用的只是最基础巨灵术，连此术真实威能的十分之一还没达到，也足够可怕。 沙粒全部被崩裂，七祖重新拿回了封妖笔，笔杆也跟着他的体型放大，宛若一根擎天支柱。 “咚咚咚咚咚……” 七祖拎着巨大的封妖笔朝着漆黑骸骨冲刺，双腿奔跑，踏得大地轰鸣不断，恐怖的力量随着速度增加在凝聚暴涨。 “七祖，小心！”苏衍忍不住在后方提醒，担心七祖安危，可却没有任何回应。 现在的封妖笔书，恢复的等级还是偏低，激荡出的只是低程度烙印，只有本能，没有思维意识，无法交流对话，自然不会理睬苏衍。 第118章 山脉 肉眼可见，天地间风雪崩散，七祖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留下一道道残影，最后像是形成了一条气劲长龙，他就是龙头所在。 “轰！” 长龙由灵光和气劲构成，盘旋而过，张嘴怒吼，口中屹立着七祖身影，执棍对准漆黑骸骨，所过之处，地面泥土纷飞，像被犁地一样拉出一道长长沟壑。 漆黑骸骨终于正色，再次站了起来。 他张开双臂，接着便见四周海量的死物一排排倒下，就像一重重海啸拍落于地，那场面太过壮观。 密密麻麻的死物原先似潮水般汹涌，此时却成片成片的倒下，瘫软不动，失去行动能力，没有一个例外，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周围所有的死物全部倒地不起。 死物重新化为死尸，扎堆于地，这里成了真正的尸体海洋。 而它们倒地后，身体里都冒出一缕黑色气流，开始往漆黑骸骨身上汇聚。 一缕！ 两缕！ 三缕！ …… 黑气三三两两的聚集，由于死物太多，导致哪怕每个只冒出一缕，汇聚在一起也是无比磅礴的规模，形成一道巍峨龙卷风般的气流从上到下灌溉进了漆黑骸骨身上。 “隆隆隆……” 那里震荡个不停，澎湃的黑气点滴不漏的钻进了漆黑骸骨体内，它体表的黑雾越发浓郁，晶莹放光如黑玉的骨骼也越发凝实，骨骼内像是有漆黑的玉髓流出。 在一阵动荡后，所有的黑气尽皆归于骸骨一体，彻底内敛，而它也来了个大变样。 只见原先以光秃秃骷髅之躯见人的漆黑骸骨荡然无存，其一身骨骼扭曲变形，化为一身狰狞霸气的黑金战铠，铠甲双肩和背部都是倒刺，头盔顶部竖着两根雉翎，由黑气组成，足足五六米长，悬浮于空中。 铠甲后部漂浮有披风，同样由黑气构成，没有实体，和倒刺混合在一起，飘忽不定。 而铠甲内部，则由黑雾填充完整，是一具由雾气构成的身体，修长挺拔，同人形一样，只是看不清五官，脸上只有两点瞳焰在闪烁。 黑金铠，雾状人，这似乎才是它的真正形象，其气息强横得一塌糊涂，当真如一代亡灵国度的君王巡视于此。 “轰隆！” 七祖没有任何波澜，就这么一头撞了过去，长棍指天，凶狂霸道，一副要一棍捅破天的架势，力量汇聚到了巅峰。 黑铠雾人单手一抬，滚滚黑气化为锁链从他身后洞射而出，像八爪鱼探爪似的。 同时地表升腾起晨雾般的雾气，呈黑色，将那片地带给笼罩住，肉眼难以看穿其中。 “……降临……” 隐约间，苏衍听到了降临两个字，是那变化后的漆黑骸骨所说，至于是什么降临，降临在哪，他没听清楚。 “隆咚！” 还不待他回过神来，第七祖已然冲到了黑铠雾人的面前，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长龙一头扎进了黑暗的亡灵国度，第一时间发生大爆炸。 那股交锋的余波力量太恐怖，哪怕苏衍早已逃得极远，拉开距离，也被扩散开来的气劲扫得浑身要崩裂，刺痛难忍，一身肉皮都像波浪似的翻滚着形成褶皱，是被狂风吹得。 “砰！” 他再难站稳，倒飞了出去，狠狠撞塌一堆乱石，跌进废墟之中。 肉身上的损伤碰撞倒还是次要的，苏衍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力量波动从那交战处荡漾开，似是属于黑铠雾人，甚为诡异。 被这股力量波及之后，苏衍忍不住抱头，头痛欲裂，而且这个痛不运用于肉身，像是针对着思维和意识，亦或是灵魂，根本没法忍。 “啊！” 他忍不住惨叫，大脑受到强烈刺激，灵魂像是被撕裂，一时间冒出很多莫名其妙的陌生画面。 他看到了一片山脉，郁郁葱葱，连绵不绝，有成片白云缭绕，山中栖居着各种奇珍异兽，远远的能听到里面兽吼震天，凶威传出数百里。 山脉范围广而大，精气蒸腾，草木流淌神辉，不知蕴含了多少天地精华。 它太苍茫了，像天地诞生之初就屹立不倒，有股经历漫长岁月的沧桑感，每一片石，每一座山，都有岁月的刻痕。 而山脉深处，似乎埋葬有不可想象的存在，那里是个禁区，难以窥视。 山脉屹立大地尽头，草木苍劲高大，周围廖无人烟，内部各种洪荒异种蛮兽横行，滚滚精气蒸腾如烟，宏大而壮观。 它像是存在于苏衍脑海的最深处，此刻受到刺激，浮现而出。 苏衍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片山脉，为何会有对它的记忆画面？ 这副画面是如此的陌生，可山脉却又让他本能的诞生一种熟悉感，很矛盾，无法解释。 苏衍头痛欲裂，意识都模糊了，可依旧为此感到困惑，尤其是这山脉的规模，太浩大了，哪怕只是记忆画面，他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磅礴。 苏衍平时游山玩水写生，对命星上的各种名山大岳也算有所了解，曾经还针对性研究过，出过绘画专题，可他就没见过这片山脉。 这么巍峨磅礴的山脉，绝不会默默无闻，为何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苏衍想不通，这山脉似乎不是命星上的东西，那又是为何会存在于自己的潜意识？ 他下意识的盯着这片山脉，想看看其中有何奥妙，寻找自己那份陌生熟悉感的来源。 视线仿佛真的穿过了笼罩山脉，终年不散的薄雾，苏衍看到山脉里盘旋着各种色彩的精气，其中的灵气浓郁到化为实质性的物体，是传说中的灵晶，是比灵粹更精华的东西。 一根根灵晶如钟乳石般呈现各种绚烂造型，屹立在山脉的各个角落，空气中更是弥漫氤氲之气，仿佛吸上一口就能长命百岁。 恍惚间，苏衍似乎看到一条赤金色的五爪真龙从钟乳石般的灵晶中爬过，沐浴紫气。 又看到大如山岳的真凰从一群巨大的梧桐林中展翅高飞，直冲九重天，浑身羽毛流淌赤焰金光，洒下重重星光。 视线一阵颤抖，整个山脉像是在晃动，苏衍跟着动静看去，目瞪口呆。 只见山脉深处的一座黑褐色神山上，一头白毛赤脚，外貌类似大猩猩的巨兽正疯狂捶胸，朝天咆哮，吼落无数星辰。 一头金翅大鹏从上空翱翔而过，同这白毛赤脚异兽厮杀在一起，打得神山崩塌，大江倒流，真正是天翻地覆。 苏衍整个人都看傻了，这些……不都是神话传说里的生物？是所谓的神兽，居然都集结在这一片山脉？ 它们是真的假的？世间真有这样的一片山脉？自己曾经遇到过，所以留下了记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苏衍努力回忆，奈何一丁点印象都没有，这完全是凭空冒出来的潜意识碎片。 正困惑间，他意识一阵悸动。 画面在山脉中推移，进入了深处，他看到最深处的环境是一座笔直入天，似剑出鞘的陡峭神崖，直耸入云。 神崖古朴无华，周围精气如瀑垂落拍击在下方的地面，冲刷出无数奇珍异宝，更是衍生出海量的灵晶灵石。 而在神崖的顶峰，无数符箓弥漫悬浮，形成一片雾气般的神秘之地，其中流淌神霞，一切的一切都由道法符箓所构成。 隐约间，苏衍看到其中有一物在沉浮，沐浴无尽道法符箓，缭绕海量氤氲之气。 这沉浮之物让他浑身战栗，有一种面对宇宙洪荒崩塌的大恐怖。 他瞪大眼睛，但遮挡物太多，只能模模糊糊看出，那似乎是一顶棺材，材质看不清，有些像木质，也有些像青铜，还有些像神骨，很难确定具体形式。 古棺来历神秘，屹立神崖之巅，主宰整个禁区般的浩瀚山脉，周围无物敢靠近，不论是真龙，还是神凰，各种传说中的奇珍异兽，都对此区域忌讳异常。 就连那杀得天翻地覆的白毛赤足猩猩异兽和金翅大鹏，途径此地时都露出惊惧之色，早早避让开来，一点动静不敢掀起，余波都不敢宣泄到这边。 神崖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气息，古井无波，不看那顶峰的海量道法符箓，完全就是一座光秃秃，人迹罕至的废弃山峰。 但它就是让整个山脉所有生灵敬畏如神明，连仰望都不敢，其周围三千里范围，鸟雀虫兽一个没有，真正无生灵存在。 而横陈神崖之巅的那口古棺，则尽显神秘色彩，也不知棺中躺着什么样的存在。 那里头真的葬着人么？会不会埋葬其他什么可怕的东西？还是说那其实不是个棺材，是另外的物品，只是形似棺材，被苏衍看错而已。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伟大存在会有这等气象，已经殒命了，可尸体存棺之处都让诸多神话异兽敬畏如禁区。 莫不是棺中躺着的是某位古代天师？ 可天师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苏衍的老祖宗就是威名赫赫的封妖天师，身为天师一脉嫡系后人，他就没听过老祖宗死后有这种威势。 哪怕是活着的天师，遇到龙凤这等古神话体系中的巅峰存在，也不一定就能完胜吧？ 苏衍忍不住生出好奇心，想看看这沉浮于无尽道法符箓中的是不是一口棺材，更想看看棺材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伟大存在。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潜意识里的山脉画面变得真切了几分，给苏衍一种接近了神崖的错觉。 这时候他感觉神崖的气势变了，变得锋芒毕露，有崩塌万古青天之势。 而山体也不再单一，除了各色灵晶和翠植外，从上到下，山体上雕刻着八座可怕的刻纹，不是人形，而是八种物件。 这些刻痕都被氤氲之气所笼罩，看着不太真切，隐约能看到，其中有古琴的造型，还有古铜币的形状，也有一座九层古塔，大致只能认出这三样刻痕，其余的都看不清，认不出是什么。 八大刻纹，遍布山体，从下至上，气息都无比恐怖，富有某种道韵，盯着看，会有种不是看刻痕，而是面对某位未知的古老存在的错觉。 而八大刻痕之上，正是那神秘的古棺。 离得近了苏衍才发现，包围古棺的海量道法符箓，并不是杂乱无章的飞舞。 它们构成雾气般的神秘地带，上下颤浮间，构成的整体轮廓，像是一个……印！ 苏衍怎么看，都觉得那些符箓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印玺，四方四正，中正平和。 这大印和下方的八大刻痕遥相呼应，隐约有种神秘关联感，但又说不清道不明。 更让苏衍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看到这八大刻痕，以及那方印玺时，他居然产生一种微弱的感应，仿佛自己和它们也有一定的关联。 这是何等荒谬之事？ 自己身为天师后人，来历清白，纵观祖上十几代，都没接触到这片山脉和神崖，为何会和这些刻痕产生关联？ 况且整个命星上，都没有这神秘山脉存在的痕迹，其壮丽和巍峨磅礴的程度，压根不是这个星球所能诞生的，自己更不可能和它有关联。 但冥冥之中的关联感却真切存在，虽然微弱，但苏衍能明显感觉到，它确实有，不是自己的错觉。 尤其是那方印玺，对他甚至存在一种强烈的呼唤，很亲切，根本没法用常理来解释。 苏衍彻彻底底的懵了，脑海里浮现的这一切画面，都让他懵圈，超出理解范畴，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迷糊了，被黑铠雾人的攻击损伤到脑补，所以萌生了这么多幻觉。 除了幻觉，他解释不了脑海里这些潜意识记忆碎片的由来。 可若是幻觉，会感觉这么真切？ 苏衍感觉自己也想不通其缘由，一切的一切，除了一句匪夷所思，难以形容彻底。 他还想进一步看清此地的景象，但眼前似乎总有一重迷雾在干扰，妨碍他的视线。 同时随着画面的演变，头痛的程度也在暴涨，最后超出了忍耐极限。 “啊！” 苏衍惨嚎，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被无数辆重型卡车狠狠碾爆过去似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痛不欲生。 再加上肉身近乎被撕裂的痛楚，两者结合，直接打破苏衍的忍耐极限，让他在惨嚎中生生痛晕过去，一个仰头，倒地不起，再无意识，陷入深层次的昏迷。 随着昏厥，他眼前一黑，一切潜意识的画面都消失，思维也陷入了沉眠，对外再无半点感知。 第119章 得救 远处，骸骨雾人似是注意到了苏衍的变化，瞳焰骤缩。 “灵魂……好强大的灵魂……很熟悉的气息……似乎和那个人有关……” “是他么……是他回来了么……” “主上他预感到了……所以让我前来一探么……” 骸骨雾人情绪波动得很激烈，有所醒悟，死死盯向苏衍。 它的视线很快被七祖挡住，接着一声恐怖的轰鸣，此地灵气尽焚，黑气皆燃。 骸骨雾人体表雾气一阵浮动，有些凝聚不稳，而七祖也耗尽了这次的灵气，化为点点灵光烟消云散。 封妖笔书失去掌控，一声轻颤，流淌神辉，对峙骸骨雾人。 骸骨雾人体表黑雾剧烈翻滚，身上淌落一缕缕雾气，像人受伤了在流血。 它本欲再出手，打破封妖笔书擒拿苏衍，却突然有感，望了眼天边。 其瞳焰微凝，似是有所忌惮，最后深深看了苏衍一眼，仿佛要记下他的气息，这才体表黑雾一阵澎湃，待雾气散尽，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了大敌，封妖笔书化为两簇流光回到苏衍身边，缩小后自主钻入其耳。 苏衍躺在无数尸体间，浑身是血，体表布满触目惊心的伤口，像瓷器龟裂出的裂纹，密密麻麻，给人一种一触碰就会碎裂的感觉。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次距离稍微有些近，虽然有封妖笔书的气机庇护，可余波还是没能彻底杜绝，承受到了一丝。 亏得苏衍体魄算是强横，兼修当世气血体系和古代灵力体系，肉身比一般人坚固得多，这才没粉身碎骨。 眼下虽然重伤，但只要及时得到救治，倒也没什么大碍，肉身的伤对修士来说，只要不死，就不算什么大问题。 哪怕没人救治，苏衍的身体本能运转吐纳功，也会缓慢恢复伤势。 相比于肉身，他意识层面，或是说灵魂层面受到的伤才真正致命。 哪怕昏厥过去，都能看到苏衍眉头紧蹙，脸上有些若隐若现的痛苦表情。 很明显，他大脑严重受创，损伤严重，一般人受到这种创伤，轻则记忆全失，重则变成白痴，乃至植物人都不为过。 好在封妖笔书回归耳朵之中后，有丝丝缕缕灵气在溢散，更有一股柔和的无形力量在滋养苏衍，像极了传说中的灵魂之力。 在这两件天师至宝的庇护下，苏衍脸上的痛苦之色得到缓解，头痛程度开始减轻，要是持续如此，伤势应该能恢复到自主愈合的程度。 就在苏衍正缓慢自愈的同时，远处天边，一道强横身影正破空而来。 这是一个男子，彪悍蛮横的气息仿佛要透过恐怖而夸张的肌肉喷薄出来，其眼神睥睨霸道，张狂中带着一丝丝混不吝的气质，正是杜氏三大帅之一的山大帅……杜远山。 此刻其气息内敛，尽量不露行踪，直奔封妖笔书和骸骨雾人的交战地。 二者交手的动静绝对不小，而且气息还是迥异于当世气血体系的力量，身为这片地域的主人，杜氏岂能不被惊动。 根据波动的力量层次，杜氏直接派遣大帅级强者出马，以求万无一失，所以距离最近的杜远山自然是第一人选。 杜远山气息内敛，是不想打草惊蛇，当他赶到这片荒原之际，一眼就看到了那遍布漫山遍野的尸体，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饶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次，见惯了尸体的他，此刻也不禁脸色微变。 这不是战场，这是杜氏领地的内部，自打杜氏成立，就没在内部出现过这种规模的死伤。 杜远山脸色一下变得冷冽，缓缓降临到了地面，根据气息的残留，追踪到之前双方交战的核心区域。 此地残留的能量波动无比惊人，地面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以及诸多大坑，看得他心惊肉跳，眼皮直抖。 他惊的不是这股力量的强大程度，事实上以杜远山的实力境界，眼下残留的力量波动不会让他有太大波澜，哪怕是交战的双方都在这，他也无惧。 他真正惊的，是这里遗留有浓烈的气息，其中一部分，是还算了解的灵气，甚至杜远山从中嗅到了一丝丝熟悉的味道，貌似和之前遇到过的灵粹有关系。 而另一部分，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气息，其中透着死亡、凋零、寂灭等等负面力量感，是完全和生命所对立的一种力量。 哪怕是杜远山，都对这股陌生力量感到抗拒，那是生命本质的对抗，两者处于完全对立的阵型，对方是真正的死亡化身。 妖诡之流，也是负面力量的集结体，但也不至于这么纯粹，某种意义上来说，妖诡也是特殊生命体，只是比较极端而已。 可这股力量给杜远山的感觉，就是最纯粹的死亡，没有一丁点生命气息。 之前感应到交战波动，距离太远，还不算太真切，现在真正降临了此地，杜远山才察觉这股力量是何等骇人。 它给杜远山的最大感觉，就是霸道。 是绝对的霸道，同化一切力量，镇压一切力量，哪怕是灵气，都很难抗衡。 所有的活性物质和力量，遭遇到它，都会被无情镇压，要么同化为绝对的死亡之力，要么被碾得烟消云散。 杜远山也算见多识广了，可迄今为止遇到过最邪恶的也就那些顶级诡物身上的诡异之力，力量强度不提，但论邪恶程度，远不如这里残留的神秘死亡之力。 他脸色郑重起来，小心翼翼的在此地搜寻着，最后运转气血，从残留的气息里提炼出了一缕黑色气流，是残留的一丝力量。 盯着这缕气息，杜远山眸光明灭不定，上下打量观察不停。 “是怨气么……不对，不是怨气，有些类似有些像，但不是怨气！”他呢喃，脸色越发凝重，感觉到了此事的棘手。 “妈的，最近真是摊上一堆破事，各路魑魅魍魉全都跑了出来。” “先是古代妖诡复苏，再是怨气外泄，现在又冒出来这么一种黑色死亡气息。” 研究片刻，杜远山收获甚微，忍不住低骂，有些恼火。 “还有这残留的灵气，难不成又冒出来一尊古代修士，和这黑色死气的主人大打一场？”他又念叨起来。 一番探寻，毫无收获，杜远山骂骂咧咧的罢休，用气血包裹这缕黑色力量，将之收好，准备带回去让族中的一些专家对其研究分析，力求研究出其本质。 扫了眼周围的尸海，杜远山打开了对讲机！ “喂，派几队人到河路平原来，收拾下残局，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活人，有的话抓紧救。”杜远山干净利索的吩咐下去，只说一句话，说完便挂掉对讲机，转而动身继续追踪。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还残留有微弱的气息痕迹，很快就要彻底散去，所以抓紧时间顺着气息追踪下去，或许会有所收获。 杜远山就这般径直离开，并没察觉到埋在尸堆废墟里的苏衍。 他离开后不久，几队杜氏人马进入这片荒原地带，开始解决遗留于此的尸体。 残尸太多，若不即可解决，后面恐怕会演变出各种病毒之类的，麻烦更大。 同时杜氏部队也在搜救相关人员，看看这片平原上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虽说这是一片荒原，但有好几条铁路通过此地，更有一些珍稀矿场建立在此，所以平日里还是有少数人往返于此的，救的便是这些人。 在他们的大力搜救下，掩盖于尸堆里的苏衍也被翻找出来。 杜氏很快核验了他的身份，知道是获准入杜氏修行的一个外族人，之前在另一处地方被波及进灵粹之战而失踪，没想到会在这碰上。 苏衍的伤势很重，不过还一息尚存，所以立马被送进大部队救治。 待其悠悠转醒，已是一个星期之后。 …… 迷迷糊糊的睁开闭合已久的双眼，苏衍适应所处环境的光线亮度后，印入眼帘的是一顶巨大的素白帐篷，里面摆放着很多担架。 诸多伤员躺在担架上，苏衍也是其中之一，身上缠着很多绷带。 抬头，帐顶印有巨大族徽，徽章中间是一柄血色巨斧的图腾。 “是杜氏财阀的武力部队，我怎么到这儿来了。”苏衍有些愕然。 摇了摇头，思维意识逐渐清晰，不过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那是沉睡昏迷太久所致。 苏衍双手撑着床沿，想要直起身来，却发现沉睡太久，身子都有些僵硬，一时半会儿居然不听使唤。 “先老实的躺会，别强行活动，不然身子会废掉的。”一道有些熟悉的儒雅声传来，苏衍扭头一看，居然是杜汉生。 而杜汉生的身后则跟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是杜荨。 “前辈！杜荨！”苏衍自然惊喜无比，没想到一醒来，居然能和故人重逢。 自己之前还想着怎么与杜荨二人汇合，不曾想醒来直接就见到了。 那这是哪？ 杜氏本部？ “快躺着别乱动，你这伤也太重了，要不是还残留着一口气，又恰巧汉生叔在这，你就麻烦大了。”杜荨上前扶着苏衍半靠床头，有些嗔怪道，语气也是有点激动。 想来是久别重逢，苏衍又终于醒来所致。 “你们怎么在这，我这是在哪？”苏衍刚靠下，就忍不住问道，满肚子困惑。 “你这是在我们杜氏第七作战部队的大本营里，之前我们有支作战部队前往河路平原开展搜救，恰巧发现了你，就把你送了回来。” “我得到消息，就陪着汉生叔过来看看情况，汉生叔亲自出手，才把你这重伤之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不好好谢谢汉生叔。” 杜荨知道他困惑，赶忙解释道。 苏衍这才弄清自己在哪，同时急忙要俯身向杜汉生行礼，救命之恩，不可谓不大。 杜汉生摆摆手示意免礼，同时笑道:“没荨丫头说得那么夸张，你伤势虽重，但恢复力惊人，就算没有我的救治，耗费一定时间也能自愈。” “倒是你头脑方面的损伤，有些奇怪，你晕厥过去的主要原因应是大脑遭遇重创，这种伤势涉及到太多，我也不敢轻易下手医治，反倒是你自己迅速愈合了。” 杜远山堪堪称奇，若有所思的看了苏衍一眼，显然猜测他身上有异宝，能助其疗伤。 不过他没有深究，一是苏衍虽为外姓，却可入杜氏修行，也算是半个自己人。 二是他为人正直，毕竟是高阶修士，见多识广，但凡有点能力的人，哪个没点底牌奇遇，自己身为前辈，何必去刨根问底，有失身份。 三是他也稍微探查过苏衍，没什么特殊气息，想来就算有疗伤异物，也层次有限，对低阶修士或许很珍贵，对他来说价值不大，自然更犯不着去追究。 出于这三点考虑，他只是表露出了少许兴趣，却没有过分之举。 “不瞒前辈，在下乃古代天师后人，祖上属于道门一派，留下过不少修生养息的法门，所以疗伤之道上，还有些心得。” “在下修有祖传的吐纳养生之术，头脑方面的损伤，或许是沉睡时身体的自主吐纳，才缓解愈合的。” 苏衍反应也很迅速，不动声色的找了个幌子解释道，虽说杜汉生看起来值得信赖，但封妖笔书关乎重大，绝不能外泄。 杜荨没有吭声，她隐隐能猜到苏衍的恢复和封妖笔书有关，但默契的选择闭口不谈。 杜汉生早就摸清了苏衍的来历，听到他是天师后人也不惊讶，倒是听闻吐纳养生之术，露出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难怪救你回来时，我观你胸膛起伏，以一种特殊频率在律动，吞吐天地之气，一吐一纳皆成风，原来是修有古代的吐纳功。” “我知道这种功法，确实有独到的养生之力，战力不怎样，可延年益寿，滋养身躯最为有效，常年修行，有明显的延寿之力。” “你受伤太重，大脑的损伤太过狂暴，也只有这种温润功法有疗伤奇效，而且是身体自主运转，属于内部治疗，难怪愈合效果极佳。” 杜汉生似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轻轻点头，倒也没去刨根问底辩明真假，主要还是没察觉到有强横的宝物气息，心里不太在意这件事。 苏衍暗暗擦汗，还好搪塞了过去。 第120章 重聚 吐纳功虽然也很重要，但相比于封妖笔书，价值可就低了不是一点半点，当苏衍说出吐纳功的时候，就做好弃车保帅，交出吐纳功的准备。 毕竟他身上也只有吐纳功可以勉强解释得通一切缘由，杜汉生真要验证，他又岂能不给。 好在杜汉生不是太在意这件事，只是略感兴趣，大致了解后便作罢，不再追问，也没叫苏衍交出功法，这倒是意外之喜。 “你沉睡太久，身子一直在恢复，变得很僵硬，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活跃肌体。” “这个时间不会太长，大概半天足以，这期间可以适当简单活动手脚，但不要强行运动，否则僵硬状态下容易骨裂，落个半身不遂。” 杜汉生把话题放回苏衍自身，叮嘱道。 “难怪感觉身子大半都没知觉，我记住了。”苏衍这才了解到身体状况，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你已复苏，也无大碍，就再修养一段时间，有什么困惑疑问，可以问荨丫头。” “等你恢复如常，可以搭乘我们杜氏部队的武装班车，跟其他人回本部进修。” “你耽搁的时间不短了，第一批外姓进修者都开学一个多月了，去了后抓点紧，赶赶进度。” “我要交待的就这么多，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来找我，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年轻人的你侬我侬了，哈哈。” 杜汉生摆摆手，示意苏衍和杜荨慢慢聊，自个儿准备离开。 苏衍和杜汉生的年龄差毕竟摆在这，所以后者过来简单了解下情况，确定苏衍伤势已经愈合后，便没什么话可说。 杜荨听到调侃，俏脸一红，埋怨的瞪了杜汉生一眼，后者大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开。 苏衍也是有些尴尬，他情商虽低，某些方面比较木讷直男，但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杜汉生话里的撮合之意。 也就现在手动弹起来不利索，不然定是抓耳挠腮摸鼻子的老习惯，以此掩饰尴尬。 还好杜荨比较大气，送走杜汉生后，俏脸一正，完全不在意杜汉生的调侃。 “你先说说，那天你让我们先逃了后，是不是折腾出了大动静。”不等苏衍发问，杜荨便扫了眼周围病床上的人，见大多昏睡，便压低声音询问。 她当初听闻有疑似古代修士的神秘人劫走灵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苏衍。 可根据传闻，那劫灵之人修为高绝，能与杜远山四人交手，且不是一位，而是两人，这些都和苏衍不相符，所以她有些摸不准。 但当时苏衍执意一个人留下来，封妖笔书又是古代至宝，你要说这事和苏衍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她又不太信。 所以杜荨心里一直存在疑虑，现在见到苏衍，可算能问出来，不再憋着。 苏衍自是知道她所谓的大动静是什么，略一思衬，倒也没隐瞒，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二人可谓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从妖诡灾祸复苏以来就并肩闯荡，信任度方面完全不存在问题，杜荨也一直替苏衍保密封妖笔书的消息，所以此事告知对方也没什么大不了。 此地人多嘴杂，苏衍也不好细说，只是轻轻点头，承认此事，详细过程，后面有机会了可以再提。 杜荨也知道人多了提此事不好，所以确定了猜疑后，眼睛一瞪，很是吃惊，却没追问过程。 “那你后来怎么跑的，去了哪儿？”杜荨抛开细节过程不谈，开始问后面的事，想知道苏衍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嗨，谈到这个，就只能说晦气。”苏衍无奈摇头，有些郁闷。 他开始解释自己后来的经过，先是怎么穿越的那片杜远山等人交战的荒原，再是到了县城，坐上火车准备去杜氏，结果半路上又遇到死物大军等等…… 杜荨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段平静生活期间，苏衍遭遇了这么多变故。 苏衍对她没有太多隐瞒，包括所见的那处黑气盆地，以及后来遇到的骸骨君主，不过提到这部分东西时，都略微调动气血模糊了声音，除了杜荨能听清，帐篷内的其他人都听不到。 杜荨越听越心惊肉跳，虽然苏衍没细说全部的逃亡过程，但她知道其中绝对充满坎坷，否则不会伤得这么重。 她没有去问苏衍最后怎么逃生的，不用想也知道和封妖笔书有关，此地毕竟算是公开场合，一些涉及到隐私之事不谈为妙。 “你所说的黑气盆地，还有骸骨君主之类的，待会我还是要上报给高层。” “你不知道，最近我们正大力调查此事，你说的东西是关键信息，我不能隐瞒，还望理解。” 杜荨在弄清苏衍这段时间的全部经历后，有些犹豫的道。 “没关系，这和我自身关联不大，我巴不得你上报上去，调查清楚，我也好弄明白。”苏衍不以为意，希望杜氏能弄清楚，以便自己解惑。 “我这边大致情况就这样了，你呢？当日逃出去后都做了什么，怎么会在这。” “我看你和杜汉生前辈的关系比在焕央市亲切不少，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瘦虎道人呢？他没跟你在一块？” 苏衍讲完自己的大致情况后，开始询问杜荨的经历，很好奇对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看起来变化也颇大。 “我在这！”怎料话语刚落，杜荨还没答话，苏衍正对面的一张病床上，一个裹满绷带，跟具木乃伊一样的男子就幽怨开口。 苏衍一愣，听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他懵圈的望了过去，对面那人见自己没认出他的身份，不由越发幽怨。 “我是你虎哥！”对方幽幽道。 虎哥？ 瘦虎道人？ 苏衍这才恍然！ 看这身材，和那声音，可不就是瘦虎道人么，就是这造型和以往差距过大，整得苏衍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我坐你对面盯着你这么久，你居然都没认出你虎哥来，太扎心。”瘦虎道人幽怨道。 苏衍嘴角抽搐，看了看他那裹得满满当当的绷带，连眼睛都只露一半，好家伙，你这叫人怎么认出来？ “不是，你又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个造型，搞得比我还惨。”苏衍愕然。 “还是让那丫头跟你解释吧！”瘦虎道人仰头躺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苏衍看向杜荨。 “当初我们分开，我和瘦虎逃到了安全地带，在那边停下，准备等你。” “可后来你们那边爆发大战，动静太吓人，而且开始移动，遁向远处，我们也没法跟上去。” “在灵粹之战落幕后，我们去找过你，但没发现你的踪迹，一番搜寻无果后，只能罢休。” “我知你没那么容易死，活着的话，找不到我们，大概率会直接去我们杜氏的本部和我两汇合，便带着瘦虎提前去了本部报道。” “到了本部后，我们办理了入学报道，开始在本部的学院修行，但还没练多久，便爆发了战争，杜氏和日月社，以及妖盟和盗帮，四个势力开始征战。” “杜氏内部实行的是功勋制，战功很重要，所以修行一段时间后，我和瘦虎便接下一个小任务，来到前线作战部队赚取功勋，准备完事后就回去继续修行。” “谁知在部队里，我们遇到了汉生叔，他见我不像一般女子般娇柔，比较英气，在战场上也是敢打敢拼，很对他胃口。” “于是设下一些考验，说是通过了，可以教授我一些本事。” “我侥幸通过了那些考验，汉生叔很满意，决定收我为徒，跟着他学习战武之术，就是既能救人，也能作战的秘技。” “这类秘技奥义很晦涩难懂，于是这段时间我一直跟着汉生叔，聆听他的教诲，相当于营地里的一员医疗兵。” “由于我们是同族之人，相差一个辈分，汉生叔便让我不用叫师傅，叫叔叔即可，一来二去，我们的关系自然像叔侄那样亲近许多。” “至于瘦虎，那是他非要逞能，接的任务是最简单粗暴的人头功，所谓的人头功就是杀敌多少，功勋多少。” “本来这是叫杀敌功的，不过以前很多人喜欢将敌人斩首，提着脑袋来领功，所以私下很多人习惯叫它人头功。” “这家伙心气是高，本事却不大，这不，次次上战场，都只剩半条命回来，还得我给他救治包扎伤口。” 杜荨简单解释了下自己和瘦虎道人的经历，顺便没好气的白了瘦虎一眼。 闻言，瘦虎道人腾得一下坐了起来。 “包扎？你管这叫包扎？”瘦虎道人悲愤的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绷带。 “额……你伤得有多重？”苏衍下意识问道。 “多重？我这次也就一条腿骨折了而已，你看她把我包成啥样了，搁这包粽子呢？不拿绷带当战略资源呐！”瘦虎道人没好气道。 “只是……骨折一条腿？”苏衍嘴角抽搐，看瘦虎道人那架势，裹成木乃伊了都，还以为浑身粉碎，搞半天只是骨折一条腿？ 再看自己，貌似绷带也是密密麻麻，这手法，和瘦虎道人身上的绷带如出一辙，莫不是也是杜荨这丫头的杰作？ 苏衍看向杜荨。 “别看了，你跟我一样，也是这丫头包扎的。”瘦虎道人没好气道。 杜荨被看得有些尴尬，俏脸一红，很是羞恼。 “你们懂什么，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精研功法，钻研医武之道，这种包扎手法，我没怎么练过，为了妥当，才给你们多包点，别不识好歹。”小妮子强行争辩解释。 苏衍无言以对，有些怀疑杜汉生是不是看走了眼，就这架势，真的是学医的料？ 似是看出了苏衍眸中的狐疑，杜荨恼羞成怒，作势要打，这才让苏衍和瘦虎道人老实起来。 “那你们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刚听杜汉生前辈说，杜氏本部已经开学了，我现在进去还能跟得上么？”苏衍有些迟疑。 “任务早就完成了，之前留在这，是医武之道还没入门，汉生叔不允许我离开。” “现在已经入了门，要不是凑巧发现你被救进来，我和瘦虎已经回本部了。” “放心，本部的修行很松散，大部分时间都是靠自己，半数以上的人都在外面执行各种任务赚取功勋，以你的悟性，很快能追上。” 杜荨安慰道。 “这也没开学多久，月余时间罢了，你担心个锤子。”瘦虎道人也大喇喇道。 “如此便好，对了，现在战况如何？那天灵粹之战爆发后，蛇娘子后来赶到，焕央市是不是没事了？” “还有你之前说，杜氏正在调查那神秘黑气和死物，是这玩意大批量出现了？有没有调查出什么具体结果？” 苏衍再次问道。 “战况不太乐观，但也还好，暂时属于稍处劣势，却能保持不败的均衡状态。” “主要是敌人太多，盗帮、妖盟和日月社，都针对我们杜氏，不然单独一家之力，早就被灭了。” “焕央市还在，但里面没来得及逃出来的老百姓都算是毁了。” “梦当初对着全城人施展幻术，威力太强，普通人根本没法抗衡，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直到现在，城里的那些普通人都还处于幻境中，迷失自我，没法救治，跟行尸走肉一样。” “我之前问过汉生叔有没有办法救救他们，但汉生叔只是一叹，摇了摇头。” “梦的幻术针对的是大脑层面，不是简单的障眼法，是自身的气血之力，引导对手目标自己大脑内的气血和各种微型器官发生变动，由内部诞生幻觉。” “要是外界表层的障眼法，那解决起来不难，可这是人体大脑自身的变化，相当于大脑自己诞生的错误意识，外人很难干涉。” “这是思维的受损，是对脑部的破坏，是意识的沉沦，一般的疗伤医治之术，解决不了。” “你应该能理解我说的，毕竟你之前大脑严重受损，也是类似的创伤，靠的主要也是自愈，而不是外力。” “梦不愧是日月社的人，这手梦幻之道强悍无比，直接气血针对脑部，干扰思维，影响意识，防不胜防。” 杜荨摇了摇头，轻轻叹道，有些无可奈何。 第121章 怨气 对于幻术，苏衍的认知很浅薄，一直以为是视觉层面的干扰。 可现在听了杜荨的解释，显然梦幻之道没那么简单，其中的奥义同样博大精深，让他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直接干扰思维意识，力量作用于大脑之中？ 这所需的操控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不得不说，日月社里就没有简单角色，哪怕看着最弱的，放外边也强悍无边。 同时苏衍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昏迷前，潜意识里所看到的那些画面。 那是幻术么？ 亦或是被那股力量冲击到大脑，思维意识出现错乱所致？ 尽管当时的感觉无比真切，但这片土地上根本就没有那样壮阔的山脉。 大概率是受刺激了，大脑不可控的自己萌生出许多不可思议的奇怪景象。 就像很多人濒临死亡之时，眼里会看到各种各样的景象，当时或许就处于这种状态。 感知之类的，本身就由大脑主控，真不真切也是它说了算。 苏衍下意识的将昏迷前看到的一切归结于幻觉，不然没法解释得通，再加上当时的情况，意识变得混乱也正常。 他决定事后上网去搜索下有没有类似的山脉地域，要是没有，恐怕真是自己多想了。 “那杜氏现在是怎么处理焕央市的居民呢？”苏衍不再乱想自己的事，转而继续问道。 “封闭城市，派医务人员入驻，保守治疗，能救多少，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杜荨语气有些低沉。 苏衍和瘦虎道人都沉默不言。 他们倒也理解杜氏的做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高手交战，弱者被波及到，很多时候确实没办法避免伤亡。 “那有关神秘黑气和死物的调查，有进展么？”苏衍岔开这个沉重话题，问起另外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杜荨看了眼周围人，以气血隔绝了三人的对话，这才开口。 “有进展，像那神秘的黑气，被叫做怨气，听汉生叔说，早年我们杜氏高层就已经见过，还特地派人看守镇压，杜绝怨气外泄。” “这么多年下来都没有出过问题，怨气被压制得死死的，谁知道河路平原上居然出现新的怨气。” “高层一直在派人追查这股怨气的源头，却没什么有效进展，但你刚刚提到了黑气盆地，我觉得这是个关键信息，那里很可能就是源头，待会我会上报汉生叔，他应该会亲自去一趟探查究竟。” 闻言，苏衍这才知道那神秘黑气原来被叫做怨气！ 听这意思，怨气早已出现，只不过被财阀镇封了源头，这才一直没外泄过。 他遇到的，很可能是一个新的怨气源头？ 苏衍是见识过怨气之威的，不由为之感到忧虑。 “这所谓的怨气，和妖诡之气有没有关联？我怎么感觉两者极度相似，不是钻精此道者，绝对会将其混为一谈。”苏衍又问道。 “这点我们也没研究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怨气和妖诡之气，绝对有大关联。” “汉生叔说，当年家主大人曾亲自出手，将一缕怨气彻底拆分瓦解，与妖诡之气对比，发现双方结构组织，以及力量构成方式，都有很多共同之处。” “家主曾推测，怨气很可能是妖气与诡气的集合体，还掺杂着一些其他力量，是一种大杂烩力量体。” “这些年下来，高层从未停止过对怨气的研究，也曾抓过很多妖诡来审问，迄今为止，应是探查出不少奥秘，不过都被列为最高机密，别说我，就是汉生叔都不太清楚。” “上面也只是吩咐下来，遇到怨气，以气血磨灭即可，且告诫我们一旦发现怨气，必须上报，此气危害太大，必须及时根除。” “怨气这种东西，和妖诡之气不太一样，妖气诡气，更多的是作为妖物诡物的一种气息特征，感染性不算太强。” “一般的普通人，哪怕闯进妖气诡气笼罩的范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只会浑身难受，顶多大病一场。” “除非像我之前那样，被妖诡附体，才会遭遇强大侵蚀，转为妖诡之体，正常来说，除非妖诡刻意为之，故意以妖气害人，否则普通人遇到妖诡之气，也就头痛脑热生个病，就像人们常说的中邪。” “但怨气不同，这玩意根本不需要控制，也无需刻意，普通人莫说接触，就是嗅到一口，都必死无疑。” “它的致死率和感染力太强了，妖诡之气更多是妖力诡力形成的一种气场，作辨识之用，而怨气则纯粹是一种破坏力。” “妖诡降临，比如经过某个村落之类的，人们会感到不舒服，待气息散去一般就会恢复正常，可怨气所到之处，任何人沾之都得突变，且不可逆转。” “相比于妖物诡物，我们把被怨气侵蚀，突变扭曲的生灵称之为怨体。” “怨体比诡物还要难缠几分，好在目前为止，平原上诞生的怨体都是比较普通的层次，据说顶尖的怨体无比强大，估计家主他们镇压另外一处怨气源头时遇到过，现在这边还没出现。” “由于怨气和妖诡之气太相似，一开始我们猜测，二者会不会是相伴相生的关系。” “可后来发现，怨体也好，怨气也罢，对待妖诡也不例外，见之也是侵蚀乱杀，不存在什么和睦相处。” “所以如果怨灾爆发，那局势就会更加混乱，本来只是我们人类与妖诡对抗，怨体掺和进来，就会变成三足鼎立。” “目前我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关于一些怨气的本质，怨体的具体划分，都属于核心机密，掌握在家主等少数核心高层手里。” “事实上汉生叔曾推测，哪怕是家主等族中顶梁柱，也不一定就摸清了怨气奥妙。” “它到底从哪儿来，又是怎么诞生的，力量因何而出现，都很神秘，不一定已经被摸透，很可能现在还在调查。” 杜荨一口气说了很多，基本把自己已知的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苏衍。 这无疑让苏衍对那怨气有了进一步认知。 “死物呢？我遇到的那海量死物，是怨气造成的么？还有我遇到的那具漆黑骸骨，是所谓的怨体？”苏衍接着问道。 “不，一开始我们都以为那些死物是普通怨体，所以上头对这次死灾很重视，特地让汉生叔等正在前线开战的将领抽调一批力量前去镇灾。” “可随着交手，上头发现这些死物的形成并非由怨气而导致，而是另外一股和怨气极度相似的力量。” 杜荨摇头。 “哦？竟是如此？那是什么力量？还有，现在死灾很严重？”苏衍有些惊讶，他遇到那些死物时，觉得其身上的气息和所谓的怨气同根同源，再加上这些死物的表现，和盆地附近的死兽也很像，所以判定双方同属一种力量，事实却并非如此，只是相似？ “这种力量一开始我们也说不好，最后还是山大帅有所发现，将其定名为死气。” “就是救你的那次，山大帅感受到剧烈的交战波动，追查了过去，回来后，就放话死物是由死气所造成，而非怨气。” “他说怨气现在外泄的还很少很少，大批量出现的死物，全是因感染死气所致。” “他怀疑有人在模仿怨气，制造这场混乱，以混淆视听，具体怎样还在调查。” “但现在这场死灾已形成大患，现在不止是河路平原，这一片数十个城镇都饱受死物摧残。”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很多部队都在镇压死灾，消灭了无数死物，只是这灾祸太难缠，只要有人死，就会变成那种扭曲死物，恰巧现在爆发战争，每天都有无数人战死，导致死物根本杜绝不了，甚是麻烦。” “你之前自述经历时提到的火车，我们这边曾派遣出救援队去搭救，结果救援队半路上遇到死灾大军，陷入苦战，杀出去时，一车人已经全部被害，且化为死物，壮大了对方阵型。” “这玩意和怨体太像，不是修士，很难解决得了，高层对此也很头疼。” “至于你说的漆黑骸骨，估计这场死灾和它息息相关，消息我也会一并传上去，到时候有进展，会立刻通知你。” 杜荨耐心解释。 苏衍轻轻点头，仔细回忆，觉得杜远山感受的大战波动，应该是复苏后的封妖笔书，和那漆黑骸骨的交战。 “山大帅感受到的那场交战，就是漆黑骸骨在厮杀，他知道孰胜孰负么？”苏衍问道。 当时大战还没结束，自己就晕厥过去，也不知道第七祖和漆黑骸骨到底谁赢了。 封妖笔书还在自己耳朵里，应该没什么大碍，那是漆黑骸骨败了？可当时看其架势，似还留有余力，会轻易落败？ “不清楚，山大帅没细说，只是稍微提了一嘴，说貌似交战的其中一方，是古代修士，残留有浓郁的灵气痕迹。” “至于胜负，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他也不清楚谁胜谁负，有可能是平手呢？” “你当时见到了漆黑骸骨，也是在附近被挖掘获救，你不知道胜负？” 杜荨反问道。 “我早八百年就被气劲震晕了过去，怎么打的压根没看到。”苏衍摇了摇头。 事关自家老祖宗的烙印力量，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实情隐瞒下来，反正封妖笔书蜕变后的能力和这场灾祸无关，说不说都一样。 杜荨也没追问，只是轻轻点头。 “那这么说，现在你们从前线征战中退了下来，转而着手对付死物潮，在镇灾？” “嗨，又是灵气，又是怨气，还有之前的妖气和诡气，现在又蹦出个死气，光记名字我都要晕掉，这世道怎得突然就乱成这样。” 苏衍摇头，有些感慨。 “事实上，我大哥以前跟我提过，怨气……似乎和妖诡之气有关。”一直沉默的瘦虎道人突然开口了，有些迟疑道。 “我刚才也说了啊，怨气可能是妖气和诡气的集合体，有关也很正常。”杜荨纳闷，瘦虎道人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大哥是说，妖诡之气，很有可能是因怨气而生。”瘦虎道人语出惊人道。 “什么？”杜荨一怔。 “你是说，妖气和诡气，是怨气衍生分化出来的两种力量？怨气是它们的母体？”苏衍瞪大眼睛。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种可能的，只是觉得二者有些相似，没料到会有母体衍生之说。 “没错，我大哥是这么说的，他是我道门奇才，早早涉猎最顶端的隐秘研究，所说的话绝对有根据性，不是瞎扯。” “我知道这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刚刚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讲。” “不要问我依据，也不要问我证据，我也只是听我大哥这么提过一嘴。” 瘦虎道人绷带下的脸有些无奈。 “这……这不应该啊，妖气诡气出现得何等早，是古修士崛起之前就出现了的。” “可以说，它比古代修士出现的还早，是天地间负面力量的某种体现形式。” “正是因为妖诡之气滋生出了妖物诡物，才促使人类中的一些英杰寻找抗衡之法，最终诞生了古代的灵气修行体系。” “而怨气出现得再早，也就局限于近代，和妖诡之气的记载时间相去甚远，怎么可能是妖诡之气的母体？” 杜荨蹙眉，想了想后，觉得这种说法的可靠性值得怀疑，时间上说不通。 “我也不清楚，我哥这么提过，谁知道他从哪来的结论。”瘦虎道人摊摊手。 苏衍则陷入沉思。 他目光闪烁，仔细分析思索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你哥哥不是瞎说，这种说法也是极有可能的。”他做出判断。 “啊？”杜荨愕然，瘦虎道人也有些懵。 “这时间上对不起来，怎么会有可能呢？”杜荨抛出最大困惑。 “非也，并非对不起来，而是你陷入了一个思想误区。” “你下意识的认为，发现时间，就代表诞生时间，可事实真的如此？” “就比如石油，是近代发现的吧，可它是近代才诞生的？还有化石，也是近代发现的，它又诞生得何其早？” “同样的道理，怨气虽然是近代才发现的，但谁又能确定它诞生于何等年代？就一定比妖诡之气晚？” 苏衍一连几个反问，令杜荨和瘦虎道人心头微震！ 第122章 盘问 确实，发现时间，代表不了诞生时间。 只是一开始大家思维陷入了一个误区，下意识的将发现时间作为诞生时间。 想通这点，杜荨和瘦虎道人都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若是怨气实际出现的时间，比妖诡之气要早得多，那么你大哥的推论就极有可能成立。” “杜氏的高层不也说，怨气疑似妖诡之气构成的么？说不定怨气确实是妖诡之气的母体。” “这就解释得通，为何两者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它会包含所有的妖诡之气特征了。” 苏衍沉声道。 “母体？若怨气是妖诡之气的母体，那岂不是要比妖诡之气强得多？那妖诡之流该听命怨体才是！”瘦虎道人一惊一乍。 “你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没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算怨气是母体，也不代表妖诡之气就比它弱，指不定妖诡之气是怨气褪去杂质留下的精华呢？” “起码目前没见到有什么怨体足够强悍，但妖诡呢？横跨数个大时代都不灭，从古至今一直有它们作祟的身影，这不比怨体强得多？” 杜荨白了他一眼，她本就聪颖，经苏衍一提醒，也很快想通了一切。 “貌似是有点道理，不过妖诡之气要是脱胎于怨气，那双方就算不是盟友，怎么着也不会是死敌。” “可事实情况却是，妖诡貌似比我们人类更仇视怨气和怨体，属实费解。” 瘦虎道人又纳闷道。 “这倒是个疑点。”杜荨也点头。 “很简单，要是妖诡之流脱胎于怨气和怨体，它们自己必然知道内情，抓一个实力境界足够高的，逼问一番，应该有收获。” “各大财阀应该已经干过这种事，说不定已经得出结论，只是不想引发动乱，所以秘而不宣。” 苏衍倒是想得很透彻。 “有这个可能，不然我大哥不会提这么一嘴。”瘦虎道人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这些事都离我们太远，先不谈了，等到了那个层次，有资格接触了，自然一切都水落石出。”杜荨见帐篷里陆续有伤员醒来，急忙打断了三人对话，终止这个话题。 苏衍和瘦虎道人也明智的闭口不再谈此事。 “你们继续修养，我先去向上级禀报那个怨气盆地，还有疑似死气源头的漆黑骸骨。” “不出意外的话，上级应该会很重视此事，大概率会召你去仔细盘问，你做好准备。” 杜荨向苏衍道，在“准备”二字上刻意加重语气，显然意有所指。 苏衍了然，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提前想好怎么解释，毕竟那种交战风波，一定范围内，不是一般人能存活下来的。 杜荨知道苏衍铁定依靠了封妖笔书的力量，但这个实情肯定不能老实交待，如何解释，需提前想好说辞。 苏衍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有策略，杜荨见他胸有成竹，这才松了口气，率先离去。 周围不少伤员已醒，好奇的打量几人，之前他们以气血隔绝谈话，所以一些提前醒来的人都挺好奇几人在交谈什么。 人多嘴杂，苏衍和瘦虎道人对视一眼，都默契的选择闭目养神。 黄昏时分，经过大半天的休息适应，苏衍已经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瘦虎道人张牙舞爪的趴在床上睡觉，呼噜震天，苏衍没打扰他，自己下床，掀开营帐门，准备出去透透气。 刚出门，杜荨就迎面走来，其身后还跟着两个士兵，很客气的朝苏衍拱拱手。 “这是上头让我带来找你的士兵，他们会领你去主营帐见高层。”杜荨有些无奈道。 “苏兄弟，丰大将有令，邀您过去一叙！”士兵接着她的话道。 苏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来是杜荨所说的谈话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还以为要等上几日呢！ 而且主审的居然是丰大将，看样子杜氏确实很重视他带回来的消息。 虽然不认识丰大将是谁，但从其大将称谓也能判断出，对方属于杜氏一主、三帅、十大将中的大将级。 这让苏衍心中微凛。 堂堂杜氏，人才何其多，而十大将是从这无数人才中选拔出的上位者，堪称精英中的精英，在整个杜氏都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等人物，实力深不可测，各方面都很强，基本无短板，苏衍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等强悍存在，不由有些紧张。 他紧张的不是身份地位的差距，而是怕对方瞧出自己身上的底细，洞察到封妖笔书的存在。 虽然他见过更强者，诸如山大帅，龙之类的，甚至通过封妖笔书间接性的和他们交过手，但那说到底也只是在边缘旁观，没引起注意。 可这次不同，真正近距离面对大将级人物，会不会被瞧出底细，谁也不清楚。 苏衍没想到杜氏会这么重视怨气和死气，居然让堂堂大将来找自己这么个无名之辈，不由有些心里没底。 可事已至此，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要不要我帮你说说，再休息几天？”杜荨担心苏衍出岔子，忍不住问道。 苏衍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劳烦带路。”一切念头都是在脑海里转瞬即逝，苏衍表面不动声色，迅速镇定，朝着那两个士兵微笑道。 两名士兵也很利索，转身便给苏衍带路。 杜荨也要跟上，却被士兵伸手示意停下。 “不好意思，大将有令，此次审讯，除相关人员外，余者不得参与。”他们歉声道。 杜荨要理论，却被苏衍伸手阻止。 “放心，普通审讯罢了，又不是审问犯人，没事。”苏衍摆摆手，让她回去。 杜荨犹豫了一下，凑到他耳边。 “听汉生叔说，这次旁听的有杜昆的哥哥杜元君，他地位不低，是我们杜氏年轻一辈的几个领军人之一，小心他给你使绊子。”杜荨在苏衍耳边低声提醒。 “杜元君？杜昆的哥哥？”苏衍有些迷糊。 “就是在焕央市，和我们起冲突那个纨绔子弟。”杜荨有些无语，提示道。 “哦……是那小子。”苏衍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有这么号人物。 “杜昆跟他哥告状，说没拜师进汉生叔门下，是你和瘦虎害的，所以他大哥对你应该不会有好脸色，你要小心他。” “不过汉生叔也在那旁听，应该会帮衬着你，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要是光丰大将盘问你，我倒不担心，就是怕杜元君给你使绊子。” 杜荨怕吓着苏衍，又赶紧道。 “晓得了，放心吧！”苏衍点点头，若有所思。 见二人谈话结束，士兵委婉提醒上路，苏衍也没让他们难做，转身跟着离开。 杜荨有些不太放心，但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目送苏衍离开，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走在路上，苏衍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调整心态，尽量让自己保持波澜不惊的状态。 虽然大将级的降临让他有些意外，但他事先也想好了应对之策，所以除了刚开始有些诧异紧张外，现在已经恢复平静。 很快，他被带到了这处野外军营的主帐前，虽然还没进去，但他已经感受到里头有几股强横气息。 深呼吸一口气，苏衍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帐内的格局和古代行军打仗的会议帐篷有些类似，主座摆在最前方正中央，下面依次摆着两排座椅，座椅中间铺着一道红地毯。 进门右手边是一片巨大的沙盘，上面摆放标注着很多东西，左手边则是一些电脑和显示屏，上面也有很多信息在迅速刷新。 此时此刻，营帐内人不多，就三个！ 坐在主位上的是个给人一种横刀立马彪悍感觉的中年男子，面呈枣色，长髯垂胸，国字脸，两鬓须发皆张，不怒自威。 他气息内敛，可苏衍依旧有种面对一座蠢蠢欲动的活火山的感觉，像是随时会爆发，那隐而不发的气息很是雄浑。 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丰大将，杜氏十大将之一的强悍人物。 而座下两边，一个坐着杜汉生，其保持儒雅之姿，含笑朝苏衍点了点头。 另一个，则是位白袍长衫的翩翩佳公子，二十来岁的年纪，和苏衍差不多大。 他一头乌黑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材修长挺拔，面若刀削斧劈，棱角分明，眸似星宇，精气神鼎盛无边，高鼻梁，丹凤眼，嘴角含笑，当真有迷倒万千少女之姿。 看样子，这便是杜元君了。 出人意料的，杜元君对苏衍态度尚可，没有杜荨所预计的针锋相对，同样含笑点头示意。 苏衍略微感受了一下他的实力气息，只觉得探不清道不明，可以说是深不可测，不禁心头微凛，暗道一声不愧为杜氏子弟领军人之一，这个年纪，这个修为，确实恐怖。 在苏衍审视杜元君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苏衍，见这年轻人不卑不亢，镇定自若，自有一番气度，修为虽然不高，但精气神很足，心头也是微微点头。 相比于苏衍，自家那个弟弟确实不堪入目。 主座上，丰大将上下打量下苏衍，咧嘴一笑，尽显豪迈。 “你就是杜荨那丫头提到的苏衍小兄弟了吧，你这伤势初愈，就被带到这简陋之地，还望不要怪罪我等。”丰大将哈哈一笑，没有什么居高临下的俯视姿态，很平易近人。 “将军客气了。”苏衍行了个军中礼。 “来，坐下，别紧张，这次叫你来呢，纯粹就是聊聊天，谈谈话，不是什么审讯，也不会严刑逼供，你可以放心。” “估计叫你来的意图，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我们从杜荨那丫头嘴里得知了一些重要消息，叫你来，主要是想核实一下，以及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需要再问问，你不介意吧！” 丰大将性格豪迈，说话也开门见山，没藏着掖着什么东西，直接挑明一切。 “但问无妨，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衍急忙道，心想自己也得敢介意才行。 “成，年轻人够干脆，不搞拐弯抹角那一套，我欣赏。” “来，我问你，听杜荨那丫头讲，你之前在外逃亡途中，遇到了一处怨气盆地？还有一具浑身冒黑气的骸骨？”丰大将问道。 苏衍点头。 “那咱一个个来，先说怨气盆地，杜荨说得太笼统，你来详细讲讲，谈谈你是如何发现的，它具体位置在哪？那盆地又具体是个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身处那里的感觉如何。”丰大将接着问道。 “启禀将军，那处怨气盆地，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碰见，一切的开始还得提前至那场灵粹之战，当时我和杜荨几人所乘坐的火车被龙所拦截，战斗爆发，我们在山大帅的庇护下疯狂逃亡。” “当时局势太乱，我和杜荨还有瘦虎分散了，由于只顾着逃亡，不知不觉跑错了路，一头扎进了荒原里，距离目标城市越来越远。” “我在荒原里躲了很久，直到战斗的波动消失，我才冒头，然后认准杜氏总部的方向埋头赶路，心想着大方向只要对，就一定能走出去。” “就在这赶路期间，我察觉到了一股和妖诡之气很相似的力量，一开始没太在意，直到遇到一头野狗，发现这野狗已死，可身体在一缕黑气污染下变异了。” “我和这野狗交手，发现只有气血能磨灭它，然后继续赶路，随着深入，遇到了越来越多的被污染的动物，最后遇到了那片盆地。” “那个盆地面积不大，不过表面如火山口一样，蒸腾着一缕缕黑色气体，浓郁的黑气凝结成雾，回荡在上面，像薄薄的一层水。” “我没敢深入盆地，那里的黑气太多了，里头生长的草木都呈黑色，外面的黑气都是从中渗透出来的，远远看去那里就像蒸包子一样，不断冒着蒸汽。” “盆地里具体的景象，我没看到，因为没闯进去，再加上黑气遮挡，看不真切。” “至于感觉，其实没太大感觉，就是处在那种环境，会觉得浑身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苏衍回忆道。 “说不出的难受？是感觉无比压抑，像是呼吸都受到限制，身心不由自主的变得疲惫？力量的运转也感到晦涩不通畅，精气神受到压制，很容易萎靡不振？就是那种……生命活性衰退的感觉？”丰大将问道。 “对对对！”苏衍瞪大眼睛，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可丰大将说得句句准确。 第123章 针对 丰大将莫不是也去过那里？ 苏衍下意识的认为！ “那看来，这盆地确实是怨气的诞生地之一。”丰大将自顾自的呢喃，若有所思。 “你能确定那个盆地的位置么？”沉吟片刻，丰大将问道，苏衍明显感觉他态度比之前郑重不少。 “具体位置我也很难确定，当时慌不择路，没记那么多。” “但大概范围我倒是能圈定出来。” 苏衍想了想，答道。 “这就够了，来，圈给我看下！”丰大将起身，杜汉生和杜元君也跟着起来，三人走到了沙盘边。 苏衍走过去，看了看，在沙盘上一番作战，最后找到了之前待过的那座县城。 以县城为基点，他反推方向，很快圈出了大致范围。 “应该就在这片区域。”苏衍指着自己圈定的沙盘范围道。 丰大将看向杜汉生。 “我们的部队在地毯式搜索，暂时还没搜索到这片区域。”杜汉生知道大将要问什么，主动答道。 “暂停其他区域的搜索，集中力量确定下这个区域，如果真发现那诞生怨气的盆地，立马反馈，我会第一时间上报，估计三大帅乃至家主都会亲临。”丰大将沉声道。 苏衍震动，区区一处盆地，竟然能引得三大帅，乃至杜氏家主亲自降临？ 尤其是杜氏家主，那是何等位高权重，惊才绝艳的大佬？绝对是当今世间最顶端的巨头之一。 就连盗帮和日月社等恐怖势力的攻伐，都没引出他老人家，这区区一个巴掌大的盆地，竟会惊动他亲自出马？ 苏衍感觉太不可思议，这无疑表明，怨气关乎重大，严重性比他预计的要大得多。 丰大将吩咐完后，杜汉生立马气血传音，下达命令，安排军队部署。 在军部，高层通讯一般都以气血完成，一是方便迅捷，不存在对方不接听的情况，二是足够隐秘安全，不像电话，会被窃听。 就在二人针对性的调整军队搜索范围时，杜元君看向了苏衍，脸上带着淡淡笑容。 “元君我痴长你几岁，便叫你一声苏老弟了，还望不介意。” “哥哥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苏老弟为我解惑，不知可行？” 杜元君一副风度翩翩的姿态。 “但说无妨！”苏衍摸不清对方目的，表面不动声色，同样笑道。 “敢问苏老弟，当日灵粹一战后，我听一些成功逃亡回来的人说，那时候大家都在灵气碾压下快撑不住了，你让其他人都在跑，自己却留下不走，可有此事？”杜元君问道。 “确有此事。”苏衍没有否认。 那时候他不断提醒众人，明显对灵气的了解远超常人，俨然一副头领姿态，被其他人记住也很正常。 “那我就想问问苏老弟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是怎么扛住灵气碾压，以及山大帅他们的交战余波的？”杜元君笑了笑，问出的话好像也没那么尖锐，让人摸不清其意图。 “不怕元君兄笑话，我也没能抗住，只是比其他人略撑得久些罢了，要是能抗住，也不至于后来逃亡，遇到盆地。” “当时之所以让众人逃跑，我自己留下来，不外乎心存好奇，想尽可能看看这一战的结果，以及多吸收点灵气，只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程度，最终还是得跑路。” 苏衍镇定自若道。 “如此说来，倒是苏老弟心性过人了，危机关头，居然还敢凑热闹。” “既然说到吸收灵气，我倒是想问问，其他人回来，都气息凌乱，很难吸收消化，我见苏老弟你，和没吸过一样，倒是吸收得无比彻底啊！厉害！”杜元君似笑非笑。 “老哥谬赞了，实不相瞒，老弟我祖上乃是一代封妖天师，曾经在灵气时代无限辉煌过。” “而今到我这一辈，虽然没落很多，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相比于普通人，我对灵气肯定还是要了解点，懂点祖上的吸收之法。” 苏衍如实道。 杜元君和丰大将几人没有意外，显然早就调查过苏衍的来历身份，知道他也是古修士之后，属于道门体系。 “封妖天师？久仰大名！既然老弟属于嫡系古天师后人，那对古代体系定然很了解。” “哥哥想问问你，有没有听到灵粹一战的一些传言，譬如……古修士出世？” 杜元君问道。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自然是听过的，怎么，元君兄该不会觉得我和古修士有关吧？”苏衍笑道。 “倒也不是有关没关的，主要是有些困惑想问问，根据山大帅事后透露的，那两个古修士出现的地方，貌似距离你们当时所处的位置很近。” “而那时候其他人都跑了，就你还留在那边，所以……不知苏老弟你是否见到了那两个古修士，有什么线索能提供的？” 杜元君一步步追问。 “元君兄你可高估我了，我这修为，哪有资格看那等人物，我也就比其他人跑得晚一会罢了，都没等到古修士出马就已经跑路，自然不存在看没看见之说。”苏衍摇了摇头。 “哦？那不知苏老弟可曾听到这样一则传言，当时在场的除了山大帅等顶级强者外，还有一个叫蛇娘子的古代大妖王。” “据她事后透露说，当时劫取灵粹的两个身影，气息上，和古代的某位天师有关。” “也是巧了，这位古代天师，也姓苏，也以封妖为道号，不知苏老弟可有什么要讲的？” 杜元君笑道，盯着苏衍的双眸，观察其眼神变化。 苏衍不动声色，没有半点波澜，只是心里还是微微一凛。 听到这里，他总算是弄明白了对方的目的，原来是怀疑自己和古代修士有关。 苏衍要是有本事解释得通，撇开所有关系，那还好，要是说得不清不楚，那怕是麻烦就大了，到时候接受的可就不是这种程度的友好盘问。 果然，丰大将眼神也是微微一凝，看向了苏衍，想看看他怎么解释。 苏衍看了杜元君一眼，心道这厮果然比他弟弟厉害多了，上来就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不过他苏衍也不是好对付的，心中掠过一刹那的凛然后，他嘴角笑了笑，摊摊手，表现出一副感觉很可笑的表情。 “元君兄这话问得，可真让老弟我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 “估计你不太了解内情吧，这蛇娘子，曾被我苏家老祖给镇压炼化过，显些身死道消，也就运气好碰上末法时代降临，方苟延残喘到现在。” “她对我苏家的恨不言而喻，这种妖诡之流，往我苏家头上扣屎盆子的话，也能取信于人？” 苏衍没有正面解释，而是反驳了回去。 他心里清楚，必须把此事和自己这一脉撇得干干净净，否则后患无穷。 而撇开这一点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屎盆子给扣回去，直接说蛇娘子在撒谎，公报私仇。 反正当时也就蛇娘子一个古代大妖，没人能给她作证，她空口无凭，自己自然也能平白捏造。 “苏老弟的意思是，蛇娘子在撒谎咯？这倒也并非不可能，不过她提出一种设想，倒是挺有意思的。” “她说，山大帅他们看到的光影，也不一定就是人，当时大伙儿听到的铿锵剑音，也不一定就是一柄剑。” “根据她的感应，那两道光影传递出的气息，和古代的封妖天师很接近，极像当初古天师镇封群妖所用的两件法宝……封妖笔书！” “所以，她提出设想，动手的不一定就是古代的修士，也可能是古代法宝呢？这一笔一书，不也正好是两件物品么？” “我也派人调查过，有人曾见过你拿出这祖传的天师法宝，曾以此对付过妖诡。” “苏老弟，你手里有封妖笔书，又恰好位于古代修士出现的位置，偏偏当时你还叫跑其他人，只留自己一人在那，最后还成功从那场大动荡里脱身，你说巧不巧？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呢？这不该是一句妖诡撒谎就解释得通的吧！” 杜元君步步紧逼，问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凌厉。 “元君兄还真是神通广大，连老弟我赶路途中用过封妖笔书都知道。”苏衍深深看了他一眼。 “哪里哪里，职责所在，尽力调查罢了！”杜元君温和的笑了笑。 “既然你要我解释，那我就解释给你听，免得有人不停给我扣屎盆子！” “确实，我有封妖笔书，这是我家传的宝物，不过灵气时代已经是过去式，现在这件宝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东西，仅仅对付普通妖诡有点作用罢了。” “这东西对我来说还算有点作用，对山大帅那个层次的人来讲，就是个脆弱的玩具，你难不成指望两个玩具，从那么多强者眼皮子底下抢走东西？可笑！” “至于你说的我一个人待在那之类的，之前都解释过了，应该不用我再说一遍吧！” 苏衍语气冷淡少许。 “玩具？敢说天师至宝是玩具的，恐怕也就苏老弟了，不知苏老弟听过一句话没有，叫做空口无凭。” “要不……将这古代天师至宝拿出来，让哥哥我开开眼界的同时，也算是为你辩解之言提供佐证？” 杜元君继续道。 “这是我家传之物，你强行要我拿出来，会不会太过分了？” “妖诡的一面之词你就信，苏某的话就是空口无凭？元君兄倒是玩得一手好双标！” 苏衍冷哼！ “元君，不要太过分，家传之物，岂能轻易示人！”杜汉生这时候也发话了，看不下去。 丰大将则闭口不言。 见状，苏衍心头微凛，知道杜元君的话已经在丰大将心里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 即便这次有杜汉生撑腰，可以不拿出封妖笔书，后面也会被定为怀疑对象，麻烦不断。 他咬牙暗恨，这杜元君确实比杜昆难缠得多，难怪杜荨要他小心此人。 他要是不站在拿出封妖笔书，恐怕这顶屎盆子就结结实实扣了下来，后面擦都擦不干净，在杜氏肯定也处处受限。 苏衍心中虽然恼火，思维却很清晰，迅速分析利弊后，又感应了一下封妖笔书，一咬牙，决定大胆一试，以绝后患。 “汉生叔，也罢，既然有人咄咄逼人，我这外姓人，也只能屈服！” “你不是要看封妖笔书么，成，我便拿给你看看！” 说罢，苏衍一摸耳朵，封妖笔书被取了出来，在其掌间恢复到正常大小。 只是此刻的封妖笔书，不复先前蜕变后的至宝气象，反而显得朴素无华，平平无奇，变回以前那种破烂般的样子。 此宝蜕变后，一些古代的能力也随之重新开启，其中就有宝物自晦之力！ 所谓的自晦之力，即一定程度内的变换外形，内敛气息，变得平平无奇，低调不引人注意。 这种能力在古代很常见，一些厉害的法宝，以及天材地宝，都有此能力，用以保护自身，免得引起注意，惨遭毒手。 在过去，这种能力，算是天材地宝的标配，没有的早被人收拾了，不可能有成长起来的机会。 封妖笔书作为天师至宝，自然有这种基础能力，只是过去处于严重破损状态，这个能力暂时启动不了，现在则恢复过来。 之前苏衍的打算，是不将封妖笔书于人前拿出来，尽量隐藏它，所以才会将其缩小塞入耳中，毕竟那时候藏不住此宝气息，容易引发歹人觊觎之心。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这个能力，他就不必顾忌太多，可以适当展示，只要不催动即可。 他明白，自己的来历不可能隐瞒得住，以后终究会暴露，而自己一路上也动用了不少次封妖笔书，只要有人刻意调查，还是不难查到这点。 在这样的前提下，一直把封妖笔书藏着掖着，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不如拿出来，打消那些人的疑虑！ 所以苏衍权衡利弊一番后，决定借此次机会，绝掉这点后患！ 见他干净利索的拿出封妖笔书，杜元君有些诧异，随即低头观察此宝。 丰大将和杜汉生也看了过去，半晌后，二人轻轻点头。 “是个好东西，材质绝佳，不过没了灵气滋养，已经失去了威能，确实和你之前所言一样，对小妖小诡有点威慑作用，对高手，没什么威胁。” “能感觉到，它以前受过重创，现在又没有大量灵气滋养，很难发挥作用。” 丰大将做出评判，轻轻点头，算是打消了疑虑。 ps：这成绩……已经躺平了，所以水不水的也不重要啦！ 第124章 交待 杜汉生也附和性的点头，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判断一般不会出错，能通过气息本质看透一件物品的状态。 苏衍微微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暗道这自晦之力倒是厉害。 主要也是现代修士对古代的体系了解有限，换做一个古修士来此，定然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不过杜元君倒是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封妖笔书，又看了看苏衍，微微一笑。 “苏老弟倒是大气，哥哥我只是说说，你也不必当真把东西拿出来。” “不过真拿出来了，介不介意让哥哥我拿过来试试，哥哥我对这类古宝可好奇得紧。” 杜元君笑道。 好家伙，光看还不够，还想用用？ 不怕厚脸皮，也不怕人强，就怕人又强又厚脸皮。 苏衍都给气笑了。 “元君兄是在跟我开玩笑？家传之物，轻易示人已是极限，你还要拿去试试？当这是玩具？”苏衍怒极而笑。 杜元君还要再说什么，丰大将则抬手，示意他到此为止。 “元君，有些过了。”丰大将摇了摇头，也觉得杜元君有些咄咄逼人。 见大将发话，杜元君自是不敢造次，轻轻点头。 “是为兄唐突了，还望苏老弟莫介意。”杜元君歉声道，姿态倒是做得无可挑剔。 “那元君兄现在还觉得，当日出现的两尊古代修士，和苏某有关么？你觉得，我手里的这两件东西，有那个实力，抢走灵粹？”苏衍看着他不咸不淡道。 他表面虽然没什么情绪波澜，心底却无比警惕，将杜元君视为重要提防人物。 此人不愧是这一辈杜氏年轻子弟的领军人之一，修为实力不谈，单单这份心机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这一套咄咄逼人，看似惹得丰大将和杜汉生不满，实际却没什么大损失，反倒有大收获。 经此一问，他表面是给苏衍泼脏水，将他往重大嫌疑上引导，可实际上也是在探明苏衍的底细，摸他的底。 他知道苏衍是天师后人，所以想看下苏衍的底细有多强，而天师最强的法宝自然是重要底牌之一，平日里他可没什么机会让苏衍拿出此宝给他看，这次倒是借此机会达成目的。 天师至宝，在历史上威名赫赫，由于数量太少，留下的记载也少得可怜，而且大多属于古人道听途说之类的，不够详尽。 所以在调查到苏衍来历时，他对这封妖笔书可谓异常忌惮。 这次通过不断逼迫苏衍，让他拿出了封妖笔书，也算是探明对方最大底牌，这个如意算盘，是提前打好的也就罢了，要是临时想的，那杜元君的思维就太敏锐了。 此举可谓一举两得，不得不说，这人属实有些厉害，需要严重警惕。 相比之下，苏衍虽然对答如流，但终究是吃了大亏，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虽然最后勉强摘掉了屎盆子，可该说的，该拿的，都说了拿了，不像杜元君，就动动嘴皮子，两者代价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面对苏衍的冷嘲，杜元君没有动怒，也未答话，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 “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谈谈你说的那具疑似死物君王的漆黑骸骨吧！”丰大将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而关心起下一个。 苏衍点头，沉吟片刻道:“那漆黑骸骨也是凑巧遇到的，事情的起源还得追溯到我脱离荒原，进了一座县城说起。” “我当时在那县城里联系不上杜荨，便打算搭乘外出的火车，找个中转地，前往杜氏的总部城市和他们汇合。” “怎料途中火车出现动荡，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故障，可后来嗅到了一丝丝很像那神秘黑气，也就是怨气的气息。” “我意识到不对劲，还没做出反应，就发现一个扭曲的红裙女杀了进来。” “接着火车就陷入大乱，乘务警员切断了车厢，把被死物占领的前几节车厢给送走。” “我们中后部车厢甩出轨道，停在了平原上，我当时误以为那些死物，也是被怨气感染所致，就提议大家赶紧扔家火车，徒步逃命。” “可惜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逃命，不听我的，固执的在原地等待救援队前去搭救，我劝说不动，就只能带着十几个和我观点一致的人走。” “我们远离了大部队，朝着外围前行，行至途中，遇到了一股新的死物潮，被拦住去路。” “不得已，我陷入了厮杀战斗，想要冲出去，可是死物实在太多，根本杀不尽。” “当时情况危急，为求生路，我开始拼了命的思索对策，观察这些死物。” “我发现它们都没有自己的个体意识，只有一股杀戮本能，而且行动间像是存在一股联系，便猜测这些死物不是凭空诞生，当中一定存在头领般的重要人物。” “我预测，杀了这个控制尸群的头领，尸群就会群龙无首，困境自然瓦解。” “恰巧我这一脉，自古传承有闻气寻踪之术，我自幼修行，也算小有成就，便施展此术，于茫茫尸群里寻找那个关键点。” “很幸运，也很不幸，我真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机。” “幸运，自然是指目的达成，找到了目标，而不幸，则是因为这个目标太强了，根本不是我能解决的人物。” “它没有人身，完全是一具浑身冒着黑气的骨骼，只有眼窝里有两簇悬浮的瞳焰，阴冷诡异。” “在我嗅到它的一瞬间，它也感应到了我，直接追来，把我吓了个魂飞魄散。” “我开始逃，拼了命的逃，头也不敢回的逃，可惜速度还是太慢，终究被追上。”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心生绝望之际，突然，一道浑身散发着灵光的身影降临下来，同那具漆黑的骸骨杀到一起。” “他们两个打得难分难解，一开始不相上下，后来那灵光人影有些后继无力，渐渐落入下风。” “得益于这灵光身影的出现，我得救了，暂时无恙，漆黑骸骨不再理会我。” “我正要抓住机会远遁，岂料漆黑骸骨一下吸收了周围所有死物身上的黑气，整个人发生巨大变化，就像蜕变进化般，由一具骸骨，变成黑铠雾人，战力暴增。” “随后我就晕了过去，被一股很难解释的莫名力量席卷波及，大脑意识思维剧痛，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灵魂上，晕得彻彻底底。” “再醒来，已是得救，进了这处军营，那漆黑骸骨和灵光身影的厮杀，孰胜孰负我也不知。” 苏衍将大致经过细细讲了一遍，不过隐匿了有关封妖笔书和七祖烙印的事。 他前脚才表明封妖笔书已经报废，现在也就当个古董象征物，后脚要是把事实经过全盘托出，那不是打自己脸么？ 苏衍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毫不犹豫的隐藏了七祖之事，转而虚构一个灵光身影代替七祖的出现。 “哦？灵光身影，你亲眼目睹到了古代修士？可曾记住相貌或者特征？”杜汉生和丰大将都很震动，杜元君也神色微凝。 古代修士，这个群体在这些当今修士高层心里就是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何时会引爆。 虽说如今世间各种传言满天飞，都说有古代修士不可思议的存活至今，而且还出世了，可终究只是传言。 其起源是杜远山他们那次灵粹被抢，可即便是起源，也只是气息判断，没见到真身，更别说模样了。 就算世人探索挖掘出再多的线索，证实古代确实有修士有特殊手段封存自己，可那也只是推测猜疑。 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真正见到过古修士，别说正脸，就连背影都没。 常言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各路流言满天飞又如何，干货再多又怎样，没人见过是个无奈的事实。 现在各方调查古修士的势力，都在竭尽全力的寻觅，想找到蛛丝马迹，想真正看到对方的身影，以此证实所有的推测。 可惜至今没有这方面的进展，古代修士的传闻已经遍布全球，可依旧没人亲眼见过，偶有对外宣称见过者，也都是信口开河，博人眼球的跳梁小丑罢了。 现在苏衍回忆之前经历时，居然透露出遇到古代修士之事，何等惊人。 这要是证实了，且提供出有效特征线索，绝对是个重大发现，会引起轩然大波，是以丰大将和杜汉生三人都脸色骤变，很吃惊。 然而，苏衍的回答终究叫他们失望了。 只见苏衍摇了摇头，有些尴尬的抓抓鼻子，笑了笑，开口道:“额……没见到，当时出现的身影，完全由一簇簇光交织而成，是不是真人我都不清楚，有可能是古代的神通道术呢？我祖上就记载过过去有些宗门就擅长这类化身之术。” “而且那时候交战波动大得吓人，气劲四溢，我的视线被严重阻碍，根本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模糊身形，所以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人还是化身，也没看清脸。” 苏衍半真半假道，他可不敢乱诓乱说，要是瞎扯，说自己真的见到古修士，恐怕这场盘问结束，自己就要被带到三大帅乃至家主面前，进行关于古修士的调查询问。 在那种级别的大人物面前，封妖笔书的自晦能力就是个笑话，到时候一切都露馅，铁定完蛋，之前的一切，不管真假，都会被打上虚假烙印。 苏衍可是知道当世也有窃取记忆的秘技奥义，和幻术类似，直接影响人的大脑，如催眠一般，施展之后，中招者大概率变白痴。 要是被杜氏知道自己隐瞒了那么多东西，十有八九要对苏衍动用这类霸道手段，苏衍可不想尝尝其中滋味，自然不会瞎诓，说自己见过古修士，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听到他这个回答，丰大将明显有些失望，不过也不算太意外，毕竟这么多人在调查都没见过古修士真身，要是被苏衍看到了，那才值得震惊。 “那你见到的灵光身影，可曾说什么？还有那漆黑骸骨，两者之间可有对话？”丰大将问道。 “没有，双方见面就打了起来，有可能存在交流，但要么交流方式迥异于常人，我看不懂，要么就是近距离说话，我没能力听见。”苏衍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他是打死都不敢提漆黑骸骨和自家七祖说过那些东西，尤其是漆黑骸骨。 那家伙针对苏衍，说了好几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灵魂啊，本质啊之类的，这要是说出去，丰大将怎么看待苏衍？ 怕不是转身就让人押着苏衍去杜氏本部切片研究了，苏衍脑子有病才会自寻死路。 至于七祖的话，只是些常规的古代道人面对妖诡降妖除魔时的言论，说出去大概率没事，可苏衍不愿让人琢磨研究自家七祖，索性也闭口不提分毫。 闻言，丰大将轻轻点头，虽然有些遗憾，倒也没再说什么。 “苏老弟不会在刻意隐瞒什么吧！”这时，杜元君突然道。 苏衍嘴角抽搐，差点没忍住给他丫一巴掌，这厮怎得就这么恶心人？ “你觉得我能隐瞒什么？”他不客气道！ “我们的搜救队发现你时，你离交战的核心区可不算远，你说过，你修行有闻气寻踪之术，感知能力很强悍，这么近距离下，就没听到看到点什么东西？” “那漆黑骸骨一开始离你那么远，而且有海量死物在干扰，就这样你都能探查到，反而近距离的东西成了睁眼瞎？” 杜元君似笑非笑，提出质疑。 “可笑，我探查到漆黑骸骨时，它没有丝毫防备，大摇大摆行进于大地之上，毫无遮掩，自然能轻松窥之。” “可后面灵光身影降临，二人大战，单那气场就已经搅乱一切，你让人怎么看？环境不一样，能相提并论？” 苏衍撇撇嘴！ “好，你这个解释姑且算是勉强合理，那我再问你，你离交战核心区域那么近，是如何活下来的？” “你的修为，怎么着也不算强吧，在那种环境下，不可能承受交战余波。” “偏偏发现你时，你离核心区很近，那个范围内的余波，就是汉生叔这个层次的强者去了都够呛，你又凭什么活下来的呢？” 杜元君再次提出质疑，直视苏衍的双眸，似是要看穿他。 第125章 赏赐 面对杜元君的再三逼问，苏衍心中一阵火大，可丰大将没开口，显然默许了杜元君的做法，他也不好拒绝。 “元君兄的心思属实缜密，问题是真多！”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我之所以活下来，是得益于那道灵光身影的庇护。” “当日灵光身影同那漆黑骸骨交战，我处于他的后方，其气场未伤我分毫，要不是漆黑骸骨释放的力量对精神意识冲击太强，我也不至于重伤晕厥过去。” 苏衍不咸不淡道。 “哦？那要这么说，在下心中的疑惑可就更甚了，还望苏老弟继续为之解惑。” “敢问苏老弟和那灵光身影是何关系，对方因何缘故，庇护于你，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瓜葛？” 杜元君笑道，风度翩翩，姿态非凡，可落在苏衍的眼里却是那般恶心。 “这你就得去问那道灵光身影了，兴许，他是某位高人施展的术法呢，有此神通造诣者，大概率与我等同为人族！” “或许是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他不介意帮我一把呢？再者，我觉得这也不算刻意庇护吧！” “毕竟他对我没管没问，也没故意将交战的余波替我抵御干净，或是把我送离出去。” “他自己的身躯本能抵消了很多交战的气劲力量，我只不过恰巧处于他的后方，占了点便宜，承受的余波比较小而已。” “就像站在一堵墙后面，承受的前方风暴自然而然会小一点，这个道理，你该懂吧！” “我之所以说，承蒙于对方庇护，不外乎看在对方大概率是古代修士，觉得毕竟是我人族祖辈，所以说得好听点罢了。” 苏衍淡然道。 他知道对方又在想办法给自己扣屎盆子，每个问题都把自己往和古修士有关上引，偏偏苏衍还不得不解释，要是说不清楚，那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听完苏衍的解释，杜元君张口就要再问，这时，杜汉生抬了抬手。 “好了，大致情况基本已经明了，稍后派遣出去的人马去核查下现场，一切自然清楚。” “不要再问那些没有什么意义的东西，咄咄逼人，有失我杜氏风度。” 杜汉生打断了杜元君原本要说出口的话。 “确实，元君，心思缜密是好事，但有些明眼人都能一下看出来的东西，就不要反复追问了。” “这次请苏小友来，主要是问一些详细信息，不必要的怀疑，就算了。” 丰大将也开口了，意有所指，令杜元君心头一凛。 丰大将的意思很直白，明摆着告诉杜元君，大家都看出来你在故意针对苏衍，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三番五次挑事，鸡蛋里挑骨头，就有些过了。 杜元君何等人精，听出了话里的潜在意思，当即轻轻点头，闭嘴不再纠缠。 见这厮总算罢休，苏衍也暗暗松了口气。 杜元君问的东西可谓犀利又刁钻，一个不注意就得掉坑里，苏衍真有些怕他又问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导致自己解释得不清不楚，平白生出事端来，所以对方住嘴自是最好结果。 “为兄的话有些多了，主要也是怕苏老弟有什么遗忘的细节，所以显得有些追问不休，还望见谅。”杜元君拱了拱手，假意歉声道。 “无妨！”苏衍大气的摆摆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实际上双方心里都心知肚明。 “苏衍，接下来，这边也没什么事了，听说你要去我杜氏总部修行，正好近期会有一队执勤部队返回总部换岗，你可以跟着过去。” “这次你带来的消息价值很大，一旦核实，对我们解决这场死灾很有用！” “还有那处疑似怨气源头之一的盆地，一旦证实，我们必乘其尚未彻底成型之际封堵，可以说是避免了一场怨灾。” “虽然只是两件事，但你居功至伟啊，在战场上，消息，有时候比实战更重要。” “我杜氏一向赏罚分明，你提供了重大讯息，极具战略作用，我们也不会因为你是外姓人，就故意克扣奖赏，或是不给。” “鉴于这次讯息重要程度极高，很关键，我们杜氏决定，赏你一万点功勋，此外，可从我杜氏总部任选一部奥义功法，一件气血神兵。” 丰大将开口道，听前面，苏衍还以为他要来一套虚头巴脑的套话，谁知道后面语出惊人，吓了他一跳。 现在的苏衍可不是对当世修行一无所知的小白了，他在焕央市的杜氏分部了解了很多修行相关的知识，知道这份赏赐的丰厚。 只有那一万点功勋的概念他不是很明朗，虽然听杜荨说，在杜氏总部，外界金钱的价值极低，功勋才是硬通货，她们这次出来也是在赚功勋。 可他还没进杜氏，哪里知道功勋赚取的进度如何，执行一个任务给的功勋又有多少？ 虽然本能的感觉一万点功勋数量应该不少，可没有对比，他很难弄清具体概念。 而奥义功法和气血神兵就不必多说了，他清楚的知道它们的重大价值。 奥义功法，顾名思义，归纳为奥义范畴，是包含了奥义的顶级功法。 苏衍不止一次见到顶级强者交手了，他们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掌握有独属奥义。 奥义的威力有多强？ 苏衍回忆了下杜汉生杜远山等人施展奥义的场面，哪怕今日回想，依旧为之震撼。 奥义绝对是当今气血体系最强的力量，没有之一，是气血体系巅峰力的爆发产物。 苏衍早就向往这种力量了，不过心里也清楚，想要获得奥义必然千难万难。 毕竟这东西可以说是修行界的战略性威慑，就像普通部队里的核武器一样，数量稀少珍贵不说，获取途径还很有限。 绝大多数奥义，都掌握在财阀世家手里，其余的也被各大门派当做传承功法，不可能外传。 苏衍本身不是财阀子弟，作为一个外姓人，能进杜氏修行已算不错，他没奢求过能拿到奥义功法。 可现在呢，杜氏居然论功行赏，直接给了他一本奥义功法，这是何等惊人。 而且还不是给的鸡肋奥义，是任由他挑选，给予他自己选择权。 不得不说，杜氏的气度确实大，难怪清源上人那种道门正宗高人都对杜氏家主赞不绝口，这份度量，这个气魄，确实令人折服。 虽然苏衍知道，挑来的奥义，修行的肯定不是一个人，必然没有那种专属奥义强，但他现在这个条件，能弄到这种层次的功法就不错了。 专属奥义基本都是自己参悟出来的，有几人能有此才情？所以苏衍获得的待遇可谓顶级。 虽然自己是古代灵气体系的传人，封妖笔书里也有灵气供他修行，但这不妨碍他修行奥义。 作为当世体系的精华部分，其价值不言而喻，对苏衍的帮助巨大，一旦修行成功，必将质变。 念及此处，苏衍浑身燥热，心头亢奋无比，恨不得立马抱着奥义功法埋头苦干。 他早就向往那种力量了，尤其当初见识了杜汉生他们施展奥义后，眼巴巴的无比渴望。 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急不可耐。 相比之下，气血神兵带来的激动远不如奥义功法来得强烈。 当然，这不代表气血神兵不强，这也是价值巨大，一定程度上，可以和奥义相媲美的东西。 不过奥义属于自身之力，而气血神兵，则属于外力！ 当今修行体系，虽然研制出了气血弹气血炮等特殊武器，但这都是给普通人或者低阶修士用的，对于中高层作用不大，杀伤力有限。 而中高层也不是人人都喜欢肉搏或是隔空争斗的，所以自然也需要毕竟是，而这一类兵器，被定名为神兵利器。 神兵利器不是一个统称，而是两个层次的兵器名称，其中神兵属于一个类别，利器则是另一个类别。 利器分为十个档次，是当今修行界主要流通的兵器，十阶最低，一阶最高，有些顶级的一阶利器，已经不亚于普通神兵。 一般来说，众多中层修士，用的都是利器，只有一些来历非凡，出自大财阀，且是核心中的核心的年轻人，才会有神兵。 神兵大多为高层修士所掌控，每一个基本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力量，共分上中下三个层次。 其数量也很稀少，打造过程很艰难，每一柄都千锤百炼，和奥义一样，大多集中在各大财阀手里。 一般人想获得一柄神兵，难如登天，光有修为实力还远远不够，得有相应途径。 这就是为什么清源上人那种顶级强者有时候也会帮财阀的忙，为的就是维持这个获取神兵的途径。 利器，相当于凡俗界的各种热武器，十阶到一阶，代表了各种枪炮导弹坦克的强度划分，而神兵，则是核武器级别，和利器是质的区别。 虽然送给苏衍的，大概率是下等神兵，但这价值也足以引起一票人眼红了，强如清源上人，乃至杜汉生他们，有的也不过是下等神兵。 之所以苏衍对气血神兵表现得没那么激动，主要还是他自己有封妖笔书，在古天师至宝面前，下等神兵的价值自然而然不显得多惊人。 不过苏衍接下来在杜氏里不敢轻易动用封妖笔书，所以获得一件下等神兵，也算雪中送炭，来得恰到好处。 当然，他最重视的还是奥义功法，外力终究是外力，自身才是根本，这点看杜远山和杜汉生他们就知道，大多时候，都是靠自身对敌，磨砺自身，不得已才会动用神兵。 苏衍没有吭声，也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震动，着实被这份丰厚赏赐惊呆。 大气！ 太大气了！ 这度量，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杜氏。 不光他一人震惊，就连旁边的杜元君也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向丰大将。 一万功勋？ 一本奥义功法？ 一件气血神兵？ 这三个奖赏，单独拿一个出来他都会无比吃惊，感觉给得太多了，现在居然三个一起给？ 杜元君仔细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上次族内赏下这么丰厚的奖赏，还是五六十年前吧。 那时候是族内一员统领，在失去和后方联络补给的情况下，临危不乱，智勇双全，带领麾下士兵不但守住要地，甚至出其不意的主动大胆出击，捣毁敌人重要据点。 本来敌人都认定了他只能固守，看不上这点微末兵力，谁想得统领勇武无边，战力爆表，生生打穿了据点。 这一手突袭杀得敌对财阀措手不及，给获胜奠定了重要基础。 最后大破据点的统领，和其余部队取得了联系，一鼓作气，杀向对方大本营，势如破竹。 其本人更是战力无双，所向披靡，身先士卒，获得所有人的尊敬。 最后他和其余高手一起，打进敌对财阀大本营，亲手覆灭了这支财阀，将杜氏的战旗插在对方楼顶之上，结束这场财阀战争。 而这个人，正是现在十大将之首，人称武无敌的狂大将。 这一连串的功绩，是狂大将意气风发的年少之时血战所获，是拼命所得，全部加起来，才勉强获得类似程度的封赏。 狂大将出生高贵，个人更是勇武无边，天赋绝伦，是当时那一代杜氏子弟的唯一领军人，乃至放眼当时的全球，都是同辈至强者之一。 这等人物，都是依靠血战，以及一定的机遇，才攒够战功，获得海量封赏，苏衍居然仅仅凭借两个消息，就达到了同等程度？ 杜元君感到匪夷所思，不止是他，消息一旦外泄出去，恐怕绝大多数人都得直呼不可思议。 凭什么？ 杜元君的心里充满费解，以及浓浓的不服气，哪怕是他，到现在都没一柄神兵。 功勋更是没攒到一万之多！ 而他的奥义功法，属于自己这一派系的嫡传，和家族没太大关系！ 也就是说，他在杜氏活了二十多年，拼死拼活拼搏到了领军人之一的程度，结果还没个外姓者所获得的多？ 杜元君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心里也充满了窝火气，感觉太不公平。 两个消息而已，价值真的能大到这程度？ 他表示怀疑。 身为年轻一辈的领军人之一，他的胆气自然不一般，当场就表现出质疑的眼神。 第126章 商讨结论 丰大将似是料到了这个结果，也不动怒，只是淡淡看了杜元君一眼。 “这是三大帅共议，并由家主拍板后的商议结果！”丰大将淡然道。 闻言，杜元君瞳孔骤缩，再不敢有任何异议。 他心中暗暗震惊，此事居然引起了家主的关注？那是何等层次的巨擘，别说苏衍这个外姓人了，就是他杜元君，堂堂年轻一辈领军人之一，这二十多年来都没引起过家主关注。 在记忆里，家主上一次有动静传出，还是册封新一代十大将时传出过口谕吧！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听老一辈人讲，他们上一次见到家主露面，还是册封三大帅的时候。 平日里，家主基本不问世事，一切都由三大帅做主定夺，这次一个外姓小子带来的消息，居然让家主关注起来？ 杜元君心中又惊又怒，惊得是此事引动的阵仗，怒的则是有些心理不平衡。 当然，他表面自是不敢表露这股情绪，而是收回目光，不敢露出丝毫不敬之色。 对待家主，杜氏无人敢不敬，更无人敢提出异议。 一旁的苏衍也受宠若惊，他知道自己这次所获奖赏肯定很丰厚，只是看杜元君的反应，恐怕这个丰厚程度比他预料的还要重一点。 他除了一开始的惊喜外，很快陷入沉思。 杜氏是个赏罚分明的财阀，既然它赐下这么重的赏，就代表着苏衍给的两个信息有这个价值。 这让苏衍有些心惊肉跳。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怨气和那死气的重要性，居然能引起家主关注。”苏衍心中自语，震惊的同时也无比庆幸。 他庆幸这次盘问没出太大纰漏，当家主被提出来的时候，他心神震动，想到了很多，觉得之前自己太天真了，居然觉得这场盘问，刁难居然在于杜元君。 可实际上，杜元君的纠缠追问，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真正的难关肯定在于丰大将！ 身为十大将之一，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心思之敏锐也非常人能及。 就在苏衍和杜元君二人争锋相对之时，他已经将苏衍看了个透彻，判定出所说真伪。 到了他们那个程度，情绪上的波动都能略微感应到，正因如此，丰大将才知道苏衍有没有说谎。 他很清楚，苏衍应该是隐藏了一些细节，不过这些细节都是些旁枝末节，不用太过关注，事件的主体真实无误就足够。 所以后来他才打断了杜元君那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追问，结束了这场盘问。 苏衍一开始还有些纳闷，怎么这场盘问，身为主事者的丰大将基本不开口，反倒让个小辈在那喋喋不休？ 现在看来，他是无需开口，一双慧眼已经看透了苏衍，感知上摸清了他的全部情绪波动。 一开始苏衍想不透这点，直到对方提出了这件事引起了家主关注，他才警醒过来。 家主关注的事，岂会轻易揭过？ 对方肯放过他并赐下奖赏，不外乎确信了他没有说谎，那又是如何确信的？ 顺着这个思路，苏衍自然而然想通了一切，不由庆幸不已。 丰大将低眸扫了他一眼，眼角一挑，似是察觉到苏衍的思绪波动，有些诧异。 “好了，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就退下吧！”丰大将没有多说什么，下了退散令。 苏衍一刻也不想在这待，生怕再出变故，自是第一个点头，朝外退去。 杜元君的身份在这也就比苏衍高点，也没资格参与接下来的谈论，识趣点头，恭敬告退。 营帐内，只剩下杜汉生和丰大将。 “那小子的话，你怎么看？”小一辈的人离开，丰大将端着的架子立马散去，没个正经样的躺到主椅上，大腿一敲，懒散惬意。 “你是说苏衍？嗯……估计隐瞒了一些细节性东西，但大体上的东西应是真实无疑的。”杜汉生沉吟片刻，发表主观看法。 “元君那小子的话你也听到了，虽然有些东西颇为咄咄逼人，但也算问得有理，你觉得，苏衍此人，和古代修士有无瓜葛？”丰大将又问道。 “大概率是没有的，将军察觉到的几丝特殊气息，应是那小子身上吐纳功的气息。”杜汉生摇头。 “哦？他还修有吐纳功？你对他的情况有所了解？说来听听。”丰大将饶有兴致道。 “将军有所不知，汉生曾替此子疗过伤，也攀谈过好几次，所以大致情况还算了解。” “这小子之前受到无比严重的创伤，肌体龟裂，意识几乎处于泯灭的程度。” “我原以为他必死无疑，或是救醒了，也是残废植物人一个，所以没报太大希望。” “谁知道接触一番我发现，此人肌体愈合程度远超我们这些气血修行者，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而且还没有后患，不存在亏空之说。” “你知道，我们这个体系的修士，主要修的是肉身，是人体自己，气血格外强大。” “气血一强，肉身自然越强，相对应的，各种恢复能力也变强很多。” “可这苏小子的恢复能力比我们还强，就值得关注推敲了，事后我询问才知，他还修有古代的吐纳之法，古术与今术的结合，才导致他有远超常人的恢复力。” “而那精神意识上的创伤，据他所言，也是因为吐纳功，以及其身体素质的特殊性，才自主恢复过来。” “这话应该也不算假，其中肯定有这部分的原因，但我觉得，他大概率身怀异宝，这宝物有疗伤之能，身体素质、吐纳之功，古代异宝，三者合一，才令他奇迹般的恢复。” “不过我看破没说破，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他有所顾虑，不想说，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经过几次接触，我觉得他应该同修当世气血体系和古代灵气体系，所以将军才觉得他气息有些古怪。” 杜汉生淡笑道，把了解到的大概情况和经过，以及对苏衍的大致判断说了出来。 “难怪如此，此子倒也是个人才，怪不得清源上人特地来信推荐他进我杜氏潜修。” “你觉得，他那祖传的封妖笔书，真的废了？” 丰大将点头，若有所思。 “废了应该不至于，不过缺乏灵气，无法施展真正威能，应该是真的。” “我觉得吧，当初抢走灵粹的两个古代修士，跟他之间应该存在一点关联。” “毕竟天师至宝放在古代，那就是当今我杜氏家主那般的威慑力，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真有古修士到场，不可能没察觉到封妖笔书的存在，应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古代修士，以及灵光身影，估计是看在封妖天师的面子上，稍微照顾了他一下，保他一命，仅此而已。” “他隐瞒这些事实，估计也是怕我们知道了，疑神疑鬼，导致他在我们杜氏举步维艰，甚至担心我们会囚禁他，亦或是抢他的祖传宝物。” “这小子戒心强得很，不过这也正常，戒心低的人，都死得早。” 杜汉生分析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在谈及封妖笔书和灵光身影之类的时候，情绪思维都有所波动。” “这个波动不大，更多是顾忌而非谎言，所以我猜他大体上交待的是事实，只是顾忌自己安全，一些和他有关的旁枝末节被隐瞒下来。” 丰大将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苏衍要是知道这点，定是惊出一身冷汗，他自以为是的沉着冷静，表面不动声色，其实都是个笑话。 丰大将这种人物，已经能察觉到因情绪思维变化而产生的气血身体波动，由宏观进入微观层次，根本瞒不过他。 “好了，这小子说得东西基本不用再质疑真实性，那些小字辈的恩怨情仇我也懒得管，来谈谈正事。” “现在局势对我们不算太妙，各方都在针对我们杜氏，其他财阀又想削弱我们，所以坐山观虎斗，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目前来说，有家主坐镇，威慑四方，敌对的几个势力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如果那苏小子发现的盆地，真的是一处怨气源头，又恰巧位于我杜氏领土的腹地，那咱们麻烦就大了。” “根据那小子的描述，这盆地已经开始溢散怨气，气具如雾，游浮于表，这是通道要打开的一种迹象。” “这源头通道要是一开，我们作为领土的主人，按规矩，肯定要身先士卒，派遣主力去封堵这处怨气源头。” “这种规模的源头，恐怕得家主亲自出马才有彻底镇封的可能。” “这将会是一场血战，每一次源头通道开启的争夺战，惨烈程度你也清楚，小一辈不了解它的概念，我们心知肚明。” “一旦确定了怨气源头的位置，我们必将由家主率领，抽调大部分主力，去打这场争夺战。” “到时候，现在的僵持局面就再难保持，家主一旦被怨气源头所牵制，各种牛鬼蛇神都会冒头，来我杜氏作威作福，妖盟盗帮之类的，也会抓住机会出击。” “那时候咱们就是腹背受敌，一个弄不好，我杜氏就此在命星上除名都有可能。” “不过唯一还算好消息的是，这苏衍传递的消息非常及时，听他的描述，这处新的怨气源头，还处于形成阶段，距离开启还有段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给我们缓冲准备了，所以家主的意思，是全力筹备，必须在源头开启前，打垮那几方敌对势力。” 丰大将沉声道，表情严肃。 杜汉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心头一惊。 “家主要亲自动手了？”他忍不住问道。 丰大将轻轻点头。 杜汉生惊得浑身一颤。 太久了，杜氏的这代家主，已经太久没有真正出过手了。 没谁知道他现在有多强！ 只知道他早早便跨入巅峰行列，上一次出手，还得追溯到一百多年前，那时候他单枪匹马一个人把整整十个大型财阀夷为平地，奠定了杜氏无可匹敌的霸主地位。 正是他的存在，才令得杜氏有如此广袤的肥沃土地。 那一战之后，家主基本就作为震慑性力量，隐藏于幕后不再出现，更别提亲自出手了。 可现在呢？ 时隔一百多年，他居然要再次出山？ 光想一想，杜汉生都有种热血沸腾的激荡感。 对于他们杜氏子弟而言，家主，那就是神明般的存在，是信仰。 信仰出山，怎能不激荡！ “太好了，早就受够了妖盟和盗帮那群龌龊货的窝囊气，家主出手，必将他们杀个干净。”杜汉生激动道，亢奋无比。 “家主的实力，毋庸置疑，扫平对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那个怨气源头，摸清底细，确定具体的开启时间，同时封锁消息。” “消息一旦外泄，恐怕敌方也会猜到我们打争夺战之前，会血洗诸敌，万一藏起来，跟我们耗时间就麻烦了。” 丰大将吩咐道。 杜汉生点头，表示明白。 “这一次，苏衍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他估计自己都不清楚这个消息对我们的重大意义。” “家主之所以赐下这等赏赐，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后续消息传出去，估计他们年轻一辈会躁动，恐怕会找他麻烦。” “这些年轻人的争斗我们不管，但消息的传播范围你记得控制一下，以免被有心人得知，推断猜测出什么东西。” 丰大将又想了想，说道。 杜汉生点头。 “局势不妙，接下来，我们面对的都是一场场硬仗，做好准备。” “只希望怨气源头不要开启得太快，多给我们杜氏一点准备时间，等肃清那些跳梁小丑，我们再跟着家主大干一场。” “探查工作要催促下，待会我会亲自出马，进行追踪摸索，力求最快时间找到那处盆地。” “安排人员封锁那片平原，但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以免被人察觉到。” 丰大将又一个个命令吩咐下来。 “诺！”杜汉生点头，全部记下！ “好了，怨气源头之事，找到位置，摸清状况，准备镇封，事情并不复杂，只是过程艰难了点。” “现在我们再说说那个漆黑骸骨，以及这场死气灾害。” “苏衍说的也很详细了，细节咱们不谈，先说说这个漆黑骸骨，你觉得会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是人伪装模仿怨气而成，还是真的有另一种我们从没见过，不为人知的特殊力量体存在？” 丰大将郑重问道。 第127章 强拉姻缘 面对丰大将的询问，以睿智着称的杜汉生也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抬眸，轻轻摇了摇头。 “不像是人故意伪装的，咱们的体系，注定了生命力蓬勃，和死气截然相反。” “能制造出这么多死物，污染无数尸体，修为必然不会低，这种层次的人，气血如瀚海般雄浑，再怎么伪装，也不会有那么纯粹的死气。” “我个人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是一种崭新的，未知的存在。” “就像数百年前，家主们发现怨气一样，那时候同样起疑，猜测会不会是哪方势力研制出的特殊武器。” “可事实证明，这是自然天地诞生的负面力量。” “现在这死气我觉得也大概如此，是一种新诞生的力量，近期才出世。” “当然，我猜的不一定准，这怨气搞不好并非新诞生的，也可能和怨气一样，自古以来就有，只是之前一直不知因何故而不出罢了。” “这个可能性也极高，否则古代修士的力量，不会和那漆黑骸骨爆发死战，极有可能过去双方就属于对立阵型。” 杜汉生分析道。 “我也觉得如此，伪装之事，成功率太低，从苏衍的形容来看，那漆黑骸骨完完全全就是一具强大死物，强者在气息上确实可以伪装到这个程度，形体也可用幻术蒙蔽世人眼睛。” “但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爆发厮杀时，还要维持这份伪装分毫不变，就不大可能了。” “这件事家主其实也很关注，只是死气最近才出现，威胁程度处于未知阶段，暂时没有怨气源头重要罢了。” “但此事还是需要追查下去，山大帅亲自动身，在沿着蛛丝马迹追踪那具骸骨的踪影。” “对方的力量和怨气极度相似，万一具备共性，那就相当于一个移动的怨气源头，麻烦比那未开启的怨气源头还大。” “好在通过遗留的气息判断，这漆黑骸骨的实力应该在我这种十大将层次，山大帅出马，遇到了应是能擒拿。” “即便对方有所藏拙，顶了天也就三大帅级别，危害不到山大帅。” “家主勒令山大帅务必要处理好此事，大帅动真格，近期这死灾应是会迅速减退。” “死灾祸患解决，咱们又可以重新集中力量，配合家主，荡平那几家敌对势力，开展接下来争夺战的第一步计划。” “这是家主的部署，一步步来，咱们杜氏必然可以借此机会破茧重生，更上一层楼。” 丰大将意气风发道，哪怕是他，谈及家主时，也是一脸狂热。 “家主他老人家深谋远虑，其计划算无遗漏，我杜氏自是必胜。”杜汉生铿锵道，不是奉承拍马屁，而是发自肺腑的信仰之言。 “死气和漆黑骸骨之事，咱们就先不管了，稍后你把苏衍说的细节传递给山大帅。” “尤其他提到过的对方所使招数，死气凝聚啊，亡灵国度之类的，都要详细汇报过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山大帅多了解点东西，遇到对方，镇压擒拿的成功率自然高不少。” 丰大将又讲道。 杜汉生轻轻点头。 …… 营帐外，顺着来时的路，苏衍回往最初所处的那座大营。 杜元君几乎和他同时走出营帐，二者对视一眼，皆显得不咸不淡，苏衍本不欲开口，谁曾想杜元君却主动说话。 “苏老弟此次收获甚为丰厚，为兄看着都有些眼红呐！” “不过你恐怕不知道我们杜氏的规矩，有些赏赐，你拿到了，那就是你的，别人夺不走。” “不过也有赏赐，你拿到了，却不一定就是你的，其他人同样有机会夺走。” “希望你好自为之，要是没本事保住这些东西，就尽早吐出来。” 杜元君似笑非笑道。 “不劳烦你为苏某操心了。”苏衍淡漠道。 “对了，看在家族的面子上，提醒你一句，你提供的那些线索，那些讯息，最好从今天起烂在肚子里。” “消息要是外泄，影响到我杜氏的布局，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杜元君也收起笑容，冷淡提醒道，接着甩袖离开。 背对苏衍，其儒雅英俊的面庞有着一丝阴沉。 一想到苏衍获得的海量奖赏，他就极度不平衡，眼红又愤怒。 他决定等苏衍到了杜氏大本营，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吐出点东西了，没本事的人，没资格占据这等海量封赏。 再想到苏衍提到的怨气以及死气，和丰大将表现出的凝重，杜元君心头微沉。 他能作为旁听者，自然事先得到了丰大将的一些提示和要求。 丰大将提出的第一点要求，也是最重要的要求，就是保密性。 其暗示性的透露过，消息一旦外泄，整个杜氏都有覆灭的危险。 这让杜元君心惊肉跳，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杜氏子弟，在整个家族的大方向上，他定然是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之所以提醒一句苏衍，可不是什么好心，主要也是怕他坏了家族的大事。 不过杜元君倒也不是特别担心，丰大将既然安排了这场谈话，必然有一定的保障手段，大概率，他和苏衍身上都留有一缕力量，用于确保消息不会外泄。 不止是他们二人，恐怕杜荨之类的知道内情者，都是如此。 怀揣着满腔心思，杜元君逐渐远去。 原地，苏衍看着他的身影，陷入沉思。 对方的提醒是什么意思？ 苏衍自然不准备大张旗鼓的宣传此事，弄得人尽皆知对他没好处，可对方特地提一句，又是为了什么？ 杜氏就将此事重视到这等程度？连杜元君这种敌对者，都忍不住告诫他？ 苏衍心头微凛，也和杜元君想到了一块，觉得杜氏为保万无一失，肯定有手段监测他们。 这个监测可能是一缕附着性力量，也有可能是派人盯梢，总之肯定不会放任他们自由发挥。 念及此处，苏衍忍不住蹙眉，他很讨厌这种感觉，毫无隐私感。 苏衍有封妖笔书，运转之下，应是能检测出身上有没有特殊监视性力量。 但他怕惊动到力量的主人，暴露底细，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苏衍觉得忽略此事，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怀揣几分郁闷，他回了大营帐。 营帐门口，杜荨和瘦虎道人都有些忧心忡忡的来回踱步，在等着他。 见苏衍安然无恙的出现，二人顿时大喜。 “好小子，去得还挺久，怎么样，谈了什么！”瘦虎道人大笑着给他胸口轻轻锤了一拳，如释重负。 他绷带已经全部拿掉，锃亮的脑袋又大又圆，许久不见，整个人又强壮彪悍了几分。 “没怎么刁难你吧！”杜荨紧张问道，是她把消息上报上去的，万一苏衍蒙受什么迫害，她将内疚无比。 事先杜荨也没想到家族会这么重视此事，否则上不上报，她还真得思考清楚。 “搞这么紧张兮兮的干嘛，又不是去上刀山下火海，就正常盘问，交待下详细的来龙去脉，说完就放我回来了，又没把我怎么样。”苏衍有些无语。 “杜元君呢？针对你了么？”杜荨又问道。 “针对是针对了点，不过还算有分寸，问的问题比较刁钻，不停扣屎盆子给我，其他倒也没什么。这家伙，还是厉害的。”苏衍轻轻点头。 “那家伙是挺厉害，修为和心性都很不一般，不愧是杜氏这一辈的领军人之一。”瘦虎道人也赞同性的点点头。 “怎么？你好像挺熟悉他，打过不少次交道？难不成他还三番五次找你们麻烦？” “不至于吧，不就和他弟弟打过几次嘴仗，他也算个人物，可至于纠缠不休。” 苏衍有些纳闷，他总觉得杜元君不像那种死缠烂打的低劣之辈。 “这……嗨，还是让杜荨自己说吧！”瘦虎道人张嘴就要说，可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看了眼杜荨，抓抓头，表情有些怪异。 苏衍看向杜荨，有些懵。 杜荨表情有些不自然，似是有些郁闷和无语，还有一丝丝恶心烦躁。 “是这样的，他不是来报复我的，也没有打压我，而是来撮合我和他弟弟的。”杜荨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很是郁闷。 “什么？”苏衍眼睛瞪大，差点把口水喷出来，哪怕听到怨气什么的，都没这么震惊。 撮合杜荨和杜昆？ 好家伙！ 这可真干得出来。 两人结下梁子不说，之前还差点大打出手，杜元君居然会想到给他们拉姻缘？ 苏衍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杜昆喜欢上你了？”他忍不住问道。 “我呸，就他那中午纨绔子弟，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会喜欢人？” “他拉姻缘，是有目的性的。” “一开始，杜昆不是跟着汉生叔死缠烂打，想拜师学医么？不过在焕央市里被我们戳破其心性，惹得汉生叔不满，拒绝他了嘛！” “这厮断了拜师之路后，被他哥臭骂了一顿，不过骂完还是没放弃。” “恰逢那时候我来军营，机缘巧合之下拜师汉生叔，得其传授真功，杜元君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他派杜昆巴结我，向我献殷勤，这杜昆就用他平日里巴结世俗女的无趣手段讨好我，反而让我越来越恶心。” “见状，杜元君就亲自出马，替他弟弟挽回形象，希望撮合我们在一块。” “他的目的不言而喻，不外乎通过我，学到汉生叔的战医之术，或是借我为踏脚石，再次和汉生叔有所关联，达成拜师目的。” “这杜昆在杜元君的授意下对我纠缠不休，死缠烂打，真是烦死人。” 杜荨发起牢骚。 苏衍听完她的话，这才摸清来龙去脉，不禁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好家伙，什么叫不择手段，这才叫不择手段。 为了一门术法，居然硬拉姻缘，也亏得杜昆好意思腆着脸凑上来。 苏衍都忍不住好奇起杜汉生的战医之术，真的有这么厉害？能让杜元君这么不死心？ “那个……这战医之术，真的这么厉害？”苏衍把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术法的强大自是毋庸置疑，汉生叔不止在我们杜氏，在其他财阀也赫赫有名，被誉为下一批十大将的候选人，甚至有人觉得将来他能当上三大帅。” “而他之所以能达到这个程度，和这门术法是脱不开关系的，杜元君自己已经拜师，没法再从汉生叔这学习，所以才想尽办法让弟弟杜昆来学，是想借杜昆之手满足自己的需求。” “除了术法外，汉生叔自己也是一大资源。” “当今世界，医师不少，可顶级的大医师却是稀缺人才。” “汉生叔年纪轻轻达到这个程度，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以其为中心，形成的人脉网络何其广泛。” “杜元君要弟弟杜昆拜入他门下，也是想着拉近关系，争取把汉生叔给拉上他们派系的这条船，所以才一直盯着此事。” 杜荨为其解惑。 “原来如此！难怪杜昆肯厚着脸皮来找你，原来这其中如此多的门道。”苏衍恍然大悟。 “没事，现在我兄弟来了，你有护花使者了，杜昆再敢来，我兄弟一拳干碎他的大门牙。”瘦虎道人嬉皮笑脸道。 “不用，我上次已经打他招呼了，他要再敢来烦老娘，我一拳打烂他的命根子，让他再没法祸害小姑娘。”杜荨霸气侧漏道。 苏衍和瘦虎道人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行了，别谈杜元君和杜昆这兄弟两人了，太影响我心情。” “还是谈谈你吧，我记得，汉生叔说过，盘问过程中要是没问题，家族应该会赐予你一定的赏赐，算是对你提供消息的嘉奖。” “你现在平安回来，应该是拿到奖励了吧，看高层的重视程度，你的消息应该挺重要，给的嘉奖也不一般吧，来，说说！” 杜荨好奇问道。 “老弟，看着老哥的眼睛，说，有没有我能用的上的，太多赏赐你也用不完，带我分分，嘿嘿。” “给了多少赏赐，透露透露，你吃肉，我喝汤，老哥我穷巴巴的，没了鬼头刀，我到现在连个称手的兵器都没。” 瘦虎道人一听奖赏立马来了劲，精神瞬间抖擞，嘿嘿一笑，一点也不见外，立马哭穷起来。 第128章 赏赐分量 面对二人的好奇询问，一向对他们不见外的苏衍罕见的有些迟疑。 “那个……我先问下你们，功勋在杜氏的重要程度有多高？你们这次出来执行任务，又能赚多少功勋？”苏衍想了想，反问道。 “功勋？这就是杜氏内部的硬通货啊，代替了金钱的作用，且比金钱更重要。” “金钱买不到很多功法和兵器，以及一些辅助修行的天材地宝，但功勋可以。” “只要你积攒的功勋足够多，就可以从我们杜氏的家族宝库里兑换任何你想要的，只要宝库里有，你就可以买。” “没有功勋，在杜氏只能过苦巴巴的日子，本族子弟还有个最低保障，可以说是家族福利，每个月定时分发，好歹能保证生存。” “外姓弟子要是长时间没有功勋，就会被认定能力不足，驱逐出去，不再浪费时间资源去辅导。” “功勋的重要性直接决定了它的赚取难度，像我和瘦虎这次，来真正的前线战场，危险性有，但不算太高，所以任务的酬劳也不过一人五点功勋罢了。” “只有那些建立大战功，或者有重大发现，探索到某处价值巨大的秘地，才会获得海量功勋。” “说白了，功勋的数量是根据咱们完成任务的价值来定的，咱要是接个刺杀妖盟盗帮一把手的任务，那功勋量，自然挥霍不尽！” 杜荨耐心解释道。 “额……瘦虎在战场上都打成木乃伊了，才只有五点功勋？”苏衍瞠目结舌。 “对啊，他参与的只是最基础层次的战争，杀的也都是对面炮灰般的妖诡，价值不大，能有五点功勋不错了。” “你对功勋的购买力恐怕还不太清楚，一点功勋，可以在杜氏总部内，住那种豪华别墅半个月，懂么？” “杜氏子弟的最低保障，也就一个月一点功勋，所以五点功勋可以滋润生活挺久，或是兑换到不少很不错的材料了。” “像瘦虎之前的半截鬼头刀，在杜氏宝库里，也就五点功勋便能兑到。” 杜荨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 “喂，什么叫最基础层次，什么叫炮灰，虎爷那也是场场血战好吧，别说得那么轻巧。”瘦虎道人没好气的道。 杜荨撇撇嘴，懒得和他斗嘴。 苏衍则彻底震惊，没料到功勋这么难得，也没想到它的购买力这么强。 杜荨和瘦虎道人在前线打生打死累死累活这么久，才折腾到五点功勋？ 按这个进度，积攒到一万功勋，得多久？ 怕是得熬到老？ 苏衍之前虽然隐约意识到一万点功勋不少，但也没料到其价值会如此之大。 这何止是不少，简直是太多！ 难怪杜元君那等人物，听到这个数字时候都脸色一滞，难以置信，想来在杜氏年轻一辈，有这等海量功勋的都是极少数。 苏衍一下子迟疑了，要不要告诉杜荨二人自己的功勋数和功法封赏？ 他倒不是怕对方嫉妒，主要是怕打击到他们，这换谁来也顶不住。 似是看出了苏衍的犹豫，杜荨和瘦虎道人有些纳闷。 “你小子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啥意思！”瘦虎道人一拍他肩膀，嗡声问道。 “额……也不瞒你们，这次上头给我的赏赐里，也有一点功勋！”苏衍迟疑道。 “一点？卧槽，才一点，这么抠门？”瘦虎道人瞪大眼睛，杜荨也一脸诧异。 “额……我说的一点，是一点点的意思，不是指数量！”苏衍干笑。 “哦，我就说嘛，来说说，给了多少？多的话回去你请客，你是不知道，有功勋在杜氏的生活能有多滋润。” “那里的高档餐厅，烹饪的都是得到净化的妖王之肉啊，吃一块都是大补，你要功勋多，请老哥我吃一顿，嘿嘿。” 瘦虎道人一听就来劲了，催促问道。 苏衍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 “一百功勋？”瘦虎道人立马两眼放光，激动得和娶媳妇儿似的。 苏衍摇头！ “十点功勋？”杜荨猜道，脸色不太好看，觉得给得未免也太少了。 苏衍继续摇头。 “一……一千功勋？”瘦虎道人深呼吸一口气，瞪大眼睛，心脏的跳动都加快不少。 苏衍依旧摇头。 “一……一……一万？”杜荨也不淡定了，嘴角抽搐，断断续续问道。 苏衍重重点头。 见状，瘦虎道人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一只手抱着旁边的柱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一万？额滴老娘嘞！这尼玛是要吓死个人呢！一万？”他呢喃不断，难以置信，不扶着柱子，俨然要软到的样子，别提多夸张。 杜荨稍好一点，可也美眸一瞪，小嘴圆张，吃惊的模样有些可爱。 “真的是一万？”她再次问道，怀疑自己理解错了。 苏衍有些尴尬的挠挠下巴，再次给予肯定性的点头。 这下杜荨也呆住了，无言以对。 “一万功勋，也还好吧，多接点高级任务，攒攒就够了。”苏衍干笑着安慰。 “这尼玛是你说的一点点？你这叫一点点？一万呐，这可是一万呐，你这何止是请一顿的事，你这包场一座餐厅都绰绰有余，吃得快活了，直接给它买下来，咱天天吃。” “好家伙，这年头果然还是信息最值钱，消息最值钱，我这种苦哈哈卖力气的最不值钱。” “奶奶的，不多讲了，咱这关系，够铁吧，你小子发达了总该意思意思吧，嘿嘿，老哥也不要多，你小子进了杜氏给我换把完整鬼头刀就成。” 瘦虎道人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迅速消化了这个消息，转而厚着脸皮凑过来，嬉皮笑脸道。 “成！”苏衍干净利落道，都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自己既然有条件，送点东西算什么。 “居然给了一万！我感觉我这段时间都在白忙活。”杜荨有些抓狂。 “大妹子，要淡定，能抱大腿，何乐而不为，虎爷我巴不得天天抱大腿，可比自己累死累活舒服多了。”瘦虎道人已经彻底适应了这个消息，咧嘴大笑，双手叉腰。 “小点声，没看到很多人都看过来了？”杜荨瞪了他一眼。 “功勋很难得，你这次是机缘巧合获得了这么一大笔，少听瘦虎的忽悠，什么包场啊吃饭啊都是浪费，一定要规划好用途。” “这次之后，你再想获得这么一大笔功勋，就很难了，大概率要跟我们一样，通过执行一个个任务来积攒功勋。” “所以一定要保持冷静镇定，把功勋花在刀刃上，一定不能浪费掉！” 杜荨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震惊，然后开始提醒苏衍，怕他被瘦虎道人忽悠乱来。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是必要的花费，我不会乱用。”苏衍轻轻点头，他也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 不过真有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他倒也不介意试试，功勋再多，不转化为自己的力量，那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所以，对于瘦虎道人提到的净化妖肉，他倒真有点兴趣，想试试它滋补气血的作用，当然，包场是不可能的，请客大吃一顿倒是没问题。 三人并肩作战那么久，默契十足，苏衍的一个眼神流转，杜荨和瘦虎道人就知道他的打算。 瘦虎道人立马兴奋起来，吭哧吭哧笑着，杜荨则轻抚额头，颇为无奈。 “功勋之事先不提，等到了杜氏总部，拿到宝库目录，你自然知道该怎么花。” “听你的意思，奖赏不止功勋这一样东西，还有啥，说出来让我兴奋兴奋。” 瘦虎道人摩擦两下手掌，嘿嘿笑道。 “额，你们先找个柱子靠着！”苏衍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 瘦虎道人和杜荨都有些懵逼，狐疑的往旁边柱子靠了靠。 “还有一部奥义功法，和一把气血神兵，都是从宝库里自选，没有限制要求。”苏衍以气血隔绝三人谈话，压低声音道。 “哐当！” 这次不止是瘦虎道人，连杜荨也一屁股跌坐在地，目瞪口呆。 “奥……奥义功法？气血神兵？”瘦虎道人伸手指着苏衍，结结巴巴，抱着柱子大口喘息，差一点背过气去。 杜荨胸部也是剧烈起伏，显然吓了一大跳，心绪很不平静。 他们总算知道苏衍为何要自己靠根柱子，这尼玛谁听到这消息都得吓一跳，腿脚惊得发软！ 奥义功法啊！ 这玩意价值大无边，已经不是金钱或者功勋可以衡量的了。 没有大机缘者，不可能拥有这种顶级功法。 “大手笔！杜氏真的大手笔！这尼玛是真的赏罚分明，该给的毫不犹豫就给，一点不藏着掖着，太大气了。” “这比那些口头嘉奖，只会画饼不见实现的中小财阀强多了。” “妈的，啥也不说了，今后你是我哥，虎爷就跟着你混。” 瘦虎道人捶胸顿足发泄完震撼之情后，恨不得拉着苏衍拜把子。 奥义功法，无不强悍无边，苏衍的资质心性又都属于上乘，瘦虎道人很清楚，苏衍修上此功，他日必定飞黄腾达。 这根大腿现在或许还很细，但今后必定粗得爆表，所以瘦虎道人更加坚定了抱大腿的信念。 “这……我是真没想到家族会给你这么重的嘉奖，相比之下，那一万点功勋不值一提。” “你们不清楚，在我们杜氏，气血神兵，以及奥义功法，属于战略性资源，根本不是一般途径能弄到的。” “这属于我们杜氏传承的一大重要组成部分，普通弟子，哪怕有功勋，也兑换不到，它们都有着严格的兑换条件，达到条件，符合资格，是兑换的前提。” “功勋的兑换名单上，也有奥义功法和气血神兵这两样东西，但就那么一两个，数量和种类都少得可怜，不是主流范畴。” “主要的奥义功法和气血神兵，虽然也在宝库内，但都不是光靠功勋就能兑换的，必须实打实的为家族立下汗马功劳，心性、资质、智慧、人脉等等全方面都属于顶尖层次的人杰，才有机会获得！” “家族这样做，也是为了确保公平！” “因为家族发展这么久，内部不可避免的衍生出很多派系，每个派系这么多年下来，都积攒了海量功勋。” “如果奥义功法和气血神兵的兑换没有条件限制，那这些派系的核心传人，必然早早拥有这种重要的核心传承，久而久之，派系以外的人就不再有竞争能力，会形成阶级固化，对整个家族的发展很不利。” “所以其他东西的兑换，都是只认功勋不认人，功勋足够，就能换，但这两样东西，不仅看功勋，更看人，有其他条件要求。” “每一次奥义功法的兑换，最少都要三大帅共议，有时候还是家主亲自拍板，可想而知此事的重大程度。” “即便是那一两部放出来供人随便兑换，不看人的普通奥义功法，需要的功勋也是海量，百万起步，哪怕是几个强大派系，也没能力随便去兑换。” “所以你能获得任意挑选奥义功法和气血神兵的权利，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我记忆里，上一次我们家族有人获此待遇，还是如今的十大将之首，而他当年之所以能获此待遇，是因为他覆灭了一方敌对财阀。” 杜荨惊叹道，她自问跟着杜汉生修行后，心性已经提升不少，可还是无比震撼。 只有真正的杜氏子弟，才明白这个选择权的重要和难得。 “卧槽，覆灭了一方财阀？要做到这程度才能有自主选择权？”瘦虎道人目瞪口呆，苏衍也口干舌燥，他之前还不知道此等往事，现在有所了解，瞬间感觉自己获得的封赏是何等沉甸甸。 “我也不觉得那什么怨气之类的消息有多重要啊，怎么会这么有价值，堪比覆灭了一方财阀？”瘦虎道人惊叹不已。 “恐怕，这其中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使得我们远远低估了消息本身的价值。”苏衍若有所思道。 杜荨和瘦虎道人也陷入沉吟。 “对了，你刚刚说，派系积累的功勋？莫非这功勋，还可以互相转让交易？”苏衍问道。 “那是自然，功勋在我们杜氏就像金钱一样，钱肯定能转让交易啊！” “不然你觉得，杜氏宝库里，一些动辄百万功勋起步的东西，是如何兑换出来的，真靠一个人去慢慢攒？” “除了气血神兵和奥义功法外，其他东西基本都没太多条件限制，功勋够了就能买，所以有时候你功勋不够，就可以从别人借点来兑换。” 杜荨点了点头。 第129章 圣母发言 苏衍沉吟片刻，在脑海里整理了下思路，算是弄懂了杜氏大概的兑换体系。 说白了，杜氏的宝库，就是所有杜氏修行者的资源库房。 而想要从库房里拿东西，就需要为杜氏服务，获得功勋，以功勋去兑换所需之物。 但诸如奥义功法等最顶级珍稀的资源，光有功勋还不够，还需要诸多先题条件和限制，必须满足了所有条件，才能获得兑换资格。 想明白这些，苏衍就知道这其实和外界的金钱交易没太大区别，只是换了个名称罢了。 普通世俗界里，有些东西也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还需要身份地位的加持，要有人引荐进入那个圈子才行。 “大白天，拿个气血隔绝声音，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谈？”苏衍正准备问问杜荨的建议，看看他们杜氏里哪些功法和神兵适合自己，不曾想此时有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三人对话。 苏衍他们散去气血，闻声看去，好家伙，也是巧了，来者正是之前谈到的杜昆。 这杜昆和当初见面时没太大区别，依旧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一路走来，趾高气昂，兴许是为了见杜荨刻意打扮了下，油头粉面，看得苏衍好生恶心。 他屁颠颠的凑向杜荨，瞧见旁边的瘦虎道人，一张脸拉长几分，再看到苏衍，那基本拉成了一张驴脸。 “嘿，杜荨，马上要跟着大部队撤回总部了吧，我陪你一起啊，回去我娘也想见见你。”不屑的扫了苏衍一眼，杜昆巴结着杜荨道。 杜荨蹙眉，冷冷的看着他。 “我上次说过什么，你忘了么？”小妮子抬起手，做了个握爪捏爆状。 杜昆脸色一白，下意识夹紧双腿，讪笑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这段时间厚着脸皮贴近杜荨，他也算是摸清了这丫头的脾气，那是说出手就出手，毫不含糊，自己还是当心点好。 要不是母上大人和老哥都给他下了死命令，他才不愿天天找杜荨触霉头。 见杜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杜昆一时间有些不敢靠近，便将目光放到了苏衍身上。 “小子，居然能通过将军的盘问，本事倒是不赖，听说还得了赏赐，哼，以后记得为我杜氏做牛做马，不然报不了这份恩情。” “我哥回来，心情不是太好，肯定是你小子招惹的，等去了杜氏总部，你必完蛋。” 杜昆威胁性的冷哼道。 “我在想，当你这种蠢货的哥哥，肯定很累吧！”苏衍不咸不淡道，简单的一句话，把杜昆气了个半死。 “你放肆，一个外姓弟子，跑我杜氏来混吃混喝，还敢和我这种本部子弟对着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听过？哼，厚着脸皮上我杜氏谋求修行，蒙混过关已是难得，还不知道感恩戴德，夹起尾巴做人，你这种白眼狼真该杀。” 杜昆大喝。 “我想你弄错了，我是由清源上人举荐而来，经过了杜氏诸位长官的同意才进本部修行，可不是什么蒙混过关，也不存在厚脸皮之说。” “你在这污蔑诽谤我，难不成是在暗示，你杜氏的那几个长辈，眼力还没你好？” 苏衍反问。 “你……你少给我泼脏水！”杜昆脸色大变，这话他哪敢接，打死都不能承认。 “还知道怕？那还不算无可救药，知道怕，就该知道祸从口出。” “蠢不要紧，可以闭嘴老老实实待着，又蠢又笨，还喜欢乱逛乱说，就是找死。” 苏衍毫不客气道。 杜昆脸色涨红，被他训得脸红耳赤，没想到对方嘴皮子如此厉害。 一看周围，不少人在看笑话，戏谑得看着他吃瘪，想来平日里也看不惯他的嚣张作风。 杜昆颜面扫地，还是在杜荨面前，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简直无地自容。 “该死，要闭嘴的是你才对，你一个外人，在我们杜氏的军营重地，怎敢如此放肆，大放厥词。” “听说你是从怨灾里逃生出来的，我严重怀疑你和怨灾有关。” 杜昆气急败坏，开始给苏衍乱扣屎盆子。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杜昆，你要没证据，空口无凭，便是诽谤，我会送你上刑堂的。”杜荨冷冰冰道，烦透了这家伙。 “额……我是没有证据，但每个人都有怀疑的权利啊，我质问他几句还不行么？”杜昆硬着头皮道，给自己生拉了个借口。 杜荨还要呵斥，苏衍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质疑可以，我也接受任何人的质疑，不过丰大将他们都接受了我，你在这质疑我，总该抛出点理由吧！” “不然人人都拿质疑为由头，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我还活不活了。” 苏衍没有动怒，淡淡笑道。 “理由……额……理由就是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听我大哥说，你自称带领十几个人脱离了怨灾区域里的一列火车，让他们避免在火车上坐以待毙。” “那他们人呢？你不是带他们逃跑么，人呢？” “你也知道口说无凭，可你没人证，谁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 “我也可以说，我跑诡灾里救了数百老百姓呢！反正说话汇报功劳不要证据，谁都可以说。” “我严重怀疑你谎报情况，蒙骗高层，以获取本不该属于你的嘉奖！” “还有，你既然提前预知到了诡物会卷土重来，为什么只带十几个人走，为什么不拉着全车人赶路逃命。” “你居然弃一车人于不顾，只带十几个人走，究竟是何居心？” “那可是一车人命，你是何等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逃命，把他们丢下不管？” “哦，对了，你好像对外的解释，是他们不信你？笑话，这也算个理由？” “他们不信，你就不管了？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们就算不信，你也可以用强硬手段带走他们，逼着他们跟着你逃跑。” “只要动了身，事后自然他们会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到时候一切真相大白，死伤绝不会像后来那样惨重。” “他们那是一群普通人，认知能力有限，你作为修士，哪怕他们不同意，不愿意，不理解，你也得负责到底，真带不走他们，也应该待在那陪伴，保护他们。” “可你居然跑了，就带着那么十几个人跑了，你这是逃兵，一点奉献精神，一点牺牲精神都没有，是该受责罚的。” 杜昆言辞激烈的质问道，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苏衍的模样。 闻言，苏衍都愣了，对方这番圣母发言，属实让他有几分无言以对。 不止是他，周围的旁观者也都一脸无语，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反而杜昆却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找对了切入点，问得苏衍哑口无言。 场面陷入了一定程度的寂静，大家都有种被恶心到的感觉。 这地是军营，在场的基本都是军部人员，以士兵为主，哪个不是杀伐果断之辈。 可杜昆的言论呢？居然宣称，哪怕对方不愿意，不同意，持反对意见，修士也必须负责到底，要么强行带走，要么留下来陪到底？ 他觉得这是奉献精神？是牺牲精神？ 好家伙！好一番圣母谬论！ 搁在战场上，这就相当于局势不佳，形势较差，本该撤军后退，可有一部分蠢货就是不走，硬生生赖在原地不动弹！ 然后其他人，就应该陪他们一起赖在原地？放弃后退机会，跟他们一起送死？ 不然就是抛弃战友？ 要么就是哭天喊地的劝说这群脑瘫队友，强行把他们拖走？ 不然就是没奉献精神？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换做在场任何人，都会和苏衍一样，果断离开，能力范围内救一些明智之人，而不是留下来陪着一起送死。 怨灾只会比一般的战场更凶险，情况瞬息万变，为了一些蠢货葬送自己性命，那不是英雄，是笨比！ 放在战场上，哪个要是在应该撤退的时候不撤退，反而留下来苦口婆心劝那些死脑筋的人，回头若是侥幸不死，绝对会被高层重罚，而不是授予什么奉献勋章。 杜昆的言论，完完全全就是圣母发言，不切实际，恶心无比，纯粹是谬论。 事实上要是遇到类似情况，他这种人跑得最快，留下来保护别人？劝说别人？别开玩笑了，完全是扯淡。 战场上讲究的是效率，当断则断，绝不婆妈，不可能因为个别群体的愚昧举止，放弃真正明智的选择！ 怨灾也是如此！ 在场的都是杀伐果断的军部中人，哪不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听完杜昆的言论，属实是被恶心到了，一个个忍不住翻白眼。 “妈的，你个蠢货快闭嘴吧，你这嘴脸可把老子恶心死了！” “照你这么说，要是哪个山村附近发洪水了，洪水快要淹来，你去告诉乡亲们洪灾将至，让大家赶紧逃命跑路。” “结果大家压根不听你的，固执的待在村子里不愿挪步，那你是不是就得一个个把他们绑走？绑不完，就跟着一起待村子里，跑到村头第一个让洪水淹？” “你的认知里，就是这么个逻辑？你是当事人，你劝不动那群人时，是留下来陪着一起死，还是带其他明事理之人逃命？” 瘦虎道人忍不住了，指着他鼻子骂道。 “我……”杜昆刚想承认，可也感觉貌似那种做法太圣母，太傻缺了点，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行，我们不搞道德绑架，这小子没有奉献精神也不算罪过，只能道德谴责而已。” “我们谈谈他带人逃跑的事，这事全从他一个人嘴里说出来，证据呢？怎么证实呢？” “我怀疑，他带人跑，是想拿那些人当垫背的，好在关键时刻，危机关头，从这些人里甩一个出去挡灾，给自己争取逃命机会。” “说不定那些人都不是死于诡灾，而是在路上被他害死的！” 杜昆好大一顶屎盆子叩了下来！ 瘦虎道人和杜荨都气笑了，偏偏这次杜昆讲得倒也说得通，拿不出证据，还没法辩驳。 杜昆面露得意之色，打定主意，要是苏衍解释不清楚，他就针对这点不停攻击。 要是事情闹大了，指不定刚洗刷完嫌疑的苏衍，又会被高层怀疑起来。 最好再把他拖去盘问，剥夺进杜氏总部修行的资格，取消所有嘉奖，乃至直接击毙。 杜昆想到这些，忍不住露出笑容，那嘴脸看得人牙痒痒！ 就在这时，一些伤员从一座营帐内掀开帐门缓缓走了出来。 “不准你侮辱我家恩公！”他们异口同声对着杜昆大喝，哪怕还有些虚弱，也透着义愤填膺，一个个怒目而视。 恩公？ 苏衍一愣，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当日他带走的那些乘客。 眼睛一扫，十几个人都在，虽然有伤，但性命无忧，属实让他有些惊讶。 原来他们也被搭救进了这处军营！ 杜昆懵了，望着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 “混账，你们又是什么人，敢插嘴此事！”他大喝道。 “我们就是恩公救出来的那十几名乘客，我们就是人证。”十几个人异口同声道，凛然不惧，反而充满怒火。 他们听到了杜昆的质问，那荒谬的言论何其可笑，完全是在给苏衍泼脏水。 他们的命都是苏衍救的，作为知恩感恩之辈，自家救命恩人被人这等污蔑，怎能不怒。 “啊？”杜昆愕然，呆若木鸡！ “好你个苏衍，居然暗中勾结刁民，让他们伪装成你的认证？掩盖你的残害旁人行径？”他嘴硬道，质疑这群人身份。 “杜昆，不要质疑我们的办事水平，所有伤员进来后都核实过身份，他们确实是那班列车的幸存者。”一名旁观的士兵戏谑道。 这下杜昆哑口无言！ “我们替恩公作证，他所说的全部属实。” “当日恩公已经三番五次表明了留守的弊端，可大部分乘客依旧固执不走。” “不得已，恩公带着我们上路，他君子坦荡荡，才没有你说的那么龌龊。” “恩公没有拿我们作挡箭牌，更没有用我们垫背，反而遇到死物之际，想方设法护我们周全，最后更是自己孤身一人引开全部敌人，为我们留出一片安全地。” “若非如此，我们也没法活下来，更不可能熬到救援队搭救。” 十几个人替苏衍辩解道，还原真相！ 第130章 红尘里 闻言，周围一众士兵全部肃然起敬！ 没想到苏衍能在那种关头，还顾及旁人，自己单枪匹马引走大敌。 这是真的有担当！ 他带走了这批人，引领大家逃命，无形中也就担负起照顾他们的责任。 危机关头，他没有抛下责任，而是选择了承担起这份重责，真正是富有担当精神。 军中人最看中担当，当即对他致以尊敬目光。 听完这些话，这次轮到杜昆哑口无言了。 他张张嘴，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才好！ “哈哈！杜昆，你小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嘛？你不是要证据么，呐，证据就在这，还是人证，你还能怎么讲？”瘦虎道人抓住机会，狠狠嘲讽了一波，心情那叫一个畅快！ 杜昆涨红了脸，见在场所有人都望向自己，面带戏谑，看小丑似的，顿时羞恼无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你个苏衍，明明知道这十几个乘客被救了，就在军营，故意不说，就等着我出丑是吧！”杜昆咬牙切齿，怒视苏衍。 苏衍摊摊手，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杜昆被众人盯得面红耳赤，饶是他脸皮一向奇厚，也有些顶不住。 “你给我等着，此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他撂下一句狠话后，灰溜溜的转身就要跑路。 “是不会轻易结束，你骂也骂了，说也说了，污蔑了这么多，现在想走就走？” “诽谤不要代价是吧？造谣生事没关系是吧？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泼完就立马跑是吧？” 杜荨双手叉腰，彪悍的挡住他去路。 “那你想怎么办？”杜昆色厉内荏的道。 “怎么办？道歉，当众道歉！”杜荨冷哼。 “让我跟他道歉，他也配？不可能！老子今儿个就是脑袋掉在这，被打趴在这，也绝不可能道一声歉！”杜昆咬牙切齿，硬气道。 “哦？”瘦虎道人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本就壮硕的身材在刻意使力下显得更加魁梧，隆起的肌肉极具压迫感，像钢铁疙瘩似的。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杜昆，甩了甩胳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跟炒豆子似的！ 那砂锅大的拳头扬了扬，可把杜昆吓得脸色煞白如雪。 “对不起对不起！”杜昆瞬间怂了，忙不迭的点头道歉，把一众人都看乐了，这厮可真算是“识时务”呐！ 道完歉，杜荨冷哼着侧身让路，杜昆满脸不甘和憋屈，像只过街老鼠般狼狈，灰溜溜跑路。 刚走过杜荨身边，小妮子抬腿就是一脚，正中其胯下裆部位置。 “哎呦……” 杜昆惨嚎，双手捂胯，脸痛成猪肝色，整个人弯腰蜷缩成了虾米，被巨大的脚劲踹起老高，飞向远处，身影渐无，只留惨叫在空中。 “哼，这和苏衍无关，是本姑娘自己兑现诺言，说了再来烦我，一脚踹断你命根子，让你没法祸害小姑娘，真当我说着玩？”杜荨习惯性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冷哼道。 周围一众男性看得胆寒，双腿本能的一夹，连苏衍都感觉胯下一凉，有些同情的望着杜昆飞走的方向。 “走，不要被那蠢货影响到心情，咱们去大吃一顿，算是庆祝。” “你痊愈醒来，我们又再次团聚，还成功通过长官们的核查，都是大喜事，必须得庆祝。” 解决了杜昆后，瘦虎道人笑眯眯道，忙拉着苏衍去大快朵颐。 “我这功勋还没下来呢，怕是还请不了！”苏衍还以为他是想让自己请客，忙解释道。 “想哪去了，军营餐厅，不要钱，这不到午饭时间了嘛！”瘦虎道人大喇喇道。 “成！”苏衍也是许久没进食了，虽然修行体质决定了他能不吃不喝坚持很久，但饱餐一顿，终究更舒服些。 三人结伴向餐厅走去，周围一群观望者见事情已了，便各自收敛心神，继续站好岗位。 这里属于后勤区域，主要是疗伤救治伤员，所以氛围稍微松散点，放在前线战区，这种凑热闹的情况绝不会发生。 军营里的餐厅是一处占地三百多平方的巨型帐篷，此时已有士兵陆陆续续进去就餐。 苏衍和杜荨他们选了个靠拐角，僻静的角落，叫上一桌子菜，虽然算不上豪华丰盛，但也颇为美味可口。 饭菜倒是其次，主要难得三人重聚一起，要好生说说聊聊。 “来，咱们这目前处于禁酒阶段，整不到酒水，我们就以茶代酒，碰一个。”瘦虎道人笑道，三人举杯共饮。 “嗨，虽然过去的时间也没多久，几个月而已，但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一杯茶水下肚，瘦虎道人感叹道。 苏衍和杜荨都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回想当初，三人还是因为齐心协力除那一具恶僵而聚在一块，转眼间都经历了这么多，成长了不少。 “等进了总部，待苏衍跟上步伐，选好功法和兵器，修行小有成就时，咱们三人可以一起接点大任务了。” “三人成组惯了，之前少了苏衍，总感觉怪怪的，还是咱们人齐了，一起行动得好。” “杜氏内部不是很多学员，自发性的组成团体，起队名，共同执行任务嘛，咱也成立个三人小分队，跟他们比一比。” 瘦虎道人嗡声道，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哦？这种抱团行为，在杜氏内部很常见？还分各种队伍？”苏衍讶然！ 他的主观印象里，杜氏里修行的子弟应该大多是各自行动，互相竞争，潜心于道的那种，怎么听着感觉到处拉帮结派？ “那是自然，团体的力量，很多时候比个体要强出太多！” “哪怕是杜元君这种领军人之一的强悍天才，也有自己的团队！” “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倒不是族中势力之风太浓，主要是为何配合行动，共同获利。” “因为杜氏的功勋太难挣了，靠我们这种参战获取功勋，积攒得太慢。” “想要有所成就，获得大量资源，就得接一些功勋奖励丰厚的任务，这类任务的难度不言而喻，单枪匹马完成的可能性太低，所以就迫使大家抱团，合作共赢。” “这也是上头的意思，咱们毕竟是一个整体势力，不讲究个人英雄主义，最希望看到的还是共同进步。” 杜荨解释道。 “哦……那这种小型团队，可需要去杜氏注册之类的，弄个证明啥的。”苏衍好奇道。 “不用，都是私下抱团，你以为开公司呐，还要证明？” “自个儿拉几个人，起个名字，就行了，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大多时候都是各自修行，只有任务来了，才会联系聚在一块，等你进了杜氏修行个三五天就知道了。” 瘦虎道人摆摆手。 “成啊！那咱这三人小分队，起个啥名呢！”苏衍摸摸下巴，琢磨道。 他和杜荨还有瘦虎道人一路走来，配合习惯了，彼此也很信任。 既然杜氏流行这种抱团方式，他自然不会特立独行，和熟人搭配，自然最佳。 “咳，名字我老早就想好了，就等着你来，咱就正式对外宣布呢！”瘦虎道人拍了拍胸膛道。 “哦？叫什么？”苏衍和杜荨都有些惊讶。 “就叫虎衍大队！”瘦虎道人嘿嘿一笑！ “噗！”苏衍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杜荨则无语掩面！ “怎么？不满意？有没有眼光，这名字多好呐？取你我二人的名字，多霸气侧漏，还有极大的象征意义。”瘦虎道人一副你们会不会欣赏的样子。 “那怎么没我的名字？”杜荨不乐意了，脸色不善的瞪着他。 “你？你名字不好听，放上去不够霸气，我就给你踢出去了。”瘦虎道人撇嘴道。 “去死！”杜荨一把抓起个玉米，狠狠塞进瘦虎道人的嘴里，堵住他这张臭嘴。 “什么狗屁虎衍大队，依我看，不如叫……荨梦小分队，追寻我们的梦想，寓意多好！”杜荨美滋滋道！ “你可拉倒吧，把我们两个名字踢出去，用你自个儿名字是吧，你可真鸡贼！” “而且你这名字放出去，小心日月社的梦来找你，你这听起来哪里是追寻梦想，完全是寻找梦嘛，她找上门来满足你！” 瘦虎道人立马反对起来，忙拔除嘴里的玉米嚷嚷道。 杜荨咬牙，恶狠狠瞪着他，瘦虎道人也不甘示弱，二人大眼瞪小眼！ 苏衍抚额，甚是无言！ “行了，别争来争去的了，名字不就是个代号，随便取取就成了！” “要我看，就叫衍队得了，你看，多好记，简单还朗朗上口！” 苏衍轻咳道。 “去死！”杜荨和瘦虎道人异口同声道，都抓起一根玉米塞进苏衍嘴里。 “得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三个都是取名废柴，取不好名字，尤其你两，一个比一个离谱。”瘦虎道人翻了翻白眼。 “原创不好，咱可以借鉴啊，其他人取的都是啥名，咱们参考参考。”苏衍糊弄道。 “那名字多了去了，其中名声比较大的几个团体，都名号响亮得很。” “像公认的这一代最强团体，代号神威，你听听，妈的，多霸气侧漏！” “他们的领头人也是这一代杜氏的领军人之一，而且是其中最强的。” “另一个和他们实力相仿，仅仅略逊一筹的团体，叫陨灭！” “这也是一个领军人创立的团体，听听，霸不霸气，号称陨灭一切敌！”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有叫天神的，有叫止殇的，有叫的，还有叫大风暴的……” “总之名字千奇百怪，但都是响当当的名号，咱不琢磨出一个好的，气势上就被压垮了。” 瘦虎道人说道。 “额……怎么听着都这么中二！”苏衍嘴角抽搐！ “对了，杜元君不是也有团体么？叫什么？”他又好奇问道。 “叫无上！”杜荨撇了撇嘴。 “呵，名字倒是很嚣张！”苏衍也撇了撇嘴。 “听你们说得，杜氏内部，这一代的领军人貌似好几个？”苏衍又纳闷道。 “总共八个，都很强悍，将来会在他们当中决出真正的领军人，作为这一代的最强者，现在，都只是领军人储备！”杜荨解释道。 “这也是杜氏鼎盛的象征，过去，他们这里可没有这么多同一层次的天才，大多是一代里就一两个超级人杰，所以领军人轻而易举就定下。” “这一代天才太多，这才形成了领军人储备，等真正决出最强者，才能定下主名号。” 瘦虎道人附和着解释道。 苏衍点了点头！ “我想，我已经知道咱们小队叫什么名字了！”沉吟片刻，他说道。 “哦？叫什么，可别再来个离谱的！”瘦虎道人精神一震。 “就叫……红尘里！”苏衍微微一笑！ “额……红尘里……貌似不是很霸气，但听着却又挺有味道的。”瘦虎道人念叨了几下这个名字，有些纠结。 杜荨倒是轻轻点头。 “不错，这个名字，倒是听着颇为仙风道骨，很有气质，附和我的风格。”她表示赞成。 “你？仙风道骨？”瘦虎道人翻了个白眼！ 杜荨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瘦虎道人想到她那一脚撩阴腿，急忙闭嘴。 “你说的那些霸气侧漏的名字，在我看来都太中二了，受不了。” “我们生在红尘中，于世俗间摸爬滚打，这次构建小分队，也是起于红尘缘，为的也是在红尘世俗间活得更好，所以……索性就叫红尘里。” 苏衍说出了自己的起名思路。 “这么一说，倒是逼格满满，档次一下就上来了，好家伙，起名鬼才啊，之前小觑你了。” “红尘里，嘿嘿，红尘里，不错，这搁在一堆狂拽炫酷的名字里，倒是一股清流。” “虽然没神威什么的霸气，但咱们这意境更深远呐，好名字，嘿嘿，好名字呐，就叫这个得了，我感觉可以。” 听完分析，瘦虎道人也赞成的点了点头。 杜荨一开始就支持，现在更加不会反对，三人一拍即合，就叫红尘里。 起完队名，三人又碰了个杯，吃了点菜，闲聊了很多事。 茶过三巡，杜荨见左右无人，便稍微压低了点声音，脸色也郑重许多。 “苏衍，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以免你大意！”杜荨的眸光有些凝重。 “你是说……那件事？”瘦虎道人似是猜到了她要提什么，也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和沉重。 第131章 人药 苏衍被二人这幅模样弄得有些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即便之前自己被调去盘问，也没见他们表现得这般沉重吧？ “什么事？”他不禁问道。 “从现在开始，咱们最好一起行动，你在杜氏还算安全，千万不要离开杜氏后，还自己单枪匹马乱逛。”杜荨低声道。 “哦？怎么，是怕招来杜元君他们的报复？”苏衍下意识道！ “不，跟他们无关，而是盗帮和妖盟，以及一些其他心怀叵测的势力，甚至不排除我们杜氏内部的一些龌龊子弟。”杜荨脸色越发难看。 “怎么讲？什么意思？”苏衍纳闷道。 “嗨，这还得从那场灵粹之争说起，当时咱们不是都在场嘛，也都获得了灵气的滋养吧！” “事后消息传来，也不知道哪个断子绝孙的玩意，提出了一种猜想，就是把咱们这些获得大量灵气滋养的人当做灵药用。” “他向外传播一种说法，称咱们虽然吸收了大量灵气，但没彻底吸收干净，因为我们不是古代修士，不动得炼化灵气之术。” “我们现在所谓的吸收，其实质乃是一种存储，就是用肉身，把灵气给存储起来。” “灵气并没有消失，而是存储在我们的血肉之躯内，只要及时提取，还是能压榨出来的。” 瘦虎道人狠狠一锤桌子，显得很愤怒。 苏衍脸色大变，瘦虎道人说得这种方式，在古代乃是真正的邪术，一旦发现，那是直接打到魂飞魄散的下场。 “是谁散播的这个消息，这是过去的邪术理论，早该断绝了才是。” “以前称这种邪术为人药之术，因为那时候灵气浓郁，灵气不值钱，反倒是各种灵药珍贵。” “有的人机缘巧合之下服用了灵药，或是大家族的弟子吃过灵药，一些歹人会抓住他们，用人药邪术，熬炼人躯，压榨提炼出药力。” “这歹毒邪术有违天和，早早得到抵制，理论居然会传承下来？这散播之人，定然也是古代某一派系的传承者，不然不会知道这种理论。” 苏衍冷声道，对待这种惨无人道的邪术，就该斩草除根。 “你知道那是最好！这邪术理论一出，顿时炸开了锅，很多势力蠢蠢欲动了起来，尤其是盗帮。” “他们的大当家似乎很缺灵气，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偷偷调查，捉拿几个当日在场的普通人。” “后来有消息称，盗帮确实在那些人身上提炼出了灵气，而那几个当事人，则被活活炼死。” “有人证实了消息的可靠性，其他势力自然躁动了，尤其是没有灵气的势力，都想获得这种东西回去研究，暗中展开追查，大肆抓捕当日在场的人。” “那时候我们在杜氏总部，幸免于难，可一些在外者，就没那么好运了，大多都遭了劫，有的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就被强行掳走。” “一时间人药之说传得沸沸扬扬，一些机构更是以此为根据展开研究，推出衍生观点，说即便灵气被全部炼化吸收了也没事。” “只要把炼化者当做药材，不停熬炼，其最后熬炼出的精血，就具备和灵气同样的效用。” “所以当日蒙受灵气福泽的人，都成了一些势力眼里的香饽饽，人人自危。” “因为灵粹是在我们杜氏领地内出现的，受到福泽的也多为杜氏领地的子民，杜氏便出面，进行了威慑，但效果不大。” “因为在杜氏的威胁下，这群势力表面不敢再动手了，但暗地里从没停止过抓捕。” “杜氏曾放话，蒙受福泽者，可以进杜氏各分部避难，杜氏不会拒绝他们的到来，会提供绝对的庇护。” “但来的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在得到消息前，已经遭了难，不知所踪。” “对此，杜氏也很愤怒，却也没什么办法，当日灵粹之争结束，蒙受灵气福泽者得救后，只是在杜氏军部待了一段时间便各自离开。” “他们不是杜氏的人，所以需要回归正常生活，有的回了故乡，有的去了亲戚朋友那，有的跑到新的城市重新打拼。” “这些人分散太广了，杜氏也没刻意留心他们的行踪，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召回。” “事情发生后，我们还得到了杜氏的叮嘱，要小心自己安危，这段时间尽量不要一个人出去，就连我们进军营，也是跟着大部队走。” “这次回总部，之所以要跟着大部队，也是出于这点考虑，在其他福泽者基本都被杀被抓完了的情况下，我们这几个漏网之鱼，肯定引起好几个人的关注。” “尤其当时你走得最晚，吸收的灵气是我们当中最多的，很多人看到，所以关注你的人肯定特别多，你最需要小心。” 瘦虎道人郑重提醒道，难得表现出认真姿态，不再吊儿郎当。 “我懂了！”苏衍点点头，有些沉重。 “也不用太过紧张，只要咱们在杜氏力量的范围，任何人都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杜荨怕苏衍压力过大，笑了笑，放松道。 “你可别忘了，杜氏里也有人看咱不爽，一些派系同样对灵气很感兴趣，抓人炼药的，不一定就没杜氏的弟子，所以即便在杜氏，咱们也要小心。”瘦虎道人摇摇头，事关生死，他无比郑重。 杜荨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反驳。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杜氏这等庞然大物，内部终究有些肮脏者，这是不可避免的现实。 “放心，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知道轻重利害！”苏衍深呼吸一口气，笑了笑道。 “成，就是跟你提个醒，怕你太大意而已，这个话题咱到此结束，来，好好吃个饭。” “你小子欠我一顿大餐知道不，到了杜氏总部，必须请我大吃一顿，我要吃净化妖肉，那玩意我看过好几次，馋得很。” 瘦虎道人哈哈一笑，不再谈论这个沉重话题。 苏衍和杜荨也不想把氛围搞得太沉重，便笑哈哈的揭过此话题，闲聊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走出营帐，回去收拾行李包袱。 明天就是部队换岗的时间了，会有一批人返回杜氏总部，苏衍他们要跟着一起回去。 如果没有人药之事，错过时间也就罢了，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还是跟着大部队行动更为妥当，不适合独自行动。 正走间，途径营地大门，三人瞧见那里聚拢大量士兵，像是在押送什么。 “什么情况，前线送战犯回来了？”瘦虎道人好奇猜测道，踮起脚张望。 苏衍也踮起脚瞅过去，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到了好几具死物，是被死气感染的死物，并非怨气侵蚀的怨体。 “苏衍，你们过来下！”杜汉生也在那，正指挥着士兵把死物押送到一处营牢关起来，见到苏衍三人从这走，立马叫住他们。 苏衍一顿，走了过去，杜荨和瘦虎道人也跟了上来。 三人行礼，杜汉生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是山大帅在追踪那具漆黑骸骨时，发现的一些感染者，传话让我们去抓回来研究研究。” “你接触这玩意比较多，跟着一起看看吧，说不定能给点建议或是线索。” 杜汉生笑了笑，带着三人和一众学者走进了营牢大帐。 “呃呃呃额额……” 营帐内，几头“活”着的死物被一根根锁链拴住，绑在木桩上，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奇怪低吼。 它们面目扭曲，脸上沾满各种不明液体，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臭气，令人作呕。 一些学者带好防护措施，走上前去扎针，提取一些研究物质，探索死物能够活动的原因。 杜汉生手掌一挥，一丝丝和怨气很像的黑色气流被提取了出来。 “嚓！” 他掌间气血火焰一闪而逝，这黑色的气流顿时有了微妙变化，由类似怨气的黑色，转化为了一种奇怪的灰色。 “这才是死气的真正模样？”苏衍讶然，要不是杜汉生出手，他根本看不出死气的本来面目。 学者们很仔细的提取着需要研究的物质，包括这死气，也拿一种特质的淡红色瓶子装了起来，保存好带回去化验。 杜氏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解析这些死物，探究其形成原因，看看哪些器官组织发生变化，又是如何而变化的。 大家都知道这份变化是因死气而起，但死气是如何侵蚀的，众人一无所知。 通过研究，探寻的就是这个侵蚀过程，杜氏想要尽快弄清其中的奥妙，从而研究出对策。 否则死气所到之处，死灾必然爆发，这对杜氏是个极大隐患。 要是能有对策，就能传播开来，把死灾限制住，避免活人再被侵蚀，这是最佳解决之策。 同样，杜氏也需要解析出死气的奥妙，要是能摸清其跟底，那以后应付起来就没那么难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面对死气这种全新的陌生力量，杜氏的反应很迅速，发动全部力量，在应对和镇压的同时，也展开针对性研究。 只有研究透彻了，才知道怎么应对，才能传播防御知识，保证麾下领土和百姓的平安。 出于研究考虑，杜汉生没有抹杀这几头死物，在提取一部分死气后，剩余的死气又归还进它们的身躯中。 学者们提取到足够的研究物后，纷纷告退，急着回去化验。 他们不是普通学者，一个个都是修士高手，在精通各种科研技巧知识的同时，对力量物质的了解也远超普通凡俗科研人员。 正是有着他们这个群体的存在，杜氏才能不断研发出气血武器，以及各种层出不穷的秘技和功法。 待人都走后，杜汉生望着这几句死物，沉默不语。 “你说你懂闻气寻踪之术，那么能不能从它们身上嗅到那个漆黑骸骨的踪迹？”良久，杜汉生突然问道，看向苏衍。 “额！很难，不过可以一试！”苏衍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现在有杜汉生这等高手在旁，他有底气再来一次寻踪，万一被感应到，难不成对方还敢杀进杜氏来？ 苏衍可不觉得对方有力量抗衡杜氏，否则也不用把死气伪装成怨气。 之前在野外，他孤身一人，没有靠山，所以不敢再招惹漆黑骸骨，现在有人撑腰，那该怎么闻气寻踪就怎么闻气寻踪，底气十足。 说罢，苏衍便走上前去，强忍恶心，轻轻闭眸，鼻子微微耸动了下。 闻气！ 寻踪！ 他尝试着从这几头“活着”的死物身上捕捉到那漆黑骸骨的气息，再以此为根据，嗅到冥冥之中的气息牵引从而判断漆黑骸骨现在的方位！ 这属于高端的闻气寻踪之术了，需要大量的灵气加持，但现在杜汉生在场，苏衍自然不敢放开手来干，只能偷偷摸摸的调用一缕加持鼻腔，不被外人察觉。 上次深陷死灾中，苏衍的灵气已彻底耗尽，好在他杀了不少死物，封妖书也算他立下斩妖之功，又赐下十缕灵气，倒是暂时够用。 “刷！” 苏衍深呼吸一口气，排除了死物身上的污浊气息，只找那一缕有用的！ 这一次没有外界环境干扰和危机胁迫，很快他就神情微动，有所发现。 “有气息残留！”他沉声道，嗅觉无限放大，以气息为引，眼前像是能看到无数景象。 原本没报太大希望的杜汉生当即精神一震，压制心中激动，不曾出声，没去干扰苏衍。 瘦虎道人和杜荨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个，要是因为自己干扰到苏衍，怕是要被杜汉生活活打死。 苏衍凭借这一缕残留气息朝着远方无限搜寻着，眼眸虽然闭合，却有无数影响呈现。 那些都是透过气息传递而来的信息，经过脑海分析，最终形成的画面。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和那漆黑骸骨迅速拉近距离，隐隐通过气息上的牵引，判断出对方位于东南方向。 双方距离甚远，不下上千公里，按苏衍自己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嗅到。 不过现在他有杜汉生护法，提取了死物身上残留的对方气息，以此为媒介，追踪难度大大降低，能够有微弱感应，虽不清晰明确，但对于大方位的判断已经够了。 “吭！”正努力追踪间，忽然，苏衍察觉到一股伟岸的力量涌来，强势而又霸道的切断了气息上的牵引，令他气血一阵沸腾，闷哼一声踉跄倒退。 一道温暖的大手从后方托扶住他，是杜汉生。 “怎么了？”杜汉生问道！ “那漆黑骸骨察觉到了我的闻气寻踪之术，中断了我的追踪。” “不过我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大致方向，在东南边，看样子还在迅速移动！” 苏衍轻咳两声，压下气血的沸腾，沉声道。 第132章 借灵死尸 闻言，杜汉生蹙眉，有些惊怒。 “那还能继续追踪么？”他问道。 苏衍摇了摇头。 “残留的气息已经耗尽，让我凭空追踪，还没那个修为！”他有些遗憾道。 杜汉生难掩失望之色。 “不过，我还有另外一门术法，不一定能追踪到那漆黑骸骨，却大概率能弄清这些死物是如何形成的，说不定能探索到死气源头。”苏衍沉吟片刻，又道。 杜荨和瘦虎道人是知道苏衍大部分底细的，在旁一听这话，顿时神色微动，知道了他指的是什么，皆面露忧色。 “哦？是何术法，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出来，我派人替你去准备。”杜汉生眼睛一亮。 “是我祖传的借灵之术，倒也不用外人替我准备什么，我自己足以完成此术施展。”苏衍摇了摇头。 “祖传借灵之术？那应该是灵气时代的修行法吧，想要发挥真正效用，怕是得消耗灵气？”杜汉生蹙眉。 “前辈莫不是忘了？我等当日在那灵粹争夺战里，蒙受灵气福泽，吸收了不少灵气。” “我发现这些灵气融入我的气血，壮大我的肌体骨骼，使我肉身发生很强的蜕变。” “估计是因为灵气还没彻底吸收结束，有一部分和气血交融在一块，所以我运转气血，同样可以加持这门祖术的运转。” “就是效果肯定不如全部灵气施展来得好，但也可以勉强一试。” 苏衍半真半假道。 真的是，他所说的灵气与气血交融之类的确实是实际情况，这点是之前和杜荨二人闲聊时，从他们嘴里得知的。 他们二人不修古代灵气之术，所以福泽后的身体变化，便是绝大部分人的常规状态。 杜汉生这种人物，你胡诌八扯的根本瞒不过去，所以苏衍说的都是事实，让对方不会起疑。 假的是，他只是准备以气血作为遮掩物，本质运转的还是灵气。 苏衍那天吸收的灵气早就被肌体彻底消化吸收，使其肉身蜕变，哪还有半点残留，更没有和气血交融。 他用的，是封妖书新赐下的几缕灵气！ 果不其然，听完苏衍这般解释，杜汉生稍加思索，便信了他的话，未曾起疑。 “那你小心，绝不要勉强自己。”杜汉生提醒道，若苏衍真能有所收获，绝对是大发现。 苏衍轻轻点头，深呼吸一口气，放松心情，调整状态，接着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上去。 旁边的杜荨和瘦虎道人都很紧张，他们是知道借灵之术的弊端的。 此术效果比闻气寻踪要强很多，但相对应的，引起的感应也放大无数倍。 苏衍曾经好几次借灵，都受到反噬，被妖诡察觉到，受到不小的反向伤害。 这一次他借灵死物，探索那无比强悍的漆黑骸骨，恐怕危险性也不低。 出于私情考虑，他们觉得苏衍大可隐瞒自己会这种术法，反正杜汉生只是顺带着让他试试，又没准备真安排任务！ 他又何必自己蹚这个浑水，以身犯险呢？难不成是什么大无畏精神？要为杜氏奉献？ 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苏衍之所以这么做，其实还是为自己考虑的多了点。 他一直有所疑虑，纠结自己那天记忆深处，潜意识里看到的山脉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这一切都因漆黑骸骨而起，想要知道真假，或者是探寻源头，肯定还得从对方身上下手。 “啪！” 死物已经被杜汉生的气血给禁锢得死死的，苏衍的手指很轻松的点在对方眉心。 气血开始沸腾，伪装出加持施展术法的模样，实际上只是在凭空消耗。 其体内一缕灵气迅速散去！ 借灵！ 发动！ 一切都很顺利，毫无阻碍，死物虽然能动，但那是死气的功劳，其本质是死亡了的，所以借灵之术可以施展。 一下子，无数画面涌入苏衍的脑海，他整个人像是穿梭进了时空，回到这具死物生前的环境和场景里。 微微泛黄的画面有些像老电影的场景，给苏衍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看到了，“自己”是一片农庄里的一个普通农户，起早贪黑干活，勤劳而又上进，父母身子骨还算硬朗，妻子贤惠，膝下一儿一女聪明可爱，生活得很美满。 苏衍感受到了一种愉悦心情，显然，被他借灵的这具死尸，生前一直处于一种满足状态，很有幸福感。 跟着死尸生前的视野，苏衍代入其身份，这日天没亮就摸黑起床，亲吻下熟睡的妻子儿女，接着穿好衣服，带好农具，早早下地干活。 时至寒冬，普通农作物根本种植不了，但杜氏研发出一种新的赤玉稻米，可以不惧严寒酷暑各种环境，成活率高，产量足，是这个季节的主力农作物，男人最近下地，都是在栽种此稻。 赤玉稻米做出来的饭，有滋补气血，美容养颜的功效，所以价格不菲，来年孩子们开学的时候，正是丰收之际，到时候卖了，给孩子们增添新学具，上个好学校，以后也能有个好出息。 想到这里，男人黝黑的面庞露出微笑，哪怕盯着严寒，心里也暖洋洋的。 出了农庄，类似的人很多，都是各家农户的主力男丁，整个农庄充斥着一种淳朴勤劳的风尚。 从天色尚暗，一直到日上三竿，人们忙得大汗淋漓，但看着田地里郁郁葱葱的农作物，想到来年丰收的场景，一个个也都很满意。 正午时分，大太阳高高挂起，温度回升了不少，田野里出现不少女人家的身影，那都是各家各户前来送饭的婆娘。 男人的妻子来了，一儿一女两个颇为顽劣的小东西也吵吵着跟了过来，在田野里又蹦又跳，玩雪打滚，嬉笑怒骂。 衣服一会儿就折腾得脏兮兮，妻子嗔怪，儿女们做鬼脸，惹得大人又好气又好笑，扬起巴掌满地追着要打。 男人大口扒拉着饭菜，憨笑着望着这一幕，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美好。 忽然，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变得暗淡下来，平静的田野上，也猛得挂起大风。 刚栽种下去的稻米苗木在大风里不停摇晃着，很多都被生生吹起，根部破土而出，散得到处都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男人措手不及，不止是他，周围其他农家人也一个个茫然无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端端怎得刮大风了。 风越吹越大，男人急忙找到妻子儿女，把家人护在怀里。 渐渐得，田地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灰黑色的龙卷风，正迅速从这边经过。 人群被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一些人一个不小心，便被狂风吹上了天，惨叫着不知道会跌向何处。 男人恐惧得很，但他怀里还有妻子和儿女，危机时刻，他带着家里人趴到田埂下，让大家死死抱住旁边的粗大老树根，避免被吹走。 很快，那道灰黑色的龙卷风从这边移动了过去，像犁地似的，把田野弄得一片狼藉，划出长长沟壑，泥土纷飞。 无数灰黑色的气流像一个个幽魂似的盘旋在龙卷风四周，场面让人惊惧。 距离拉近，男人下意识的抬了下头，苏衍立马感受到他惶恐到炸裂的心情，一种极端恐惧的情绪迅速蔓延其全身。 男人看到龙卷风里站着一具骸骨，肉眼看不真切，但很明显能判断出是具高大骸骨，因为其骨骼如墨玉，流淌光泽，连风暴都遮掩不住，很是醒目。 似是感受到了注视，对方跳动两簇瞳焰的眼眸扫了下这边，眼前的画面顿时一黑，男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但他的眼睛还睁着，意识沉沦前，他看到了一缕灰黑色的气流朝自己涌来，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思维停止的最后一秒，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女，自己的妻子，以及年迈的双亲。 没了，一切都没了！ 思维的最后一刻，充满的是无尽眷恋，以及浓浓的悲伤。 他爱自己的家人！ 他爱自己的家庭！ 男人勤勤恳恳工作，为人老实巴交，一辈子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依旧遭了难。 甚至，在这最后一刻，他还在担心自己的妻儿会不会冻到，牵挂其安危。 生命的最后，男人感受到的是无尽遗憾。 遗憾没能陪儿女长大！ 遗憾没能把庄稼种完！ 遗憾没能尽全孝道！ …… 思维的速度远比想象要快得多，在这最后不足一秒的时间，男人想到了很多很多。 借灵状态，苏衍从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个男人，所以对他的一切都感同身受。 这一瞬间，苏衍无比愤怒，怒那具漆黑骸骨，恨其肆无忌惮的屠杀！ 画面短暂的漆黑之后便重新恢复过来，只是一切都大变了样。 周围再不是什么田野，也没有漫山遍野的苗木，视野所至之处，有的只是尸体！ 无数的尸体！ 而男人正是这无数尸体中的一员！ 周围的很多尸体，也是当初那农庄里的各个农户，还有一些陌生的民众。 其残留的一丝丝本能，似乎下意识的在这海量尸体里寻找自己的妻子家人。 但这个搜寻注定是一场空。 很快，这最后的一丝本能也烟消云散了，他彻底沦为行尸走肉，被死气所操控。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枯燥的赶路，不停的赶路，以及无止尽的杀戮！ 漆黑骸骨很嚣张，无比的嚣张！ 明知后面有山大帅追击，他依旧肆无忌惮，所到之处，无数生灵被屠杀，沦为其奴隶，被海量死气所操控。 男人已经没有了身为人的意识，死气侵蚀操控下，他变得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暴虐，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杀！ 他开始跟着死物大部队展开杀戮，不管对象是谁，逮到就是撕咬！ 哪怕面对和自己年幼儿女类似的小孩子，他也没有半点心慈手软，因为他已经不算是人了。 通过这男人的视野，苏衍的思维意识明显的感觉到，随着杀戮持续扩大，漆黑骸骨的气息和力量也在节节攀高。 它在制造杀戮，培养死物大军，同时也在从杀戮中壮大力量。 杀得越多，死得人越多，其身上的死气就越浓郁，已经从刚开始缭绕体表的雾状，变成澎湃于周围的风暴，所到之处，如数十里长的灰云袭来，浓度暴增了无数倍。 苏衍敏锐的意识到，对方刻意制造杀戮，就是在制造死尸，再从尸体身上提取新的死气。 它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仅仅只是变强么？ 苏衍本能的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对方不像是迫切变强的样子，反而给它一种收集的感觉。 因为漆黑骸骨虽然也在随着杀戮而壮大力量，可气息强度的提升和死气的增加完全不匹配。 相比于死气的暴增速度，气息更像是被影响下才越发强横，那海量死气，并没有被它用来融入自身之躯。 它在收集，积攒死气！ 苏衍的直觉给予他这种判断！ 收集这么多死气，却又不融入自身变强，为的是什么？ 苏衍思绪万千，渐渐意识到，死气肯定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作用。 而漆黑骸骨不断收集死气，肯定有特殊用途，看似漫无目的的杀戮，其实全是为死气服务。 否则死气要是没特殊用途，那和怨气又有什么区别呢？ 同样的侵蚀，同样的干扰，又同样能被灵气和气血消磨，两个完全一模一样啊！ 世间的力量只有相似的，没有绝对一致的，所以死气肯定有特殊作用，只是还没被研究出来，等杜氏的那些学者有所发现，估计就能以此为源头，洞悉其中奥妙。 苏衍一瞬间想到了很多，隐约有些出神时，老电影般的泛黄画面猛得泛起褶皱感，说明当时发生了大震荡。 很快苏衍就“看到”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山大帅沿着漆黑骸骨造下的杀孽一路追了上来。 画面中，山大帅怒目圆睁，如一头狂狮蛮牛在咆哮，愤怒无边！ 可怕的怒意点燃了气血，形成无边怒火，点燃数百里的天空。 他拦下了漆黑骸骨，一拳打下，被苏衍借灵的这具尸体瞬间就丧失了视线。 太耀眼了这一拳，那拳光如同一颗升腾起来的灼热太阳，普照四方，滚滚热流一瞬间蒸发了无数死气。 漫山遍野的海量死物顷刻间全部倒地，只有苏衍附体的这具死物，以及周围的十几个死物“幸免于难”。 第133章 祭台 山大帅需要一些死物用作研究，所以才留下十几头“活”死物，至于其他的死物，要么体内死气被浩瀚气血蒸发磨灭，要么最后关头被漆黑骸骨给抽调了回去，这才全军覆没。 山大帅显然动了真怒，这一拳毫无保留，强悍无比，处于借灵状态，压根不在现场的苏衍都受到影响，整个意识都在震荡。 只可惜借灵的这具死物没了视线，苏衍也看不到具体的交战情形！ 画面一阵撕裂性波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环境的波动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死物被杜氏的士兵锁住，押送回营。 至此，苏衍已经知道继续下去的作用不大了，他有些遗憾，追踪到的只是漆黑骸骨一个不算重要的经历，对于整个追查工作毫无帮助。 意识一阵波动，苏衍结束了这场借灵，正要睁眼，却忽然察觉到自己借灵的这具尸体里，残留的微弱死气居然透过眉心处，往自己的手指上钻起来。 苏衍的食指一直点在这死物的眉心，似是力量的波动引得死气注意，朝他展开侵蚀。 苏衍本不准备理会，可正要收手之际，又忽得心神一动。 借灵秘术，可借人，也可借物啊！ 祖上传术时记载，山川草木皆可借灵，一石一砖也不例外，那么死气呢？ 说到底，它也只是一种气息物质，也属于物的范畴，不是活人，能不能拿来借灵？ 苏衍觉得自己之前的思维陷入了一个误区，老习惯从尸体上借灵，基本上就没试过借物。 这次行不行？ 他想到便做，试试又何妨，真的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不适也就这样。 念及此处，苏衍不再犹豫，刚要睁开的眼又维持着闭合，本准备震开这缕侵蚀而来的死气，现在却不再动它。 又是一缕灵气散去！ 借灵秘术，再次发动！ 旁边，杜汉生微微蹙了下眉，察觉到有特殊力量波动，并感应到那缕死气在朝着苏衍手指钻，但见苏衍一动不动，死气也侵蚀不进去，便没插手干扰。 他不清楚所谓的借灵秘术是怎么回事，怕贸然干扰，会中断术法，自是选择不动。 “嚓！” 旧电影般的泛黄画面感再次迎面呈现而来，带着一丝丝电流般的声响。 苏衍的视野逐渐清晰，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泛着黑气的光幕，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股风暴，正是先前死尸记忆里的龙卷风。 这时候的死气缭绕在漆黑骸骨的身上，所见所闻同骸骨一般无二！ 尽管只是意识体，可苏衍依旧浑身一紧，大气不敢喘一个，虽说压根没有呼吸。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漆黑骸骨，察觉自己不在其正前方，对方也没反应，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头一次，苏衍有点担心会不会像之前借灵探索那些大妖大诡时一样，被察觉到。 好在漆黑骸骨没有异动，看样子应该暂时无恙，只要自己不把念头放在他身上，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起感应。 放平心态，苏衍扫视起周围。 透过死气的视角，他发现漆黑骸骨和想象中不同，并非干站在龙卷风里屠戮一切。 在这具骸骨的身前，居然悬浮着一块造型独特的石台，总体呈梯形，上窄下宽。 定睛一看，苏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石台，分明是一座由无数死气构筑而成的台状物。 其规模不大，长宽高也就上下一米左右，不过构筑得甚是精致，表面烙满了奇特的纹络，台面上刻有一缕缕道痕，流淌乌光。 漆黑骸骨收集来的所有死气全部都用到了这座台子里，一缕缕死气集结到一起，过于浓郁，导致死气几乎要实质化，凝成固体，这才让苏衍第一眼误判，以为是一座灰色石台。 看漆黑骸骨的样子，是真打算不停的汇聚死气，直到把这座台面实质化凝显出来，变成实实在在的物体，而不是气流凝聚的虚物。 就眼下看来，显然它的目的快要达成了，这台面已经接近石质，死气已然浓郁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石台究竟是什么？ 居然值得漆黑骸骨这般大肆屠杀，收集海量死气来具显？ 它有什么用？ 苏衍的好奇心直接就窜了出来，仔细观察这座死气台柱子。 他发现，台面四周，浮动的死气构成了龙凤梼杌等诸多神话传说里的奇珍异兽，密密麻麻，数量极多，分部在四面立壁之上。 而台底也死气勾勒出了一座城，一座古代的城池，哪怕只是刻痕般的烙印，看不真切，也给苏衍带来一种无比苍茫巍峨的霸气感。 很难想象，古代居然有这样的城池？比现代化的大都市还要广大磅礴。 至于上方台面的奇特纹络，看着有些像阵法的阵纹，纵横交错，看似杂乱无章，可冥冥之中又相互关联，甚是奇异。 整个台柱子，精致中又透着神秘，像是古时候的艺术品，要是换成青铜所铸，就更有历史的那种古韵。 苏衍是越观察，心头越纳闷。 他总感觉，这台柱子的造型有点眼熟，无论是那上台面的刻痕，还是四周的那些奇珍异兽雕塑也好，都好像在哪儿见过。 只可惜虽然有种莫名熟悉感，可任凭他绞尽脑汁了回忆，也想不起来在哪儿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可把他急坏了。 苦思冥想间，新的一轮屠戮结束，又是海量死气被漆黑骸骨收拢回来。 这新到来的死气被漆黑骸骨毫不犹豫的灌注进了台柱子，进一步实质化台体的同时，又有一部分分离出来，汇聚在台底。 它们构成了一根根骨头，搭建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骨堆，接着燃起，腾腾往上冒灰色火焰，看上去就像一堆柴火似的。 在这灰色火焰里，苏衍看到了无数被屠戮者的精神烙印，相当于世俗中人常提的灵魂。 他们在哀嚎，在痛苦中不停挣扎，在歇斯底里的惨叫，痛不欲生。 很快，这海量亡灵之魂在痛苦中被折磨出的怨念升腾而起，汇聚起来，形成了一股恐怖而又磅礴的怨意。 这是被灰色火焰生生熬炼出来的怨意，是死气炼化出的极端负面物质。 海量怨意恨念涌入了台面，令本来灰扑扑的台柱子掺杂上了几缕触目惊心的血色，且有一股独特力量在台面上传递开来，像是要孵化孕育出什么恐怖的东西。 此情此景，给苏衍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尤其那怨意恨念被熬炼出来的画面，瞬间触发了他几乎快遗忘的一些记忆。 苏衍受此冲击，总算想起来了为何会感到熟悉，认出了这座台面到底是什么。 这是祭台！ 古代邪道祭祀所打造的祭台！ 苏衍幼时听爷爷讲故事，曾听到过有关祭台的说法！ 这种东西，是邪道修士，为了召唤某种莫名邪恶存在而打造出的玩意。 苏衍还记得爷爷当时描述这玩意的话……上刻阵纹，下刻阵地，四方镌刻守护之灵，底端燃人骨，焚怨意为燃料，点恨念为引灯…… 一开始，他根本没往祭台方面想，也压根想不起来，毕竟时间过去太久太久，这种古老传说中的邪恶玩意，他一直没在意过，也就小时候当故事听听，现在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这死气化柴，熬炼怨意恨念，才唤醒他这部分的记忆，想起来了关于祭台的故事。 难怪他第一眼看到这祭台时，就总感觉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原来小时候就听过这东西的传说。 祭台之术，断绝已久，比人药邪术断绝得还要早，苏衍真没想到这具漆黑骸骨会此术。 它打造这座祭台做什么？ 苏衍想到了爷爷当年的说法，莫不是……这玩意真能召唤来莫名存在？ 太扯淡了吧！ 苏衍一直把祭台之说当个故事来听，没怎么当真过，毕竟召唤什么的，听着就离谱，又不是游戏里的技能。 但眼下真真切切看到了漆黑骸骨在打造祭台，由不得他不信！ 关键这漆黑骸骨闹腾出的动静忒大了点，杀的人太多了，用这海量死气构筑出的祭台，会有多么伟岸的力量？ 苏衍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他觉得，召唤之说可能只是一种形容，这祭台有可能具备沟通之力，能和冥冥之中的某个强大存在进行联系，获取对方力量。 这是根据实际存在的力量体系推导出的判断，是可以行得通，并且符合道理的说法。 那什么凭空召唤降临个未知生物之类的，太离谱，压根不可能！ 苏衍觉得还是自己的判断更接近事实真相，所谓的召唤，大概率是古人以讹传讹，无限夸张扩大后的结果罢了。 不过不管真相是哪个，都不会是好消息！ 漆黑骸骨已经够强了，它构筑祭台联系的那个存在，又会有多强？ 难不成……是杜氏家主那个层次的巨擘？ 那等人物，要是力量突然降临到杜氏领地的内部，杀杜氏个措手不及，岂不是要捅破天？ 苏衍觉得脑袋有点晕，压根不敢深想，那个场面必是惨不忍睹，伤亡之惨重将会是杜氏所无法承受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把消息上报给杜氏，让他们提前地方。 这么做，倒不是苏衍对杜氏忠心耿耿，主要是考虑到黎民百姓的安危。 这毕竟是他生活长大的土地，他不想，也不允许这片故土分崩离析，变成一片厄难之地。 念及此处，苏衍定了定神，越发仔细的观察起那座祭台，想试着从中看到一点线索，看看能否找出什么破绽，亦或是发现一点祭台想沟通谁的蛛丝马迹！ 在无数灰色死气的集中下，祭台不断的凝实，最后再也看不出虚幻本质。 一眼望去，它就是一座古朴石台，由灰黑色的奇特石料打造而成，上面的无数纹络，渗透着一丝丝的血色。 很难想象，到底要汇聚多少死气，才能把气流这种有些虚幻的东西硬生生凝聚为实质？ 又得杀多少人，才能提炼出这海量的死气？ 苏衍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漆黑骸骨屠杀的程度，遭遇杀劫的人，肯定多得不可计算。 若非如此，山大帅也不会怒不可遏，发了疯似的穷追不舍，伤亡率没传出来，估计也是怕引起太大的动荡。 毕竟杜氏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外部本就遭遇围攻，内部又突生事端，一个怨气源头还没调查清楚，又蹦出来个完全陌生的死气力量。 这要是内部再掀起恐慌潮，爆发大动荡，那一个弄不好，偌大杜氏土崩瓦解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苏衍暗暗咬牙，要不是实力不允许，他都想冲上去打碎这祭台。 不过即便他冲上去也没用，这只是借灵形成的记忆环境，并非真实，所以影响干涉不到真的那座祭台。 按照时间推算，照这么个进度，估计现在现实中的那座祭台，已经被彻底打造了出来。 想到这，苏衍强迫自己冷静，继续观察这祭台，必须找出破绽。 已经发生的事，现在无法改变，他只能努力去探寻破解之道。 透过观察，苏衍发现随着死气不断的注入，祭台其他凝实后的位置已基本不再变化，只有台底的那面烙印在变动。 原先模糊的一座古城池烙印逐渐清晰起来，苏衍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过去。 按他对祭台的了解来说，这祭台底部的图案又叫做阵基，貌似是和沟通对象有关的关键所在。 望着那片古城，苏衍忍不住蹙眉，暗道莫不是沟通的对象，是古代的某座城？ 台底的古城刻痕在不断清晰，苏衍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 很快，其心神微动。 他看到这座城里屹立着无数的青铜古殿，造型古朴无华，透着岁月沧桑感。 那种悠远的气息，感觉比自家的天师老祖宗出现时还要早得多。 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自家老祖宗诞生得何其早，这城池居然比那个时代还要沧桑？ 他觉得是自己出现了错觉，奈何这刻痕太真切了，连青铜材质都能凸显出来，沧桑感自是不必多说，展现得淋漓尽致。 很快，刻痕图案又凝实了一点，苏衍忍不住倒吸凉气。 他看到了骸骨，无穷无尽的骸骨，数量之多，超越了概念思维。 那不是一个骨堆，也不是一座骨山，而是一整个星球般规模的骨海！ 这座古城，就坐落在骨海中间！ 苏衍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死了多少人，才能汇聚这等规模的骸骨。 他忍不住瞪大眼睛，想看得更真切点！ 这时，漆黑骸骨猛得扭头！ 第134章 陌生地带 苏衍观察太仔细，一时间有些忘记所处环境，都忽略了漆黑骸骨的存在。 此时它突然转头，望向此处，可把苏衍吓了个肝胆欲裂。 被察觉到了！ 苏衍悚然！ 他头皮发麻，立马就要结束借灵，然而已经来不及，一股磅礴伟力禁锢了意识环境，四周像是凝固，苏衍的意识仿佛被冻结在琥珀中，没法自主脱离。 漆黑骸骨转身，缓步走来！ “看够了么？”它平静呢喃，一副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像是早就察觉到苏衍的存在。 苏衍忍不住惊悚，对方这话，是早已察觉到自己，故意让他看到全过程的意思？ 为何？ 苏衍有些不解，这漆黑骸骨对自己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有些奇怪，谈不上敌意，也谈不上友好，很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现在我们处于意识空间，而我的正身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祭祀，不过这边有个很强的家伙一直在纠缠我，挺麻烦的。”漆黑骸骨有些自言自语的感觉，说出的话倒是挺清晰顺畅，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断断续续。 苏衍一听便知，是山大帅在阻拦他，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祭台所沟通之人绝对是了不得的存在，能提前阻止其力量降临自是最好。 “你也看到了这祭台形成的过程，好不好使，我打造它是为了沟通谁？”漆黑骸骨平静问道，瞳焰跳动莫名的光。 “是谁？”尽管不想答话，但苏衍还是忍不住问道，一是实在好奇对方身份，二是若能获取有用信息，对现实中的应对也有帮助。 “是主上！”漆黑骸骨沉声道，谈及“主上”二字，它的声音中透着狂热，跳动的瞳焰也在放光，那是充满信仰的表现！ 主上？ 苏衍对这个不知是名字还是名号的称谓感到无比陌生，没听过这号人物，祖上也没留下过相关记载。 难不成是什么邪魔外道的信仰神只？像凡俗中人常言的之类的虚构存在？ 他看着对方信仰的姿态，下意识猜测起来。 似是看出了苏衍的困惑茫然，漆黑骸骨微微摇了摇头。 “你连主上都忘了么？”它有些感叹，很难想象，一具骸骨居然能做出唏嘘姿态。 “？？？” 苏衍满脑子问号，自己和这主上认识？是旧识？扯淡呢吧！ “我已经跟主上提到了你，你现在的状态让主上颇为感兴趣！” “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拦你观看我炼制祭台么？” “我又为什么要在这记忆意识里，重新炼一座对现实不起作用的意识祭台？” 漆黑骸骨低头问道。 不知怎么得，苏衍忽然有种不妙感，虽然是意识体，依旧毛骨悚然。 “那是因为……这座意识祭台，是为你准备的。”漆黑骸骨漠然道，缓缓抬起了手。 苏衍头皮都要炸裂，这座祭台是为自己准备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自己借灵，说白了是观看一些残存的记忆旧景，按道理来说，这只是记忆烙印，不该有任何变化和力量才是。 就像你看一张照片，一段录像，无论怎么看，照片里的内容，录像里的场景，都应该是不变的。 即便有部分很强悍的存在，哪怕在记忆里窥探对方，也会被察觉，会遭遇残留在记忆里的那段强悍气息反噬。 这就是之前几次苏衍借灵途中，遭遇反噬的原因。 可即便如此，那也符合常理，伤到他的是记忆里残留的烙印力量，对整个过去记忆，以及现实，都没有任何影响，没改变记忆。 可现在呢？漆黑骸骨本该按已经发生的记忆，继续驾驭风暴飞遁，专注着炼制祭台。 结果它居然找上苏衍了，这就相当于记忆往事发生了改变，属实不可思议。 记忆便是历史，是已经发生的事，现实的历史，是漆黑骸骨一路遁逃，专心炼制祭台，不存在停下来和苏衍谈话这个过程。 为何记忆里会有这一幕？ 还有这所谓的意识祭台，又是什么玩意？听起来好像和现实中的祭台完全不一样。 苏衍感觉脑袋嗡嗡，眼前的一切超出他的常理认知。 事实上，之所以会感到如此困惑费解，还是因为苏衍境界太低，尚未涉及到这个灵魂意识层面，自然不懂得其中奥妙。 苏衍有所不知，借灵之术，本质上是一种灵魂之术，是把自身的意识，融入所借之物体内，借助其灵性，观其记忆，是一种意识的交融。 他要是借灵一般的东西，自然没事，可他太大胆，居然借灵死气。 这死气是谁的？漆黑骸骨的啊！上面充斥的都是漆黑骸骨的力量！ 死气中的灵性，也是漆黑骸骨的灵！ 整个死气，早已被漆黑骸骨的意识掌控占据，毕竟是它提取出来的玩意。 苏衍借灵死气，就相当于主动拿意识和漆黑骸骨的意识接触，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么？ 漆黑骸骨的层次太高，更是此道的大行家，苏衍的意识一延伸进来就被它察觉到，被动了手脚都感觉不到。 这就是借灵之术的凶险性，便是苏家的祖上，动用此术也只敢借一些普通山川草木死尸之灵，不敢接触大妖诡。 也就道行大成之后，才无所顾忌！ 可苏衍这放在古代顶多算个初出茅庐的低阶修士，居然敢上来借灵死气，胆子也实在是忒肥了点。 不过这归根结底，算是无知者无畏，毕竟他没有祖辈的叮嘱教导，虽然有功法传承，但很多细微之处得不到提点，自然一无所知，只有自己吃了亏上了当才能长记性。 正是出于这种种原因，不知不觉中，苏衍已经着了道，意识在借灵的一瞬间，其实就脱离了借灵范畴。 他现在所处的，其实都是漆黑骸骨打造的意识空间，是刻意给他看的。 这意识空间，有些像诡物的怨念形成的幻境空间，都是深层次作用于大脑，影响思维，防不胜防，而漆黑骸骨的手段更高超，是把苏衍的意识思维禁锢到自己那边，这涉及到了更高维度的变化，复杂无比。 在这个意识空间里，他重新炼了一座祭台，针对的也是意识，和现实中那座完全不同。 见漆黑骸骨的手掌对准自己放了下来，动弹不得，被禁锢住的苏衍只觉得天要塌了似的，有种一方天穹朝自己砸来的错觉。 “什么意思，什么叫为我而准备的！”苏衍惊悚万分，心头发怵，这话听起来太吓人。 “这座祭台，是用来送你去见主上的。”漆黑骸骨平静道，说出的话却把苏衍吓了个半死。 送他……去见主上？ 虽然不清楚这主上是谁，但光听这名号也知道肯定是巨擘级的巨头人物。 自己这么只小弱鸡被送到其面前，那不就是送菜？这还得了！ 苏衍立马挣扎起来，但区区一段意识体，身边什么都没有，哪里挣得过漆黑骸骨。 “轰！” 只见那漆黑的骨掌一把落下，抓住了苏衍，一个提溜，就把他甩到了祭台上，接着苏衍便什么也听不见了，耳畔只响起无数轰鸣声，真正是震耳欲聋。 祭台上的无数阵纹亮了起来，掺杂血色的光弧流淌中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哗啦啦……” 祭台底部响声不断，苏衍看不到那里的景象，只是听这动静，像是有无数根骨头在颤动，当成一根根柴火，堆在一起被点燃，化为整个祭台的燃料动力。 “昂……” “唳……” 祭台四周，镌刻着的各种神话传说里的奇珍异兽全都活了过来，化为实体嘶吼咆哮着。 它们纷纷放光，从祭台里走了出来，飞禽盘旋，走兽腾挪，一下涌入祭台表面，环绕在苏衍的四周，吓得苏衍的意识体脸色煞白。 苏衍左右摇头，不知所措。 “轰！” 在他心惊胆战的恐惧情绪下，整个祭台由无数骨过点燃，化为一轮火球，最后轰然炸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意识空间内，漆黑骸骨平静的望着这一幕，缓缓低头，朝着某处虚无空间躬身行了个礼，接着身形淡去，这方虚无空间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处因借灵而起，意识沉沦的思维精神空间就这么没了，苏衍要想再回来，也没了根据地和参考天，将是天大的麻烦。 在精神海洋里，没了参考点，就相当于在汪洋大海上航行没了方向指引，情况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简直是炸裂级的灾难。 找不到参考点，意识无法回归，现实中的身体也就沦为一具活死人，后果之严重不言而喻。 但苏衍此时此刻并不知道这点，也没意识到情况的严峻性，事实上他即便知道了也没精力分心于此，因为他现在是自顾不暇。 在祭台彻底炸灭后，那些奇珍异兽和阵纹凝结成了一簇光，带着他的意识遁入了不可名状的通道空间，直接脱离三维空间，进入了不知几维的神秘地带。 苏衍失去了视线，失去了一切感官，也失去了意识体的控制权，连思想都凝固了。 时间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视线之中，一片七彩斑斓的驳杂之色在飞速流淌，他像是在一条河里顺流而下，随波逐流。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他恢复了感知，从未知的维度空间重新回到三维世界。 “砰！” 包裹着他的那簇光先是暗淡，接着一声轻响，彻底散去。 失去托浮力，还处于懵圈状态的苏衍从半空一股脑儿跌落下来，狠狠摔在地上，砸了个头晕目眩。 “卧槽你丫的！”他骂骂咧咧，揉着脑袋，意识清醒一些后爬起身来，放目环视四顾，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带。 这是一片盆地，前方三面环山，后方则是一处已经坍塌的洞穴。 苏衍回身看了眼洞穴，只见洞口已被大片碎石掩盖，隐隐能从石头缝里看到里面深邃不可见底，不知通往何处。 瞅上两眼，苏衍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隐约判断其中的石壁有光在闪烁，像是刻有遗迹，看笔画像是古文，可惜任凭他怎么看，也看不清具体内容。 观察无果，他便将目光又投射向三面的大山。 这些山，皆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高耸入云，气势磅礴，倒是没有阴气森森的恐怖气氛，有的只是一种全部寂灭的萧瑟孤寂感。 抬头仰望片刻，苏衍没看到山顶！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懵了，茫然四顾，手足无措。 莫名其妙被漆黑骸骨丢到这陌生之地，说是见什么主上，主上人呢？ 这地方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除了他以外，有的只有这几座骨山。 虽然意识体不用呼吸，可苏衍还是习惯性深呼吸几口气，重重吐了出去，用以稳定情绪。 几番吐纳后，他稳定了心绪，冷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目前还没有危险，好生探索，不一定就没有逃生契机。 苏衍这般安慰自己，目光放在面前的骨山上，开始抓着这些骨头往上攀爬，想要爬到顶部一览四周，看看身处何方。 目前没有任何逃生的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可走之路，也只有这面骨山。 “呜呜……” 四方狂风不断，透过根根白骨的缝隙，形成了呜咽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像是有一群厉鬼在四周鬼哭狼嚎一般。 白森森的巍峨骨山，配上这让人头皮发麻的风声，苏衍仿佛来到了地狱，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苏衍踩着一大堆骨头，使劲儿往上攀爬着，时不时会踩得一堆枯骨坍塌，整个人又滑了下来，所以速度极慢，无比艰难。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有一层万年不散的阴云笼罩在上方，弄得苏衍心情也压抑无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攀爬，他一边呢喃。 到现在他都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得这破地方，明明只是个借灵，观看下历史记录，怎得就牵扯到了意识？ 还有就是，这破地方是真实存在的，还是那漆黑骸骨用类似幻术的手段，弄出来迷惑自己意识的？ 该不会，这是高明的鬼打墙之术吧！ 貌似命星上不存在这样几座骸骨大山，这太骇人听闻了，就是财阀之战，也死不出这么多尸体来。 自己的意识究竟被弄到了什么鬼地方？是真是假？ 苏衍猜测不停，百思不得其解！ “啪……” 正思索得有些出神间，忽然，苏衍觉得脚踝一紧，似乎被什么人抓住了一般，吓得他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第135章 骨海 苏衍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踩中了一截臂骨，使得臂骨前段的指骨上扬，恰好扣住了自己的脚踝。 苏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一甩腿，甩掉了这截臂骨，连带着从骨堆里抽出了好些颗头骨。 “咚咚……” 这些头骨从高空坠落下去，空洞的眼窝部位盯着苏衍，有种诡异的气息。 苏衍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而后尽全力往上攀爬着。 终于，在经过数个小时的艰苦攀爬之后，苏衍总算是爬到了这四周骨山的顶端。 “呼呼……” 当苏衍站在巅峰之时，狂风扑面而来，阴气森森，差点吹得苏衍歪倒。 一种冰冷的刺骨笼罩其全身，这狂风，夹杂着浓郁的阴气，根本隔绝不了，直达骨髓，冻得人遍体生寒。 即便苏衍只是意识体，也依旧感受到莫名寒冷，这种冷意居然能影响到思维意识。 他大口吐纳几下，减弱几分这种阴冷感，而后放目四望。 只见四周皆是累累白骨，绵延起伏，像是汪洋大海上的海浪。 这是名副其实的骨海，浩荡不知多少里，阴森而又可怕，让人毛骨悚然，胆子小些的恐怕直接就得被吓瘫在地。 回头望去，刚刚自己所处的盆地显得渺小无比，从苏衍这个角度看去，那里就像是汪洋大海上的一个小漩涡小低洼，毫不起眼。 看着这波澜壮阔的骨海，苏衍心头忍不住一阵震动。 刚到这陌生地带，他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数座环绕的骨山而已。 可现在登顶之后他发现，这哪里是骨山，分明是壮阔骨海，先前不过是坐井观天了而已。 熟悉！ 他感到一种熟悉感！ 眼前这骨海，像是在哪里见过！ 很快苏衍一拍脑门儿，想了起来！ 之前的那座祭台，底部所镌刻的画面，不就是无尽骨海里的一座城？ 眼下所处环境，和那副画面里的骨海何其相似，都有着同样的气韵！ 莫不是自己进了画里？ 苏衍忍不住猜测到！ 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现实中的环境，命星上不存在这么可怕的地带。 要么是幻术！ 要么是画术！ 苏衍自己就是画道世家的传人，祖上曾创出很多种术法，都有类似的功效。 封妖于画，对于妖诡而言，也是陷入画中世界脱身不得。 那么现在自己是否也是陷入了画中世界？ 要真是画中世界，那除了骨海，那座城应该也在？ 念及此处，苏衍抬眼望向前方，却没瞧见什么城池轮廓。 茫茫白骨，遍布四面八方，苏衍站在这里，举目四望，说不出的孤寂。 阴风阵阵，黑云压空，苏衍看不到任何生机，这种死亡国度的感觉让他难受无比。 后方，白骨累累，茫茫骨海看不到个尽头！ 前方，有浓郁白色雾气弥漫着，由于距离太远，苏衍也看不到那里有什么。 那雾气，呈现惨白色，如死人脸的颜色一般，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衍的直觉告诉自己，前方绝非善地，能不靠近最好不要靠近。 可后方是茫茫骨海，想要跨越它，鬼知道得花多长时间。 所以苏衍别无选择，想要离开这么个鬼地方，恐怕只能朝前进军，无论是后撤，还是原路返回，都是行不通的。 念及此处，苏衍一阵郁闷，最后硬着头皮动身，于这骨海之上缓缓前进。 随着前进，渐渐的，周围也开始出现那种森白色的雾气，弥漫荡漾于骨海中，蕴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死气！ 无数的死气！ 这雾里白中透着灰色，掺杂了无数的死气，像是海量死气稀释而成！ 万幸！ 这稀释后的死气侵蚀性较低，苏衍穿梭而过，除了发冷，倒是没什么其他异样。 但他没有掉以轻心！ 苏衍能感觉到，这些雾气与这茫茫骨海有关，似乎是死亡之力被抽离后，残留的死气稀释而成，意识体还好，若是活着的生灵浸泡其中，时间一久，铁定异变。 苏衍忌惮死气，却又不得不面对，只能尽可能小心，每一步迈出都很慎重，以免引出什么不可预料的危机。 毕竟此地不是真正的海洋，只是充斥着无尽白骨罢了，万一苏衍踏空了，掉进骨海之中，被无尽白骨淹没，那能否重新挣脱出来还真的是个未知数。 正是考虑到这种种可能性，苏衍才保持着一种缓慢的速度前进，避免因为自己的冒失而后悔莫及。 “呜呜……” 狂风不断冲击着苏衍，他发丝飞舞，一直稳稳的向前赶路。 渐渐的，他发现周围的骨头有所变化，随着前进，他所看到的骨骼一个比一个强大。 刚开始，苏衍稍微用力下，能轻而易举的踏碎骨头，可现在，即便他刻意用力，也很难踩碎周围的骨头了。 这意味着在此地化为白骨的那些生灵，生前的实力都非同小可，否则躯体不会如此强大，陨落那么久后，骨骼中依旧蕴含了力量，坚硬无比。 甚至苏衍能看到有的骨骼在发光，让他无比骇然！ 骨骼放光，搁现在，那就是肉身蜕变到一定程度，多处人体秘藏打开枷锁后的象征，是杜汉生那种层次的高手死后才能保留的特点。 放过去，那也是佛道两家的古修士，修为有成，化为金身罗汉之类的强悍存在，身躯都被天地灵气所灌溉过的体现。 只有那种层次的人物，才会哪怕陨落，骨骼同样熠熠生辉，永不磨灭。 但凡能留下这样的骨，其主人生前都实力滔天，恐怕蛇娘子之类的大妖之王，在这些人面前都如小鸡仔般脆弱不堪。 面对着这些骨骼，苏衍可谓是又惊又畏，眼皮直跳，不敢轻易靠近。 他这一路走来，曾一不小心靠近了一根被白骨埋没着的手指骨，仅仅一个指头大而已，却蕴含了恐怖秘力，相隔数丈，都崩飞了苏衍，令其意识体一阵涣散，差点崩溃。 自此以后，苏衍再也不会靠近那种发光的骨骼，只敢远观而已。 好在，这种熠熠生辉的骨骼毕竟只是极少数，分散开来，并不集中，所以倒也没给苏衍造成多么巨大的麻烦。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随着苏衍的前进，周围这样发光的强大骨骼开始多了起来，越来越密集，令苏衍的可行范围大大收缩。 那么多强大的骨骼密集起来，所形成的压力是无比恐怖的，在这种磅礴威压之下，苏衍步履维艰，身躯欲裂。 他艰难而行，躲开一根根至强骨骼，在那种光辉下小心翼翼的前进。 就这样，苏衍所看到的至强骨骼越来越多，逐渐替换了所有的普通骨骼。 偌大的骨海，自此处起全部由这种至强的发光骨骼组成，实在是让苏衍难以置信。 这么多的骨骼，所化骨海简直可以用恐怖绝伦来形容，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原因，令得如此多的强者陨落。 苏衍仔细回忆了下，历史上，好像没发生过这么恐怖的厮杀！ 哪怕是人类和妖诡之战最激烈的时候，也没死这么多强者吧！ 甚至于，历史上总共有没有诞生出这么多强者，都得打个问号！ 至少有过记载的，远远达不到这个数量！ 念及此处，苏衍越发肯定，自己所处的环境类似于画中世界，这都是假的。 肯定了心思后，他震惊的情绪减弱很多，咬牙埋头继续前进。 苏衍目前是意识体，只是一段思维，属于虚幻范畴，所以受到的影响较小，还能顺利行动，要是换做肉身来此，恐怕瞬间就要被碾碎。 淡淡的骨骼光辉笼罩着四方，那种强者的威压，并没有在岁月的流逝下消失。 苏衍走在其中，像是能看到一尊尊强者在脚下，这令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很快，他在这浓郁的骨芒中看到了一簇光，呈现金色。 那是一根手骨，简简单单的横陈于前方，散发澎湃金芒，上面镌刻着无尽古老的道家纹络，还有神秘符文烙印，气息可怕到了极致，像是一头洪荒猛兽在沉睡。 仅仅只是一截手骨而已，却横断了天地一般，让苏衍感受到一种天崩地裂的可怕威压，整个人都忍不住要跪拜下去。 苏衍冷汗流了一背，眼神颤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绝对是无上巨头的骨，虽然只有一截，但却蕴含了巨头残留的气息力量，所以恐怖无边。 这人生前绝对比肩古天师，至少是同一层次的恐怖人物，就是不确定是否为人族。 虽然没见过当世各大财阀的家主，但苏衍猜测，恐怕财阀之主，大概率也就这个层次了。 他悚然，哪怕觉得是画中世界，也一样觉得心惊肉跳，匪夷所思！ 毕竟是古天师级别，那绝对是站在整个灵气时代最顶峰的人物。 这样的强者，居然会殒命于此？ 这类似画中世界的地方太恐怖了，居然能把气息模仿到这等真实程度！ 难不成漆黑骸骨，真的见过古天师层次的至强巨头尸体？ 如若不然，怎么会营造出这种场景？ 没见过，是不可能凭空捏造出来的，达不到这种真实感！ 苏衍不敢深想，有些头皮发麻，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历史上少数几个晚年不知所踪的天师，也不知漆黑骸骨遇到的是哪个！ 他骇然无比，身前，那截金色手骨，横陈不动，像是截断天地，其气息镇压世间，这一幕令苏衍不得不驻足，不敢再前行。 太强了！ 那种天师层次的威压实在太强！ 哪怕自己只是一截虚幻的思维，他也不敢过去靠近，因为直觉告诉他，会被崩灭意识。 心神震动之下，苏衍不得不绕路而行，然而当他绕行一段路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因为前方……密密麻麻的都是这种金色骨骼！ 即便相距甚远，那澎湃的威压也呼之欲出，惊得苏衍腿脚发软，站立不稳。 “这尼玛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他再一次自言自语的骂道，也亏得是意识体，不然鸡皮疙瘩得掉一地。 从刚开始的普通骨骼，到后来的发光骨骼，再到现在的金色骨骼…… 后面还有没有更恐怖的骨骼？ 按照常理，应该是没了，毕竟在苏衍的认知中，天师级别恐怕就是力量天花板，是绝对封顶层次的存在！ 可这片陌生世界，能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虽然大概率这是虚假的世界，可苏衍目前也只是虚幻的意识体。 真要殒命在此，本体怕是也成了白痴或是植物人，那跟真正的身死道消也没太大区别。 所以苏衍才一路谨慎激动，毕竟关乎自己小命，假不假都不重要了。 他头皮发麻，竭力站稳，踮起脚往更深处望去，接着倒吸凉气。 隐约间，苏衍貌似真的看到了更强横的骨骼铺在最前方，蒸腾无数可怕气流。 那是一片片晶莹紫金色的骨骼，冒着紫气，由于距离太远，看着不真切，但那种气息，貌似比这些金色巨头之骨要强横数倍。 “尼玛的，造假不要钱是吧！”苏衍实在忍不了，破口大骂。 这漆黑骸骨整出一堆金色的巨头骨骼已经够过分了，还弄出比天师层次更强的骨海？ 这是把他苏衍当猴子耍呢？ 苏衍气急败坏！ 这厮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自己丢到这么个陌生地带，又倒腾出这些乱七八糟的骨骼，图个啥？ 以漆黑骸骨的实力，杀自己还不是轻而易举？至于这么费劲？ 说好的见主上呢？ 这些破骨头就是主上？ 苏衍感觉自己要疯了，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可怕地带，稍不小心就得完蛋，还不如被一刀解决来得痛快！ 他郁闷不已，骂归骂，骂完还是得寻找出路！ 前边这些金色骨骼地带是铁定不能闯进去了，好歹现在还没死，真要一头扎进去，怕是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巨头的威压太强，也太真实，哪怕是虚幻的思维意识体，也承受不住，苏衍可不想自寻死路，还没放弃回归的希望。 左右一看，所行方向的前路全是类似的可怕骨骼，他颓然一叹，不得不放弃。 看样子，只能回头了！ 要么向反方向的无尽骨海赶路！ 要么回那处盆地，慢慢拆掉坍塌的洞口，看看能不能钻进去！ 那洞口被堵得太严实，意识体又没力量，想挖个通道，还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最关键还不一定能成。 但眼下也别无选择，这边死雾地带充斥各种强横骨骼，根本走不通！ 苏衍摇头一叹，强行振作精神，转身要走。 “咔咔……隆……” 就在他正要折返之际，身前骨海大动！ 第136章 古城 苏衍一阵踉跄，差点被晃倒，忙蹲下身子抓住身旁的几根骨骼稳定身形。 他瞪大眼睛望着身前布满海量金色骨骼的地带，那里正在崩塌，从中间裂开一条峡谷般的浩大裂缝。 裂缝内是海量雾气，并不完全是死气，死意中又透着丝丝生机。 整个骨海像是一分为二，裂缝中的雾气过于浓郁，给人一种水流的错觉，像是一处峡谷被海水给填满。 苏衍瞪大眼睛探头向着谷底张望，却看不清里头有什么，如水般的浓雾挡住了一切。 “这算是给我开路，引领我过去么？”苏衍惊疑不定！ 自己刚要走，这骨海就裂开，搞得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关注他似的。 是主上？ 他不敢肯定，权衡利弊一番，决定深入峡谷，一探究竟。 苏衍也算是看明白了，对方既然放任他活到现在，那就不会轻易让他完蛋。 既然如此，去看看又何妨，反正也没其他去路可走。 想通这点，他麻溜起身，沿着裂缝两边的斜坡飞快滑落下去！ “噗！” 雾气如水，穿过时有种一头栽进海面的感觉，还好没什么异样！ 划至谷底，脚下终于不再是骸骨，而是石质的地板路面。 周围雾气比在骨海上时还要浓郁，能见度极低，苏衍严重怀疑骨海上的雾，都是从这里渗透出去的。 他环视四周，隐约从浓雾里看到了一重重殿堂楼宇的轮廓，自己像是来到了一座城！ 苏衍心神微动！ 是祭台底部那副画里，被骨海包围的那座古代城池？ 他觉得肯定如此！ 雾气太浓，能见度太低，苏衍尝试性的甩了甩手，挥散面前的雾气。 未曾想还真有用，轻轻一扇，身前雾气立马翻滚，退去不少。 视野大亮，苏衍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环境的具体模样，脸色有些不好看！ 只见一座巨大的古坟屹立在不远处，如一座魔山似的，阴气森森，乃黄土所堆，上面杂草丛生，看起来荒废已久。 大坟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并非骸骨，保存的完好无损，还穿着不知名时代的古怪衣袍，脸上血色依旧，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不过，浓郁的死气缭绕在他们周身，说明他们不可能是生者。 类似的大坟不止一座，全部古老而又荒凉，许多古坟被黑色的污血浸透，吓人无比。 不少古坟前，屹立着墓碑，只是碑上一个字都没有，乃是无字墓碑。 这样的一切，无不透着诡异，那遍布坟间的尸体看起来同生者没有区别，每当看去，苏衍都有种被他们注视的感觉，实在是不自在。 “妈的，就不能整些正常人的玩意是吧！不是骨头就是坟墓，妖诡来了都直呼内行！”苏衍胆子大了不少，忍不住咕哝道。 他扫了眼周围坟墓后，硬着头皮沿着坟间石板路径走向前方，尽量不去靠近这些怪坟。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他逐渐脱离了这片坟墓区域，前方若隐若现有成片的亭台楼阁，苏衍又是一挥手，散去一些雾气，发现不远处是一栋栋青铜古殿，各自独立，却又连成整体。 “可算有点正常东西了！”苏衍低喃，不由加快了步伐。 他想尽快离开这么个鬼地方，那一座座大坟，比骨海还要诡异可怕。 那种一直有尸骸在背后注视的感觉换谁来都顶不住，时间久了，心里发毛。 终于，近乎小跑般的跑路下，两根巨大的石柱出现在他视野之中。 石柱上，横着一块巨大的石匾，三者组合在一起，形成了进入此地的大门。 苏衍心神一震，急忙横穿而过，而后在这石柱门外回首，看向石匾！ 只见石匾上写着两个大字，是那种很繁琐的古文，复杂深奥，每个字都像透着无尽的含义，跟古代的道法符箓有些像！ 苏衍也算对古文略有研究，却不识这二字，这貌似和历史上有所记载的已知古文截然不同。 苏衍蹙眉，盯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它们如厉鬼所化，狰狞而又恐怖，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气息。 苏衍收回目光，扫了眼方才走过的路，看向那若隐若现的一座座大坟，又瞅了眼这牌匾，心里忍不住悚然。 虽然没看懂这两个字，但眼前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像一座陵园！ “嗯？”苏衍正琢磨这古字含义之际，突然轻咦一声，觉得有人在偷偷窥探自己，那目光，极其阴冷。 苏衍忍不住抬头，而后看到一物，顿时一个哆嗦。 只见在他面前，那两根石柱的其中一根上面突然悬吊了一具尸体，就这么突兀出现，毫无征兆，诡异到了极致。 苏衍狠狠的擦了擦眼睛，最后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不由浑身冒起冷汗。 他清楚的记得，之前这里是没有尸体的，连绳索都没有，怎么可能悬吊着尸体？ 可现在，怎么好端端的就蹦出了一具尸体？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这等变化苏衍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静悄悄的，透着蹊跷。 面色凝重的看着那具吊尸，苏衍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仄仄……” 在苏衍的注视下，忽然，这具吊尸口中发出一阵嘶哑难听的奇怪叫声，那紧闭的双眸也瞬间睁开。 这一惊变直接吓得苏衍踉跄后退数步，头皮都快麻炸了，胸膛一口气差点被吓岔掉，头发都倒竖起来。 “这……这是什么玩意……诡物？”苏衍刚刚有些放大的胆子又给吓缩了不少，两腿哆嗦着后退，远离这石柱石匾，忍不住念叨。 石柱上，吊尸惨白色的面庞似乎浮现了一缕微笑，没有眼珠的眼睛圆睁着，有黑血流下，滑落面庞。 这一幕是越看越诡异，四周还隐隐有乌鸦的鸣叫声传来，可苏衍连半只乌鸦的影子也没看到。 “呜呜……” 阴风呼啸，如鬼哭狼嚎般，滚滚森白雾气翻滚不已，逐渐遮蔽了那片陵园。 “得！管你是什么玩意，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苏衍低骂一句，也不再管这里的诡异场景，转身拔腿就跑。 他根本不敢回头，过了好一会儿，自个儿总算是远离了那片陵园，这才松了口气，能停下来放缓节奏。 他一脸心悸之色，哪怕离开了陵园，依旧心头发毛。 “冷静，冷静，必须冷静……”苏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断对自己道。 在这种绝地，只有冷静才有一线生机，否则必死无疑。 正是明白这点，苏衍才不断调整着状态，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重新镇定了下来。 苏衍回身看去，那片疑似陵园的诡异地带已被雾气重新遮掩，再也看不到。 脏东西并没有追来，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再看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条寂静的城中大路，不知不觉间，原来他已经彻底的踏入了那座古城，此刻正走在古城的沧桑石道上。 苏衍有些懵，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都没察觉到，一股脑儿跑出一截就进了城，实在是稀里糊涂。 回身一看，没见到什么城门城墙，自己是咋跑进来的？ 莫不是那片陵园，就位于古城内？ 自己从骨海滑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算是进入这座古城了？ 苏衍若有所思，很快摇头，抛开杂念，开始审视眼下新环境。 既然来了，弄清当下才是重中之重，如何来的反倒无所谓！ 脚下，石道由青石板铺就而成，上面留有斑驳痕迹，古老无比。 四周，不存在太高的建筑，基本全是清一色的青铜古殿，大多都生出了铜锈，似乎即将腐朽消失。 每一座青铜古殿都无比宏伟，坐落四方，其全盛之景应该有天宫之气象。 放目四望，苏衍对这些青铜古宫阙很是忌惮，不敢轻易靠近。 整座古城，大气磅礴，无比巍峨广阔，也不知边界城墙在哪！ 他辨认了一番方向后，顺着古道而行，想要抵达古城的城门处，离开这鬼地方。 苏衍想到便做到，迅速动身，省得停在原地又看到什么不祥之物。 就这样，他行走于古道上，雾气遮笼四方，他的身影穿梭雾气间，像是要迷失了一般。 一种诡异阴森的气氛弥漫于苏衍周身，他的目光时刻注意着自己所经过的青铜古宫阙。 他发现，所有的古殿几乎都是大门紧闭，没有丝毫缝隙可言。 虽然对这些古代青铜殿里有什么很好奇，但苏衍怎么也不敢闯进去，那不叫胆子大，那叫不怕死，去找死！ “老祖宗保佑，让我摸索出一条离开的路吧……”一边小心翼翼的前行着，一边嘀咕着，苏衍神色紧张无比。 事关生死，心理上的压力可想而知，苏衍可不想变成一具植物人。 意识必须成功回归！ 这是此行目标！ 苏衍摸索着前进，对此地一无所知，只能凭借自己的判断，慢慢探查，寻找着出去的方法。 古殿无数，苏衍尽可能的避免接近，全部绕开而行！ 雾气浓郁，远处的殿宇轮廓若隐若现，渐渐的，苏衍开始在这宽敞的古道上看到尸骸，皆死得安详无比，像是睡着了一般，横七竖八的躺在各个角落。 有的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或挑着扁担，或端着饭碗，或嬉戏打闹…… 看样子，这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可以想象，此地原本的模样应该是无比繁华热闹的，就如同如今的闹市街道。 只不过，一切繁华如今都化为黄土了，所有的古人，此刻全部化为尸体。 他们身上的服饰古老而又富有特色，熟悉古代历史的苏衍却认不出这是哪个朝代的服装，闻所未闻。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潜意识里，他认定了这是个虚假的世界，既然虚假，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只要避开危险，确保意识之躯不灭，能顺利回归本体即可。 是以这一路上，虽然发现很多不符合历史的东西，但苏衍都没太在意。 他只注意危险，确保自身无恙！ 其他的，都不重要，大不了，脱身之后再回头上网调查下即可。 小心翼翼的漫步在古道之上，苏衍心神绷紧到了极致，真正是大气不敢乱喘一个，生怕旁边某具尸体突然蹦起来，引发不可预测的灾祸。 他有这种担心也不奇怪，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陵园外经历的惊魂一幕，令他现在还有些后怕。 就这样，苏衍提醒吊胆的横穿于古道上，一番七拐八绕后，忽得，他停了下来！ 只见他神色悚然的盯着前路，那儿堆有的无数尸骸，尸骨中间赫然停放着一口古棺，涂满红漆，呈现一种猩红色泽，颜色深得有些发黑，看得让人心颤。 苏衍蹙眉，犹豫不决，这过还是不过？ “嗯？”还没考虑清楚，突然，他神色一动，貌似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 有人在这唱歌？ 苏衍觉得这是在扯淡，可又真真切切的听到了歌声，婉转空灵。 难不成，此地还有其他人？ 有人和自己一样，被丢进了这祭台所联通的虚假世界？ 还是说，这是哪个以前被漆黑骸骨封在此界的人？ 就像自家老祖宗封妖于画一样，有时候一张画里封下的不止一头妖，它们在画里也会相互遇到，自己是否也遇到了类似情况？ 若是真的，那自己指不定能从对方那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啊！ 这个猜测当即让苏衍精神一震，立马耳朵竖起，想要听个仔细。 渐渐的，这歌声越来越清晰，可苏衍脸上的期待之色却凝固，反而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 歌声悠扬，不知从何处传来，虽说动听，但却透着诡异之感。 不是同样被封进虚假世界的人？ 这貌似也是某种诡异现象？ 也对！ 哪个正常人，能在这破地方心情悠哉的唱着歌？ 苏衍暗道自己刚刚太天真，此刻冷静下来想通这点，头皮发麻！ 歌声婉转悠扬，乃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光听着似乎都能看到一个绝世佳人的妙曼姿态。 苏衍听着这歌声，感受到了其中的沧桑，仿佛这歌声不存在于现在，而是由古老的过去传递了过来。 所以苏衍判断不出声源，它像是无处不在，又像是只在身边。 在偌大的古城里，突然出现这样的悠扬歌声，怎么想怎么诡异，让苏衍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 “还是不要听下去为妙……”苏衍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急忙封闭了双耳。 奈何，他发现此举无用，无论如何都隔绝不了歌声。 第137章 主上 发现这点后，苏衍面色凝重万分，随即迅速迈步，想要尽快离开，看看能不能摆脱这诡异而又悠扬的歌声。 可当他迈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每一步的迈动都艰难无比。 与此同时，浓郁的雾气笼罩着他，这些死气所化的雾霾在这一刻像是化为了水流，流淌于这古道上。 而苏衍现在就像是深陷河中，双脚插在了河底的泥沼里。 这个发现让苏衍心凉了半截，他猛一抬头，发现前方满满的都是雾气，如水般流淌而来，而那口猩红如涂满鲜血的棺材，已然消失不见。 “哗啦啦……” 雾气如水，涌向苏衍，渐渐的，最前方有抹殷红之色绽放，随着雾气扑面而来。 森白色的雾气顷刻间像是化为血水，滚滚而至，但却不含一丝一毫的血腥气。 “呜呜……呜呜……” 当雾气全部猩红起来后，有哭泣声从雾河尽头处传来。 听起来，并非一个人在哭，而是一群人，无比的悲伤，哭声撕心裂肺。 伴随着哭声，苏衍的视线里开始出现一张张剪纸，顺着猩红雾河流淌了过来。 剪纸无数，全部是狰狞的鬼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诡异到了极致。 随着剪纸飘然而至，苏衍听到的哭泣声越来越响，如同成千上万的人在哭泣，嘈杂一片，再结合那古老的悠扬歌声，让苏衍脑袋都有种要炸裂的感觉。 无数的剪纸从苏衍身旁飘过，像是纸钱一般，那种阴森森的感觉，让苏衍瞳孔都凝固了起来。 苏衍很难有所动弹，只能看着雾河的尽头，努力让自己冷静。 渐渐的，在漫天鬼脸剪纸中，有新的东西出现了！ 一口猩红的古棺，顺着雾河，被八名无面人抬着而来。 古棺红得可怕，像是染着无数人的血，在它身后，跟着数不尽的人影。 这些人，皆身穿白袍，面庞被雾气所遮掩，看不清容貌，只能听到他们的哭泣声。 在八名抬棺无面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人群顺着雾河而来，不断朝着天空抛洒鬼脸纸钱。 他们无比的悲伤，哭得声嘶力竭，行走间动作怪异。 像是在舞动跳跃，又像是漫步缓行，带着一种诡异的力量，似乎在进行某种古老的送葬仪式。 盯着那口古棺，苏衍心头一片骇然，因为那赫然是他之前看到的古棺。 可是……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些无面人，这些送葬者，从哪里冒出来的？ 苏衍想不通，他无法动弹，只能停在原地，静静等待着送葬人群的靠近。 “呜呜……呜呜……” 悲伤的哭泣声震天动地，漫天的鬼脸纸钱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切都说不出的诡异。 没过多久，八名无面人抬棺而至，猩红的古棺妖艳至极，上面似乎铭刻着黑色的纹络，颜色很浅，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到。 这一刻，遥远而又古老的动听歌谣声陡然响亮了起来，那群送葬者的哭喊声也声嘶力竭到了极致，似乎喉咙都哭得嘶哑起来。 在这些声音之下，苏衍的意识彷徨了，瞳孔失去了焦距，眸子里的神采尽皆褪去。 “哗啦啦……” 雾气翻滚，如水涌动，八名无面人抬着古棺从苏衍身躯中横穿而过，苏衍直接就被装进了古棺中。 猩红色的古棺，颜色越发深，变得近乎黑色，它没有停下，径直顺着雾气继续前行。 古棺内，苏衍似睡非睡，整个人意识迷迷糊糊，根本提不起精神，更弄不清状况。 这般恍惚间，他透过棺盖，仿佛看到了一座巨大而又古老的祭坛，无数风姿卓绝的少男少女在其中举行成人礼，而后进行历练。 他又看到了一片陵园，无数古老而又伟大的存在被送葬其中，永远的沉睡下去。 他还看到了无比恐怖的神话凶兽，在城池上方盘旋，威压九天十地，庇护整个城池。 …… 他看到了太多太多，皆是鼎盛而又辉煌的场景，令人向往。 可最后，这一切，皆于瞬间烟消云散，全部化为废墟。 苏衍所见到的最后一幕，乃是一尊天帝般的身影，背对众生，独自一人看向苍穹。 画面于此刻定格，苏衍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 他翻身坐起，骇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棺中，周围的诡异景象也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他正盘坐在一片寂静的苍穹之上，周围全是破碎的星体，还有一头头大如星云的狰狞古兽，哪怕都是死尸，那冰冷如金属的躯体也威压滔天。 正前方，一道背影仰望苍穹深处，没有太狂暴的气机爆发，很平静，但本身所拥有的气质已然超绝一切，压下这方穹宇。 他一动不动，像沉睡了一样，平静无比。 此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沧桑气息，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洗礼，熬了太久太久。 望着他，甚至会有种错觉，仿佛他本身就是一部历史，是这方穹宇，万物所围绕的中心。 沧桑！ 孤寂！ 无敌！ 这是第一眼看去，苏衍最直观的感受！ 他干咽了口吐沫，心惊肉跳，望着那身影，有种近距离仰望初升太阳的震撼感。 明明对方也就正常人大小，身姿挺拔些而已，可他依旧有种仰望巨人的错觉，像是在面对一座通天彻底的磅礴巨岳。 伟岸！ 太伟岸了！ 不是体格上的伟岸！ 而是精神气质上的伟岸！ “主上？”苏衍念叨，下意识的猜到，估计也只有漆黑骸骨口中的主上，才有这等威势。 他感觉……自家天师老祖宗，在气质上，都远不如此人，简直骇人听闻。 难怪漆黑骸骨提到主上时，充满了信仰式的狂热，确实，这人就跟神灵一般。 这主上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构的？ 苏衍心有疑惑，觉得大概是虚构的，毕竟现实中，怎么会有人比天师还强？ 这十有八九是漆黑骸骨自己的信仰，是虚构的神灵，所以在这虚假世界里气势如此惊人！ 对方就像是现实世界中，那些普通人祭拜的神只，大多都是凭借信仰猜想出的虚构物，不存于现实。 苏衍这般想到，心中无比紧张！ 好在他的到来，没有让主上有丝毫变化，对方背对这个方向，像是在沉睡，倒是让苏衍稍稍松了口气。 他有些好奇的瞪大眼睛，视线顺着那背影投向远方，想看看对方在眺望什么东西。 然而远方是一片虚无，他什么也没看到，也不知是自己视力不够，还是真的空荡荡一片。 苏衍抓了抓头，心里直犯嘀咕！ 他到现在都没想通自己是怎么来这儿的，不是掉进古棺里了么？ 难不成，雾为河，棺为船，把他渡送到了这片星空？ 那这到底是天上，还是某处神秘的青铜殿堂内部？ 哪怕知道是虚假的意识世界，苏衍也觉得太离谱，认知被颠覆。 “你来了！”苏衍正稀里糊涂摸不着头脑，突然听到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闻声看去，发现居然是主上那个方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见对方一直没动静，还以为处于沉睡状态，没想到居然是醒着的。 主上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算阴冷残酷，也没有什么霸道冷漠，属于那种很平静，很正常的状态。 对方看上去，和之前的诸多诡异截然不同，要不是气质太可怕，就和个普通人没区别。 但苏衍可不敢真把他当普通人，其心里无比紧张，毕竟面对的是信仰级的可怕存在。 苏衍没出声，也不知道怎么答话，对方看上去不像急着杀他的样子，这让他微微感到心安。 “呵……现在变得这么胆小了么？”见苏衍谨慎无比的模样，主上似乎被逗乐了，哑然失笑，笑声中又带着丝丝唏嘘感。 他像是和苏衍认识许久，是老朋友，见到老朋友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心中满是感慨。 这种语气，让苏衍愕然，很是懵圈，不适应。 这和猜测中，对方高高在上，声似惊雷，一言一语都包含某种渊博道韵的景象完全不同。 在苏衍的潜意识里，认为对方肯定和古代那些天师一样，哪怕只是说话，也气象万千，情绪的变化都会引来气象变化。 毕竟对方是神灵般的人物，只要开口，铁定是言出法随那种恐怖景象，随便一声都能撕裂苍穹，崩塌星宇。 结果现在，对方居然说话语气那么普通，甚至还会淡笑，没有惊起丝毫波澜，简直平静得出人意料。 要是对方一开口就掀起大震荡，哪怕出现的异象再惊人，苏衍也不意外。 偏偏没有任何异象，就很普通的话语，这反而让苏衍很不适应。 貌似……这一点也不符合主上强悍恐怖的逼格啊！ 他心里嘀咕着，当然不敢明说，他巴不得对方一直这么平静，毕竟掀起动荡对他没好处。 “额……前辈……认识我？”苏衍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说点什么。 “认识你？自然认得你，普天之下，又有谁不识你呢？衍！”主上轻笑，没摆什么架子，虽然气息动天，无比强悍，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疏远感，但他语气始终平静，不含任何力量。 衍？ 居然叫自己单名？ 这搞得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苏衍有些尴尬，这主上看上去比较正常，也没什么杀意，他也逐渐放松下来。 “前辈夸张了，我这名声，都还没传遍小县城，谈什么普天之下属实夸张。”苏衍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瞎扯尬聊。 主上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原以为你与吾，再无相见之时，没想到造化弄人啊！” “听黑玉说见到你之时，吾是真正吃了一惊，这种情绪上的波澜，已经不知多久没出现。” 主上感叹道，话语平常，但配合那通天彻地的伟岸气质，再平常的话，听着也不寻常。 黑玉？ 是那具漆黑骸骨的名字？ 苏衍有所明悟！ “吾以为你失败了，没想到你最后还留了这么一手，真是一如既往的奸滑！” “不过你活着也好，不然吾一个人太孤独了。” “无尽岁月，吾就这么干坐着，望着这天，望着这道，在等，在熬，始终看不到希望。” “你的出现，倒是让吾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吾辈不孤！” 主上平静说道，也不知是在对苏衍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说出的东西让苏衍一脸懵，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以为失败了？ 什么叫一如既往的奸滑？ 我这人出了名的诚实可靠小青年，怎么就被打上奸滑烙印？ 还有，我的出现，带来了一丝希望？ 好家伙，这是无聊了拿我寻开心呢？你这等人物，会视我为希望？ 苏衍心中嘀咕不断，只觉得听得云里雾里，啥都听不懂！ “呵……黑玉说你失忆了，遗忘了所有，吾一开始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要是早点找到你就好了，让你从小叫吾爹，想来你苏醒之时，表情一定很有趣。” 主上又轻笑起来。 “？？？” 苏衍嘴角抽搐，要不是实力不允许，他铁定上去哐哐两拳，教训下对方的恶趣味！ 得亏那名为黑玉的漆黑骸骨不在这，不然能惊得眼里的瞳焰掉下来！ 它都记不得多久主上没动过了，貌似自从有了意识，“活”过来后，主上就一直这么坐着，背对万物，仰望苍穹深处，从没变过。 无数岁月下来，主上压根就没开过口，顶多波动下意识，传达指令，即便如此，意识的波动也屈指可数。 基本上，他一直如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处于沉思状态，万古不变。 可现在呢？ 他居然说话了！ 甚至还会打趣，还会轻笑。 这在黑玉看来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它要看到，怕是会惊掉下巴。 看样子，主上并没有俯视苏衍，而是将其当做同级别人物，像对话老朋友般在交流。 所以他自称“吾”，而不是平常的寡人，这意味着和苏衍对话时，他放下了身份，以平等姿态面对交谈。 苏衍不知道内情，所以对这没太多惊讶，虽然疑惑对方那种老朋友的口吻，但也不敢主动去询问什么。 面对主上的调侃打趣，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讪笑两声，总觉得氛围无比尴尬。 第138章 意识回归 主上背对着苏衍，但却又像是能看到他的表情变化，乃至情绪波动都一清二楚。 “看样子，你真的是遗忘了所有，一丝一毫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吾是谁！”主上有些遗憾！ “晚辈……貌似真没见过前辈，何来记得之说。”苏衍干笑道。 主上一阵沉默！ “也罢，顺其自然，以免弄巧成拙！” “原本这次让黑玉把你送过来，是想帮你复苏记忆，回归本位。” “但这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路，吾要是强加干涉，或许反倒会坏事。” “一切就顺其自然吧，吾能看出来，你的记忆有所松动，距离恢复，也不算太远了。” “吾期待着那天的到来，恢复本位，才是吾认识的衍，才配与吾把酒言欢！” “现在的你，空有名，没有魂！” “这场会面，吾有些失望，不过好在确认了你确实存在，倒是这无尽岁月里，难得的好消息。” “当初你失踪，吾便在猜测，真的没准备后路？就这么放弃？” “吾还特地魂游大地，搜寻你的踪迹无数年，一直没找到。” “原来，你是跑到那里去了，好一手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 “原本我对那里兴致不大，但既然你在那，吾便吩咐黑玉打造祭台，吾也要分身降临，看看那里到底如何！” 主上有些失落道，好像苏衍的表现让他失望了。 他满怀期待的传来苏衍，希望的是一场久别重逢的老友会面，结果呢？ 苏衍压根就是一问三不知的陌生人，无论是性格还是态度，都和记忆里的他相去甚远。 主上很失望，意兴阑珊，也就没了继续谈话对白的兴致。 苏衍是越听越糊涂，听这语气，是准备结束谈话？ 他心头瞬间一紧！ 这主上会送他离开，还是……结果了他？ 貌似对方很失望，该不会一巴掌拍死自己吧！ 苏衍嘴角抽搐，摸不清主上意图！ “回去吧！耽搁得太久，你的肉身会萎缩的。” “你这实力提升得太慢太慢，抓点紧，早日恢复过来，否则这天地间的生活太无趣。” “这个时代终将落寞，一切都会卷土重来，吾希望下一次见到你，是真正的衍！” 主上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头，也没什么动作，却又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苏衍托浮而起。 高空中出现了一个七彩斑斓的虚空洞，苏衍正被送往那里！ 是送自己离开？ 没杀自己？ 苏衍惊喜的同时也倍感意外。 从漆黑骸骨抓住他开始，到后面经历的诸多诡异场面，他一直都觉得此地危险无比。 其潜意识认定，这趟凶多吉少，怎料最后竟能这般顺利离开。 主上的表现实在出乎意料，见到他之前，苏衍对他的猜想，是类似漆黑骸骨那种，狰狞邪恶，凶威滔天的绝世大妖魔。 可事实上，主上除了气息可怕外，就是个看起来颇为孤僻的年轻男子，没什么恐怖的，甚至给苏衍一种挺好说话的感觉。 对方会这么轻易放自己离开，事先他确实没猜到！ 形象和风格上的双重反差，让苏衍对主上有了新的认知。 这厮是个好人么？ 纵容黑玉大肆屠杀，建立祭台供他降临，会是个好人？ 那是个坏人？ 可他又从头到尾没伤自己分毫，平易近人，身上没有丝毫凶煞气，看着也不像穷凶极恶之辈。 矛盾！ 主上真是个充满矛盾的人！ 亦正亦邪，冷静中又透着疯狂！ 现在他盘坐不动，背对诸天，所以感受得不明显，等有朝一日他动了，或许，才是真实的他出世。 苏衍也算有不少阅历了，但主上这番操作还是让他看不懂，看不透对方。 主上费劲把他的意识弄过来，却又啥也没做，只是罗里吧嗦说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完事就要送他走。 图个啥？ 苏衍理解不了！ 眼看自己就要被送进通道口，他一番犹豫，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开口了。 “前辈，您口口声声说认识我，敢问您和我是在哪儿相识的，又如何成为朋友的！”他大声问道。 苏衍实在太好奇了，不问出来，恐怕回去后得纠结死。 “朋友？”主上一怔！ “朋友？你居然说，吾与你是朋友？”主上呢喃，带着一丝荒诞可笑的语气。 苏衍懵了！ 咋滴！ 不是朋友？ 那你搞得一副和我老相识，还挺关切的模样？ 还特地把我弄过来见一面？ 还说什么期待我恢复记忆？ 你是在逗我？ 苏衍觉得自己问完之后更懵了。 “吾对你而言，可是大敌，生死之战的大敌！” “你居然说是朋友，哈哈……何其可笑，待你恢复记忆，再想想今日言论，估计表情定然精彩绝伦，哈哈……” 主上开怀大笑，朗声道。 “卧槽！仇人？”苏衍瞪大眼睛！ 他寻思着就算称不上朋友，看这态度，怎么着也该是关系不错的熟人吧！ 搞半天是仇敌？ 你家对待仇敌这么客气？ 要是换做苏衍自己，逮到大敌，那还不得直接痛打落水狗，哪里会逼逼叨叨这么多，最后还放虎归山。 他无言以对，只能说高人风范他不懂！ 不过这绝对是好事，所以得知仇敌关系，苏衍立马闭嘴，以免死于话多！ 不过其心底也不太在意这些东西，自始至终，他都觉得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是干扰意识形成的幻觉，意识清醒回归，一切自然烟消云散。 目前所经历的，姑且当做一场颇为刺激的梦境即可，不必太纠结。 就这样，怀揣诸多复杂情绪，苏衍被那股伟岸力量送进了漩涡通道，离开此地。 他来得很突然，被意识祭台突兀送至这片陌生地带，充满了迷茫与忐忑。 他走得也很突然，莫名其妙听了主上一席话，什么都没听懂，就稀里糊涂又被送上路，满腔困惑与费解！ 在苏衍离开后，这片星空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衍！你再次出世，想来这个时代也快走到头了，有意思！” “吾甚是期待啊，这无尽岁月，枯坐不动，太过无趣！” 主上低喃，话语落下，再无声响，又进入那种雕塑般的沉默，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 通道内，苏衍的意识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后，只觉得异常疲倦。 这种感觉，还是在踏上修行路之前才有的，就像十几天没睡过觉，不停坐在电脑面前熬夜一样，累得脑壳都疼！ “苏衍！苏衍！”耳畔传来轻声呼唤，是杜荨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焦虑！ 苏衍费劲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躺在营帐里的病床上，杜汉生和杜荨他们都围着自己，关切无比。 “唔……好累……”苏衍忍不住呻吟，无比疲乏，身体倒还好，就是精神状态特别差，昏昏沉沉，有些刺痛。 这时，一股温热的力量柔和的从头顶天灵盖渗透进来，每一缕都很小心翼翼，以一种缓慢速度作用于大脑。 苏衍有种被人按摩的舒适感，且力度始终，力量的流转无比精细，避开所有危险地带，极大程度的缓解了疲乏和疼痛。 是杜汉生在为他疗伤，也只有他，有这份精准无比的气血操控力，敢深入人体最复杂的大脑。 半晌后，苏衍松了口气，状态好了很多，虽然还很累，但起码没有那种无法忍受的疼痛了。 “感觉如何？”杜荨忍不住关切道。 “好很多了！”苏衍轻轻点头，现在这状态，正常交流没问题。 “发生了什么？”杜汉生这时候才问道。 “就是，你小子搞什么东西，怎么借灵借得自己差点嗝屁了？” “你搁那借灵，刚开始还正常，没多久就表情扭曲起来，可把我们吓一跳。” “我们看不对劲，又不清楚你这借灵之术的禁忌，不敢贸然打搅你，只能干着急。” “最后还是你自己动了，就像……就像失去意识，昏迷了一样，一头栽倒，要不是虎哥我眼疾手快接住你，你铁定跌个鼻青脸肿。” 瘦虎道人凑上来道。 “发生了什么？你以前借灵，哪怕受到反噬也会迅速回归醒来。” “这次怎么无缘无故猛得栽倒，不省人事？” “汉生叔查看你的身体状况，都很正常，但就是不醒，一点点精神波动和反应都没有，比植物人还吓人。” “植物人好歹只是身体不能动，自己还有精神意识和思维，而你之前那状态，就像脑袋空了一样，吓死人。” 杜荨一脸的心有余悸！ “你小子该不会借灵半途，修行起我们道门古代的灵魂出窍之术了吧！”瘦虎道人乱猜道。 “先别说话，让他说！”杜汉生摆了摆手，让二人先闭嘴，然后看向苏衍。 “我昏迷多久了？”苏衍不答反问。 “没多久，半个多小时吧！”杜荨看了看时间，回答道。 “这么短？”苏衍蹙眉，意识到精神世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果然存在巨大差别。 “是不是借灵途中，遇到了什么变故？”杜汉生蹙眉，凝重道。 苏衍轻轻点头。 “我借灵的时候被那黑玉发现了，将我的意识思维困在它打造的虚幻世界，到现在才脱困。”苏衍简述道。 “黑玉？黑玉是谁？”瘦虎道人好奇无比。 “是那具漆黑骸骨的名字！”苏衍道。 “你怎么会知道它名字，该不会是你自己瞎起的吧！”瘦虎道人愕然道！ 苏衍翻了个白眼！ “是从那虚幻世界里的一个人身上得知的，什么叫我瞎起的。”他没好气道。 “不是不是，你详细说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虚幻世界里的一个人？”瘦虎道人抓抓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先不提这些，汉生前辈，劳烦您联系一下山大帅，务必请他尽快追上黑玉！” “那黑玉大肆杀戮，收集死气，不是为了打造什么死物大军，是为了打造出一座祭台！” “它要用祭台，联系一个被它尊称为主上的可怕存在，要让主上之力降临。” “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苏衍没急着提自己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而是急忙向杜汉生报告道。 “祭台？主上？”杜汉生脸色微变！ “这主上应该是黑玉的信仰神灵，我也不清楚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它自己虚构出的人物。” “不过我在那精神世界里见过这主上，威势太强了，比古代天师都要可怕得多。” “不管这主上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构的，黑玉既然要沟通他降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光打造祭台就害死那么多黎民百姓，一旦真让主上降临，绝对生灵涂炭。” 苏衍解释道。 杜汉生脸色大变！ “主上？比天师还强？不可能吧！”瘦虎道人目瞪口呆，作为道门中人，他和苏衍一样，认为古天师就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怎么可能有人比天师还强大？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这主上大概率是虚构的存在，是类似一些邪教徒，信奉的邪神。” “其他财阀境内就爆发过类似的诡灾，一些邪教徒献祭，把邪神具显了出来。” “这种邪神虽然是虚构的，但要是集结了足够多的信仰精神，就会吸引天地间的阴暗情绪与力量，形成诡力，化为诡物具显。” “这黑玉杀这么多人，集结了太多太多的怨恨情绪，无数的负面情绪集结起来，很容易催生出强大诡物。” “再加上它有死气，死气能侵蚀尸体，说不定就有其他能力。” “以死气为枢纽，集结无数的负面情绪和力量，凭空催生出一尊符合它信仰形象的诡物，貌似也不是不可能。” 杜荨理智分析道。 苏衍点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他也认为主上和自己之前见到的骨海古城都是黑玉自己根据信仰幻想出的虚构物。 就像古人幻想出的天庭，佛门之类的！ 一般来讲，虚构永远是虚构！ 但对方大肆杀戮，积攒下的怨念恨意等负面情绪，是孕育出诡物的最佳载体。 再加上神秘的死气！ 难保不会用这种手段把虚构的东西用诡物形式给打造出来。 这种人为催生出来的诡物，杀伤力恐怖绝伦，不扼杀于摇篮，就是大麻烦！ “我知道了，这就让人联系山大帅！”杜汉生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开始传音。 第139章 真实存在 传音结束后，几人很快得到反馈，说消息已经传达给了山大帅，对方很重视，一定会阻止灾难爆发。 得知这个结果，苏衍才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你借灵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吧？那什么虚假世界，主上，到底咋回事？”瘦虎道人这个急性子立马问道。 杜荨和杜汉生也看向他，显然对这个问题也感到好奇。 他们都没有借灵的经历，所以想知道这个过程到底是怎样的。 “此事说来，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我一开始借灵那死尸，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后来灵机一动，就想着借灵死气。” “这一借，果然有用，我发现了黑玉在打造祭台，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本来我足够小心，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还是被察觉到了。”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黑玉没杀我，只是把我的思维意识囚禁了起来，说什么它的主上，想见一见我，要送我过去。” “接着它在意识环境里打造的祭台就燃烧起来，把我禁锢着，不知送到了哪里！” “等我醒来，已经身处一片陌生之地，那地方全是骸骨，无穷无尽的骸骨！” “我爬到了浩瀚的骨海上，踏着无数骨骼前行，想找到离开的途径。” “你们是不知道，那骨海多夸张，里面很多金色的巨头级骨骼，还有好多超乎想象的骨头。” “本来我以为身陷绝境，进退两难了，这时候骨海地震，从中间分裂出了一道峡谷。” “我便顺着峡谷滑下去，来到了一片古代城池，那座城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打造的，风格很古老，我却闻所未闻。” “里头的建筑大多是青铜铸造而成，地面由各种石板铺路，常年弥漫死气，氛围很吓人。” “在里头，我遭遇了一些和诡物出现很像的事件，后来就稀里糊涂掉进一口棺材，被棺材送到了一片星空，在那里见到了主上。” “这主上实力强得超乎想象，比古天师都要强盛得多，不过背对诸天，望着一片穹宇深处，也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我一开始还以为此行必死无疑，主上这种大魔头，铁定要杀我。” “谁知道并非如此，怎么说呢，这厮亦正亦邪，让人看不透，在他身上，看不到什么诡异气息，很普通平和。” “他对我说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话，然后就将我的意识送了回来，接着我便醒来！” 苏衍大致将自己的经历叙述一遍，听完这离奇的故事，杜荨和瘦虎道人都一脸懵圈，唯有杜汉生脸色微凝，陷入沉思。 “你这经过也太扯淡了些，无穷无尽的巨头之骨？你别说巨头之骨了，就是把咱命星几十亿人全杀了，骨骼堆起来，怕也形成不了你说的骨海规模。” “况且咱们命星历史上出过的大佬就那么多，大多都寿终正寝，尸骨以大礼厚葬！” “哪有那么多大佬，骨头被拿去堆砌在一起，这绝对假的。” 瘦虎道人第一时间否定了情况真实性。 “确实匪夷所思，太假了点！”杜荨也轻轻点头，命星上不可能存在这种地方！ “对啊，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那时候就判定，应该是黑玉用特殊手段，打造了一片意识幻境，是虚构的地界，把我放逐了进去。” “我的祖上也擅长类似手段，封妖于画，那画中也有灵气构造的虚假世界，妖物被封，就是放逐在其中不得脱困。” “我当时就以为，我也是类似遭遇，所以小心翼翼，不敢让意识受创，怕危害本体。” 苏衍自己也点头，他一开始就判定自己陷入意识幻境，所见所闻都是假的。 之所以对中途的经历感到困惑，对那主上的话感到费解，是想不通黑玉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它要费力气把自己送进一场幻境，再由幻境里的人向自己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苏衍实在想不通，这才不停琢磨这些东西，不然早就当大梦一场，不管不顾！ “糟糕！”一直在沉思阶段的杜汉生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苏衍和杜荨三人给吓一跳！ “汉生叔，怎么了？”杜荨愕然道。 “你说，你去的那地方，是无尽的骸骨堆砌而成的一片海？那片骨海，簇拥包围着一座城？”杜汉生没搭理她，而是一把抓住苏衍的肩膀，直视其眼眸，紧张无比的问道，有些失态，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力度，捏得苏衍肩膀剧痛！ “额……是的！”苏衍痛得龇牙咧嘴，急忙点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杜汉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收手，只是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糟糕了！麻烦大了！你居然去的是那个地方！”他念叨着，很是焦虑。 “什么地方？前辈知道我去的那片骸骨地？”苏衍听出了话外音，不由吃惊无比。 “嗯？莫不是那地方真实存在？不是虚假的？”瘦虎道人瞪大眼睛，杜荨也小嘴圆张，都很吃惊。 杜汉生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地方不是假的，只不过没有特殊手段，看不到那里，所以你们才觉得不可能。” “事实上不光是你们，连我，也没亲眼见过那里，只是偶然有次听大帅们谈话，提到过类似场景，也只是一笔带过，没详细描述，只是说那里无比凶险。” “所以我刚刚听苏衍描绘那环境，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 “你们可以理解为，我们这是三维世界，而那里是高维世界，不在一个维度里，所以没特殊手段是窥探不到那里的，更别说抵达其中。” “如果那黑玉，打造祭台是沟通那里，恐怕就不是打造具显一尊邪神诡物那么简单了。” “你所提到的主上，大概率会通过祭台，分身降临于我们的地界，到时候麻烦真就大了。” 杜汉生脸色很难看！ 苏衍三人大吃一惊！ 那片骸骨地居然真的存在？只是维度不同，导致一般时候没有交集？ 这直接颠覆了三人一直以来的认知，这种涉及多维度的事情，太复杂，修为不到一定程度，感触不到这个层次，也很难理解。 所以三人现在都感到有些晕头转向。 而苏衍则心中大为震动。 如果那片骸骨地是真实存在的，是不是就意味着主上那种风华绝代的恐怖人物也存在？ 那他说的话，恐怕也是真实的！ 毕竟这种天花板级别的大佬，有必要诓骗他区区一个蝼蚁层次的后生？ 这给苏衍造成的冲击力何等之大，自是不言而喻。 自己真的失忆了？ 自己和那主上，是同级别人物？还是生死大敌？只不过他现在没恢复，记不得了？ 这等言论，苏衍越想越荒谬。 这就好比一个普通上班打工仔，突然有一天被杜氏这种巨头财阀的家主叫过去，说咱们是同级别大佬，你也是财阀之主。 扯淡么？ 何止扯淡，简直离谱！ 苏衍清晰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事，也就婴儿时期的记忆遗忘得比较彻底。 难不成自己婴儿时期和主上相识的，还成为了大敌？ 自己那时候拿什么对敌？奶嘴攻击？ 苏衍越想越不可能，这不符合常理！ 相比之下，瘦虎道人和杜荨不知道其中内情，所以适应得很快，短暂震惊后，就对那片骸骨地升起浓郁好奇心。 “汉生叔，你说这骸骨地，是高维度的空间，那是不是类似的地方不止一个？”杜荨问道。 “不，就这一个，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和我们其实是同一维度，不存在高低维度的差别。” “只不过你们的修为，决定了认知的高度，我要是详细解释起来，你们根本理解不了。” “所以我才用维度这个概念，让你们大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比喻，事实上那个地方，和咱们这个地方并没有本质区别。” 杜汉生耐心解释道。 “我懂了，类似平行时空是吧，看电影里看过，那该不会，那个平行时空是想入侵咱们命星吧？” “咱们这边弱，那边比较强，所以他们入侵，我们反抗？好家伙，这不马上演变成星际大战了！” 瘦虎道人一惊一乍道。 杜汉生嘴角抽搐，狠狠拍了他脑门一巴掌。 “瞎扯什么玩意，鬼的星际大战！”他没好气的骂道，这厮脑洞也太离谱了。 “我这不是按电影里的说法来推测的嘛！”瘦虎道人小声咕哝一句后急忙闭嘴。 “少胡言乱语，准确来讲，那个地方还是妖诡的故乡，妖物诡物的形成，都和那里有关。”杜汉生再次抛出重磅消息。 “啊？”苏衍三人异口同声惊呼。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以为是虚假的骸骨地，居然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妖诡还是因那片地方而形成？ “那地方不是充斥死气么，你要说死物有关，倒是还说得通，妖诡自古以来就有，和死气无关，怎么会和骸骨地扯上关系？”瘦虎道人纳闷道。 “那骸骨地已经存在这么悠久的历史了？和妖诡有关的话，古人和妖诡厮杀那么漫长的岁月，无数次解析调查过妖诡，怎么说，也应该接触过这片神秘地带。” “我的祖上乃是天师，也算古代的顶尖人物了，但他怎么从没提到过妖诡的形成和这片骸骨地有关？” 苏衍也感到费解。 “这东西解释起来就太复杂了，换个角度想，你们觉得，末法时代降临，无数灵气修士全部销声匿迹，或死或藏，至今不能冒头。” “那妖诡为何无恙？在末法最严重的那段岁月里，它们突然消失，去了哪里？” “近年，这些妖诡又卷土重来，又是从哪凭空冒出来的？” 杜汉生反问道。 苏衍三人一怔，细细一想，均甚是惊诧，觉得确实蹊跷。 末法时代降临之前，无尽妖诡突然就销声匿迹了，它们躲进了哪里？ 除了一部分被镇压的妖诡外，绝大多数妖诡都是自由的，它们藏去何地？ 如果藏在命星上，那这千百年来，人类开山裂石，推土填海，弄了那么多大工程，怎么就一点踪迹没发现？ 近年它们卷土重来，又怎么来得突然，一丝一毫征兆都没有？ 就是深藏地下、山川之类的，出来总该有动静吧？ 众人被杜汉生这么一提醒，一下想到很多，脸色变化不断。 “照这么说，妖诡消失的那段时间，其实都躲进了骸骨地？”瘦虎道人瞠目结舌，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杜汉生没有过多解释，他现在关心的是骸骨地的情况，至于科普解惑之类的，缓一缓也无所谓，哪怕不提，今后苏衍他们修为高了，也会自然而然接触到。 “妖诡来源之类的话题先放放，以后我再给你们解释，现在谈谈重点。” “苏衍，你说你进了那座城后，见到主上，他和你谈了很多东西，具体说了哪些？” 杜汉生又向苏衍问道。 “嗯……都是些很古怪的话，他说什么这个时代终将结束，一切都会卷土重来！” “又说什么对咱们这挺感兴趣的，想来看看，还说希望我们这边尽快强大起来，他一个人太枯燥了点。” “还提到，说什么本以为失败了，没想到还有一线契机。” 苏衍回忆了下，大致说道。 他隐瞒了和自己有关的东西，毕竟那玩意说出来太骇人听闻。 如果骸骨地只是一片虚假环境也就罢了，苏衍自会不加隐瞒的叙述一切，反正没什么影响。 可那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主上也是确实有的，那他的这些话，意义一下就不一样了，绝对关乎甚大。 不用想也知道，事情捅上去，绝对要掀起大波澜，是死气事件的进一步升级。 苏衍可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所以明智的选择了隐瞒部分话语。 要是如实说明一切，哪怕关系再好，杜氏肯定也得把他抓起来，研究他和主上的关系，指不定切开脑门，探索深层次记忆，研究主上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到最后，苏衍不死也得脱层皮，十有八九还会终生被困杜氏。 他可不傻，知道有些东西还是只有自己知道为妙，绝不能外露分毫。 苏衍不动声色，杜汉生等人也不疑有它，皆低头沉思，思索苏衍说的那些话的含义。 第140章 言论解析 主上的话，本就说得没头没脑，再由苏衍这么删减后笼统概括出来，听得就越发稀里糊涂。 “妈的，说得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瘦虎道人性子比较急，想了会没琢磨明白，立马抓耳挠腮咕哝起牢骚。 “这个时代终将结束，一切都会卷土重来？” “是指妖诡么？是暗指妖诡的卷土重来？” 杜荨沉思道。 “妖诡都已经泛滥了，还暗指个锤子，依我看，他指的是他麾下的那些死气强者，如黑玉之类的卷土重来，甚至有可能就是说他自己。” “他后面不是说对咱们这感兴趣么，这卷土重来，十有八九就是指自己重新降临这。” “所谓的祭台，为的不也是这个目的么，对，肯定是这样。” 瘦虎道人摸着下巴猜道。 “时代？”杜汉生念叨着这两个字，总觉得事情大概率不会这么简单。 “时代？该不会是灵气时代卷土重来吧！”瘦虎道人听到杜汉生的念叨，笑嘻嘻随意道。 话语一落，苏衍三人纷纷抬头看向了他。 瘦虎道人自己笑着笑着也停了下来，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不会吧……灵气时代卷土重来？”他嘴角抽搐，结结巴巴道。 瘦虎道人也就随意这么一提，可说完后一想，他娘的，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几人受此启发，均浮想翩翩，眼神闪烁，心惊肉跳。 “这主上该不会真在暗指灵气时代要回归吧！他说的时代终将结束，是指末法时代将结束？卷土重来，是说灵气时代回归？”杜荨涩声道，若果真如此，那实在太过惊人。 “尽管情感上很难接受这个推论，但从理论角度出发，这个推测貌似确实是对方这句话的最佳解释。” “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流传，古代修士出世么？或许也和此有关！” “经过调查，有一件事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确实有相当数量的古修士在末法时代彻底降临之前，陷入沉眠。” “他们用类似封印的手段，把自身封在了事先准备好的秘地里，类似于假死，以瞒天过海。” “我之前并不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但结合你提到的主上所言，我觉得，他们之所以费尽心思尘封自己，为的就是等。” “等末法时代结束，等属于他们的灵气时代回归，等着卷土重来，再次执掌这浩瀚大地。” “时代终将结束，一切注定卷土重来，本质含义应该就是这样！” 杜汉生沉吟良久，郑重发声。 他也赞成大家的观点，瘦虎道人灵机一动的一口戏言，现在看来貌似是最优解。 “但是，这貌似有些违背自然发展的规律！” “无论是物品还是生命，从起步，到鼎盛，再到衰败，总会有一个过程！” “灵气时代的这个过程，何其漫长，横跨数万年才彻底式微，退出历史舞台！” “末法时代才登场多久？千年罢了，对于整个历史来说不值一提，短暂如昙花一现。” “按道理来说，现在的末法时代应该还处于起步阶段，顶多也就算鼎盛，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进入衰败阶段。” “如果灵气时代卷土重来，再次降临，那就意味着末法时代现在处于末期，即将结束，那这周期未免也太短暂了。” 苏衍想了想，提出困惑点。 “按常理来说，确实如此，但时代的发展有时候也不一定能用常理来衡量。” “或许，有什么外力因素在干扰和影响呢？又或者，末法时代本身就有短暂这个特殊性呢？” 杜荨想了想，觉得不必执着于这一点。 “汉生叔，您是强者，对天地环境的感应肯定比我们敏锐，您说说，当今天地是否有变化？”她又问向杜汉生。 杜汉生摇了摇头！ “我的修为虽然不错，但相比于巅峰强者还差太多，不值一提。” “当今的气血体系，主修自身，和外界天地的关联几乎相当于没有，所以对天地的感应也很微弱，不像古代修士，主修天地之道，对天地环境变迁无比敏感。” “估计只有三大帅那个层次，乃至家主级别，才会对天地变化有敏锐感应。” “所以要想知道天地有无微妙变化，还得问问真正的顶级强者。” 杜汉生苦笑道，他虽然修为不低，实力算得上强者，但放在整个大层面上，还是不够看。 况且当今的体系，注定了对天地的感悟远不如古人，自然很难把握天地变化。 “那这实在有些可惜！”杜荨遗憾摇头。 “不用太纠结，稍后我会把这个推论反馈上去，估计家主会亲自关注此事。” “作为提出推论者，如果真的有新发现新进展，肯定会通知我们的。” 杜汉生安慰道。 “他娘的，要是这个推论成立，那咱们会不会和古修士打起来？” “灵气时代再现，咱们是效仿古人，跟着学灵气修行之道，还是继续修咱们的气血之道？” “时代变迁了，咱们该不会也和当时的人们面临新的末法时代一样，会受到压迫，一身修为要么作废要么完蛋吧？” “古修士复苏，发现这片大地已经不是他们的天下了，又会如何？毕竟是咱们人类的祖宗辈，该不会把我们都当孙子似的呼来唤去吧！” 瘦虎道人脑袋跟开了光似的，想到很多，嘴巴喋喋不休，偏偏讲的还都是关键点。 “你提的这些东西，有的在之前古修士劫走灵粹的时候就已经内部探讨过。” “我们杜氏的高层，大部分认为，古修士如果真的全面复苏重现，和当世人肯定存在冲突！” “虽然大家同为人族，有的还是对方的后辈子孙，但毕竟相隔太久远，差了无数辈，除了个虚名外，本质上和陌生人一样。” “资源就这么多，地盘也就这么大，谁当这里的主事人？” “这片土地，曾经属于他们，现在对方复苏，能心甘情愿拱手相让？” “而如今掌控这片土地的是我们这代人族，各大财阀，甘心把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搜集的资源，交出去？” “两边肯定都不肯，冲突在所难免！” “不过我个人觉得，这个冲突应该不会爆发得太过剧烈，毕竟同为人族，不像面对妖诡那样存在种族立场，所以大概率最后会化干戈为玉帛。” “至于你说的修为体系会不会因为时代变迁而受影响，估计只有家主那种人物才能做出推断了，这东西没经历过，谁知道会怎样发展。” 杜荨发表观点！ “应该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气血修行体系。” “灵气体系受到影响，乃至直接断绝，是因为这个体系修的就是外界天地的力量。” “体系的支撑躯干是灵气，而灵气又是天地自然诞生的力量，天地发生剧变，导致灵气断绝，也就直接断了古代修行体系的根。” “根一断，一切自然就逐渐消亡破灭！” “而我们气血体系，虽然也会借助外物提升自己，但总体是修的是自身。” “我们不借助外界天地的力量，古修士，参悟的是天地规则，是借力。” “而我们，参悟的是人体自身，是在不断的开启肉身宝藏，并非借力。” “天地时代的变迁，动摇不了我们的肉身，那就影响不到我们的根，所以我们现在的体系，以及拥有的力量，应该不会衰退。” 杜汉生想了想，从理论上做出判断。 “我赞成前辈的观点，我觉得，如果真的末法时代结束，灵气时代重新降临，大概率我们会踏上同修的路。” “就是气血体系和灵气体系并存，我们同修两大体系！” “这样看来，时代的变迁不一定是倒退，有可能是进步，是好事。” “气血修内，灵气修外，同修两大体系，相当于内外兼修，对于我们整体的实力绝对是质的飞跃，此消彼长之下，妖诡之流就是大大削弱。” 苏衍持乐观态度。 “得！咱们在这罗里吧嗦一顿推断，说到底都是假设，还是回头汉生前辈把消息报上去，看看高人们怎么说。” “现在，咱们姑且就以这个推论，来解释主上的时代终将结束这个言论。” “他还有其他的话，咱们继续来探讨探讨。” “那个什么希望我们这边快点强大起来，他一个人太无趣啥的，就没探讨必要了吧！” “我感觉这话除了装逼，没啥内涵深度，就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嘚瑟样。” “说白了，就是觉得咱弱呗，不被放眼里，希望我们强大点，他杀起来没那么简单，所以会稍微有趣点呗！” 瘦虎道人摸着下巴分析道。 “虽然说得不太中听，但话糙理不糙，貌似是这种感觉。”杜荨琢磨片刻，也点头。 “这种话没啥探讨价值，直接略过，我们看看他最后一句话！” “说什么本以为失败了，没想到还有一线契机？” “依我看，他指的估计是曾经入侵攻伐过我们这边，但却被强者给击退阻拦了回去。” “他本来以为没希望了，谁知道现在感觉还有再来一次的契机，祭台估计就是一次尝试。” 瘦虎道人再次提出自己的观点！ “那个主上，对我们这边，敌意大么？”杜荨没有立刻赞同，而是看向苏衍。 苏衍摇了摇头！ “他从始至终都没回过头看我，一直以背示人，我也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而他的声音，也始终平静，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丝毫波澜，听不出情绪波动。” “所以我也把握不住，他对我们这边，是抱有敌意，还是善意，亦或是无所谓？” 苏衍苦笑。 “得了吧，光为了分出一缕力量降临，就让那黑玉杀了这么多百姓，会是善茬？会对咱们抱有善意？少天真了！”瘦虎道人一听这话，第一个摇头，持反对意见。 “瘦虎猜得有理，但我也算对古今历史颇为熟悉，却未曾见过主上发动征战的记载。”苏衍忍不住蹙眉。 “汉生叔，你有什么看法？”杜荨望向有些沉默的杜汉生！ 杜汉生蹙眉，陷入沉思！ “我觉得……这句话的意思，应该不是你们猜测的那样。” “你们对那骸骨地不太了解，我曾听大帅们提过，骸骨地凶险，但只要不主动进去找死，一般是不会有事的。” “有些内情，以你们现在的修为，是不适合知道的，但我也不妨透个底。” “骸骨地，其实也只是那片地带的冰山一角，作为催生妖诡的源头地带，它的广袤无法想象。” “我们没和骸骨地爆发过战争，但是和那片地带的其他东西厮杀过。” “那个主上或许说这句话，仅仅是站在第三方中立角度发出的评判而已。” 杜汉生解释道。 “那片地带？那无尽骨海，居然只是所谓的高维度空间的一小块地域？”苏衍吃惊，骨海何等浩瀚，一眼望不到头，居然只是高维度空间的冰山一角？ “不是一直说，妖诡的形成和怨气有关么？而高维度空间，又是催生出妖诡的源头，那是不是代表怨气诞生于那个高维度地带？”杜荨很敏锐的捕捉到关键信息。 “和那片高维度空间的其他东西征战过？什么意思？”瘦虎道人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抓耳挠腮，急不可耐！ 面对三人的惊疑，杜汉生没有解惑，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别望着我，我其实也不太了解！” “怨气确实是从那个高维度空间泄露出来的，之所以之前苏衍发现的怨气源头引起这么大重视，就是在于这高维度空间的存在。” “具体这个高维度空间，和我们这边有多大纠缠以及渊源，我也不清楚。” “我提到的这些，等你们修为更上一层楼，都会知道的。” “已知的信息太少，单单从一句话，推断解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杜汉生无奈摇头。 他也满肚子疑惑，他问谁去？ 很多东西只有三大帅和家主才清楚，他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信息，都是一知半解的状态，没法跟苏衍他们解释。 闻言，苏衍三人皆有些失望，心里的好奇心升起，却得不到解惑，甭提多难受。 “算了，甭瞎琢磨了，回头我会一字不漏的上报上去，家主肯定会有判断，到时候就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倒是好奇，苏衍，为何那黑玉会把你的意识送去那骸骨地，主上居然要见你？”杜汉生打消几人的胡思乱想，转而蹙眉看向苏衍。 第141章 杜氏总部 给他这么一提，瘦虎道人和杜荨也一怔，下意识看向苏衍。 是啊！ 这种高维度的神秘地带，哪怕是杜汉生等高手都所知甚少，见都没见过，苏衍又是凭什么能进去的？ 而且还是黑玉特地送他进去的！ 主上指名道姓的要见他？ 他什么身份？能获得这等待遇？ 几人全都看向苏衍，想知道缘由。 苏衍嘴角抽搐，摊了摊手。 “别看我，你们问我，我问谁去？我怎么知道黑玉送我过去干嘛！” “我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啊，莫名其妙被囚禁，送到那里，又听一些神神叨叨的话。” “我哪知道黑玉送我过去作甚？或许……是凑巧呢？毕竟估计这么久以来，也就只有我以意识状态接近了它？” “那主上把我拉过去，好像看穿了我，透过我窥探我们这边现在的状况？” “别都望着我啊，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衍叫苦不迭！ 他这倒是真没说假话，自己是真不清楚黑玉为什么选中了他，也不知道主上对他说的那些到底是啥意思。 “我觉得也是凑巧，估计主上是想了解我们这边，但一直没机会。” “恰巧苏衍自己主动送上了门，对方就特地把他擒去，想从他身上看看现世情况。” “估计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是对方窥探到了现实体系，有感而发？” 瘦虎道人猜测道，杜荨附和性质的点了点头。 二人也不完全是帮苏衍开脱，确实是觉得此事和苏衍无关。 杜汉生轻轻点头。 他也觉得应该和苏衍关系不大，毕竟苏衍虽然资质不错，但和主上那个层次差得太远。 他身上不可能有东西吸引到主上，使其特地见一面。 思来想去，大概率是凑巧，就如苏衍所说的那样，他误打误撞借灵，意识体被视作窥探这边的渠道，这才接引了过去。 至于最后为什么又放回来，谁又能说得清呢？搞不好是懒得出手呢？ 饶是杜汉生这等以智慧着称的高手，也猜不透主上和苏衍这么两个差距大无边的人会有什么交集。 这就像是说苏衍和杜氏伟大的家主有什么羁绊似的，谁会信？谁敢信？ 所以杜汉生在提出疑问后不久，就自己打消了疑虑，觉得是个巧合罢了，不必过于纠结。 “行，此事暂时就讨论到此，你好好休息，我先把信息整理一下，亲自去找丰大将，由他层层上报，到时候，说不得又要来场会审。” “这要是再会审，主持之人，有可能是大帅，甚至可能是家主，你做好心理准备。” 杜汉生提醒道。 “不是吧！”苏衍嘴角抽搐，只觉得生无可恋。 刚结束一场会审，又要来一场，而且主持者实力境界更恐怖？ 那自己的秘密还能藏得住么？ 万一真是家主那个层次的人物关注过来，自己会不会被特殊手段搜查记忆之类的？ 苏衍有种吐血的冲动！ “别怕，高层都是好人！”杜汉生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快速离去。 营帐内，杜荨和苏衍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时间转瞬即逝，三日后，苏衍痊愈，而换岗回归总部的部队，也即将出发！ 这日，天微亮，一辆辆军绿色的大型卡车已集结在军营前，一尊尊士兵正有序上车。 托杜汉生的福，苏衍三人均以军官的规格上了辆单独的车，处于车队中间位置，安全性极高。 一路疾驰，他们跟随部队来到了军用机场，登机后飞驰向杜氏总部！ 坐在座位上，苏衍的视线透过窗口，俯视向外面的层层白云，以及浩瀚大地，心中颇不平静。 历经波折，终于是前往杜氏总部了，也不知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人和事。 脑海中梳理着这段时间接触到的诸多适宜，苏衍有种紧迫感。 这片大地上的局势可谓瞬息万变，每时每刻都有以往不曾知道的东西冒出来。 局势动荡，必须迅速提高自己，才能确保安全，才有资格去加入探索。 深呼吸一口气，苏衍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起来，为着接下来的杜氏修行做准备。 …… 涣海，命星上最大的一片海洋，属于杜氏所有，同时也是总部所在。 蓝天白云间，一架架军绿色的运输机迅速飞驰而来，拉出一道壮阔的风景线。 机舱内，苏衍有些震惊的望着前方。 只见波澜壮阔的海面上，屹立着一座无比巍峨的建筑。 那是一座环形建筑，呈柱状，通体洁白，浑然一体，表面在阳光下折射璀璨光，像铺满了琉璃瓦，绚烂却不刺眼。 这建筑广阔伟岸，根本不能用楼栋来形容，更像是海上的一座巨大岛屿。 建筑是露天的，距离拉近一些后，苏衍发现这洁白的环状外围，相当于城墙，围圈出一个大的圆岛。 而其内部，设立有各种各样的空间，公园、客房、运动场等等，但凡外边有的场所，里头都有，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这哪里是一座总部建筑，分明就是一片海岛城市！ 其中的空间格局划分得错综复杂，但又隐约透着某种神秘规矩，就像一座巨大的阵法，而每个空间都是阵法的一部分。 从上空俯视这片海上都市，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多大，其中的各种布局更是让苏衍感到一阵眼花缭乱。 苏衍无数次设想过杜氏总部的模样，猜测过它的华丽程度，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等景象。 一直以来，他下意识的以为，杜氏总部会是那种大气磅礴的高楼大厦，类似于一些知名大企业的办公地。 谁知道现实会是这样，不得不说，阶层的差距，导致他格局小了，想象力有限。 “怎么样，这杜氏的总部大气吧，我刚来的那会儿也吓一跳。”瘦虎道人在旁边见他惊呆了，一阵偷笑。 “这分明就是一座城市……我记得，涣海虽然是第一大海，但却没有陆地海岛的存在吧！” “杜氏花了多大代价，才建起这么大的一片人造陆地？” 苏衍震惊的望向杜荨。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总部都建成多少年了。” “不过听汉生叔提起过，好像我们杜氏总部，和想象中不一样，不是填海造陆而建。” 杜荨摊摊手，无奈道。 “不是填海而建？那难不成是浮在水面上，像一艘无比巨大的大船？不可能吧！这比填海还要夸张！”瘦虎道人也是第一次听这说法，不由瞠目结舌。 “我也不清楚，汉生叔没细说，哎呀，这又有什么关系，管他怎么建造的干嘛！”杜荨撇撇嘴。 “真的是……难怪外面见不到什么杜氏的人，都是一些分配出去历练的年轻子弟，和有任务在身的军伍中人！” “我以前还纳闷，杜氏人这么少？不用在外面买地住房？这么多年了，一直都窝在总部，能窝得下去？” “现在我才知道，这尼玛再翻几倍人数，估计都住得下去！” “啧啧，不愧是首屈一指的强大财阀，总部建得确实超乎想象，算是长见识了。” 苏衍忍不住感慨道。 “那是自然！”杜荨有些小得意！ 在这般小声交流下，终于，一架架飞机落向了那宽广无边的杜氏总部，停在机场上。 下了飞机，苏衍正式踏在了杜氏总部的土地上，只觉得一切都和外界不一样！ 深深吸一口气，苏衍嗅到了淡淡的芬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物质，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其气味淡雅芬芳，沁人心脾，闻得久了也不至于生厌，适应下来后几乎察觉不到。 仅仅只是吸上两口气，苏衍就察觉到自己浑身气血隐隐有澎湃感，像是要壮大一丝。 他骇然，这空气里的是什么玩意？居然闻几口，都有促进气血修行的功效？ “整个杜氏总部范围，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由顶级药师研究出的药材物质！” “这种物质能促进气血的提升，程度很低，但长年累月积攒下来，效果还是很客观的。” “修士待在总部，哪怕不去刻意修行，日子久了，修为也会有一定程度提高，真正是呼吸都能变强！” 杜荨看出了苏衍的惊诧，在旁边解释道。 “啧啧，奢侈吧，我当时知道这点，第一感觉就是太他妈奢侈了。” “这种物质我了解过，都是用多种珍贵药材，辅以一些特殊材料炼制出来的，在外边，一克就得千金。” “在这居然随便用，揉碎了混进空气中，整个总部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吸收，要不是亲眼目睹，我是真不敢相信。” “这玩意，修士闻了，气血得到滋补，普通人一直嗅着，也会延年益寿，身体越发健康。” 瘦虎道人补充道。 说完，他便大口呼吸起来，像是生怕吸得少了，要比别人多吸点。 所以就搞得跟哮喘似的，引得旁边机场上很多人侧目，尴尬无比。 杜荨捂脸，觉得瘦虎道人这土包子似的举动实在太丢人，羞与为伍。 “果然是富家子弟，手笔实在是大。”苏衍这才明白空气中的淡香是什么情况，不由惊叹道。 “走！我们去修行总院！那里就是接下来咱们修行的地方！” “你可以把我们杜氏总部当做一个城市，这里头什么都有，修行总院，就是一所类似大学的地方，是教授修行知识的地方。” 杜荨率先迈步动身。 “走……呼呼……总院……很大……呼呼……你不是……有赏赐么……呼呼……赶紧……呼呼……去兑……”瘦虎道人一边哮喘似的狂吸气，一边还说着，结结巴巴，听得人头大。 杜荨毫不客气的朝着他硕大的腚部一脚踹了过去，这厮才恢复正常。 苏衍跟着二人朝着机场外走去，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天空。 天空蔚蓝，天朗气清。 但苏衍却发现偶尔会有一抹特殊霞光掠过，不注意根本发现不到。 他意识到，看似露天，毫无防备的杜氏总部，上空一定笼罩着什么力量，并不是真的敞开。 “我们总部有阵法，别看上空一派晴朗之色，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其实有一层无形的气血屏障在守御！” “平日里是看不见的，不过刚刚我们回来，屏障打开让飞机落下，所以才有一点波动。” 杜荨见苏衍抬头，立马意识到他发现了什么，便笑着解释。 苏衍点点头，收回了目光。 由于有修行总院的徽章作为身份证明，所以三人出机场很顺利！ 走出机场大门，外面是广阔的广场，来来往往的多为军人，行色匆匆。 如今正值战时，前线局势紧张，所以机场的运转调配很频繁，出行基本都是军人，普通人此刻也没那么容易出去。 在广场上拦了辆车，苏衍他们驶往修行总院。 在路上苏衍得知，杜氏总部内，除了他们这种资质好，被吸纳进来修行的外姓子弟外，其他生活的都是杜氏子弟。 哪怕是清洁工，司机，也都是杜氏子弟。 杜氏发展这么多年，不断开枝散叶，后裔子弟实在太多太多。 人一多，自然就会形成阶级，所以有了高下之分，共同组成了如今的总部格局。 坐在车里，苏衍好奇的望着窗外的环境！ 和想象中的情况有些不同，杜氏总部除了一开始给他带来不小震动外，其他的貌似也没什么特殊地方。 这内部，就和普通的大城市没太大区别，也是灯红酒绿，繁华喧嚣。 唯一有点特殊的，就是修士很多，大街小巷都有修士出没，和普通人相处在一块没有任何特殊化，不像外面，任何一个修士，都比普通人地位高一些。 除此之外，没太大区别，就是一座为洁白围墙所包围笼罩的浩大城市，没太多异常地方。 “别望了，杜氏总部的特殊，不是看这些表面能看出来的，你得进去接触才知道。” “就像那餐馆，看着和外面的一样，但那里头有净化妖肉，有滋补气血的美味佳肴，外边有么？” “还有那酒馆，别看门口一群小青年嬉皮笑脸，里头卖的都是各种花式壮血酒。” “看到那书店没，里头都是功法秘技，你以为是卖普通杂志报刊的？” “这地方，看着和外面没太大区别，可实际上区别大了去的，而且这还只是普通区域，杜氏还有核心区域，禁忌区域，那才是总部的重点所在，所以呐，别费力气瞅这些表面东西了。” 瘦虎道人见苏衍一直在观察，忍不住提醒道。 第142章 入学 听到瘦虎道人这些话，苏衍恍然，意识到是自己太浅显了，不应以表面现象来下定论。 “核心区域？禁忌区域？什么意思？”他看向杜荨和瘦虎道人。 “嗯！其实这玩意我们不提也无所谓，待会儿你办理完入学手续，会发给你一些了解杜氏总部的文件，里头也讲到这个了。” “不过你既然好奇，我就提前跟你说说吧！” “杜氏总部的规模你也看到了，是一座巨大的海上城市，呈圆形，内部又划分了无数的区域！” “这些区域可以总结为三个大类，分别是普通区域，核心区域，和禁忌区域！” “你可以想象一下，在杜氏总部这个大圆形上填两道横杠，分别放在中心线的上下三分之一处，也就是把这个城市一分为三！” “其中上部，就是普通区域，生活着无数的杜氏普通子弟，以及低阶修士，还有杂七杂八的消遣娱乐场所。”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上部普通区域，繁华喧嚣，这里集中了杜氏八成以上的人，是人最多的地方。” “从这往里赶，就进入了中部位置，也就是核心区域的所在。” “核心区域，住着的就是汉生叔那种精英人员，还建立有各大研究机构，之前的死气，也是送到核心区域去解析。” “修行总院是杜氏最高的修行学院，也建立在核心区域，咱们现在就要去那里！” “穿过中部的核心区域，就进入最后部的地方了，那就是禁忌区域。” “那地方，是家主所在的区域，只有十大将和三大帅可以自由出入，其他的顶级高手和重要将领，进出都要报备！” “普通区域的活动不受限制，想怎么玩都行，核心区域就有严格要求，基本我们的活动范围，局限在学院内，其他地方千万不要贸然闯，进去了容易被判定为入侵者，当场击杀。” “至于核心区域，那就别想了，除非得到召见，否则敢进就是死。” 杜荨解释道。 苏衍轻轻点头，算是对这杜氏的区域划分有了个最基本的认知。 他透过车窗看向杜氏最深处，那里上方的天空似乎都有些扭曲，是被强大威压充斥所致。 一路交流，不知不觉间，三人抵达核心区的界限处，这里普通车辆已经没法进入，所以三人付了功勋就下车徒步前行。 在这总部里，外界的金钱基本行不通，都以功勋来流通，打车也以此结算。 杜荨出示了三人的证件，顺利进入核心区。 一进此地，苏衍明显感觉到，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特殊物质越发浓郁了。 这个强度，对肉身的帮助，已经有了吐纳功的一半之多，堪称惊人。 要知道，吐纳功再强，那也只是强单独一个人，是个体性质。 而这种杜氏研究出的特殊物质，则时时刻刻滋补着所有人，能在这种范围下达到这个强度，已经属实不易。 难怪杜氏走出去的子弟普遍要比外面的修士强出一大截，真的是条件差距太大。 在这种地方，只要不是太蠢，都能小有成就。 苏衍不得不感叹，环境的影响确实很重要。 很快，沿着中央宽阔的大道走上几百米，苏衍看到了一片庄重严肃的园区。 园区的大门呈拱形，上面铁笔银勾刻画着四个大字……修行总院。 单单看这四个字一眼，苏衍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像是面对一片金戈铁马的沙场，那种气度着实不凡。 “这是修行总院，初代院长提笔写的字！”杜荨在旁边介绍道。 “初代院长？这地方总共有几任院长？”苏衍好奇道。 “总共也就一任！”杜荨答道。 苏衍嘴角抽搐，一阵无言！ “走吧，进去报道，展开你的新生活吧！”杜荨一把拉住苏衍，将其拽到了大门口。 “您好，请稍等！”门口，几个侍卫拦下三人。 门头上一个微型摄像头模样的机器对准了三人，仅仅一扫，三人的信息就在旁边的显示屏上显示了出来。 “好了，可以了，请进！”核实完身份，门卫开门放行！ 深呼吸一口气，苏衍正式踏入这座校园。 门后，是白砖铺成的广场，此时上边人来人往，或匆匆忙忙，或神情惬意，状态各不相同。 广场的对面是一圈造型独特的教学楼，呈弧状，每栋约摸十几层，楼栋之间存在桥梁通道连接，形成了一个大的整体。 教学楼的后面，隐隐约约是成片建筑，具体是什么场所就不太清楚了。 整个学院的规模无比广大，比外界任意一群学校都庞大得多，各种绿植草木无比繁盛，充斥在各个建筑的角落。 一眼望去，苏衍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严肃！庄重！ 学院里的氛围有些沉重，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压抑性，不像外界的那些高校，轻松惬意而又懒散。 三人的到来，引得广场上一些人侧目，不少学院饶有兴致的打量三人，最后目光集中到了苏衍身上。 “我怎么感觉……他们像是认识我！”苏衍蹙眉，有些不自在，被当猴看似的。 “别提了，杜昆那瘪犊子上次吃了大亏，对咱怀恨在心。” “他放出话来，说你获得了大量的功勋，是个大肥羊，所以虽然你还没入学，不过学院里关于你的消息已经沸沸扬扬，你是个大名人了，都想从你身上薅羊毛。” 瘦虎道人摊摊手。 “薅羊毛？我的功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苏衍纳闷。 “自然是有关系的，功勋这玩意，是可以交易的，懂么？” “你刚进来，不了解学院里的规则，这里学员和学员之间是可以比斗的。” “比斗的筹码大多就是功勋，输了的一方需要交付一部分功勋给胜者方。” “不过为了防止霸凌，这个比斗有规则，就是必须双方均同意才能开始，不可以单方面启动。” “所以只要你不应战，也没人能强夺你的功勋，当然，这里的绝大部分老生，无冤无仇之下，也不会故意引你去比斗。” “他们应该是猜你初来乍到，不太了解规则，所以想诈一诈你。” “这也是老生诓骗新生的一贯作风了，会以帮助你尽快适应学院生活为理由，帮你办理入学手续，教你学院里的一些规则啊，帮你搬行李，带你去选课之类的。” “你以为他们是好心？呵呵，每个新生都以为是好心，觉得学长热情，事实上是扯淡。” “他们做的这些事，总结起来，可以归纳为一个类别，就是服务。” “你接受了他们的服务，他们就有权利从你索取功勋报酬，懂？” “很多新生都不知道这点，屁颠颠的跟在后头还感恩戴德，到最后傻眼了，被类似手段坑了的人数不胜数。” “你虽然刚入学，但已经怀揣海量功勋，又是新生，算是大肥羊，他们自然早早盯上你，你的信息也已经传来，很多人都记住了你的模样。” 杜荨撇了撇嘴，对老生们的这种手段嗤之以鼻，很不屑一顾。 见她把一切都捅漏了出来，一些原本要凑上来套近乎，诓苏衍的老生纷纷对她怒目而视。 眼看苏衍已经知道了其中的诈处，广场上的老生们很多都摇头离开，不过也有多人赶来，好奇这开学就成大款的新生是什么样。 “额……功勋而已，至于么？”苏衍也是对这种伎俩感到无语，没想到堂堂杜氏修行总院，里头的学生居然还喜欢整这种事？ “而已？说得轻巧，你待上一段时间就知道是不是而已了。” “在这，你没有功勋，可谓寸步难行，而功勋的消耗速度又快得难以想象，所以人人都发了疯似的渴望赚取功勋。” 瘦虎道人摇头。 “不是有各种任务可以执行么？”苏衍不解！ “你以为任务都是谁都能接，谁都能做，谁都能完成的？” “简单没危险的任务，功勋少不说，数量也是极少，一出来就被蹲点的学生一把抢走了。” “而像样点的任务，哪个不是危险无比，一不小心就没命拿功勋了！” “你要有个概念，杜氏这修行总院和外面那些正常学校是不同的，这里不会手把手耐心的教你，也不是安静祥和的环境。” “在这里，充满了紧迫感，你一刻不能懈怠，否则立马就被淘汰。” “任务虽多，但有能力完成的总归是少数人，就像我们之前接的去前线支援的任务。” “其难度在整个总院任务里顶多算是下等，也就比底等略高一筹而已。” “大多数人，没有一定的修为实力，肯定是没能力去完成各种任务，所以只能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偏门手段弄功勋。” 瘦虎道人无奈道，也算理解这群老生！ 三人这边说着，也没停在原地不动，而是边聊边说，在很多学生的议论及目光下走远。 最终他们来到一座拱形建筑前，这里不大，三层楼规模，上面写着报道处。 管理报道处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彪悍大妈，很严肃，给人一种冷漠，随时会动怒爆发的感觉，杜荨和瘦虎道人面对她都小心翼翼。 三人把苏衍的入学文件递了过去。 这文件是杜汉生后来亲自草拟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大妈看了几眼便收纳起来。 “一本入学手册，一个房间钥匙，一张功勋卡，其他的自己对照手册来！”核验身份后，大妈冷冰冰扔过来一本书和钥匙，一副你们可以走了的赶人模样。 苏衍接过东西，识趣退下！ “呼，别介意，报道大妈的性情古怪了点，主要是她的丈夫孩子都在征战中牺牲了，受到很大的打击，性格变了很多。”杜荨怕苏衍不满，向他解释道。 “没事！”苏衍并没介意，而是打量着手里的三样东西。 入学手册倒是没什么奇特的，就是普通纸张装订而成，里头的内容苏衍还没看，暂时不急。 而那钥匙，完全没有正常钥匙样，而是像古代的兵符一样，呈一柄精致的铁血战斧模样。 这战斧是杜氏的图腾徽章，钥匙打造成这个模样，看着更像是个装饰品，不像锁具。 “把你的一丝气血输入这钥匙！”杜荨在旁边指导苏衍怎么用钥匙。 苏衍照做，一丝气血涌向钥匙，立马被吸收，接着便见钥匙由灰黑铁质色泽，变成了红玛瑙般的殷红晶莹状态。 苏衍有些诧异，这变化倒是稀奇！ “总院里的每个宿舍都是单人的，因为修士很多时候不便被人打扰，例如修行功法的时候，练习秘技的时候，闭关的时候，所以需要很强的隔绝性，防备突然被人打搅。” “包括修士自己大多都有些不想被外人窥探的秘密，一些资源宝物之类的也不能一直随身携带，只能存放在宿舍，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 “出于这种种考虑，每一间宿舍都需要很强的隔绝性，只有宿舍的主人能拥有绝对控制权。” “而这钥匙就是控制权所在，它由特殊材料打造而成，能烙印下拥有者的气血。” “一旦气血烙印了进去，你就不用担心宿舍会被别人闯进去了，或是被人偷偷潜入！” “只有你的气血，才能调动这钥匙，从而达到控制宿舍房间的效果。” “小心点，别把钥匙弄丢了，这玩意为了确保绝对的安全，每一把都独一无二，不存在备份之说，你要是弄丢了，就进不去宿舍了。” “到时候想强行进去，就得请学院的高层领导统一出手，才能帮你开门，困难无比。” “这也只是理论上可行，实际上你能有这么大面子，请动那么多高层，乃至院长出面？” “请他们也是需要功勋的，那数量，简直大得吓人，有那功勋，还不如重新开间宿舍。” “你现在去宿舍区看看，就会发现有不少宿舍尘封多年，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就是这个原因。” 杜荨继续介绍道。 “懂了！”苏衍给她说得，下意识握紧了钥匙，怕掉地上摔坏了，那可就无比悲催。 他是真没想到，看起来平平无奇，像个装饰品的钥匙，居然有这么多奥妙。 这偌大的杜氏，果然处处不同寻常！ 第143章 功勋的重要性 简单交谈一阵子后，三人穿过了教学区，进入到宿舍居住区域！ 让苏衍大开眼界的时，宿舍和原本想象中的单间公寓完全不一样，那一栋栋的独栋别墅，就是个人宿舍。 一排排别墅呈方阵排开，各自相距三十米左右，每一栋就是一间，并非一栋楼里一个个单间。 这条件，何其优渥！ 估计也只有杜氏总部才有这财力，无愧财阀之名！ “得，钥匙上有标注你的宿舍号，自己去吧，然后看看手册，里头很多东西都有。” “我们要去任务大厅，把任务交付掉，就暂时不陪你了，你先自己适应会。” “等会到了饭点，我们再来找你，咱一块去吃顿饭，我带你看看什么叫纯净妖肉，嘿嘿！” “收好你的功勋卡，待会我们去查查功勋到账没，能不能吃妖肉就看它了。” 瘦虎道人鸡贼一笑！ “行，这一路让你们陪着我，又是替我解惑又是替我办事，请顿饭是必须的。” “你们先去忙吧，我自己熟悉熟悉一些东西，你们完事了直接找我就成。” 苏衍点头道，他这一路麻烦太多杜荨和瘦虎道人了，怪不好意思的。 二人摆摆手，一副是兄弟不必多言的样子，然后扬长而去，前往任务大厅交付任务。 苏衍则沿着宿舍区的街道往前走去，每栋别墅都有铭牌，上面是编号。 一路走过，苏衍察觉到少数宿舍里都气息强横，显然有强大的修士学院在闭关。 绝大多数宿舍都空荡荡的没有生机，显然里头没有人，学员要么外出执行任务，要么就是钥匙丢失，永远封闭。 一路打量着，很快，他停在了一栋宿舍前！ a区·886号！ 这是别墅的序号，而苏衍手里的钥匙，也烙印着a·886的字样，显然，他到了！ 钥匙往哪插呢？ 苏衍有些好奇的走上前去，看了下大门，发现右侧门框上有个奇特的印记，形状正好和钥匙相吻。 苏衍把钥匙拿出来，对准这印记轻轻贴合了上去，顿时印记微微放光。 “咔嚓！” 一声轻响，沉重厚实的别墅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苏衍轻轻一推就彻底打开。 “跟感应卡有点像！”苏衍评价道，收好钥匙，步入自己的别墅宿舍。 别墅内，环境格局以典雅为主，家具也比较简单，沙发床和洗浴用品已经全部配齐，棉被床单等琐碎物也都有，算是可以拎包入住的那种。 别墅共有两层，一层是厨房和客厅，以及一间杂物室，二层是卧室和卫生间，还有一个专门用来修行的练功房。 卧室客厅之类的都和普通别墅里的没太大区别，不过家具都是上等货色，而且没有半点灰尘，显然此地在没有学员入住前，都有专人定期打扫清洁。 而练功房就比较特殊了，房间门由一种深黑色的特殊重金属材质打造而成，上面烙着无数复杂不规则的纹络，看上去充满了一种钢铁气息。 打开门，内部是个数十平方的空间，地面以看上去像木质，实际上是可恢复性胶质的东西铺铸而成，哪怕一脚踏碎，也能很快恢复。 至于墙面，则是一种白灰色的胶墙，有着很强的承受力和恢复力。 除了这基本的房间框架外，里面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设施。 最显眼的是一个黑色皮柱，有腰部粗细，一人多高，上面有着一个液晶显示器。 通过烙在柱体上的说明，苏衍发现这玩意是测试力量的，把攻击打在上面，就能看到显示器提示的力道程度，以便修行者直观的感受自己的力道。 旁边还有个跑步机模样的特殊仪器，是测试速度的，还有个绑着很多拳套的钢铁网架子，那是锻炼扛击打能力的…… 几十平方的空间，里头摆满了诸如此类的辅助修行器械，很多东西苏衍之前都没见过，着实长了见识。 整个练功房，给苏衍的感觉就是安静，绝对的安静，很适合修行闭关，不被外界打扰！ 而且这里经过了特殊加固，墙体内都藏有阵纹，阵法同整个学院的大阵相连接，坚固程度不言而喻，在这修行奥义都没问题。 当然，再坚固，肯定也有个极限程度，最多也就承受初步修行奥义的破坏力。 真的在奥义这种顶级杀招上小有成就，拥有完整施展一门奥义的能力，哪怕只是最浅显的奥义之力，但只要它足够完整，就不是练功房能承受的！ 那种层次的练习，可以去学院专门设立的更大的练功地，其坚固程度足以承受真正奥义的攻击，堪称牢不可破。 宿舍里的练功房，只是用于寻常修行，能有这个坚固程度已然很是不错。 对于绝大多数学员来讲，这绝对是足够的了！ 毕竟奥义那种层次的功法和绝招，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哪怕在修行总院，能有机会接触这个档次功法的也是凤毛麟角般存在。 而想要把奥义修得小有成就，达到登堂入室阶段，又是难上加难！ 所以纵观修行总院的历史，在学员阶段，就突破练功房极限，达到进入学院顶级练功场所条件的是少之又少。 简单在练功房内溜达两圈，苏衍对这里很是满意。 他太需要这种极度寂静，绝对隐秘的场所用来修行了，尤其是修行一些古代的灵气功法，在外边时常提心吊胆怕被察觉，在这里，则安心许多，可以全神贯注修炼。 走出练功房，看了眼别墅其他的布局，苏衍轻轻点头，基本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不是个对物质有很高追求的人，所以室内的装饰摆设都无所谓，基本生活家具配备齐全就足够了。 初步熟悉了宿舍环境后，苏衍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他闭上眼，敏锐的感受到，宿舍里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每时每刻的滋养着他的肉身，在这里修行，事半功倍。 这股力量像是由阵法聚拢而来的那种弥漫空气中的特殊物质，浓度比外界高很多。 轻轻感受一番，心里有数后，苏衍拿出了那本学生手册翻阅起来，这里头有很多学院规则，必须掌握。 苏衍看得很仔细很专注，一页页翻阅而过，表情也不断变化，一些一直存于心头的问题也迎刃而解，无需再问杜荨。 他终于明白为何瘦虎道人反复提到功勋的重要性和难挣程度，在这地，没功勋真的寸步难行！ 首先，最基本的，衣食住行，统统都要功勋！ 就像苏衍住的这宿舍，好家伙，居然要一点功勋一个月，没有功勋，就没法住。 苏衍这类新生，入学的前六个月，可以免费租住于此，不需要给功勋。 六个月的新生期一过，就开始要掏功勋才能续租宿舍，不然就得搬出去另谋住处。 像苏衍刚刚一路走来遇到的气息空荡荡的宿舍，不一定就是主人出去做任务了，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原主人租住不起，搬去其他地方住。 有的混得穷困潦倒些的衰人，甚至留宿街头都很正常。 这只是住，在这边，吃饭同样刷功勋，吃对修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修士主修气血，熬炼自身，每次修行下来，身体的损耗都很大，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物质才能恢复和进步。 同时想迅速壮大气血，加快修行速度，一些滋补气血的特殊食物自是必不可少的辅佐之物，这些统统都是功勋。 衣服方面同样如此，学院的校服就是身份和级别的象征，除了学院里，其他地方都没有。 要是没有校服，那在学校里基本是寸步难行，这就相当于通行证，若是没有，上哪都得出示证件，麻烦不说，指不定会出什么漏子。 所以苏衍一进这学校，就发现见到的学员也好，老师也罢，基本都身着校服教师服。 这些制服所用的材质也很特殊，一般来说，是没那么容易破裂损坏的。 但有时候战斗强度太高，厮杀间一样会损坏掉，或是修行什么秘技奥义之时，自己没掌控好力量，也会撑爆衣服。 制服损毁，想要换新的，那就得拿功勋值去兑，花钱是买不到的。 学院的制服都是经过很多道工艺打造而成，便携舒适的同时，也是轻型作战服，同样具备不小的防御功能。 苏衍才刚办理完入学手续，还没去领取一些最基本的物资材料，等领齐东西，就能拥有一套这样的作战制服。 衣食住都需要功勋，行自然也不例外！ 在学院内，很多地方都不允许随意进出的，比如图书馆，阅览室，乃至带有娱乐性质的演播厅，大讲堂…… 想进这些地方学习？想去借阅资料？想去里面看看表演消遣下？ 对不起，拿出功勋来！ 整个学院，半数以上的地方，都需要拿功勋去兑换进场资格，就有些类似于外界进一些游乐场所或者动物园之类的买门票，不买，就得不到进场的机会。 学院里这种场所太多了，有的和修行有关，也有的压根和修行不挨边，统统都需要功勋作为敲门砖。 在了解到这些后，苏衍一开始的感觉是无语至极，觉得学校怎么就跟个贪财鬼似的，疯狂压榨学员们手里的功勋？ 可后来一想，他也隐约能够理解缘由！ 乍一看，衣食住行都要功勋，实在太坑，可细细一分析就会发现，这所谓的衣食住行，和普通意义上的有着本质区别。 像住这宿舍，宿舍的硬件设施绝对投资巨大，单单练功房的打造就要不少资源！ 还有那烙在墙体内的阵法，能聚拢来更多的有益物质，时时刻刻滋养肉身，辅助修行。 在这里虽然需要付出功勋，可相对应的，修行环境也比其他地方好很多。 再说食物，这就很直观明了，要想比别人吃好喝好，就要给比别人更多的功勋，很正常。 衣服也是如此，制作是需要繁琐的工艺以及各种材料人工成本的，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没有白送，而是需要付出对等代价，也无可厚非。 至于行这一部分，也相差无几，运营这诸多场所都是需要成本的，选择收费的方式维持运营，方可长久留存。 所以仔细分析下来，苏衍发现，说白了这就是个花钱买服务的过程，没什么离谱的，甚至他觉得还挺公道，主要相比于白给，需要费用，更能让学员珍惜重视，也能剔除掉一部分混子，挺不错的。 而且修行界的资源总共就这么多，人人都要免费，怎么可能供应得下去，只有等价交换，才能不断循环流转。 况且，衣食住行虽然需要功勋，但需要的数量都有个限度，只要不是太懒太废柴，绝大多数学员还是能承担的。 相比于此，有关修行的功勋花费才是真正的吞金兽！ 苏衍发现，这里的授课模式，更外界大学之类的教育机构完全不同。 这地方，除了最初几个月，是有关修行基础的免费课外，后面的统统都要功勋。 在经历完最初的教学，充分梳理完对整个修行的理论认知，以及一定程度的境界提高后，剩下的，全都靠自己。 修行秘技遇到了困难？ 那可以去请教擅长这个秘技的老师，请求对方指点解惑，而这个请教，自然需要付出功勋。 某位大佬讲师的课程很重要，很有学习的价值，想去教室里听讲？ 没问题，只不过要付出功勋！ 想去气血池、秘技室、战罚谷之类的秘地试炼提高一下自己，也没问题，同样的，乖乖掏功勋就成！ 哪个老师的看家本领很强，很想学习，也很简单，花功勋去拜师学医即可。 总之除了一开始铺垫阶段的基础课程外，后续的一切，都需要花功勋去兑换。 这就是考验能力的时候了，能力越强，赚取的功勋自然越多，修行的条件资源也就越好，最终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强。 能力较差，自然步步落后，处处不如人，最终不可避免的落入下乘！ 面对这样的教育体系，苏衍很难说清它公不公平，总觉得没那么公平，但又还算公平，很矛盾。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整个教学体系的最核心观点只有一个……弱肉强食！ 你越有本事，你就越往上提升，可以积累越来越大的优势。 你越不行，那就步步落后，泯然众人！ 第144章 任务与格局 透过这最简单的功勋制度，苏衍看到了修行总院教育外表下，残酷的竞争制度。 或许这座学院建立的初衷，就是以这种巨大的功勋压力，迫使学员不断去拼搏奋斗。 对于这种方式，苏衍评判不了对与错，但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它确实很有效。 至此，苏衍算是了解完了功勋的制度，这玩意可谓是涵盖了学院生活的方方面面，小到衣食住行，大到修行学习，无处不在。 难怪学院里的学员们整天一副苦巴巴的样子，天天想着法弄功勋，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相比之下，苏衍这运气真是没话说，还没正式入学，就获取了大量功勋，那数量，足够他前期阶段修行的所有开销。 但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后面苏衍要想步步变强，肯定还要去做任务，赚取功勋。 念及此处，苏衍翻开手册的任务部分内容。 一番阅览，他对任务也有了清楚概念。 原来，学院有个专门的任务大厅，每天都在定时颁发各种各样的任务。 这任务有简单也有难的，简单的就是一些帮有钱人寻找小猫小狗之类的任务，奖励也由发布者提供，基本就在总部范围活动，安全性高，难度低，报酬自然也比较少。 而难点的任务，则多为军方发布，或是杜氏统治层发布，基本都要外出执行。 例如捣毁某处敌人据点！ 刺探敌情！ 卧底盗帮调查隐秘之类的！ 都有很高的危险性，报酬自然非同一般！ 任务的难度，总共被划分为四个档次，即简单、一般、困难、噩梦！ 像杜荨和瘦虎道人之前领取的，就属于一般级别，稍微有点难度，但也没太大的风险，属于一般人都能胜任的层次。 困难级，应对的都是蛇娘子之类的古代大妖之王级别的敌人，风险和威胁性都很大，在学院里接这种任务的多是强大团队，个人很少。 噩梦级就更不用说了，每一个都是九死一生，有时候更是十死无生，所以哪怕奖励再丰厚，也没几个人敢接这种任务。 像现在颁发的噩梦级任务，就是斩杀妖盟几个副盟主，盗帮几个帮主，日月社的几个社员。 这种任务的难度不言而喻，历史上也不是没人接下这个层次的任务，但基本都是杜汉生那种强者组成的团体，个人，几乎没有。 苏衍的一万点功勋，换算成任务奖励，差不多就是十分之一个噩梦级，十个困难级，真要想慢慢积攒，难度无比巨大。 常人能完成一个困难级就不错了，更别提十个，所以他的功勋量，是名副其实的丰厚。 而整个学院里，赚取功勋的主要途径也就只有任务大厅，那里也是学院真正强者经常出没的地方。 苏衍打定主意，稍后办完其他琐碎事，一定要去那里见识见识。 翻过任务大厅的介绍，苏衍浏览起整个学院的格局，这是今后他这两年生活的地方，摸清布局还是很有必要的。 首先他看了下教育区域，也就是教室！ 教学楼即学院进门广场后面的那排排楼栋，呈弧线排列，高度不算很高，但都很宽阔，每间教室都有上百平方，可以容纳很多人。 可实际上，除了第一层基础教学层外，上面的一层层单独教学层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学员，因为上面的专属教学，都是需要缴纳相应功勋的，学员们基本都是针对性的学习，没那个资本全部学一遍。 而教学区后面，就是宿舍区了，也就是苏衍目前所处的地方！ 这里没什么好说的，住的都不是简单角色，简单的角色也没功勋常住此地。 住宿区后面，则是休闲区，建设有影厅舞厅餐厅等等消遣娱乐的场所，供学员刻苦修行的闲暇之余，也能适当放松。 教育区、宿舍区、休闲区，三个大区域，串联在一起，形成学院的中心轴！ 中心轴的东西两侧，则另有用途。 东半侧，一般被称作东区，建设着数之不尽的科研所，是学院里的师生做研究的地方。 这些科研所有大有小，有杜氏的，也有私人的，有的是老师在掌控，有的是学生自己鼓捣出来的。 对于科研，学院的态度很友好，只要付出一定的功勋手续费，甭管你是老师还是学员，都能拥有自己的一块科研场地。 而且这个功勋手续费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很多，虽然高达一万点，但获得一个场地外，还相对应的获得一整套的科研设备，以及一定程度的相关领域的大佬指点。 这些设备都价值不菲，有的甚至是有价无市，总价值绝对大于一万点功勋，而大佬的指点就更别提了，可遇不可求，不是简单用功勋就能衡量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哪怕开设研究所的功勋值很昂贵，依旧有很多人凑到一起，以团队的形式去申请场地。 杜氏也正是依靠这种较为开明的研究策略，才保证自身的创新突破能力不断增强，诞生各种新型的武器，以及辅助增强修行的滋补品。 整个东区，堪称学术的天堂，是科研圣地，所以哪怕在里面遇到一些修为不高的学员也不能小觑，指不定就是研究大拿！ 由于区域的特殊性，东区的整体氛围是安静的，学员进入其中，都会很自觉的保持肃静，以免影响到某处的研究。 手册上记载，曾经有某个杜氏高层的子弟，耀武扬威惯了，进了东区也一路横行，居然在东区开跑车炸街。 最后引得某个教授分神，导致研究出错，辛苦的积累功亏一篑！ 教授大怒，亲自出手，当街炼死了那高层子弟，高层得知消息震怒，可一看那教授牵扯太多学术大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屁都不敢放一个。 自此，甭管啥身份，进了东区都乖乖的，不敢大吼大叫，生怕招惹到某个学术大佬！ 相比之下，西区就热闹太多太多了！ 西区是各种修行场所的集中地，那里建立有类似练功房的大型场所，供学员们进出修行。 还有一些气血池、演武堂之类的场地，能帮助学员迅速的提高修为实力和技巧。 西区的氛围自由而松散，甚至大街小巷摆满了擂台，一言不合，就可以上擂台分高下。 高层也有在那里设立很多特殊场所，像风音谷什么的，都能无隐患的帮助学员尽快晋升新的层次。 这类无隐患的辅佐修行的特殊场所，对学员们而言，都是造化地，是修行的圣地，所以聚集了大量学员。 整个西区是人最多的地方，很多老师也扎堆往里头走，闭关的闭关，修行的修行，切磋的切磋，氛围热闹得一塌糊涂。 修行总院的整体格局，大致就是如此，可以概括为一轴两区，以西区最为热闹！ “叮咚！” 苏衍沉浸在手册中，不断汲取吸收有关学校的知识，丝毫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门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 起身一看，是杜荨和瘦虎道人来了，看来他们已经办完了任务交付。 苏衍开了门，瘦虎道人嬉皮笑脸的凑上来架起他胳膊往外走去。 “拿好你的功勋卡没？走，咱去查查功勋到账了没有！”他嬉皮笑脸的道，猴急无比。 “那是苏衍的功勋，又不是你的，你急什么，我可警告你，别忽悠苏衍乱花。”杜荨在旁双手叉腰，没好气的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是给意见，什么叫忽悠，小丫头真不会说话。”瘦虎道人厚着脸皮，笑嘻嘻的道。 苏衍无奈摇头，丢下手册，揣好功勋卡跟着瘦虎道人出了门。 三人来到一处类似于外界自主取款机的终端机器前，把功勋卡插了进去。 整张卡片是一种黑色水晶打造而成，晶莹剔透，也不知打造者用了什么手段，在卡中间镌刻了苏衍的名字。 看似简单的镌刻，其实是东区某个大佬研究员开发出的最复杂加密方式，这么多年下来，都没人能破译其中奥妙，所以这功勋卡也不存在造假的可能性。 这极大的保障了所有人的财产安全性，毕竟修士和普通人不一样，修士的操控能力和思索能力都远超常人，修士要是来造假，那真的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所以功勋卡这种东西，必须以特殊的加密形式，才能确保安全。 “咔咔……” 机器把卡片吞了进去，内部的符文扫描向卡片正中间的名字，对应密码，识别正确后，显示器上立马显示出余额！ 整整一万，不多不少！ “到账了，妈的，暴发户啊，老子也想当暴发户啊！”瘦虎道人哈哈一笑，嗓门引来周围很多学员的注视。 苏衍急忙捂住他嘴巴，自己刚来学校，人生地不熟，可不想再出风头。 瘦虎道人收声，胳膊肘戳了戳苏衍。 “老弟，到账了，咋样，可带你老哥我去大快朵颐一顿？”瘦虎道人搓了搓手。 “没问题！”苏衍早就答应了此事，自然不会反悔，轻轻点头。 对于朋友，他向来不会吝啬！ “嘿嘿，放心，保证不坑你，你不会失望的，这功勋绝对不白花！” “咱去吃净化妖肉，那玩意可是大补，滋味绝佳就不说了，一块肉下肚，比十颗大补丸都强，大大的增强气血壮大肉身。” 瘦虎道人大喜，拉着苏衍就跑向休闲区，那猴急得，速度贼啦快，杜荨在后面撵都撵不上！ 苏衍不是第一次听瘦虎道人提这净化妖肉了，心中也是好奇得紧！ 如果真的对修行有莫大好处，那他还真不介意多花点功勋在这上面。 说到底，功勋再多，也只是个数字！ 只有把它换成资源，增强了自己，才是真正用到了功勋的价值。 苏衍来这里修行的目的就是变强，所以只要确实效果好，该花他自然会花，反正功勋用哪里都是用，没区别。 一番奔跑后，最终，瘦虎道人拉着苏衍来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大餐厅前，过了十几秒杜荨才追上来！ “你可真是个饿死鬼投胎！”她有些气喘吁吁的瞪了眼瘦虎道人，这厮谈到吃，那速度可真是没话说！ “惦记老久了，馋坏了！”瘦虎道人抓抓头！ “听你描述得有模有样，你之前吃过？”苏衍一边打量着饭店，一点问道。 闻言，瘦虎道人有些尴尬，杜荨则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 “甭提了，这厮刚入学没多久就听说这净化妖肉这种奢侈玩意！” “也不知他犯了什么浑，居然把入学的功勋全投了进去，还找借口骗我把所有功勋也借给他，这才攒够门槛，尝到了一口净化妖肉。” “从此以后就开始念念不忘，跟着了魔一样，要不是被这家伙坑一手，我们也不至于才入学没多久，新生期都还没过完，就跑出去做任务。” “也亏得还算新生，不然宿舍都没法待了，要流落街头了！” 杜荨一副牙痒痒的样子！ “哎呀，别说那么难听嘛，我会还你功勋的，没多少，包我身上！” “人活一张嘴，不吃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对吧！” 瘦虎道人狡辩道。 “好家伙，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净化妖肉，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样的魔力，能把你迷成这样！”苏衍这下是真的好奇了，迈步走了进去。 如今正值午餐时间，饭店里的人挺多，一楼大厅基本坐满，扫了一眼，有学员也有老师，喧嚣而又热闹。 能卖得了净化妖肉，这饭店自然也不一般，进来后就像来到一处古代殿堂，里面的格局古香古色，打造得韵味十足，充满烟火气的同时又不失几分优雅。 无论是座椅板凳，还是楼阁台阶，这里打扫得都很干净！ 没有什么金碧辉煌的土豪感，这饭店很像古代的大客栈，风格独树一帜！ 一进门，就有饭店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瘦虎道人凑到对方耳边，说出来意。 对方一听他们一副普通学员的模样，修为气息也不算太强，居然有功勋吃完整的净化妖肉，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不过显然能在这里工作，素养都很过关，神色的变换一闪即逝，对方没有半点质疑，微笑着引领苏衍三人上了楼，坐进一间保密性极好的静谧包厢里。 刚入座，一份特殊水晶打造的菜单就递了上来，呈于苏衍面前。 第145章 菜单 苏衍接过菜单，侍从站在旁边，耐心的等待他们选餐！ 翻开菜单，这上面一页一个菜，还配有图片和文字说明！ “地龙肉！大妖级别！其肉除壮大气血外，还能极大的增强肌肤的坚韧程度！” “食用的分量足够，可以在手上炼出一层透明的角质软膜，能极大的增强手部杀伤力，适合修行了秘技·铁掌等手上功夫的修士！” “价格，五十点功勋一斤！” 翻开第一页，苏衍看到的是一道通红无比，类似蒸熊掌模样的图片。 在图片旁边，配备了大致的介绍文字，苏衍看完很是诧异。 地龙他是知道的，在古代也是小有名声的大妖，实力不弱，皮糙肉厚，一手蛮横冲撞，让不少修士叫苦不迭。 这堂堂古代大妖，现在居然上了餐桌，属实是有些匪夷所思。 “地龙肉，肉质比较有劲道，我们的大厨以气血熬炼了很久，闷在锅里炖了七七四十九日，把它炖得烂而不腻。” “其口感在妖肉中，属于中等级别，但对气血的滋补和提升效果极佳，不知诸位可有修了手上秘技的，有的话那这是必点菜。” “地龙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它这肉熬炼之后，浓缩了一身精华，吃得够多，会获得它的一些特质，当然，是弱化版的。” “地龙之所以肉身那么强，是因为它体表生满一层透明的角质物，而经过我们烹饪大师的调整，这肉吃够了，修士的手掌表面也可以生出那种角质膜！” “到时候配合秘技，威力自然大涨，哪怕不配合秘技，手掌也能变得水火不侵，空手对刀刃都不在话下。” 侍从在旁边闻声介绍起来！ “居然能把妖物的一些特质转移到修士身上，厉害，这要吃多少才够分量？”苏衍好奇道。 “一千斤左右！”侍从答道。 苏衍嘴角一阵抽搐！ 好家伙，一千斤，据他所知，地龙总共也就几千斤重，这等于吃掉小半个地龙才能有此特性。 一斤肉五十点功勋，一千斤就是五万点功勋，哪家土豪能这等阔绰，花这么多功勋就为吃出一层角质膜？ 苏衍咋舌，暗道这价格真的和抢钱没区别！ 不过这也不能说饭店宰客坑人，毕竟成本就摆在那，注定不会低。 能调制出这道菜的烹饪大师，绝对修为高深莫测，否则不会对力量的嫁接转移研究透彻。 而且这肉的烹饪用的是气血之火，需要熬炼七七四十九天，这损耗的气血数量可想而知多么雄浑，换苏衍来，都没法支撑这么久。 关键气血太弱还不行！ 净化妖肉，顾名思义，要想食用，首先就是要将其净化。 太弱的气血起不到净化作用，只有强者的气血，才能从内到外，深入彻底的将妖肉里的所有诡异力量祛除干净。 单单这几项工序，人工成本就不低了，更别提其他的辅料成本，毕竟菜里加的辅料，也都是大补之物，价值不低。 简单了解下地龙肉后，苏衍又翻到第二页！ “蛇娘子肉！古妖王级别！其肉除提高气血壮大肉身外，也能明目养神！” “数量有限，一斤一百点功勋，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第二页上呈现的菜名让苏衍一愣，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菜单上见到蛇娘子。 “蛇娘子死了？”他有些吃惊，毕竟这是自己家族封印了很多年的大妖之王，棘手难缠，现在却上了桌，难不成已经完蛋了？ “不会啊！我前两天还听说她在前线蹦跶！”瘦虎道人和杜荨也很费解。 “几位莫要误会，菜单上也写了，数量有限，这蛇娘子还活着在，不过之前一次交战中，她被我方高手打伤，撕下了一片血肉。” “我家老板托人从前线把这块血肉给托运了回来，用以烹饪，形成了这道菜！” “几位或许有个误区，就是觉得凡是上了桌的，都是已被击杀的妖诡？非也！” “事实上，很多都活着，只不过被我家老板囚禁镇压了起来，不断割肉，又不断喂养，当成家畜一般！” “否则这种妖肉根本供不应求，光靠外面斩妖除诡，来得太慢，质量也难以保证。” 侍从在旁边解释道。 苏衍这才恍然，感情这只是捡来的一块肉，不是蛇娘子的尸体。 “这蛇娘子的实力，哪怕放在整个妖盟，也是排得上号的，我建议各位尝尝这道菜。” “这肉，除了最基本的滋补气血外，同样能让你们诞生少许特性。” “蛇娘子擅长梦幻之术，吃了这精炼而成的肉，明目倒是其次，主要是养神，可以极大的增强精神力，思维变得更敏锐，意识更清晰，头脑变得更清明。” “以后对于一些妖诡的蛊惑之道，都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且精力会变得更加旺盛。” “思维意识的变强，重要性估计三位比我要懂得多，这东西很难靠自己练出来的，很多都是天生注定，而此物可以增强这方面的力量，可以说价值巨大。” “此外，它还有内容功能，像这位女士，吃了它，不但会肌肤嫩滑如雪，更能延缓衰老，虽然称不上青春永驻，但今后比同龄人年轻个一二十岁，还是不在话下的。” 侍从热切推销起来。 苏衍轻轻蹙眉，摇头翻了过去。 蛇娘子的肉，确实很有价值，但对方虽本体为蛇，却一直以人形示人。 在苏衍的印象里，也是她的人形姿态，吃其肉，膈应得很，还是地龙之类的一直以兽形示人的妖物更容易接受。 翻开第三页，是一头金光闪闪的鹏鸟照片，像是被涂满油脂，用烤全羊的手法整体烧烤而成，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其中油脂滴落，香气扑鼻的美味感。 “三足妖鹏，古代大妖之王，其肉壮大气血滋补肉身的同时，可一定程度的净化血肉体魄里的少许杂质，使得肉身质量提升一个档次。” “价格三百功勋半只，仅此半只，独一无二，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照片旁边，有文字注释！ 苏衍回忆了下，族中貌似有这头妖物的记载，不过只是一笔带过，导致他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看这卖相，金黄金黄得，像是表皮酥脆，肉质劲道，很可口的样子。 “三足妖鹏，是我们杜氏的一名统领外出时，在一片山脉里发现的。” “当时此妖掀起诡灾，搅得那片山脉民不聊生，统领出手，与其大战三百回合，才将其诛杀。” “其殒命后，只剩半截身子，就卖给了我家老板，被烧烤烹饪成了菜肴，这照片上的另外半边身子，是大厨用其他辅料补上的。” “妖鹏之肉，酥脆劲道，尤其是侥幸完好保存下来的三条腿，更是色香味俱全！” “此鹏妖也有特性存留，食用者，肉身得到精练，身形的敏捷程度大大增加，且视力大增，甚至一定程度上能懂鸟语。” “若是吃完此菜，修士的弹跳力大增，今后对战时，无论是速度还是爆发力，都有巨大的进步，属于综合性提高，适合所有修士。” 侍从看出了苏衍饶有兴趣，立马在旁边热情介绍道。 苏衍轻轻点头，相比于前边两道菜，这三足妖鹏的特性貌似没那么强大。 但它胜在一个均衡，全方位提升修士的身体素质，尤其是速度和爆发力。 这两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的意义还是很重大的。 速度够快，就能在交战中占取先机，时间一久，先机就会转化为胜势。 杜氏的整体修行方向，不以速度着称，多以力量为特点，所以这肉对杜氏的大部分修士还是很有帮助的。 爆发力就更别提了，某种意义上来说，爆发力就是必杀技的先题条件，爆发够强，才有绝对碾杀的可能性！ 综合这两点，妖鹏之肉还是挺不错的，相比于这价格，那是绝对的性价比之王。 哪怕是半只妖鹏，也有几百斤重，却只要三百点，换算下来，价格比同为古代大妖之王的蛇娘子便宜太多，甚至都不如妖王地龙。 苏衍琢磨着，估计是它的这个特性太普通了，虽然不错，可有类似特性的妖肉太多，导致价值大打折扣。 不像之前那两种妖肉，独一无二，不可替代，自然价值不菲！ 苏衍心中颇为满意，却没急着下定论，而是决定往后再翻翻。 翻开第四页，印入眼帘的是一头狮子，在一口巨大的青铜鼎里，一副清蒸的模样。 “狮无敌，古代大妖之王，其肉能助修士展开巨大蜕变，让气血诞生特性。” “价格五万点功勋，一整头开卖，不切分！” 旁边的附注很简单，价格却贵得吓人，把苏衍眼睛都看呆了。 五万点功勋，这他妈学院高层大佬来了怕也吃不起啊！ 不过效果确实强悍得很，居然能让气血蜕变出特性！ 一般来讲，气血就是气血，和古代的普通灵力一样，本身是没有什么特质的，只是单纯的一股力量而已。 但凡事总有例外，一部分天赋超绝，实力高深莫测之辈，气血与常人截然不同，拥有各种强大的特质。 例如有的修士，气血附带着寒冰特质，气血一旦爆发，不是普通的赤霞之色，而是湛蓝色，犹如一片冰雾。 对敌时，这种气血能迟缓敌人的速度，更是能冰冻对手，封裂对方，比普通气血强出太多。 类似的特质不止一种，有的人拥有切割特质，气血呈银白之色，爆发后，每一缕都带有锋芒毕露的切割属性，接触敌人的同时，除了正常的气血撞击碾压，还会不停的撕裂对手。 还有重力特质，让敌人陷入特殊气血力场，方方面面受限制。 还有速度特质，气血笼罩下，敌我修士速度一削一减。 还有感官特质，气血席卷会削弱甚至剥夺对手的感官能力，防不胜防。 …… 诸多种种，一个比一个离奇古怪，却又同样的强大无比。 气血的特质，是当代修士身体不断蜕变，自然而然衍生出的独属于自身的力量。 它不是秘技和奥义，可成长到巅峰，就相当于一门天然奥义，是天才的象征。 在基础阶段，修士基本不会开启气血特质，只有达到一定修为，蜕变到一定程度，才会有几率觉醒特质。 到时候，这类修士的气血就和常人截然不同，这点透过特殊的气血色泽就能判断出来。 能觉醒特质者，无数现代气血体系的修士里，真正是万中无一，稀少得很，哪怕是杜氏，有这个能力的也不多！ 而这名叫狮无敌的古妖王，居然能助人气血蜕变出特质，难怪价格如此高昂。 “这头狮子，能让人觉醒出什么样的气血特质？”瘦虎道人在旁边好奇道。 “回三位，这狮无敌，能让人的气血蜕变出焦灼特质！” “食用了它，气血会变成那种特殊的深红色，当中夹杂一丝丝灰烬的色彩，就有些像岩浆！” “这焦灼特质，能让气血所笼罩之处纷纷自燃，且区域范围能温度暴增。” “这温度不仅仅是高这么简单，还会影响到对手的身体，如果是妖诡，体内的力量会被压制，变得运转不通畅，迟缓起来。” “如果是修士，则其自身的气血，会受这温度影响而变热，属于被动性的提升，最后从内部灼伤其躯体。” “这头妖王，是当年我们老板亲自出手，邀了三五好友围捕了一个月之久才拿下，为的就是确保这个蜕变特性的能力完整保留。” 侍从知道三人不可能买得起，但还是很耐心的解答，凸显素养。 “焦灼？有点类似于火焰特性，虽然比不上那少数几种很另类的特质，但也算比较强大得了，值这个价钱。”苏衍轻轻点头，觉得这价格还算公道，毕竟特质将伴随修为的提升不断提高，属于终生力量，又那么稀少，贵点也正常。 而这焦灼带来的附加战力也很强，能自燃一片区域，焚烧对手，更是影响对手自身的肉身和力量，成长到一定程度，甚至隔空就能让对方自己体内的气血爆体而燃，强度绝对不弱，价值不低，定价肯定不可能低。 第146章 任务大厅 翻完这一页后，苏衍又看向后面的每一页，发现一个比一个强悍，一个比一个离谱。 这家店，在整个杜氏也算是顶尖层次的店铺，出售的净化妖肉也都不是凡品，苏衍从头看到尾，算是大开眼界。 当然，那价格也一个比一个吓人，苏衍一直翻看，更多是因为好奇，压根没指望买得起后边的肉类。 最后，他和事先预计的那样，定下了三足妖鹏的净化妖肉。 瘦虎道人在旁边已经忍不住搓手，迫不及待的想尝尝了。 三百点功勋，绝对不算少，但以目前苏衍的身价还是能负担起来的。 很快，菜上桌了，由几个壮汉合力抬了上来，跟头烤全羊似的，金黄色的油脂不断滴落在下方的案板上，香气四溢。 望着昔日威风凛凛的妖鹏变成这幅菜肴模样，苏衍也是心中生出几许唏嘘之意。 在吃这方面，现代人真是比古代大胆太多了，古代妖物满天飞的时候，也没见道门高人将之降服镇压后拿来食用。 只能说，现代的思维转变，眼界开阔，能让修士们从理论上判断出能不能食用。 大妖又如何，净化了血肉中的负面力量，那就是美味佳肴。 轻轻摇头，苏衍伸手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只觉得浓香填满口腔，肉质酥脆，表皮油而不腻，口感极佳。 且鹏肉下肚，他明显感觉到小腹发烫，肉质分解后化为一丝丝温暖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气血因之而轻微沸腾，有所增长，且身体似乎轻灵了少许。 苏衍忍不住又塞了块肉进嘴，这次体积比较大，消化后顿时整个人的肌肤都泛起一丝丝赤红之色，那是气血在迅速增加的表现。 杜荨和瘦虎道人也没客气，大快朵颐，三个人吃得是满嘴流油。 苏衍也是欲罢不能，这玩意越吃越带劲，口味倒是其次，主要是每次下肚，浑身气血就壮大一分，肉身也变强一丝！ 体魄的增强，带来一种肌体酥麻感，让人浑身惬意舒畅，真的是难以言表的享受，难怪瘦虎道人尝过一次就天天惦记着。 接下来，三人放开肚皮吃，虽然修士食量惊人，但这妖鹏体积足够大，绝对够他们填饱肚子。 杜荨也放下了淑女形象，吃得比苏衍和瘦虎道人还卖力，两颊手指都是油脂！ 瘦虎道人就别提多狼狈了，每次吃完还要舔舔手指，生怕浪费！ 一番大快朵颐之后，偌大的妖鹏连块骨头架都不剩，原地除了留下一些油脂，其他吃得那叫个干干净净。 “厉害，这里的厨子确实厉害，真把这妖鹏给烹饪得彻彻底底，骨头味道都极佳！”瘦虎道人半瘫躺在地，拍着肚皮，赞不绝口。 苏衍赞同的点点头！ 他是打心眼里佩服开发出食用妖物的大手子，想法够大胆不说，手段还确实高明。 放在古代，那么多的妖物，可谁敢吃？ 都是麻溜利索的镇杀后，赶紧焚火燃为灰烬，生怕留下隐患。 可这群大手子倒好，不仅要杀了对方，还要拿回来做成菜肴，偏偏厨艺高绝，实在太强了。 也亏得烹饪妖物成本太大，达到相应水平的厨子也不多，否则普及开来，苏衍怀疑，各地的妖物怕是见到人就得瑟瑟发抖。 “呼呼……” 包厢内，三人或躺或坐，都肌肤泛红，毛孔里喷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弄得房间里云雾缭绕，跟坐在云端似的。 这是气血壮大，肉身精炼后诞生太多热量所致，菜单上的说明介绍没有半点夸张，这肉确实效果非凡。 苏衍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血强盛了一大截，肉身紧致强大了很多，力道更甚从前。 而且虽然没有动弹，可他就是觉得身子轻灵了不少，像是之前一直在负重前行，背负着什么枷锁，现在枷锁被打开了一些！ “这三百点功勋花得不亏，难怪这净化妖肉如此昂贵，还有一群人拼了命的攒钱来吃。” “尝一次，美味可口不说，还能享受修为提升的愉悦，都不用自己出力，这种感觉确实欲罢不能，开发出这种菜肴的人确实厉害。” 苏衍感慨，算是彻底理解了瘦虎道人天天念叨妖肉的心情。 瘦虎道人和杜荨摆摆手，表示赞同，二人肚皮圆滚滚，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吃累了。 三人躺在包厢里躺了半天时间，直到黄昏降临，放恢复正常状态。 “吼吼！爽！”瘦虎道人体型整整增加了一圈，膀大腰圆，肥头大耳，好生威猛，恢复精神立马大吼大叫，畅快无比。 他所修功法特殊，必杀技的强度和平日里积攒的气血有关，所以体型越发，代表他越强。 杜荨则整个人容光焕发，本就清冷的气质现在更是多了几分空灵，如一头优雅的白孔雀，看得苏衍都呆了呆。 苏衍握了握拳，感觉身上像是燃有一层火焰，强大的力量无处不在，恨不得轰出一拳发泄下。 “可惜就是太贵了，不然天天吃这肉，哪里还用得着修行！”苏衍感叹。 “别痴心妄想了，就是高层，也没那个资本天天吃，一年半载尝一顿不错了。” “况且这东西毕竟是外力提升，过于依赖，会本末倒置，反而得不偿失。” “咱们现在得到提升，那是身体本身有这个承载力，自己如果不苦修，那承载力就不够。” “承载力不够的情况下，给你再好的肉，你也不敢吃，吃了就会撑不住那股气血的提升，直接爆体而亡。” 杜荨没好气的道。 “难怪！我就说，天下怎么可能有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力量，终究要靠自己，不过这种肉还是很有价值，能省却大量的积累时间。”苏衍轻轻点头。 “好兄弟，回头哥哥我发达了，我来请你！”酒足饭饱，瘦虎道人一脸的心满意足。 “好了，天都快黑了，该办正事了。” “赶紧带你去领校服校徽，明天你可以正式上课了，不带这些东西，进不去的。” “另外，功勋到账了，其他奖励应该也可以领取了，咱们去任务大厅，那里也是功勋宝库的所在地，你去挑奥义功法和气血神兵。” 杜荨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催促道。 苏衍和瘦虎道人点头，麻溜起来去办正事。 三人出了餐厅，先是去居住区的库房处领取了新生制服徽章，接着直奔任务大厅。 任务大厅位于西区，虽然已至黄昏，但这里依旧热闹，刚进来，就听到嘈杂无比的喧嚣声，多处擂台上都有人比斗。 沿街甚至有学生摆摊，卖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他们外出历练所得，于自身无用，便拿来卖点功勋或者物资。 兜兜转转，三人总算来到了任务大厅！ 说是大厅，其实就是一栋气势磅礴的庞大别墅，层数不多，也就三层，但占地极广，足足上千平方，整体建筑呈八边形，共有八个大门以供进出。 天色已暗，可任务大厅里依旧热闹非凡，进进出出的学员络绎不绝。 苏衍三人排队走了进去，一进门，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悬挂在一楼大厅最中间位置的一圈巨大光幕，上面不断滚动着字条，那是流动的任务信息！ 整个大厅，空旷无比，中间位置建着一个巨大的圆形服务台，以玻璃封闭，里面端坐着很多工作人员，负责派发任务。 而中间服务台的东南西北四个对应方向，也有着圆形服务台，是不同层次的任务交接和派发的地点。 总共五个大型服务台，以及一排排的休息座椅，就是整个一楼大厅的布局。 这中间的服务台，服务的是派发任务的那些人，对象多为学院高层，军方士兵，以及杜氏总部的有钱大佬。 那里，负责接任务，用来分配给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服务台。 而这东南西北四边的服务台，服务的基本都是学员，总台派发任务给他们后，他们会把任务挂上去，学员会在他们这，做登记，领取派发的任务，完成后也是在这边交接。 四个服务台，分别对应简单、一般、困难、噩梦这四个等级的任务，颁布的也都是对应层次的任务。 中心服务台负责接收这些任务，定好难度层次后，分配给四个方向的相应服务台。 四边的服务台接收到分配来的任务后，会通过显示屏派发出去。 五个服务台，构成了庞大的任务体系，而苏衍一眼望去，发现一般级的任务服务台面前聚集的学员居然是最多的。 这让他有些意外，还以为简单级的任务服务台前会是最多人，结果却并非如此。 略一思索，他便想通了。 简单级的任务奖励实在太少，很多都是寻找性质的任务，完成周期长，收获低，性价比太低太低，所以除非迫不得已，不然没几个学员愿意去干。 相比之下，一般层次的任务就合适多了，难度不大，收获也还行，多做一点，也能积攒下一定的功勋，所以聚集了大量的学员。 环视一圈任务大厅的环境后，苏衍跟着杜荨和瘦虎道人上了二楼。 二楼清净了很多，这里是一些任务里兑换实物奖励的地方，此刻也就寥寥无几十几个人在此等候！ 苏衍的奖励，不属于任务奖励，所以没在这二楼多做停留，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就寂静太多了，一个人都没，这里是杜氏宝库的兑换场所，宝库内的东西都价值不低，需要的功勋也极多，一般学员远远达不到兑换标准，所以也不会来这！ 苏衍三人到的时候，这宽广的大厅里，空荡荡一片，只有一个服务台前，趴着一个老头子在打盹。 这老爷子一身白色长衫也不知多久没清洗，都泛黄了，还沾有不少油渍，头发乱糟糟，看着颇为邋遢，睡起来鼻孔还冒泡，呼噜震天，属实卖相不咋地。 苏衍嘴角抽搐，这到了第三层，服务人员的形象怎得就变化这么大！ 杜荨和瘦虎道人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皆一脸无语，最后还是杜荨硬着头皮走过去。 “老爷爷，老爷爷，醒醒！”她温声的轻唤两下，手指轻轻敲打几下桌面！ 那邋遢老爷子一顿，鼻孔处的鼻涕泡又吸了回去，揉了揉惺忪睡眼坐了起来。 “唔……小女娃娃，有何贵干！”老爷子伸着懒腰，都没看杜荨。 “我们是来领取奖励的！”杜荨客气道！ “奖励？”老爷子伸完了懒腰，又扣扣鼻孔，眉头微微挑起。 “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苏衍！”苏衍走了过来，微微施礼以表尊敬！ “苏衍？你就是那个苏衍？发现怨气源头的小家伙？”老爷子显然对苏衍这个名字印象颇深，一听就想起来是什么事，不由望向苏衍。 被他一看，苏衍只觉得被一头恐怖的猛兽盯上，像是自己浑身上下被看了个彻底，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苏衍悚然，这才意识到这看起来邋里邋遢的老爷子不是个简单人物。 就连杜汉生，丰大将等大佬都没带给他这种被看透的感觉，眼前这老爷子是何等修为实力？ 他立马紧张起来，不敢再以外表衡量对方，心里也暗道自己糊涂大意。 这可是杜氏的宝库之一，作为看守者，能是一般人？能当做普通的服务人员？ 没两把刷子，能守好这座宝库？ 苏衍额头隐隐有冷汗浮现！ 幸好这邋遢老爷子没什么其他举动，只是轻轻扫了眼苏衍，便收回目光。 “唔……好运气的小家伙，我记得，你的奖励范畴不局限于宝库吧，杜氏所有的奥义功法和气血神兵你都可以挑，所以宝库名册你就不用看了，宝库本身基本就不对外开放奥义功法之类的，零星列出的几样奥义估计你也看不上。” “给，这是我们杜氏的功法名册和兵器谱，这里头有不对外兑换的功法和兵器，你自己挑，挑好了跟老夫说就行，这种级别的东西不会放在这座宝库，回头会安排人送过去。” 邋遢老爷子在身上掏了掏，摸出两本发黄的旧书，甩了过来。 苏衍嘴角抽搐，硬着头皮接下。 “额……那个宝库名册，我也想看看，可以么！”接住两本册子后，他又指了指摆在服务台上，厚度接近一人高的硬壳大书！ 第147章 领取奖赏 邋遢老爷子没想到苏衍还是想看看宝库名册，不由一愣！ “成，你要看就自己看吧，你不是还奖励了不少功勋么，要是看上什么，也可以直接兑。” “就是别耽搁太长时间，老爷子我上了年纪和你们年轻人不同，没那么大精神头，困得很。” 老爷子又伸起了懒腰。 他除了一开始有些意外的看下苏衍外，后面又恢复了兴致缺缺的懒散模样，哈欠连天，没睡过觉似的，没对苏衍另眼相待。 意识到对方是大佬后，苏衍自然乖乖听话，把那厚书抱到旁边翻阅起来！ 他直接打开第一页的目录，按着索引顺序往下看，里头的东西可谓琳琅满目，每一件都昂贵无比，最少的都要五百以上功勋点。 难怪这一层几乎没人来，这么昂贵的玩意，可不是一般学员能常来的。 约摸花了十几分钟翻看目录索引后，苏衍的手指落在了一条索引上。 翻开对应的页数，呈现出一张图片……一把通体黝黑，刀刃泛着幽冷之色的大刀！ 幽冷的刀刃像是常年浸泡在血水里，其中浸有一种暗红色泽，刀柄呈现一定的弯弧状，尾部是一个咧嘴大笑的鬼头雕像。 旁边配有文字介绍，称:“鬼头大刀，千人斩层次，上斩奸臣，中斩罪民，下斩邪祟！” “果然有！”苏衍低喃，他翻阅这目录，就是想看看杜氏有没有鬼头刀，事实证明，庞大的杜氏宝库包罗万象，确实有这种异宝。 而且这还是千人斩层次的鬼头大刀，完整无暇，比瘦虎道人之前的半吊子鬼头刀强出不要太多，不是一个级别。 “前辈，这鬼头大刀，我换了，麻烦您取来给我兄弟！”苏衍合上宝库名册，向邋遢老爷子道。 “哦？这可是整整一千五百点功勋，你确定要花在你旁边这壮小子身上？”邋遢老爷子原本要闭合的眼皮子又强撑起来，讶然道。 他原以为苏衍是要给自己兑换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是给同伴兑换！ “苏衍，你……”瘦虎道人一怔，自己也没想到苏衍来这宝库，第一时间不是兑换功法兵器，而是为他换取一把兵器。 一时间，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瘦虎道人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的，别给我搞什么热泪盈眶啥的，我受不了！”苏衍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功勋而已，以后再赚就是了，以前就答应过你，找机会给你弄把鬼头刀，现在不就是机会？我兑现承诺罢了。” “别搞得那副感动模样，没什么大不了，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就是了。” 苏衍摊摊手，大笑着说道。 瘦虎道人也不是那种扭捏婆妈的人，深呼吸一口气，重重的拍了拍自己胸膛。 “成！你都这么说了，虎哥我也不客气，不跟你搞那些假意推辞的虚头巴脑东西。” “你苏衍是我兄弟，绝对的亲兄弟，以后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虎爷我绝对眉头都不皱一个。” “要不是我是男儿身，绝对以身相许，妈的，真够意思。” 瘦虎道人嗡声道，话虽粗，感情却很真挚，打心眼里视苏衍为亲兄弟。 他也没去推脱什么的，那套做作推辞的姿态放在这是侮辱兄弟，没必要。 坦然接受，记下这份情，今后还之即可！ “得了吧，咱们之间无需多言，你就算是女的，我也不敢要！”苏衍哈哈一笑。 “杜荨，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你自己翻翻，找个你需要的吧！” “不要推辞，不要拒绝，你我之间，不用说太多，这一路走来，也算同生共死过，送你件东西不算太过分吧！” “瘦虎都坦然接受了，你也没必要推辞，咱们三一路闯荡过来，没必要见外。” “我受伤昏迷后，你忙前忙后，获得这奖赏也多亏了你，就当我答谢你！” 苏衍又看向杜荨，把宝库名册推到了她的面前。 杜荨本能的要拒绝，可看到苏衍不容拒绝的眼神，犹豫了下，也就没有推辞了。 确实，三人间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搞那种推辞来推辞去的玩意属实没意思。 杜荨翻开了目录，一番浏览，最后选择了一对名叫“霜雪”的拳套！ 苏衍和瘦虎道人都很惊诧，没想到她会选一双拳套，还以为她会选一些特殊枪械，或者常规点的刀剑兵器。 毕竟印象里，杜荨枪法不错，拳头上的功夫貌似没怎么使过。 这“霜雪”拳套，不似寻常拳套那么大，也不是拳击手的那种拳套样式。 它更像一双纤薄的手套，通体洁白无瑕，真的宛若雪花交织而成，像一层薄纱，一些位置镂空出瑰丽的花纹，是一片片雪花的样子。 相比于鬼头大刀，这拳套的卖相无疑好看太多，美观优雅，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而不是武器。 可事实上，根据介绍，这东西可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反而强悍无比。 它的功能很单一，那就是力量，绝对的力量。 戴上它，力量强度会得到增幅，原本一拳打出去如果只有一百斤的力道，则会翻上好几倍，直接变成几百斤。 单一的功能，看起来简陋，可实际上正是因为单一，才会纯粹，那种增幅程度才足够强大。 要是原本的力道足够强大，增幅后的力量强度自然就更惊人了。 虽说这个增幅确实有个上限，但这个上限足足有数万斤之大，低境界的修士，根本不可能把它发挥到极限，所以这个上限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了解到拳套的效果后，苏衍不禁感叹，杜氏果真人才济济，连这种兵器都能研制出来。 这也是科研所的成果，苏衍甚至都想不通其中的原理，只能赞叹一句精妙绝伦。 如此精妙美观的武器，价格自然不菲，要一千两百点功勋，和鬼头大刀相仿。 霜雪拳套，加上鬼头大刀，再加上之前的净化妖肉，一下子三千点功勋就花掉了。 这要是传出去，估计一堆人下巴掉一地，肯定都直呼土豪。 而苏衍自己倒没有太大感觉，一是这功勋来得比较容易，二是钱都花在刀刃上，没什么好心疼纠结的。 选好东西后，杜荨下意识的看了眼苏衍的脸色，猜测自己会不会选得太贵。 苏衍瞧出了她的迟疑，哈哈一笑，摆摆手表示不以为意。 “你这还没鬼头大刀值钱呢，不算什么。”苏衍让她打消顾虑。 “咳咳，我说荨妹子，哥哥我苦于不是女儿身，没法回报，你这先天条件在这，不整个啥以身相许呢嘛？”瘦虎道人恢复往常姿态，又欠揍坏笑着打趣。 杜荨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苏衍拦着，估计两人又要吵起来。 前方，邋遢老爷子目睹全过程，望着三人，目光变得有几分悠远，像是触景生情，追忆起了什么。 “你们……是一个团队吧！”他声音柔和了不少。 “是的，我们队名叫做红尘里，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超凡脱俗的感觉，嘿嘿。”瘦虎道人急忙炫耀起来。 “红尘里？红尘里！”邋遢老爷子目露异色，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慢慢点了点头。 “我去取鬼头大刀和霜雪拳套，乘这功夫，你可以挑你自己的功法和兵器了。”邋遢老爷子起身，吩咐完就转身打开门，进入了宝库。 宝库大门不知由什么材料打造，通体银白，给人一种无比沉重厚实的感觉。 老人家一闪即逝，快得不可思议，所以三人也没机会透过门缝目睹其中的景象。 苏衍收回心思，不再考虑其他，转而翻阅起那两本有些古旧的书册。 他优先挑选的是功法！ 翻开书卷，呈现在第一页的，是一张大佛画像，端坐于虚空，哪怕只是画像，也散发着一股磅礴恐怖的威压感！ 在大佛的旁边，写着三个大字……无量功！ 大字下的详细介绍，记载了此功法的特征，修行此功，可凝聚出一尊气血大佛，这也是其奥义核心所在。 佛光所至之处，诸敌灰飞烟灭，其中包含的奥义不止一种，其最强奥义叫做众生平等！ 一旦打出这门奥义，甭管敌人有多少，修为又有多强，只要在佛光笼罩范围内，统统都会被打压到极致。 修为不如施展奥义者的对手，会直接沦落为凡人一样，哪怕修为超出施术者，也一样会跌落境界，最多也就变成同阶，很多时候会更弱。 众生平等，顾名思义，就是把所有对手的境界实力统统压制到一个统一的低端层次，杀伤力或许不算直接，但造成的后果却极其可怕。 望着这大佛，再看到这介绍，苏衍不由想到了杜汉生。 不出意外，杜汉生修炼的就是这门功法！ 他曾见过杜汉生施展此功法的一门奥义，叫做普照，那威力，至今记忆犹新。 幻想下自己修炼此功后，施展奥义的模样，苏衍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感到口干舌燥。 很明显，这书册里的奥义功法都不一般，先后顺序绝对不代表强弱之分。 事实上到了奥义这个层次，强弱之分真没那么明显，更多的是自己合不合适。 再强的奥义，拿过来不契合，始终难以领悟，也是白搭！ 在冷静思索之后，苏衍觉得这无量功虽然强，可和自己一贯的风格不是太相符，便翻了过去。 第二页，画的是头展翅高飞的狰狞黑凤。 这头黑凤不像平常所见的凤凰画像里那般祥瑞高雅，其透着的是无限张狂霸道的感觉，而旁边注释功法名也很好诠释了这点……邪凤无双功！ “卧槽，这么吊的名字，很符合虎爷我的风范！”瘦虎道人觉得这名字贼对他胃口。 “哼，中二！”杜荨唱反调道，两人又大眼瞪小眼斗了起来。 苏衍没有理会，仔细看着功法介绍！ 邪凤无双功，是杜氏曾经的三大帅之一，凤帅自创的强大奥义功法。 修行此功，如一尊邪道狂凤从深渊出世，动辄毁天灭地，力量恐怖绝伦。 和无量功类似，这门功法包含的奥义同样不止一个，其最强的奥义总共有两个，一为翱翔，一为无双！ 奥义·翱翔！ 是一种范围性的群体攻杀绝招，能一瞬间把气血压缩到极致，在浓缩到质变的时候，又轰然释放，形成类似气爆的范围攻击。 奥义·无双！ 则是恐怖绝伦的单体攻击，是一瞬间爆发全部气血，凝于双拳，打出最强一击的绝招。 “将你的气血注入这书，可以看到描绘的奥义影响！”正聚精会神的查看奥义描述时，邋遢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苏衍抬头，发现他已经拿着鬼头大刀和霜雪拳套走出了宝库，正站在三人面前。 将东西交给瘦虎道人和杜荨，划扣了功勋卡上的功勋后，老爷子又恢复懒散姿态，回到服务台边上趴着打起盹。 瘦虎道人激动的握着刀，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擦拭刀身，兴奋得不得了。 杜荨也戴上拳套，玉掌纤细修长，美感十足，逐步了解掌握这件特殊武器。 苏衍脑海里重复了一遍老爷子的话，照着他的说法，将气血运转于指尖，点在了这页功法的图片描述上。 “唳！” 手指刚落下，他眼前就一黑，耳畔传来一声张狂邪恶，霸道无双的恐怖凶禽嘶鸣声。 只见在这黑暗的空间里，一个可怕的身影张开双臂，身子微微弯曲，两腿迈开，做出了飞鸟翱翔的姿态！ “奥义·翱翔！” 低沉的话语回荡而起，接着便见周围环境剧烈动荡，恐怖的风浪一重接一重掀起，淡青色的气血从那身影身上澎湃爆发，又极致收拢，压缩，凝练。 当压缩到极致之时，一层绚烂的光爆发，接着便见一头巨大的邪凤虚影扩散形成，朝着周围狠狠展翅一扇。 顿时原地被恐怖的气血之光淹没，庞大的邪凤虚影展开双翼，掀动狂暴的劲气，从原地向四周爆炸开来，吹灭一切，一些星辰虚影都触之化为齑粉，简直有崩灭星辰的气象。 苏衍骇然，被那风暴淹没的一瞬间清醒过来，身子踉跄后退几步，差点栽倒。 “太恐怖了！”他一脸的心有余悸，一抹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第148章 诸多功法 旁边的杜荨和瘦虎道人暂时放下武器，好奇的望向他，不明所以。 擦了擦汗，惊悸之后的苏衍显得很兴奋。 居然能透过这不起眼的书本，领略观看到奥义的真实模样，这对他的挑选有极大帮助。 他第一时间就做出决定，一定要把这本书看个遍，哪怕没法全选，长点见识也是好的。 念及此处，苏衍又将手指落在了奥义·无双的描述文字上。 眼前一黑，意识再次沉沦。 同样的黑暗空间，同样的恐怖身影。 “奥义·无双！” 低沉的声音再次回荡起来，只见那身影身子微微一弯，双臂横并于前，形成一个鸟喙一样的姿态！ 澎湃的气血爆发，涌入双臂，最后集中于拳。 那种拳芒太炙盛了，灿烂如一轮浩瀚烈阳横陈于长空之上，接着便听一声振聋发聩的恐怖轰鸣，那轮太阳横推而来。 无尽的光掀起，形成一头展翅翱翔的邪凤，张开尖锐的喙狠狠轰下，其鸟喙位置，便是拳头的所在之处。 苏衍觉得自己的感官都失灵了，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一头邪凤凶威滔天的向自己扑杀而来，巨大的嘴巴里像是含着一轮太阳，那种炙热感和威压感，隔得极远都让他战栗。 当恐怖的光淹没下来后，苏衍意识一震，清醒过来。 这一次他提前有了准备，靠墙盘坐，所以避免了踉跄栽倒的窘状。 深呼吸一口气，苏衍又翻开下一页，印入眼帘的是一尊盘坐三足两耳青铜鼎上，威势无双的古代帝王画像！ 旁边记载道:“东帝功，杜氏曾经的三大帅之一，东帅所创，至强直盛，至刚至猛，是天下间排名前十的阳刚功法！” “修行此功，可炼出雷霆之力，常年以雷力伐毛洗髓，蜕变肉身，久而久之，气血会逐渐演变出雷力特性。” “功法内蕴含诸多奥义，最强的当属东帝手，一手之下，万般覆灭。” 苏衍扫完描述，心神摇曳。 这功法居然能让修行者蜕变出气血特质？实在是强悍无比。 而且蜕变出的特质居然还是雷力属性，属于雷霆范畴，这可比之前净化妖肉里的那个什么焦灼属性强出太多太多。 气血之力，本就是至刚至阳的力量，而雷力，更是天地间最阳刚的力量之一，二者结合，将是质变，不用想也知道，威力定然恐怖绝伦。 除了刚猛的威力外，这雷力气血还能麻痹对手的身体，类似触电的感觉，所以同拥有这种特质的气血修士交手，总会束手束脚，存在极大的压制效果。 毫无疑问，这是个极度强悍的气血特质，而这只是修行此功法附带的效果罢了。 苏衍有些期待的将气血凝于手指，轻轻放到了图片上。 意识瞬间沉沦，这次来到的不是漆黑的空间，而是一片湛蓝色的海洋。 仔细一看，他骇然无比，心惊肉跳，这片汪洋大海赫然是由无数雷霆交织而成的。 在前方，一道顶天立地的挺拔身影屹立不动，浑身被璀璨的电弧所笼罩，看上去就像一尊光人，看不见实体。 “奥义·东帝手！” 雷霆身影发出威严的低吼，右手缓缓抬起，顿时整个人的身后掀起大波动。 无穷无尽的雷霆汇聚而来，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雷霆帝王身影！ 这庞大的帝王身影动作和施术者一模一样，同样高高举起了右手！ 当手臂举到最高处时，狠狠挥下！ “轰隆！” 巨响爆发，晴空霹雳一般，整个雷海都沸腾了，像天空上一记惊雷炸穿了穹宇。 那巨大的雷霆手掌快速拍下，途中疯狂聚集雷霆般的气血，越来越大，越来越雄浑。 到最后，这哪里是一张手掌，简直就是一块雷霆大陆，直接碾压式的覆盖了全部区域。 眼前被无穷无尽的湛蓝光辉淹没，苏衍的意识恢复过来。 他靠着墙，大口喘息，心中回忆着那道遮天蔽日的雷霆巨掌，感觉口干舌燥。 太强了！ 这一掌未免也太强了！ 那么霸道恐怖的力量，苏衍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对手才能接下这一掌。 他恨不得立马兑换这门功法拿来修炼，可还是克制住了这份冲动。 功法还没全部看完，往后再找找，指不定有更合适的呢？ 苏衍深呼吸几口气，定了定神，翻开下一页！ 这一页，画着的是一尊比肩名山大岳的恐怖身影，太巍峨磅礴，魁梧得不像话，壮得不可思议，像极了传说中的巨灵神。 旁边记载道:“巨灵功，家主传下的奥义功法，至刚至猛，乃是体术领域的天花板级功法。” “修行此功，气血会蜕变出重力特性，所处位置，气血辐射领域，重力随心而定。” “其包含的奥义不止一种，最强的当属巨灵，施展之后，将以最狂暴的姿态碾压一切敌。” 苏衍仔细看完描述，觉得这功法和山大帅之前表现出的气度有些像。 但二者应该不是一种功法，山大帅的功法貌似和山和莽牛有关，不是这巨灵神的虚影。 仔细看了看有关重力特质的描述，苏衍嘴角抽搐，觉得这些奥义功法真就每一个简单的。 看起来，重力貌似没之前的雷力特性来得炫酷霸道，可棘手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气血笼罩的区域，就是重力领域，施术者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重力。 交手中，一会加大重力，一会取消重力，让你忽重忽轻，状态自然大受影响，很多时候都会失误失手。 这功法所带来的重力，自然不是平时大地的重力能比拟的，由气血直接进行影响，修为高了，直接重到对手趴到地上动弹不得乖乖挨打都是正常的。 苏衍将手指放到了图案上，意识来到了一片名山大岳之间。 一重重高耸入云的大山间，空荡荡的看不到什么身影，令苏衍陷入短暂的愕然。 “奥义·巨灵！” 很快，一声苍茫粗犷的声音传来，像野兽的咆哮，透着无限凶狂，回荡在各座大山之间。 接着苏衍就看到土黄色的气血于不远处的峡谷中蒸腾而起，浓烈得一塌糊涂。 伴随着气血的爆发，一尊伟岸的气血身影拔地而起，像一尊神灵降临于人世间。 这身影迅速扩大，很快就撑爆峡谷，直入云霄，旁边一个个上千米的大山在他面前宛若小土丘一般，其气势狂暴得一塌糊涂，宛若巨灵神发狂，变成一尊凶神。 “轰轰轰轰轰轰……” 这巍峨磅礴的气血神灵身影一拳打爆了峡谷，接着一手一个，把旁边两座大山拔地拽出，当成棒子拎在手里，疯狂锤向前方，爆发一连串的轰鸣声。 苏衍觉得整个天地都在震颤，那景象太恐怖了，巍峨的身影发了疯一样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碾为齑粉。 当其冲向自己这边时，苏衍瞬间感觉到一股无敌的可怕气机锁定了自己，令其动弹不得。 最后的意识画面，就是那高过山岳的伟岸身影朝着自己冲撞而来，没什么技巧，没什么门道，就是最纯粹的力量性野蛮冲撞。 画面随之一黑，意识恢复过来。 苏衍轻轻拍了拍胸膛，舒缓下紧张的情绪，那种被猛兽盯上，锁定着避无可避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他算是对这门功法有了进一步的认知，相比于之前看到的那些功法，此功则为纯粹的体术性奥义功法。 它将体术演绎到了极致，抛起一切复杂的技巧和方法，用最原始性的方式来攻击，蛮横无脑，霸道又不讲道理！ 那种野蛮冲撞，山都跟豆腐块似的，又有几个人能被接下？还被气机锁定躲不开，不愧是家主传下的功法，看起来一般，实际的杀伤力却大得惊人！ 苏衍觉得，这功法很契合瘦虎道人，这家伙也喜欢走这个路子，无脑蛮干，以绝强的力量姿态碾爆对手。 而苏衍自己则不是一个风格，所以这门功法在了解之后，他便第一个放弃。 没有耽搁时间，他又翻开下一页，印入眼帘的是一副天空的画像。 旁边记载道:“空象功，家主传下的奥义功法，缥缈、神秘、不可捉摸而又强大。” “修行此功，气血可蜕变出一定的空间特质，触之敌人，能使对手的力量平白削弱三成。” “气血所覆盖范围，同样会形成一定的领域空间，身处其中，行动会大大受限。” “例如对手往前攻击，会发现打到的却是后面，想前进，跑完却发现在后退，想腾飞，最终却钻进了地下。” “在领域范围内，对手的位置，会受到功法的影响而不断变化，如果修为差距过大，基本上是想让对方怎么动，对方就得怎么动。” “即便修为差距较小，处于伯仲之间，此功法依旧能影响对手的行动举止，属于空间变化的干涉，防不胜防。” “家主曾明言，这门功法难度系数太大，放眼全球，也不一定能找出一个完美契合之人。” “修行它，除了需要极高的身体素质，以及修行天赋外，还要有顶级的头脑，极度高绝的智慧。” “因为此功法不仅仅是修气血，更是涉及到空间维度等抽象力量的摸索。” “修行者除了需要自身条件绝佳外，必须有足够高的智慧，和渊博的知识，才能参悟和理解透彻其中的奥妙。” “杜氏成立这么多年，除了家主，没有一人修行此功大成，连登堂入室者都寥寥无几。” “其所含奥义不多，但每个都极度强大缥缈，让人琢磨不透。” 这一篇功法的附注介绍很多，其中不断重复，着重点明的就是一点……它很难！ 连杜氏最强，最伟大的家主都明言，这功法难如登天，可想而知其难度何等之大。 苏衍光看着描述都头疼，他到现在连维度的概念都不懂，更别说空间之类的玄奥玩意。 这功法，说白了，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修行天才，还得是个学神天才，才有可能登堂入室，小有成就。 苏衍虽然觉得自己不蠢，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身的智慧程度。 这样难的功法，他估计也很难吃透。 虽然没什么信心，但他还是好奇的注入气血，想看看被杜氏家主都特别交待难度的功法，奥义能有多么玄妙？ 意识很快沉浸进去，这次来到的是一片惨烈的古战场，到处都是血与骨。 最前方，站着一道背对苏衍的挺拔身影，黑发披散，战铠破烂，衣袍染血！ “奥义·大千！” 沉重的低喃声直击心灵，话音一落，苏衍就发现那气质惨烈狂暴的身影猛得消失了。 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苏衍懵了，还没做出反应，便见天空泛起一层层褶皱。 原本平静的苍穹此时居然如海水般泛起波浪，一层层波纹回荡不停。 天空是没有实体没有边际的，根本触摸不到，为何会实质化的泛起褶皱？ 苏衍瞪大眼睛，有些好奇和惊愕，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当这种褶皱扩大到极致时，天空像是裂开了，轰然破碎，化为一块块巨大的透明碎片。 而这一块块巨大的碎片中，都浮现出了那道身影。 这些身影居然不是幻影，一个个都真正走了出来，一时间，天空密密麻麻，都是那气息惨烈的强者！ 苏衍放眼一扫，骇然无比。 没有假身，这些人没有假身，居然都是真实存在的，都有生命气息。 一尊尊身影，屹立长空，像是来自于不同空间的同一个人，实力都强悍无匹，其数量之多，填满虚空，根本看不到尽头。 这属于一个人直接变成了一支军队，试想一下，山大帅那种级别的强悍人物，一下子变成成千上万之多，组成一支部队，那威力该何等之强？ 整个杜氏，类似级别的除了家主，明面上也就三个！ 而这门奥义，直接整出上万同层次的存在，还都是正身，何等恐怖？ 苏衍本能的觉得不可能，但眼前这一幕却又真实发生，实在是不能理解。 他感觉对方就像是把不同空间的自己全部聚集而来，不但涉及了空间，貌似还隐隐带了点时间的奥义，复杂到难以理解。 懵逼间，天空密密麻麻的身影亮起无量光，淹没而下，苏衍的意识瞬间退离出来。 第149章 确定功法兵器 直至醒来，苏衍都满脑子疑问，没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古时候也有分身术，但那是分出假身，类似于幻术和障眼法。 可这奥义·大千，像是弄来大千世界无数个自己，简直匪夷所思。 苏衍心中惊叹不已，暗道难怪家主都再三强调它的难度，确实如此，没有足够的头脑，连理论都理解不了，别说修行了。 苏衍轻轻摇头，无奈放弃。 很明显，这门功法他很难修行到大成，甚至光入门都要花很久很久的精力。 如今大局动荡不停，随时有可能发生剧变，杜氏自己的处境也不妙，一个弄不好，就有覆灭之危。 这种局势下，迅速提高自己才是王道，那种慢慢磨，还不一定能出成果的功法，不一定就是上策之选。 虽说这功法的威力确实很强，绝对盖过之前看到的那几门功法，但难度太大，苏衍很难修成，一切岂不还是白搭。 心头稍作惋惜之后，苏衍又翻开一页。 这一页，画着的是一片沙漠地，沙漠中屹立着无数道龙卷风。 旁边记载道:“暴沙功，曾经的三大帅之一，风大帅所创！” “此功修成之后，会令气血蜕变衍生出沙暴特质，气血一出，如黄沙沸腾，不光具备干扰作用，更能慢慢的石化对手。” “除了石化外，气血所笼罩的领域，还能形成沙穴，封困对手，且每一缕气血都带有一定的吸血性，综合性很强。” “此功法的杀伤力不算最顶尖，但改变地势等辅助方面却很强，用在大范围征战厮杀中，是最好的辅佐性力量。” 扫完描述，苏衍照常气血探查，意识来到了一片浩瀚无边的荒漠。 荒漠上，站着一尊体型削瘦的白袍男子，气度非凡，透着一丝丝孤僻和冷漠。 “奥义·风沙！” 白袍男子抬头看天，轻声呢喃了一句，身子一动不动，可话音刚落，周围的黄沙顿时像沸腾的油滴上下颤动起来。 “呼呼……” 接着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得狂风大作，可怕的风暴降临，如一只只无形的大手，带动起满地的黄沙。 无数沙粒同飓风结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道通天彻地的土黄色龙卷风，密密麻麻，一个比一个粗，不知道有多少。 接着那身影终于动了，其手掌轻轻抬起，狠狠一握，便见无数的风沙龙卷轰然炸开，沙粒和风暴结合，猛得凝聚成一座环形的磅礴关卡，随着其收拾聚拢！ 若是有敌人在当中，直接就被封挤到死。 很快，其手掌又变，聚拢成关卡的风沙又散开，化为一根根尖锐的地刺拔地而起。 就这样，那人手势每次变换，都能带动风沙剧变，形成各种各样的地形！ 确实和描述的一致，相比较于其他奥义，它的杀伤力不算最顶尖，但这改变地势的能力，对大范围的征战具备重要积极作用。 意识从这片演化奥义的空间退离出来后，苏衍又继续往后翻看。 就这样，他一页一页的翻阅了解，逐渐把杜氏的很多奥义记住，也对奥义这种顶级力量有了深刻而真切的体会。 邋遢老爷子鼾声都打了起来，也没催苏衍搞快点。 在花费了接近两个小时的翻阅后，他总算看完了这本名单书册。 这里头肯定不是全部的奥义功法，杜氏肯定有一些功法是绝密，不是核心子弟，接触不到，不允许外泄给旁姓者。 但这对苏衍来说影响不大，现在接触到的功法已经足够强大足够多，少了解一些也无所谓。 他也没有怨杜氏的想法，事实上，他打心眼里敬佩杜氏，杜氏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得上非常大度了。 至少放眼全球，找不出几家财阀，能对外姓人这么大方，提供资源修行，还嘉奖功法，给的功法还都很不一般。 沉吟良久，苏衍仔细分析了自身的条件状况后，决定选择东帝功作为自己的奥义功法。 这功法，强度够，也没有什么苛刻条件，挺适合苏衍的风格，能够快速上手，放在眼下这个局势，算是比较契合苏衍的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苏衍敲定了功法的选择！ 接着他又翻开了兵器谱，里面的内容和功法簿差？不多，也是图文并茂，苏衍一试，果然用气血注入其中，也能进入奇特的意识空间，去近距离体会其中气血神兵的威力。 一番浏览，苏衍最终选择了一柄笔刀。 这笔刀名为千机笔！ 是一根和封妖笔很相似的笔刀！ 它通体银白，笔杆上镌刻着龙纹，笔杆尾部有个精致的龙头，看上去就像是有条银龙盘绕在笔杆上！ 笔头前端没有毫毛，而是一个小锥子形状的刀刃，整个笔总共有五十公分左右长，说是笔，其实更像一根小型长枪。 这根笔拥有和霜雪拳套类似的功能，不过更强大，它可以对气血和力量双重增幅。 通过它施展秘技或者奥义，气血能节约三成，强度能增加三成，听起来不多，可放在厮杀中的意义极为重大。 除了最基本的增幅外，它还有一个能力很强，名为迟缓。 这个迟缓，是锻造这柄神兵的修士大佬留在其中的阵法之力，类似于奥义，涉及到了最高深莫测的时空之力。 催动迟缓之力爆发，会形成一片区域，令陷入这个区域的对手短暂的受到压制，行动会变得迟缓起来，往往会一顿。 别看这只是一顿，听起来不起眼，没什么大不了，但放在实战中绝对致命。 真正的生死搏杀里，胜败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在关键时刻让对手一顿，效果不言而喻。 苏衍看中的也是这点，有出其不意的效果，用得好了，绝对会直接逆转局势。 除了这两点能力外，千机笔本身的力量也很强，每一次攻击，笔刃都会自带锋芒，是气血注入其中，催动微型阵法所致！ 和东帝功类似，千机笔或许不算最顶尖的杀伐神兵，但胜在一个均衡，综合性强。 况且，苏衍本身就是用笔的行家，祖传的秘法里，很多都是笔法，用千机笔当武器，能很好的施展祖传笔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原因也很重要，就是它和封妖笔很像。 苏衍不觉得今后自己就一定不用封妖笔书，万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用了封妖笔，被人看到，事后怎么解释？ 有了千机笔，这个问题就简单不少，大部分情况下都可以把封妖笔伪装成千机笔，二者如此相像，也是苏衍选它的重要理由。 选好了功法和神兵后，苏衍起身，小心翼翼的来到服务台前，轻轻敲了敲桌面。 “前辈，选好了！”他谨慎道。 “哦！书放下，说下功法和兵器名字就自己回去等吧！”邋遢老爷子眼皮都没睁。 “东帝功和千机笔！”苏衍自然不敢提出不满态度，规规矩矩道。 “知道了，退下吧！”老爷子有气无力道。 苏衍点头，和杜荨他们一起下了楼。 离开这一层，苏衍长舒一口气，放松了很多。 “你好像很怕那老爷子，有什么怕头？”瘦虎道人看出了苏衍的紧张，有些不理解。 “那老爷子深不可测，绝对是个大佬，你说怕不怕。”苏衍没好气道。 “大佬？没感觉到啊，不就是个邋遢的老家伙么，有什么厉害的。” “我感觉我一巴掌都能拍散他的骨头架，有什么怕头，他怕我还差不多。” 瘦虎道人撇撇嘴。 “那是你笨，看不透其中的可怕，那老爷子看我一眼，我整个人都被看穿了。”苏衍翻了个白眼。 “真的，那看来有关这老爷子的传言不一定是假的。”杜荨有些吃惊。 “什么传言？”苏衍一边下楼，一边问道。 “校园里一直有传言，说这第三层，看守宝库的老爷子，虽然外在形象不是很雅观，可实际上实力深不可测。” “据说啊，他是曾经的三大帅之一，比现在的三大帅高出很多个辈分，曾经也是威势无双，意气风发。” “只是后来遭遇了什么变故，就心灰意冷，斗志消沉，退出了三大帅职位，回到幕后养老。” “家主怕他太闲了容易胡思乱想，就安排他到这边来当个看门人，希望他和年轻人多待待，好解除心结。” 杜荨回忆了下，低声道！ “退居幕后的大帅？”苏衍吓了一大跳，要真是那等人物，难怪那么吓人。 比现在的三大帅还高出很多辈的人物，说明多年以前就是大帅级，那现在该何等之强？ 苏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家伙是名副其实的老怪物，还好刚才自己比较恭敬，不然惹得不满了，被一巴掌拍死都没地方说理去。 “这传言由来已久，是老学长们留下来的，一代代流传，只是没几个人信。” “我一直也不怎么信这种话，因为接触那老爷子的人虽然少，但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有一些的，都没感受到什么不一般。” “对方普普通通，没一点气血，所以都觉得就是个普通老大爷，但听你那么一说，我觉得，很可能传言非虚。” “我们看不出异样，那是因为老爷子懒得搭理我们，而你提供了怨气信息，引起他少许注意，才会让他释放一些力量洞悉你。” 杜荨继续道。 “嗨呀，别疑神疑鬼了，要我看，就是你们自己想太多，完全没那档子事。” “我从头到尾都在那，这老爷子一看就是关系户，跑这混吃等死来了，怎么可能是曾经的三大帅呢？” “三大帅是何等伟岸的人物，会被打击得意志消沉？就算消沉了，也不至于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吧！” “你都说是传闻了，传闻的离谱性，还用我多说？要都信这玩意，那我也能整一堆传闻流传出去。” “比如说什么扫地阿姨是过去的十大将啊，看门侍卫是什么意志消沉的天才啊，谁不会说？瞎编就是了。” “况且三大帅那种人物，历史上都有清楚记载，对着相貌看看也能明辨真假，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传闻，没人验证出来，靠谱性不用多说吧！” “你们呐，就是太紧张，觉得这里很了不起，要小心翼翼，所以才束手束脚，疑神疑鬼。” “你看虎哥我，大大咧咧，在那跟在自己家似的，不也屁事没有。” 瘦虎道人撇撇嘴道。 苏衍知道这厮性子，懒得搭理他，杜荨则翻了个白眼，索性闭嘴。 三人径直下楼，楼上，趴在服务台前的邋遢老爷子本来在酣睡。 可瘦虎道人说出那些混吃等死之类的混账话后，他嘴角抽搐了几下。 “哎呦！” 接着，楼梯上的瘦虎道人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原本好端端的身子突然一栽，从楼梯上连滚带爬跌下，一路从三楼滚到一楼大厅，摔了个狗吃屎。 一楼大厅无数目光看来，见瘦虎道人摔了个鼻青脸肿，裤子都撕开个口子，大腚露出一半，顿时哄笑。 瘦虎道人气急败坏的爬起来，捂着腚，涨红了脸，饶是他脸皮奇厚，此时也有点崩溃，这丢人也丢得太大了。 后边，苏衍和杜荨连忙追下来，见他这狼狈样，也是无言以对。 “妈的，谁推了老子一把，走得好好的，怎么感觉被推了下，还没法站稳。”瘦虎道人回头往楼梯上看去，纳闷无比。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力量推了下，这股力量强迫他滚下来，都没法反抗，否则以他的体术，刚跌下几个台阶就能止住身子，一个翻身站稳。 可楼梯上就他们三个，哪里会有人推他？ 瘦虎道人想不明白！ 苏衍听到他的呢喃，先是一愣，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凝，急忙捂住瘦虎道人的嘴，拉着他往外走。 “别废话了，赶紧走。”苏衍催促道，怕他继续口无遮拦。 “妈的，别拽我，我要上去看看谁推的老子！”瘦虎道人出了大丑，很是恼火，不乐意离开。 “想想我们提到的传闻，再想想你刚刚说的那些混账话！”苏衍瞪了他一眼，提醒道。 瘦虎道人一愣，接着脸色一白，粗红的脖子立马缩了回来，直接没脾气，而且还惶恐得一匹！ “我错了我错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下不用苏衍拽，他自己就屁颠颠的往外跑。 第150章 壮血境奥秘 这下子，瘦虎道人再也不敢质疑什么，彻底确定苏衍所言非虚，那老爷子绝非一般人。 楼上，打盹的老爷子冷哼一声，继续睡大觉。 跑出任务大厅，瘦虎道人见没有后续异常事发生，这才松了口气。 “呼……吓死人了，没想到还真是个大佬，幸好我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他轻轻拍了拍自己胸膛。 杜荨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连任务大厅附近的人都散去不少。 “都回去休息吧，接下来，苏衍你就要学习正式课程了，等你修行到一定程度，咱们三个，一起来接任务出去锻炼。”杜荨提议道。 “今天辛苦你们了，走吧，都早点回去休息。”苏衍轻轻点头，三人一起回住宿区后，各自回了宿舍。 翌日，天微亮，悠长撞钟声回荡校园。 苏衍穿好校服，推开门，前往教室。 今天是他上课的第一天，课程内容和地点昨晚已通过宿舍的电子屏幕传递过来。 穿过宿舍区，来到教学楼片区，他走进一间一层的空旷教室。 教室内呈阶梯状的课桌布局，呈环形，簇拥着中间的讲台。 苏衍来得比较早，此刻教室里只有三五个学员，看上去年纪都不大，十八九岁的模样，应该也是最近才入校。 苏衍找了个靠拐角的不起眼位置坐下，闭目养神，静静等待学生到齐，老师讲课。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空旷的教室基本坐满，大家都很安静，秩序上佳，没有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状况。 人员到齐后，一个身材挺拔，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的威严老人走了进来，龙行虎步，虽说上了年纪，可一身气势比年轻人更甚。 老教师走到中央讲台上，锐利的眼眸扫视全场，顿时教室寂静到了极致，针落可闻。 “咳，欢迎大家来到我们杜氏修行总院，不管你们来自于哪，是不是我们杜氏人，只要来了这，就是学员，我们一视同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由我为大家传道受业，替你们梳理打熬根基。” “你们可以称我为康老，今天是入学第一课，先不急着实练，我来带大家梳理下整个体系的知识，不要不在意，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懂理论，再来实践，事半功倍。” 康老扫视全场，见大家都很专注，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衍精神一震，这种专业性的系统梳理，对他这种半路上修行的人很重要。 “大家都知道，咱们如今的修行体系，以人体自身为主，这其实也是环境所逼。” “如今的时代，名为末法时代，古代的修行体系早已断绝，在新旧交替期间，我们命星处于一个短暂的平凡期。” “在这期间，我们发展科技，研究热武器，注重的是科技工艺！” “直到某些天赋决定的伟人横空出世，开发出气血之术，人类才重新走上修行路。” “这些伟人是这条路的奠基者，被我们尊称为开拓者，很幸运，我们杜氏的老祖，正是一名开拓者，这也是我们杜氏强盛至今的原因。” “开拓者开创了气血体系，后来者则不断完善演化，使得这条修行路路鼎盛无比。” “一开始，其实修行是没有明确的界限的，后来体系越来越完善，为区分强弱，才有了境界之分。” “我看你们，基本都修行有段时间，对于境界，应该有一定了解，而我想说的是，对于常人，弄清前四大基本境界就够了。” “因为普通的天才，穷极一生，能达到第四境界就算极限，后面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不是我小觑尔等，在坐诸位，有几人自信能突破第四境界？” “真要有那个本事，到时候自然有人向你们介绍后面的境界要点，不用担心没得学。” “这前四个境界，分别是壮血、开山、撼天和山河！” “我作为你们的基础老师，负责的是打熬根基，所以重点帮助你们修行壮血境。” “后续的三个境界，等你们达到了，自然会有其他老师给你们讲解，事实上，能在毕业前突破前三个境界，达到山河境的，都是极少数，所以不要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打牢根基再说。” “有的人可能会觉得，自己壮血境都修到头了，快突破开山境了，还打熬什么根基，觉得跟着我学这些没什么用。” “可事实果真如此？” 康老扫视众学员，一些学员微微低头，不敢对视，显然确实有这种想法。 “你们会这么想，其实也正常，因为你们压根不了解壮血境。” “有的人听到这可能又会提出质疑了，说自己修行至今，壮血境都走到头了，怎么可能不了解壮血境？” “但事实情况就是如此，你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了解这个境界的本质。” “就好比你们做题，只知道套公式往下做，却不知道这个公式的含义和来历。” “壮血境，本质就是淬炼肉身，淬炼身体的目的又是什么？自然是壮大气血，为后续的境界打下最基本也最重要的基础。” “你们觉得这个境界已经修炼到头，即将晋升开山境，那是因为你们只淬炼了一遍身体，可以说，晋升后，你们也是最弱的开山境。” “可能有人会问，淬炼也分几次？这就涉及到了壮血境的细微修行划分。” “气血修行，大境界的划分只是一个概括，其每个大境界的内部，也有着小层次的区分，不然为何天才和普通人处于同一境界，实际战力会相差那么多呢？” “而壮血境，作为基础境界，区分还挺多。” “首先的区分，就是淬体次数！” “在壮血境，你淬体的次数越多，诞生的气血质量自然越高越多，打下的基础也就越雄浑。” “人体就好比一块钢材，而你的淬体次数，就是对钢材的锤炼次数，所谓百炼成钢，你淬体得越多，自然越强。” “淬体一次，气血不够纯粹，稀薄不说，质量上还弱得很，经常被雄浑点的妖诡之气直接冲散掉，很难组织有效战力。” “这个程度的壮血境修士，本身就相当于一块杂质众多的粗钢胚，要是不继续锤炼，成就也就止步于此，很难提升。” “而淬体两次，强度就会提升一个崭新的台阶，气血的质量和数量都有质得飞跃。” “一次淬体，气血可能孱弱如雾，一冲即溃散，可二次淬体后，它就有了一定程度的凝聚性，轻微的妖气冲击，崩散不了它。” “以此类推，越到后面，淬体的效果越强，身体得到了蜕变，气血也跟着质变。” 康老首先抛出了一个重要的修行奥秘，淬体次数！ 很多学员顿时躁动起来，显然之前并不知道壮血境里还有这个门道，都以为直接淬体完事就可以突破了，没想到这其实只是开始。 而少部分学员波澜不惊，显然来历不一般，大概率出自杜氏内部的各个派系，所以早就知道了这些要点。 “那这个淬体有没有上限呢？难不成可以一直淬体下去？那岂不一直停在这个境界？”有学员思索之后，提出疑问。 “问得好，这个淬体，自然是有次数限制的，不过这个限制，不是来自于功法或者这个修行体系，而且修士自身。” “百炼成钢，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个钢材本身经得起锤炼，经得起熬打，其本身的材质底子要过硬，不然锤几下就爆了，还锤个什么劲？” “修行也是一样，淬体虽好，但也要适度，有的人，身体条件先天性的就不强，强行锤炼，只会把自己整残。” “资质的差距也由此体现而出，强的人，淬体次数就强，实力自然也够强悍，而弱者，淬体次数太少，上限也就高不到哪里去。” “我们提倡量力而行，就是根据自身条件来淬体，次数达到上限，就要适可而止。” “千万不要勉强，千万不要硬来，那样的结果只会是害了自己，强行淬体的结果很严重，轻则重伤半残，重则直接爆体而亡。” “理论上来说，淬体次数是可以无限增加的，只要你的身体条件符合要求。” “但理论毕竟只是理论，现实中，不存在那种身体条件的人，再妖孽的天才，都会有一个上限。” “一般来说，常规点的修士，大概能淬体两次左右，稍微强点的，算得上天才的，能淬体三到四次，而天赋极强，比较罕见的人杰，能淬体五到六次。” “只有天赋极度强悍，堪称妖孽的超级天骄，才能淬体七次以上！” “目前已知的，历史上最强的一批妖孽，基本都是九次淬体阶段，他们最终无一例外的都成为大帅和家主级别！” “而真正的人体极限，是十次淬体，达成这个成就阶段的，只有开创气血修行体系的那些开拓者，后人没一个超越，比肩者都寥寥无几！” “人力终有穷尽时，理论上的淬体，是无限次的，可现实中，十次淬体，就是人体极限。” “我看了一遍，你们现在一个个的，都处于一次淬体的阶段，离二次淬体都还早，更别说后面的淬体了，所以这个基础，还很不牢固，有大量的提升空间。” 康老详细的阐述了淬体的概念信息！ 一众学员有些瞠目结舌，光目前最基本的一次淬体，他们觉得都挺费劲的了，后面的淬体该何等麻烦？ 苏衍也很吃惊，他没想到居然还有十次九次这种淬体程度，那肉身的先天条件该何等之强？ 他自问天赋不差，但也没把握达到那种天赋程度，那真的是妖孽中的妖孽。 苏衍很快就理解了康老言论中的所有知识。 说白了，壮血境，就是通过淬体，提炼开发出人体的最基本秘藏之力……气血！ 而每个人的先天条件不同，可供提炼出来的量，以及接受锤炼的程度，都不一样。 这东西基本是先天就注定了的，是资质的体现，强求不得。 这下子，苏衍算是明白同境界修士，实力差距的来源在哪儿了。 一次淬体的修士，对上五六次淬体的天才，自然是被碾压的结局。 他有所明悟，对壮血境有了新的认知，这才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一个最弱境界，其实也有很多门道，需要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的打磨。 只是这一次听讲，他就感觉受益匪浅，起码之前他并不知道有关淬体的上限和层次知识。 见大家讨论热切，康老轻轻敲几下桌子，顿时现场安静下来，继续听他讲课。 “淬体次数，是壮血境强弱区分的根本，也是最主要的目标方向。” “想要达成这个目标，需要努力，也需要其他力量，这个其他力量，就是功法。” “下面，我们就来讲讲壮血境的修行功法，它，将是决定你们能不能快速完成淬体的重要条件。” “壮血境的功法，基本都称之为筑基术，其实这功法和古代的灵气体系还有点关系，是先贤参照古时候的吐纳功推演改变而来的。” “筑基术，就是我们修士，慢慢提取潜藏在人体里的秘力的方法！” “功法强了，我们汲取提炼的速度自然快，也就是淬体的进度会更快，不光快，质量也会很高，很强。” “强大的筑基术，淬体速度快就罢了，提炼出来的气血也强大无比，经常出现一次淬体，比肩二次淬体质量的情况。” “你们可以把筑基术，当做锤炼钢材的锤法，锤法巧妙，自然事半功倍，质量也是上乘。” “筑基术要是太弱了，那淬体锻炼起来进度缓慢不说，质量还低。” “有的人可能会问，气血不就是气血，怎么还分什么质量差距？” “这是陷入了认知误区，要真的气血都一样，那为什么有的人会自然开启气血特性，变成各种强大的属性气血，而有的人则不行呢？” “气血的强度质量，也是先天条件所决定限制了的，不过这比淬体次数要好，通过后天打磨熬炼，是可以提升上去的。” “而筑基术，就有这种打磨熬炼的效果，可以理解为提纯气血，把原本比较普通的气血之力，提纯变强一些！” 康老又接着淬体次数，抛出筑基术的概念！ 第151章 拳力 一些人听得云里雾里，而苏衍等思维敏捷之辈则迅速理解醒悟过来，又有大收获。 原来，筑基术的强弱也这么至关重要。 在大家条件相当的情况下，强大的筑基术，可以增强淬体效果，提前提炼精纯气血，使得原本普通的气血，强上一个档次。 也就是说，好的筑基术，能让一次淬体后的气血，强度上，比肩弱筑基术提炼出的二次淬体层次的气血。 这就是天才可以越级而战的根本，否则同等境界同等强度，不可能有一面倒的碾压情况。 一门好的筑基术，足以引起质变，听明白这点，苏衍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吐纳功。 他以前就觉得，筑基术和吐纳功有很多共通之处，某些原理上完全一致。 现在听了康老的解释，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筑基术就是从吐纳功上改变而来的，两者同根同源，难怪很相像！ 古代的吐纳功也有很多，同样有高下之分，而苏衍的吐纳功乃家传功法，由初代老祖天师所开创，品级肯定不低。 苏衍的气血，基本上是通过吐纳功调动出来的，以吐纳功的层次，他的气血强度必然不差。 不过这也只是苏衍的猜测，他也不知道怎么判别气血的强弱。 有这种疑问的人不在少数，很多学员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判断自己气血的强度等级。 似是看出了大家的困惑，康老微微一笑。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都很好奇，怎么知道自己的气血强度等级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由于壮血境是最纯粹的修行气血的境界，没那些稀奇古怪的演变能力，所以用最纯粹的力量方式来衡量就可以了。” “气血强度越高，爆发的力量就越大，以力量来衡量，最为直观简便！” “你们不像那些高阶修士，从开山境以后，一些人的气血就会演变出各种各样的能力。” “这些能力，就是气血特性的雏形，对于低阶修士有强大的辅佐作用。” “有了这些特殊能力，就不能再以力量来衡量气血强度了，毕竟有可能气血的力量不强，但附加能力足够厉害，情况很复杂，必须综合考量，不能一把定。” “壮血境很纯粹，气血除了增加气力，没什么特殊性，一试试力量，就知道强度层次。” “和淬体次数类似，壮血境的力量也分为好几个层次，其最低的是五百斤！” “这个五百斤，指的是气血加注到拳头上后，拳头打出去的力道。” “五百斤是已知的壮血境修士最普通的拳力，基本上一般资质的修士，稍加修行就能达到这个标准，加加油，达到一千斤的拳力很正常！” “往后一般是一千斤分一个档次，一直到最高的一万斤拳力。” “据我所知，除了十次淬体的开拓者在壮血境达到了一万斤拳力外，其他人，顶多也就止步九千斤力量。” “一万斤的拳力，已经胜过一部分开山境修士了，只要不是那种诡异流的妖诡存在，一拳之下，没几个妖物能扛得住。” “到了一万斤的拳力层次，已经堪比一些古代神话中的凶禽猛兽幼崽的力量。” “基本上不到十次淬体，是达不到这个级别的，你们只要心里清楚就行。” “你们都是新生，这半年可以无条件住在宿舍区，每个宿舍都有练功房，里头有测试拳力的机器，那个机器可以承载一万斤的拳力。” “所以想知道自己的气血强度层次，回去以后就可以放开手去试试。” 康老为大家解惑道。 闻言，一些学员立马跃跃欲试起来，巴不得现在就回去验证一下。 苏衍也总算了然，知道了如何衡量自己的实力层次。 之前他一直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属于什么样的战力修为，现在听到这话，回去后，就可以给自己找一个清楚的实力定位。 “好了，壮血境的理论知识，说得也差不多了，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打熬自己的气血。” “气血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筑基术这种东西，在如今的局势下也不算稀有，光我杜氏，顶级的筑基术就不下百种。” “但这东西不可能凭空送给你们，需要你们自己去争取，去拿功勋兑换。” “相信功勋的重要性，你们应该也有概念，不要仗着是新生，就想着先混混，尽快忙起来，适应下生活节奏，去赚取功勋。” “赚到足够的功勋，换取了强大筑基术，就能在起点阶段领先于人。” “我们杜氏也会传授你们中等的筑基术，稍后我会教给大家，当然，如果自己有筑基术，不想另修，或是看不上中等层次的筑基术，可以不听我的讲解传授，没关系。” “由于你们是新生，所以兑换筑基术的条件其实很宽松，优惠也很大，只需要五十点功勋，就能兑换到一门强大的筑基术。” “半年时间，五十点功勋，一个月只需要攒下不到十点的功勋，我想这个难度不算大吧！” “半年新生期结束，我们会考核你们的修为实力，最低标准是四次淬体，上不封顶！” “低于这个最低标准的，抱歉，自己离开学院，我们修行总院，不收庸才。” “所以别看时间还早，但一样得抓点紧，否则得话，半年考核之时，别怪我等不近人情。” 康老正色，提醒道，警示众人！ 闻言，一群人心头微紧！ 四次淬体，已经算是天才级别了，这杜氏修行总院的要求不可谓不高。 不过这个地方是整个杜氏，培养后续人才的场所，每一代的接班人都是从这走出来的，要求高也正常。 要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庸才都收，那这杜氏修行总院的水准就大大的名不副实了。 苏衍神色没有太大波澜，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顶级妖孽，但半年达到四次淬体，还是挺有把握，问题不大的。 毕竟无论是祖传的吐纳功，还是东帝功这门奥义功法，都可以说是最强一列的功法。 自己的资源条件不弱于人，先天资质也不差，达到这个基础标准并不难。 “好了，今天是第一堂课，我先来教你们修行总院广为流传的筑基术……滚石功！” “这是一门中等层次的筑基术，若不想修行，则不用听了。” 康老淡淡道。 闻言，一些人闭目养神起来，显然都来历不一般，有些更强悍的筑基术。 康老也不在意，开始给其他人讲解起这门筑基术！ 苏衍虽然有两大至强功法在身，但也没拒绝这次听讲，多学点肯定有好处。 他仔细听了下去，很快便知道，这所谓的滚石功，是取滚滚巨石为筑基理念，让修士把自己当做一块从高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通过滚动的奇葩方式来磨砺肉身。 这方法粗暴无比，效果一般，难怪只能算中等层次的筑基之术。 在讲解完这门筑基术后，康老起身，结束了这场修行理论课，带大家前往一处大厅，进行实践操练。 这是一处类似篮球场的室内大厅，地上是木地板，四周空旷，地面插着一根根木桩，旁边建立有一座座小型摩天轮一样的木轮！ “现在带你们来进行实践操练，首先，你们要练的是站桩。” “这个站桩，不是简单的踩上去站着就行，而是要按我的姿势站，保持不动。” 康老指着那成片木桩，自己率先跳了上去，双腿一迈，形成一个扎马步的姿态，接着双臂一上一下竖着，摆出一个很怪异的姿势。 苏衍发现，这姿势虽然怪异，但却让浑身肌体都绷紧，长时间站立不动的话，很辛苦，比单纯的扎马步要累得多。 “按照这个姿势站稳后，如果不影响你们的筑基术施展，那你们可以一边站桩，一边修炼自己的筑基术。” “站桩期间，一些和古代的吐纳功类似的，通过呼吸的方式来筑基的功法，比较适合在这修炼，其他的，回去自己再修行，站桩期间，不准乱动乱走。” “等到你们什么时候，能在保持这个姿势站桩的前提下，波澜不惊的入睡，就算你们达标了。” “而旁边这些滚轮，是辅助你们修炼滚石功这个筑基术的道具。” “每天站桩结束，你们可以走进这滚轮，关好门，在其中修炼滚石功。” “现在，我挑个人，来演示下这些滚轮到底怎么用！” 康老表演完站桩后，又指向那一座座滚轮。 他随即指了一个学员，对方怀揣浓浓的忐忑之心，走进滚轮，在康老提示下躺好。 接着便见康老一拍开关，滚轮顿时转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真的和疾驰中的车轮一般，呼呼乱转，卷出一阵阵呼啸之风。 而滚轮之中的学员，则直接化身一轮石头，在滚轮内疯狂滚动，转得头晕目眩！ “集中精神，想想我教你们的滚石功，按功法所说的方法来筑基。”眼看学员就要转得口吐鲜血晕厥过去，康老一声轻喝，如惊雷般炸响大厅，吓得滚轮里的学员一个激灵。 接下来他遵从康老的指示，把气血弥漫全身，然后顺着滚轮滚动起来。 一开始，效果不大，他和滚轮的滚动速度始终不一致，可渐渐的适应下来后，二者形成一种另类的同步。 苏衍眉头一挑，有些惊诧。 他发现，对方进入同步的滚动状态后，气血时刻处于激荡状态，肉身更是因为剧烈的滚动，一直在发力磨炼！ 这滚动起来，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貌似都在动，相当于陷入一个罐子里，全方位的遭受熬炼敲打。 虽说动静挺大，模样看着也不太雅观，跟闹着玩似的，但不得不说，效果还不错。 普通的锻炼，也只是锻炼身体的一部分！ 而这滚动起来，每一寸血肉肌肤都在不停的运动，这带来的锻炼量就太大了。 苏衍真是佩服开创这门筑基术的修士，实在是脑洞大开，连这样的筑基方式都能想的出来，难不成曾经这人是从山上滚下来过，所以发现了滚动的奥秘？ 苏衍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一般人的脑子，怎么也不会想出这样的锻炼方式，虽说效果不错，可动静太大，限制太多，关键看起来有些傻里傻气的。 亏得这里有滚轮，要是没有，难不成让学员们在外头自己找山坡滚？那画面，想想就让苏衍有种掩面无语的感觉。 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一些女孩子红着脸，尴尬得很，实在适应不了这样的锻炼方式。 他们打定主意，赶紧攒功勋，哪怕不去兑换顶级筑基术，也要换一门正常点的来修行。 苏衍心里琢磨，杜氏故意把这么一门奇葩的筑基术，当做普及性质的基础功法来传授，是不是目的就在于此？逼迫学员去努力换功法？ 这点他也只是想想，不敢去问！ 康老并没有演示太长时间，三五分钟后就停下了滚轮，其中的修士狼狈的趴出来，一阵踉跄，头晕目眩。 虽然模样略显狼狈，但效果确实不一般，一番剧烈滚动后，这人气血沸腾不止，热气惊人，血肉得到充足的打磨，一直激荡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就站桩，和滚动！不修滚石功的人，可以不进这滚轮，但站桩每个人都要站，不可例外。” “什么时候达到我说的标准，来找我，我会进行下一个阶段的特训。” 康老扫视一眼众人，威严道。 众人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包括那几个出身来历不一般的家伙。 说完后，康老手掌一挥，示意大家上桩！ 苏衍等人先后一跃而起，各自找好位置，按康老演示的姿势来站桩。 康老在旁边走着，巡视众人，不是拿藤条甩下，纠正众人的姿势。 站稳后，苏衍感觉康老演示的这个姿势，居然让身体每一处都有种负担感。 时间久了，这个负担所带来的压迫不容小觑，而肉身在这个压迫下，自然而然处于打磨状态，会缓慢的激荡孕育出气血之力。 毫无疑问，这个姿势很不好受，而想要保持这个姿势进入酣睡状态，更是难上加难！ 第152章 东帝功 真要能保持这个姿势，达到安心酣睡的状态，身体的锤炼也达到了一定程度。 不得不说，康老的教学方式虽然怪异，但还都算有效。 苏衍没有搞特殊化，老老实实站桩，以他的身体素质，居然半小时后也大汗淋漓，可想而知负担之重。 就这样，剩余的时光，在站桩，休息，站桩，休息，这种反复轮换的过程中结束。 黄昏时分，第一天的教学算是结束，苏衍急冲冲的跑回宿舍，要试试自己的拳力，判断如今的实力层次。 回到宿舍，他一头扎进了练功室，走到最中央，那根测试力量的黑色皮柱前。 深呼吸一口气，苏衍调整好肌体状态，浑身的气血逐渐沸腾起来，体表温度在上升。 很快，气血汇聚于拳，他望着这根漆黑的皮柱，对着中心位置猛得打出充斥气血的拳头。 “砰！” 带着气血的拳头掠出炙盛的拳芒，势大力沉，可以说是苏衍目前的极限一拳，锤在皮柱中心，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亏得宿舍隔音效果极好，声音不会外泄，否则这么大动静，外面人估计会以为房子要塌。 “滴滴滴……” 一拳结结实实的落下后，皮柱顶端的显示器立马滴溜溜的响起来，上面红白光闪烁，不断显现数字变化。 一开始出现的是五百斤字样，接着迅速往上攀升，最终定格在了两千斤这三个大字上！ “呼……” 苏衍长舒一口气，脸上有着一丝愕然！ 只是两千斤？ 他有些失望，轻轻摇头。 经过上次灵粹机缘，肉身沐浴灵气蜕变后，他气力大增，体质变强了一个层次，还以为力量达到了远超同阶人的地步。 未曾想只有两千斤的拳力！ 这个拳力其实不算弱了，但对于苏衍而言，距离自己的要求和预期还是有些差距。 不过他也没太苦闷，仔细一想便释然。 说白了，他这一身力量，都是沐浴灵气，肉身脱胎换骨后，自然而然衍生而来。 真正靠自己一步步脚踏实地苦修而来的，只是一小部分。 其他人的拳力都是靠自己实打实修行出来的，自己平白无故就有了这么强力量，该知足了。 况且，这份拳力就相当于基础，是体质的强大，所带来的最直观结果，并非修行功法后的最终成果。 他还有大把的上限可以提高，从今以后，正式进入苦修阶段，拳力自然会进一步大幅度提升，没什么好焦虑的。 是以微微有些愕然后，苏衍就摆正了心态。 回忆一下康老对于壮血境的描述和讲解，苏衍判断自己现在的拳力，应该和常规的二次淬体阶段修士旗鼓相当。 那自己又算是几次淬体？ 他心生好奇，索性在练功室内盘坐下来，以修行之法内视己身。 一直以来，苏衍都没有真正修炼过当世的修行法，杜荨虽然传授过筑基功，但他主要还是用自家祖传的吐纳功来修炼。 吐纳功乃养生之功，主要是恢复和疗伤之力，修行的根本目的在壮大体质，虽然有多处原理和现代的筑基术一致，但根本目的不同。 筑基术的目的是尽可能的开启人体秘力，以发掘潜能为主，壮大体魄，只是过程手段而已。 所谓的淬体几次，说白了，就是人体基础秘力开发的程度代表。 吐纳功这门功法没有这个概念，虽然也分好几层，但每层的差距是吐纳的难度和效果，并非指肉身的强度和气血的浓度。 吐纳功越高层，吐纳的难度就越大，最开始只是用鼻腔来呼吸吐纳，形成一种特定的规矩。 后面可能需要五脏六腑协同律动，进入共振频率，再到高层，浑身血肉肢体都要进入同样的频率吐纳。 其最终阶段，更是直接涉及微观层次，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以相同的频率吐纳，效果强得可怕，有时候重伤之躯一息恢复，就是靠的这点。 而据康老所言，筑基术一开始是什么层次，就定个在那个层次，不存在一门筑基术，还划分为多层的状况。 具体吐纳功和筑基术怎么对应，自己现在的体魄相当于几次淬体，还需仔细对比。 是以苏衍内视自身，观察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血肉，体悟身体的变化程度。 良久，他睁开眼，做出判断，自己属于一次淬体结束，还没开始二次淬体的阶段。 这是根据康老课堂上，讲解那滚石功的时候，传授的淬体知识做出的判断。 事实上苏衍的这一次淬体来得也是轻巧，多亏了那次沐浴灵气，肉身蜕变，否则他顶多算是半次淬体，拳力也达不到两千斤的程度。 判断好自身淬体层次后，苏衍伸出手，气血腾于掌。 运用康老传授的知识，他观察片刻后，判断自己的气血应该属于纯净无比的顶级气血。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这一阶淬体层次，拥有二阶淬体大成的力量强度。 仔细一想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无论是他所掌握的祖传吐纳功，还是灵气，都是等级极高之物，催生出的气血自然是顶级之列，不可能弱。 但这毕竟属于古代体系，用来修气血，强度虽然也是顶级，但速度就有些偏慢了。 古代的灵气修行体系，以道家的诸多思想为理念，所以追求道法自然，偏养生，循序渐进，求得是质量而不是速度。 所以古时候经常有年过古稀，一朝顿悟，得道大成的事例。 但现在，修行的体系和观念都变了，古时候的道法自然搁现在行不通。 现代修士追求的是实力境界提升的速度，气血之道比灵气之道霸道得多，对时间要求也高。 一般来说，修行气血体系宜早不宜迟，年龄小点，气血处于萌发状态，更容易有所成就，到后面进入青壮年阶段，气血达到最鼎盛之际，修为更是能一日千里。 而往后拖得话，年老体衰之下，气血枯败，肉身衰弱，在这种前提下想要修出个门堂来，无异于痴心妄想。 所以气血体系，时间限制很大，在青壮年时期没有成就的话，基本一辈子也就到头了，后面只会衰退，除非有大机缘，否则甭想更进一步。 而古代的灵气体系就不同了，那是主修外界天地灵气的体系，自身的年老体衰，其实影响没那么大，那个体系更讲究的是心灵感悟。 感悟到了，哪怕年逾古稀，一样可以瞬间调动浩大天地灵气之力，境界飞跃！ 所以古代得道者，有很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时间上的紧迫感很低。 两者体系上有着本质的区别，拿古代的功法来辅助现在的体系修行还可以，但要是用来主修，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苏衍不打算放弃古代的修行体系，他有灵气，可以继续下去，但现在大环境更适合气血体系，所以他自然不会放下气血体系，要两头一并抓起来。 他已经打定主意，吐纳功用来作为辅助，主修之前选择的东帝功。 在现在这个乱世即将到来的环境下，快速的提升实力修为才是王道。 “叮咚！” 正沉思规划间，门铃声响起，苏衍透过显示器监控一看，是一个穿着教师服的陌生男子，正在敲门。 苏衍有些诧异，起身前去开门。 “您好，我是奉命前来给您送东西的！”门外的男子微微一笑，皓齿洁白。 说罢，他变戏法似的，从袖袍里抽出一枚锦盒，递给了苏衍。 “送东西的？”苏衍有些愕然，接过锦盒，突然想到自己之前选的功法和气血神兵，神色立马微微一动。 陌生男子微笑的点点头，随即也不啰嗦，潇洒离去，也没交待什么话。 苏衍目送他远去，左右看看无人在旁，便把门关好，回到家中坐下，打开了锦盒。 “昂！” 锦盒一开，霞光蒸腾，一声龙吟盘旋而起，把他吓了一大跳。 待光芒散去，苏衍定睛一看，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根银光湛湛的笔刀，正是自己选择的千机笔！ 而千机笔下面，放着一本有些类似古代竹简的木质卷书，上面铁笔银勾镌刻着三个大字……东帝功！ 功法终于到了！ 苏衍心中微微有些激动，暂时放下千机笔没管，而是把东帝功给捧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是那帝影画像，上面标记着很多个人体穴道的位置，应该和修行有关。 再后面，也是一行行功法修行的讲解，以及一些运气的配图，总得来说，这功法图文并茂，虽然博大精深，但讲解得浅显易懂，并不算晦涩难懂得很。 显然，着下这功法的不是一般人，对此功的理解可以说是深刻透彻到了极点，这才能化繁为简，字字珠玑。 不过虽说有着充分的讲解，但其中毕竟包含了奥义之力，所以要想修成，难度还是很大的，需要细细琢磨，潜心研究。 自从听了康老的讲课后，苏衍对壮血境的修行已经有了清晰目标，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展开接下来的修行。 现在功法到手，他自然开始修炼。 苏衍没有好高骛远，暂时放下后面渊博复杂的修行内容，专注于东帝功里关于壮血境的修行功法秘诀。 一番研读，苏衍这才发现，原来第一页画像上标注的那些穴道，是配合修行用的。 所谓的雷力属性，也和这些穴道有关。 苏衍把功法牢记于心，接着将木质书卷收好，回到练功室盘坐下去。 记下的口诀浮上心头，理解消化后，苏衍展开修行。 一开始，其嘴唇不动，仅用鼻子呼吸，这一点和吐纳功基本一致，只有细微区别。 鼻息几轮之后，其口也配合着展开呼吸，一吞一吐，气息悠长。 他盘膝如钟，双手放腿，平心宁神，口鼻缓缓吐纳，胸腔起伏不定。 “呼…” 很快苏衍进入状态，一吐一纳缓慢而有力，鼻腔间气流吞吐，浑身气血渐渐激荡起来，肉身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频率战栗着。 他沉浸在一种奇妙感觉里，吐纳间，四肢百骸酥麻不已，整个人像是一块铁，陷入某种奇特共鸣节奏，被无形锤炼，排除杂质，精练成钢。 肉身激荡，吐纳之气吹动练功室，搅得室内四周装饰性的绿植晃动，枝叶乱颤，动静越来越大，好在密封性好，外界一点察觉不到异样，也不会受外边影响。 渐渐得，不止是口鼻，苏衍的肌体血肉也跟着颤动起来，五脏六腑都在共鸣。 气血之力游荡于四肢百骸，渗透血肉骨骼，一丝丝秘力被开发，气血在逐渐壮大，这便是淬体的过程。 随着筑基吐纳的程度加深，淬体速度也在暴涨，苏衍体内，各大血管都在发烫，血液流动之声给人一种水流湍急的感觉。 渐渐得，他口鼻吐纳间迸发淡淡风雷声，很微弱，气血和肉身在这种节奏下相互锤炼不停，一层层杂质肉眼可见得排出。 苏衍忘我，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隆隆……” 他的意识像是沉浸在了一片幻境中，耳畔雷声振聋发聩，眼前仿佛是成片交织在一起的怒雷。 而事实上，这些雷音都是他自身发出的。 气血伴着呼吸在沸腾震动，不停冲刷着身子，骨骼在战栗颤动，而这种动静密集到一定程度，就形成了一阵阵雷音。 当气血流转全身后，迷迷糊糊间，苏衍的意识本能将气血注入了一些穴道。 这些穴道是功法所记载的一些特定穴道，受到气血刺激后，顿时一个个开始发烫。 这些穴道就像是尘封的宝库秘藏，一直处于尘封状态，大门被堵住，坚硬无比，很难打开。 而气血就是不停冲刷，以水磨的功夫在冲击，渐渐得，封印穴道的那堵墙和门，似乎隐隐变薄了几分。 淡淡的气血从穴道里孕育而生，穴道和穴道之间似乎有所牵引，这些新孕育出的气血之力相互间形成连通，构成了一个崭新体系。 最终，穴道气血和身体总体的气血融汇在了一起，而穴道也有微弱程度的开启，同身体共鸣，陷入同层次的共振。 “啪啪啪……” 苏衍的肉身强度瞬间飞跃了一个大台阶，浑身上下都在流淌赤色的光，炽热无比，赤色中还透着丝丝湛蓝之意，像是夹杂有一丝丝雷电。 第153章 秘技·东雷 这个景象太惊人了，苏衍宛若一尊神人降临，通体太过绚烂斑斓。 基本上到了这个程度，已经听不到呼吸的声音和频率，练功室内充斥的都是噼啪脆响，炒豆子似的，还有就是密集而又轻微的雷霆震荡声。 不知情的人，听这声音，真的会以为苏衍体内酝酿出了一片雷海，在不停动荡。 一丝丝秘力被提炼孕育而出，那十几个在气血连通下有轻微开启的穴道迸射强大生命力，相互间如阵法般的连成一体，阵阵雷音就是由它们迸发而出。 不得不说，东帝功不愧是奥义功法，这般筑基术的气象，远超那什么滚石功。 这般修行了半个钟头左右，苏衍忽然五脏六腑一阵刺痛，顿时从沉浸忘我的状态惊醒过来。 “哇……” 他嘴巴一张，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殷红刺目得很！ 这是内脏受到巨大压迫所致。 苏衍心中微凛，想到了功法里的告诫，这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功法的讲解除了提及修行要点，也提到了很多修行的注意事项。 其中就说到，东帝功修行的雷霆之力，太过霸道刚猛，对身体的负荷很大，需量力而行。 简而言之，就是每天修行的时间长短和强度需要严格控制，千万不能过量。 东帝功里的筑基术，太霸道，五脏六腑乃至浑身每一寸血肉，时刻处于高频率颤动中，就连穴道都受到冲击在律动。 这就相当于一个人一直在保持百米冲刺的爆发力，短时间还行，长时间还强撑着，对身体的负荷太大，肉身会不堪重负的发生负面影响。 苏衍之所以吐血，就是内脏在强大律动压迫下，出现一丝丝破裂的迹象所致。 苏衍一开始自信蜕变后的肉身足够强大，所以觉得修行时间长点没关系，可事实证明，他托大了。 堂堂奥义功法，负荷和难度不言而喻，以小觑之心修之，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苏衍心中浸泡，吃了这记亏后，开始警醒自己今后万万不可再托大。 结束了筑基术的修行，他五脏六腑和火烧似的，既有不堪重负裂开几道小口子的刺痛，也有经过气血洗礼，更强一层的畅快。 苏衍揉了揉胸腹，转而又闭上眼，鼻腔再次展开有规律的呼吸。 这次的呼吸，没有那么有力和霸道强劲，反而显得轻柔与温和。 他施展了祖传的吐纳功。 相比于东帝功里的筑基术，吐纳功以延年益寿，修身养性着称，是润物细无声式的滋养肉身，壮大体魄。 他的呼吸节奏由之前的爆发如雷霆，变得绵延而悠长，平静有规律，一呼一吸间隔时间良久，很快在周身带动起轻柔的风。 这阵吐纳之风如初春的柔风，吹过人脸就像轻纱拂面，很舒服惬意，不像之前，吐纳成风雷，吹得房间里的物件东倒西歪。 随着吐纳功的开展，苏衍体内的疼痛感迅速缓解，最后彻底感知不到。 他能明显的察觉到，肉身的疲软在迅速恢复，若是之前的筑基术，是以霸道无比的力量在疯狂锤炼身躯，那吐纳功就是以绝对柔和的力量，像春雨滋润万物一样，轻柔的滋养肉身。 这不但不给肉身带来任何负担，反而激荡起肉身里潜藏的秘力，使得之前重压下的损伤得以快速恢复。 但相对应的，淬体和气血壮大的速度与东帝功的筑基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相去甚远。 但这对苏衍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吐纳功强大的疗伤效果，让他看到了接下来的修行目标。 他打定主意，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两门功法齐头并进，一起修行。 以东帝功来疯狂提升修行速度，再以吐纳功来抚平筑基伤势，二者相辅相成。 如此一来，东帝功最大的弊端就被抵消掉了，苏衍获得的只有那无与伦比的淬体速度。 念及此处，他心中不由微微一热，吐纳得更为卖力几分。 吐纳功平缓而温和，连带着苏衍的心绪也受到影响，变得不急不躁。 他鼻腔间白雾四起，弥漫周身，整个人像得道高人，要白日飞升一般，气象不比修行筑基术时差。 真正论档次，吐纳功其实比东帝功的筑基术要高上至少一个档次。 毕竟这是古代天师亲手所创立的功法，以其眼界和高度，这门吐纳功选非古时候世俗间流传的货色能相提并论，否则不会作为核心功法一直流传下来。 只不过苏衍现在掌握的还是低层部分的吐纳功，这才看起来和筑基术差别不大。 等苏衍今后斩妖除魔多了，封妖书赐下后续高等的吐纳功，那绝对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苏衍小时候听爷爷提过，传说苏家老祖天师，曾经一口吐纳，吸干百里范围的天地灵气，那种气象，何其恐怖，岂是一般筑基术可以比肩的。 苏衍一度怀疑，完整的吐纳功恐怕不比这些奥义功法里的筑基术效果差，毕竟古时候的修士虽然不修气血，但同样重视肉身的锻造。 肉身足够强，才有承受巨大妖诡之威冲击的资本，而吐纳功作为壮大体质的法门，在锻造肉身上绝对有独特的强大力量，效果不可能差。 只是他现在没有后续高阶的吐纳功罢了，才觉得没筑基术修行起来迅速，今后弥补全了，孰胜孰败真的难说。 要是完整的吐纳功和筑基术配合着修行，那效果，必然让人瞠目结舌，恐怕达到传说中那只有开拓者达到的十次淬体也并非不可能！ 想到这里，苏衍又是一阵心神激荡，口干舌燥，恨不得立马获取后续的高阶吐纳功。 奈何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他又没办法胁迫封妖书交出东西，只能慢慢等着后续开发。 苏衍打定主意，待完成这个阶段的修行，就去接点斩妖除魔的任务，积累功勋的同时，也要满足封妖书的条件，获得新的奖励。 其他的不提，至少要再弄点灵气出来储备着，以及后续的吐纳功，就算不获得完整的，起码也得弄到个一两层加快修行！ 就这样，苏衍心思浮动不停，一边吐纳，一边分心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不得不说，吐纳功哪怕只是低层部分，疗伤效果也惊人无比，只是吐纳了十来分钟，苏衍就明显感觉到肉身的创伤基本痊愈，精气神强盛了一大截！ 他没有耽搁时间，身体状态恢复后，停下了吐纳功的修行，再次修起东帝功的筑基术。 就这样，整整一夜，苏衍都没去睡觉，一直处于筑基和吐纳的轮回之中。 这般拼命修行，带来的效果也很惊人，在天际快要放光的黎明时分，练功室内，苏衍上衣直接“砰”得一声爆开，体表喷射浓郁的气血。 二次淬体，完成了！ 他猛然睁眼，双眸湛湛如有雷光，整个人气息强盛了一大截，浑身上下透着凌厉气场，像一道人形雷电。 “呼……” 他长吐一口浊气，气息绵延悠长，当中夹杂丝丝电弧，景象惊人。 “这就是二次淬体的感觉么，果然和一次淬体有着质的区别。”苏衍低喃。 内视自身，其骨骼上多出一些奇特的纹络，像是一道道雷霆闪电，使得骨骼强度提升一个大台阶，且爆发力也更进一步。 苏衍按了按自己的手臂，皮肤下像是又多了一层角质膜，坚硬无比！ 他不禁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龙的场面，对方单手按住了正在疾驰的火车，硬生生凭借血肉之躯，把整列火车给按废掉。 之前他觉得不可思议，跟扯淡做梦似的，人体怎么可能达到这等地步。 可现在，真正体会到淬体带来的肉身质变后，他的观点发生了变化。 仅仅只是二次淬体，肉身就达到这个强度，到后面的境界，肉身又该多强？ 现在苏衍就觉得，普通的刀剑砍在自己身上，威胁性都很有限，破不开表皮都有可能。 那到了后面的阶层境界，肉身怕是真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念及此处，苏衍越发感叹气血之道的强大，不愧为主修肉身的体系，带来的效果属实有些强悍无边。 照这么个节奏进步下去，苏衍觉得，自己距离肉身拦火车那个程度也不算太远。 当肉身强到了一定层次，真正就是邪魅不侵，横行各地，无所顾忌。 当然，眼下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憧憬一下罢了，真的要到那个地步，还要耗费无数的精力时间，以及无比勤奋的刻苦。 修行之道，太过紧迫也不好，凡事都讲究个松弛有道，过犹而不及。 所以在突破第二次淬体后，苏衍便暂时停下了筑基和吐纳的修行，虽然身体还能承受，但精神上的疲惫还是需要时间来休息。 尽管吐纳停了下来，但苏衍可没有闲下来，眼看距离开课时间还早，苏衍又不需要入眠休息，索性又翻阅起了东帝功。 这一次，他没去看功法部分，而是去翻阅功法后面所附注的秘技部分。 秘技和奥义，都是单独附着在功法后面，各自讲解介绍的。 苏衍没有好高骛远去研究奥义，达不到那个层次和程度，理解能力很有限，就算研究了，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目前阶段，秘技这种东西，才是最适合他的技巧和手段。 东帝功作为奥义功法，包含的奥义不止一种，每一个都强大无边。 而其衍生出的各种秘技就更多了，粗略一翻，不下二十中，各种手段都有，逃跑的，攻伐的，疗伤的，诸多种类秘技，齐全无比。 苏衍一一翻阅，也是有些纠结。 这么多的秘技，显然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学会，肯定得分轻重，有选择性的修习。 那么修哪些呢？ 他陷入思考，一页一页的翻阅，查看这些秘技各自的详细功能和力量，以此判定是否值得现在就着手学习。 简单粗略的扫上一遍后，苏衍沉吟片刻，没有太多纠结，迅速确定了主修的秘技。 他将目光定格在了秘技的第二页，上面铁笔银勾的镌刻着四个大字……秘技·东雷！ 苏衍之所以选择这门秘技，原因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它是奥义·东帝手的基础。 东帝功有很多奥义，但核心奥义，也是最强奥义，则只有一个，那就是东帝手。 东帝手的力量和破坏力苏衍是亲眼见过的，他无比向往，也打定主意要修好这门奥义。 而秘技·东雷作为东帝手的基础，不修习好它，就没办法进行后续的东帝手奥义学习。 所以苏衍根本不需要怎么纠结，第一选择肯定是秘技·东雷！ 这门秘技，是一门纯粹破坏性的攻伐秘技，其力量的体现方式也很简单粗暴，就是东帝功的核心……雷霆！ 苏衍对着书本仔细研读下去，逐渐知道了这门秘技的原理，弄清其奥秘。 原来，秘技·东雷，所爆发的雷霆力量，其实来自于自身的气血。 这门秘技的修行，就是按照它所记载叙述的特定顺序和规律，澎湃气血，壮大气血，将气血自主碰撞摩擦，以此诞生电力。 这个碰撞和摩擦是有技巧和规律的，而这份技巧和规律，就是苏衍要修习的东西，秘技里，记载的就是这部分内容。 这是核心所在，要是不会，瞎碰撞摩擦气血，轻则把自己折腾个吐血重伤，重则引起气血在体内爆炸，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在看到这点警醒后，苏衍心神凝重，不敢大意，决定要研究透彻了，再去尝试。 力量总是伴随着风险，这秘技如此之强，堪称缩小削弱版的奥义，修行起来的风险和难度自然也相对应。 苏衍自问智慧不低，即便算不上聪明绝顶，但也算是机敏之辈。 可即便如此，他研读起这秘技的详细内容记载也倍感吃力，很多东西太模糊，理解不够透彻。 且涉及到的气血运转，以及碰撞摩擦的方式，太多太复杂，对修士自身的掌控和操作能力要求极高。 因为这些气血的运转方式，压根不是一股脑的来，而是要拆分成一缕缕的气血，相当于把一盆水，拆分成一根根头发丝粗细的水流，还得控制这些头发丝按特定规律进行运转排列碰撞摩擦，操控精度要求简直高得吓人。 第154章 气血池与征战走廊 这就相当于一台精密仪器的运转，当中某个微小环节出了差错，都会全部崩盘。 苏衍一番研读下来，头都大了，仅仅一个秘技就如此复杂玄奥，那衍生出的终极奥义又该多强多复杂？ 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了气血体系的博大精深，确实不弱于灵气体系。 一番研读结束，他自问记住了秘技的修行方式，于是心一横，果断试验起来， 苏衍起身，双手平伸举起，两只手先是掌刀，接着捏拳一握，爆出一连串炒豆子的脆响。 体内雄浑的气血分散为一缕缕，相互交织溢散，按照秘技里指定的规律运转摩擦起来。 很快，苏衍感觉到身体有一些酥麻，他精神一震，知道这是摩擦后生出的电流。 苏衍保持冷静，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半刻钟后身体一个哆嗦，嘴角溢下鲜血。 “有些急了！”擦了擦血，苏衍呢喃，迅速判断出自己失败的原因，是有些操之过急，导致细微处乱了节奏。 几番吐纳抚平气血的躁动，苏衍再一次修炼起来秘技，汲取上次失败的经验，稳扎稳打，不急不躁。 很快，他胸腔一阵剧烈起伏，接着张口吐出夹杂电光的淤血。 “碰撞规则弄出差错。”他再一次反思寻找到出问题的环节，低喃中吐纳疗伤。 就这样，苏衍反反复复的尝试着修行，不停锻炼自己，虽说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但距离成功却越来越近，逐渐掌握到秘技·东雷的诸多要点，假以时日，必将修成。 在一个小时的修行结束后，苏衍这才彻底停了下来！ 身体和精神都有些疲惫，到这里必须要休息了，否则吐纳也没用，会伤到根本。 出了练功房，看了看时间，苏衍出门前去上课，路上经过食堂，点了些滋补气血的食物吃掉，昨夜修行的疲软顿时一扫而空。 来到教室后，人很快齐全，这一次康老没多说什么，只是照旧让大家进行练习。 现阶段的修炼就是按部就班打基础，等大部分人完成淬体后，他才会进行下个阶段的修行讲解和介绍。 不过今天也不是单单枯燥的修行，康老在旁边也对大家进行了一些指点，其中就提到了学院内，一些可以对大家起到帮助的地方。 令苏衍较为感兴趣的是，一个名叫气血池的地方，还有一个名叫征战走廊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都在西区，也算是名气不小，吸引过很多修士前往，不仅有学员，很多老师也喜欢待在里面。 苏衍从康老口中得知，这所谓的气血池，可以看做是一个补充气血，壮大气血的地方，和吃净化妖肉的效果差不多。 那是一座巨大的石池，温泉似的，里头存放的都是无源的纯净气血，修士进去，可以吸纳，为自身所用。 想要提升气血的量，这是最佳途径，关键还没有半点副作用，是最纯净的气血，所以深受修士们的喜爱。 这无疑是学校给学员们准备的大机缘，尤其适合低阶段的修士，只是真要享受到，需要付出的功勋代价也不小，进去一次，起步就要五十点功勋。 气血池很大，汇聚的气血自然也有浓郁和稀薄之说，越往里的区域，气血越弄。 而五十点功勋，进的就是最外围的浅薄区域，要想深入，没问题，掏功勋就成。 大部分学员没那个资本进核心区域沐浴浓郁气血，基本都是在外围晃悠。 但这也足够了，事实上，并不是说进核心区域就一定好，一切还是要从自身实际情况出发。 打铁还需自身硬，气血再浓，要吸得下，消化得了才行。 有的修士，自身条件就摆在那，进了核心区域也和在外围差不多，吸不了太多的气血。 强行进不适合自己的区域，反而会适得其反，承受不住那股气血浓度，令自己负伤。 所以说，强与不强，并不重要，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另外，外围气血池的浅薄也只是相对而言，至少对低阶修士而言，那里的浓度已经完全足够了，支撑到十次淬体都没问题。 深处区域的气血池，其实基本都是为教师准备的，里面还有不少军方大佬出没。 在介绍完气血池的大概后，康老鼓励苏衍等新生学员，尽早攒够功勋，有机会一定要进一趟气血池。 且第一次进去收获一般是最大的，一定要调整好状态，尽可能的多吸收一点。 同时他也提醒到，一般来讲，气血池里的气血数量规模是够用的，但这东西毕竟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会有波动。 要是哪次涌入其中的修士多了，那气血分摊下来，就不一定够用了。 这时候，就会存在争抢情况！ 康老说，这个争抢并不是厮杀之类的真正动手搏斗，而是动用肉身，比拼自己的吸纳力。 你肉身强横，自然就会有强大的吸纳力，把气血统统吸引牵扯过来，别人的吸纳力不如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夺取气血。 气血池里是禁止厮杀的，大家比拼的也只能是自身的条件，这时候，实力资本的强弱之分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别看气血池里不能杀戮，貌似就很安全。 要是以平淡心态进入其中，盘算着不跟人抢，大不了少吸收点，那绝对吃大亏。 因为气血池里的气血太浓郁，争抢波动下，会引得修士自身气血跟着沸腾。 要是不去争抢抵抗，外界气血被人夺走的同时，自身气血也会受到冲击，轻则吐血受伤，重则要休养十天半月耽搁掉修行。 所以哪怕不想和人争抢，进去遇到那种情况，也得奋起抗争，以自身之躯抗衡外界的气血动荡，以免被冲撞到。 况且，谁家的功勋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花了那么大代价进气血池，真能眼睁睁看着气血被抢，自己血本无归？ 都是年轻人，谁能受这种气？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气血池里大暴动，很多学员躺着出来的情况。 对此，学院主张支持态度，在高层看来，竞争，才有活力，才能蜕变出强者。 气血池虽然是准备给大家的机缘地，但机缘也需要实力去抢，需要自己去争，能得到多大的造化，吸收多少气血，全靠自己本事。 而众学员虽然感觉这种方式有些残酷烦人，但一个个还是络绎不绝的往那里跑。 没办法，气血池太好用了，能节约大量修行时间，省却慢慢积攒气血的时间，避免修为境界到了，气血却不够的尴尬窘境，对学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大家都很需要它。 它就相当于弱化版的净化妖肉，但价格便宜了太多，性价比相对而言高得很，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不少人的首选。 为了自己，为了进步，大家只能一次次的在里面比拼争斗，以免自己辛辛苦苦积攒而来的功勋打了水漂，白来一趟。 了解到这点，苏衍再一次感受到杜氏教学的残酷，真正是以弱肉强食作为办学主旨。 苏衍现在的功勋还有不少，他打定主意，今天结束了教学修行后，就跑去气血池看看。 康老说，气血池不但壮大气血，更是能助力淬体，加快速度，苏衍很想去试试，看看效果是不是真那么神奇。 除了气血池外，康老提到的征战走廊也让苏衍跃跃欲试，打算抽空去闯一闯。 征战走廊也是高层为众人准备的一处机缘地，同样针对全部人，学员教师都可以去。 那里说是走廊，其实就是一片浩大的演武场，其打造的原理和技巧苏衍不懂，康老没提，估计提了他也听不懂，肯定是高深莫测的技巧。 但征战走廊的效果康老是讲得一清二楚，苏衍也听得明明白白。 说白了，那里就是学校特地给众人准备的实战地，是磨砺血性的地方。 杜氏的高层坚决不允许麾下最核心的学院里，培养出的学员都是温室里的花朵。 他们要的，是毕业就能上战场，可以见血厮杀的精英，而不是只会纸上谈兵，仅仅局限于理论的酒囊饭袋。 虽然设计了功勋这个制度，强迫大家去接各种任务历练，但这毕竟也有局限性，不是每个任务都能达到磨砺厮杀的效果。 所以高层特地打造了征战走廊，这就是个纯粹厮杀战斗的场所。 在那里，学员仅仅只需付出一点功勋的代价，就能选择一个同境界，或者高境界的虚构对手，来进行交战厮杀。 这个对手的境界不允许比自身高，一般情况都是同境界，但要是足够自信，也可以设置为高境界。 这些对手虽然是虚构的，但形成之后，行为举止，动作手段，都和真正的修士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们也会秘技，甚至奥义都能施展，威力和境界相对应。 学员们在那里，可以与这些虚构人物来交手，效果和在外同敌人厮杀没有什么区别，安全性却极高，被击败，会受伤，但绝不会死亡。 相比于气血池，征战走廊更受到学员的追捧，因为功勋代价足够低，收获却高得惊人，性价比爆表，所以成立以来，就处于天天火爆的情况，从没减弱过热度。 无数学员会在里面，设置自己想要的对手，进行交手厮杀，以发现自己的不足。 多数人，设置的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境界的人来对战，但也有少部分天才，会把境界设置的高出自己，来越级厮杀。 除了能设置境界外，这虚构对手的秘技绝招，奥义手段，乃至速度，体魄强度，气血属性，身材外观等等，统统都能设置。 可以说，学员想和什么样的人打，就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对手。 当然，这虚构人物所掌握的各种手段，都得是杜氏掌握的，杜氏要是不会，那虚构人物也一样不会。 在了解到这点后，苏衍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觉得这玩意像打游戏时创建角色。 你创建的角色有什么技能绝招，取决于幕后已输入的代码。 这所谓的虚构人物，不就是这个模样？学员设置各种要求，就等于输入代码，形成自己需要的角色。 这种手段，闻所未闻，苏衍属实想不通其中的道理，毕竟不是精研这方面的人。 虚构人物一般以光影的形式出现，立体完美，光影中带有气血，不看外表，和真人无异。 这种地方，这种对手，用途实在太多。 学员可以把虚构对手，设置成和自己掌握的秘技手段一致，看看对手会如何运用，从而触类旁通，提高自己。 虚构人物拥有的，是杜氏高层从幕后输入的各种秘技奥义，其设定是直接掌握该秘技和奥义的最强威力。 所以和掌握了同样秘技与奥义的对手厮杀，可以察觉自己在这方面决招的修习不足之处，堪称一对一的亲身指点，效果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也可以设置对手掌握其他自己不了解的秘技和奥义。 通过交手，学员就能掌握这一类其他奥义和秘技的特点，从陌生变得熟悉，今后遇到这种类似风格的秘技奥义，就不会慌乱陌生，更不会感到茫然，会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之策。 除了常规的虚构人物对手外，这个地方还能建立各种虚构的妖诡，妖诡的手段能力也是可以自己设置的。 以上种种，对苏衍来说吸引力都很大，他打定主意要去试试。 别得不提，首先就要创立一个同样会秘技·东雷，或者会东帝功的对手，来印证下自己的修行方向，加快自己的学习速度。 除此之外，苏衍还对这地方的一些非常规的虚构对手感兴趣。 人和妖诡，都是常规的虚构对手，而这所谓的非常规对手，指得是一些从没见过，仅存在于古代，或者传说中的人物。 例如古代修士，这征战走廊也可以营造出虚构的古代灵气修士，释放各种神通手段来交手。 同样，它也可以营造出各种已经绝迹的远古神兽凶禽来直接交手厮杀。 而这些神兽凶禽的实力，都是根据神话记载而定，堪称噩梦，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对抗的，难度高得可怕，据说只有开拓者才能同境界对战，战胜这些神话生灵。 第155章 虚构对手 常规对手，苏衍觉得是用来磨砺和提高自己的，而非常规对手，则是同境界的天花板标准。 杜氏对于这类天花板挑战也设有奖励，要是战胜这些同境界的神话存在，就会获得嘉奖。 不过康老也明确表示，不要好高骛远，要有自知之明，总院成立至今，别说战胜神话存在，就是能抗衡对方的学员，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何谓神话？ 那就是现实中基本不可能存在的人和战力。 正常学员想达到那个天花板，太难太难！ 由于征战走廊的体系太庞大复杂，甚至需要数位高阶强者来维持运营，所以康老也没说太多，只是大致介绍，其他的，学员们今后自己进去了可以慢慢摸索。 看得出来，康老虽然比较严厉，不苟言笑，但提出的建议都是实实在在。 学校里各种机构数不胜数，如果没有康老的指点，新生如何知道哪些地方适合现阶段的自己去修行？ 一头雾水下，势必要花时间去摸索，如此一来，浪费了时间不说，更浪费了来之不易的功勋，康老这番指点，作用确实不小。 起码苏衍很快就定下了闲暇之余要去试试的两个地方，那就是气血池和征战走廊。 结束一天的课程后，下午早早下课，苏衍就直奔自己宿舍练功房。 淬体倒是其次，主要是他想赶快修成秘技·东雷，现在不敢乱用封妖笔书的他，缺少一门足够强悍的震慑性绝招，这个秘技将弥补这点。 回到宿舍，和杜荨及瘦虎道人简单发了条讯息说自己继续修行后，苏衍便进入了闭关状态。 他先是轮番修行了一遍筑基术和吐纳功，使得身体强度和气血浓度都上升了一些，接着又按照秘技·东雷的修行法门进行修炼！ 凝神！ 静气！ 提劲！ 运血！ 一番操作，一气呵成，接下来就进入庞大而又复杂的微观气血一缕缕的碰撞交织环节。 这个阶段，海量的气血被拆分成一缕缕一滴滴，按照特定的规律节奏摩擦碰撞，相互交织组成新的顺序！ 这无疑是个绝对庞大和复杂的过程，其中涉及到的变化实在太多太多，对操控精度，以及修士大脑的反应速度都有着妖孽级的要求。 当中一个出差错，就会全部崩盘，只能失败再来。 苏衍知道这其中的难处，所以心态很平和，没指望一次就修成。 他平心静气，按照功法一步步的修行练习着，渐渐的越来越熟悉其中的规则顺序，碰撞运转起气血也得心应手起来，越发的迅速。 然而，熟练度的提高，并没有带来实质性的修习进展，他到现在还是没登堂入室。 对此，苏衍感到费解。 他觉得自己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一切微观细节的气血运转，全部都是照着功法来的，准确无误。 但运转过程中总是差了点什么，导致一到关键处，就会产生晦涩感，气血自身躁动冲突起来，不可控的失败。 若是由于运转出错导致的失败，苏衍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大不了多练习几遍，熟能生巧，总能适应成功的。 关键这失败来得莫名其妙，怎么仔细小心都没用，一到那个阶段环节，就会出现晦涩感，自然而然就失败。 苏衍都忍不住怀疑，这功法是不是有问题，不然自己怎么照着功法一点不差的练，却始终练不成功？ 可转念一想，杜氏家大业大，一门奥义功法，也不至于让这等庞大势力造假吧！ 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于是停下修行，从头到尾回忆自己修习秘技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和变化，想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很可惜，他复盘反思了无数次，愣是没挑出自己的毛病，不由颓然叹气。 莫不是就此放弃这门秘技，转修其他秘技？ 苏衍忍不住冒出这个念头，不过转瞬就将其打消掉。 秘技·东雷乃最终奥义的基础，奥义那么强，作为基础，难点也正常，要是轻而易举的修习成功，反而不符合其强度等级。 苏衍不需要一般战力的秘技，他要的就是足够强悍的杀手锏，所以不能放弃这门难得的秘技。 况且，除非他不想学最终奥义，否则早晚都得修习这门秘技，逃避不了。 再者，他也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想着逃避的人，肯定能找到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当自身思索不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且找不出缘由所在时，苏衍就只能从外部寻找对策了。 考虑到外部各种条件时，他一开始是想找来杜荨和瘦虎道人，让二人帮着分析。 毕竟人多力量大，集思广益，肯定比闭门造车来得好。 可后来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上午康老提过的征战走廊，顿时有了新的主意，且感觉更合适。 给征战走廊里的虚构敌人，设置下秘技·东雷，然后看看对方施展过程的细节变化，会不会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这是最为直观的面对面感受，体会的肯定很深，多来几次，相互印证，必然能发现自己的问题所在。 念及此处，苏衍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征战走廊本身就有这个用途，可以利用。 苏衍很果断，想到就做，甭管成不成，试试再说，失败了再另想他策。 他麻溜起身，按着学生手册上的地图，出了门，沿着路一顿拐绕，进入西区地界，然后跟着各种指路标牌，来到了征战走廊的所在地。 天色已近黄昏，征战走廊前依旧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这所谓的征战走廊，乃是一个长条形的庞大建筑，站在上空往下俯瞰，这建筑就如同一条稍短的走廊，这估计就是名号的由来。 掏出证件，苏衍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确实很宽广庞大，貌似比任务大厅还要壮阔好几倍，可以说是苏衍在学校里见过的最恢宏建筑。 建筑内共分九层，每一层的中间都是长长的大厅，供人行走，四边则是一个个房间，和练功厅差不多。 这些练功厅有的打开，有的关闭，苏衍知道，如果有学员进去，开始征战虚构对手，房间就会进入全封闭状态，没人进去，就会一直敞开，供人进去使用。 苏衍来得比较晚了，这里已经人山人海，空着的房间很少很少，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地上除了学员来回走动外，还有一些机器人来回跑动，端送各种各样的东西，有食物饮料，也有兵器防具。 半空中，各种飞行器械也在到处腾飞，整个大厅乱糟糟的感觉，充满了未来的科技感。 苏衍走到旁边的墙壁前，翻看起征战走廊的规则和使用方法，同时在等待空余房间的出现。 熟悉完征战走廊的规则和使用方法，他闲来无事，又逛了逛，往里头走上一截后，发现这里在墙面上布置着很多的电子大屏幕。 屏幕上正轮番播放着各种各样强者对决厮杀的视频，吸引很多人的观看。 苏衍看了一会儿，发现这里头播放的视频，居然并不全是存储的过去视频，有相当一部分是现在实时发生的，相当于直播。 这些直播的，都是一些在学院里赫赫有名的学员，在挑战一些顶级存在的视频，人气很高，受到无数人关注，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成功。 而其他轮番播放的旧视频，则是曾经挑战一些伟大存在成功的天之骄子，挑战时的视频记录。 这些视频很有学习借鉴的价值，同时也会刺激到其他学员的拼搏精神。 苏衍在其中寻觅，很快就发现了很多过去的人杰，挑战传说中的神话生灵的视频。 虽然视频的结尾基本都是以失败告终，但苏衍依旧看得热血沸腾，因为过程实在太激烈，振奋人心。 他充满期待，决定等自己淬体彻底结束，也要找个同境界的神话生灵，或者开拓者，来比试一场，看看差距到底有多大。 苏衍一边游逛，一边等待，不得据说，这地方的人气确实爆表，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等到几个空出的房间。 好在苏衍并不急，他是第一次来这里，除了练功室，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摸索观察。 这般兜兜转转溜达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征战走廊里的空地多了起来，苏衍也浏览的差不多了，便找了个空的练功室一头扎进去。 “砰！” 伴随着他的进入，门紧紧封闭起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打扰。 站在门后，苏衍望着前方，面露讶色。 眼前的房间，并非想象中的练功室场景，没有什么天花板木地板，也没有什么擂台器械之类的，有的只是淡淡的光。 这门内的房间，赫然是一个由微光组成的空间，充满了迷幻色彩，梦幻一般的地方。 苏衍还以为这里和宿舍的练功房差不多，结果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场所。 放眼望去，这里无边无际，四周压根看不到边界，上方同样和天空一样，一眼望不到头，只有脚下，有层光膜，可以让人踩踏。 苏衍轻轻跺脚，脚下的光膜很牢固，踩在上面，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太神奇了！ 他心中忍不住生出赞叹与惊讶，实在想不明白，这种地方是依靠什么原理和力量才打造并一直维持住的？ 他像是站在一片光的海洋，面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整个人沐浴在微光里。 环视四周，这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苏衍就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海天一线的交接处，除了脚下踩着的类似大地的光膜，其余全为空。 不过这种空荡荡的环境，伴随着一面光影屏幕的凭空出现发生了改变。 就在苏衍吃惊的打量一圈周围环境之后，突然，其身前的微光泛起一阵波澜，凝聚成了一面半透明的长方形光影屏幕。 “您好学员，请设定你的对手和场景！”屏幕里传来温和的女性电子音。 话音一落，屏幕上就浮现了各种设定选项。 苏衍简单的浏览一遍后就摸清了全部原则，想了想，他选择了一个男性虚构对手，会的技能就是秘技·东雷，此外，其境界、气血强度等等都和自己一模一样，身高体型，力量等级也一致，也就只有长相，苏衍随便选了个，不然和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对战，总觉得怪怪的。 可以说，除了不会灵气体系的东西，以及长相外，对方就是另一个苏衍。 当设定完成之后，伴随着“叮”的一声，面前一缕缕微光汇聚而来，构成了一个完全由光组成的人影，外形特征和气息强度都和苏衍设定的一般无二。 这，便是虚构对手！ 如此神奇的变化又是引起苏衍的一阵惊叹，他越来越佩服打造出这种地方的人，真的是惊才绝艳，得有多高的学问才能构建出这么神奇而又庞大的试炼体系。 在虚构对手凝聚显化后，周围空旷的光影世界也发生了变化，上空变得湛蓝起来，脚下变成了土黄色的大地，四周原本空无一物的微光环境，变成了郁郁葱葱的草地。 苏衍将场地设定成了平原，所以环境发生了变化。 他惊诧的望着这一幕，居然从空气中嗅到了泥土的气息，当中还夹杂着草木的芬芳，简直和真的没有任何区别。 一草一木，一石一水，摸起来都真切无比，不是虚假的幻象。 苏衍骇然，这和创造世界有什么区别，杜氏的科研力量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 匪夷所思！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匪夷所思！ 深深吐纳几口气，平静下心绪后，苏衍不再考虑其他，开始收心，望向面前的虚构对手。 其他的一切，以后有的是时间去琢磨惊讶，眼下，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苏衍摆好架势，对面的虚构光影人形也摆开了同样的架势。 苏衍在这边进入状态，气血和气息，还有精神层次都达到了最巅峰，对方也直接进入相应的层次状态。 一切准备就绪，气氛顿时肃杀起来。 苏衍面色凝重，眼前的对手虽说是虚构的光影，但那种气机和压迫感，都和真人无异，万万不可当对方是机器人。 “嚓！” 当苏衍身体一动，发动攻击时，对面的虚构对手也动了，直接浑身骨骼噼啪作响，体表腾起无数电弧，整个人化为一道人形闪电冲了过来。 第156章 保持呼吸 苏衍对虚构对手的设定就是和自己一样，修习了东帝功，且掌握了秘技·东雷！ 所以对方一出手就带有东帝功的强大压迫感。 “砰！” 苏衍同样冲出去，原地炸响，他像是化为一枚炮弹，周身同样有丝丝缕缕的电弧闪烁。 “砰！” 两人战斗风格类似，上来都是硬碰硬的对上一拳，苏衍只觉得浑身一麻，感知都弱了一筹，被强劲的电力震的。 气浪掀起，周围土石横飞，两人皆退出十几丈远，脚步在地上摩擦出长长的沟壑。 “隆隆……” 接着便听见晴空万里的环境下凭空爆出一声惊雷，像是春暖花开，东方绵延而来的一记春雷，振聋发聩。 虚构对手通体湛蓝起来，一丝丝电弧交织而起，变成一道道蓝紫色的雷霆，像一根根蟒蛇缭乱而舞。 “秘技·东雷！” 对方发出低吼，整个人气势陡然狂暴，像开闸泄洪时的洪流，气机节节攀高，一发不可收拾，隔得老远都感觉到惊人的压迫力。 苏衍心神一颤，不惊反喜，仔细观察对方的一切变化。 花费功勋来这打上一场，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他要看看虚构对手到底是怎么运转气血，怎么施展这门秘技的，以此找出自己的失败原因。 苏衍聚精会神，一丝一毫的变化不敢遗漏，全神贯注的望着对手！ 他甚至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抗住这一击，反正这里不是真正的沙场，不会死亡，所以真没接住也无所谓，只要能学到东西，这趟就没白来，挨打挨得也不亏。 在他的注视下，虚构对手整个人越来越炙盛，一条条粗大的雷霆交织而出，把它印衬得仿佛一尊雷霆君王。 “啪！” 其手臂发出一声骨骼脆响，拳头横握举过头顶，周身一条条粗大的雷霆顿时像闻了腥的猫一样，狂涌过去。 浓郁的雷光开始集结，最后，虚构对手的这个拳头湛蓝无边，如一轮蓝色的大日，放射的光芒耀眼炙盛不说，还充满了毁灭性的压迫感。 “轰隆！” 下一秒，对方动了，一拳打了过来，顿时掀起大动荡，一阵惊雷声几乎要炸穿苏衍的耳膜，别的不提，单单这雷声音波攻击就够吓人的了，一般境界的修士听一声就得完蛋。 强大的劲气和压迫力让苏衍浑身紧紧崩起，整个人稳定不住身形，被压得往后移动。 他双腿不动，脚掌在地上拉出深深的沟壑，无论怎么使劲，都定不住身子。 这让苏衍骇然无比，要知道，双方的实力境界是相同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则秘技。 同境界和条件下，只因为这一轮秘技·东雷，苏衍就要被碾爆？这秘技的威力也太强了点。 这一刻，苏衍越发想修成此术，这绝对是杀手锏，太可怕了，难怪这么难修习，相比于其威力，这个难度倒也匹配。 苏衍深呼吸一口气，聚集了全部气血，同样凝聚入拳，爆吼一声狠狠打了出去。 他拳头炙盛，赤光蒸腾，像推着一个硕大的火球碾过去。 然而，已经足够强悍的火球，在同东雷之力撞到一起的一瞬间，就像水球撞在石头上一样，顿时溃散洒开。 虚构对手如神人降临，其横冲而来的拳头前，一道道粗大雷霆交织成了一枚无比巨大的雷霆拳头，湛蓝中泛着晶莹紫韵，其中藏着的是最为纯粹的破坏力。 这巨大的雷霆拳头像个小山头一样，苏衍在其面前尽显渺小，从上空俯瞰，就像是一记从东方绵延而来的春雷狠狠劈向苏衍。 来不及做出太多抵抗，一拳失败后，剩下的阻挡全是徒劳之举，苏衍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淹没，接着身子微微一麻，又恢复正常。 眼前的可怕雷光已然散去，平原消失，虚构对手也无影无踪，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光海世界，他也无恙。 “你已被对手击杀！”空荡荡的环境里，传来温和的女性电子音。 苏衍微微一怔，随即释然。 看来，刚刚自己没能躲开和扛住虚构对手的那记秘技，结结实实的被打中，换做现实中，已经是被击杀的命。 正因为判定苏衍将被击杀，所以营造此地的智能系统才在最后一刻散去了一切，算是结束了这场征战试炼，判定苏衍败北。 对此，苏衍没什么好抱怨的，他也确实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自己扛不住，系统的判定很准确有效。 他越发喜欢这个地方，毫无顾虑的尽情试炼，简直是人间天堂。 同时苏衍也有些庆幸，庆幸是在这个地方交手，如果刚才是真正的生死搏杀，那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化为一堆齑粉烟消云散。 这让他心头微紧，真正体会到了实力差距所带来的无力感。 “学员你好，是继续缴纳功勋进行新一轮试炼，还是退出离开。”虚空中再次传来智能化的女性电子音。 苏衍没急着回答，而是沉思低吟，在回忆刚刚足够对手发动秘技·东雷时的全部过程和变化。 只是之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尽管他已经全神贯注的观察学习了，可还是有些气机变化没能捕捉记忆到。 于是乎，苏衍一拍脑袋，咬牙决定再来一次。 他做出选择，很快光影屏幕再次出现，照着老样子设定好对手和交手环境后，苏衍面前又呈现出之前的平原和虚构对手。 “杀！” 这一次苏衍没有耽搁时间，上来就发动了攻势，杀气腾腾的冲了过去。 几番前奏交手后，对手再一次打出了秘技·东雷。 原本还算势均力敌的双方，因为这一秘技的施展陷入一面倒的状态。 苏衍再一次被轻而易举的碾爆，这让他忍不住感叹，这秘技的威力实在太强了点，不愧为弱化版的奥义。 能让同境界同层次同状态的对手，瞬间有压倒性的杀伤力，苏衍觉得这门秘技绝对有资格成为现阶段的杀手锏。 经历了第二次的试炼后，他对虚构对手，运转秘技时的气血流转和气机变化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和感应。 但这还远远不够，苏衍又再来了一次。 就这样，他受虐狂似的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试炼，在这种地狱级的折磨下，苏衍逐渐记全了这门秘技施展时的所有力量脉络。 他相互印证下，发现和自己之前修行的过程一般无二，那自己又是怎么失败的？ 苏衍不信邪，照着发现来尝试了一次，结果依旧失败，没能成功施展。 他有些恼火，于是继续试炼，誓要找出原因所在。 功勋和时间在这一次次的失败中消耗过去，在经历了上百次的对战之后，终于，苏衍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注意到，虚构对手施展秘技时，气血的运转和碰撞过程其实和自己一模一样，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呼吸的节奏有点不同！ 苏衍一直忽略了这点，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气血的运转之上，直到失败了上百次，才发现这容易忽略的端倪之处。 察觉到区别所在，让本来几乎要放弃绝望的苏衍顿时精神一震，重新拾取了信心。 他不吝啬功勋的损耗，又一次一轮轮的试炼，最后终于察觉到其中的奥妙。 原来，虚构对手施展秘技之时，身体始终处于筑基状态，其呼吸节奏是东帝功里的筑基术节奏，不是正常的呼吸。 而苏衍一直以来，施展秘术时，只关注气血的运转，气机的调动，碰撞的控制，根本注意不到这等细节。 在洞悉这点奥妙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要想成功施展秘技·东雷，除了完美无瑕的气血操控外，还有一个必须的前提条件，就是筑基状态。 只有身体处于筑基状态下，才能契合秘技的施展条件。 这出乎常人意料，一般来说，筑基是筑基，淬体归淬体，和施展秘术完全没关系。 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体系，一个是提高修为修炼自身，一个是释放力量。 苏衍从来没听过，释放哪个杀招，还必须边筑基边发招的。 哪怕是古代，也没见过哪个修士，不吐纳就打不出绝招的。 正是受限于这种固定思维，才导致苏衍一直忽略了这个方向，直到失败了无数次才有所发现。 可随即他又犯起了愁。 筑基术的修行，不算难，但要在精细的操控气血，碰撞摩擦诞生秘技之力的前提下，还保持着筑基呼吸，那就难度太大了。 筑基术不同于吐纳功的温和，它是绝对霸道强横的力量，对身体的负担很重很大。 施展秘技本就全神贯注，身体处于高度运转紧绷之下，要在这种前提下，维持筑基呼吸的进行，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苏衍忍不住头大，但想到秘技·东雷的威力，他又不愿意放弃。 摇了摇头，苏衍打算回去试着在筑基呼吸的状态下来修炼秘技，不管有多难，总归要去尝试和努力。 怀揣这份心思，苏衍结束了这次征战走廊的试炼，打开门走了出来。 出来后，已是深夜，查看了下，这趟试炼总共耗费了两百多点功勋。 这对其他学员来说，无疑是极度奢侈的，没谁会一次性在这种地方花这么多功勋。 毕竟一次试炼只要一点功勋，谁会没事干一次性试炼两百多次？ 不过苏衍倒是不觉得亏，因为不是这次试炼，他也发现不到自己修炼秘技的问题所在。 如果花费功勋去找这门秘技功法方面的高人请教，以功法的层次，至少都要五百点功勋以上，现在还相当于省钱了。 所以功勋的损耗，并没影响到他的心情。 走出这里，伸了个懒腰，苏衍赶回了宿舍，又马不停蹄的缩回练功房。 房间内，苏衍仔细回忆了下在征战走廊里的所见所闻和所悟，缓缓闭上了眼。 “呼呼……” 接着，其呼吸节奏变了，进入东帝功筑基术的吐纳状态，鼻腔一呼一吸间，悠长的白色气流化为几条栩栩如生的白雾长龙腾挪不停。 在逐渐稳定下这个筑基呼吸的节奏后，苏衍摆开架势，双掌捏拳，体内的气血开始运转调动起来，按特殊的规律摩擦碰撞。 “噗！” 仅仅只过去三个呼吸的功夫，苏衍就一个趔趄，猛得睁眼，闷哼一声后，鼻腔间流下鲜血。 修炼刚开始就出岔子了，一边保持筑基呼吸，一边要精密操控气血，心神分散，导致两边都不集中，直接失败。 而且身体也隐隐有些负担不了这份双重压力，刚一开始就有种酸麻肿胀感。 苏衍深呼吸一口气，转而开始用吐纳功疗伤，面色很平静，事先已经预料到了这次失败。 他没有轻易放弃，而是不断反思总结，回忆和模仿着那个虚构对手的呼吸节奏。 他感觉，自己的筑基呼吸，和秘技的施展，有些格格不入，两者就像两个对立的人，都要争夺他的注意力，很难融洽相处，这才导致了失败。 而反观那虚构对手，给他的感觉，就是筑基呼吸，和秘技的施展，两者相辅相成，很是融洽，不存在任何冲突。 理论上也确实应该这样，因为二者来自于同一门功法，可谓是同根同源，本就应该水到渠成般的融会贯通。 而苏衍做不到这点，又是为何？ 苏衍陷入沉思，他觉得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注意力被迫分散，一心二用，自然效果大打折扣。 他不断琢磨反思着这个问题，同时不停的尝试，总结思索解决这个问题的对策。 一夜很快过去，苏衍没有任何头绪和办法，只要两种手段同时运转，注意力势必要分散，这几乎就是个死循环。 无奈的起身，他出门前去上课训练，但心里一直在琢磨思索这个问题。 就这样，整整一个星期，苏衍都保持着这个状态，每天就是在上课，修炼，反思之间来回重复，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何等枯燥无趣的生活，他却心无旁骛，乐在其中。 终于，在这等着魔似的苦心钻研，以及疯狂的试验下，苏衍发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 那就是自己的身体不够适应筑基术和秘技，这种不适应，并非说是不契合这些力量，而是不够习惯。 反观那虚构对手，每次施展筑基呼吸和秘技，就像自己呼吸般自如，几乎是身体的本能。 只有身体习惯了这两种力量，形成了本能，才能让苏衍不必一心二用，从而解决了专注力不足的问题。 当身体足够习惯之后，他的专注力可以放在气血的操控上，而身体自己，会本能的替他进行筑基呼吸，这就是习惯的力量，不用自己分出精力去管控，身体会自己准确的执行。 而想要达到这种习惯到本能的状态，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保持呼吸！ 第157章 死气进展 只有时刻保持着筑基呼吸的状态，才能让身体本能的记住这种状态。 久而久之，这种状态，就成为了常态。 而常态，自然不需要分心控制，因为那是自然而然的变化。 当筑基呼吸成为一种常态，苏衍除了施展秘技时不用分心精力外，身体也会因之而蜕变。 因为这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在吐纳和筑基，其效率之高，不言而喻。 之前是特定的时候，特地坐下来修行筑基术，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常态化运转筑基术，维持时间翻了数倍，效果自然也暴涨。 但这其中的难点也显而易见，就是身体能不能负担得住。 筑基呼吸对早已学会吐纳功的苏衍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但长期时刻运转，身体能吃得消？ 他有些犯难，随即灵光一闪。 既然筑基呼吸能常态化，那道理想通的吐纳功，就不能常态化？ 自己只要把两门术法都化为习惯性力量，身体就会自如切换，一切不就水到渠成？ 念及此处，苏衍豁然开朗，困惑了一个多星期的难题总算找到解决对策，甭提多畅快了。 办法已经找到，剩下的就是去练习，这注定是个需要消耗时间的过程，好在苏衍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身体的变化。 一切念头都想得通透后，苏衍开始进行筑基术和吐纳功的轮番修行。 现在开始，他不拘泥于固有形式，不再端坐着慢慢吐纳。 既然要适应化，常态化，那肯定就要正常生活中进行吐纳，无时无刻不在吐纳。 只有做到任何情况下，吐纳都不会中断，苏衍才算成功，那时候，吐纳才是身体的一种本能，不会因任何干扰而中断，也无需特地关注。 苏衍给自己指定的目标很明确，一开始，不用挑战太高难度，先学会行走时吐纳即可。 等最初阶段目标达成了，再加大难度，例如跑步时吐纳，学习时吐纳，睡觉时吐纳等等。 每个阶段，程度都不一样，但都是挑战，需要以大毅力去执行。 由此可见，奥义功法是何等困难，连相对简单的东帝功，一门秘技都如此棘手，别提苏衍见到的那几门以难度着称的奥义功法了。 但苏衍并不气馁，一步步来，总会成功，作为奥义的雏形，秘技·东雷难修点也正常。 现在掌握了这门秘术，今后参悟奥义时，也能省却不少基础功夫。 这一刻，苏衍对今后的方向无比明确。 他心里还有些稍微自得，因为这可是硬生生凭自己参悟出的奥秘，没有花大量功勋，去请教学习其他人。 这种念头通达后的成就感，还是挺让人小小得意和满足的。 简单的思索一番后，苏衍打消了一切的胡思乱想杂念，转而开始在练功房里来回踱步而走。 走路的同时，他开始轮番运转筑基术和吐纳功，进行呼吸吐纳。 一开始，甭提多别扭了，太不适应。 之前一直以来都是端坐不动，平心静气的修习这种功法，现在要在行走时进行，反差也太大了点。 然而苏衍咬牙坚持，必须克服固有习惯，才能更进一步的蜕变和突破。 一番练习，他稍稍掌握了点行走时呼吸吐纳的技巧和节奏，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苏衍停下脚步，一看，显示器上出现了瘦虎道人和杜荨的头像。 仔细一想，也有好一阵子没见二人了，便结束修行，走出练功房，开门迎了出去。 “好家伙，你小子可真是个修行狂，打从上课，就没见过你人影，整天不是在课堂就是在宿舍，除了修行还是修行，你这疯狂劲也太吓人了，让老哥我情何以堪。”一出来，瘦虎道人就忍不住吐槽道。 “没那么夸张吧，这不也就一个多星期，你这说得我闭关多年似的。”苏衍笑了笑。 “修行之道，要松弛有度，除了修行，你也可以做点其他事，别把自己累到了。”杜荨也是有些无言，她知道苏衍刻苦，可这刻苦劲未免也太大了，走火入魔一般，仿佛除了修行，生活中就没有其他事了。 “额……除了修行，我在这还能有什么其他事可做呢？”苏衍有些莫名其妙的反问，在他看来，在这修行总院里除了修行，也没什么其他事可做了啊！ 见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杜荨一滞，愣是被这句话给堵得无言以对。 “怎么就没事可做了，学校是什么地方，谈恋爱的好地方呐！”瘦虎道人促狭一笑。 杜荨脸色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苏衍有些无语，转头又要回去修炼。 “你们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修行了，刚刚有了点头绪，急着练习呢！”他一边转身，一边嘀咕道，跟个武痴似的。 “停停停，你小子修行修得走火入魔，脑子坏了吧！” “走，咱去吃个饭，带你放松放松，成天闷在家里修行是不行滴。” “人家高阶修士都有个统一观念，就是修行不能急于一时，可以刻苦，但也要有个度，适当的放松，有益于身体的蜕变。” “你这埋头苦干的劲就已经超出了这个度，走走走，吃个饭回来你再去修行。” 瘦虎道人立马上前拉住了苏衍，真给他这疯狂痴迷的修行劲吓到了。 苏衍有些无语，知道这二人也是好心，是怕自己思想出什么问题。 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毕竟换谁碰上这种事，都会萌生这等观点。 纵观学院历史，有多少新生，是一进来就把自己关着埋头苦练的？ 这样子封闭式修行，不参与外界的一切人与事，并不是件好事，容易滋生执念，钻牛角尖。 之前杜荨和瘦虎道人就知道苏衍在修行东帝功里的秘技，修炼的时候遇到了点难题。 现在见他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不吃不喝不出门，一闭关就是一个多星期，都怕他在钻牛角尖，整得走火入魔就麻烦大了。 出于这重顾虑，他们才急冲冲的找上门，说什么也要拉苏衍去透透气。 苏衍自然明白对方心思，关键他压根没钻牛角尖，也没什么思维执念，纯粹就是在研究罢了，没必要出去透气。 然而瘦虎道人的态度无比坚定。 “你小子，不给老哥我面子是吧？走，赶紧走，今儿个说什么咱三也得聚聚。” “我告诉你，遇到难题不要紧，出去溜达溜达，走走看看，说不定心情一放松，就好了呢？” 瘦虎道人劝说道，拽着苏衍就走，杜荨在旁边也搭把手，二人架着他跑。 苏衍也是崩溃了，苦笑摇头，想了想，也罢，聚一起吃个饭也无所谓。 “得，吃顿饭就吃顿饭吧，事先声明，这次咱不去吃那什么净化妖肉了。”苏衍决定从了他们的意愿，但同时有些警惕的望着瘦虎道人，怕这厮又来坑他的功勋。 “瞅瞅，你瞅瞅，你瞅瞅自己那抠唆样，谁指望你请我们再吃一顿净化妖肉似的。”瘦虎道人有些尴尬，轻咳两声，一脸鄙夷。 “你没指望，一直把我往净化妖肉那边的大餐厅拽干嘛？”苏衍嘴角抽搐。 “嗯？哦！认错方向了。”瘦虎道人脸不红，心不跳的找了个借口，换方向继续走。 杜荨在旁边听着二人这憨憨对话，忍不住抿嘴一笑。 瘦虎道人很快领着二人来到一家环境不错，颇有些像古代江湖人士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店铺，找了个小包间坐下。 “我跟你说，这家店虽然没有净化妖肉，但普通菜肴的味道绝对是极品。”瘦虎道人一入座，就拿起菜单喋喋不休的介绍起来，吐沫星子满天飞。 “你这家伙到底是来这学院修行的还是来吃东西，怎么什么地的吃得都给你摸得一清二楚。”苏衍忍不住吐槽。 “你懂什么，吃就是我的修行。”瘦虎道人一本正经道，接着认认真真的翻起菜单。 苏衍对这家伙也是无语了，无话可说。 杜荨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苏衍。 “这次来找你，一方面是怕你过于纠结修行，钻牛角尖，陷入困境。” “另一方面，也是汉生叔让我来找你，告诉你上次在军营里提取的神秘死气，已经调查分析出了结果，有了全新进展，得出了一些重要成果。” 杜荨稍微压低些声音道，且以气血隔绝了包厢，确保无人窥探。 “哦？”苏衍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 死气之事，一直如鲠在喉，苏衍忘不掉那主上的话，也忘不掉当初在那白骨成海的神秘高维度地带的经历。 只是他自己一直没能力去调查，现在听说杜氏在死气的研究方面有了进展，自然提起精神，想听听是怎么个进展。 不光是他，连一本正经研究点什么菜的瘦虎道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汉生叔让我告诉你，之前你的意识经历，已经不用猜疑了，那百分之百是真实经历。” “当初我们在军营里虽然也有猜测，说你机缘巧合之下恐怕陷入了高维度空间，汉生叔更是明言你去的那片骸骨地真实存在，可说到底，都是根据已知信息做出的推测。” “当时并没有什么铁证，来证明你的意识经历是真实的，也解释不通你是如何抵达的那高维度空间！” “可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因为高层研究后发现，那神秘的死气，存在一定的复活，和传送属性。” 杜荨郑重道。 “复活？传送？”苏衍和瘦虎道人皆吃惊无比，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保持镇定，可还是低着声音发出诧异低呼。 “传送我听说过，本质其实是一种空间属性，有的强大天骄，气血拥有这种得天独厚的属性，可以短距离的穿梭腾挪，可复活又是什么玩意？”瘦虎道人咋舌不已。 “你说的只是少数气血所拥有的穿梭属性，根本称不上是传送，我指的传送，已经不是指距离上的跨越了，而是维度的变迁，是空间的变换与穿越，懂么？”杜荨解释道。 “那复活又是什么个情况，这死气不是和怨气相似么，都是触之必死，会催生尸体发生变异，明明是死亡之力，和复活有个半毛钱关系？”瘦虎道人有些不解。 “你这个疑问，我一开始也有，对此，汉生叔也给出了解释。” “他说死气和怨气看起来相似，但其核心本质，截然不同，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力量。” “怨气霸道，霸道在操控侵蚀方面，凡是接触到怨气的人，都会被侵蚀灭亡，最后发生诡变。” “而死气虽然也霸道，但霸道之处其实不在于侵蚀，是复活。” “这个复活，不是指把死人给变活，它是指死气能扩大死尸肌体的活性，是单纯的让身体复活，跟思维意识无关，只是让一个死人的身体活过来，成为一个躯壳。” “不过，汉生叔推测说，当死气的数量足够多的话，甚至也能营造出思维。” “所以，在死气和怨气数量都充足的情况下，怨气是展开恐怖瘟疫一般的感染，诡变出无数邪恶存在。” “而死气则是将人屠杀后，催生成新的个体，二者本质不同，一个是由怨气主导操控，另一个是催生的新个体自己主导。” “二者最直观的区别就是，怨灾席卷之下，诞生的都是和妖诡类似的怨体，而死气祸害之下，诞生的则是类似丧尸的活死人。” “一个，是怨气导致的诡变，是绝对的死物，另一个，则是单纯的对尸体进行肌体复活，催生出肉身具备生机活性的活死人。” “这两种力量诞生的产物很类似，但核心是存在区别的，其概念有些复杂，汉生叔解释了半天，我也只是一知半解。” 杜荨解释道。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什么感染侵蚀，什么复苏催生，这怎么那么复杂那么乱！”瘦虎道人听得迷迷糊糊，挠了挠锃亮的光头，一脸困惑。 苏衍则听懂了个大概，但还是心存疑虑。 “如果说，死气的本质和怨气不同，是一种催生复苏的特性，那按道理来说，被催生复苏后的躯体，应该有自主行动能力。” “可为何我们遇到的，都是死气一被抽离，死物顿时就倒地不起，身体里的活性烟消云散？” 苏衍提出困惑之处。 第158章 无趣争论 似是早已预料到苏衍会有此疑问，杜荨没有表露出意外之色。 “很简单，那是因为，我们遇到的死物，体内的死气都太稀薄，太少。” “虽然死气有复活催生之力，但前提也得是浓度达标，否则维持不了效果。” “像你之前遇到的那具名为黑玉的骸骨，汉生叔他们猜测，就是一具骨骼，沐浴了足够量的死气，被催生复活出了新的意识。” “别看它只是一个骨头架，可骨骼内蕴含着海量由死气复活出的生机，所以才会像人一般行动自如。” 杜荨解释道。 苏衍了然，轻轻点了点头。 “那什么传送又是啥意思呢？”瘦虎道人听得云里雾里，在旁边又问道。 “因为这死气本身是高维度的高层次力量，所以和其本身所在维度有关联。” “只要死气浓度达到一定的限度标准，就能将人的意识传送到自身的高维度空间。” “正是因为这个发现，汉生叔才彻底断定，苏衍你当时经历的种种，绝对都是真实的，并非幻觉之类的。” 杜荨沉声道。 苏衍轻轻点头。 尽管之前在军营里的时候，大家针对这个问题已经有过很多推测，汉生叔也明言了那片骸骨地可能真实存在。 但那毕竟也只是推断，现在得到验证，苏衍的心绪依旧泛起波澜。 如果一切都为真实，那自己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有着什么样的定位？ 黑玉说过的话至今苏衍没有遗忘，原以为是幻觉的一些记忆，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那存在的缘由是什么？ 苏衍忍不住蹙眉，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看不清摸不着的漩涡，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困惑。 他有些迷茫了。 自己本来是个普普通通的画家，也就祖上厉害了点，自个儿从小到大没什么特殊之处，也没去过什么大城市，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然而，现在事实表明，他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那神话一般的场景，化为尘封的记忆藏在脑海深处。 这让苏衍懵圈，实在弄不懂发生了什么。 自己到底是谁？ 他想到了主上和黑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言语中似乎都对他另眼相待，再结合那些莫名其妙的记忆，这让苏衍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困惑。 他很肯定，自己从小到大，绝没有任何特殊经历，就按部就班成长，连城市都没出过，甭提其他东西了。 那自己的那些记忆从哪来？ 莫不是……前世的记忆？ 苏衍脑海里浮现出大胆猜想，随即立马否定！ 转世之说，放在古代，可能还有很多人信，包括相当一部分灵气体系的修士。 但放现在，早就被否定掉了，无数强者都持一个观点，那就是这个世上压根不存在转世重生这种东西。 死了，就是死了，烟消云散，或许会留下一些存在过的痕迹，但转世什么的，纯扯淡。 过去，人们修的是天地之间的灵气大道，主要是参悟天地，对自然环境充满着本能的敬畏，再加上灵气体系本就夹杂着很多神话色彩，这才逐渐演变出一种轮回转世的传说，成为一些道统广纳门徒的论调。 可现在，气血体系下，人人都只修自身，对外界环境的敬畏早已大不如前，再加上科技力量的发展，轮回转世什么的，早就成谬论，传出去只会让人嗤之以鼻。 没人会相信这玩意，无数岁月以来，轮回之说从没真正断绝，可谁又真的见过轮回之人？ 各大财阀的家主，以及古代天师，哪个不是惊艳万古，天赋绝伦之辈，无论是实力还是眼界胸怀，都是神仙般的人物！ 可他们也没见过什么轮回之地，没遇过轮回之人，自身寿元结束，也是尘归尘，土归土，不存在什么轮回重来一场的过程。 轮回转世，已经是公认的谬论，是不存在的玩意，纯粹是个民俗传说罢了。 苏衍也持此观点，这是很多财阀得出的共同定论，不会有错。 是以他想到什么轮回转世之类的念头时，立马就否定打消了。 轮回转世，外加记忆觉醒？ 太离谱了！ 苏衍轻轻摇头，为自己的荒谬想法感到可笑！ 见他有些出神的陷入沉思，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杜荨有些愕然。 “你没事吧？”杜荨忍不住问道。 “没事，就是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罢了。”苏衍摆摆手，笑了笑，示意自己无恙。 “你们杜氏这研究能力真是夸张啊，这才一个月不到吧，就研究出来这么多东西。”瘦虎道人在旁边惊叹道。 “这还得归功于家主大人！”杜荨语出惊人！ “家主？杜氏家主出手了？”瘦虎道人低声惊呼。 杜荨轻轻点了点头。 “你没发现，最近死灾得到遏止，彻底销声匿迹了么？” “汉生叔将有关主上的消息禀报上传上去后，家主被惊动，分化力量出了关。” “他老人家亲自出手，虽然不清楚过程和结果如何，但死灾当天就得到了解决，没再扩散。” 杜荨低声道，谈及家主时，她美眸中有着不可压制的信仰和狂热。 “那逮到黑玉了？”苏衍精神一振。 若是逮到了黑玉，自己或许有机会接触它，得到更多消息，弄清它和主上对自己说那些不明不白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可惜杜荨摇了摇头！ “不知道，主上外出至今未归，也不清楚结果如何，可能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行程吧！” “也有可能是我层次太低，所以汉生叔没跟我透露太多细节。” 杜荨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详细情况。 苏衍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 “那主上呢？有没有关于他的消息？”苏衍又问道，相比于黑玉，他更关注主上。 因为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是直接战栗进灵魂层面的可怕气息。 他曾明言，对命星很感兴趣，会抽空降临于此看一看，走一走。 如今时间也过去了不少天，对方是否降临了？ 苏衍记得，黑玉已经将祭台打造得差不多了，按道理来说，满足主上降临的条件。 一开始苏衍并不清楚对方如何降临，可现在听杜荨说死气具备复活和传送属性，他渐渐明了一切。 恐怕黑玉之所以利用死气来打造祭台，图的就是死气的传送属性。 苏衍觉得，主上本体降临的可能性不大，但对方划分出一道能量分身，也足够恐怖。 这等人物，降临的动静应该不会小，但苏衍至今没听过这方面的消息，不由心存困惑。 面对他的询问，杜荨再次摇头。 “不清楚，汉生叔没提到这件事，我觉得，应该还没降临吧！或者是降临了，被家主阻拦了？”杜荨猜测道。 “铁定是这样，杜氏家主啊，当世一等一的猛人，那主上再强，也没法在杜氏家主面前翻起大风浪的。” “肯定是杜氏家主追杀那个黑玉时，对方不敌，就搬出了自己的老大，就是那个什么主上，然后主上也不敌杜氏家主，两个人被一顿毒打。” “估计杜氏家主耽搁了时间，就是因为这点，原本只要打一个人，现在得打两个。” “指不定家主大人现在都杀进了对方老巢，跑进高维度空间把对方的老窝捣毁。” 瘦虎道人异想天开道，看样子，他这个外姓人，却被杜荨之类的杜氏子弟更崇拜杜氏家主。 “这……不大可能吧，那主上，真的很强，绝对是无法想象的强悍存在，应该不至于被毒打。”苏衍摇了摇头。 “怎么不可能，那可是杜氏家主，咱们这个星球的最强者之一，主上再强，能强得过家主？绝对不可能。” “你看日月社，够强吧，盗帮，够强吧，妖盟，也够强吧，里面的大佬何其多。” “可三者联手，还不是只敢在外围边境骚扰下杜氏，敢进腹地动真格么？不敢！” “他为什么不敢？因为杜氏的家主在，他老人家一个人的威压，就足够震慑一切敌。” “你说，就这么强悍的人物，谁能比肩，主上是高维度的如何，来了也得趴着。” 瘦虎道人狂热的分析道，试图让苏衍通过他的言语描述体会到杜氏家主的强大。 苏衍嘴角抽搐，懒得和他辩论。 他知道杜氏家主很强，是比肩神话的人物，堪称无敌的伟大存在。 但是，那主上带给他的感觉，已经不局限于神话了，是超脱一切的那种无敌感。 对方虽然很低调，很平静，可不知怎得，苏衍就是能感受到那种无敌的强大。 这是生命层次上的直观感受。 瘦虎道人和杜荨没有真正见过主上，再加上自己固有印象的影响，所以下意识就判定主上不如杜氏的家主。 可苏衍不同，他能客观进行判断。 虽说没见过杜氏家主，但生命的本能告诉他，当世，应该是没人能比主上强了。 那是超越神话的人物，已经不是用人力来揣度的了，家主再强，顶多也就比肩，要说能压着对方毒打，不大可能。 不过苏衍懒得针对此事和瘦虎道人去争辩，索性闭嘴不言。 可他不说话，但神情表明了一切，瘦虎道人不乐意了。 “我跟你讲，老哥我这辈子就没佩服过谁，唯独杜氏这家主，我是敬佩得五体投地。” “这可不是拍马屁，你要知道，他老人家，可是真正的开拓者，是气血修行体系的奠基人之一。” “后来的岁月里，一些强者，实力强大了，就喜欢自封为开拓者级别，那都是假牙。” “真正的开拓者，数量稀少得很，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是时代的宠儿。” “他们当初硬生生在末法时代中崛起，开启气血修行时代，这个过程可不是平和的，为了探索这条路，他们披荆斩棘，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才有了今天气血修行的强大与繁荣。” “而这个探索过程里，很多开拓者不得善终，都身死道消，能存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毫无疑问，这存活下来的开拓者，每一个都是历经磨难和风雨的真正强者，是绝对的强悍霸主，而能从那个时候一直屹立不倒，活到今天的，更是霸主中的王者。” “这样的霸王，谁能敌？要我说，那主上敢来，绝对是被毒打的命。” 瘦虎道人再次开口，喋喋不休，试图说服苏衍。 听到杜氏家主乃是初代开拓者，苏衍属实有些惊讶。 能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岁数该多大了？实力境界确实深不可测。 但这改变不了他的判定和认知。 灵魂和生命本质上的感知不会欺骗自己，苏衍认定，主上绝对是超越如今世人已知的生命体，绝对是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瘦虎道人见他不信，气得直咬牙！ 等菜肴上桌后，他又吐沫星子横飞的说起来，就像传教士一样，试图把苏衍说服，归于一个阵营，一起对杜氏家主充满信仰和狂热。 莫说苏衍，就是身为杜氏子弟的杜荨都有些无语了。 就是在杜氏，也没多少人对家主疯狂信仰成这样，瘦虎道人这么个外姓人居然能做到这程度，属实让她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苏衍今天也头铁，就是不承认主上会被杜氏家主吊打，偏偏他还不说话，用神情表明态度，气得瘦虎道人牙痒痒。 杜荨在旁边自顾自的吃起来，懒得搭理二人。 这等争论，倒也无关正邪和阵营之争，纯粹就是两人自己的观点之争。 就好像看球赛的时候，一人支持一只球队，拼命争论哪个球队强。 这和球队来自哪里没关系，也和球队由谁组建什么的没关系，单纯只是自己观点的争论。 这在杜荨看来，无聊至极，简直无趣，争这玩意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所以连听都懒得听。 苏衍也懒得争这些没用的玩意，有这时间还不如谈谈有关修行的东西，奈何瘦虎道人这憨子一根筋，非要说服他。 而他想着停止争论，便装作同意对方观点，点头表示认怂。 可瘦虎道人又非说他没打心眼里认服，是故意装的点头，还在那喋喋不休。 苏衍也是无奈了，真想爆粗口，受不了瘦虎道人这傻叉行径。 就在几人进行这无趣的争论时，距离杜氏总部上万里的云峡中，正有可怕气息蓬勃着。 第159章 主上降临 云峡，杜氏境内，最为狭长宽广的峡谷，两侧分列绵延不绝的高山，像是被人生生一剑劈出来的谷地，恢宏而又壮阔。 这里环境险恶，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峡谷内弥漫着灰白色的薄雾，缭绕如仙境，可实际上那些雾气都是瘴气，普通人沾上轻则皮肤溃烂，重则被毒身亡。 正是由于此地环境恶劣，地势陡峭，又没有什么特殊资源，所以基本没人会来这里，真正是人迹罕至。 但此时，在茫茫灰白瘴雾之下，峡谷底部的空地上，一阵阵浓郁的死气蒸腾不止，凝聚为一条条粗大的死气长龙，缭绕盘旋。 而爆发出这等死气的，乃是一尊黑铠雾人，正是之前苏衍遇到过的黑玉。 这位一手造成死灾的可怕强者，正盘坐在地，两根骨手交织在一起，凝结出一个奇特而又古怪的手印。 其浑身死气凝聚而成的铠甲上下浮动颤抖不停，铠甲下面爆发海量死气，使得谷底里的雾气越来越浓郁。 但由于上方有终年不散的瘴气遮掩，所以此地的异像并没有传播到外界，否则早就引起了大轰动，不像现在，无人察觉。 在黑玉的身上，一尊古朴无华的石盘摆在地上，这是祭台。 此刻的祭台，和之前苏衍借灵时候见到的又不太一样，它灰扑扑的呈石质状，不再是个体型的台子，而是一个圆盘，有这像农家常用的磨盘。 在这磨盘上面，铁笔银勾的镌刻着许多离奇古怪的图案，磨盘外围烙着众多神秘符号。 这些东西看上去像是后天印刻的，实际上都是祭台凝聚炼化过程中，自然而然生成的，关乎高维度空间的秘力，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盘坐在祭台前，黑玉骨手捏印，印法一开始不动，但随着它嘴里念念有词，印法也开始变化，变得越来越快。 到最后其双手双掌简直就变成了两道幻影，疯狂结印，速度快得肉眼难以看清。 而随着印法和口诀的诵念，浓郁的死气灌输进了磨盘模样的祭台，它从最外围一圈的边缘开始，一枚枚符箓符号先后亮起。 当一整圈符文亮起来后，祭台的气质又变了几分，显得越发古老缥缈，隐隐可闻，其中有悠长的撞钟声传来，匪夷所思。 符文尽皆点亮之后，内围的各种图案也开始亮起，就这样，光亮层层递进，祭台也跟着不断变化着气质。 随着递进的范围扩大，那些点亮后的符文居然开始扭动起来，像一枚枚蝌蚪，在磨盘表面四处游动乱走。 一个个古朴神秘的图案也“活”了过来，各种奇珍异兽在磨盘上睁开闭合的眼眸，咆哮低吼着立起身，在台面上走动。 它们保持着刻画时的体型，很迷你，但威势都很吓人，一些奇珍异兽走动间摩擦出矛盾，直接大打出手，溅射出道道死气，宛若鲜血的喷洒。 原本安静的祭台因为这些奇怪的景象而变得热闹起来，它像是承载着一片大陆，原先石化的生灵全都复苏过来。 此情此景，超出常人的认知，现代的修行理论也好，科学研究也罢，都没法解释其缘由。 当整个祭台上的所有刻痕烙印全部被点亮之后，祭台轻轻一颤。 接着，从台面上蒙生出浓郁的白色雾气，起初还很单薄，只是一小股罢了，像农家开灶生火时冒出的炊烟，不值一提。 但随着一阵峡谷里的山风吹过，这祭台所诞生的白雾陡得大盛。 它像是积攒多年的洪水，总算等到了卸闸放洪的时候，直接一泻千里，不可阻挡。 一瞬间而已，这里便被白雾淹没。 相比于死气的森然可怕，这白雾晶莹无比，让人如沐春风。 在白雾的笼罩下，祭台轻轻颤动起来，而后不断瓦解，原先像一台磨盘，在瓦解下，表面的石皮龟裂而落，变得像一个棋盘！ 最后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纹络放光，整个祭台崩裂，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光。 这些光弧就是棋盘上的纹络，祭台消失崩溃后，它们烙印在了峡谷内的大地之上，一束束光直接射入云霄！ “隆隆！” 一股可怕的伟岸力量透过这光弧构成的阵纹诞生而出，迅速蔓延整个峡谷，撼动周围高耸入云的壮阔山脉，令绵延不知多少公里的云峡在轻轻颤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峡谷底部，一直低着头的黑玉终于抬起了头，望着光弧阵法的中心位置，由雾气构成的面庞上，瞳焰剧烈跳动，充满了狂热的色彩。 云霞之外，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一个挺拔魁梧的男子威严的望向这边，视线锁定那一束束洞射向虚空的白光。 这男子身材挺拔如松，一身黑色武道服，国字脸，浓眉高鼻，面容肃穆，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一双眼眸像是含着两颗星辰，绽放无量光，常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他赤着脚走在大地上，一步千丈远，快得不可思议，整个人威严的同时也带有超然俗世之外的缥缈气质。 但缥缈的同时，他也带有亲近的气息，很平和，威严却又不盛气凌人，给人一种邻家大叔的温和感。 这是一个矛盾的人，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气质，看起来相貌普通，平平无奇，但放在人群里，却就是会鹤立鸡群般的醒目。 望着远处的白光，中年武道服男子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一对眸子古井无波，只是迈步朝着那边走去。 若是有修士在此便会发现，这人脚虽踩地而行，却没有半分力道落在地面，不伤一花一草，不碰一泥一石。 他像是融入自然，融入天地，一切都和周围环境契合无比。 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不是他在行走赶路，而是大地在后移，空气在前吹，推动着他前进。 这一幕太不可思议了，幸亏此地是无人区，否则绝对以为自己眼睛花掉。 中年武道服男子平静而动，不紧不慢，可速度却无比之快，只是几步跨出，便已经来到云峡边上，位置正是那一束束白光洞射而来的方向。 低头看向下方，他璀璨的双眸似是能直接看穿一切，望向底部。 底部，狂热的黑玉似是察觉到了注视，瞳焰疯狂跳动，几乎变得抽搐，那是脸色大变的表现，可见其心头之震动。 它手掌的变化顿时加快，生怕来不及，已经知道有了不得的可怕存在洞察到此地。 黑玉想转移，可祭台已经彻底开始了传送，它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上方，中年武道服男子古井无波，平静的跨出一步，直接坠落下去。 可怕的恶毒瘴气，已经无比高的距离，对他而言都形同虚设。 此人平静的站着，任由身子垂直坠落，这等距离，带来的冲击力绝对大无边，就是杜汉生那种强者来了也不敢让肉身径直摔地上。 可他不怕，无所畏惧。 “砰！” 终于，经过了短短的几十秒后，中年武道服男子坠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奇怪的是，明明他的坠力如此可怕，大得惊人，足以砸塌一片山，却没惊起一丝一毫的波澜，连片片尘土都没飞扬起来。 中年武道服男子正正好落在了黑玉的身前，凶狂无边的黑玉在他面前，气势直接被彻底碾压，犹如蝼蚁面对巨龙。 黑玉瞳焰一刹那大盛，看得出来，它很惊惧。 这种情绪出现在它身上简直不可思议，身为一具骷髅演变而来的死物，它本该失去了恐惧能力，可现在面对中年武道服男子，它真切表现出了恐惧。 “倒是挺会藏！”中年武道服男子淡淡道，语气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澜，低眸扫了黑玉一眼，便没再关注，反而转身看向了正高度蓬勃的光弧阵纹。 黑玉浑身僵在原地，别看这中年武道服男子表现得很平和，一丝一毫的威压都没有，可其真实力量恐怖无边，黑玉对此深有体会。 若非如此，它怎么可能诞生恐惧的情绪。 黑玉心生绝望，这个人既然找到了这里，那主上的降临计划，恐怕泡汤了。 它有些颓然，体会到了无力感。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中年武道服男子却并没有打断祭台阵纹的运转。 “小骷髅，继续，我想看看，所谓的主上，有多强大。”中年武道服男子双臂抱胸，淡然道。 他没有破坏传送，反而要让黑玉继续施展术法，送主上降临过来。 听到这话，黑玉顿时瞳焰狠狠跳动了几下，显得有些激动也有些吃惊。 此人居然不阻拦自己？ 这是好事呐！天大的好事！ 那自己就可以安心的辅助主上降临了，等主上一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它偷偷看了中年武道服男子一眼，接着手印疯狂捏动变化，生怕对方反悔。 它对主上，有着绝对的狂热和信仰，眼前之人再强，也绝对比不上主上。 阵前，中年武道服男子懒得理会黑玉的心思变化，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不断变化的庞大光弧阵纹。 很明显，中年武道服男子无比自信和从容，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碾压性的威压爆发，甚至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没外泄。 他平静得像个普通人，普通得不像话，配合赤着的双足，以及一身武道服，就像个起早去公园里晨练的中年大叔。 但其骨子里透着的自信和从容，令这份普通顿时变得不普通起来。 那种绝对的自信和从容，几乎无法从正常人身上看到，哪怕是三大帅，以及日月社的龙等人，也做不到这种绝对的自信和从容。 这表明，对方有着无敌的信念，有着无坚不摧，无人能敌的大气魄。 只有这种信念刻进了骨子里，这种气魄贯穿了全身，才能做到这种自信和从容。 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淡定的望着面前的阵纹，当其中渐渐诞生出气息后，中年武道服男子一直平静淡然的神色，终于泛起了一丝丝变化，那是凝重之色。 庞大的阵法中央，迷蒙的白雾像是天上的仙气，磅礴却不沉重，反而显得空灵。 在这空灵的雾气之下，丝丝缕缕的神秘气息流传而出，渗透进了这个星球。 这气息，超然，神秘，给人一种至高无上的感觉，那是仿佛置身神话，目睹神灵的窒息感，无与伦比。 要是苏衍在此，就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这正是当初见到主上时，对方散发的气质。 实力境界越高，越能透过这股气息体会到对方的可怕，很显然，中年武道服男子也体会到了，所以脸色第一次凝重起来。 要是让了解他的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骇然无比。 因为无数岁月过去，自从眼前这平和的男子实力大成之后，他就处于古井无波的淡然姿态，再强的敌人，再可怕的对手，都没能让其心绪泛起波澜。 而现在，仅仅只是一丝丝气息而已，就让他变色，实在是超乎想象。 阵中，迷蒙的白雾变化，隐约有一道虚影要挤压过来，碾爆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空间隔绝。 中年武道服男子双眸一眯，看向这道虚影。 这像是一道模糊的背影，似乎在仰望苍穹深处，背对天地众生。 对方和他类似，也没有太狂暴的气机爆发，很平静。 这虚影一动不动，像沉睡了一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沧桑气息，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洗礼，熬了太久太久。 望着对方，中年武道服男子居然都有些恍惚，诞生一种错觉，好像对方本身就是一部历史，是这方穹宇，万物所围绕的中心。 沧桑！ 孤寂！ 无敌！ 这是当初苏衍，第一眼看见主上时的最直观感受，现在中年武道服男子也有了类似感觉！ 这一次，中年武道服男子终于真正变了脸色，凝重无比，璀璨的双眸中提起正视的色彩。 但他没有害怕，反而挺起了胸膛，有无敌的气概爆发。 他没有出手干扰传送，哪怕已经体会到对方的强大，自身无所畏惧。 “刺！” 在其注视下，终于，伴随着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阵法中央的空间扭曲了，被一只晶莹优雅的手掌轻飘飘的撕裂。 接着模糊的背影景象散去，一道修长身影从裂缝中一步迈出，脚步正式落在了这片大地上。 主上，降临了！ 第160章 走走看看 迷蒙而又晶莹的白雾如薄云般弥漫漂浮着，那道修长身影走出来后，撕碎的空间立马恢复如初，周围的光弧也纷纷暗淡，整个阵法停止了剧烈的运转。 他轻轻挥手，重重雾气瞬间便被挥散。 中年武道服男子总算看清对方模样。 只见这是一尊白衣胜雪，宛若书生的年轻男子，和之前背对苍生，仰望星空的模糊影像截然不同。 他温文尔雅，一身白色锦袍柔软华贵，面若冠玉，身材修长而又挺拔，阳光中带着一丝丝的懒散气质。 这般姿态和模样，同苏衍当初见到他时的样子大相径庭，显然，这是一具分身，绝不是那可怕的本体。 见到此人，一直紧张，绷紧心弦的黑玉总算是如释重负，扑通一声跪拜在地。 虽然它没有说出对方称呼，但其举动已经表明，这便是主上，那个无敌的人物。 “辛苦了，起来吧！”主上淡笑着对着黑玉道，黑玉立刻恭敬起身，侍奉在侧，满心狂热。 主上的视线扫向周围。 “不错的地方，难怪是衍的梦之地。” “只可惜，这里也遭受了波及，梦想已经破碎有一段时间了。” “未能在其鼎盛时期来看看，是孤之遗憾。” 分身主上略有些感叹。 对面，中年武道服男子微微蹙眉，听着对方的那些呢喃，也有些疑惑。 梦之地？ 什么意思？ 梦想已经破碎？ 又是什么意思？ 他从手底下人那里听过主上之前的一些奇怪言论，没想到刚一见面，就又听到了类似的话语，让人琢磨不透。 很快，扫视一圈后，主上的视线落在了中年武道服男子身上。 二者对视，一人目光平和，一人目光威严，气势上居然旗鼓相当。 “你便是这片大地上，那个被称作杜氏家主的人杰吧！”主上率先开口了，微微一笑。 他话语平静，但话中所言的名号传出去，绝对要在整个世界掀起一场大地震。 杜氏家主，绝对的强者，毋庸置疑的霸主，乃是如今世界，排名极靠前的强悍存在，不说最强，也相差无几。 这等顶尖人物，居然以现在这种普通姿态降临于此，实在是出人预料。 面对主上的询问，中年武道服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身份。 他来得也是一具分身，这么做倒不是托大，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杜氏家主的本体真身，需要坐镇于杜氏的核心地，镇压着未知存在。 同时如今杜氏四面受敌，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一旦出了差错，就是万劫不复。 是以这次平定死灾，他动用的仅仅只是气血分身之力，饶是如此，也单方面碾压黑玉，可见其强悍之处何其恐怖。 “你，不阻我？”主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二人面对面平静谈话，一丝一毫的杀气都没有，就像老友相见，有着匪夷所思。 “我也想见见，传说中那个地方的无上霸主，是何等模样！”杜氏家主平静答道。 即便面对的是超越神话的可怕存在，他也无惧，其骨子里有无敌的信念，可以击垮一切的信心，谁来了都一样。 “霸主？呵呵，一个龟缩不出的狼狈之徒罢了！”主上自嘲一笑，没端着什么架子，显得很有风度。 “陪我走走，如何？” “放心，此次前来，只是有些好奇，想走走看看这个地方究竟是何模样，不会动武。” 主上微笑道。 这话一出，连黑玉都是一愣。 它原以为自家主上降临，是要以绝对强横的姿态席卷这个地方，成为唯一的霸主，主宰一切。 未曾想，主上只是想来走走看看？ 这让黑玉有些难以置信，感觉和自家主上一贯的风格太不相符。 为何会如此？ 是忌惮对面这个杜氏家主的实力么？ 可杜氏家主虽强，但相比于真正的主上，还是拍马难及啊，没必要忌惮。 黑玉有些简单的大脑想不明白这些，瞳焰微微颤动，显得有几分木讷。 杜氏家主同样有些诧异。 这厮杀了那么多人，造成这等可怕的死灾，费这么大力气，居然就只是想过来走走看看？ 换做其他人讲，杜氏家主一定以为对方是扯淡，可这开口的是主上，以对方的实力身份，犯不着说假话。 一时间，杜氏家主也有些迷糊了。 不待他答话，主上已经转身，轻轻一跃，便飞出了峡谷，来到了外界平原上。 接着氤氲白雾汇聚于其脚下，承载着他和黑于悬浮起来，直接飞腾入空，没入云端，在云中前行。 下方，杜氏家主略一思衬，终究没有阻拦，而是气血化为霞云，托浮着他跟了上去。 杜氏家主速度很快，转瞬间便落到了主上的身边。 “小友年纪轻轻，能在这方末法天地走到如今这一步，放在我那个时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主上轻笑道，没有什么居高临下的俯视姿态，但语气上把杜氏家主当做小辈来看。 这也不算错，论资排辈也好，比拼岁数也罢，他都远远超过杜氏家主，称他一声小友，不算过分。 事实上，只有黑玉知道，能被主上称一句小友，已经是莫大的荣耀。 在过去，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天骄，有种种骇人听闻的伟大成就。 可落在主上眼里，依旧不值一提，莫说得到他一句小友称呼，主上压根都没拿正眼瞧过他们。 现在杜氏家主能获此殊荣，黑玉觉得他已经可以偷着乐了。 “比你又如何？”杜氏家主颇为霸气的问道。 黑玉瞳焰大盛，那是愤怒，觉得杜氏家主这是不识抬举，主上夸他，他居然不识好歹，还妄图和主上比高低。 主上倒是没动怒，只是莞尔一笑。 “比孤如何？小友心气倒是高。”主上淡淡一笑，虽然没有明言，但那姿态，已经无形中表明了一切。 相比于杜氏家主的无敌气概，主上显然心境更高一筹，已经不是那种将无敌信念贯穿全身的阶段，而是目空一切，真正做到无视一切的境界，无与伦比。 “难不成，这普天之下，古往今来，就没人能与你比肩？”杜氏家主也没动怒，只是反问道。 闻言，主上微微眯眼，眼神变得深邃了几分。 “这普天之下，古往今来，能入孤眼，与孤比肩而论者，唯一人耳！”沉吟片刻，主上沉声道。 杜氏家主挑眉，有些意外。 “何人？”他有些好奇的追问，原以为主上会说自己无人可比，谁知道居然承认有人不弱于他，这让杜氏家主很想知道谁有这么大排面。 毕竟连他这等当世最强一列的存在，都入不了主上的法眼，谁有此等气魄，能让主上承认。 只可惜主上没有往下细说，笑了笑，闭口不言。 杜氏家主也没再追问，与主上并肩而立，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来走走看看？ 他不信！ 兴许是有了主上在旁边撑腰，黑玉对杜氏家主也不再那么忐忑惶恐了，站在他身边，瞳焰时不时还斜睨一下对方，显然很不满对方先前的提问。 杜氏家主也不在意，压根没把黑玉放在心上。 主上行走于高空之上，俯瞰大地，显得很从容优雅，没有表现出神木特殊目的。 他言行一致，说只是走走看看，就真的只是走走看看，每到一地，都不多做停留。 三人都不是一般人，那速度可以说是无与伦比，快得让人难以想象。 一盏茶的功夫罢了，浩大的杜氏领地就被主上横穿了过去。 途中，主上一言不发，一直保持平静姿态。 直到横跨涣海之际，他才停下身子，微微一顿，其眸光投射向海面，似是能洞悉一切，直接看到深邃的海底。 “原来，你本体坐镇在此。”主上平静道。 “托你们那里的福，我被限制住了，一般情况下，本体都不敢轻易挪动。”杜氏家主淡然道。 “千疮百孔，这片大地，也已经千疮百孔，我能看到，通道越来越多，正在演变当中。” “你们堵不住的，要不了多久，通道就会全面开启，该来的，终究会来。” 主上有些惋惜道。 一直平静沉稳的杜氏家主听到这话，第一次变了脸色。 他再清楚不过主上的来历，知道他到底从哪里过来的，所谓的高维度空间之类的，都是方便其他人理解而已，真相只有他们等顶级高手才清楚。 如今对方说通道快要开启，那情况应该差不多如此。 杜氏家主没有怀疑主上此话的真实性，对方何等人物，没必要说假话吓唬人。 “还有多久会全面开启？”杜氏家主沉声问道，心情变得沉重了几分。 “看你们的实力了，够强，还能堵个一年半载，不够强，估计也就三五个月的时间。”主上没有隐瞒，略一思索判断后，断言道。 “这么快！”杜氏家主脸色大变！ “可惜了，衍缔造的梦，终究也要被侵蚀殆尽。” “醒来吧，希望你快点醒来，也好让这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世界，多一丝色彩。” 主上微微摇头，显得有些唏嘘。 他的话说得很奇怪，杜氏家主和黑玉都听得一头雾水，没头没脑。 “能告诉我，你说的衍，是谁？所谓的梦，又是何解？”杜氏家主沉声问道。 主上微微摇头，笑了笑没有多言。 杜氏家主嘴角抽搐，有些按捺不住动手的冲动了。 这些个老家伙，都喜欢故弄玄虚，实在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见杜氏家主一副便秘的样子，主上哑然失笑！ “走吧，再陪我走走看看，你有什么疑问，都说出来吧！” “我会为你解答，算作你陪我走走逛逛的报酬！” 主上轻笑道，一个迈步，离开了涣海区域，直奔杜氏领土以外的广袤天地。 杜氏家主略一停顿，紧跟上去。 这一幕放在主上降临之前，那是万万不可想的，在此之前，包括苏衍在内，都以为主上的降临将会是一场灾难。 他们都觉得，主上会掀起大动荡，一旦降临，铁定会爆发大战。 可结果呢？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掀起，平静得不像话。 主上没有任何侵略性的意图，单纯只是好奇这片大地，想来走走看看。 若不是自己真正接触到主上，连杜氏家主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荒诞，主上没有动武，一路游山玩水般走着，逍遥自在。 既是如此，心存诸多困惑的杜氏家主也没立马挑起厮杀，而是与主上并肩而行，一路谈笑风生，搞得像多年老友似的。 这一幕传出去绝对让无数人大跌眼镜，两个阵型对立的大佬，居然平静相处，还谈笑风生，搁之前谁敢信。 就连杜氏家主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主上从阵法祭台里降临之时，他都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尤其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他差点忍不住唤醒本体，让其破关而来。 结果弄到最后，自己居然跟着瞎溜达起来，这实在让杜氏家主有些汗颜，觉得有失高手风度。 二人都是最顶级的人物，实力超绝一切，速度快得无与伦比，说是游山玩水，可行动却无比迅速，浩大的命星，半天功夫罢了，便被走了个遍。 从始至终，主上都没有任何出格之举，一直保持平静淡定的姿态，俯瞰着浩瀚大地。 当走完整个命星之后，主上回到了云峡，停在了这处降临的地界。 他背负双手，衣袂飘飘，遥望远方，眼神深邃而又复杂。 “孤隐隐有些明白，衍的梦想是什么了！”他低喃，明明只是普通的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干。 但主上却仿佛看到了很多，明白了很多，心生千般感叹。 他彻底解决了困惑，满足了自己对这片大地的好奇，意识到了一些困扰自己无尽岁月的问题。 而旁边，杜氏家主的神色就更复杂了。 他知道的更多，从主上处了解到了一些无法想象的惊天大隐秘，心神皆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冲击力，久久不能平静。 二人都陷入沉默，良久，主上率先恢复过来，露出一开始那种从容笑容。 “走了，黑玉，该回道场了。”他向着黑玉招手，转身要撕裂空间返回骸骨地。 黑玉懵了，自己花费这么大精力，好不容易请主上降临，结果您老人家真就来逛一圈就回去？ 什么时候，堂堂主上，这么好说话了。 黑玉心中有些郁闷，却不敢有异议，乖乖跟上。 然而，杜氏家主这时候却动了。 第161章 引起关注 挺拔威严的杜氏家主，结束了自身的沉默，有着炙盛的眼眸直视主上，一个挪步，拦在了对方的身前。 “你要做什么？放肆！”见状，黑玉大怒。 主上抬手，示意其闭嘴，然后微笑着看向杜氏家主。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请主上赐教，看看杜某人，比之如何！” “尔等降临，酿成死灾，生灵涂炭！” “纵此趟前来，不伤一草一木，亦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实。” “我为杜氏家主，杀我杜氏的子民，就要付出代价，我身为家主，必须为已逝的子民们讨回公道。” “所以，主上，请赐教！” 杜氏家主有些豪迈的道。 虽然经过之前的交流，他已经认定，对方确实是绝世人杰，敬佩其气度风范。 但一码归一码，该做的事，不会因态度的改变而放弃。 似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主上没有任何波澜，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你确定要与孤动手？”主上望向杜氏家主。 “一具分身而已，殒命了又如何，堂堂主上，既然来了，不交交手，也是憾事。” “换做之前，谁也想不到，叱咤风云，超越神灵一样的主上，会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降临于此，更想不到你会单纯的走走看看就离开。” “就这么放你随意离开，咱们这场会晤，岂不是显得很儿戏？闹着玩一样！” 杜氏家主豪迈道，眼神锐利。 和往常高深莫测，古朴霸气的风范不同，这时候的杜氏家主，战意昂扬，充满了豪迈。 他渴望一个对手，一个能让自己看到更进一步的对手，找到接下来的方向。 作为命星上，气血体系的缔造者之一，他已经走到头了，看不到前进的方向。 而和主上交手，则是一个契机，打开枷锁的契机。 主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负手而立。 “来吧！”他平静道。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举动，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古井无波。 杜氏家主眼角跳动，双臂舒展开来。 “轰隆！” 以他为中心，可怕的风暴掀起，形成一股半透明的恐怖气爆澎湃而出，直接在原地龟裂出浩瀚的大坑，整个云峡都在为之动荡。 下一刻，整个杜氏领地内的人们都将视线投射到这个方向。 人们骇然的发现，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云峡那边居然升腾起了一轮新的太阳。 没错，就是太阳！ 无与伦比的可怕气血透过杜氏家主这具气血分身的体内爆发而出，席卷了天上地下。 那雄浑程度太恐怖了，炙盛而又强大，交织在一起，宛若一轮从地平线升起的新日。 一直显得平平无奇，如邻家大叔般的他，此刻气场全开，浑身武道服无风自动，鼓动不停，通体泛着晶莹光泽，发丝根根倒舞，狂暴得一塌糊涂。 那潮水般的气势和威压，以一种绝对霸道的碾压之势，一瞬间就冲垮了这一段的云峡，那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壮阔山脉，尽皆崩塌。 “轰隆隆……” 大地在疯狂震荡，脚下的浩瀚土地，龟裂出一道道数米之宽的裂缝，像蜘蛛网般延伸出去，蔓延不知多少里。 远方，一道道强横的气息升腾而起，都是杜氏坐镇各地的高手将领。 显然，杜氏家主造成的动静太大，杜氏领地内的人基本都有所察觉，被惊动。 在普通人看来，只会惊诧，好奇为什么天上会多出一个太阳。 可在修士看来，只会震撼，那哪里是什么太阳，分明是一尊宛若盛烈耀阳的强者横空而起。 无数修士战栗，哗然一片，尤其是杜氏的那些将领，一时间手忙脚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敌人来袭击。 不过，当摸清这股气血的气息后，那些忐忑震惊的杜氏将领高手们顿时由惊疑不定，变得兴奋狂热。 是家主！ 这群杜氏的高层人物，都认了出来，这是家主的气血，家主的气息。 一下子，整个杜氏都躁动了，家主居然现身了，而且还出手了。 消息很快传开，一下子掀起轩然大波，而作为杜氏的大本营，杜氏总部自然是最先传开这个消息的。 这造成的后果，就是全城暴动，狂热的情绪差点崩散天上的云朵。 总部之地，所有人都躁动了起来，兴奋不已。 对于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讲，他们是听着杜氏家主的传说长大的，很多人从小到大，由年轻到老，都没见过家主哪怕一面。 大家只知道家主很强，可具体有多强，是什么样的威势，都一概不知。 而现在，得知家主真的动手了，远处那轮可怕的新日就是家主的身躯体现，所有人的信仰情绪直接被燃爆了，狂热无边。 狂热的同时，大家也充满了疑问！ 他的对手是谁？ 在向谁出手？ 是谁，能让杜氏家主动真格？ 无数人心存困惑，包括山大帅等大帅级顶尖强者。 然而，没谁能看到对手的模样，压根察觉不到有其他人存在。 这给大家的感觉，就像是杜氏家主一个人在那没事干自己释放力量，可这等人物，会如此无聊？这不是扯淡呢么！ 只有少数知道家主此行目的者，联想到了死气方面，脸色有些凝重。 恐怖的动静，一瞬间让整个杜氏领地都为之沸腾，那股气息更是隐约传递到了领地的外边，引起多方势力的震动。 第一时间，妖盟的可怕妖诡巨擘就动了，沐浴澎湃妖气现身于杜氏领地之外，可怕的眼眸如日月般高高挂于长空之上，望向云峡。 另一边，盗帮的几个当家人也在外围区域浮现，由一重重朦胧的黑雾笼罩身形，遥望此地，神色莫名。 最远处，日月社的一些人也现身，身披极具特色的日月长袍，气息强大，凝视这边。 除了这三个敌对势力外，还有很多其他财阀的大佬，也敏锐察觉到了杜氏家主的气息，纷纷起身浮现，看向这边。 毫不夸张的说，命星上排得上号的强者，都被杜氏家主气息的爆发而惊动，纷纷苏醒，现身洞察。 这是难得一见的壮阔场景，平日里，这等人物能冒出来一尊就够吓人了，他们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大地都要颤三颤的伟大存在。 而现在，这群巨擘齐齐现身，实在是不可想象的恐怖画面。 一切的一切，皆因杜氏家主而起，换做其他人，哪怕是日月社社员全部出动，都造成不了这样的轰动性效果。 原因无他，只因为几乎没人能比肩杜氏家主在命星上的地位。 杜氏家主，威名赫赫，乃是从过去，一直存活至今的伟大存在，是初代开拓者之一，是当代修行体系的奠基人之一。 这种大佬，关乎重大，实力深不可测，受到所有人的敬畏和忌惮。 这点从盗帮和妖盟掀起的战争就能看出，三方巨无霸势力联手，都不敢进杜氏领地，为什么？ 很明显，他们忌惮杜氏家主。 单单一个人而已，就足以形成巨大的威慑力，迫使来犯之敌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气魄，这种威慑力，除了杜氏家主，放眼全球，还能找出几个？ 杜氏能位列全球财阀前三之列，靠的也是杜氏家主的威能。 现在，这个在全球人心里的无敌霸主，沉寂无数岁月后居然动了，爆发了力量，又怎能不牵动人心。 在无数人看来，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自然无比关注。 然而，高手也好，弱者也罢，谁都看不清杜氏家主到底在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哪怕是命星上，那一两个和杜氏家主相提并论，同样是活了大把年岁的初代开拓者，此时一样洞悉不到真相。 除了杜氏家主，他们察觉不到第二人的任何气息，那个地方空荡荡，别说第二个强横存在了，连个弱一点的存在也找不到。 全球人都懵了，陷入困惑，杜氏家主到底在搞什么鬼？ 而作为正主，吸引来无数注意力的杜氏家主，则没功夫理会那一股股投射来探查的气息，他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主上身上。 相比于他节节攀升的气息和力量，主上显得很另类，格格不入一般。 他依旧是那么淡定的站着，双手负于身后，从容不迫，波澜不惊，没有一丝一毫的正色模样，其深邃而又悠远的眼神，甚至不在看杜氏家主。 这已经不是蔑视了，几乎可以说是无视。 敢对杜氏家主这么做的，估计除了主上，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主上就这么平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气息爆发和外泄，一副任由杜氏家主宰割的模样。 正因如此，外界任何人都探查不到他的存在，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气息扩散。 主上如同一尊虚构的人影，虽然站在那，却没有任何气息流转，没有存在的痕迹。 但正因如此，反而让杜氏家主如临大敌。 “吼！” 杜氏家主知道小打小闹性质的试探压根没有用，到了这个级别，上来就动用全力分出生死才是正途。 是以他气息全开，力量全部动用，一声咆哮之后，身体都有些涣散浮动了。 这是力量全开的体现，因为他本来就是由气血凝聚而成的一道分身，当气血全部运转燃烧之时，身体自然会变得涣散起来。 面对这极度可怕的威势，主上却任何神色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浩瀚的大地，目光怔然，思绪已然飘到远处。 在杜氏家主看来，他这次降临，显得有些没头没脑，儿戏一般，只是到处闲逛散步。 可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趟降临，来得意义很重大。 层次决定了眼界，杜氏家主是强，可相比于主上，还是差距很大。 主上看似只是随便走走看看，可实际上他看得不是山河表像，看得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乍一看，他此行好像什么也没做，费这么大力气降临，就只是走一圈就回去，脑子不好？ 而事实呢？他知道自己收获巨大，洞悉到了一些重大的隐秘，解开了心中困惑已久的难题。 他知道，时代即将改变，自己沉寂多年，久到几乎被世人遗忘，而接下来，这个格局即将被改变。 这是一场大动荡，大到他也没把握安然无恙，所以这趟结束之后，他也要开始筹备起来。 很难想象，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场漫步山河，居然会让主上了解到那么多东西。 在杜氏家主看不到的层面，主上窥探到了无数可怕的惊人真相。 这就是层次所决定的高度，很多时候，并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弄得轰轰烈烈，折腾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才能有所收获。 只要层次足够，就像这样平平淡淡的走一圈，也能不虚此行。 要不是最后关头，杜氏家主要为死去的子民讨回一个公道，也想掂量下主上到底有多强，那这次主上的降临，压根不会惊起半点波澜。 对此，主上持无所谓的态度，事实上，这方天地在他看来没什么兴趣，要不是和衍有关，他压根懒得来。 至于杜氏家主，确实不错，可还难以让他正视，因为其中的层次差距，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得到的。 除了主上自己淡然处之外，在他旁边的黑玉也镇定不已，瞳焰跳动间，透着对杜氏家主的不屑。 它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杜氏家主虽然强，可相比于自家主上，那还远远不够看。 再强的攻伐，威势再浩大，也都是徒劳无功之举。 只有真正经历过主上的统治时代，才能了解主上的恐怖。 想当年，这可是笼罩无数个时代的噩梦级存在，神灵都要匍匐在他脚下。 这等绝世霸主，又岂是后世区区一个财阀家主能相提并论的。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面对二者这等无视性的姿态，杜氏家主也怒了。 自从他出世，从小到大，横推一切敌，就没被这么无视过。 到了如今，他已经站在现在的气血体系最巅峰，当世能稳胜他者几乎没有。 就是放在过去，古代最鼎盛的时期，他也不怕，无惧那些赫赫有名的伟大天师。 你主上虽然来自那个地方，但整个大环境限制了强度等级，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居然敢如此托大，持无视态度。 怀揣几分怒意，力量爆发到巅峰的杜氏家主终于发动了这恐怖一击。 第162章 家主本体 杜氏家主双掌并拢握拳，高高举起，从上至下狠狠砸向了主上。 简单粗暴的攻击，看起来如莽夫干架，可实际上充斥了无边伟力。 远远看去，就像一轮巨大的太阳，朝着前方狠狠碾砸而下。 那种画面，太浩瀚，波澜壮阔，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无与伦比。 试想一下，正午时分，站在最盛烈的太阳下，仰头望去，庞大无边的太阳朝着自己碾来，那种感觉，该是何等的震撼。 无穷无尽无尽的光淹没了此地，方圆万里的空气都变得焦灼了几分。 然而这等浩大的力量却没有外泄分毫，杜氏家主对力量的掌控达到了巅峰，一丝一毫的力量都没外泄出来。 力量全部集中在了一个点，这个点就是主上，这份控制力，可谓是登峰造极。 外界，众人一个个瞪大眼睛看向这里，一方面是想看看杜氏家主的对手到底是谁，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一击下去孰胜孰负。 只可惜，那里的光芒太璀璨，把整个天地都印承得光亮无比，无数修士的视线都被阻拦，看不透那个地方。 力量爆发得快而凶猛，但去得也无比迅速。 浩荡的气息一刹那淹没了主上，约摸过了三五分钟后，那股磅礴威势开始疯狂衰退，满天毁灭性的力量也极速衰减。 举世哗然，意料之中的剧烈厮杀居然没有发生，杜氏家主没有后续的攻伐，就这么一下，接着就彻底消停。 待得光芒彻底散去，众人视野里，云霞附近空荡荡一片，已经没了杜氏家主的身影。 至于对手，从始至终都没露面。 无数人面面相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去探查，又没那个胆子。 云峡处，可怕的力量宣泄结束后，被一股无形之力搅得烟消云散。 伴随着光芒散去的还有主上和黑玉的身影，只不过二者不是被气血之力抹除的，而是自行离开，撕碎虚无，消失得干干净净。 至于杜氏家主，则是气血耗空，这具气血化身自然再难维持住，也随之散去。 原地归于平静，亦如主上降临之前那般，人迹罕至，风平浪静。 与此同时，涣海中央，浩大的杜氏总部下方，浩瀚无边的海水有着轻微的沸腾。 视线沿着漆黑的海水往下不断延伸，一直延伸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为止，可以看到有一抹淡淡的光芒诞生，并在疯狂扩散。 漆黑的海底，散发着大自然赋予的神秘气息，伟大而又深邃，透着一丝丝难言的恐怖。 而在这黑暗中，正屹立着一块漆黑的礁岩。 猛得，这礁岩颤了颤，龟裂开来，石皮纷纷脱落，从中显露出一道身影。 这是个光着上身的人影，盘坐在海底，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其体格魁梧，一块块肌肉轻微隆起，如刀斩斧劈，壮硕得程度恰到好处。 他黑发浓密，从头顶垂落在地上，颇为粗犷，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修剪。 寂静的海水里，此人就像一头深海猛兽，沉睡不动，却有一股慑人的气息在弥漫。 任谁也不会想到，那屹立海底多年的礁岩，居然是一个人所化，他在此地沉睡了多久，才会演变出这等景象？ 原先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静，和块石头没区别，直到杜氏家主的气血分身散去，主上离开，他才复苏。 缓缓睁眼，那海底升腾而起，照亮无尽海面的光，是这人的眸光。 “败了么？”此人低声呢喃，炙盛的眸光中，倒印出了一些可怕画面。 那是杜氏家主分身和主上交手的画面，在之前恐怖的气血笼罩下，面对家主的狂暴砸击，主上只是轻描淡写的点出了一指。 就仅仅只是一指，往身前这么一落，无形的空间就泛起褶皱。 接着杜氏家主宣泄而来的狂暴力量就尽皆在褶皱间瓦解，散去得无影无踪。 分身也随着褶皱荡漾而来的力量被抹除，毫无反抗之力。 看起来，杜氏家主的分身，是因为气血耗空而瓦解，而事实上，并不单纯只有这一点原因，主上的一指，同样是直接原因。 散去时刻，杜氏家主的分身瞪大眼睛，似是透过这一指，领略到了对方汪洋大海般的恐怖力量，哪怕对方也只是一具分身，可依旧深不可测，让人有种无法力敌的感觉。 这种力量的掌控力匪夷所思，绝对是登峰造极的层次。 所有的破坏力，统统浓缩为一指，化为一个点，真正一丝一毫都不外泄，力量的强度也控制得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杜氏家主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掌控力十足了，但最后时刻才明白，自己和主上比，差距确实还很大。 在眸光中倒印出的画面演变结束后，海底这高大的身影恢复了平静。 “不愧是主上，被记载为恐惧之源的男人，确实强得不可思议，超出了整个世界的限制。” “我们终究起步太晚，时代的局限也太大，再怎么努力，也难以追上。” “恐怕，对方那具分身，就拥有移平我们命星的实力，我的分身居然不是一指之敌。” 男子低喃，从其言语中不难判断，他就是杜氏家主的真正本体，因为分身被灭，才被惊醒，从石化尘封状态复苏。 他的话语让人感觉心惊肉跳，堂堂命星最强者之一，居然觉得主上一个分身就能毁掉全世界，这等战力，超乎想象。 “万幸，这主上和怨气不是一伙儿的，不会插手这场战争。” “时代即将改变，只要扛住这一轮的冲击，天地大环境就将进入新的阶段，我们现代的修士都能更进一步，到时候，与其比肩也不再是梦。” “听他所言，怨气的侵蚀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即将全面爆发。” “是时候出关了，涣海之外，也出现了新的怨气源头，必须镇压。” 杜氏家主眸光闪烁，残留在体表的石块被崩碎，魁梧挺拔的身躯缓缓站立起来。 “轰！” 他稍稍起身罢了，周围的海水便被其肉身可怕的挤压力碾得一阵爆鸣，方圆十里范围愣是出现一片真空地带。 杜氏家主壮硕而又挺拔，古铜色的皮肤，纹有古朴的黑色花纹，神秘而又玄奥。 他黑发垂腰，面容看着三十多岁，双手布满老茧，下身穿着武道裤，眼眸里的眼球，像是太阳一般，散发着烈焰。 这整个人完全不像是修士，更像是一尊古朴的神灵，眸含星宇。 相比于分身的外在形象，杜氏家主的本体显得更为年轻，英武无边，透着一种原始的苍茫气，那布满半身皮肤的纹络就像图腾一般。 就在他起身不久，上方海水泛起涟漪，三道气息恐怖的身影遁入海中，直奔海底，最终落在了杜氏家主的身前。 “参见家主！” 三尊伟岸的身影单膝跪下，右手横举于胸，恭敬行礼。 要是苏衍在这，一定会认出，三人中的其中之一，就是山大帅，很明显，眼前这三大高手，就是杜氏这一代的三大帅。 “起来吧！”杜氏家主温和一笑。 三大帅恭敬起身，神色和普通杜氏子弟没有区别，也是充满狂热和信仰的色彩。 杜氏家主，整个杜氏强大的根源所在，是家族的主心骨，实力超绝，受到底下无数人的敬仰与崇拜，哪怕是三大帅，也不例外。 “家主，刚刚外界那道分身，是什么情况……”三大帅里，性子最急躁的山大帅忍不住问道。 “主上降临了！”杜氏家主平静道，但说出的话却令三大帅吓一跳。 “您和他打了一场？”三大帅都紧张起来。 他们不是一般人，位居高层，所以对一些隐秘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直到主上代表的含义。 杜氏家主轻轻点了点头。 “不必太多紧张，他已经离开！”见三人都有些绷紧心弦，杜氏家主笑了笑。 闻言，三人这才长呼一口气。 “我就知道，家主老大是最强的，主上又如何，还不是被摆平！”山大帅钦佩道。 然而，杜氏家主却摇了摇头！ “我败了，完败，主上是自己离开的！”他如实道，没有顾及颜面之类的给自己找借口，或者改变说辞。 三大帅皆一愣，难以置信，家主居然会完败？当今世界，能有几人胜过家主，谁能让家主承认完败？ “这……这怎么可能……家主您可是当今体系的天花板，就算不敌，也不至于完败吧！” “我懂了，那个主上是不是本体降临，家主您只是分身前去应战。” 最崇拜家主的山大帅主动猜测起来。 杜氏家主摇了摇头。 “别瞎猜了，就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其他理由和借口。” “主上的实力，超乎想象，是不可思议的级别，超出了世界的限制。” “他成道太早，不受环境的局限，我们这些后世人，出生在这个环境下，先天就注定了天堑般的差距。” 杜氏家主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语气充满了对于环境局限的感叹。 “这……那这主上怎么又退走了。”山大帅挠挠头，有些困惑。 “如果我说，他降临以后，只是走走看看，什么也没做，逛了一圈就回去，你们信么？”杜氏家主淡然道。 三大帅嘴角抽搐，感觉家主在逗他们。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主上平平静静的降临，没有任何出格之举，就像个普通人，一路走走看看风景，逛完一圈就打道回府。” “事实上，战斗还是我主动挑起的，要不然，主上会静悄悄的来，也悄无声息的回。” 杜氏家主如实道，听得三大帅感觉跟做梦似的，太荒诞了。 那么可怕的存在，以死灾为代价，打造祭台降临，结果雷声大，雨点小，跑过来就逛一圈便回去，图个什么？ 这主上是闲得蛋疼，给自己找点事做？ 三大帅都懵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是为什么。 “我觉得，他似乎不单纯只是看看风景，其目光很深邃，像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说过，此行有大收获，解开了困扰他多年的疑惑，来得值得。” “所以在我们无法理解的范畴里，他一定有着其他的发现，并非真的无聊闲逛。” 杜氏家主若有所思道，这是他层层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那主上现在是什么个态度，他从那边降临，又跑了回去，是准备和我们友好相处？”三大帅之首，最沉稳强大的忠大帅问道。 杜氏家主摇了摇头。 “其态度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插手这场纷争。”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等，等一个叫做衍的人出现，似乎主上只对衍感兴趣，其他的一切，统统都是浮云，完全不在意。” “他现在就是持观望态度，化身旁观者，两边都不相帮，完全不插手。” 杜氏家主答道。 “这……倒也不算坏消息，主上身为那边的人，能不帮那边，已经不错了。”忠大帅点点头。 “衍又是何人？居然值得主上这种古老存在关注！”另一个大帅讶然。 “不知，主上很有气魄风度，跟我谈了很多奥秘，但唯独衍，除了之名字，其余只字未提。”杜氏家主摇头，他也很好奇对方身份。 “听汉生那小子说，咱杜氏有个外姓小子，叫什么苏衍的，有点特殊。” “这小子之前意识降临过那边，还和主上有过沟通，名字里正好也带一个衍字，该不会就是他吧？” 山大帅吃惊道。 “哦？你这一提，我想起来了，新的那处怨气源头，也和这小娃娃有关对吧。” “如此看来，这人倒是真有几分神秘，抽空，我得亲自见上一见。” 杜氏家主饶有兴趣道，没表现出什么恶意，单纯就是好奇。 “那家主您现在本体出关，是准备做什么？您可是我们杜氏的根基，需要坐镇于此的，有什么事情，吩咐小山去做即可。”山大帅一副主动请缨的样子。 杜氏家主摆摆手。 “闭关之事，就此结束，短时间内，这里不会出问题，我不在也没事。”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大动荡即将到来，我们必须提前做准备。” “传令下去，全员备战，接下来，我们要准备镇封那处新的怨气源头。” “在此之前，先摆平盗帮和妖盟等碍手之辈！” 杜氏家主平静道，语气虽淡定，身上却有无边霸气澎湃而出。 第163章 财阀会议 杜氏家主一连串的话说得三大帅有些晕头转向，他们没想到，家主刚出关，就要掀起这么多大动作。 而短暂惊愕之后，山大帅第一个回过神，顿时热血起来。 有家主带领，他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 “要动真格了么，太好了，早就受够了那帮子鸟人的骚扰。”最好战的山大帅兴奋不已。 “这……时间紧迫，何解？”忠大帅沉稳一点，略一思衬，疑问道。 “怨气的全面侵蚀即将开展，我们必须先扫平一切干扰性力量，才能集中力量打这场硬仗。” “稍后，我会召开会议，召集所有财阀的负责人进行谈话，这不是我们一个杜氏的事，这是全球所有人的事。” “在此之前，你们先做好战略部署，全员都要备战起来，另外，一些资源，尽可能的开放，多设定一些任务，让学员尽快成长起来。” “没有时间给他们慢慢成长了，一年半载之后，大动荡就要到来，我们很难守住，要做到的，只有尽可能提高自己，以保证哪怕洪水淹没了过来，我们也能像礁石一样屹立不倒。” 杜氏家主凝重道。 三大帅齐齐震动身躯。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太大了，他们没想到，情况会糟糕到这等程度。 这是难以让人相信的说法，明明目前看来，大环境上还算稳定，一切都风平浪静，怎么会短时间内就急剧变糟？ 但这是家主所言，他们绝不会质疑。 “隔绝之力已经所剩无几了，主上也提到了怨气的积累已经到达极为雄浑的程度，所以，做好准备吧！”杜氏家主看着三大帅，长长吐出一口气。 “诺！”三大帅一番剧烈吐纳，好不容易稳定下心绪，接受了这个消息，随即异口同声称诺，接着在家主的授意下，一同离开，去执行家主的命令和策略。 家主的本体都结束了闭关，真正出世，这一次，绝对是大动作，不容马虎。 安排好三人后，杜氏家主没有立刻起身行动，而是缓缓闭上了眼。 接着，一股精神波动透过其脑部扩散开来，只有同层次的家主级人物才能感应到。 这股波动疯狂扩散，一刹那就席卷了全球。 下一刻，全球各地，众多财阀的首脑家主，纷纷停下手头事，露出诧异和吃惊之色。 接着他们也纷纷闭眼，各自延伸出了一股股极端强横的精神波动。 众多的精神波动，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凌驾于虚空之上的精神世界，肉眼难以窥探到。 一些日月社等极端强大的势力纷纷有感，探查精神力量接触过去，却被狠狠震开，那里有可怕的精神屏障隔绝了一切。 一时间，众多势力的大佬纷纷忐忑起来，不明白全球的财阀之主汇聚在一起是想做什么。 而高空之上，精神世界里，一道道身影由精神力交织而成。 磅礴的精神力量构筑出一座座华丽的王座，呈圆环状排开，陈列了一圈。 一尊尊财阀之主入座，每一个都伟岸无边。 正中心位置，杜氏家主的苍茫身影挺拔而立，长发披散，如一尊魔主，气势骇人。 四周一道道可怕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带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但却未能影响其分毫。 “杜氏召集我等，是有什么事要讨论？”四周，有伟大财阀之主发声，是精神力量的波动，并不是真正的声音。 杜氏家主没急着说话，而是环视四周，见有点分量的人基本到齐了，这才开口。 “杜某这次召唤尔等，是有事要通知。” “怨气之灾即将爆发，妖诡之流也会因此而实力暴增，这次叫你们来，就是想提醒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杜氏家主语出惊人，一开口就惊住全场。 “什么意思？老杜，话不要说得不明不白，讲清楚一点，什么叫怨气之灾要爆发。” “怨气之灾不是一直都存在么，我们大家各自分配有负责区域，都镇压得好好得，你说的爆发，是什么意思，指镇压不住了？” “但我们目前为止，未有半点吃力感，多得不说，以目前的强度，再镇压怨气源头通道上百年不成问题。” 一些财阀大佬开口了，不明白杜氏家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杜氏家主很镇定，因为开口前，就已经料到了大家的反应。 “刚刚杜某的分身爆发，相信尔等都知道了。”杜氏家主扫视众人。 大家没有出声，显然默认了。 “也不瞒着你们，和我分身交手的，是那边的主上。”杜氏家主沉声道。 “主上？” “居然是主上？他降临了？” 这方精神世界爆发大地震，一向以高深莫测形象示人的财阀之主们全都吃惊无比。 “之前你领地内的死灾，就是主上掀起的？”一尊财阀之主动容道。 轻轻点了点头，杜氏家主的表情有点沉重。 “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主上降临以后做了哪些事，但我说出来，估计你们也不会信。” “主上降临，只是观察了命星的环境和格局，然后就离开了，其余的，什么也没做，单纯只是看一看。” 杜氏家主解释道。 闻言，众人也是一阵惊讶，本能的想质疑，但一想到杜氏家主的身份地位，也就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在这个圈子里，杜氏家主的威望自是不必多言，其口碑也都有目共睹，既然他这么说，那基本上事实就是如此，没人会去怀疑他说谎，因为没那个必要。 或许有少部分人持怀疑态度，但杜氏家主对此压根不在意，更不可能多浪费口舌去解释。 信也好，不信也罢，他只说一次！ “通过和主上的接触，我了解到了那边的大概局势，怨气这些年颇为平静，只是表像而已。” “事实情况是，怨气一直在积攒力量，规模一直在疯狂壮大，这些年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爆发。” “主上说得很明白，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最多撑个一年半载，后面就会直接被怨气冲破通道，直面那边的一切。” 杜氏家主将残酷的事实情况抛了出来，让无数人变色。 “一年半载么……这也太快了！”一些中等财阀的家主涩声道。 “这……会不会是主上故意诓骗的言论？”有人提出质疑，得到一些人的附和。 主上虽强，但毕竟是那个地方的人，会不会是故意动摇军心，也说不准。 “我一开始也怀疑过，但仔细分析后，觉得大概率是真的。” “诸位都各自有负责镇压的怨气源头，这些年来，不曾离开，应该对怨气的活跃程度有最为直观的感受。” “前些年，怨气的规模和强度，其实基本是一成不变的，那时候，也是最好镇压的，甚至仅仅需要一具气血分身，就能稳定源头。” “但近些年，怨气源头暴动的频率和强度与日俱增，让我们不得不以本体坐镇源头，确保通道封闭彻底。” “可即便如此，也有一些地方的怨气源头没能镇压彻底，时常发生怨气泄露的事情，造成怨体诞生。” “这，就是怨气在壮大的一种迹象。” “此外，妖诡之灾，相信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古代灵气格局衰败的末端，一些末代天师曾携手，将最后的一些活跃于世的妖诡给镇杀。” “自那以后，世间一向太平，直到近年怨气暴动得越来越剧烈，妖诡们才卷土重来。” “妖诡的诞生，相信你们也清楚，和怨气脱不开关系，所谓的妖气和诡气，其实都是怨气的一种演变方式而已。” “怨气不够强，就没有支撑妖诡复苏的力量，而现在妖诡全面复苏，且迅速壮大，也从侧面反应出了怨气的规模和程度。” “从这两方面来看，怨气远比我们原先猜想的要多得多，当这种积攒达到一定程度，便是开闸泄洪般的冲击，到时候，能否扛得住，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杜氏家主冷静分析道。 闻言，一些财阀之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能否扛得住？ 答案不言而喻！ 就是现如今这个阶段，怨气的侵蚀冲击已经让不少财阀之主苦不堪言，基本只能本体天天坐镇，分身乏术。 要是再强上几个档次，那必然是再也镇压不住。 一旦怨气的源头失守，那怨气必然长驱直入，后果就如杜氏家主所说的那样，命星，将彻底和那个地方连接，两边会直接面对面接触。 这对命星而言，是不可承受之重创。 “主上为何会告诉你这些东西，他持什么态度？”一些人疑惑道，同时暗怀一丝期待。 要是主上反水，背叛了那边，和他们结成联盟，那局势不说逆转，起码稳定下来是没问题的。 主上的威名，在场众人没哪个不知道的，那是在怨气源头地被称作恐惧之源的无上霸主，是比古代天师等等还要早的成道者。 他有多强，大家甚至没有概念，只从过往的一些线索中能判断，他绝对不弱于杜氏家主等气血体系的天花板。 “主上的态度很明确，他不会插手这件事，持中立旁观的态度。”杜氏家主说出了这个让大家很失望的结果。 “你先前的爆发，就是和他交手？他有多强？”失望之余，也有人好奇道！ “深不可测！超出了气血体系的极限，世界的限制对他不起作用！”杜氏家主感叹道。 闻言，众人悚然！ 尽管大家都知道主上很强，可强到这种程度，还是大大出乎意料。 弱者，对于这个层次实力的描述可能没有太清晰的概念，但在场的都是各大财阀的家主，基本都位于气血体系的第一梯队，所以对于主上的实力境界有着更深刻的认知，知道那个层次有多么可怕。 “这……这么一来，他旁观不插手，倒也算是个好消息，否则我们一丁点希望都没了。”有人苦笑不已。 “那他降临咱们这里，走走看看的目的，是什么呢？老杜，你可清楚？”有人继续问道。 “不清楚，很奇怪，事关整个命星的安危，我如果有知道的，肯定不会瞒着你们。” “他的行事作风让人琢磨不透，看起来……貌似一切都和一个叫衍的人有关。” “他话语里透露的意思，是说咱们这整个命星，都和那个叫衍的人有关，说是衍的什么梦想地，他之所以降临，也是好奇衍的梦想。” “若不是和衍有关，他对咱们命星，压根没有半点兴趣。” 杜氏家主略一思索后，摇头道，表示自己也云里雾里的。 听完他的话，周围众人陷入沉思，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衍？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也没见哪里记载过这号人。” “古史上，貌似都没记载过哪个人杰的名字里含有衍这个字，莫不是，这个衍，不是咱们命星的人？” “怎么可能，不是咱们这边的人，难不成会是那边的人？那边的人，又怎么会将咱们这里当做梦想地。” “也不一定，说不定，这个衍是向往咱们这里的生活，所以把我们这当梦想家园呢？” “绝对不是，能被主上重视，甚至无比关注的人物，自然不会是一般人，这种人物，你说他的梦想是什么生活环境，太离谱。” 一些财阀之主针对这点问题争论探讨起来，对于同级别的人物，他们自然不存在什么架子，和普通老友聚会一样。 而杜氏家主等顶级存在则都保持沉默，一个个自己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杜氏家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点。 “这次召集大家，主要就是告诉你们这个残酷的消息，好让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我们杜氏已经行动起来，即将进入全员备战阶段，各种资源也全部放开。” “杜某希望你们，也停下一些无意义的勾心斗角，专心于提高自己，尽快变得更强。” “结局，大概率无法改变，我们命星，迟早要和那个地方连在一起，双方将再无屏障隔绝，真正直面在一块。”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变得足够强，强到能在接下来的环境格局下，为命星的无数生灵，搏得一块安身立命的土地。” 杜氏家主的视线一一扫向每一个财阀之主！ 第164章 全员备战 众人陷入沉默，都听明白了杜氏家主的意思。 他的话很直白，表示命星大概率是要完蛋了，怨灾不可阻挡。 在这个前提下，大家就该疯狂努力，提升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强到能对抗接下来的环境变化。 当命星失去屏障，和那边彻底连接在一起后，就需要他们这群人，去拼搏，给无数子民，打下一片新的安身立命之地。 这不是靠个别人能完成的，需要全员努力，所以才会有全员备战的说法。 “接下来，我建议，各大财阀，递进式的公布这个消息，有条不紊的科普下有关那边的一切事宜。” “之前我们一直隐瞒有关那边的事实真相，藏着怨气的消息，怕引起动荡。”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既然事实已经形成，无法改变和阻挡，那就只能让大家尽快适应。” “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反正我们杜氏，接下来会一点一点的公布讯息，科普相关知识，不会一次性全盘托出，免得轰动太大，会循序渐进的开展相关工作。” 杜氏家主又道。 众人附和性的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好了，这次会议，大致要告诉你们的，就这些东西，最后还剩一点，和你们无关，是我杜氏自己的私事。” “相信大家也都清楚我杜氏目前的处境，盗帮和妖盟，以及日月社，一直在骚扰我们杜氏。” “我不需要修为分出力量来协助我们，只希望，在我杜氏扫荡那三方势力的时候，你们不要插手，否则别怪杜某不念旧情。” “时代即将改变，风雨即将到来，我们杜氏要专心筹备怨灾，所以一切现阶段的麻烦，都会以雷霆之势迅速扫平。” “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怎么看待我们杜氏，也不管你们私下和妖盟盗帮之类的有无关联，我只知道，在杜氏开战之时，一切和敌人挂钩的，都是敌人，必杀无疑。” 杜氏家主看向众人，霸气侧漏，每一个字都带着铿锵杀意，让无数人悚然。 “放心，我等自有分寸！” “没错，必要时刻，我等会出一份力，不为别的，就为把日月社那几个疯子给扫平。” “确实，日月社这个组织早就该抹除掉了，居然以放弃抵抗，主动连接沟通那个地方为宗旨，简直就是邪教。” 一些中低层次的财阀之主立马表态，不敢得罪杜氏家主，其余高档次的伟大财阀之主，则无动于衷，看不透心思。 杜氏家主也没有多说，他的态度已经表明，剩下的，自然用实力来说话！ “散会！” 最后，杜氏家主威严的一挥手，结束了这场财阀会议，率先离开，精神身影烟消云散。 剩余的众多财阀之主一个个神色莫名，显然这则消息带来的冲击太大，一时半会儿，他们都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好了，都散了吧，老杜的话不错，这种时候，大家就都别藏着掖着了。” “一些资源什么的，该拿出来就拿出来，迅速增强整体实力才是王道。” “这种大浪潮下，独善其身是甭想了，只有整体实力增强了，齐心协力，才有机会共渡难关。” “接下来，我们封氏会开放交易，执行资源共享策略，一些过去从不对外开放的资源，都将变得开放。” “你们有什么很需要，但自身没有的资源，只要我封氏有，就都可以过来交换购买。” 杜氏家主离开后，见大家都没急着离去，一尊不比杜氏家主弱多少，同样伟岸的财阀之主发声了，进行号召。 他乃封氏的家主，封氏同样是命星上排名前三的财阀，其地位不比杜氏家主差，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望，都和杜氏家主处于伯仲之间。 “这个提议不错，另外，大家也不要太悲观了，我等都是从微末之际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历经无数生死磨难，相信都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生死威胁降临之际，同样伴有大机缘，大造化。” “这一次，我们命星即将和那个地方真正连到一起，这无疑是一场灾难，但其中说不定也夹杂莫大机缘呢？” “世人都说，是我等开创了气血修行体系，称我们为开拓者，说我等是气血体系的奠基人。” “可事实情况呢？你我都心知肚明！” “气血体系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散播出去的不错，也是我们发扬光大的，但我们顶多算作是奠基人，称不上开创者。” “气血体系的开创者具体是谁，没人清楚，但你们也都清楚，这个体系，是我们从那个地方所获，费了无数代价才带回来的。” “说好听点，我们是借鉴了对方的气血之道，说难听点，那就是我们偷来的，其源头不在这边，其实在那边。” “作为发源地，那边的气血体系远比我们这里要更繁盛，强者更多。” “现如今我们大家，基本都停留在了已知的最强层次，总体上，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修为精进。” “而这次命星一旦被破，和那边连在一起，我们就会再一次接触到完整而又更为鼎盛的气血体系，到时候，或许咱们停滞多年的修为，又有了精进的可能性。” “你们说，这是不是一场大机缘？” “所以啊，不要太悲观，一个个哭丧个脸作甚，都是财阀之主，有头有脸的人物，传出去，让人笑话。” “我们崛起于微末之年，本就一穷二白，这一战，拼命便是，赢了，咱们迎来新的安身立命之地，输了，大不了回到原点。” “福祸相依，本就是修行之路的常理，所以呐，都给老子精神点，别悲观，把这当做一场大造化，去好好争取，懂吧。” 另一名巨头级老古董见很多财阀之主都忐忑不安，持悲观情绪，不由开口，朗声长笑起来，开导和鼓舞大家。 未战先怯，乃大忌。 众巨头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所以适当的开导，缓解下压力，对接下来的备战有好处。 事实证明，这番话确实还是有点效果的，不少财阀之主露出释然之色。 能成一方财阀之主，屹立至今，就没哪个是侥幸而成的。 大家都是实打实拼搏进发，在刀山火海里硬生生拼到如今的地步。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杰，都曾意气风发过，骨子里是无所畏惧的，热血不曾凉。 既然怨灾不可避免，那战便是，谁又肯定，这不会是场大机缘？ 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皆心性非凡，是以被这么一疏导，纷纷扫去颓势。 而他们的谈话，要是传到外界，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普天之下，所有人，下至普通黎民百姓，上至三大帅那种层次的霸主，一直以来，都以为气血体系是由少数的开拓者凭空创造出来的。 可听那开拓者的意思，这个体系压根不是他们开创的，是他们从神秘的怨气源头之地给带回来的。 这则消息将是颠覆性的，打破了世人常规的认知！ 或许当怨气源头地的隐秘被公布科普之后，这则真相也会慢慢的被世人所知。 到时候，恐怕很多人会疑惑，开拓者过去为何会隐瞒这则真相，从而让世人误会，气血体系是他们开创的呢？ 难不成，是贪图这个虚名，希望被万人敬仰，受到崇拜？ 非也！ 事实上，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真相太复杂，也太具有冲击力。 为了整体环境的稳定，保证民众们能无忧无虑的安居乐业，众多财阀之主达成一致性，隐瞒怨气源头地和一些重大消息。 而气血体系的来源，和这些隐秘又脱不开关系，所以也只能跟着被隐瞒下来。 如今大世飘摇，风雨将至，财阀之主们既然决定逐步把真相显示给民众，让他们提前适应事实的本质，那估计这些消息很快也会传开，到时候，引起的动静绝对不小。 不过相比于怨气的爆发，这些都是毛毛雨般的小事罢了，财阀之主们现在压根没心思考虑这些旁枝末节，也完全不在意。 “好了，都别干耗着了，该干嘛干嘛，都回去抓紧时间行动起来吧！” “对了，你们刚刚愁眉苦脸的挫样，老夫都拍了下来，不想被我公布折损形象的话，就拿点好资源来换哈！” 一个坐在核心区域的财阀巨头一阵贼笑，说完就身影散去，一溜烟跑路。 剩下的人先是一愣，接着一个个气急败坏。 “柳氏老儿，你卑鄙！” “柳扶苏，你个老梆子忒无耻了，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敲诈我们。” “老家伙快把录像删了，别逼我和你们柳氏开战，听到没。” “好歹也是巨头之一，最顶级的强者人物，居然学人偷拍，你还有没有一丁点高手风范？” “无耻，太无耻了，难怪你这厮被人起外号叫柳氓，确实跟个流氓一样。” “柳氓，你要敢公布于众，我丁某跟你拼命，太混账了，简直荒谬。” “拿这玩意来敲诈大伙儿，你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 一群人破口大骂。 核心区，剩下的几个巨头也是一阵无语，随即哑然失笑。 他们太熟悉柳氏家主的德行了，这厮流氓地痞出身，一些习性压根改不了，这种偷拍敲诈的混账事，也只有他能干出来。 无奈摇了摇头，几个巨头也身影散去，不掺和这荒唐事，去忙正经事了！ 至于其余财阀之主，则骂骂咧咧的退出了这里，一个个气急败坏去找柳氏家主柳扶苏麻烦！ …… 杜氏本部，修行总院！ 苏衍和杜荨三人还沉浸在杜氏家主出手的震撼中，那恐怖的场面带来的冲击力震撼心灵，久久不能平静。 “这……便是耀阳么……”苏衍涩声呢喃，充满了惊叹。 他知道如今的修行体系，巅峰基本上就是耀阳境，之前不明白这个境界的名称由来，现在则一清二楚。 气血爆发，如大日横空，这便是耀阳。 “那是云峡的方向吧，距咱们这何其遥远，居然都有波动传来，还那么清晰，妈的，太生猛了。”瘦虎道人也感叹不已。 “家主，和主上交手了？”杜荨也很兴奋狂热，但激动之余，她也猜测起来。 “应该是的，不然谁能让你们杜氏家主爆发出手！”苏衍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孰胜孰负！”瘦虎道人有些遗憾。 类似的议论在学院内随处可见，众多学子都沉浸于刚才的震撼中，无法自拔。 “轰！” 正议论纷纷间，忽然，一道浓烈如焰的百丈巍峨虚影突然浮现于学院上空，准确的说，是出现于整个杜氏总部的中央上方。 “是院长！”一些惊呼声在各地 “所有人听命，家主有令，全员进入备战阶段，所有人，接下来，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 “这是一场席卷所有人的战争，没人可以例外，此刻起，我杜氏全民皆兵。” 院长现身后，直接干净利落的宣告接下来的布局阶段，不存在拐弯抹角。 “全员备战？” “全民皆兵？” “随时参战？” 这则消息让大家震惊不已！ “接下来，我杜氏修行总院，将开放所有的秘地，进入的功勋也对半砍！” “此外，所有的任务，奖励的功勋也进行翻倍，根据难度，倍数不等，最低两倍，最高十倍！” “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留给尔等的时间不多了，大战即将到来，做好准备。” 院长意简言赅的简述下学院一些规则的改变，提醒告诫完学员后，身影便散去。 短暂的停顿后，此地掀起轩然大波，无数学员狂喜不已。 任务功勋翻倍？ 秘地功勋减半？ 这对众人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修行成本一下子就削减了至少一半。 但激动狂喜之余，很多人也感到有些心悸，忐忑不安，因为不明白院长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战将至？ 什么大战？ 很多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着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这时候，有消息灵通之辈放出话来了，算是为大家解惑。 有消息称，家主已经决定，全面向盗帮妖盟等敌人开战，要扫平他们！ 第165章 入气血池 这消息一出，掀起的动静丝毫不比院长的那些话小，同样是轩然大波。 很多人质疑消息的真实性，然而没过多久，杜氏高层亲自出面，证实了这则消息是真的。 一时间，杜氏上下，所有子弟都热血沸腾，在家主的带领下，他们不认为会输。 大多数人都觉得，院长所说的一系列功勋政策，是为了激励大家。 他所说的战争，就是这场针对盗帮的大战。 然而，有极少数人，心中仍存疑虑，苏衍就是其中一员。 攻伐盗帮，值得全员备战？ 仅仅只是一场普通战争，会让杜氏家主亲自出面，要横扫众敌？ 盗帮和妖盟之类的虽强，但双方对峙这么久，也没见对方有多大动静，一直制造的都是些小冲突罢了。 他们和杜氏家主绝对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杜氏甚至出动历代三大帅级别的强者，就足以稳定局面，一步步取得胜机！ 至于家主亲自出手？ 苏衍感到困惑。 此外，他也觉得即便家主出了手，也没必要闹得人人皆兵吧？ 杜氏家主出马，绝对是占据优势的，有必要全员备战，一副世界末日的氛围？ 苏衍敏锐的察觉到，事情绝不是人们猜测的那样简单，杜氏所做的一系列策略，肯定不单纯只是为了针对盗帮之战。 过去，杜氏也和人爆发过战争，甚至和同体量的财阀征战冲突过。 可即便如此，那时候也没见杜氏进入人人皆兵的状态，只是军部出马，甭说普通杜氏子弟了，就是学院里的学员，都没怎么被调遣，生活几乎不受影响，功勋任务之类的更是完全没变动过，该怎样还是怎样。 现在呢？ 还没开战，就动员起来，气氛弄得那么紧张，甚至更改了建立之后从未变动过的功勋系统，一些隐秘的资源也全部开放，何其古怪？ 这绝不像是一场普通征战的征兆！ 苏衍下意识的想到了主上，想到了那片神秘的骸骨地！ 毕竟杜氏家主才跟主上交手过，完事就出现这一系列的消息宣告，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 主上要打过来了？ 苏衍大胆猜测起来，觉得若是这么个情况，那杜氏做出这等应对策略就不足为奇了。 他是亲眼见过主上威势的，也体会过死气的可怕，当初见到的骸骨地，至今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这种对手一旦全面侵蚀，确实需要拿出全力才能对抗，如此一来，全员备战也就说得过去。 思索一番，苏衍渐渐认定了自己的猜测，觉得杜氏和盗帮之类的宣战都是表像，其背地里，是在备战主上。 琢磨完后，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杜荨和瘦虎道人，得到了二人的认同。 事到如今，变故一个接一个，三人早已没了进食的心思。 推门走了出去，苏衍发现学校里的学员们都疯了，一窝蜂的冲着两个地方跑。 一个地方就是任务大厅，全都要去赚取任务功勋，另一个就是往秘地那边跑。 像征战走廊这种地方，原本所需的功勋就极少，现在又减半，几乎可以说是免费了，其他秘地也类似，如此机会，属实难得，自然大把人要抓紧时间去利用。 苏衍三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几人一合计，决定先把手头的功勋用了，去一些秘地提升自己，实力进步后，再去领取任务赚功勋。 磨刀不误砍柴工，有实力和底气了，才能接下有价值的任务，否则也只能接些低功勋任务，即便功勋翻倍，也没多大意义。 有了决定三人自然立即行动，根据各自所需，分别前往自己的目标场所。 苏衍没去什么以往不太对外开放的珍稀秘地，而是去了一个比较常规的秘地……气血池！ 气血池作为一个各境界阶段都适用的秘地，一直人气很高，来得人不算少。 只是之前价格比较昂贵，所以人气虽然不低，但远远比不得征战走廊那种地方。 现在功勋点门槛对半折，此地的人气瞬间暴涨了一节，苏衍赶来时，门口都排起了队。 他不禁有些无言，有种超市开门大促销，一群人排队抢货的感觉。 事实上，那是苏衍没去其他秘地，要是他多逛逛看看，就会发现这才哪到哪，算人少的了。 毕竟就算打了折，也得几十点功勋才能进去，不是一些普通修士能负担的。 而诸如征战走廊之类的秘地，性价比爆表，才是真正的人潮汹涌。 至于一些过往不太对外开放，只有特定日期才会开启的秘地，同样聚集了海量的人，哪怕功勋门槛不低也是如此。 没办法，有些秘地，一年有时候只会开启那么一次，夸张点的十年二十年开启一次的都有。 错过一次，就要等一二十年，这时间成本何其大？ 现在无限制开放，自然大把人要往里面挤，这种机会，绝对是错过就成遗憾。 是以很多人不惜借功勋，也要往里头闯。 这类秘地，无一不强大，像造化谷什么的，十年才会开启一次，能大概率的助人气血蜕变出特殊属性，还有元生池，能从本质上让人蜕变，相当于改善资质，十五年才能开启一次。 有时候，需要利用这些秘境的，就是那么个时间点，错过了，后面即便再开放，对自己也已经无用了。 现在这个时间限制取消，这类秘境的火爆程度可想而知，仅次于少数几个诸如征战走廊的性价比秘地，要不是功勋门槛稍微高了点，人气绝对是爆炸式的。 不过苏衍对这些倒是不太感兴趣，因为他的目标很明确，认知很清晰。 秘地强不强他压根无所谓，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强的，不适合自己，再强也没用。 他现在处于起步阶段，这第一个境界还没修明白，跑去那些高阶秘地也是浪费时间和功勋，收获不会太大，因为不适合现阶段的他。 而气血池之类的，就不同了，正适合现阶段的修行，带来的提高绝对远胜于那些高阶秘地。 就像气血池，里头都是最为纯净的无根无源气血，类似于净化妖肉，只是没那么强大，带来的提升没那么猛烈。 如今苏衍正处于修行的第一个境界，是打基础的阶段，需要不停的淬体。 而浓郁的气血氛围，对淬体的帮助不言而喻，待在其中，肉身能一直处于滋养状态，对体质的提高极大。 普通人来这，多是为了弥补境界提升后，气血跟不上的窘境，或是修行到了紧要关头，冲关需要大量气血做后盾。 而苏衍不同，这气血池，完美契合他现在的处境。 他现在正处于修行秘技的关键时期，正在逐步适应保持呼吸吐纳的这种技巧。 当这种技巧练成之后，他就会时刻处于吐纳状态，相当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修行。 这种修行带来的提升是巨大的，但所需要的滋补同样也是海量。 一旦滋补跟不上，那吐纳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有时候还会造成身体亏空，得不偿失。 而待在气血池里，这一切就不同了，此地有源源不断的气血，可以让苏衍肆无忌惮的吐纳，再怎么修行都不怕不够用。 当苏衍进入保持呼吸吐纳的状态后，这些游离在外的气血就将被疯狂吸收，继而大大提升他的修行速度。 苏衍也是思索分析后做出的判断，知道气血池是如今最契合他的秘地，才马不停蹄的赶来。 在这儿，自身保持呼吸，外界保持气血，两者结合，他的淬体速度绝对一日千里。 这正是苏衍迫切需要的，在杜氏做出作战动员后，他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 杜氏这个庞然大物都全员备战了起来，说明接下来迎来的绝对是大动荡。 要想在这种大动荡中存活下来，绝对需要一定的实力支撑，靠任何人，都不如自己靠谱。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已经没机会按部就班的慢慢修行，所以一切能加快修行的资源，都得利用上。 算了算自己的功勋，苏衍决定在里面好好修行一段时间，争取突破境界，或是把淬体给淬到自己的身体极限，达到圆满。 原本他是打算按部就班的上课，只可惜时不待我，这种时候，抓紧时间提升才是王道。 人人都以为，杜氏开放秘地，削减功勋门槛，是一次普通的发福利。 只有苏衍意识到，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是面对重大灾难时，不得已做出的选择。 因为杜氏没时间慢慢培养他们了，需要他们尽快提升，尽可能提升，才会这样的不计后果开放所有秘地。 虽然不太清楚这些秘地究竟是依靠什么手段打造而成的，但苏衍明白，它们不会凭空诞生，绝对也建立在一定的资源基础上。 因为世间万物永远都是守恒的，有得必有失，这些秘地能提供这么强的机缘好处，在学员们看不到的另一面，一定也消耗着某种资源。 就像那些平日里不会开放的秘地，为何要那么久才会短暂开放一次？ 很明显，其每次开放需要消耗大量资源，哪怕是杜氏，财大气粗，一样负担不起长期开放，这才通过定期开放的方式，来进行控制。 封闭秘地，说白了就是在积攒资源，达到下次开启条件时候，才会重新开启。 这种手段，才是长期发展之道，可以源源不断的维持秘地的运转。 而现在杜氏全面开放所有秘地，侧面反应出了，杜氏已经不计后果的提升所有子弟的实力。 这是破釜沉舟的选择之举，现有的资源绝对支撑不了所有秘地无限制使用，要不了多久，绝对有秘地崩溃。 这是杀鸡取卵，杜氏身为秘地的缔造者，能不懂这个道理？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懂，比谁都清楚这点，可还是毅然决然的做出这个决策。 这无疑表明，他们没准备保留下秘地，其目的很直观，就是利用上所有可利用的，去提高所有人的实力，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提高。 这么做的原因，不外乎杜氏高层觉得，即将到来的大战，会让杜氏有覆灭之危，一旦覆灭，那秘地再多，也是泡影，还不如现在利用，用废了又如何，只要能活下来，熬过这道坎，今后再重建即可。 苏衍看待问题很透彻，这些东西，在来的路上他就想了个清清楚楚。 其他人还在为秘地和功勋的改变而欣喜若狂，他却已经蹙眉，陷入一定的忧虑，决定放弃一切常规手段，尽全力提升自己。 怀揣这种心思，很快，轮到苏衍进去了。 来到气血池的门口，这里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站在一台仪器前，算是看门人！ 苏衍把功勋卡递了过去，对方将其插入仪器，上面立马显示出了余额。 见苏衍居然有这么多功勋，中年教员有些诧异，重新审视了苏衍一眼。 “准备进气血池多久，去哪个区域？”看门的教员问道，准备划扣功勋！ “卡就插这儿了，我也不清楚要待多久，等出来了再结算吧！”苏衍摇了摇头。 他已经决定放弃常规的那些课程，反正学院的规则允许这样做，学员在秘境里，是可以缺课的。 “好久没遇到这么财大气粗的学员了，可以！”看守的教员笑了笑，同意了苏衍的选择，随即放行。 苏衍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穿过一条有些昏暗的木质长廊，来到了一片雾气缭绕的空旷房间。 一进其中，他身体一颤，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在发出酣畅淋漓的呻吟。 气血好浓！ 这游离在空气中的无主气血，也达到了一定的浓度，而且很柔和，刚一接触，肉身就像饥渴很久的饿狼，透着无边渴望！ 苏衍挥了挥手，散去眼前的雾气，发现这是一副农家游园模样的场所，眼前是一圈圈，由小石块累砌而成的堤围，像石质温泉一样。 这样的温泉池子每一个都很大，宽广得很，数量多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相互之间还装饰有各种山石草木，在雾气缭绕下美轮美奂，像仙境一般。 而四周，则是像农家院落的院墙一样，木和竹，和着泥浇筑围成的篱笆，绿意盎然。 整个气血池的环境，就像一片山清水秀的温泉汤地！ 第166章 聚拢 石堤围绕下的池子，里头充斥着疑似气血的液体，如水一般微微荡漾着，折射出五光十色的斑斓色泽。 苏衍抬头，上方不是屋顶，而是湛蓝的天空，看着就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苏衍很好奇这是不是投影屏幕营造出的天空假象，不过也没无聊的爬上去触摸。 环视一圈此地的环境，苏衍发现这最外围的一个个气血池，已经有不少人端坐其中。 有的人直接就泡在气血池里，有的人会坐在石堤上，还有人待在山石草木间，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不影响气血吸收。 因为池子里的气血也只是表像，本质其实是类似温泉的水，只是像气血罢了，并非气血。 学员们真正吸收的，其实是空气中弥漫的气血之力，所以待在哪里都一样。 粗略的扫了一眼，这外围的学员真不少，但大多各自占据一地，互不干扰，反正这地方足够大，一人占一块石池，也占不满外围。 苏衍能明显感觉到，越往里，气血越澎湃浓郁，深处的雾气都呈现出淡淡的赤色，像一片带状霞光一样，肉眼视线看不穿那里的环境。 苏衍没有过多停留，径直沿着石堤走向了稍微深一点的地方，一路除了少数几个人瞧了他一眼，其余人都忙着修行，压根没在意旁人的到来。 整个气血池，从上空俯瞰的话，会发现它被石堤给划分为九个圈，越是内环的圈，气血越浓郁，也越核心。 这九个圈，也就代表气血池里，气血的九个浓度档次，苏衍如今还是最低境界，强闯内圈非明智之选。 他沉吟片刻，选择进入眼下第一重圈的深处区域，靠近第二重圈，可以说是两地的交界处。 他初来乍到，对每一重圈各自的气血浓度变化不甚了解，所以刚开始，还是保守选择点，等适应了，再选择更适合自己的位置。 苏衍快步往深处走去，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后，停下脚步，盘坐下去。 他没坐进水池，湿漉漉的感觉他不太喜欢，而是坐在一块大石堆上。 盘坐三分钟左右，苏衍进入了状态，一切驳杂念头思绪全部被摒弃在外。 这时候，他开始了呼吸！ “呼……” 一阵风雷声吹拂而过，苏衍浑身肌体像是被电弧刺激了一下，轻轻战栗颤动起来。 周围呈雾状的气血迅速集结了过来，其浑身毛孔都如嘴巴一样，在吞吐四周游离的纯净气血，令体表一阵泛红放光。 丝丝缕缕的温暖阳光感笼罩而下，苏衍沐浴气血，感觉就像待在大冬天的太阳下接受暖阳的洗礼，舒适而又惬意。 当盘坐着吐纳进入状态后，苏衍开始动弹，缓缓起身，进行保持吐纳的训练。 在气血池里，进行这种训练是绝佳选择，保持吐纳，就是保持修行状态，等于无时无刻不在修行，效率远比以前偶尔的打坐高得多。 不过，环境的改变，并没有降低保持吐纳的难度，苏衍起身途中，稍微一顿，气息便紊乱了起来，吐纳被中断。 他没有气馁，继续吐纳，真正的沉下心来，不骄不躁，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练习。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衍有些忘我，渐渐忽略了自己处在什么地方，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吐纳上！ 一开始，他只是口鼻吐纳，到了后来，其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有节奏的律动，每一次律动都会带出少许黑色的杂质。 骨骼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晶莹之色，苏衍进入了第三次淬体的阶段，而他自己由于太过专注，都没注意到这点。 “哗……” 随着苏衍的吐纳力度不断增强，渐渐得，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重龙卷风般的微型风暴，以他为中心，太多的气血汇聚而来，从而导致了这惊人一幕。 外围，很多人被惊动，望向这一幕有些吃惊。 杜氏修行总院人才不少，但能筑基呼吸造成这等动静的，还真不多见。 一些人望着那有些规模的微型气血龙卷风，察觉那边的气血浓度，因为苏衍的修行，变得比外围的其余地方浓郁一些，不由凑上前去。 外围的气血浓度是最低的，而内围的浓度虽高，但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苏衍现在的修行，把外围的很多气血给牵引了过去，导致他那附近的气血浓度比其他地区高一点，但又不至于高过头，浓度可谓是高得恰到好处。 所以这时候凑到他的附近，就可以沾沾光，远比自己待在其他区域修行来得划算。 能进杜氏修行总院的人都不傻，而掏得起功勋，进这气血池的更是聪明人。 所以大家在经历短暂的吃惊后，一个个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凑上前去。 有了人带头，其余人也不客气，能占便宜自然得占，不过多数人都比较自觉，只是凑近一些距离罢了，没有真的靠太近。 因为气血的吸收和吐纳都是会产生波动的，要是离得太近，两边的波动就会产生冲突，到时候干扰修行事小，引发一方气血冲体，身受重伤才事大。 苏衍修行得好好的，一旦太多人凑得过近，干扰破坏了他的修行，那就是大仇。 没人愿意无缘无故和人结仇，所以都很自觉的克制着距离，相互之间不打扰对方。 苏衍沉浸在修行中，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香饽饽，不过即便知道了，大概率也是不会介意帮别人一把的。 举手之劳而已，又不影响自己的修行，以苏衍的胸怀，不会介意这点。 在大家都各自重新占位后，外围的气血池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没过多久，又有脚步声传来，不止一个，一点也不懂收敛，声音“噼啪噼啪”的乱响，引起不少人不满。 一般来讲，进气血池的学员都比较自觉，路上会不发出声音，或是声音极小，这是自身素质修养的体现。 可这新来的人完全不讲究这点，一个也就罢了，偏偏还不止一个人，脚步声聚在一起太嘈杂，吵得人分心。 随着来人的靠近，这嘈杂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引得一些气血池里的学员纷纷蹙眉怒目而视，望了过去。 只见来者是一队人，大约十二三个，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为首者是个面相俊郎，可一身尖酸刻薄气质的年轻人。 若是苏衍睁眼看过来，便会认出，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和自己有过节的杜昆。 这厮上次在军营里被苏衍弄得丢大人后，被自家哥哥骂了个狗血淋头，嫌他跟着太丢人现眼，便遣送回了杜氏本部。 眼看杜昆又溜了回来，要重新过起醉纸迷金的生活，其母亲便托关系，将其再一次送进了修行总院。 他来得比苏衍还早，只不过苏衍进来后一直闷头修行，几乎没出过门，所以两人还都没遇见过碰过面。 再加上杜昆已经不算是新生了，并非第一次进杜氏修行总院，所以不会去上那种基础课程，导致他完全不知道苏衍已经进了学院。 以其懒散的纨绔性格，是懒得来苦修的，什么气血池，征战走廊之类的苦修地，对他来讲宛若地狱，根本不想来。 只是这次家里人都很严肃的告诫他，必须认真对待起修行，要尽快变强，逼迫他努力。 杜昆虽然不愿，但至亲都很严厉的逼迫，自家老哥更是将其一顿毒打，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屁颠颠带人前来气血池。 之所以选择气血池，完全是出于舒适性的考虑，他可不愿意去吃那些修行的苦，更别说战斗什么的了。 这气血池，类似于温泉，杜昆的打算，是做做样子给家里人看，然后跑进来，就当泡温泉了，带点好吃好喝的，在里头待段时间，回头有所交差，就够了。 是以这次带来的人，除了拥有他们这一派系子弟的身份外，一个个也都是按摩捶背的好手，跟着进来伺候他的。 反正他财大气粗，掏得起功勋，又不打算待太长时间，所以带点人也无所谓。 来的路上，杜昆还恶趣味的想到，就泡池子里洗脚，让后来者泡他的洗脚水。 怀揣这种心思，他进门后麻溜的快步跑来，想找个好点的位置。 快步抵达气血池区域后，杜昆看到眼前这山清水秀的环境，不由眼前一亮。 至于那一道道怒视而来的目光，则被其忽略，完全无视，不在意。 而一些人也认出了杜昆，知道他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背景雄浑，所以怒归怒，还是没发声，免得招惹麻烦。 第一圈深处，苏衍处于忘我状态，专心致志修行，铁了心钻研保持吐纳的技巧，所以都没注意到外界的动静，也没睁眼察觉杜昆的到来。 杜昆同样没注意到他，一进来只是好奇的打量此地环境，接着就要找个位置泡澡。 这个地方，那一圈圈石质池子里的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死水，其底下是连通的，会流动。 杜昆知道这点，所以环视周围一圈，想要找个上游地区，好让其他人处于下游，都泡他的洗脚水。 这么一环视，他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人呢？ 怎得人都往里面缩了，都扎堆的聚在一块区域呢？ 虽然没怎么来过气血池，但杜昆来之前也对这地方做过调查了解。 他听说……气血池里，一般不都应该是大家分散很广，互不干涉么？ 可怎么眼下看到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些人虽然也分得挺散，但总体上貌似都围着一个点聚拢着。 视线顺着人群的位置往前扫去，杜昆总算注意到了那座微型气血龙卷风。 他没看清位于气血风暴中央的人，没认出苏衍，因为视线没那么好。 蹙眉瞅了瞅，杜昆挠挠下巴，有些郁闷！ 人基本都聚在一块，而气血池里的水，是由内围流向外围的。 也就是说，越往深处，水越是上游，如今这外围第一圈，最深处就是苏衍所处的地带，相当于杜昆的理想位置被占了，他自然郁闷。 琢磨了两下，他手一挥，果断走了过去。 身后，那十几个和他一个派系的学员还以为他要找事，一个个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拉住他。 “少爷，气血池里是有规矩的，一般修士和修士之间不准靠得太近，否则会引起干扰。” “那边人太多，你这么贸然闯进去，容易犯众怒的！” 身后人委婉的提醒道，生怕杜昆又平白无故惹出祸端！ 要是那边和往常一样，就一个两个人也就罢了，偏偏现在外围区域第一圈的人基本都聚在那，要得罪就得罪一群人，这哪顶得住。 “屁话，老子又不是不知道这点，我也没想着去找麻烦，就是从那路过，进去占个位子罢了。”杜昆骂骂咧咧的瞪了几人一眼。 他虽然纨绔，也有些愚蠢，但脑子不傻，还没蠢到没事非要给自己找事。 无缘无故之下，他也懒得惹是生非，纯粹是想走到上游一点的位置罢了，哪曾想手底下人都被他坑怕了，一个个敏感得很。 听到杜昆这么说，身后那些人才松了口气，一个个讪笑着松手，不再拉杜昆。 “你们说，这群人没事干都往一个地方扎堆干嘛！”一边走着，杜昆一边好奇问道。 “回少爷，那是因为最前边那个学员吐纳力很强，聚来了这一圈的大量气血，使得那片范围的气血，比其他地方稍微浓一些。” “其他人凑过去，一是想沾沾光，借着这浓度提高的气血加快自己修行。” “二呢，则是不过去不行，因为气血被聚拢太多，导致这第一圈，其他位置的气血浓度就相对应的被削弱了几分，要是不挪位置，收获平白无故就会少一点。” 一个身后的学员屁颠颠解释道，眼光很毒辣，一眼看透问题所在。 “哦？那老子要是不过去，岂不是也被祸害到，可吸收的气血自然而然减弱几分？” “奶奶的，这人有些嚣张啊，气血是大家的，他凭什么吸最多。” 杜昆有些不爽了！ 手底下的人摸摸鼻子，讪笑两声没搭话。 凭什么？自然是凭实力！ 气血总量就在这，吸多吸少，看你自己的实力，这是公认的规则！ 有能耐，全吸了人家也没辙，拿这个说事，只能凸显出自己的无知和无能！ 第167章 争夺气血 当然，这话手底下的人只敢心里说说，面上依旧是赞同支持的表情！ “我倒要看看，是谁比我昆少爷还嚣张！”杜昆走近距离后，好奇的盯向气血龙卷风，打量其中的身影，要看看是哪个人能弄出这档子事儿。 渐渐的，他面露狐疑！ 虽然没看清长相，可这身形……怎得那么熟悉？ 杜昆步伐加快了一些，视线渐渐清晰，看清了场中人的模样。 “竟是这臭小子！”他大吃一惊。 短暂惊愕后，杜昆的脸色阴沉下来。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杜昆原本大好的心情，在见到苏衍那一刻顿时烟消云散。 他忍不住想起在军营里的遭遇，那种栽赃不成反被羞辱笑话的感觉一下又涌上心头，让他憋屈又愤怒。 “妈的，到哪里都能碰见这混账玩意，真是阴魂不散。”杜昆咬牙切齿。 “少爷，您认识此人？”手下人见其表情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道。 “认识？何止是认识，简直就是太熟悉了。”杜昆怒气冲冲的冷笑。 “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见苏衍头都没抬，一直闭眼，跟睡着了一样，杜昆愤怒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其手下人倒也有几分眼力劲，看了片刻，瞧出了一点门道。 “回少爷，这厮貌似是修行修得过于专注，所以进入忘我之境。”手底下人答道。 “什么叫忘我之境，失忆了？忘记自己？”杜昆有些纳闷。 手底下人嘴角一阵抽搐，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杜昆的白痴，奈何这蠢货有个好大哥和派系，他们也不敢表现出不屑。 “并非如此，这忘我，指得是精神意志高度集中，所有精力都专注在一件事上，导致忽略了外界的一切，除非特意凑上去干扰，否则察觉不到外边的变化。” “忘我忘我，不是说失忆了，而是指精神注意力过于集中，短暂的忘记自身存在，眼里只有专注的对象。” “一般进入这种境界，都是快要顿悟，有大收获的时候，算是比较难得的，很忌讳被人干扰。” 手底下人耐心解释道。 “哦？你是指，这混蛋要顿悟了？”杜昆一愣，接着不爽了。 这刚一进来，碰见老仇人不说，居然还眼睁睁目睹老仇人变强，这搁谁身上，谁都不爽啊！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进行特殊的吐纳，好强的筑基术，浑身毛孔都在吞吐气血。” “这应该是在淬体，不过方式有些古怪，怎么不是安静盘坐，反而站在那练拳似的不断挥舞着，不会分心中断吐纳？” “这筑基术真的好强，吐纳呼吸时居然带有风雷之声，感觉像是奥义级别的功法，这要是成了，淬体的次数绝对很高。” 手底下一个眼光毒辣之辈，洞悉了苏衍的状态，带着艳羡道。 一听到奥义功法，杜昆立马想到了大哥透露的赏赐之事，本就狭隘的心胸，顿时越发不平衡起来。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苏衍提升？ 自己就待在旁边，吸收被苏衍掠夺后，变得稀薄一些的气血？ 这哪儿成！ 他昆少何时受过这等气！ “妈的，干他，不给这小子好好修行！”杜昆是越想越窝火憋屈，一咬牙，决定破坏苏衍的修行，不给他好过！ 这是仇家，哪有让仇家平平静静修行提升的道理。 “哎呦我滴少爷诶，这是秘地，禁止打斗厮杀的，您老要是出手坏了规矩，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咱们，所以万万冷静，绝对不能在这里头主动出手。” 手底下人大惊失色，急忙拉住这少爷，怕他一冲动，失了智，一股脑冲过去来硬的。 “那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反正本少今儿个就是一点不修行，不泡澡，都无所谓，只要坏了这小子的好事就成！” “你们赶紧给我琢磨出个方法来，不管什么方法，管用就行！” 杜昆有些不耐烦道，双手叉腰，恶狠狠瞪着还不清楚麻烦降临的苏衍。 他被苏衍坏过好几次大事，更是因他丢人现眼好几次，这个仇，必须报。 他也清楚，在这地方，杀是不可能杀了对方的，打也没打打，但无所谓。 只要破坏了对方的修行，让其功亏一篑就成。 一想到苏衍被干扰，修行失败，甚至遭到反噬，然后愤怒却又束手无策的瞪着自己，杜昆就一阵兴奋激动。 他渴望看到苏衍的愤怒憋屈表情，希望对方也在他面前丢人现眼一次，算是他找回了场子。 见状，手底下的那些人叫苦不迭，就知道跟着这主，准遇不到好事，这不，才进来多久，就要惹是生非。 “少爷，办法是有的，交给我们就是，一定保你满意。” “在这地方，咱们不能坏规矩，那就按规矩来。” “待这里，不都是吸气血么，那咱们也吸，一起吸，围着他吸。” “他可以一个人，把周围众多的气血吸纳到自己这边，那咱们为什么不能吸？” “咱们一起围着他吸，把他周围的气血给吸干，没了气血，我看他还如何修行！” “咱们十几个人，一起筑基吐纳，就不信还吸不过他一个人。” 一个杜昆手底下的人谄媚向其箴言，带着巴结奉承的味道。 “哦？能破坏他修行？”杜昆眼睛一亮。 “绝对能，一下让其周身的气血消失一空，从浓郁状态变成没有，这换谁来都会被打搅，肯定会断他节奏，乱他修行。”手下人斩钉截铁道。 “好，要是成功，回去我大大有赏，不过，确定这做法符合规则？不会被追究？”杜昆再三询问！ 他倒不是怕触碰规则受罚，主要是不想再惹怒学院高层，被逐出学院！ 要是被驱逐出来，想到自家大哥的怒火，一向无法无天的杜昆就不寒而栗。 “放心，这是规则允许的，属于规则范围内，没人能挑出毛病。” “这种事，又不是只有咱们一个人干过，以前诸如此类的事比比皆是，算是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气血池就这么大，气血总量就这么多，大家都想多吸点，那自然存在竞争，争多争少，就各凭本事了，谁能多嘴？” 手底下人拍着胸口保证，很自信。 “好，那就这么干，麻溜点，行动起来！”杜昆做出最终拍板。 闻言，十几个人迅速散开，快步跑到了苏衍的附近，一个个盘坐下去。 “呼呼呼呼呼……” 接着，他们进入状态，纷纷运转起自己的筑基术，开始了吐纳呼吸。 这群人和杜昆同一派系，能进修行总院，天赋自然不差，获得的功法纵然比不上苏衍，也比一般人强得多。 是以联合起来吐纳呼吸，一个个都掀起一阵大风，立马惊扰到周围人。 周围原本凑过来想沾沾光的零散修士们纷纷睁眼，瞧见这架势，哪还不知道是有争斗要爆发，一个个急忙撤开，以免被波及到。 这种气血之争，是范围区域性的覆盖，所以只要处在区域内，就会被波及。 一旦撤退得不及时，就会被强行捆绑，到时候不抗争就得吃亏，被迫也得动手。 大家都不想平白无故惹麻烦，所以虽然反感杜昆的嚣张跋扈，但也都没人出头，一个个退开，看起热闹。 苏衍正处于修行的关键时刻，身体内部正发生惊人蜕变，他自己都不确定淬体到第几次了，因为注意力没放在上面，都是身体的自主变化。 而当周围十几道吸扯力爆发后，他周围原本高度凝聚的气血顿时受到影响，猛烈波动起来，继而被狠狠拆散，微型气血龙卷都变成崩塌。 这一幕，就有些像一头肥羊，遭遇了十几头恶狼，然后被瓜分殆尽。 “嚓！” 苏衍猛得惊醒，一睁眼，眸光如电，一时间甚至无人敢同其直视，太刺目。 他心中生出怒火，因为吐纳被中断了。 忘我之境，很难得，一般情况下，轻微的打扰都不会破坏这种心境状态。 可杜昆他们的举动直接又粗暴，引得苏衍身上的气血波动太剧烈，将其惊醒。 苏衍本就在不断练拳，努力保持着吐纳呼吸，节奏很容易断，又被气血的波动狠狠干扰，自然惊醒，好不容易运转这么久的吐纳被迫中断。 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大怒，苏衍也不例外，炙盛的眸子几乎要喷射出怒雷电光。 他扫视四周，想看看是谁在坏他修行，很快就瞧见了杜昆，先是一愣，很是意外，没想到杜昆居然会在这里，等反应过来后，渐渐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经过，但以他对杜昆的了解，基本可以肯定，事情铁定是这混账玩意干的。 “杜昆！”好端端的修行被破坏，苏衍心中窝火不已，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冷喝。 杜昆要的就是苏衍这个表情，心中甭提多畅快了，只觉得窝在心里许久的郁闷之气一下就疏散掉大半。 “看什么看，本少爷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不准你来看！” “干什么，想打我啊，来啊，你来打啊，公平竞争，大家都在修行，你叫什么叫。” “只准你掠夺其他人的气血浓度，不准我们修行，抢了你的气血？哪有这种好事。” 杜昆叫嚣起来，一脸爽快之色，觉得第一次把苏衍给压服。 苏衍长呼一口气，脸色逐渐镇定下来。 他知道气血池的规矩，虽然心中窝火，很想上去把杜昆打得哭爹喊娘，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犯不着为了这种人，害自己触碰规则。 “好，你喜欢抢气血是吧，那就继续抢，要各凭本事，也得看你们本事够不够。”苏衍语气冰冷的撂下一句话，转而又闭上了眼。 见苏衍居然没有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杜昆有些失望，觉得不够尽兴，挑了挑眉，示意手底下的那些人加大力度。 苏衍不再理会杜昆，会在这里碰到这家伙，属实有些晦气。 他很意外这厮居然也进了气血池，但一想到杜昆这个派系的能量，也就释然了。 苏衍懒得和这家伙磨嘴皮子，那是浪费时间，索性不理会，以行动来回击便是。 苏衍重新运转筑基术，继续呼吸修行。 刚刚的修行，已经让他初步掌握到了保持呼吸的节奏和技巧，算是有了眉目。 所以尽管修行被迫中断，但只要潜下心来，很快又能沿着之前的经验和眉目，继续修行。 这一次，因为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当周围那十几道吸扯掠夺性的吐纳力量传来时，他的气血基本没波动。 但因为这份侵扰，他也很难长久保持住吐纳呼吸！ 对此，苏衍没有气急败坏的急眼，而是换了一个思维方式来看待问题，反而觉得这不一定是坏事！ 保持吐纳呼吸，那肯定是要在任何时刻，任何环境，任何动作下，都保持住。 之前苏衍的练习，只是个基础，算是做到了任何时间和任何动作这两个前提。 而现在杜昆派人骚扰，制造出了糟糕的环境，就提供给他“任何环境”这个前提的条件！ 如果苏衍能适应下来，那绝对算是大大的进步，距离彻底掌握保持吐纳呼吸的技巧绝对也不远了。 怀揣这种心思，苏衍很快平静下来，一点也不动怒，而是努力适应着这种混乱环境，争取在这种环境下也能不受影响的呼吸吐纳。 见苏衍居然又修行起来，不再搭理这边，杜昆无疑不爽了。 “给我再加大力度。”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帮苏衍制造修行的环境，所以又继续下达起指令。 闻言，手底下的人拼了命的运转筑基术，一时间这一小片区域狂风大作，气血的狂暴涌动，诞生出气劲，位于中央的苏衍遭到这种气血流动力量的推碾。 但他依旧不动怒，继续适应。 换做平时，他还不一定有本事营造出这种糟糕环境配合自己修行，现在倒好，有人分文不取的义务帮忙，何乐而不为。 杜昆还看不透这点，没猜出苏衍的心思，还以为他是故作镇定，实则没法修行，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第168章 耗下去 苏衍刚接触这种混乱环境，四周气血狂暴波动，大风乱吹，如陷风暴地，所以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没法保持吐纳呼吸。 这在杜昆看来，就是他计谋得逞，坏了苏衍的修行，让他没法再继续了。 他打定主意，要一直在这干扰苏衍，等他功勋耗完必须退出才罢休。 反正他功勋不少，自觉耗得起。 以前不知道苏衍已经进了学院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碰上了，不好好针对，都对不起他昆少那响当当的名头！ 一想到待会苏衍又要气急败坏的怒骂，最后灰溜溜的退出，功勋全部打水漂，杜昆就兴奋不已，期待起来。 前方，苏衍哪里知道杜昆这傻子内心戏这么丰富，他也没空搭理这厮。 苏衍在混乱的中心，周围气血在对方刻意的吸纳操控下乱卷，让他身形都站不稳，一直处于摇晃中。 他没有急切，没有焦虑，而是一直平复心绪，适应着这种动荡。 渐渐得，他对混乱的环境有了初步的适应，至少可以成功的展开筑基术的运转，进行吐纳呼吸了。 虽然不能一直保持，但能施展，就是起了一个很好的开端。 有了开端，接下来的适应就简单多了，苏衍从刚开始的初步适应，到后面的习惯，进步快得惊人。 吐纳呼吸也从一开始的短暂施展，到后面可以稍微维持一段时间，进行了转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杜昆愕然的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苏衍不但没有越来越狼狈，反而越发从容起来。 到头来，气急败坏的居然是他？ 杜昆恼了，看手底下那些人也连带着不顺眼起来，觉得是他们废物。 “少爷，这小子好像在拿我们当磨刀石，给自己修炼呢！”一个手底下的人瞧出端倪，提醒道。 杜昆一愣，有些急眼。 老子辛辛苦苦安排人阻挠你，你倒好，居然拿老子当磨刀石？ 杜昆不乐意了，本能的想和苏衍对着干，嘿，你要借我们的阻挠来打磨自己，我们偏不满足你，就不阻挠你。 他想到就做，一挥手，让手底下人停止修行，不再干扰苏衍，省得被他拿来当踏脚石。 苏衍察觉到了干扰力的消失，心中微顿，有些意外，但也没在意，继续修行。 没有干扰，就按没有干扰的方法来修行，有干扰，就按有干扰的方法来修行，两者都行，无所谓。 见苏衍失去干扰后，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又平平静静的修行起来，貌似更舒服了，杜昆不由心中郁闷恼火不已。 “妈的，这臭东西怎么这么难缠，这是干扰也不是，不干扰也不是。”他心里嘀咕道，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做。 目光看向四周，一道道视线让杜昆有些脸皮发烫，恼火不已。 周围人都在以一种看笑话的目光看着他，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决断。 这干扰别人，干扰半天，发现成了踏脚石，那是继续还不继续呢？ 不继续，自己之前就成了跳梁小丑！ 继续，有可能就还是当踏脚石！ 现在杜昆这是骑虎难下了啊！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点，事关颜面，这一次要是又在苏衍这栽跟头，丢大人，那回去他还不得郁闷到吐血。 就在这时，手腕里的机器轻轻颤抖一下，这是提示预支的功勋即将消耗结束。 杜昆一愣，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进来居然已经这么久了，连功勋都快花完了。 再看苏衍，淡定从容，自顾自的修行，一点也不在意其他的，仿佛功勋绝对充足，不存在不够的情况，所以没有后顾之忧。 杜昆懵了，他一开始，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要把苏衍耗得功勋用完，灰头土脸离开。 可眼下自己功勋即将用完，对方还没点要离开的迹象，这可如何是好？ 就这么离开？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杜昆一把否定掉，原因无他，实在受不了这份窝囊气。 自己已经进来花了这么多功勋，结果呢？收获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温泉也没泡成！ 修行也没修成！ 报仇也没报成！ 这要是离开了，自己不就血本无归？功勋无异于打了水漂，点滴不剩啊！ 功勋花了倒是小事，主要是啥也没捞到，这就显得自己很蠢很废柴了，杜昆哪能受得了。 他试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就这么离开，肯定在别人眼里，就是灰溜溜的服软，狼狈跑路。 到时候，大家会怎么说？ 会说他杜昆吃饱了撑着，跑来找人麻烦，结果人动都没动，就让他狼狈败退。 消息传出去，杜昆用腚想也知道，自己将贻笑大方，成为在场众人的笑柄。 不行！ 他杜昆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杜昆脾气也上来了，反正磕都磕了，现在跑路，自己功亏一篑，只能死磕到底。 甚至他发狠，既然眼下这么点人，对苏衍的干扰不够强，还乱不了对方修行，那就再叫点人，让干扰来得更猛烈些。 有了决断，他一咬牙，唤来一人，吩咐下去，立马那人麻溜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棒子人跑了进来，都是杜昆手底下的人马，同属一个阵营。 杜昆让人出去，就是叫人，顺带又支付了一大笔功勋。 见杜昆摇人，围观的众人有些咋舌，暗道大派系的子弟就是财大气粗。 这粗略一数，都二十大几的人了，哪怕现在功勋门槛对半砍过，这么多人加起来，再加上进来时间这么长，需要的功勋对普通学员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海量。 也就只有杜昆这种败家子舍得这么浪费功勋，换做脑子正常点的人，绝不会为了区区意气之争浪费这种战略性资源。 在众人咋舌的目光下，杜昆示意众人就位，然后一挥手，让大家开始新一轮的干扰。 “轰！” 一下子，这一小块区域的气血直接如气球爆炸般猛得爆开，二十大几个修士一起围着苏衍吐纳呼吸，引得气血卷动得太剧烈，所以才产生这种爆炸式的大动静。 “噗！” 苏衍哪里料到突然会爆发这么大的干扰，简直如同一瞬间坠进风暴的中心，整个人一个踉跄，猛得吐血。 五脏六腑一阵灼痛，气血的狂暴涌动，让正在吸收气血的他受到波及影响。 原本正本吸收入体的气血，一下全被外边的人给掠夺一空，他体内气血因为这股牵引力暴动起来，沸腾不止，对内脏造成很大的伤害性冲击效果。 苏衍缓缓直起身子，擦掉嘴角的血渍，睁开眼，冰冷的盯向杜昆。 “这么点人，可不够用！”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的笑容带着一丝丝狰狞色彩。 杜昆得意一笑，见苏衍都被整得吐血了，他大为畅快，总算看到了战果。 只要能压迫到苏衍，迫使他修行失败，甚至受到重创，那今天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功勋而已，有的是办法去弄，报了仇，找回场子，才是最重要的。 苏衍擦掉血渍，平复好沸腾的气血后，再次闭上眼，进行筑基术的修习。 他将这一切都视作修行，只要适应下来，那自己绝对能修成秘技·东雷！ 随着他修行的展开，周围的干扰性吐纳再次掀起，又是一阵气爆般的气血波动涌起，像阵阵海啸大浪一般。 这里的动静太大了，除了第一圈以外，往深处的第二圈范围都察觉到了异样。 一些在第二圈修行的高手纷纷起身，视线投射向这边，看到了这里的情况，皆露出饶有兴致之色，修行之余，看起热闹。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境界突破后，气血跟不上，过来滋补气血。 所以不需要太专注的修行，只要浑身放松，任由身体本能的补充吸收气血即可。 没谁插手这场纷争，类似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这也是约定俗成的竞争方式。 过去也有仇家在气血池相遇，以这种竞争气血的手段打压针对仇家，这样的事，虽算不上常见，但也不算少见，大家不会太过意外。 眼看吸引来的注意力越来越多，杜昆忍不住捏紧拳头。 这次不是在军营，这是在杜氏的本部，都是他们杜氏的子弟，还都不是一般人，基本都是资质不错的修行子弟。 要是在这里又出了丑，那他今后就甭想抬头了，找个地方自个儿埋了得了。 是以他甚至忍不住有些紧张，迫切的希望压垮苏衍。 只可惜，事与愿违，在这种疯狂打压下，苏衍爆发出了惊人的顽强意志，任凭外面风吹雨打，他都屹立不倒。 苏衍以可怕的气魄和意志，咬牙站稳了跟脚，站在一处巨石之巅，任由周身气血风暴冲击侵袭，巍然不动。 凭借着先前积累下来的经验，以及自身强悍的身体素质，他迅速稳住了局势，虽然做不到修行，但身形已经可以稳住了。 在初步稳住后，他开始顶住压力，展开修行，任由气血风暴吹打影响，心态依旧放平，不受任何影响。 苏衍不骄不躁，努力修行，一次失败，就来第二次，二次失败，就来第三次，以此类推，不停的努力，不断的尝试。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苏衍可以做到在这种混乱环境局势下进行修行了，这是一个开端，一个很好的开端。 有了开端，后面的一切就显得有些水到渠成了。 虽然干扰的强度和力度都大了不少，变得更狂暴了，但本质没什么变化。 苏衍凭借之前抵抗干扰和混乱环境的经验，很快就有所适应，进入到了保持呼吸的境界。 由于干扰太强，他很难保持太久呼吸，但这无所谓，一点点进步就是了。 凭借这种心思和毅力，苏衍放下一切杂念，专心修行，视一切干扰都是磨刀石。 在这种大气魄下，没多久他居然再一次进入了忘我之境，一切的干扰，狂暴的冲撞，都被其无视得彻彻底底。 见状，周围的很多人露出钦佩之色。 杜氏一向钦佩强者，而苏衍实力境界虽然不高，但散发出的这种强者气魄，一样得到大家的认可与钦佩。 在场的都不是一般人，但大家自问，都做不到苏衍这个地步，居然能在这么狂暴混乱的环境下，保持忘我之境，保持吐纳呼吸，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一定以为是扯淡。 而第二圈的一些高手看到这一幕，看热闹的戏谑之色纷纷收敛，露出正色姿态。 他们大多修为不低，不是外围那种局限于基础境界的起步性修士，都有不错的眼力和认知力。 外围众人，只是敬佩惊叹苏衍能不受干扰，进入忘我之境，而他们则能看出本质，能认识到，这种保持吐纳呼吸所带来的惊人效果。 一时间，这些人重新审视起苏衍，不再将其当做一个初入修行的低阶小修士！ 反观杜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愤怒的同时也有些头疼，越发觉得苏衍太难缠。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拿不下对方？ 再叫人？可自己已经没人可叫了，派系里确实有高手，但高手可不会为他所用，更不会为了这点无聊争斗跑进来浪费时间。 杜昆有些崩溃了，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这新一轮的打压开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势必要压垮苏衍。 所以哪怕现在局势开始逆转，他也憋着一口气，不肯罢休。 他要耗，耗到底。 既然苏衍压不垮，他就把这小子耗垮。 他不信，一个没有家底的外姓小子，居然敢跟他耗功勋，更不可能耗得过他。 只要把对方耗空功勋，那苏衍就只能灰溜溜跑路，自己也算是赢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杜昆一咬牙，有些肉痛的转身离开。 他要去交付功勋，把自己的老本全部拿出来，全都砸进去，一定要争下这口气。 很快，他交完全部功勋，又折返了回来。 眼看苏衍渐渐适应下那么多人的干扰，杜昆气极，自个儿也迈步，跨入其中。 秉承着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的原则，他也展开修行，配合其他人干扰苏衍。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其修为太低，加入进来后，造成的干扰对苏衍来说破坏力极为有限，压根不用在意。 就这样，一群人和苏衍耗了起来，一边拼了命的抢气血，制造动荡。 一边不动如山，努力适应着混乱，并不断努力，做到保持呼吸和吐纳。 第169章 一人争过一群人 时间在这种消耗下流逝得很快，双方僵持不下，而苏衍也以极为可怕的悟性，在这种磨砺中逐步参悟出秘技的真谛！ 终于，在经历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消耗后，就在杜昆功勋见底，脸都发绿之际，苏衍停了，终止了修行。 杜昆本来都没报希望了，突然见苏衍停了下来，不由精神一振。 莫不是成了？ 这小子顶不住了？ 功勋用完了，要被强行传送出去了？ 杜昆忍不住美滋滋的想到，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苏衍的愁眉苦脸。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苏衍依旧很从容镇定，甚至相比于之前多了几分蜕变之后的脱俗气质，整个人肌体流淌晶莹色泽。 旁边，一群人望向他，想看他又有什么举动。 苏衍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畅惬意，每一个毛孔都在轻轻舒展，浑身上下精气蒸腾，整个人状态极佳。 略微感受一番身体的变化，苏衍有些吃惊的发现，自己已经达到了六次淬体的程度。 他很是意外，自己压根都没刻意去淬体，一直在修行秘技，没想到身体沐浴气血，自然而然的发生了蜕变，这倒是意外之喜。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是必然之事，因为筑基术也好，吐纳功也罢，都是淬体之术，苏衍保持运转吐纳，哪怕没有刻意去修行，一样每时每刻保持着淬体状态。 初步掌握了自己的进步程度后，苏衍心情大好。 耗了这么多心思和时间，总算是小有成就了，淬体次数都不算什么，主要是吐纳，总算进入了保持呼吸的状态。 也就是说，秘技·东雷，大概率是能成了。 念及此处，苏衍有些兴奋，迫不及待的想去修行试验下，但他按捺住了这种激荡心情，因为眼下还有些事要解决。 扫了眼杜昆他们，苏衍咧嘴一笑。 “多谢诸位助我修行了！”他略带嘲讽的说道，戏谑性的目光望着脸色铁青的杜昆。 杜昆差点没被他这一句话给原地气晕过去，他还以为苏衍是认输了，要退出秘地。 感情对方是修行有成，结束了修炼。 那自己做的那些事，付出的代价，算是怎么回事呢？ 给对方当踏脚石？ 杜昆郁闷得想吐血，属实想不明白，苏衍这厮怎么就这么难缠，仿佛是自己的克星，每次遇到，自己都血亏。 他是越想越窝火，而苏衍那戏谑的眼神，无疑是火上浇油，让他暴跳如雷，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都忍不住违反规定，冲上去暴打一顿。 眼见事实已成，无法改变，继续待在这也是浪费时间，按道理来说，杜昆可以带人撤了，好歹能节约点功勋，及时止损。 然而就这么灰溜溜的跑路，和丧家之犬似的，自己铁定沦为笑柄。 这里的人，之前不满他的嚣张跋扈，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出去后会替他好好宣扬。 到时候，自己这脸往哪搁？ 杜昆有些崩溃。 他一声不吭，手底下那些人也不知道如何收场，只能继续运转筑基术。 虽说这已经是无用功，干扰不到苏衍了，但老大没发话，他们哪敢停下。 中央位置，苏衍没有理会杜昆那复杂精彩的神色变化，心里已经知道如何还以颜色。 他可不是受了欺负也忍气吞声的主，刚刚你们这群人不是干扰得很开心，抢气血抢得很惬意呢么？ 行，自己现在腾出手了，就好好陪你们抢！ 苏衍冷哼一声，双臂舒展开来，鼻腔间的吐纳呼吸节奏猛得一变，由电闪雷鸣般的快节奏，变成了绵延悠长的慢节奏。 节奏放慢，力度却没有放缓。 苏衍将吐纳之法由东帝功换成了吐纳功，但论吐纳的效果和强度，自家这门祖传的吐纳功才是最强的。 毕竟当今的筑基术，都是由古代的各种吐纳功推演而来，而苏衍手里的吐纳功，为古代巅峰层次，单论吐纳力度，自然强过现在的筑基术。 “呼隆！” 他向着周围杜昆等人展开吐纳，正式开始气血之争，鼻腔一开一合，直接爆发惊人声响，呼吸之声轰鸣不断。 原本平静的众人身形猛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太狂暴了，苏衍卷动的吐纳之风实在是太狂暴了一点。 若是说，之前杜昆他们那些人联合在一起，掀起的气血波动，是一阵狂乱之风，那现在苏衍引动的，就是风暴。 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强度上的诧异，和人数上完全呈反比，苏衍一个人，就完全压下了对方那么多人。 杜昆修为不济，第一时间被掀飞，重重的砸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摔了个狗吃屎的造型，口中大口吐血，受伤不轻。 气血之争，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自身的气血失控，很容易受伤。 杜昆这种实力较差的，乱掺和进来，自然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 之前他没事，那是因为苏衍一心磨砺自己，一门心思全在修行上，所以没有主动的去吐纳，没想着去抢气血，只是被动接受磨难。 所以杜昆占据主动方，又遇不到反抗之力，一直平安无事。 这让他产生了错觉，好像觉得自己真的行了一样，事实却压根不是这样。 这不，苏衍一主动出手，真正开启气血之争，他立马遭殃，被狠狠甩飞出去，承受不住那种气血的狂暴排斥力。 这片区域的气血直接陷入狂暴阶段，原本温和的无主气血，在争抢中四处乱窜，形成了一道道流光，带有冲击性，身体不够强，绝对很难承载得住。 “妈的，给我往死里抢，本少爷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抢得过我们所有人。”杜昆吐出几口血后，脸色狰狞的咆哮起来。 他也算是豁出去了，今儿个不找回场子，今后自己在这边绝对再也抬不起头，说什么都不能服软撤退。 闻言，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叫苦不迭，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抗上去。 他们纷纷敞开了吐纳吸收，拼了命的抢那些气血，不然回去绝对遭殃，会承受杜昆的怒火。 杜昆受了窝囊气，又没处发，那会找谁？很显然，会找他们的麻烦。 谁也不想被杜昆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大家都还要仰仗他身后的派系来提供资源修行，这时候只能出力拼到底。 “咳！” 苏衍闷哼咳嗽一声，感觉自己就像遭遇了五马分尸之刑，周围那些吸扯力，作用在气血上，连带着自己也受到波及，身体有种被四处拽的感觉，这还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自己体内的气血也受到波及，朝着外界乱窜，波动躁动得厉害。 但他很快稳住了这点，一声低吼，吐纳功运转到极致。 当初几番斩妖除魔后，封妖书嘉奖的吐纳功层数已然不低，苏衍现在直接施展到最高层，可谓是火力全开，气势顿时更上一层楼。 在场的那些人，都是跟着杜昆混的马仔，一个个资质实力虽然不错，但说到底，也强得有限，不算顶级人物。 真正的顶级人物，也不可能为杜昆卖命，都是各大派系的香饽饽，哪里会跑到这来和苏衍来场意气之争，全都在抓紧时间修行。 是以杜昆所依仗的这些人，实力境界不错，可本质层次上，同苏衍还是有较大差距。 他们所掌握的筑基术，是杜昆这个派系传下来的，算是中上档次。 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肯定是不错的功法了，但相对于苏衍，那就是完全无视的货色。 别得不说，单单东帝功的筑基术，就远胜于他们的那些术法，而吐纳功，层次效果比东帝功这种奥义功法的筑基术还强，同那些人的筑基术自然是天差地别。 他们实力和境界本就不如苏衍，功法差异又大到这种程度，数量上的优势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完全不起作用。 蚁多虽然可以咬死象，但前提是它们足够多，在场这些杜昆派系的人虽然不少，但远远达不到弥补质量差距的规模。 是以经过短暂的僵持拉扯后，苏衍逐渐占据了优势，且优势在迅速扩大，逐渐形成绝对的胜利之势。 一开始，这群人依靠齐心协力的吐纳，卷动的吞吐拉扯力还能影响到苏衍，可后来，苏衍已经可以做到纹丝不动，波澜不惊。 差距越来越大，再加上苏衍早就适应了这个强度的干扰，所以众人的拼命，在苏衍面前丝毫不显得作用多大，反而透着苍白无力。 在精气神都达到了巅峰后，苏衍咧嘴一笑，接着张嘴，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呼！” 这一口气，如巨鲸吸水，又如风卷残云，那威势，强得可怕，直接一把将所在范围内的气血横扫一空。 范围之外，浓郁的气血依旧弥漫，而范围之内，气血一滴不剩。 此情此景，就像成片云霞里，有人猛得抓了一把，将一块云霞收入囊中，给原地留下一个醒目刺眼的空挡。 又像一片池水中，有人一把捞尽一小块区域的积水，形成一处空荡荡的凹陷。 这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不光很多人没反应过来，就连那些气血都没反应过来。 一般来说，气血空了，周围的气血会立马涌入其中，就像水池被捞走一部分水，形成空挡凹陷，那周围的水会立马灌注进去，云霞被抓掉一块，其他的雾气会立马重新填充过去。 但现在不是这么个样子，苏衍吞呐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气血都来不及弥漫涌入，原地空荡荡，真就一点气血不剩，范围以外的气血，就像没反应过来的人一样，没往这里涌动。 此地宛若变成了真空地带，耽搁了片刻，范围外的气血才像惊觉过来一样，飞快涌来，重新弥漫于此。 原地，海量气血一股脑涌入苏衍的身躯，他肉身都被撑得膨胀了几分，但一阵颤动后，又恢复了过来。 苏衍淬体多重，但一直没滋补气血，本来身体就处于极度饥饿状态，所以现在一把吞下这么多气血，算是吃撑了，但绝对不至于承担不起，做出此举之前，他自己也做过衡量，并非莽撞行事，那不是他的风格。 气血的横扫一空，带来的动静是前所未有的，本来就和气血息息相关的杜昆等人，一瞬间如遭重击，纷纷萎靡不振起来。 和苏衍一样，他们在吐纳吸收气血的时候，自身气血同样和外部气血连接起了一定的关系，是相互关联的。 而外部气血被苏衍强势掠夺，一把抢了个空，自然牵引得他们体内的气血也疯狂暴动。 这个暴动强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之前苏衍气血暴动，都闷哼干咳，趔趄摇晃着差点栽倒吐血，更何况这群人。 在气血被夺取一空的瞬间，他们就因为自身气血的暴动而萎靡倒地，七窍流血，一个个变成半死不活的样子，显然受伤着实不轻。 苏衍不慌不乱，这是规则允许内的事，对方别说没死，便是真死了，也是自找的，他不会惹上半点麻烦。 再说，气血的暴动失控，顶多也就重伤，不至于殒命，所以他丝毫不担心捅出大娄子。 “砰砰砰砰砰砰……” 就在苏衍消化吸收气血的时候，杜昆等人一个个都横飞起来，就像吹满的气球，突然被松开了口，往外直喷气，到处乱飞，砸得到处砰砰砰得乱响，一个个晕头转向。 那是气血失控后的外放所致，画面有些滑稽，带来的后果对当事人来说却很严重。 事后不修养个数月，他们是甭想恢复过来了，而暴动后丢失的气血，也得重新去提炼蕴养。 苏衍漠然的看着这一幕，内心没有丝毫波澜，这绝不是冷漠，而是从容镇定。 他没有觉得自己过分，就像那些围观着目睹全过程的人，同样不觉得他过分。 说到底，杜昆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全是自找的，事儿是他自己挑起来的，这个结果，自然也需要他自己承担。 气血之争，本就公平竞争，孰胜孰负全凭本事，没什么公不公平，过不过分之类的多余言论，受了伤，也是活该。 所以不止是苏衍，旁边的那些围观者也都平静的望着那些悲催的杜昆等人。 同时他们望向苏衍的眼神也透着敬畏。 一个人，居然争过了一群人！ 第170章 神话生灵 这样的事，在气血池这种地方虽然不至于说是没有发生过，但也绝对是少之又少。 过往相斗，大多是一对一，各凭本事，这种一群人针对一个人的情况，很少出现，因为令人不齿。 大家都是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谁也不想背上一个以多欺少的名头，所以多数情况下，都是单独相争，不会拉帮结拜。 场中，苏衍气息逐渐平稳，气血的狂暴波动也慢慢消停了下去。 杜昆已经晕厥过去，摔得鼻青脸肿，那模样，当真叫个惨不忍睹。 其麾下的修士在吃了一番大苦头后，一个个狼狈爬起，忙搀起杜昆，灰溜溜跑路。 领头的都晕了过去，他们再留于此也是浪费时间，再者，败局已定，继续留于此地是自取其辱，相比之下，跑路才是上策。 苏衍没有去阻拦，对他而言，杜昆这种角色就是个跳梁小丑，他大哥还算个人物，对于他，苏衍压根懒得搭理。 没有再看杜昆，苏衍将视线投向了气血池的第二圈，那里的气血更为浓郁。 他没再犹豫，迈步跨入其中。 刚进气血池的时候，苏衍对每一圈的气血浓度不太了解，所以没敢贸然闯进深层次的圈子。 现在待了这么久，他已然心中有数，所以才达到进入第二层。 步入第二层后，苏衍简单感受一番，发现这里的气血浓度虽然很夸张，但自己承受起来还是游刃有余。 略一思衬，他没在第二层停留，竟是径直进入了第三层。 “哗！” 这第三层的气血已经浓郁得吓人，对于视线都造成了严重阻碍，人步入其中，像是钻进一片大雾，挥一挥手，都能听见气血涌动的声音。 由于气血太过浓郁，对于肉身的压迫力极强，苏衍一进来，就感觉浑身一沉，像是被束缚在了原地，自身重力暴增。 苏衍甚至感觉，就这么简单的站在这，身体的重力，都足够把地面踩出个窟窿。 还好这里的地面足够坚硬，不至于被苏衍一脚一个窟窿。 第三层，已经不算最外围了，相对于整个气血池而言，这里确实不算多深的区域，可对一众学员来说，这里绝对算得上深处区域，一般学员，根本不会来此。 苏衍进来后，也遭遇了莫大的压迫感，短时间内，陷入寸步难行的状态。 他倒吸几口凉气，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就这么站在第三层的最外边缘，停了下来，让身体慢慢适应这股负担。 大片气血浓郁遮住了他的身影，这第三层区域很广阔，来得人却很少很少，所以苏衍有种就自己一个人在这的错觉。 气血池中，内层可以看到外围的场景，而外围却看不见内围，所以进入第三层后，苏衍算是离开了人最多的两层区域，环境一下就安静下来。 他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有利于他修行，所以可想其中，舒展身躯，适应压力的同时，再一次展开了修行。 他已经可以做到保持呼吸，时刻处于吐纳状态，所以现阶段，他的修行只有一个，那就是……淬体。 苏衍想试试，自己一口气究竟能淬体到什么程度，也想试试，极限淬体到底有多难。 据说只有开拓者才能达到最极限的十次淬体，苏衍想看看，这其中的难度有多大。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过去，苏衍的功勋点也在急剧消耗，好在他的本钱充足，所以哪怕耗得很多，依旧足以支撑他再修行一段时间。 如此绝佳的修行环境下，再加上苏衍底子好，所以修行起来的速度快得惊人。 在无边气血的滋补和带动下，一天功夫而已，他就又接连淬体数次。 苏衍沉浸在这种境界实力提升的快感中，渐渐得忘记了时间的概念，脑海里只有淬体。 正是出于这份专注，他的提升非常迅速，最终，其修为停留在了九次淬体的阶段。 到了这一步，苏衍已经感觉自己肉身强得不可思议，普通的手枪几乎都打不破皮肤，浑身上下，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 到了这个阶段，他终于停了下来。 不是累了，而是实在修不动了，进入了瓶颈中！ 第十次淬体，这个对于常人来说，是痴人说梦的境界，它同样拦住了苏衍。 苏衍不死心的尝试了几次，想冲破这个关卡，但是没用，再多的气血涌来都不行。 他身体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境界的极限，气血进来淬炼，就像把上等的钢刀扔进小火苗里，根本就锻造淬炼不动。 对此，苏衍无奈的同时也有些遗憾。 难道自己的身体潜能，就止步于第九次淬体了？ 苏衍这般想到，但又总觉得没有圆满，虽然身体确实已经很强大，可他总觉得还欠缺了点什么，不够完美。 这欠缺的东西，应该就是十次淬体，在苏衍看来，只有十次淬体，才是真正的圆满肉身，再无瑕疵。 只可惜他不清楚如何达到这一步，在多次尝试无果后，他只能放弃。 眼看自己已经达到了这个阶段的极限，苏衍决定结束这次的修炼，离开气血池。 这趟来，已经待得足够久了，很多人入学到毕业，数年加起来，都没他这一趟来待得久。 时间和功勋的付出，换取而来的收益无疑也是巨大的，掌握了保持呼吸不说，还达到了当前境界的一个极限。 眼下已经修无可修，为了节省功勋，他果断决定离开这里。 苏衍没有急着突破下一个大境界，依旧对第十次淬体保留有希望之心。 他想离开气血池后，出去历练历练，找找灵感，看看能否遇到突破的契机。 他总觉得，十次淬体并不是无法达成的境界，一定有特殊的方法，让人蜕变到这个真正的无暇层次。 而待在一个地方闭门造车，埋头苦修，肯定是找不到这个突破方法的，只有出去，见得多了，才有可能找到灵感。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是直接咨询家主等伟大的开拓者，但古往今来那么多人都没做到，就更别说苏衍了。 苏衍也没过于纠结此事，顺其自然就好，接下来，先去试试战力再说。 境界终归只是境界，要转化为实际的战斗能力，才算完整收获。 苏衍一次性提升得太大，空有力量，但对于境界的掌控力还停留在先前阶段。 这对修士来说是致命的，严重影响交手时候的发挥，所以必须提前解决，否则关键时刻很有可能致命。 苏衍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下一个目标也很清晰，那就是前往征战走廊。 他要在那里，通过战斗，磨砺自身，尽快完全掌握现在的一身实力，同时也验证下自己的实际战斗力，要对自己达到了如指掌的程度。 怀揣这个心思，他旁若无人的走出了气血池，先去结算了功勋。 结算的结果让他咋舌，那么多的功勋，用到居然只剩一百多点，这趟修行，耗空了他九成九的功勋点。 这还是功勋腰斩之后的结果，要是没对半砍，那苏衍根本修不到现在，早就因为功勋耗尽被驱赶了出来。 这是苏衍没预料到的，他之前虽然做好了准备，猜到功勋用得肯定很多，但没想到会用这么多，这要再多待片刻，功勋就直接用得一干二净，气血池的花费确实大得惊人。 他一下子陷入了窘境，之前还是财大气粗的土豪，现在，穷得叮当响。 不过虽然功勋所剩无几，但该去征战走廊还是得去，反正那边的开销小得很，还是可以负担得起的。 考虑清楚后，苏衍也不墨迹，结算完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征战走廊。 途中他尝试着联系了杜荨和瘦虎道人，电话没有接通，看样子二人也在秘地里修炼，就是不知道他们跑去了哪个秘地。 苏衍没太在意这点，没联系上也无所谓，等自己修行结束，再联系一下即可。 轻车熟路的来到征战走廊，进入房间后，苏衍一如既往的以自己为参照选择了对手。 一方面，他要以这个虚拟对手，磨砺适应自己新的境界和战力，另一方面，他也要在这里修行秘技·东雷。 如今境界提升了，保持呼吸的技巧也掌握了，秘技的修行已经不再遥远。 在熟练的操作完后，虚拟对手生成，苏衍主动冲了上去，与其交战。 起初，苏衍对力量的掌控太生涩，动辄一个交手就败北，完全被碾压。 但随着厮杀，他开始适应身躯的力量，得心应手起来，对于每一分力量都有着精确把控。 经历了数十次厮杀后，终于，苏衍完完全全掌握了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了以往那种，精确掌控全身的状态。 这时候，他展开了秘技的修行，借鉴虚拟对手，同时凭借自己的经验再次尝试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后，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苏衍总算成功掌握了这门强悍秘技，拥有了完整施展的能力。 他欣喜无比，激动之余，也想挑战挑战极限，这个极限就是……神话生灵。 征战走廊很神奇，其中录入了各种仅仅存在于神话体系中的可怕存在，非人力所能敌。 自从学院建立以来，但凡是出类拔萃的天骄，都会在这里挑战这种虚构的神话存在。 苏衍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后，就见过人家挑战神话存在的录像，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现如今自己九次淬体，秘技有成，已经算是当前境界的某种极限了，他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挑战神话存在。 成不成功不重要，主要他想试试神话生灵到底多强，也好判断其他挑战这等存在的先辈们，当时有多强。 苏衍丝毫不墨迹，想到便做，开始支付功勋，挑选神话生灵对手。 很快，挑选结束，眼前景象大变。 只见环境变化为了一片山脉，前方大山高耸入云，古木根根粗壮无比，绵延的山脉看上去像是巨兽的脊背，雄伟而又壮阔。 “轰隆！” 苏衍刚出现在这片地域，就感到脚下一震，抬头一看，只见群山间，一头通体长着金色毛发的生灵朝着他走来，每走出一步，四面丘陵都会颤动一下。 这生灵一步步而来，携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苏衍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对方的模样，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想到这个地方真能凝聚出如此真实的神话生灵。 是朱厌！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传说中的朱厌！ 朱厌这种神话存在，在传说中以力量着称，有传闻称，该族不弱任何神话族群，也有无上强者，可生撕真龙，强绝无匹，属于神话体系里最顶尖的族群之一。 尽管对手是自己选择的，苏衍早已知道了朱厌会出现，但真正直面这栩栩如生的神话生灵时，他依旧感到震撼。 “锵锵！” 朱厌缓步而来，双目泛着红光，脚掌与地面摩擦出阵阵铿锵声，浑身金色毛发流转一抹抹金属光泽，给人肉身极强的感觉。 “嗷吼……” 朱厌咆哮，眸子变得可怕无比，充满了暴虐气息，杀意如潮水般令四方植被瞬间枯萎，浓郁的金色神光弥漫开来。 苏衍心头一惊，感觉这头朱厌恐怕远非普通朱厌能比，这征战走廊里的神话生灵，应该是神话族群里的拔尖之辈。 根据传说记载，普通的纯血朱厌，乃是白头赤脚，而面前这朱厌浑身都是金灿灿的，气息远非普通朱厌能比。 “嗷……” 朱厌咆哮，袭杀而来，杀伐气铺天盖地，虽说境界气息和苏衍处于伯仲之间，但那股暴虐气息却远超修士，让人骇然。 它一拳轰杀而出，直取苏衍头颅，没有任何花哨，刚猛而又霸烈，气息狂暴到了极点，产生的拳风令地皮四分五裂。 苏衍凛然，不愧为古神话体系里的太古妖族，号称至尊，这等实力，同境界少有人能够匹敌。 “轰！” 苏衍一脚跺地，腾空而起，举拳相迎，与朱厌正面碰撞，赤色与金色两种炙盛的光芒像是两股洪流碰撞在一起，爆发惊天巨响，令地面都是一阵晃动。 第171章 碾压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定然大惊失色，莫说壮血境，就是开山境的修士交战，造成的动静也很难这么大。 “吼……” 半空中，朱厌狂啸，金色神芒越发璀璨，臂膀猛然增大一圈，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气劲简直要实质化了。 “咔咔……” 苏衍变色，感觉一道刚猛到极致的力量自拳前传进了自己的胳膊，随后弥漫全身，瞬间就令自己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像是要直接断裂。 “噗！” 五脏六腑受到这巨力冲击，一口鲜血瞬间自口中喷出，苏衍骇然，急忙收拳，随后一脚蹬在朱厌身上，弹跳出去，拉开距离。 力量太强了！ 苏衍心中震撼无比。 他自觉，自身的力量达到九次淬体后，已经是壮血境的一种极限，也就比理论上的十次淬体稍逊一筹。 可这头神话中的朱厌，力量完全是碾压性的，大得不可思议，超乎想象。 苏衍甚至觉得，十次淬体估计都没法和对方比拼气力。 这还是最低境界，高境界的朱厌，该会有多恐怖？ 难怪古代神话里，动辄就是移山填海，有这种伟力，确实可以轻易做到。 苏衍心中惊叹，觉得不愧是以力量着称的神话存在，这种天生的神力，非人类修士所能比拟，哪怕达到十次淬体，也是被碾压的结局。 这是物种的差别，注定了的差距，很难靠人力去强行改写。 “吼！” 朱厌自山顶跳下，携近万斤的巨力轰落，远远看去，像是一颗彗星陨落大地。 “轰隆！” 地面被直接砸到炸裂，刚落地的苏衍还没站稳，就赶忙发力，纵身而跃。 他没有恐惧，这震撼之余，其心中充满战意，这种血战，磨砺自身，不正是他这次所追求的修行么？ 反正在这里，再怎么狼狈都无所谓，不会身死，既然如此，何惧之有，战个痛快再说。 他心中升起万丈豪情，同神话生灵的交手，给他一种梦回神话年代的错觉，热血沸腾。 苏衍黑发披散，眸光锐利，削瘦的身躯爆发惊天气血，雄浑的力量凝聚在拳上，再一次迎向了朱厌。 “轰隆隆……” 两股近万斤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直接炸得空气爆鸣，附近的古木纷纷炸成了粉末。 一击过后，朱厌仰天咆哮，疯狂锤胸，苏衍则如炮弹般被砸飞数十丈，身子在地上乱翻，衣衫破裂，狼狈不堪。 他被迫用身躯顶着大地止住翻滚之势，身子在地面摩擦出长长的沟壑，灰头土脸。 狼狈爬起来，苏衍吃痛不已，龇牙咧嘴。 “嗷吼……” 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朱厌狂暴大吼，毛发竖起，像头刺猬般狠狠冲来。 它握爪为拳，双拳并在一起锤击下来，爆发通天金光，像是一根天柱坍塌而下，有一种破灭万物的霸气。 苏衍叫苦不迭，这不愧是神话中有些好战的种族，打起驾来怎得越打越兴奋，都不带喘息停歇的。 和朱厌交手，实在是太累了，对方的攻击就如泄闸的洪流，一瞬间奔涌而来，且源源不断，中间毫不停顿，一招接一招，几乎不存在间隙，耐力强得可怕，让人疲于应对。 苏衍退闪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挥起拳头，气血狂涌。 两者间爆发璀璨的光，朱厌杀伐气惊天动地，苏衍虽然处于绝对劣势，可依旧战意冲霄，他们每一次碰撞都震动这片幻境山脉，像是两头史前巨兽在厮杀。 “嘭……嘭……” 两者在山脉间激烈搏杀，苏衍基本上是单方面挨打，一会儿被拍起土里，一会儿被砸进山石之间，在朱厌面前，他就跟个玩具一样。 差距确实大无边，神话存在，不愧被冠以神话之名，恐怕同境界下，也只有十次淬体的天花板级人物才能与其一争高下。 不过苏衍没有服输，他越战越勇，拳脚一击比一击刚猛。 这种血战，远比之前的交手磨炼来得更为有效，能促使苏衍更为精细的掌控身体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分力量。 一番交手下来，他真正达到了绝对掌控状态，即绝对的控制自身的所有力量，可以做到一丝一毫不浪费。 达到这个状态后，苏衍总体的力量强度没有变化，但集中程度，凝聚性，可以说是暴涨。 是以交手数百招过后，他不但没有露出颓败之势，反而每一拳每一脚都更刚猛，携带滔天巨力，霸道到了极致，比朱厌更似朱厌。 “秘技·东雷！” 千招过后，苏衍爆喝，此刻他已经杀红了眼，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也影响不了他必胜的信念。 “轰隆！” 吼声一落，苏衍手掌捏拳印，浑身气血赤光闪烁间，又涌起一抹抹的湛蓝色泽，那是可怕的电弧夹杂其中。 他气势太狂暴了，一时间居然不弱于暴走后的朱厌。 一缕缕电光由气血摩擦运转而成，化为寸寸雷霆电弧，最后集结于苏衍的右臂之上。 他整个人都被印照得湛蓝起来，半边身子沐浴雷光，宛若雷海中走出的神子。 “砰砰砰！” 秘技的加持下，苏衍右手臂猛得膨胀了一圈，肌肉闷响着鼓胀起来，皮肤上浮现复杂而又绚丽的纹络，流淌蓝色光芒，像是雷霆烙印在上边的纹络。 到了最后，几乎已经无法用肉眼看清其手臂的模样了，那里只剩下一道巨大的雷光手臂。 满天湛蓝光芒洒下，苏衍如从神话时代走出来的雷中君王。 他高高举起了手臂，像神话巨人，托浮起一轮湛蓝的雷光太阳。 “轰隆！” 这是苏衍的最强一击，全部进入巅峰状态后，他右臂抡动而出，力量雄浑到了极致，璀璨的雷芒刺破云霄，场面轰动得吓人，就像天空上雷海决堤了一般，汹涌淹没向朱厌。 苏衍费尽周折，磨砺至今，总算修成了这手奥义功法的最强秘技，这是第一次施展，毫无保留，带来的威势也不愧对其奥义功法之名。 “嘭……” 一拳落下，一直压着苏衍打的朱厌终于第一次受创，其双臂猛得一折，身形被打飞，冲出数百丈后狠狠砸落于地，撞出一个大坑，庞大的身子嵌进了地面之中。 “轰……” 苏衍似鹏般纵身一跃，双脚踏在朱厌上方，直接令地面炸裂，大坑里又崩出一个数丈范围的小坑洞。 灰尘弥漫，苏衍衣衫破损，气血冲霄，双目璀璨，充满了年轻人的热血与锐气。 “胜利了么？”他心中有些激荡，自己一直被当成玩具般挨打，难不成依靠一手秘技，反败为胜了？奥义功法属实恐怖如斯。 正激动间，忽然他脸色一变，只见脚下的坑洞猛得炸开，一道粗大的金色手臂毛发竖立，一把探出，狂暴的抓住了苏衍。 手臂上青筋暴起，带有一些裂纹和血迹，可影响不大，依旧狂暴得一塌糊涂。 苏衍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可近距离下，对方速度实在太快，一把探出，思维能反应过来，可身体做不出反应，被狠狠抓住。 一瞬间，苏衍感觉浑身都要被捏爆了，恐怖的力量要一瞬间将其捏成肉糜。 不过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碾压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苏衍甚至来不及痛呼，浑身就一松。 一抬头，朱厌已经消失，身前的山脉环境也烟消云散，自己回到了练功室那种光影环境里。 很显然，他败了，所以试炼结束！ 苏衍有些精疲力尽的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脸上带着苦笑。 “还是有些太天真了，居然妄图用一手秘技就干掉这种神话生灵。”他有些自嘲的呢喃一句，带着无限感叹。 自嘲归自嘲，其情绪还是很兴奋的。 因为自己虽然惨败，但收获巨大，真正完全解决了修为提升太快，淬体提升太大的弊端，对身体可以做到绝对掌控。 没有这场血战，要想达到这个掌控程度，就只能慢慢磨，太耗时间了，而苏衍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这一场血战，对他帮助巨大。 反思这一战，苏衍自问，自己没有出错，导致惨败的唯一原因，就是实力差距。 对手实在太强悍了，真的给他一种无处下手，没法反抗的无敌感。 力量也好，速度也罢，对方都属于无敌的那种，真的无懈可击，不愧是神话存在。 原本苏衍觉得，自己达到九次淬体，在当前境界，怎么着也该在历史上算一号人物，现在看来，差得太远。 虽然交手的对象，是不一定存在的神话生灵，但历史上，同境界，也有人战胜过它们。 而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历史留名！ 苏衍就不谈留名了，哪怕只是想在历史中排上号，起码也得做到，同境界里，和神话存在交手而不败。 这个难度可想而知何其大，没交手之前苏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切身体会过神话存在的强悍，深深感到要做到这点的艰难。 恐怕，十次淬体，是最基本的前提条件，其他的，诸如功法秘技什么的，缺一不可。 不过尽管败了，苏衍却没气馁，毕竟自己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一定就没机会。 同时他也感慨，神话确实是神话，强得让人窒息，这还只是朱厌，虽然强大，但还不是神话体系里天花板的存在。 要是换成真龙天凤之类的，又该多强？ 念及此处，苏衍心头微微一动！ 要不……见识见识？ 他有些好奇的想到，蠢蠢欲动！ 苏衍没指望现在的自己，和那种天花板级别的神话生灵交手，只是单纯想去见识见识，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不是个犹豫婆妈的人，有了决断，立马行动起来，果断支付功勋。 环境一变，他来到了充斥氤氲雾气的水中世界，周围是一座座水晶打造的亭台楼阁，流淌璀璨却不刺眼的柔和神光，美轮美奂。 “哗啦！” 水流翻涌，一头浑身洁白无瑕，宛若最上等的汉白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幼龙盘旋而来。 恐怖的龙威伴着水压狠狠碾下，苏衍当时就有些站立不稳了。 没有啰嗦，没有耽搁，和朱厌一样，这头神话中的白龙幼崽上来就动手。 苏衍甚至都没来得及打量个仔细，就发现眼前光芒大盛。 只见白龙长吟，盘旋冲起，浑身气势凝聚成的气劲就让苏衍身上血痕密布，被撕裂出一道道可怕的伤痕。 可怕的龙威形成一股无形的力场，恐怖至极，绝对霸道，直接将苏衍给限制得死死的，真正是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的望着白龙幼崽盘旋而起，其修长优雅的长尾高高甩起，又朝着自己狠狠落下。 和朱厌的野蛮霸道不同，白龙幼崽的攻伐从始至终都很优雅，美轮美奂得很。 这一记尾击，盘旋间让苏衍眼神颤动，像是看到一片炙盛的星河向着自己落下，其中透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苏衍甚至忍不住有一刹那的失神，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一片星河中，群星环绕。 等他回过神来，一切景象已经消失，他回到了练功室的正常环境下。 显然，他又败了，败得很彻底，败得无比迅速，远比和朱厌交手时候败得更干净利落。 他甚至都没搞懂那头白龙幼崽的攻伐手段，只是见到一记龙尾落下，自己就结束了。 这让他骇然，真龙，强悍到这种程度？ 面对朱厌，他还能出手，和其抗争一番，甚至能发动秘技，打伤对方。 尽管造成的创伤很有限，自己也是一败涂地，可好歹能挣扎挣扎，搏取一个抗争的过程。 可面对真龙，自己居然一丁点反抗能力都没，单单龙威就把自己给镇压得动弹不得，接着就是一记龙尾，自己就嗝屁回归。 这算什么？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苏衍也是无话可说了，这差距大得，让人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连抗衡都做不到。 这还只是一头白龙幼崽，换做传说中，龙族的天花板，五爪金龙之类的，那自己估计更惨。 苏衍很想回去调查调查，有没有人能在同境界抗衡这种龙族，他觉得不大可能有。 这种神话存在，太夸张了点！ 有些无语的摇摇头，苏衍的兴致烟消云散，天凤之类的，也懒得再去尝试了，去也是再次被碾杀，没什么意义。 撇撇嘴，他购买了一点滋补教养的营养液，喝完等身体恢复彻底后，便离开了这征战走廊，算是彻底结束了修行。 第172章 修行体系的真相 这几天的修行，让苏衍达到了九次淬体，同时进入绝对掌控阶段，还学会了秘技·东雷，可以说是很圆满了。 接下来，短时间内的闭关，是修不出什么东西了，因为以往的积累已经耗空，需要出去历练，才有快速提高的可能。 是以苏衍离开征战走廊后，就不再考虑去什么秘地了，对现阶段的自己，作用不大。 “滴滴滴！” 刚出走廊，手机就响了起来，苏衍掏出来一看，好家伙，杜荨和瘦虎道人给他留了几十条言，都是问他在哪儿，出来回话之类的。 苏衍拨通了瘦虎道人的电话，短暂响铃之后，电话很快接通。 “喂？你小子钻哪里去了，怎么这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来醉仙居，杜荨也在这，我们跟你有事商量。”电话一接通，瘦虎道人那熟悉的大嗓门就嚷嚷起来。 说完这家伙就挂了电话，都不给苏衍开口的机会。 苏衍已经习惯了这厮的行事风格，一点也没意外，直奔醉仙居。 醉仙居是一家瘦虎道人很喜欢的饭店，这厮动辄就要带苏衍和杜荨去开吃，所以苏衍对那很熟悉，知道其位置。 赶到醉仙居时，瘦虎道人已经定好了包厢，苏衍推门进去，发现杜荨和瘦虎道人把菜都点好上桌了。 “来了？坐！”杜荨招呼道。 “你小子可以啊，这趟修行，收获不小啊！”察觉到苏衍身上散发的气血强度，瘦虎道人眼睛一瞪，有些吃惊。 “什么境界了？”杜荨好奇道，她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苏衍深浅了，属实有些惊讶。 “九次淬体了。”苏衍如实道。 “什么？”瘦虎道人和杜荨异口同声的惊呼，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你居然达到了九次淬体，卧槽，生猛啊，而且这么快，你是什么怪胎。”瘦虎道人一惊一乍，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望着苏衍。 “额，至于这么激动么，又不是到十次淬体。”苏衍有些无语。 “妈的，最恨你们这种人的嘴脸，像极了上学时候那些学霸，回回考完试摇头叹气说考砸了，结果回回第一名。” “十次淬体那境界除了开拓者们，你见过几个人达到过，那相当于理论上的壮血境天花板，而九次淬体，才是实际的极限。” 瘦虎道人强忍狂揍苏衍的冲动，咬牙切齿道。 “话不能这么说，既然开拓者们能达到十次淬体，就说明那个层次是真实存在的，达不到，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不能因此而降低境界的极限标准。”苏衍不赞成瘦虎道人的观点。 “非也，十次淬体这个层次，还真不一定是我们修士自身的原因才达不到的。” “九次淬体为实际的极限，这话瘦虎没说错，因为家主当年公开讲道，也说过这样的话。” 杜荨这时候发话了，支持瘦虎道人的观点。 “哦？何解？”苏衍讶然了。 “家主曾说过，九次淬体，是我们修士，主动修行下，能达到的极限。” “十次淬体，不是单纯靠我们修士自己去修行就能达成的了，天赋再好也不行。” “要想走到这一步，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借力的契机，必须有外力的参与，才有可能达到十次淬体。” “这个外力，就是怨气！” “具体的过程，除了当事人，没多少人清楚，但毫无疑问的，这个条件肯定很苛刻，因为家主说了，十次淬体，充满了偶然和不确定性，天赋的作用性微乎其微，主要还是外部环境。” “所以九次淬体，其实就是我们人体的极限，十次淬体，只是机缘造化的产物而已。” 杜荨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我怎么尝试，都感觉身体纹丝不动，已经淬不起来了。” “怨气，十次淬体居然和怨气有关，实在是让人意外惊讶。” “具体如何去借助怨气修行，家主有提到过么？” 苏衍追问道，很好奇如何达到十次淬体。 “没有具体描述讲解，只是点到为止的提到点，说是不用他讲解，真遇到了，自然而然就懂了！” “遇不到怨气环境，说了也是白搭，遇到了，就会自己看到淬体契机。” 杜荨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苏衍轻轻点了点头。 “嗨，别谈那些十次淬体啥的，那都不是正常人考虑得事。” “我倒是比较好奇，你这九次淬体是怎么快速达成了，我都还没到这个阶段，我肉身可比你强，怎么反而被你超了。”瘦虎道人好奇道。 “去了趟气血池，在里头把功勋基本上耗完了，这才有了现在的实力。”苏衍没有隐瞒行踪。 “什么？那么多功勋都用完了？”瘦虎道人和杜荨都大吃一惊。 苏衍轻轻点头，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功勋而已，用完再挣就是了。 “卧槽，你可真是牛掰，那么多功勋，在一个气血池用完了？你别告诉我，你在里头一直泡到现在。”瘦虎道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额……差不多吧！”苏衍摊摊手。 “你这是功勋来得太容易，不懂珍惜啊，我还指望你再请我吃一顿净化妖肉，你居然用完了。” “那么多强大的秘地你不去，竟是把功勋全部砸在了气血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瘦虎道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得了，功勋没了，再赚就是了，秘地强大与否不重要，契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这件事就不扯了，说说你们这么急冲冲的叫我过来是有啥事。” 苏衍岔开话题。 他不觉得可惜浪费，功勋再好，终究只是一堆数据，转化为实质性力量资源才是王道。 见状，瘦虎道人只能感叹几句狗大户，随即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你现在功勋也花得差不多了，那这件事你倒也可以参与参与。” “我和杜荨功勋基本耗尽了，所以决定去接任务，获取新的功勋和资源。” “老是憋在这学院里修行也不是个事儿，秘地适合冲关，不适合日常修炼！” “现在功勋奖励翻倍，所有人都发了疯的接任务，性价比高的任务一出来就没了，抢手得很，所以我和杜荨也有些急，怕接不到好任务。” “急着联系你，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要不是等你回应，我们早就抢完任务出发了。” “之前我们觉得你功勋充足，不一定要和我们两个一起，急着去找任务，现在倒好，你小子功勋也败完了，这不也得跟我们去接任务？” 瘦虎道人摊摊手，解释道。 “原来是找我问问要不要一起出任务？没问题啊，正好我也想出去历练历练。” “怎么样，有任务倾向目标么？说来我听听啊！难不成又是上前线？” 苏衍问道。 闻言，瘦虎道人连忙摆手。 “就咱们这丁点境界上前线？你可真想的出来，还是饶了我吧，那是去当炮灰呢！” “现在家主全面宣战，说打就打，前线都血流成河了，你以为，还是之前我们在前线时候，双方小打小闹互相试探那种状态。” “现在前线的任务，奖励都丰厚得一塌糊涂，但危险性爆表，都是高境界学员才接，咱们还是先省省吧！” “适合咱们的高价值任务，受众范围很广，所以一出来就被哄抢一空，我们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决定，就没去抢，到现在也没个意向目标。” “现在既然你有了决定，那待会儿我就去任务大厅蹲点，只要逮到合适的，立马去抢，抢完就通知你们。” 瘦虎道人无奈道。 “额，成，接什么任务你决定，我都无所谓！”苏衍轻轻点头。 “前线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家主才宣战不久吧，节奏这么快？造成的兵力牺牲代价太大了吧，至于这么急切么？” “还有，大家接任务，都进入哄抢状态了？虽然我理解功勋翻倍的诱惑，但这个火爆程度还是让我有些不可思议。” 苏衍又道。 他没有想到自己就修行了几天功夫，局势变化得这么快这么多。 任务被抢疯了不说，前线居然杀爆了，这个和他印象中，杜氏稳扎稳打步步蚕食的稳妥战略风格大相径庭。 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快刀斩乱麻的雷厉风行感，而这份速度，换取的代价是伤亡。 杜氏不是一个喜欢用伤亡换取战果的财阀，这次怎么一反常态？ “能不急么，要不了多久，一切的格局都要重新洗牌，所有的所有都将天翻地覆。” “现阶段，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现在不抓紧时间扩大战果，提高实力，如何积累下坚实的基础！” 瘦虎道人不假思索道。 “什么意思？重新洗牌？天翻地覆？”苏衍被这话给惊道了，自己怎么没这种感觉？ “你这几天埋头修行，不知道也正常，其实在你闭关期间，院长又于学院内部，公开了一些消息下来！”杜荨道。 “哦？还有这事儿，什么消息？”苏衍精神一振，能让院长亲自公布的，肯定不是小事，如今学院里的变化就是因他之前的宣布而起，现在又有了什么新消息？ “其实归根结底，公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怨气源头地。” “高层将怨气的源头之地，定名为怨地，而这次公布的，就是怨地和怨气，与我们现如今的修行体系之间的瓜葛。” “怨地，就是以往，我们谈到的那个神秘高纬度空间，你见过的主上，以及那片骸骨地，都是怨地里的人和场景。” “怨地和我们命星有所关联，但有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它，使得我们不受影响。” “然而，任何屏障，都存在漏洞，这个漏洞，就是我们所谓的怨气源头通道。” “我们以往的认知概念里，现如今的气血修行体系，是由初代的开拓者们，历经艰难险阻，硬生生开辟创造出来的。” “但院长宣布称，事实并非如此。” “真实情况是，过去，就在我们脚下的涣海里，曾经爆发过一场大地震，导致海底诞生一道裂缝，宛若深渊。 “这道深渊裂缝，就是世间的第一个怨气源头，是怨地和我们命星的第一处关联通道。” “世人对此一无所知，很快便有怨气从裂缝中弥漫出来，侵袭世间，无孔不入，但凡沾之，必会突变，发生怨化。” “怨化狂潮席卷全球，多数生灵，怨化后神智全无，变成怨体，形如丧尸。” “唯少数人抗住了怨气的侵袭，就像病毒瘟疫下，有些人能诞生抗体，促使身体免疫系统一定程度的进化一样。” “他们在怨气的侵蚀下保持住了人体，肉身更是因此而发生正向蜕变，获得了新生，成为远超从前的强大个体，这些人，就是初代开拓者。” “初代开拓者发生蜕变后，感知力暴涨，终于察觉到了怨气的来源。” “为了弄清怨气奥秘和解决灾祸，全球的开拓者联起手，去探索那处怨气源头……深渊裂缝。” “这是项伟业，艰难程度不言而喻，无人知晓开拓者们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他们一入海底便销声匿迹，了无音讯。” “直至数十年后，方有少数开拓者强悍归来，探明了真相，知道了怨地的存在，以及怨气的奥秘和难缠。” “同时，他们带回了一种崭新的修行体系，那就是我们现在修炼的气血体系。” “所以，这个气血体系，并非开拓者们创造而出的，其实是他们从怨地带回来的修炼方法，真正的修行根源，在怨地。” “历史上，那场波及全人类的大型病毒瘟疫，其实就是怨灾，只不过事后开拓者们崛起，以病毒瘟疫为说辞，安抚下世人而已，久而久之，人们就真的以为只是一场可怕的病毒。” “而开拓者们之所以隐瞒事实真相，是因为他们没法从根源解决掉怨地，怨灾依旧有可能爆发。” “所以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生活下去，避免提心吊胆的度日，这才决定封闭这个消息，方有了后来这么多年的繁衍生息，繁荣发展。” 杜荨缓缓道来真相，这些都是院长对核心学员公布的真相。 第173章 怨地渊源 听完杜荨的陈述，苏衍心中掀起大震动，眼睛瞪得贼圆。 “修行法居然不是开拓者们开创的，而是他们从怨地带回来的？这……这可真是出人意料。”苏衍惊叹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自打他踏上修行路以来，一直认为修行体系是开拓者们开创的，还不止一次的惊叹敬佩他们，觉得太过惊才绝艳，不弱于古时开创灵力体系的那些先贤。 结果现在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开拓者们只是搬运工，把功法体系从另一个地方，给搬运到我们这边的而已。 这两者反差就太大了，给苏衍的固有印象带来颠覆性冲击。 “怨地，原来那个神秘的高维度空间，叫做怨地，这不是大隐秘么，怎么会公开。”苏衍有些困惑不解。 “何止这一个隐秘公开，上头已经明确放话了，接下来的时间，会不定期的科普更多以往不为人知的东西。” “这么做，是要我们尽快认知到真实情况，好做好一切征战准备，心里有个谱。” “不一次性告诉我们，是怕信息量太大，我们消化不了吃不透，也怕把我们给吓到，承受不了那么多震撼。” 瘦虎道人又神秘兮兮的道。 苏衍眼神颤抖，深吸一股凉气，觉得这次真的是风雨欲来，居然有那么多隐秘要公布。 “杜氏军部已经有明令下来了，全员备战的真正目标，不是盗帮之类的敌对势力，而是怨地。” “盗帮之流固然强大，可有家主和三大帅坐镇，他们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而怨地不同，怨地卷土重来，将席卷全球，没人能置身事外，这是真正的覆灭之威。” “家主之所以发动针对盗帮妖盟的剿灭之战，就是为了在针对怨地之前，先扫平一切多余障碍，好专心对敌。” “时间很紧迫，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战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要牺牲，所以提升实力才成为了现在最重要的事。” “这就是大家为什么现在疯狂接任务积攒功勋，又花功勋换资源的原因，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根据上头的消息来看，和怨地的征战，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必然到来。” “这么有限的时间里，我们都没时间也没机会去慢慢成长了，疯狂提升是最后的挣扎，大家那么急切，也是疯狂的体现。” “家主已经开放了所有的库存资源，但相比于我们修士的基数，还是太少，没法无限制的全部供应，所以领取任务，是最快的换取资源途径，这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可想而知大家多疯狂，不然我们也不会急着叫你！” 杜荨有些忧心忡忡道。 在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和瘦虎道人都是有些崩溃的。 不止是他们，几乎所有人，在得知这些真相时，都是很崩溃的，难以置信。 前一秒，大家都还处于安居乐业的状态，后一秒，灭世的消息就传来，谁能接受？ 就是再大气魄的人，也没法淡定听着这个事实真相，会感到震惊忐忑。 苏衍也不例外，眼神随着杜荨的陈述一分分的凝重起来。 他现在算是弄懂为何大家都这么急着抢任务，到处都是急哄哄的急躁氛围。 生命的倒计时已经打响，不急才怪。 “这……变化来得也太突然了点，怨地为什么会和我们命星开战？”苏衍沉声问道。 “不是太清楚，具体的细节，应该后面也会公布下来，就单纯这种生死之战的存亡信息就惊住所有人，上头也不敢一次性全说出来，不然绝对有一批人受不了。” “要是精神被压垮了，步入绝望之境，造成一连串的自杀死亡，就完蛋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所以才会循序渐进的科普公布。” “不过我向汉生叔打听过，他们这种高层，基本已经得知了全部真相，所以也跟我稍微透露了一点。” “据说，我们这个命星，很不简单，虽然不大，看着也挺普通，但其本质肯定不一般。” “这里对怨地里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引得怨地的侵蚀。” “一旦被入侵成功，别说普通人了，就是我们修士，都不一定顶得住。” “试想一下，当怨气铺天盖地而来，弥漫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哪怕境界很强，又能抗住多久？迟早要被侵蚀成怨体。” 杜荨透露了一些还未被公布的隐秘，属于内部消息。 “等等，你刚刚说……怨地里的人？怨地还有人？”苏衍瞪大眼睛，有些吃惊。 在他的固有印象里，怨地作为怨气的发源地，源头场所，就是像之前自己看到的骸骨地一样，一眼望去毫无生机可言，全部都是死气笼罩着的大地。 甚至他觉得，之前自己见过的主上道场，那片骸骨地，就是怨地的一个缩影，两者不会有什么差别。 结果杜荨却说，怨地里还有人？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很难想象，那样的环境下，人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到处充斥着怨气，比毒瘴弥漫的灾害地还要恐怖危险，什么样的生物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真的能称之为人？ “你所说的人，应该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吧？是怨气滋养下，诞生的特殊物种吧！”苏衍下意识猜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连我自己也不信，这怨地里，还真有人活下，甚至比我们命星的人口更多，而且是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 “我刚得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根本不敢想象，在那种地方居然会有人生存下来，而且还不少。” “听汉生叔说，怨地里的居民，虽然和我们处于敌对关系，但本质没有区别，都是人类。” “而且他们虽然处在怨地，被无尽怨气笼罩，可一样有普通人，并非人人都是修士。” “不过他们的生活状态和我们这边确实没法比，整天保守怨气的侵蚀，各种物资条件都很匮乏，远不如我们命星丰衣足食。” 杜荨低声道。 “居然真的是人？”苏衍大感匪夷所思。 “妈的，同为人类，没事干，吃饱了撑着，非要来侵蚀我们命星作甚？”瘦虎道人骂骂咧咧。 “谁知道呢，我们和怨地的冲突本质，就连家主等大佬都说不清楚。” “纷争是由对方挑起来的，矛盾也是他们制造的，我们这边只能被动抵抗。” 杜荨轻叹，若是有选择，她也想继续安居乐业的生活，可惜情况不允许。 “他们那边的人类，才是气血体系的开创者么？实力强不强？”瘦虎道人好奇问道！ 杜荨现在说的，都是还未公布的隐秘，所以他之前也不清楚，和苏衍一样，是头一次听。 “没错，怨地的人类，才是气血体系的开创者，当初家主等初代开拓者进入深渊，透过怨气开辟的通道进入怨地后，就是借同样人类的身份混进了那边人类的城镇里。” “通过在里面的学习和打磨，开拓者们这才掌握了这套修行体系的各阶段修炼之法，达到大成修为境界后，遁回了咱们命星。” “有财阀之主猜测过，是不是因为我们偷学了那边的修炼体系，才惹得怨地的存在不满，所以展开霸道的侵蚀。” “但这个说法很快便被推翻，因为根本说不通。” “侵蚀的展开，是在开拓者们进入怨地之前就发生的，若是不展开侵蚀，先辈们都不知道怨地的存在，也进不去那里。” “这说明怨地对咱们命星的觊觎之心早就存在了，并非是因为我们学会了他们的修行之法才诞生这种心思。” “况且，当时那种情况局势下，就算知道会惹来怨地人类的入侵，开拓者们也必须去把修行体系给带回来。” “毕竟怨气席卷全球，再不解决，将是灭绝性的大祸，久而久之，全人类都要灭绝。” “只有普及下修行之道，修士越来越多，才能镇压下这场祸患，把怨气给磨灭，将怨气的源头给死死镇封住，解救全人类。” “所以这是个必然的选择，也是个唯一的选择，不管怨地的人类会不会入侵我们命星，我们都只能这么做。” “至于实力，汉生叔没有明说过，但从他的语气我能听出来，我们这边和怨地应该是存在较大差距的。” “仔细一想这不是也很正常吗？那边可是气血体系的发源地，是真正体系开创者生存的地方。” “在我们刚学会气血之道的起步阶段，人家指不定就已经进入鼎盛时代，这么多年下来，差距就算没有扩大，也一定不会被简单弥补上！” 杜荨摊了摊手，苦笑着道，有些无奈。 “这……倒也是这么回事，作为发源地，他们那边的体系肯定比我们更完善，起步也早得多，短时间内确实很难追上。”瘦虎道人也有些无奈的抓了抓光秃秃的脑袋。 “别灰心丧气，既然家主他们能扛住这个侵蚀这么多年，就说明差距应该不会太大。” “家主等人，绝对不弱于那边的强者，开拓者当年混入怨地的城镇，就算偷学，顶天也就只能学到一两门功法。” “就凭借这极少的功法，以及理论性知识，开拓者们硬生生在我们命星完善了气血体系，重新开辟出一张独属于我们的浩瀚修行网络。” “这份功绩，这个才情，不弱于体系的开辟者，所以不用太气馁。” 苏衍见二人情绪有些低落，信心不足，不由笑了笑，鼓励道。 “那倒也是，再说了，怕个毛，头掉了碗大个疤而已。”瘦虎道人一拍脑门，精神起来。 “相比于修行体系的渊源，我倒是更好奇怨地人类，本身和我们这边的渊源。” “我们命星和怨地，不属于同一片维度空间，居然同样诞生出人类，生命的存在行事居然一模一样？” “连修行方法，都是共通的，完全就是一个种族，我总觉得，这也太巧了点。” “大家虽然都是人类，可身处环境不同，那边被怨气笼罩，条件何等艰难，我们命星的人类过去，铁定是生存不下去的。” “根据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怨地里的人类，诞生时的自然条件不同，诞生后的结果肯定也和我们这边不一样。” “按道理来说，在大环境的潜移默化影响下，他们肯定和我们会有差别。” “就像我们生活在陆地，他们生活在海里，大环境不同，他们肯定会诞生鱼鳃之类的器官，而我们不需要，则会将这种器官淘汰。” “可事实却是，并没有这样，他们和我们一个样，这说不通啊，我很好奇，那边的人类，和我们这边的人类，有什么渊源？” 苏衍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额，貌似有点道理！”瘦虎道人点头，赞成苏衍的观点，但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该不会，他们和我们同根同源？”杜荨沉吟片刻，运用理论知识，推测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卧槽，同根同源？你是说咱们和怨地的人，是一个老祖宗？” “那怎么后来变成了两个维度空间的人？这……妈的，真夸张！” 瘦虎道人一惊一乍，完全没想到杜荨会有这么大胆离谱的猜测。 “这……不是没这个可能，根据理论来分析，这是一种合理的解释。” “只不过如果假设成立，后面瘦虎说的那些问题就又没法解释，同根同源的人类，怎么会分道扬镳？” 苏衍也有些意外，想了想后，实在想不出什么解释，有些头疼。 杜荨也没有头绪，轻抚额头，有些无奈。 “算了，咱们不纠结这有的没的，都是瞎猜，指不定后面，家主就会公布这个隐秘，我们现在干想也没用。”瘦虎道人看得很开，想不通，就果断不想。 轻轻点头，苏衍和杜荨也暂时把疑惑放回心里，不再纠结探讨这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问题。 “还有一年半载就会开战，战场是在你说的，涣海里那个深渊中么？”苏衍开始询问正事，准备了解情况，要做打算。 第174章 隔绝之力 闻言，杜荨点了点头，可又摇了摇头，看得苏衍一脸懵。 “战场不会只局限于一处，因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怨气的源头通道早就衍生出了很多，涣海底的，只是最大的一处而已，别的地方，也有不少裂缝通道。” “这些年，我们命星和怨地之间的隔绝之力一直在削弱衰败，所以裂缝越来越多。” “过去，一直有隔绝之力阻挡，所以怨气镇压起来其实不算太费力，那时候，经常见到一些财阀家主本体出行，遨游一些景地。” “可后来，隔绝之力衰败，怨气的冲击一次比一次强，各大财阀的家主，都必须本体坐镇才能勉强稳住局势，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如今的局面，家主级的人物基本都不露踪影，在外行走，主持大局的，基本都是三大帅这种级别的高层。” 杜荨解释道。 “难怪，我他娘的还以为各大财阀的家主，都是玩够了，浪够了，觉得没意思了，所以懒得再出来瞎溜达。” “或者是都为武痴，一心追求修行境界，所有沉浸在闭关中无法自拔。” “感情是，他们也想出来，只可惜分身乏术，实在没精力没时间出来消遣。” 瘦虎道人这才了然，解开了心中存在已久的一些困惑。 “听你的意思，难不成各大财阀总部坐镇的地方，其实就是怨气的源头之一？”苏衍吃惊道。 杜荨点了点头。 “我也是最近才从汉生叔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也给吓了一大跳！” “各大财阀，总部位置的选择都是有讲究的，全部选择的是重要的怨气源头通道。” “这样一来，阵法修筑好，一定程度上可以借整个家族的力量来镇压通道，从而缓解下家主级人物的压力。” “不然长年累月那样高负荷的坐镇怨气源头通道，换谁来都撑不住。” “事实上，各大财阀的地盘划分，也和此有关。” “在过去的固有印象里，财阀之间的领地，是靠实力打出来的地盘，地盘的大小，和实力的强弱有关系。” “而事实上，地盘的规模确实和实力有关，但并非常规意义上那种，实力强，就抢到更多地盘的论调，而是实力强，可以镇压的怨气通道就越多，能庇护的领地就越广。” “所以领地的大小，并非是靠掠夺而来的，而是根据庇护能力来分配。” “我们杜氏和另外几个财阀，之所以能占据这么广袤的领地，就是因为族中强者很多，可以平定多处怨灾。” “小的财阀，只能解决那么点地盘的怨气，自然占据的地盘就小。” 杜荨继续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野蛮规则来划分领地，结果不是这样，如此看来，也不一定就是领地大便是好事。”瘦虎道人恍然道，觉得以往的认知再一次被颠覆。 “那你所说的隔绝之力呢？这又是什么东西？”苏衍又问道。 杜荨说的很多东西，对他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所以困惑多得很。 “隔绝之力，这个怎么说呢，其实家主们也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又是从哪里来的，源头位于何处。”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屏障，一个抵御外部侵扰，保护内部的屏障。” “就好像我们的人体，自身拥有免疫能力，当遭遇外界病毒侵害时，会自然而然的反抗，进行抵御抗衡，保护我们的身体机能不受影响。” “而这隔绝之力，就是我们命星自己的免疫系统，受到怨地侵蚀的时候，它就会自主激活。” “正是由于它的存在，咱们命星这么多年才会安然无恙，不然光凭家主们的力量，很难守护周全，大概率早就被攻破了。” “整个隔绝之力，化为屏障守护着命星，而家主们坐镇的地方，就是这个屏障的一些破损处，是漏洞所在的位置。” “他们只需要堵住这个漏洞，就能保证整体上的安然无恙，可以说，我们人类承担的压力其实很小，大部分压力，都是隔绝之力在负担。” “而这次之所以如此重视怨气之灾，就是因为这份隔绝之力在如此漫长岁月的磨砺下，已经不堪重负，即将溃散。” “这个溃散需要一个过程，这才有了所谓的一年半载时间，这个时间，就是溃散倒计时。” “当隔绝之力消失，咱们命星就是彻底的呈现在怨地的面前，那时候，家主们集中起来，也只能守住一小片区域，情况的严峻性不言而喻，否则也不会被称作生死大难。” “隔绝之力，是能不能守住的关键，一开始，家主级的伟大存在，考虑阻止这层屏障的衰减，想要保证它一直维持着，打算修补它。” “然而很快家主们就发现，根本修复不了这份隔绝之力，气血之力注入其中宛若石沉大海，并非量不够，而是层次不够。” “那隔绝之力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组成，层次高得吓人，家主们研究了数百年都没弄清它的本质组成。” “大家不知道这份隔绝之力是如何诞生的，也不知道其源头位于何处，更弄不懂其力量的体系组成，所以想修复都无从下手。” “长期研究下来，一丁点收获都没有，家主们也只能放弃这个计划，逆转不了屏障的衰败趋势，这是已注定的结局。” “很多人都觉得，如果能解开屏障的奥秘，说不定就能扭转局势，只可惜，再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做不到这点。” 杜荨摇了摇头，无奈又叹息。 “隔绝之力？没想到咱们命星还有这种特殊的东西，妈的，好想看一看，上哪儿能看到？”瘦虎道人很是好奇。 “必须去怨气源头通道才能看到，通过漏洞可以目睹其模样，离我们最近的，就是脚下的涣海，那里是咱们命星的第一处裂缝，看得也最清晰最明显。” “我也没见过，都是听汉生叔说的，连汉生叔也没见过，不到一定层次，都没法去那里，更别说去见识屏障了。” 杜荨摊摊手，表示自己无可奈何。 “额，要进怨气源头通道？那还是算了吧！”瘦虎道人一听要下深渊，立马打起退堂鼓。 “这隔绝之力，咱们注入气血没法修复它，那灵气呢？灵气灵力之类的注入其中，会不会有效？”苏衍提出一个设想。 “对啊，这玩意搞不好就是古代的强者们弄出来的屏障呢？为的就是隔绝怨地。” “咱们的气血对隔绝之力不起作用，搞不好就是没有对症下药，应该用古代的力量体系去弄，铁定能成。” 瘦虎道人一拍脑门，觉得苏衍的假设很可行。 “得了吧，你们能想到，家主们能想不到？早就试过了。” “灵力也好，灵气也罢，早就试着搜集一些，注入了隔绝之力，可惜一样没有一点用，和气血没啥区别。” 杜荨苦笑道。 “额……那没辙了。”瘦虎道人顿时没了劲，萎靡起来，一缩脖子，唏嘘长叹。 “灵气也没用？那就怪了，这隔绝之力如果不是古时候的大能们打造的，那会是谁打造的呢？命星自己诞生的？不太可能。” “命星本身只是一颗星球，拥有的是物质能量，形成大气层之类的物理保护膜。” “而这隔绝之力，能挡住怨气，能隔绝怨地，已经涉及到高维度空间的抵御，以及神秘超自然力量的隔绝，绝对不是星球自身能力的范畴。” “它绝对是人为打造的，如果不是灵气体系下的产物，难不成是更早生灵的力量结晶？” 苏衍大胆推测道。 “不大可能吧，更早的生灵？更早的时候咱们都是一群猴子，连修行都没有，谁来打造。”瘦虎道人摇头晃脑，持反对观点。 “你们谈到这个古生灵，我突然萌生出了一个疑问。” “那就是……怨地的存在，不说比咱们命星还古老，起码也旗鼓相当吧。” “家主们曾做过判断，怨地对命星的侵蚀，并不是近代才出现的，在古老的过往，就已经有它们的侵蚀痕迹。” “那古时候的天师之类的顶级人物，有没有和怨地的人交过手？他们是如何应对侵蚀的？苏衍，你是天师后人，知不知道内情？”杜荨看向苏衍，瘦虎道人也眼巴巴的望了过来。 “额，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也不会跟你们打听怨气之类的东西了。”苏衍摊摊手，表明自己真的一无所知。 祖上从来没记载过怨地怨气之类的东西，有的记载全是降妖除魔。 “这样啊，可惜了，难不成过去，屏障处于完好无损的状态，所以怨地侵蚀不进来，古人们压根没感受到侵蚀，啥都不知道？” “或许，是咱们比较倒霉呢？进入末法时代后，屏障开始衰退，正好给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碰上了，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瘦虎道人推测道。 “非也，家主们曾经研究过那些裂缝，上面的侵蚀痕迹很古老，说明怨地在过去的神秘岁月里，就已经对我们命星展开了进攻。” “而隔绝屏障上，现如今的这些裂缝通道，也不是近期才出现的，其实早已存在，出现的岁月比我们现代加上古代都要悠久。” “家主们研究弥补裂缝，减缓屏障衰败的时候发现，之所以这些裂缝现在才暴露，是因为之前它们被修复过，被轻微的弥补过。” “只不过这份弥补过于薄弱，远远不能和真正的屏障相提并论，所以只支撑了短暂岁月就溃散，让裂缝重新现身。” “所以说，古代的时候，这些裂缝肯定也存在，怨气的侵蚀当时也有，而这个弥补，大概率就是古人做的。” “不过古籍上一点记载都没，也不知道古时候的伟人们，是如何应对怨气大劫的。” “我的想法是，尽力去寻找有关记载，要是能找到，说不定能借鉴下，改变困局。” 杜荨提出自己的见解道。 “想要找到这种记载，估计很难，我的祖传典籍都没记载过，之前掀起寻古热潮时候，也没有类似的记载，恐怕很难找到。”苏衍摇了摇头，觉得此举估计行不通。 “没道理古人有解决的策略，不留下记载告知后人呐？会不会是咱们误判了呢？” “搞不好，是这轻微弥补后的裂缝，比较给力呢？撑住了挺长时间，而这期间，就是古人发展时期。” “后面末法时代降临，古代体系直接落寞，进入近代阶段，这时候那弥补性的屏障裂缝才破碎的呢？” “也就是说，你们判断，这短暂性的裂缝弥补，是古人来做的，而我是说，这个弥补，会不会是比古代更早之前的时代，由某个未知存在弥补的呢？” “毕竟灵气咱们也试过，弥补不了屏障，所以就算古天师出手，估计和现在家主出手一个样，效果不会太大。” “而古代之所以没有相关记载，是因为那时候这个短暂的弥补后的屏障，支撑了不短的时间，他们恰好在这期间生活，所以安然无恙，没遇到过怨体，这才导致半点记载没有。” “这样解释，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啊！” 瘦虎道人难得分析了一顿，说得头头是道。 “你想得挺有道理，但应该还是我猜测得比较准，因为还有一个重要的证据指明一切，那就是……妖诡！”杜荨低声道。 “妖诡？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了妖诡？”瘦虎道人有些纳闷了，苏衍则若有所思。 “妖诡的出现，其实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怨气滋生而成。” “妖气与诡气，完全是怨气分化而成的两种力量，古时候有妖诡，就证明有怨气诞生，也就意味着，有通道存在。” 杜荨肯定道。 瘦虎道人一滞，想了想后，轻轻点头，觉得以这个角度来看，貌似是这么回事。 “而且末法时代来临之前，无数妖诡一下子全部销声匿迹了，你可想过，它们藏进了哪里？”杜荨又反问道。 第175章 日月社的观点 被杜荨这么一问，苏衍和瘦虎道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皆微微动容。 “你的意思是……它们……藏进了怨地？”苏衍讶然道。 “不至于藏进怨地，不过也很靠近了，它们都藏进了裂缝之内，夹在我们命星和怨地之间，借着隔绝之力沉睡封印，躲避末法之力的波及。” “后来之所以销声匿迹那么久，一方面是末法之力的强盛使其不敢露头，另一方面，也是进去容易出来难，想进裂缝，随时可以进，但想回来，就麻烦了。” “妖诡因怨气而滋生，自然也受到隔绝之力的排斥，所以直到隔绝之力衰败到如今这个程度，裂缝进一步扩大，它们才卷土重来。” 杜荨解释道。 听完她的解释，苏衍总算恍然大悟。 一直以来，他心里也曾无数次升起疑问，好奇那大量的妖诡，究竟去了哪里？ 当时末法浩劫降临，可以说是席卷全球，无数古代修士遭殃，除了少许的蛛丝马迹表明，有少部分人封印自己，沉睡下去避开此劫外，绝大多数人都遭了劫。 可却没见妖诡出什么大事，灾劫降临前它们就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极少数，被封印镇压着动弹不得的妖诡外，其余妖诡就和商量好似的，全部消失。 它们都藏去了哪？居然没人能找得到？又是如何做到一起销声匿迹的？ 苏衍一直没想明白这点，直到杜荨将真相全盘托出，他才解开这心头困惑。 “那给你这么一说，古时候，恐怕确实裂缝也存在，如此一来，古人没有留下应对侵蚀的办法，确实透着蹊跷。”瘦虎道人改变了观点，听完杜荨的分析，他也觉得隔绝屏障的裂缝，应该在古时候同样存在。 “我想，或许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古时候的裂缝虽然存在，但规模不大，还没扩张到我们现在面对的规模和数量。” “所以那时候，渗透进来的怨气侵蚀力度有限，由于数量浓度不足，才会分化成妖诡之气，继而牺牲出妖诡之物。” “古人斩妖除魔，其实就是变相的抵御怨地的侵蚀，不然妖诡肆虐，我们命星早就千疮百孔遭了殃。” 苏衍提出一个假设。 “这倒是个合理点的解释。”杜荨和瘦虎道人沉吟片刻，皆点了点头，赞成他的观点。 “嗨，搞半天，怨体也好，妖诡也罢，都是同根同源的东西，全是怨气滋生出的产物。”瘦虎道人感叹道，苦笑不已。 “现在怨气侵蚀得厉害，等裂缝全面爆开，恐怕会滋生出更多的妖诡以及怨体。” “我在想，这种时候，咱们命星还在内战，是否是明智之举？” “盗帮之流，虽然混账，但毕竟是人类，何不说明情况，暂时放下仇恨，集中全人类的力量，先度过这场危机再说？” “以盗帮那些当家人的实力层次，估计也或多或少对怨气和怨地有所了解，有试过沟通么？” 苏衍提议道。 他痛恨盗帮这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大势力，巴不得将其连根拔起。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盗帮足够强大，强者很多，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盗帮要是能出一分力，也能分担不少压力。 所以他的理想化结果是，暂时和盗帮休战，先应付过去这场全人类的战争再说，等度过了危机，再来进行内战。 否则内战损耗自己的力量，等外部侵蚀来了，本就抵抗力不足的情况下，局势会更加恶劣，那时候，就算内战胜利了又有什么意义？ 面对他的提议，杜荨摇了摇头。 “你想得太天真了一点，你以为我们不想暂时放下矛盾，一致对外？” “可惜做不到，盗帮这群人，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灾难面前你指望他们过来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还不如指望灾难自己离开。” “盗帮巴不得天下大乱，好让他们有兴风作浪的机会，他们更想从战争中谋取利益，壮大自己，才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知道各大财阀会出面顶住压力，他们想无耻的在后方坐享其成。” “退一万步讲，即便财阀溃败，怨地侵蚀成功，他们在战争中谋取搜刮了足够多的好处，就能变得更强大，可以在侵蚀完成后的新环境下重新安身立命。” 杜荨有些咬牙切齿的道，痛恨盗帮这个势力群体和类似的人。 “妈的，太气人了，盗帮的人，一个个都是狗脑子么，不知道什么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要是整个人类大局都溃败覆灭了，他们还想活命？愚昧，愚蠢！” “这种人就该拉着推到最前线，没实力也就罢了，有实力还跑后面躲着，天天想收渔翁之利，哪有这么好的事。” “难怪家主出关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扫平他们，换我来，我也第一个打他们。” “就是拼着损耗了实力，也得把这群不稳定的渣滓给除掉，否则后方不稳，前线怎么打。” 瘦虎道人听得窝火，骂骂咧咧。 “该死的盗帮，比我想象的还愚蠢，是我天真了，居然指望他们也出分力。”苏衍也咬牙切齿。 “那日月社呢？能否沟通？还是说他们也和盗帮一个态度？”苏衍又问道。 “日月社？甭提了，他们比盗帮还过分，简直不可理喻。” “我听汉生叔说，日月社极度强大，在老早的时候，几个顶级家主就一起前往了日月社，试图说服他们，共同抵御怨地侵蚀。” “可结果呢？你根本不敢相信，日月社拒绝了不说，还反过来劝说家主们放弃抵抗。” “他们跟邪教似的，有一套自己的观点和想法，试图改变家主们的态度。” “日月社称，怨地才是一切的最终归宿，那里才是世间万物的起点，怨地的侵蚀，其实算不上侵蚀，只是正常的要求命星回归而已。” “我们抵御怨地，抗衡怨气，实际上是在逆流而行，不是真正的正途，应该适可而止。” “他们觉得，怨地才是真正的世界，我们命星之类的，就如同围绕一个大星球旋转的附加性小卫星而已。” “我们不应该抗拒加入怨地，应该主动融入对方，融入新的环境，那里才是一切的起源。” “只有真正融入了那里，才能对现有体系做出新的完善，才能寻找出新的出路，新的方向。” 杜荨摇头道。 “卧槽，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说我们命星其实是附庸？怨地才是主体？” “妈的，日月社这帮人脑子是不是不好，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比盗帮的人还离谱。” “盗帮的人，虽然恶心，好歹我还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可日月社的观点，我完全理解不了。” 瘦虎道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日月社居然会有这样的观点。 人家敌人都打上门来了，要侵蚀毁了你的家园和你的家人，结果你说不应该反抗，这才是对的，何等离谱？ 但凡脑子正常点，都不会这么想吧？ 瘦虎道人感觉匪夷所思，就连苏衍也瞪大眼睛，感到难以置信，没想到在他印象里，都是绝顶强者的日月社，会有这样的观点态度。 “我……真的很难理解，日月社怎么会这么想……这里才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他们怎么会觉得怨地才是一切的源头？”苏衍感到费解。 “谁知道呢？当时家主们也给这套外理谬论给说懵了，日月社的想法一般人真的无法理解。” “他们就觉得怨地才是故土，我们命星只是流落在外的游子，回归才是正途。” “对于怨地的侵蚀，他们是持支持态度的，甚至很期待怨地的到来。” “所以说，日月社是一群疯子，是一个相当于邪教的疯狂组织，偏偏其社长还说服了一批顶级强者，支持他的观点，认可他的思维，这是最让人崩溃的。” “若是他们仅限于理论支持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还付出了行动，这是最让人痛恨的。” 杜荨有些气愤的道。 “付出了行动？什么意思？”苏衍和瘦虎道人齐齐问道。 “日月社曾经在历史上发动过战争，覆灭过一些财阀，这件事你们知道吧？”杜荨反问道。 瘦虎道人和苏衍一顿，轻轻点头后，有所明悟，脸色微变。 “每一个财阀，不论大小，其实都镇压着一处怨气源头通道，区别只是通道的规模不同罢了。” “日月社出动，发起攻伐，在普通人看来，是因为一些恩怨什么的，可实际上，他们的目标是那些怨气通道。” “他们覆灭了财阀，是解放那些怨气通道，是帮怨地扫平镇压和阻碍性力量，加快对方侵蚀的脚步速度。” “当时他们的行动太快了，实力又太强了，导致一些强大财阀的家主都没反应过来，来不及救援，等重新镇压下怨气源头通道，腾出手来，日月社早就溜得没影。” “对此，家主们震怒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日月社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驻点，十个人都是绝世强者，且来无影去无踪，就是想报复，都没法下手。” “此后，类似的事情发生得不在少数，不过大多在暗中进行，好在家主们已经有所提防，每次都反应迅速。” “所以后面的那段时间，日月社虽然每次出手都有收获，但收获不会再像刚开始那几次那么大，不至于有财阀被覆灭。” “日月社的态度很明确，希望开放命星，主动和怨地对接，容纳为一个整体。” “家主们甚至怀疑，他们用某种方式和怨地取得了联系，两边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 “近年来，全球各地，怨气出现的频率多了很多，一些地方忽然就会有怨气冒出来，但又找不到来历踪迹。” “而现有的各大怨气源头，都被镇压得好好的，在控制范围内，不会出现怨气外泄却不自知的情况，那些未知的陌生怨气，来历很可疑。” “家主们推测，日月社很可能也掌握了一处怨气源头通道，和怨地的联系，以及神秘怨气的泄露，都是从他们手里的怨气通道进行的。” 杜荨忧心忡忡道，谈及这些东西，面露愁色，显得很无力。 “妈的，这日月社比盗帮还混蛋，好歹盗帮只是坐视不理，他们倒好，还帮着对手。”瘦虎道人怒了，咬牙切齿。 苏衍也脸色发冷，他没想到，日月社居然这么疯狂，肆无忌惮，简直无法无天。 “没办法，日月社比盗帮强出太多太多，人数少，却实力强，很难拿捏控制得住。” “他们的思想，常人真的无法理解，太偏激，太疯狂，比邪教还离谱。” “我也真的搞不懂，咱们命星这么美好，好端端的非要跑去怨地做什么。” “那地方被怨气笼罩，环境糟糕而又恶劣，哪里比得上我们命星。” 杜荨轻叹一声，无可奈何。 “妈的，支持家主的决定，先扫平盗帮，再斩除妖盟，最后把那群日月社的疯子连根拔起。”瘦虎道人咬牙切齿，很愤慨。 “真的很想知道，日月社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诞生这样的观点。” “被蛊惑了么？不太可能，都那个级别的强者了，其中有几人都是堪比家主级的强者了，哪能被轻易蛊惑。” “莫不是……他们了解什么内情？所以才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观点？” “找出导致这种观点形成的原因，能不能改变其态度？不然……想除掉日月社，代价太大了，那可是好几个家主级存在，外加几个顶级大帅般的人物，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做到连根拔起？这比扫平盗帮的代价大得多。” 苏衍蹙眉思索，他的想法很简单，想尽可能的保存实力用在对外征战中，不想怨气还没爆发，内战就把强者打得差不多了。 “嗨，扯啥子原因，哪有什么原因可考虑的，这完全就是脑子不好。” “就跟一些邪恶组织一样，也是用谬论歪理来扭曲世人的价值观和认知，你上哪儿找原因，找出来也没用，人家认知已经固定了，改变不了，只能强势抹杀，简单粗暴但最有效。” 瘦虎道人摆摆手，示意苏衍考虑得太多了，完全没这个思索的必要。 第176章 木县 眼看这样探讨议论商量不出个结果，杜荨果断抬手，终止了二人的对话。 “行了，一聊，就聊得太远了，还是回归眼下和我们有关的正题吧！” “任务之事，要抓紧了，一年半载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的任务一耽搁就是几个月，耗不起。” 杜荨回归正题，郑重道。 “确实，讲那么多遥远话题有什么用，离咱们十万八千里，还是抓紧时间提高修为再说。”瘦虎道人也附和道。 “走吧，去任务大厅！”苏衍轻轻点头，然后雷厉风行的站了起来。 “啊？吃饱了再走也不迟啊！”瘦虎道人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赶紧！”杜荨抬腿就给他肥腚一脚，瘦虎道人无奈走起，临走时还不忘抓一把东西塞嘴里尝尝。 三人来到了任务大厅，这里人满为患，各种学员挤破头的争抢任务。 尤其是中低阶段的任务，那叫一个抢手，基本一出来就空了，以往不断滚动任务的显示屏，现在居然处于空荡荡状态，属实是难得一见。 也只有困难级以上的任务台处，还留有一些空挡缝隙。 毕竟大家虽然疯狂，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困难级以上的任务，不是一般人能接的，抢到手，完不成，麻烦更大。 三人在任务大厅蹲点等待，眼看根本插不上手，一咬牙，果断选择了困难级。 虽然三人都是壮血境的修士，做困难级的任务还是有点过于勉强，可没办法，一般任务抢不到，只有挑战高难度。 苏衍三人在困难级任务里一阵挑选，琢磨半天，最终确定了目标对象……平定木县的怨灾。 木县是一座中型县域，以盛产各种珍贵木料而闻名，最近各地怨气源头不稳，有怨气弥漫，在那里造成怨灾。 军方忙着开战，分身乏术，所以特地派发下任务，希望有强者去扫平这怨灾！ 苏衍三人左右衡量一番，根据任务里的详细信息，评判了任务难度后，决定接下此任务，去拼一把。 有封妖笔书和气血神兵在手，苏衍觉得可以搏上一搏，这里的怨灾，造成的怨体还不至于无法应对。 有了决断后，三人连夜收拾好东西，迅速上路，直奔木县。 …… 夜色如墨，薄雾似纱！ “喵！” 深邃的巷子传出阵阵猫叫，嘶哑凄厉。 灰白墙砖沾满污渍，几根管道不断滴水拍打着地面，墙角臭水沟弥漫，地上随处可见粪便，整个巷子里堆满灰尘和垃圾。 薄雾翻涌，苏衍一身白衫黑裤走来，蓬松黑发下的一对眼眸清澈明亮，神色平静地踱步而入。 巷子寂静，一盏破旧路灯孤零零挂墙上嘎吱晃动着，闪烁昏暗光。 跨过巷口，一眼便能望见尽头的臭水沟里趴着一道扭曲身影，正颤动撕咬着什么。 阵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传来，伴着血腥味，让人发怵。 苏衍丝毫不慌。 感受到生人到来，那扭曲身影像炸毛的疯猫，四肢陡立。 “啪嗒！” 它一把扑来，从臭水沟里冲起，水花四溅，浑身散发浓烈臭气。 恶臭扑鼻，苏衍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万年粪坑，上下浸泡千百遍，又伸出舌头狠狠在粪壁上舔口粪垢，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擦！”他低骂，急忙掩鼻，同时探手猛抓，快如闪电。 “啪！” 对方青筋暴起，生满骨鳞的狰狞手掌还没扑下便被抓住。 距离拉近，对方模样这才显化清晰，原来是个体态丰腴的姑娘，一身湿透红裙紧紧贴身，勾勒出妙曼曲线。 线条虽美，肌体却恐怖了些，布满血痕，皮肉外翻，像数条蜈蚣爬满全身。 其脑袋扭曲，眼眶漆黑，没有眼珠，手脚如蛛腿杵在地上，甚为诡异。 “刚变异的怨体，怨气含量很少！”苏衍了然，臂膀发力，猛得一甩，将之狠狠砸在墙上。 哧！ 怨体女子沿墙爬起，狰狞冲来，手掌狠抓，劲风伴着尖锐声冲向苏衍，却如浪拍礁岩，不起作用。 “寂灭吧！”苏衍轻轻摇头，横举臂膀，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噼啪声中，他胳膊猛得粗至三十多公分，血管鼓胀，肌肉隆起如砖，强壮得不像话。 以臂带拳，他朝着那怨体就锤了过去，只听“轰”得一声，对方四分五裂，一道如烟黑气从尸体里窜起，被他一把握住。 “噗呲！” 黑烟便是侵蚀此女的一缕怨气，如蛇般扭曲不停，在掌间乱窜，可握着它的手纹丝不动，血管里更是气血翻涌，蒸腾淡淡赤芒，照在黑烟身上噗呲声不断，如水浇烙铁，不一会儿便将之彻底磨灭。 做完这些，苏衍缓步离开。 这是他除掉的第十三头怨体。 那日接下任务后，他和杜荨以及瘦虎道人就马不停蹄的赶路，早早抵达了木县。 这是他们来到木县的第三天，抵达这里后，三人就发现很多游离的怨气四处乱荡，导致一些老百姓受到侵蚀，变成了怨体。 迫不得已，三人分头行动，先解决了这些零散的怨体，再去调查其根源所在。 经过三人齐心合力的搜查，平日里作祟的普通怨体已经被除的差不多了，木县也有几分恢复太平的迹象。 “轰！” 刚离开街巷没多久，忽然，苏衍听闻远处一声轰鸣，滚滚怨气冲宵，令其脸色大变。 这时候电话打来，是杜荨，苏衍赶忙接通。 “苏衍，快来县福利院这边，这儿有大量怨气爆发，搞不好就是怨灾的根源所在。”杜荨有些凝重急促的声音传来。 “马上就到。”苏衍立即答道，飞快赶去。 …… 晨光福利院，取初晨之光为名，象征希望，是木县最大的孤儿院。 此刻，这里被阴影笼罩，院内一道手臂粗细的怨气直冲天际，像浩瀚苍穹被撕出一道裂纹。 财阀部队已经包围了这里，外围人满为患，居民们争相逃命，警务人员正尽全力疏散。 个别低阶修者停在远处观望，不敢轻易靠近。 “该死！这木县也算在杜氏腹地，周围没什么怨气源头，怎会出现这么多的怨气，这样催生出的怨体，恐怕至少是精英级别啊！” “你们之前不是说有修者进去探查情况么？人呢？可有信息传回？” 一个叼着粗雪茄的魁梧汉子站在院门口，眉头紧拧，一身学院制服被强壮的肌肉撑得鼓起，随时要爆开，正是瘦虎道人。 作为总部学院的精英，苏衍三人抵达木县后，就具备了对此地普通部队一定的指挥权，所以得到禀报后，第一个赶来的瘦虎道人，第一时间进行情况了解。 “全都一去不回！”有士兵答道。 瘦虎道人眼角跳动！ “得！还是老子亲自出马，撕…”他狠吐一口气，吧嗒两口烟，一把扯烂制服衫。 隆起的肌肉泛着黝黑光泽，仿佛钢铁浇筑而成，他挺直胸膛，高大魁梧身材如尊小巨人，压迫感十足。 “别急，先等等苏衍！”杜荨此时也赶到了，见状急忙出声阻拦。 “等个锤子，里头还有好多小娃娃，容不得耽搁，放心，打不过我就跑。”瘦虎道人担心里面一群孩童遭劫，不顾劝阻，执意要先进去摸下情况，探探路。 “老子瘦虎，管你什么魑魅魍魉，前来一战，看老子不干翻你。”他抬脚杀入，大声咆哮，跨过门便没了动静，外人窥不到楼内情形。 众多士兵面面相觑，心惊胆战。 木县这个小地方，修者很少，瘦虎道人他们目前就是这儿的最强者，他要是有去无回，那结果就…… 众人不敢深想。 “这家伙！”杜荨气急，瘦虎这厮就是容易冲动，居然自己率先闯进去，等苏衍来了，三人一起进去也好有个照印。 她心急如焚，不放心瘦虎道人独自进去，准备跟着冲进去做点支援，至于苏衍，等他赶到后，进去也不迟。 杜荨也是个果断之人，迅速做好决断后就行动起来，迈步要冲进去。 “轰！” 这时候，孤儿院内又是一声巨响，无数粗大裂缝自园区向外蔓延，如蛛网爬满地表，局面顷刻大乱。 地面剧烈晃动，杜荨刚迈起步，被晃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哗！” 犹如沸腾的锅被揭开盖，伴着动荡，潮水般的雾气从院内涌出，卷进无数士兵。 “啊……” 被卷入其中的人纷纷发出惨叫，可惜声音大多是刚一掀起就又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快撤离。”杜荨眉梢狠狠抖了两下，立马放声高呼。 人群大乱，原先的警戒线已经被雾气吞噬，荡然无存，新的部队赶来，在修者带领下于远处重新拉起警戒网。 “杜荨！”这时候，苏衍终于赶到了。 “苏衍！瘦虎已经进去了！”见苏衍终于到了，杜荨大喜。 不知不觉间，苏衍已经成了三人里的主心骨，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境界，而是因为他的决断和领导气度。 无数次遇险，无数次都能化险为夷，在一起经历这么多，太多次磨难都是依靠苏衍度过。 这就导致杜荨心里，将苏衍视为后盾，视为主心骨，只要他还在，事情就不会太糟糕。 “先救人。”苏衍点头，接着大吼。 孤儿院里的雾气太磅礴浓郁，一把蓬勃扩散，浩浩荡荡，让人避无可避。 第一次设立的警戒圈还是太近，根本不起作用，很多警员遭殃，而周围民众离得近，不少人根本跑不掉，迟早会被波及。 于是乎，刚赶到这里的苏衍没有急着冲进孤儿院一探究竟，而是一把跃起，飞檐走壁般冲到人群后方。 接着他拎起那些跑不及的民众，远远朝着外面新设立的警戒线扔去。 新的警戒线设得足够远，很安全，那里的人得到吩咐，早已备好软性胶膜，用以承载被投掷过来的民众，不会让他们摔伤。 见状，杜荨有样学样的做起来，其他修士也学起来，一时间众多民众被抛飞出去，落在了安全区域。 然而，这等救援，终究是杯水车薪，抛得速度再快，也比不得雾气的弥漫。 在救下一部分人后，雾气终究还是盖住了这片范围内的所有人。 在和杜荨遥遥相望一眼后，苏衍浑身一冷，像掉进冰湖，浸入雾中。 一瞬间景象大变，眼前街巷消失，他站在一条长廊尽头。 嘈杂声像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薄雾轻绕，四周平静。 “这儿……是孤儿院！”苏衍有些震动，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他惊疑不定，一时间不知是走是停。 前方，长廊另一边是环状楼梯，两侧间间教室明亮干净，白墙上残留着一些顽童涂抹乱画的痕迹…… “咯咯咯……” 空旷的走廊隐约响起孩子们的嬉闹声，可苏衍压根没看到人影。 白雾翻涌，气氛压抑，苏衍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箍住，有些刺痛。 揉了揉眉心缓解痛感，他不愿坐以待毙，最终还是前行起来。 刚一动，眼前画面一闪，薄雾里很多学生浮现，从教室冲出，在走廊上追逐嬉笑。 不远处，一个身着素白小裙的小女孩怯生生站楼梯边，看着乖巧柔弱。 “滋！” 耳畔像是有电流声响起，画面仅一闪而逝。 “这……”苏衍惊疑不定，感觉这种画面，这种场景，太熟悉了。 借灵！ 这和借灵状态，自己的感受太相似，不说一模一样，也相差无几。 这是为何？ 莫不是……祖上的借灵秘术，和怨气有关？ 是祖上也遇到过这种怨气环境，还是经历过什么？ 苏衍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 “呼……” 停顿片刻后，他吐气，镇定下了心绪，再次迈步，一一扫视沿途教室，里面空空如也。 走了一圈，苏衍没看到一个人影，整个一楼空荡荡。 “人呢？”他越发心惊，那么多人被波及进来，怎么一个看不到？ “杜荨！瘦虎！”苏衍尝试性的放声大叫，想呼唤二人，看看能否有回应。 他的声音很大，回荡一番，却没有任何回应，这里空荡荡，像是就他一个人。 不对劲！ 极度不对劲！ 福利院就这么点大，他的音量，回荡一个大峡谷都足够了，没道理传不遍福利院。 只要杜荨和瘦虎在这，就一定能听见，为何会没有回音呢？ 第177章 怨体女孩 苏衍想到了鬼打墙之类的幻术，这怨气衍生出的白雾，莫非也是一种类似的幻觉？ 他若有所思，思索间脚步没有停歇，继续走着，很快来到了环状楼梯处。 “啪！” 刚踏上台阶，眼前画面又闪。 这一次苏衍镇定了很多，有过借灵经验的他，对这种变化再熟悉不过，所以不算吃惊，反而眼神凝重的顺着画面望了过去，想看看这地方的怨体究竟搞什么玩意。 视线延伸，他看到一扇紧闭的宿舍门在颤动，门把手被狠狠扭拽。 门后是浴室，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身影。 “滋！” 电流声又起，画面浮现道道黑线，如老式黑白电视受信号干扰时的场景撕裂。 这种感觉很奇特，像是在看老旧电影，眼前一切都带着泛黄的旧感。 电流声停下，画面又变。 苏衍看到一个秃顶油腻中年肥胖男挺个啤酒肚，踮脚站在凳子上，光秃秃的脑袋从浴室隔门顶部探入…… “啪！” 忽然，肩头被人一拍，苏衍醒来，眼前画面瓦解，他正踏在台阶上。 头脑一阵眩晕，一摸鼻腔，满是鲜血。 苏衍心中一惊，自己何时受伤的，怎么一点感知都没有？ 那些奇怪画面，和借灵时读取残存记忆类似，按道理来说不会有损伤啊？ 苏衍感到心惊。 心惊之余，他下意识抬头，看看是谁在关键时刻拍醒了自己。 只见前边楼梯上，光着膀子的瘦虎道人正挺拔而立，那魁梧的体格，在这种地方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瘦虎！”苏衍大喜，可算找着一个同伴了。 “苏衍！你没事吧？”瘦虎道人三步跨下，有些紧张的关切道。 “没有大碍。”苏衍拔掉脸上的血迹，表示自己无恙。 “那就好，接下来，别分神了，这地方诡异得紧，这些白雾，我怀疑都是怨念所化。” “怨念会影响我们的思维，得集中精神镇定心绪才能抗住这种侵蚀。” “这种侵蚀对大脑损伤很严重，时间久了，轻则精神错乱疑神疑鬼，重则疯狂而亡。” “这些都是怨气之说公开后，学院里一些教员进行科普时的说法，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瘦虎道人谨慎的盯着周围，同时向苏衍解释和提醒道。 “怨念？”苏衍吃惊，望着弥漫不断的白色诡雾，很难想象这是虚无缥缈的怨念所衍生而出的实质性产物。 对于怨体和怨气，苏衍了解的不多，还不清楚怨念这种东西，自然不晓得它的作用。 “这怨念，和妖诡的迷惑精神之道很像啊！”苏衍蹙眉道，这是他的感觉。 “是有些像，但本质存在差别，并不一样。” “妖诡的梦幻之道也好，蛊惑之术也罢，本质上是乱你心绪，用类似障眼法的手段蒙蔽对手感知罢了，顶多造成精神衰弱，萎靡不振等损伤，极限也就疯疯癫癫，意识错乱而亡。” “而这怨念不一样，不断具备妖诡迷惑之术的效果，还有一个可怕的能力，那就是……同化。” “一旦受怨念侵蚀得过深，那就很有可能自己会被同化，从根源上进行思维认知的转变。” “到时候，人将变得不再是人，不是指身体上，而是指精神思维上。” “人会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怨体，这些怨念，就是自己的思维意识，是自己的想法。” “他会把自己代入到怨体的角色里，将自己错误的判定为怨体正主。” “可以说，被怨念侵蚀透了的人，就是怨体的一种精神分身，丢失自我，不再是真正的自己，会被怨体同化掉，比死还惨。” “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些怨念异像，幸亏我及时把你拍醒，不然时间久了，你就会着了道。” “那时候，你就会以为自己是那个小女孩，你会失去自我意识，这个后果，你说可不可怕。” 瘦虎道人解释道，满脸谨慎与忌惮。 “这么诡异？”苏衍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所谓的怨念，比妖诡之术还诡异。 “就是这么诡异，这怨念是怨气催生出的精神力量，可不是我们平时说的那种怨恨情绪。” “我刚进来的时候也差点着了道，幸好及时反应了过来，想到在学院里学到的怨念之类的东西，赶紧咬舌惊醒自己，这才没中招。” “后来我在这里寻找线索，结果就碰到你傻站在这，就知道你也遇到了怨念侵蚀，急忙过来把你拍醒。” 瘦虎道人心有余悸道。 “如此说来，确实凶险，那你可在这调查出什么线索？有何收获？”苏衍问道。 他之前听杜荨说了，瘦虎道人提前进入了这里，所以才问问对方是否已经有所发现。 奈何瘦虎道人只是抓抓脑袋，摇了摇头。 “没有，除了这些怨念雾气，我啥也没遇到，什么诡异的东西都没瞅见。” “我一进来，就跟陷入鬼打墙似的，转来转去都是在这些破楼道里，啥也没瞅到。” “这地方被怨气笼罩，已经不简单了，也就面对面才能看见，说话能听见，只要相隔三米以上，就会看不见也听不见对方。” 瘦虎道人无奈道。 “三米以外就会听不见看不见？难怪我刚才大喊，你们，一点回应都没有，我就说不应该啊！”苏衍这才恍然。 “对啊，所以不是凑巧我下楼，撞上你，我两也见不着。”瘦虎道人庆幸道。 “楼下我刚搜查了一圈，都是空荡荡的环境，啥也没有。”苏衍道。 “得！那还是再看看楼上吧，我都搜查好几遍了，再找不出这里的异常源头，恐怕我们会一直困在这里。”说罢，瘦虎道人回身上楼，苏衍也立马跟上。 上了楼，他发现楼上居然站有十几道身影，皆为木县本地的修者，境界不高，应该都是被波及进来后遇到瘦虎道人，跟着他寻求庇护之人。 木县本地的修士不多，苏衍三人作为从总部的学院走出来的精英，对他们来说都是大人物，所以早就认识过三人，见苏衍和瘦虎道人一起归来，纷纷大喜。 多一个强者，他们的安全自然多一分保障。 苏衍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回过神来，轻轻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料想之前没注意到这些人，是因为距离有些远，受环境特性限制才没看到。 “走吧，继续找找看看！”瘦虎道人双臂抱胸，向众人一个招呼后，凶视四周，踱步前行，那十几个修士紧随其后，一步不敢远离。 苏衍和瘦虎道人并肩而行！ “也不知道杜荨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和我们碰面。”他呢喃道，有些担心杜荨安危。 “放心，没事的，她比我们了解怨气，实力也不弱，我们都没事，她更不会有事。”瘦虎道人安慰道。 “你既然已经搜查了很多遍，都没结果，会不会线索是在其他地方，比如说……怨念？” “那些怨念，所显示出的景象，会不会是破除困境的关键？” 苏衍琢磨道。 “不大像，那些景象，应该是一种旧景的缩影，单纯的是往事罢了，是怨体的执念怨念体现。” “我觉得，这里一定发生过某些事，导致有孤儿怨念冲天，才聚来众多怨气。” “我们受怨念影响所看到的东西，就是那个怨体自身的某些记忆。” 瘦虎道人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怨气的流动一般是随机的，可一些浓郁的负面情绪和力量会形成导向性，引怨气涌来。 苏衍也知道这点，努力回忆了下之前的所见所闻，找不出什么线索后，只得放弃。 一行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在这空荡荡的福利院里逛了起来，期间苏衍和瘦虎道人一直在寻找杜荨，可惜始终没有结果。 就在众人几乎都要绝望，要放弃这种毫无结果的搜寻时，忽然，原本还算平静的白色雾气猛得沸腾起来。 此刻一行人正在一楼走廊，只见伴随着雾气沸腾，周围景象扭曲，一阵变化后，他们居然来到了二楼大厅。 惊讶之余，苏衍和瘦虎道人向前看去，瞳孔皆是骤缩。 只见前方浓雾中间，一个小女孩正低头垂发的站着，一身素白连衣裙无风自动。 怨体……终于现身了！ 苏衍和瘦虎道人当场就紧张起来，浑身力量集中，随时要爆发。 一瞬间，时间仿佛都静止下来。 刺骨寒意针扎似的浸透肌体，瘦虎道人魁梧的身躯挡在最前面，气血外放，庇护后方众人。 小女孩毫无生气，浓稠怨气如墨水般流淌其体表，直冲天际。 “你们……能陪我玩么？”很快，她开口，声音透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众人都没吭声。 小女孩又抽泣起来，泪水啪嗒滴落，透着股辛酸。 哭声越来越大，回荡间透着凄厉，瘆得慌。 “我好怕，你们能陪陪我么！”她抬头，哭得梨花带雨，脸蛋惨白，大眼黑白分明，透着哀意。 瘦虎道人呼吸粗重几分，如猛兽般拱背，肌肉隆起。 “我做错了什么？”哭声猛得变为厉啸。 怨念！ 哪怕是对怨气了解不多的苏衍，此时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怨念。 “你们，留下来……陪我！”小女孩咧嘴惨笑，双眸漆黑，像有墨汁流淌。 根根青筋凸起，自眼角蔓至脸颊，令她甜美的脸蛋多了几分狰狞。 她周身雾气翻涌，形成道道一人高的巨手。 这些雾气巨手捏向众人，一个个高度凝聚，如厚重白墙。 “你们抱团，打起来我很难护尔等周全，秘技·巨力！”瘦虎道人向那十几个弱小修者道。 接着他大吼，青筋暴起，浑身气血如滚烫岩浆涌入右臂，胳膊“嘭”得一声鼓胀到腰部粗细。 远远看去，他胳膊就像一截粗大树干，肌肉大得夸张，表面龟裂出粗暴纹理。 “轰隆！” 拳光似虹，带出一道电弧般的光影。 一道道巨掌炸散成雾气，瘦虎道人双脚死死抓地，在长廊上后滑一大截，脚掌在地上踏出深深沟壑，摩擦阵阵白烟。 “高阶怨体，堪比开山境！”他脸色大变。 这级别，他应付不了。 苏衍眼神彻底凝重，和瘦虎道人一左一右并肩而立，对峙这怨体。 后方众人变得面无血色。 开山境？杀他们岂不是跟玩儿似的。 “你们，不愿留下陪我？”小姑娘面无表情，身后雾气剧烈翻涌。 一张张扭曲的雾气人脸自其身后凸起，迅速纠缠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型脸庞，模样和她相同。 众多人脸像肉疙瘩似的长在巨脸上，表情扭曲驳杂，瘆人无比。 “呼！” 它吞向瘦虎道人。 “秘技·天罡！” 瘦虎道人狰狞咆哮，整个人膨胀到三米之高，魁梧得不像话，双手抱拳高举头顶，双腿如弹簧似的跃起，狠狠砸向巨脸脑门。 “轰！” 烟雾四起，瘦虎道人横飞。 “为什么……啊！”小姑娘由一缕缕怨气托着悬浮在巨脸眉心处，尖声嘶叫。 海量怨念爆发，气浪掀翻瘦虎道人，不知撞碎多少墙，砸弯无数钢筋。 他大口咳血，摔得头晕眼花，伤口无数。 “该死。”他剧烈喘息，骂骂咧咧。 视线一扫，躲在他和苏衍身后的那些普通修士，此刻晕得晕，昏得昏，单单怨念就摧毁了他们的意识，一个个七窍流血都是轻的。 瘦虎道人苦笑，这群人实在太弱，哪怕抱团，也自身难保，更别说助他们一臂之力。 “来吧，和我做朋友，和我永远在一起。”怨体小姑娘轻笑，雾气变得漆黑如墨，贴地淌来，淹向众人。 “怎么办？”没辙了的瘦虎道人忍不住看向苏衍，希望他能有办法。 “逃不掉的，只有拼。”苏衍咬牙切齿道，知道跑不出怨气笼罩下的福利院，要想活下来，只能杀出一条生路。 “呔！”他一拳震散大片雾气，接着微微弓腰，摆开架势。 苏衍低头，发丝披撒遮脸，双眸闭合，调整状态，浑身气血和肌体开始一定的特殊律动。 很快，丝丝缕缕的电弧弥漫其肌体之上。 “秘技·东雷！” 他缓缓低喃，发动了目前自己掌握的最强秘技，气息一下子攀高到了可怕的程度。 “嚓！” 下一秒，苏衍一闪而过，快若奔雷，像一道光飞掠即逝，视线难以捕捉其身影。 第178章 老妪 这一动实在太快，以瘦虎道人可以捕捉子弹轨迹的视线都没能看清苏衍的动作。 “轰隆！” 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巨型怨气人脸已经在扭曲浮动中炸开，化为丝丝缕缕黑线环绕怨体女孩疯狂燃烧。 “啊！” 小女孩尖叫，疯狂挣扎，体内一缕缕怨气刺破肌肤窜出。 黑色火焰下，她千疮百孔，最后化为一捧灰烬洒下。 秒杀？ 莫说瘦虎道人，就是苏衍都愣住了。 秘技虽强，但要说能一击秒杀掉精英级别的怨体，怕是不太可能？ 那这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凑巧，打中了什么要害？ 苏衍心中存疑，这时注意到周围的雾气丝毫消散的迹象都没，顿时心头凛然。 就在他有所警觉间，只见那小女孩所化的一捧灰烬忽然轻轻颤动起来，那模样，就像有人在旁边跺脚，震得灰烬轻轻颤抖。 伴随着颤抖，灰烬慢慢鼓起，最后形成了一个小土包一样的灰堆。 “砰！” 苏衍和瘦虎道人都还没回过神来，正打量这诡异的一幕，没弄清发生了什么，这时，只闻一声闷响，一截干枯的手臂从灰烬堆里探了出来，就像某具古尸从老坟里伸出了手，配合周围的环境，诡异瘆人得紧。 “桀桀……” 一阵阴冷瘆人的沙哑低笑之后，一个佝偻矮小的丑陋老妪从灰烬中爬了出来，犹如被孵化出的恶魔。 老妪一身惨绿色的粘液，发丝凌乱披散，整个人佝偻着腰，阴冷而又歹毒的望着众人，苍老丑陋的脸上，布满蜈蚣般的伤痕，阴笑间伤痕扭曲，像一条条蜈蚣在爬动。 “你们……杀了我的孩子……”老妪沙哑着声音道，浑身怨气蒸腾，论怨气威压和怨念，比之前的小女孩强出数倍，几乎接近了杜汉生那种强者带给苏衍的感觉！ 苏衍退至瘦虎道人身旁，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头皮发麻。 “这尼玛怎么回事，不是个精英怨体，是个怨念惊人的小女娃娃么？” “怎得小女娃一碰就碎，然后冒出来个老太婆，这是啥东西。” “孩子，什么意思，是指之前那小女孩？扯淡呢，这老梆子就是从那灰烬里跑出来的，扯什么孩子。” 瘦虎道人一边抓紧时间恢复气血，一边呢喃嘀咕，忌惮老妪的同时，也觉得她脑子不大好，胡言乱语。 苏衍没时间考虑那么多，那可怕的怨气威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不由浑身气血沸腾，时刻准备着爆发。 “秘技·东雷！” 眼见瞧不出这诡异老妪的来历和实力，又逃脱不出去，苏衍一咬牙，决定先下手为强，再次提起气血，打出目前最强的一手秘技。 “轰隆！” 宛若平地惊雷，苏衍化为一道炙盛的雷影冲了过去，浑身气血澎湃如洪流，几乎要透体而出。 这一击比刚才还要刚猛霸道，如九天之上专门破除邪妄的雷霄，有崩天裂地之势，一把就将那眼神恶毒的老妪给劈散。 老妪散开后，化为大片灰蒙蒙的怨气，腾空缭绕一番后，又重新凝聚成形，毫发无损。 苏衍和瘦虎道人一滞，心纷纷沉到了谷底。 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诡异老妪，属实有些邪乎，看起来很难缠。 “年轻人，火气真大！”老妪阴冷低笑，话语一落，嘴巴瞬间张大，露出一嘴满是黄渍的老牙，腥臭的涎水乱滴。 “咔咔……” 她嘴巴越张越大，最后直接整张脸都成了嘴，两个嘴角撕裂出裂缝，缝隙间生出血色黏膜，把上下嘴唇连在一起。 “嚓……” 随着一声轻脆响动，这老妪的脑袋猛得冲来，整个脑袋就是一个巨大的嘴巴，所连接的脖子一拉之下绷得极长，像一根弹簧。 “怨念！有怨念！” 老妪的嘴巴一边探来，一边有些疯狂的邪笑着，那画面，甭提多瘆人，相当于一个人长着一个脑袋大小的嘴，猛得扑来，骇人无比。 苏衍和瘦虎道人头皮发麻，正要咬牙拼了，却发现这张嘴压根不是咬向自己，而是咬向旁边一具晕倒的低阶修士。 “噗！” 来不及反应太多，那修士直接被吞了进去。 “咔咔咔……” 老妪脖子回缩，张大的嘴巴朝着上空鼓动开合，宛若蟒蛇吞食，几个开合便将修士吞咽入腹，嘴巴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接着，让人震惊得一幕出现了，那老妪的肚子开始放大，开始迅速鼓胀。 苏衍一开始以为，这鼓胀是吞了一个大块头的人所至，可很快就发现并非如此，因为那鼓胀的大小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体格。 “咯咯咯……” 老妪发出令人牙酸的低笑声，周围怨气澎湃，干枯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我的孩子……”她低喃着，如最慈爱的母亲，在轻轻抚摸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 孩子？ 孕妇？ 苏衍望着她那模样，只觉得头皮炸裂，嘴角抽搐间，腿脚有些发软，实在是被这诡异场景给惊到了。 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妖诡的人了，各种各样的邪乎法门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但这种邪门东西，还是头一次见。 难怪能成为妖诡的源头，这怨体确实邪门得有些恐怖了。 “咔咔……咔咔……” 随着老妪的腹部越来越大，很快，其肚子最前端浮现了一条猩红的裂纹，颜色迅速加深，很快就渗出血来。 “砰！” 在肚子鼓胀到一定程度后，肚子从裂纹处爆开，血雾喷洒，待其散去，一个小男孩站在原地。 男孩白衣白裤，双眸全是眼白，没有瞳孔，小脸上满是狰狞的血色纹络。 “滋……” 一丝丝电流声出现在苏衍他们的耳畔，宛若进入借灵状态一般，眼前的环境泛起一丝褶皱。 他们看到了一片练武的空地，一群半大的毛头小子在空地上哼哼哈哈的锻炼根骨，打熬身子，热闹非凡。 那白衣白裤的小男孩也在其中，跟着大部队按部就班的修炼。 只可惜，每一步修炼，他都是倒数第一，每一次都是落后于人。 周围小伙伴对他隐隐有些瞧不起的样子，一个个眼神戏谑，喜欢捉弄他。 久而久之，小男孩眼神阴狠下来，怨念横生…… “滋……” 电流声颤动，画面戛然而止，苏衍和瘦虎道人他们回过神来。 “我隐隐有些明白了，只要心存恶念怨念，恐怕就会被盯上中招。” “这老妖婆能吞掉有怨念的人，然后不知用什么邪术，变成被吞之人小时候的样子。” 瘦虎道人有些明悟，倒吸凉气道。 “邪门，这也太邪门了，吞了人就跟孕育出生命一样，这是什么玩意。”苏衍也倒吸凉气。 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棘手，只要有怨念恨意就会被盯上？ 那这真是防不胜防，毕竟天下众人，有几个敢说自己一丁点怨念恨意都没有的？ 任何人都遇到过不顺心的事，偶尔心中萌生出一点怨意也很正常，这是七情六欲中的一种，不可避免。 那岂不是说，除了理论上那种无欲无求，修身养性的大能，其他人都会中招？ 苏衍觉得头皮发麻！ “你们……陪我练功！”对面，新诞生的小男孩低声呢喃，空洞的眼神盯了过来，轻轻抬起了手，食指朝着他们缓缓点了一下。 “刷刷刷刷刷……” 下一秒，他周围的浓郁怨气直接沸腾，凝聚成了一根根骨矛，对准众人狠狠钉杀了过来。 这种攻势太密集，太疯狂，太凌厉！ 每一根骨矛都流转尖锐色泽，锋芒四起，一起扎来，像一面骨墙横推而至，太狂暴。 苏衍眼看靠自己是挡不下了，扫了眼周围，发现除瘦虎道人外其他人都晕了过去，于是不再犹豫，一把取出了封妖书。 “哗啦啦……” 封妖书一把展开，宛若一张浩瀚画卷，横挡在前，爆发万丈光芒。 苏衍没有主动催动封妖书，受到怨气的刺激，封妖书自主腾飞了起来，页面变得晶莹，内部灵气涌动，瞬间放大。 原本也就几十公分不足一米长的封妖书，此刻直接拉伸开来，宛若一张极长的卷轴，不断延伸，把苏衍等人庇护在内。 “轰轰轰轰……” 一根根怨气骨矛狠狠冲扎在了封妖书上，一时间此地动荡不停，地动山摇，宛若成片的炮弹狠狠轰在地面，炸得动荡不停。 不过封妖书不愧是天师至宝，硬生生给苏衍扛住了，不但如此，那崩溃的骨矛化为怨气后，竟是被封妖书给镇封进了画卷之中。 “砰砰砰砰砰砰……” 海量怨气被封妖书强行封进书体之内，封妖书直接拉伸开，像一堵墙，而怨气被镇压进去后依旧在折腾动弹，上下激荡个不停，像被困住的野兽，冲撞不停，发出阵阵闷响。 封妖书承受着巨大的压迫力，上下浮动震颤个不停，看得苏衍心惊胆战，生怕它被怨气给撑得爆开。 虽说封妖书乃是天师至宝，但这怨气是高维度的一种诡异力量，非妖诡可比，所以能不能抗住，苏衍心里还真的没底。 心中虽然忐忑，可苏衍手上也没闲着，撑着封妖书挡下了所有的怨气冲击，他一把冲了过去，直奔那老妪孕育而生的小男孩。 “锵！” 一摸耳朵，封妖笔呈现于手。 “封妖！” 苏衍轻喝一声，直接使出了祖传的最强术法……封妖术。 伴随着口诀的念动，体内灵气瞬间消耗得一干二净，一下子，苏衍衣袍鼓动，封妖笔准确无误的点了过去，避无可避，气机锁死了对方。 滚滚怨气如雾，被一笔点破，封妖笔放光，如一条长龙冲了过去，撞破一切阻碍。 “叮！” 伴随着一声脆响，封妖笔准确无误的点在了小男孩的眉心正中。 以笔尖为开端，一枚枚神秘古朴的符箓涌现，由对方眉心弥漫开来，迅速布满对方全身。 符箓密密麻麻，像一股黑潮涌出，黑白之光交替明灭，每一枚都流转一抹浩荡正气，给人坚不可摧的感觉。 “哗啦！” 后方，封妖书崛起呼应之势，猎猎作响，气势大盛，一时间竟是镇压得吞呐入体的怨气没了动静。 封妖书颤动间铺展开来，上面光弧弥漫，勾勒出无尽山川之景，大气磅礴。 “呼……” 恍惚间，众人似乎听到浪涛汹涌的声音，环顾四周，仿佛有一卷巨型封妖书于周围环绕铺开，表面绘有每一寸壮丽山河。 苏衍身后，更是圣辉蒸腾，霞光交织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身影，若隐若现，悲天悯人，眸含苍生，正是先祖烙印。 “砰！” 一向以封困着称的封妖术这一次一反常态，一笔点落爆发之后，没有将小男孩封入画中，而是爆发可怕威压，要直接抹除泯灭对方。 恐怖的气劲力量伴着霞光流淌四溢，这方怨气构筑的环境都在颤抖摇晃，一副要崩塌毁灭之景，让人心惊肉跳。 苏衍有些震动，这不是他的力量，这不是他所能施展出的术法之威，而是封妖笔自己在觉醒，在复苏，是本身潜藏的天师至宝之威。 他为之震惊，同时隐隐有所明悟。 看来，古时候，怨气确实存在，在没有记载，不为人知的历史浪潮下，古代的大能们曾针对过这种极为可怕的邪恶力量，和它们抗争过。 因为苏衍从封妖笔上，感受到了它对怨气的熟悉感，不是那种第一次遇到怨气的陌生感。 很明显，封妖笔书曾经和怨气战斗过，厮杀过，所以才会对怨气这么敏感。 若非如此，此刻这天师至宝也不会有自主觉醒的迹象，这是受到刺激太大导致。 苏衍由此推断出，古时候，家祖肯定持此宝，同怨气厮杀征战过。 那段经历给封妖笔书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所以这次遇到怨气，起了冲突后，它会迅速暴动，爆发出不受苏衍控制的力量。 其实此隐秘早就显露端倪，只是之前苏衍没怎么在意考虑过。 当初在那新的怨气源头，盆地之处，封妖笔书就敏锐察觉到怨气，为之震动过。 当时苏衍还以为是察觉到了妖气，事后也没有多想。 要不是封妖笔书接触过怨气，断然不会有此敏锐反应。 之前苏衍还和杜荨及瘦虎道人探讨纳闷过，猜测古修士有没有遇到过怨气的侵蚀。 现在看来，答案显而易见。 第179章 意识入侵 有了封妖笔书自主力量的觉醒，苏衍如释重负，承担的压力瞬间小了不少。 “砰！” 对于怨气，封妖笔书的态度很明确，不存在封禁，必须碾杀，所以笔尖放光，伴着一声轻响，狠狠刺进了怨体小男孩的脑袋里。 “哗！” 预料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到来，当封妖笔刺进去后，小男孩咧嘴一笑，自己瓦解开来，重新化为了大片怨气。 “噗呲……” 浓郁的怨气将封妖笔缠绕住，发出一阵刺耳的腐蚀声，封妖笔的光居然都一阵暗淡。 苏衍震惊！ 这还是头一次，他见到自家的天师至宝受到压制，平日里再强大的妖诡都不能伤到封妖笔书分毫，没想到这次居然在怨体这受了挫。 这放在之前，苏衍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在他印象里，自家的天师至宝是无往不利的，至少本身坚不可摧，除非天师级存在出手，否则伤不到它分毫。 可现在，这浓郁怨气缠绕下，居然有腐蚀现象，属实让人震惊。 苏衍担心封妖笔有恙，急忙一个挥手将其收了回来。 封妖笔回收后，苏衍发现笔尖上蒸腾黑烟，那是怨气被磨灭所致，其本身没什么大碍，短暂暗淡后再次焕发光辉，这才松了口气。 “你……又杀了我一个孩子……既然如此，那你就成为我下一个孩子吧！”怨气浮动间，又凝聚为了那个邪恶神秘的老妪。 对方伸出有些糜烂的恶臭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阴冷的锁定了苏衍。 苏衍一手握着封妖笔，一手拿着封妖书，与其对峙，神色紧张又郑重。 “咕咕咕咕咕咕……” 下一秒，老妪身上开始冒出一个个脓包一样的怨念气泡，其神色森然的盯向苏衍，没有其余动作，仅仅这么盯着，盯得人心头发毛，连旁边的瘦虎道人都毛骨悚然，更别提当事人苏衍了。 他只觉得视线以外的一切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眼前只剩下对方那双很邪性的眼眸。 “小心！别看那怨体的双眼！”这时，杜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惊慌。 她经历一番迷失之后，总算是和苏衍和瘦虎道人重聚到了一起。 这还多亏封妖笔书，要不是此宝自主爆发，将怨气和怨念构筑出的这方诡异空间给撬动了根基，露出纰漏，她还不一定能寻到二人。 当其看到老妪之际，杜荨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此地的妖灾居然会是这人所造成的。 “这是污婆！是顶级怨体，连三大帅联手都拿不下的狠角色。” “这污婆正面攻击力不算强，但手段太诡异，主要是太难磨灭，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以说是不死不灭！” “无论打散她多少次，她都能重聚，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绝杀她，正因如此，三大帅才拿她没辙。” “除了难缠外，其诡异手段更可怕，能吞人产子，一双眼眸更是可以侵蚀人的思维精神，隔空入侵意识世界，防不胜防。” “千万不要和她对视，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掌控，变成对方的怨仆。” “我曾听汉生叔提到过污婆，这厮是个成型已久的怨体，一直没能镇压解决，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此。” 杜荨快步冲来，同时向苏衍提醒道，要他赶紧收回目光，提防对方诡异手段。 然而，她的声音传过去，苏衍却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杜荨心顿时沉到谷底，知道自己终究是来迟一步，苏衍看样子已经中招了。 浓郁的怨气涌来，将苏衍包围，幸好内部封妖笔书放光，隔绝了怨气，那老妪也没法轻易近身，避免了苏衍被吞的下场。 然而，封妖笔书能隔绝怨气等有形力量，可面对污婆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精神入侵，却没能防得住。 若是巅峰状态的封妖笔书，自然可以拦截一切有形无形的力量，精神物质双重屏障都具备。 可现在，封妖笔书并不完全，处于半缺状态，所以守护力量存在缺陷，不够完美。 “该死！三大帅都解决不了的怨体，怎么会出现在这，这哪里是一般级人物，分明是噩梦级。”瘦虎道人听完杜荨的话，大惊失色。 “谁都没想到，这种级别的诡物为何会出现在此，莫不是……这里即将诞生一处新的怨气源头？”杜荨仔细一想，猜测出一种可能性。 闻言，瘦虎道人脸色大变。 这个可能性大么？ 很大！ 若非如此，没法解释污婆的出现原因，这种小地方，若不是形成怨气源头，不可能降临这种灾难级别的怨体。 二人隐隐有些绝望，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污婆这种层次的恐怖怨体，非他们所能应付得了的。 如今之计，只能祈祷苏衍能醒来，借封妖笔书平掉这场怨灾，击退污婆。 瘦虎道人和杜荨都很紧张焦虑，眼巴巴的望着一动不动，陷入僵硬状态的苏衍，想去帮忙，可连靠近都做不到，只能干等。 对面，污婆阴冷笑着，双眸如渊，怨念已经探入了苏衍的精神世界，正在疯狂入侵深入，要侵蚀他，用怨念填满其意识，将之奴役。 苏衍压根没有反抗能力，正常思维被不断压迫后退，处于完全挨打的状态。 两者层次差距太大了，他竭尽全力也没法抗衡，只能不停退守，让出自己大片的脑海空间。 污婆穷追不舍，要把苏衍的正常思维给彻底抹除掉，不留后患。 渐渐得，剧烈震荡压迫下，苏衍的正常思维陷入了半醒半睡的昏迷状态，意识彻底模糊。 这种情况下，他陷入昏迷，处境何止是糟糕，简直是万劫不复。 “嗯？” 就在污婆狞笑着要彻底抹杀苏衍意识时，她忽然怨念一动，察觉到丝丝缕缕不同寻常的神秘气息，动作为之顿住。 这种气息让她有些悚然，猛得一滞。 “这小子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污婆呢喃，怨念一阵浮动后，暂时舍弃了身为瓮中之鳖的苏衍，转而追踪那神秘气机而去。 很快，她来到了一处神秘的意识角落，相比于浩瀚的脑海，这旮旯角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这里却有无数光点在浮动，像玻璃一般，支离破碎，都属于苏衍记忆中的一角，只是被不知名力量给摧毁打烂，不完整了而已！ 污婆望向了这些记忆碎片，只是一眼，她就毛骨悚然。 她看到了一片浩瀚的星空，一头黑龙自九天坠下，伴着成片的炙盛天宫废墟！ 无垠苍穹，群星破碎，被黑龙庞大巍峨的躯体碾压，冲撞！ 它狠狠坠入苍茫大地，隔着画面污婆都能感受到那种冲撞力是多么吓人！ 山崩地裂，天塌地陷！ 黑龙坠天，生生砸出一片谷地，宛若开天场景，非人力所能企及！ 漫天尘埃下，突然……有一缕缕金色的光束交织而起！ 一切朦胧，有可怕的道韵遮掩了一切，模糊间，污婆隐约看到了一口古棺！ 古棺坐落山谷深处，周围交织一簇簇灿烂金光，还有模糊的湛蓝霞光弥漫，如潮汐在涌动，神秘而又神圣！ 污婆心神震动，作为高阶怨体，她和妖诡无异，同样有自己的思维意识，不再是低级的单纯破坏的怨体，所以能看出这份记忆碎片里记载的景象何等可怕！ 她心神摇曳，看向其他记忆碎片，进一步的摸索探寻！ 下一刻，她看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只是一道背影！ 浓烈金光自这道背影身上蒸腾而起，那种气机，令诸天战栗，整个浩瀚大世界都因之而颤抖恐惧！ 一个人，镇压一方大乾坤！ “轰！” 一刹那，污婆大脑一片空白，可怕禁忌威瞬间击溃了一切！ 其心中弥漫大恐惧，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沙沙……” 如秋风吹拂黄沙一般，污婆侵入苏衍精神脑海里的雄浑怨念一寸寸泯灭殆尽，站在外界的肉身亦随之烟消云散，化为齑粉！ 一切都无声无息，静悄悄得可怕，在她看到那尊屹立古棺边上的背影时，身躯就已然开始泯灭，没有任何征兆！ 她窥探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一种超乎想象，凌驾一切之上的神秘伟力抹杀了她！ 就仿佛捏死一只蝼蚁般，整个过程轻松得可怕，透着瘆人的气机！ 很难想象，究竟是何等人物，连残留的记忆身形都恐怖至此，只是窥探一眼，都承受不住其威，轰然粉碎！ 那若是目睹其真身呢？ 没人知晓那等结果，或许，知道的人都早已不存于世间！ 污婆没有挣扎，甚至不曾反应过来自己死了，最后一刻，她的意识在震撼中消散！ 在那一瞬间，她的眼眸中只倒印那轮模糊背影，金光交织，镇压诸天！ 其心中停留着一个疑问……自己遇到的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为何曾见过那等可怕生灵，这尘封的记忆碎片，又来自哪一段岁月？ 污婆充满困惑，可惜，她再没机会去摸索探知了！ 其浑身上下的一切，通通泯灭！ 无声无息，突兀粉碎，化为粉末，随风而逝，静悄悄，真叫人瘆得慌！ 就这样，污婆完完全全的泯灭，一代可怕怨体，灾难级存在，居然以如此方式落幕，属实匪夷所思！ 让三大帅都束手无策，没法解决，奈何不了的怨气凝体手段，此时此刻就仿佛压根不存在，完全失效。 这种泯灭下场，显得污婆无比的脆弱，好像很弱小似的。 可事实呢，她可是能威胁到家主级的顶尖怨体，是成型已久的邪恶存在，连三大帅联手也只是保持抗衡状态，怎么可能弱小。 由此可见，那记忆碎片里潜藏的威能何其可怕，直接摧枯拉朽的破灭了一尊顶级怨体，就算是家主级人物，都做不到这点。 没有了污婆的力量，外界的周围环境顿时恢复了原样，微风吹拂进楼梯间，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板上，诡异的氛围逐步散去。 污婆就像从未出现过，但周围残留的雾气，却在提醒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无比真实！ 瘦虎道人和杜荨都懵了，呆愣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 污婆呢？ 两人心中充斥着这两个大大的疑惑，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懵圈得很。 污婆呢？这么可怕的怨体，怎么说溃散就溃散了？ 他们两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好端端的，污婆突然就粉碎了，点滴不剩，属实不可思议。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觉得在做梦，太不可思议。 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上一秒他们还在担心苏衍的安危，下一秒污婆就没了，这……让他们有些无话可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 是……苏衍杀掉了污婆？ 二人有些迟疑的猜测起来，但又觉得难以置信。 苏衍虽然不弱，可和污婆的差距还是太大了，可谓一个天一个地，拿什么磨灭对方？ 这可是三大帅都解决不掉的狠角色，哪怕苏衍有封妖笔书，也不该能除去对方吧。 要是说击退，杜荨和瘦虎道人勉强还能接受，觉得还算合理，可这么轻描淡写的抹杀，就太夸张扯淡了点。 他们本能的觉得不太可能，可除了这个解释，此事没法说得通。 在场除了苏衍，还有谁能解决这污婆？ 一时间，二人脑袋里一团浆糊，实在是稀里糊涂到了极点。 他们深呼吸几口气后，稍微定了定神，然后立马冲上去找苏衍，想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前方，雾气翻涌，苏衍背对二人，一头栽倒。 雾气一阵沸腾后，四散而去。 破败不堪的楼道场景荡然无存，幻境瓦解，他们原来都站在大厅里，周围建筑皆因交手化为废墟，掩埋着无数普通人。 瘦虎道人眼疾手快，一把冲上去，及时接住了倒地的苏衍。 他们这才发现，苏衍陷入了昏迷状态。 密密麻麻的血色裂痕布满其脑袋，他整个头颅都要破碎，像摔得龟裂的陶瓷，触目惊心！ 这是污婆怨念入侵的结果，短短时间内，就让脑袋差点爆开，可想而知那种压力多大。 还好封妖书这时候自主启动，点点滴滴的灵气从中腾起溢出，四散飞舞，像星辉般晶莹璀璨！ 它们像滋养干枯大地的春雨，丝丝缕缕涌入苏衍的脑袋中，令苏衍得到莫大滋润，紧紧蹙起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第180章 探索记忆 意识脑海里，苏衍半昏迷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带着震撼与彷徨。 作为脑海里的主人，污婆刺激显化出那些神秘的破碎记忆时，他也目睹了一些影像。 尽管当时处于半昏迷状态，但思维能力并没有完全丧失，只是变得有些迟钝和模糊罢了，依旧有认知能力，所以能够做出辨识。 虽然由于意识不在事发地，没能看全，可仅仅瞟见的一些碎片化信息也足够他目瞪口呆。 自己脑袋里居然有那么恐怖的影像？ 从哪冒出来的？ 苏衍感到心惊肉跳，一时间，居然对自己生出几分陌生感。 类似的记忆场景，当初受到死气力量的刺激也曾出现过，那时候，苏衍还以为是幻觉。 可一次出现，可能是幻觉，两次出现，就绝对不会是幻觉了，必然真实存在。 这份记忆到底来自何处？ 苏衍费解！ 他下意识的想去仔细看看那些碎片化记忆，试着找到它们出现的原因，寻觅源头。 只可惜碎片记忆是污婆感应到的，具体位置在哪，苏衍自己也不清楚。 “苏衍！苏衍！” 这时候，耳畔传来杜荨和瘦虎道人的轻唤声，显然二者见苏衍昏迷不醒，很担心，尝试着叫醒他。 苏衍想要回应，可遭遇怨气入侵的后遗症太严重，思维意识虽已清醒，但头颅的伤势还没痊愈。 所以他现在类似于一个植物人，意识醒来了，却没法睁眼控制全身。 察觉到自己的伤势正在灵气滋养下好转，苏衍便不再多虑，转而继续思索起脑海里那神秘的记忆碎片。 至于瘦虎道人和杜荨，现在没法回应，他也没办法，醒来后再解释也不迟！ 当务之急，还是那破碎的神秘记忆！ 一定要找到它，彻底弄清根源所在！ 苏衍下定了决心。 否则脑袋里一直藏着这么个陌生记忆，跟个定时炸弹似的，他寝食难安。 念及此处，苏衍的意识体开始在浩瀚的脑海世界里游荡起来，他也没有具体的方向，只能凭着残存的印象，朝着污婆当时离去的大概方向探索追寻了过去。 只可惜这样的盲目搜索，效率太低，尝试了很久，苏衍一点收获都没有。 见状，他不得不停下，另寻他法。 “既然是在我脑袋里的记忆，甭管从哪冒出来的，肯定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刻意寻找，发现不了它的所在，那不如就全凭本能去试试。” 苏衍琢磨片刻，一咬牙，决定碰碰运气。 刻意的寻找没有结果，那就完全放开，遵循本能去寻觅。 这不是瞎来，不是胡闹，是一种比较碰运气的方法，靠的是本能，是虚无缥缈的第六感。 只要那破碎记忆和苏衍有关联，那冥冥之中肯定会存在一些感应，这，就是寻觅的依仗。 苏衍也不知道这个方法行不行得通，反正他也觉得不靠谱，但眼下别无他策，只能一试。 有了决断，苏衍立即尝试起来，很快，他开始调整状态，令意识变得迷迷糊糊起来，像是要睡着了，却又有一缕执念清晰存在！ 这缕执念在似睡非睡的意识脑海里不断寻觅，要找到那朦胧感应，寻找那破碎的记忆！ 这是一个耗功夫的活，好在意识脑海里的时间同外界正常时间没有瓜葛，这里过去了许久，外界却很短暂！ 就好比做一件事，在意识脑海里，只需要动一下念头便可思索完，可放在现实世界，要完成这个念头就需要大把的时间！ 现在苏衍就是这个状态，靠思绪去寻觅，感觉上很漫长，实际并不算久！ 他迷迷糊糊，处于假睡状态，唯一的一缕执念摸索脑海四周！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探索自己脑海里尘封的记忆，准确的说，是第一次这般执着的去探索，没办法，接下来的修行路，全指望这个了！ 苏衍很有耐心，不急不躁，已然彻底忘了自己的处境，压根不管自身的伤势。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角破碎记忆！ 这种不知来历，突然多出来的记忆，可比外在伤势更严重。 苏衍可不想弄个精神分裂，或者意识替换之类的变成其他人，所以很重视这个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种朦胧的意识状态下，逐渐得，苏衍脑海深处有一丝丝尘封的味道散发了出来！ 那是在意识的最深处，寻常时候根本探索不到，也只有这种似睡非睡的朦胧状态，全凭本能来感应那虚无缥缈的联系，才隐隐有所感觉！ 苏衍的那缕执念狠狠一颤，终于找到了目标，他总算不用再盲目游荡！ 他忍不住激动，知道自己搏对了，自己和那破碎记忆果然有关联，迷朦状态下，以第六感才能察觉到这份联系的存在。 怀揣忐忑，其意识认准记忆深处冲了过去，预料之中的阻碍并没有发生，一路顺畅！ 很快，他抵达了那缕尘封气息的源头处，那是一片不起眼的角落，藏在记忆脑海的最深处拐角，是苏衍的意识从未触碰过的地方！ 此刻，这偏僻的脑海角落里，正荡漾起晶莹的光，那是一块块记忆碎片！ 在这些记忆碎片的后方，是一片混沌帘幕般的隔绝力量，古老而又神秘，尘封了一切！ 它如帘幕般轻晃，又如薄雾般涌动，隔绝尘封了一切，葬下神秘的古老记忆，让人看不穿它，窥探不到帘幕后面的东西！ 它太浩瀚了，在意识世界里遮天蔽日，完全封死了苏衍的这处偏僻记忆角落！ 那些晶莹的记忆碎片，正是被帘幕封在里面，难怪苏衍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要不是剑走偏锋，搏上一搏，根本察觉不到那微弱的联系！ 站在帷幕面前，苏衍的意识逐渐清醒，从似睡非睡的状态脱离了出来！ 他心中震颤，感觉很复杂！ 这是他的脑海，是独属于自己的，却被莫名力量占据了一部分，令其很不自在！ 尤其是，这股力量尘封了一部分古老的记忆，虽然没有不敢保证这份记忆是自己的，但苏衍可以确定，哪怕记忆不是自己的，也必然和自身有莫大瓜葛！ 因为那种熟悉感，绝不会错！ 望着这片葬下那份神秘记忆的帷幕，苏衍的情绪波动得稍显剧烈！ 他想看清帷幕后面的记忆，找到其存在的缘由，是何时何地在自己脑袋里出现的！ 平白无故多处一分自己从没经历过的记忆，这换谁来，也想探明原因。 苏衍试探性的望向深处，那里似乎有没有破碎的完整记忆，不是碎片。 只可惜，浩瀚帷幕遮蔽了整个记忆的最深处，他再怎么看也看不清，以其目前的力量，不可能撕碎这片帷幕！ 苏衍也明白这点，所以驻足片刻，也就不再纠结了！ 他的意识目光望向了靠前的那些晶莹记忆碎片，它们的数量并不多，就那么少数几大块！ 首先印入眼帘的一大块记忆碎片，上面烙印着一个美轮美奂，宛若仙女的温婉姑娘！ 浩瀚的花海里，氤氲气蒸腾，朵朵奇花轻轻摇曳，当中，一道妙曼朦胧的美丽身影翩翩起舞，婀娜多姿，美得空灵而又惊艳！ 这一幕，占据了大块记忆碎片，苏衍望着这个女子，隐约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自己见过这人？ 他有些纳闷，随即摇了摇头！ 没见过，绝对没见过！ 这种气质和身姿的仙女，自己但凡见过一眼，就不可能忘记，不会没印象。 瞅了片刻，苏衍从那让人沉醉的美貌中回过神，将目光又换向另一块巨大的碎片。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污婆之前目睹到的坠龙之景！ 望着真龙自九重天坠下，苏衍真切感受到了那种气机，一阵悚然！ 这种龙威，远比征战走廊里凝聚的虚假对手更真实可怕，让人发自灵魂的战栗。 这些记忆碎片存在于他的脑海，甭管来历如何，此刻就相当于是他的记忆，此刻观阅，等于回想，仿佛记起曾经现场目睹的一切，那种心绪上的波动尤为强烈！ 对着这块记忆碎片凝视许久后，苏衍的目光移向了下一块！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成片古天宫崩塌的场景，虽然只是一刹那的角落景象，却依旧波澜壮阔，如苍穹倾覆！ 苏衍心神震颤，很难想象，自己的记忆深处竟然尘封有这样多的可怕场景！ 随着回忆，他越发惊悚，对自己的那种陌生感是越发强烈！ 自己到底是谁？ 念及此处，苏衍的精神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诸多杂念被压制了下去！ 他目光再移，这一次，终于看到了那一刹那磨灭污婆的神秘身影！ “轰隆……” 哪怕目睹的只是一块记忆碎片，苏衍的耳畔依旧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他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背对着他，气压万古，威震乾坤！ 一个人而已，风轻云淡的站在那，大有超然于外，俯瞰天下的姿态，本该气质出尘，潇洒缥缈，可给人的感觉却是绝对的霸道！ 他什么也没做，仅仅留下一道背影，就压塌了诸天，镇碎了万古苍穹！ 这道背影屹立于一架神秘古棺的边上，什么也没做，就那么静静站着，却依旧让人敬畏！ 不需要过多的举动，也不用有太多表现，这道身影只需要站在那儿，就彰显出了无敌的风采，似乎他本身就是为了诠释“无敌”二字才存在于世！ 苏衍惊得天翻地覆，如此气度，唯主上能与之稍作比拟，却也有所不如，绝对是独一无二，无人可比。 苏衍的意识上下战栗，在惊悚的同时，也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的意念本能的靠了过去，贴近了距离，更加充分的感受到了那股道韵，一时间，甚至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精神因之恍惚起来，模模糊糊间，苏衍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那道身影。 在近距离贴靠下，他的思维意识一瞬间达成共鸣，像是替换了角色，眼前景象也随之大变。 “轰隆……” 他耳畔响起一道道惊雷咆哮的声音，视野所及之处，不再是意识脑海，而是一片苍茫天地，透着一丝丝的熟悉！ 苏衍感觉自己像是思绪飘出了脑海，眼前的这片大地，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很多轮廓拐角都眼熟得很！ 很快，苏衍一怔，他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之前那殒命的真龙，砸出的山谷么！ 这一刻，他拥有了那道背影的视角，屹立山谷最深处的高山之巅，俯瞰天下！ 苏衍的心绪渐渐受到感染，也衍生出一种无敌天下，登至最高处，一览众山小的感慨！ 他心里有股莫名的惆怅与悲伤，站在那，略显萧瑟！ 天在怒号，地在咆哮，而这道身影，始终巍然不动，无任何外物敢打搅！ 外界的大世界缤纷多彩，但他却自成天地，连天道都对之避之不及！ 没有什么过多的举动，他就站在那，不需要张扬，不需要做什么，自然而然就成了整个世界的中心！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无敌气机无与伦比，自然散发出的磅礴气场压制了整个大乾坤！ 强！太强！ 只有真切靠近感受之后，苏衍才能体会到这道背影是何等之强大，之前的认知，还是有些低估了他！ 苏衍心神摇曳，其意识身影于这一刹那有了同碎片里这道身影重叠的迹象！ 一股悲凉回荡苏衍心中，真正的化身这道背影之后，他感觉到的不是无敌天下的豪迈，更多的是一份悲意！ 悲从何来？ 苏衍不解，其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的那座古棺！ 这里面葬得是何人？亦或是葬下了何物？有何意义？值得这道身影的常伴左右！ 苏衍好奇，但他却没办法去探索，因为意念靠近的记忆碎片只定格于此，那道身影不曾打开棺盖，苏衍自然也做不到！ 这些记忆碎片，说到底，也只是如同一幅幅画，是过去的画面，定格不动。 苏衍所见所闻及所感，都是当时发生的，想进一步探索画面之外的，无异于痴人说梦。 对此，苏衍颇感遗憾，但很快就摒弃这方面的思绪，专心感受这身影的无敌气韵，想试着进一步发掘线索。 第181章 气韵 这是难得的机会，意念贴近其中，沉浸于那份气韵，等于附体一般，真切感受这里的一切，一旦错过，不知下次还有没有这等机缘！ 这种气韵的感悟，虽然对于修为没有直接性的提高，但对于层次眼界的提升帮助巨大。 修为境界，可以慢慢提升，而眼界与胸怀，不是靠修炼就能提高的。 眼界与胸怀，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修士的一种上限，上限提高了，今后的成就自然水涨船高。 苏衍很清楚这一点，如今有机会，自然死死抓住。 他心无旁骛，意识渐渐模糊，在迷迷糊糊间，同这道伟岸身影更深层次的相融！ 一股无敌的气机从这道身影里散发出来，与此同时，苏衍自己的身子也弥漫出少许类似的气机，那是共鸣的体现。 外界，正尝试唤醒苏衍的瘦虎道人和杜荨浑身一震，被苏衍身上突然诞生的可怕气机所震慑。 一时间，二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开，惊疑不定的望着苏衍。 他们忽然就觉得苏衍变了，不是模样上的，而是气质上的。 这气质上的质变，让二人觉得苏衍变得陌生起来，明明是熟悉的容貌，却看着陌生无比。 杜荨和瘦虎道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懂苏衍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莫不是……被怨念侵蚀了？ 二人心中一惊。 若是被侵蚀了，那这种气质上的转变就很正常了，只是苏衍气质虽变，却没显露出半点怨念痕迹，不像被侵蚀的模样。 一时间，二人都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 “算了，先送去医院疗伤再说！”见苏衍没有醒来的迹象，瘦虎道人一拍脑袋，做出决定。 幻境已经解除，外界的警务人员也涌入这片废墟地救治伤员，所以他们安排后善后事宜后，立马把苏衍抬上单架，送去医院做检查。 苏衍沉浸在自己的思维脑海里，全然不知外面的一切变化。 他静静体悟着那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忘却自身的身份，按照古代灵气体系的修行理论来说，他这就是进入了最深层次的观想！ 这一瞬间，他不再是苏衍，而是那道神秘的身影！ 苏衍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就是悲凉，紧随其后的便是寂寞！ 高处不胜寒，站在绝巅之上，俯瞰芸芸众生，举世无敌之后，一种寂寞油然而生！ 这是无敌的寂寞，放眼整个大世界，难寻匹敌者，难觅对手，令之寂寞！ 另外，还有一种别样的寂寞酝酿心头，令苏衍心绪复杂，却琢磨不到其源头！ 这样的感触同苏衍之前预料的截然相反，他本以为观想感悟到的会是盖世霸气，谁曾想，最先体味到的却是悲凉和寂寞！ 不过，在这份悲凉和寂寞的背后，一样有一股绝世霸道在酝酿！ 无敌的悲凉，无敌的寂寞，归根结底，是无敌所致，潜伏在其下的霸气，深藏内敛，但谁若敢忽视，真叫一个可笑！ 那是无敌的霸道，是底气所致！ 苏衍真切感受到了，这道身影所散发的无敌之气很与众不同！ 世人所见的那些，诸如真龙、天凤之流，哪个没有无敌威，都属于气动山河，苍茫霸气的那种，走到哪都伴随无尽异像！ 可这道身影不同，伟岸的身子背对苍生，略显落寞，没任何异象诞生！ 可他骨子里的霸道，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无敌威，都是无与伦比的！ 那是一种较为隐晦的气机，平凡中透着大恐怖，可谓返璞归真，这种气机，才是最让人心惊肉跳的！ 苏衍静静体悟，察觉到的无敌道韵归根结底了就是两个字……从容！ 确实，这道神秘身影散发的无敌气韵并不算太浩大，虽然惊人，但相比于其他号称无敌的存在，他的这份威压气机算是较为平静缓和的了！ 这股无敌气韵的最强体现，就是从容！ 苏衍附体此人，感受到他的一切心态，尤其是那股从容不迫的心绪，简直让他震惊！ 人有七情六欲，再强的修士，终究都会有震撼，惊恐的情绪！ 但这道身影却没有，并非他泯灭了人性，而是他足够从容，看淡一切！ 再惊艳的天骄，再强的对手，再可怕的灾难，再珍贵的瑰宝……在他面前都是浮云！ 因为他无敌，所以他从容，什么样的人与物，对他而言都不值一提！ 这才是真正的气吞山河，一个人镇压一个大世界，无惧任何挑战！ 正是有着这份无敌至极的气韵，才令其底气十足，从而表现得淡定从容，像缺少了某些情绪一样！ 苏衍过去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甚至连想都不会想到这个！ 但，现在他的意念附体此人，顿时感悟到了这份无敌带来的从容！ 绝对的从容，意味着无惧世间任何变化，什么样的人与物在他面前都是乌合之众！ 这样的无敌气韵，不说独一无二，但也绝对足够独特！ 对此，苏衍感受得太真切了，简直就像是取而代之，自己化身此人影，俯瞰苍生！ 这样的境界，这样的层次，简直让人仰望，差距太大太大，如云泥之别。 良久，苏衍才从体悟中回过神来，意识脱离了记忆碎片范围，清醒过来。 实力境界，没有变化，但苏衍的气质心态，以及气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现在的程度，距离这神秘的身影还差了很多，但相比于之前，已经是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了。 这种强者的气质和眼界，将有助于苏衍接下来的修行，是无比珍贵的经验和收获。 望着那碎片上的记忆身影，苏衍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虽然找到了这些神秘记忆的位置，但心里的困惑依然没有解决。 它们是哪儿来的？ 怎么好端端会出现在自己脑海？ 这尘封性的帷幕力量，又是怎么冒出来的？凭空诞生？不太可能！ 那是谁布置了这层帷幕呢？这些神秘的记忆碎片，是何时何人放进来的？为何要选择自己作为载体？ 苏衍确信，这些绝不会是自己的记忆，觉得大概率是在某段过去岁月里，自己被未知存在选中，把这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给塞了过来。 所以他很纳闷，自己普普通通一个人，为什么会被选中，作为这可怕记忆的载体？ 既然让自己承载了这份记忆，为何又拿神秘的封尘力量将它们给封印在不为人知的记忆拐角，要不是偶然被外力刺激，苏衍觉得，恐怕自己就算老死了，都不会察觉到这份记忆的存在。 思来想去，苏衍觉得，除了外力强行塞入记忆这一种说法能讲得通，别的都没法解释其由来。 那么，是谁塞的呢？ 某位财阀家主？ 亦或是……不属于命星的外来存在？ 看着这份破碎记忆里零星显化出的场景，苏衍的意识体微微波动着。 这应该不是命星的场景和环境！ 命星的地形地貌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基本已经定型，变化不大，早早就被测绘记录了下来。 苏衍也看过这方面的测绘和地图，知道在命星上，压根不存在那种波澜壮阔，无比浩瀚的地势环境。 那样的壮阔环境，恐怕只能诞生于命星以外的地界。 念及此处，苏衍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地方……怨地！ 之前苏衍第一次见到这份神秘记忆时，还是受到黑玉的意识攻击刺激所致，那时候他就看到了不属于命星的浩瀚山脉异景，还见到了那座神崖，以及神秘沉浮不定的古棺…… 当时他以为是在做梦，是幻觉，后来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不够了解命星，其实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确实存在那样壮阔的环境。 当时的他，认知有限，很多东西都不清楚，所以思维局限性很大，琢磨来琢磨去，也就推测出那几种可能性，压根不会联想到界外之类的东西。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了解到有关高维度空间的概念，也得知了怨地的存在，思维认知和眼界比之前开阔了太多太多。 所以这一次，他联想得更广，更远，更深！ 他不再将目光局限于命星，而是放向整个大环境上，觉得这些记忆碎片里出现的浩瀚环境，大概率是属于怨地的。 也只有那种高纬度的空间，才能诞生出这种规模的浩大奇景。 若以此为根据来推测，那么把记忆塞进自己脑袋里的，岂不是怨地中人？ 想到这，苏衍不但没有解开自己的困惑，反而越发懵圈了。 自己从没见过怨地中人，对方为何把这份记忆塞给了他？ 另外，怨气通道都被封印着，怨地中人也过不来，又是如何做到这点的？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并非怨地中人动的手，其实是某个财阀之主做的手脚？ 不是没这个可能性，初代的开拓者进入过怨地，有那里的记忆也很正常。 可对方为什么把这份记忆塞进他的脑袋？ 苏衍想不通，连个勉强的解释都找不到。 到底是怨地生灵动的手脚，还是命星的本土强者出的手？ 什么时候出的手？ 又是在哪下的手？ 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苏衍越想越迷茫，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漩涡，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他百思不得其解，觉得于情于理，都解释不了这个现象。 而记忆碎片虽在眼前，却又被帷幕隔绝封印，自己进不去，没法进一步探索奥秘。 一时间，苏衍充满了无力感，这种隐秘在前，却又看不透探不明的感觉，真叫人抓狂。 这般苦思冥想的钻研了许久，苏衍还是没能有所发现，最终只能颓然的一叹。 “来日方长，不管是谁把这份神秘的记忆塞给我的，终归有他的目的。” “这份记忆肯定不会一直这么封印下去，对方或许会回来取，又或许会解除封印。” “不管怎样，到时候我自然而然就能有所察觉，或许一切谜底，到时候就能解开。” 眼看继续这么熬下去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苏衍只能呢喃自语，进行自我开导。 他放弃了，不再浪费时间耗在这干想。 凭借这区区几块记忆碎片，实在很难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继续下去，也是徒劳无益。 他将注意力重新收了回来，再次看向面前那道可怕的身影。 他很想知道对方的身份，那种气度，那种无敌的气概，在苏衍所见之人中，只有主上才能与其稍作比肩。 这等人物，该是何等模样？ 苏衍下意识的挪动步伐，想看看换个角度，能否看到正脸。 可很快他就停了下来，意识之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暗道自己异想天开。 这破碎的记忆画面，相当于一幅画，是二维平面，又不是三维，自己居然妄图换个角度能看到正面。 苏衍轻轻摇头，暗道自己太天真。 收拾好心情，苏衍暂时压下了对于这处记忆的好奇，决定今后有空再慢慢研究，此时还是尽快醒来为好，外界现实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太多时间用来耽搁消耗。 想清楚后，他试着回归肉身，发现身躯伤势已基本痊愈，可以进行掌控。 随即苏衍意识之躯散去，意识重新主控起身躯，其眼眸缓缓睁开。 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间温馨的病房，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旁边很多仪器连接着自己，显示着各种数据。 “这是哪儿？”苏衍微微一怔，摘掉绑在身上的仪器，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出了病房，外面是亮堂堂的过道，人很多，来去匆匆，都显得很忙碌。 苏衍扫视一番，发现这是个环形建筑，无比巨大，中心半径一眼望不到头，不知多少公里长，巍峨得无法想象。 它们就像一根粗绳绕成圈，这个圈子是空的，绳子本身的粗细才是能生存活动的范围，也就是苏衍现在所处的过道。 这种环状建筑不止一层，它们上下排列，形成一个中空的圆柱体，竖直屹立，磅礴大气。 宽敞的过道完全由特殊玻璃制成，苏衍可以清楚看到，外面全是海水，过道灯光辐射范围外的区域一片漆黑，说明这里位于深海。 他心中震动，第一次见到这样浩瀚的建筑，所谓的摩天大楼在这完全是弟中弟。 第182章 深海基地 就在苏衍愣神间，病房旁边的陪护室也打开了，瘦虎道人和杜荨走了出来。 二人撞见站在门口呆望四周的苏衍，皆是一愣，接着大喜过望。 “你醒了？”瘦虎道人一惊一乍，冲上来给了苏衍一个熊抱。 “他刚醒，体虚，你别乱抱乱碰。”杜荨狠狠瞪了他一眼，生怕苏衍被抱坏了。 “我没事！这是在哪？”苏衍摆摆手示意自己已无恙，满脸好奇的打量这片陌生地带。 “这是我们杜氏总部的地下！”杜荨答道。 “地下？”苏衍一愣，望着外面漆黑的海水，心头狠狠一震。 杜氏总部的地下，那不就是……海里？ “你是说……咱们现在处于涣海之内？”苏衍吃惊道。 在深不可测的海洋内部，建造这样的建筑群，这是何等的伟大手笔？ 杜荨点了点头。 “我们怎么会来这里？过去多久了？”苏衍感到费解。 印象里，自己还在城里的福利院，怎么感觉没过去多久，就回了总部，还来了地下。 “过去了一天时间！”杜荨道！ “才过去一天？城里的怨灾都解决完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苏衍懵了。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在解释之前我们还想问问你，那污婆，你是怎么解决的？” “这件事已经传开，污婆现身时，就被总部察觉到了，本来支援还在路上，没想到还没到，污婆就被你解决了。” “这件事引起了大震动，总部上下很多高层都对你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因为以你的修为，不可能做到这一步，所以，他们需要你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明这一切缘由。” 杜荨有些忧虑的提醒道。 苏衍一滞，陷入短暂的沉默。 沉默中，他在权衡利弊，一番纠结，决定实在不行，就只能暴露封妖笔书。 虽说封妖笔书很重要，但相比于自己脑袋里多出的神秘记忆，这些外物还是分量更轻一点。 一旦脑袋里的秘密被人得知，自己绝对会被拿去开颅研究。 而封妖笔书暴露，顶多引来觊觎，只要自己运营得当，还是能保住的。 二者一对比，权衡利弊一番，苏衍自然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 “实在不行，我就把封妖笔书的事交待出去。”苏衍对着杜荨和瘦虎道人轻轻一叹。 在弄清脑袋里的异常之前，他不准备向任何人透露此事，毕竟事情关乎太大，小心谨慎点肯定没错。 虽说杜荨和瘦虎道人绝对值得信任，但这里毕竟是杜氏总部，还是总部地下的核心地，谁知道说出的话会不会外泄，所以现在先闭口不谈最好。 “放心，汉生叔会力保你，真交待出去，也不会有事的。”杜荨安慰道。 他们也猜测是封妖笔书解决了污婆，不然实在没法解释得通。 “我们问你这个，就是给你提个醒，到时候有人来提问，你也有个心理准备。” “之所以咱们会出现在这，或多或少也和这个有关。” “污婆一死，总部掀起大震动，我们想瞒都瞒不住，支援来的强者第一时间降临，把一切都看在眼底。” “本来我们正抬担架送你去医院的，怎料半途就接到调令，被带来了总部，进了这片地下隐秘基地之中。” “这一次，你得注意了，要见你，审你的，是家主大人！” 杜荨沉声道。 “什么？家主亲自审我？”苏衍原本还算镇定的表情顿时大变。 “我们也不清楚为什么，按道理说，家主应该不会亲自出面，不该被这种事惊动，他应该正忙着镇杀盗帮等势力。” “可事实就是如此，命令早就下来了，让你醒来，就去深渊裂缝见他。” “看来家主虽然发动了征战，但本尊还坐镇在深渊裂缝，也对，这涣海里的深渊裂缝，是针对怨地的第一个通道，也是最强，规模最大的一处裂缝通道。” “家主这种级别的强者不坐镇于此，实在没法让人放心。” “我们这片深海基地，其实就是镇压深渊裂缝的一个前沿基地，这里的人，都是核心精英，平日里不会出去，都在这配合家主，镇压深渊裂缝。” “深渊裂缝太大了，家主再强，一个人也分身乏术，所以也需要人配合，他一个人镇压九成区域，剩下的一成，则由这深海基地的强者把控和镇守。” 杜荨又解释道。 闻言，苏衍轻轻点头，这才了解到自己所在何处。 居然来了深海基地，这可以说是最靠近深渊裂缝的安全之地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站在命星上，最接近怨地的位置，念及此处，苏衍颇不平静。 自己不久前才了解到怨地，才清楚深渊裂缝的存在，一转眼就来了这，实在是有些做梦的感觉。 “苏衍，家主有令，邀你一叙！”就在苏衍微微愣神间，有一队士兵赶来，做出邀请的手势。 苏衍一怔，随即眸光一凝，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自己前脚才醒，后脚就来叫自己，看来一直在关注他。 苏衍定了定神，点点头走了过去。 面见杜氏家主，说不紧张是假的，这可是传说中的开拓者，最顶级的人物，自己几乎是一路听着他的传说来成长的，如今真要面对面接触，属实有些激动。 苏衍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所以紧张归紧张，他不算太慌张，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此时此刻，苏衍还下意识的以为，杜氏家主叫他过去，只是单纯要问问污婆的事。 殊不知，主上关于“衍”的说辞，早已在家主这个阶层中掀起大动荡，各地都在调查有关“衍”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而苏衍之前表现的种种异样，以及他的名字，都早已被家主注意到，所以这次叫他过去，并不单纯只是询问污婆一事。 要是知道这点，苏衍恐怕就慌了，只可惜，目前他还没意识到这点。 杜荨和瘦虎道人目送他远去，都没来得及怎么说话，有些无奈。 跟着这队士兵，苏衍穿过人群，来到了基地的最深处，这里把守得无比森严，强横的气息不知有多少，每一道都不弱于三大帅，甚至有不少都更为强横。 苏衍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喘一个。 这是真正的卧虎藏龙地啊，不愧为杜氏重地，强者多得吓人。 苏衍觉得，恐怕历史上退休的三大帅级人物，都集中在此。 这么多的霸主，集中守卫着一个地方，可见此地的重要性。 在经历一番迷宫般的转绕后，终于，带队士兵停了下来。 “请继续往里面走，走到尽头，推开门，便能见到家主了。”带头的士兵交待一句后，便迅速撤离了此地，徒留苏衍一人在此。 苏衍有些懵，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他现在的位置，是整个基地的最底部，最核心地带。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房间，只有玻璃构成的环形通道，屹立向深海底部。 外面，漆黑的海水透着深邃，哪怕有特殊材质的玻璃隔绝，苏衍也能感受到其中可怕的压迫力，以他的小身板，哪怕九次淬体，也承受不住这种大自然的力量，一出去就会被海水碾压掉。 面前的通道就像是个走廊，苏衍能感觉到，这里是一处重要关卡，坐镇着数不清的强者，都是不弱于三大帅的霸主级人物。 这股力量要是出去，扫平盗帮只是一个呼吸的事而已，轻而易举。 但他们没有动，相比于盗帮，这里，才是重中之重。 这通道连接着海底的深渊裂缝，很长，也很深，苏衍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在那里，封闭着一座大门，造型古朴，像古代的浩大殿堂大门，以不知名材料打造而成，很厚实坚固，有些像铜质，布满岁月的斑驳痕迹，沧桑而磅礴。 大门后面，就是深渊裂缝的入口？ 苏衍有些忐忑，有些激动。 事到如今，退无可退，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凑上前去，轻轻推门。 古老而神秘的殿门，在苏衍的轻推之下缓缓打开，沉闷的摩擦声带着浓浓的尘封意味。 “呼呼……” 滚滚浓雾从门后涌出，扑面而来，漆黑无比，说不出的冰冷。 苏衍袖一轻挥，以气血守护自身，驱散面前浓郁黑雾后，目光警惕的看向门后的环境。 前方，黑雾弥漫，光线暗淡，充斥着一股死寂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家主？”苏衍心中有些发毛，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却没回音。 什么情况？ 不是说家主在门后等他么？人呢？ 苏衍有些忐忑。 这漆黑的神秘地带，就是深渊裂缝？ 好家伙，那可真是够广阔的，一眼望不到边，也没见到什么海底的岩土。 这地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片虚空，没有实体边界，走进去，是腾空一样的处境。 而身后的大门，则是这个空间的入口。 整个虚无神秘空间，宛若一个葫芦状，这个入口，就是葫芦嘴的位置，最小，也最狭窄，大门就是葫芦塞，堵住葫芦嘴，也就封住了入口。 这和苏衍想象的深渊裂缝环境完全不一样，这怎么看也不像海底。 或许……是因为自己处于裂缝之中，不在边界，所以看不到那些裂缝悬崖岩土？ 苏衍这般想到，提起一口胆气，迈步跨入其中。 家主既然要见他，应该就不会让他有危险，有什么决断，肯定都得见过面，问过话再说。 是以苏衍虽说有些紧张，但总体还算镇定！ “砰……” 在他跨入其中的一瞬间，被其推开的大门猛然关上，发出一声巨响，吓了他一跳。 大门闭合，苏衍瞬间与世隔绝起来，外界的一切动静与声响都消失不见了，他的面前只剩下虚空般的景象。 黑雾弥漫四周，苏衍往深处看去，却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地方，似乎蕴含了莫名的空间之力，规模大无边，比涣海还要大。 仔细一想这也正常，深渊裂缝，毕竟是连接高维度的空间通道，空间异常也正常，不能用其称呼来定义它的存在。 说是深渊裂缝，但其存在形式，不一定就真的是个峡谷。 “家主，晚辈到了，您人呢？”苏衍牙疼的眺望四周，一直得不到回应，又找不到人影，这让他没法再淡定，隐隐有些不妙感。 他感觉，有一种让人心悸的氛围弥漫此地的每一个角落，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呼呼……” 身前，黑雾滚滚，苏衍小心翼翼上前两步，发现身前有一条条巨大的锁链，一头栓在此地，一头穿过重重黑雾，绵延向尽头。 这些锁链，竟是悬空的，它们下面就是悬崖一样的虚无空洞之地，滚滚黑雾就是从底下往上窜起的。 看样子，想要前进，就只能踏着一根根锁链前进，一旦从上面跌落，就会如坠落峡谷一般，不知掉进什么地方。 苏衍试过，此地雾气弥漫的位置，都是悬空的，只有锁链，可以供他落脚前进。 “砰砰……” 苏衍蹲下身子，用手狠狠敲了敲几根巨大锁链，发出一阵脆响，回荡于这片虚无空间。 “还算坚硬，应该不会断裂！”检测一番后，苏衍嘀咕道。 他感受到了这根根锁链的强大，可谓是坚若神铁，以他一人之躯走上去，不会有任何断裂的危险。 做出此等判断以后，苏衍深呼一口气，紧张抬步，缓缓踏在了一根铁锁上。 退又退不回去，家主又不见踪影，他只能往前走，看看能不能见到家主，或是有其他发现。 带路的士兵之前只说，进来后就能见到家主，但怎么见，何时见，在哪见，都没讲，苏衍猜测，恐怕自己需要主动前进，才能见到。 “哗啦啦……” 铁锁摇曳晃动起来，幅度并不大，所以苏衍还算站得较稳。 除了荡起几层黑雾外，锁链并无其他变动，于是渐渐的苏衍也就放下心来了。 随后，他眼神警惕的开始前进，踏着锁链而行，于黑雾中穿梭起来。 苏衍看不出这每一根锁链有什么不同，所以他也没有刻意进行挑选，眼下所走的锁链，不过是随意找的而已。 “呜呜……” 锁链巨大，像是铁索长桥，悬空搭建，走在上面能感觉到明显的晃动感，更能听到下方气流窜动所形成的呜呜风声。 第183章 血海 四周的黑雾极其阴森，不过奇怪的是，滚滚雾气却不沾锁链，这倒省了苏衍运转气血隔绝它们的麻烦。 就这样，苏衍踏上了横穿此地的路，站在这锁链上面，他时不时的也会俯瞰下方。 锁链下方空无一物，像是巨坑，又像是悬崖，究竟有什么奥妙谁也不知道。 苏衍尝试着运转气血去看透它，甚至想过用灵气去探索，但都一无所获。 因为下方尽皆是雾气，隔绝了一切，以苏衍的修为，无法窥得下方有些什么！ 这般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后，苏衍突然发现前方黑雾隐隐有翻滚的迹象，周围有所变化。 他心头一凛，做好了应对变故的准备。 很快，苏衍看到了黑雾中有何等变化，原来是有一颗颗古木浮现。 这些古木，苍劲而又粗大，妖异无比，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 它们枝叶树干分散极广，更是不知有多高，其根茎扎于黑色雾海中，看不到其源头。 在这些古木上，躺着诸多古尸，皆被枝叶洞穿，紧紧吸附在树体上，看得人头皮发麻。 每一颗古木上的尸体数量都不尽相同，但大多都死相凄惨，被一根根树枝扎得千疮百孔，血液流尽。 面对这样的一颗颗古木，苏衍的呼吸几乎都屏住了，可谓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苏衍的心直接悬到了嗓子眼，漆黑的环境下，染血的古木浮现，又缠满了各种时代的人的尸体，此情此景，恐怖无比。 “这不是通往怨地的通道么，相当于空间裂缝，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森罗地狱的模样。”苏衍呢喃，感到有莫名的可怕气机在流转，心中悸动。 “家主，您老人家到底要做什么，把我叫进来，又不搭理我接应我！” “这么大的空间裂缝，一眼望不到头，您老不接我，我这不得迷失掉啊！” 苏衍欲哭无泪，心里直呼家主属实坑货。 “赶紧穿过，离开这古木群的范围……”稍稍压制下心头杂念后，苏衍加快了步伐，恨不得直接窜离此地，前进速度变得飞快。 他摸不清状况，这种古木十有八九是从怨地漂来的，他可不敢接触。 这片虚无地带，是深渊裂缝，也是空间通道，既然苏衍这边命星的人能进来，怨地的一些诡异肯定也能过来。 对方打不破封印大门，进不去命星，但游荡在这虚无裂缝内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苏衍很紧张，生怕遇上什么不知名的诡异玩意，自然见到什么都尽可能躲远。 然而，很快苏衍便心头一沉，因为他发现这种古木扎根黑色雾海之中，数之不尽，似乎在随着雾海而飘荡，压根不存在固定的范围。 也就是说，他想要完全脱离这些古木所笼罩之地，是不可能的事。 这个发现，让苏衍眉头紧紧皱起，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好在，就目前而言一切都还算平静，没有什么变故发生。 可这样的安宁也不知会持续多久，随着深入，苏衍心头的不妙感越来越浓郁，令其心神不宁。 他忍不住回首，却发现早就远离了大门处，自身已经彻底深陷在黑色雾海中。 除了诡异的黑色雾气，陪伴他的便只有那一株株古木。 这些古木，和普通树木截然不同，没有任何生机盎然的感觉，透着的只有可怕的死寂力量，有一种瘆人的气息。 它们扎根雾海中，葱翠无比，每一颗都繁茂旺盛得不像话，但就是死气沉沉，气质和表象截然相反。 那树躯上的尸体，要么被树枝吊挂着，要么被枝叶钉在上面，一个个有的干瘪，有的饱满，皆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们随着古木飘荡于雾海中，死不瞑目，模样狰狞而又可怕，以至于每每经过之时，苏衍都有种被这些尸体注视的感觉，极为诡异。 苏衍胆子不算小，打小就了解过妖诡，一些莫名现象一般吓唬不到他。 可现在，苏衍人有些麻了，那种诡异的氛围让他浑身不自在。 锁链下，雾气浩瀚，隐约带有怨气的迹象，但又没那么浓郁纯粹，像是怨气稀释而来。 这也很正常，此地作为空间通道，连接了怨地，有怨气泄露进来，被封印之力削弱稀释，沦为雾气，没什么好意外的。 至于那些古尸，身上透露的气息千奇百怪，都很古老陌生，苏衍猜测，估计是过去时代，命星和怨地开战，死在这片通道裂缝的人。 无数的古老尸体仿佛都在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处这样的环境下，苏衍提心吊胆，生怕冒出来什么不祥之物。 无论是古木，还是那些诡异的尸体，苏衍都能接受，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些东西别再发生变故，能保持眼下这个状态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毕竟虽说四周很诡异妖邪，可好歹没有什么具体的威胁，若能一直保持下去，估计苏衍以后做梦都能笑醒。 他心中不断祈祷，可是，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在继续前进了一段距离后，苏衍的步伐猛然一停，身躯僵硬起来，其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其身前，约摸十丈开外，忽然出现了一簇火焰，森白而枯寂，光芒幽冷阴森，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诡火！ 这涌现的一簇火焰，赫然就是诡火，乃是不祥与诡异的代名词。 在古代，一直流传一个说法，那就是凡是出现诡火的地方，皆有大凶险，极度可怕，寻常修士步入其中，定然九死一生，甚至可能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这里所说的诡火，可不是凡人偶尔碰到的普通诡火，而是由妖诡之力，亦或是怨力蜕变而成的火焰，代表着诡异与不祥。 一直以来，苏衍只是听说过诡火这种不祥之物的存在，却从未亲眼见过，因为自从灵气时代结束，这种诡异东西几乎就绝迹了。 谁知道现在他竟然碰上了。 此地本就可怕，让苏衍忌惮，如今在这里还看到这样的不祥诡火，苏衍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是何等糟糕。 一股凉意，浸透了他浑身上下，使得其身躯瞬间冰冷到了极致。 苏衍紧张到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急促跳动声，他一动不敢动，待在原地，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那簇诡火。 “呼呼……” 四周，黑色雾气翻滚不断，一颗颗古木枝叶晃动起来，发出沙沙声响。 诡火就这么静静悬浮在前，无声无息，充满了不祥的色彩。 它并没有停在锁链上，苏衍大可以一股脑儿的冲过去，与其擦身而过，不管不顾。 可苏衍不敢这么做，他怕自己贸然动身，令得诡火生变，最终引出更为可怕的后果。 出于这份顾虑，苏衍只能停在原地，看着那一簇诡火，像是在与其对峙。 良久，苏衍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毕竟只是一簇诡火，虽然吓人，可还算不上太过可怕，以苏衍的心态与气魄，自然能逐渐适应下来。 不过，还不待苏衍彻底平静下来，这四方的黑色雾海便又动荡了起来，令苏衍瞬间面色变。 只见在二者前方，黑压压的一片黑雾疯狂翻滚着，随后一簇簇诡火若幽灵般升腾而起，闪烁幽冷的光芒。 继那第一簇诡火之后，赫然又涌现了大量的诡火，实在是让人绝望。 那一簇簇诡火照亮了这片漆黑的雾海，它们布满了苏衍前进的方向，如同一盏盏鬼灯，指引苏衍前往黄泉。 这一幕，让苏衍身躯都轻轻颤抖起来，真真切切的被镇住了。 一簇诡火，他尚且还能勉强接受，两簇诡火，倒也还行，可这密密麻麻如此多的诡火，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这一刻，苏衍都有种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感觉，纯粹是被吓的。 诡火，代表着诡异与不祥，一次性出现这么多，可想而知此地何等危险。 苏衍原本还在寻思着，要不要尝试着绕开那一簇诡火，继续前进。 可现在到好，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诡火，他绕到死也绕不了这么多啊！ 前路漫漫，一时间，这些诡火似乎焚灭了苏衍的一切希望，令其陷入绝望之中。 “呼呼……” 苏衍知道，继续这么忐忑慌乱下去不是个办法，自己必须要振作，才有冲出这片困境的可能，于是不停深呼吸，调整心态。 “还不是绝路，只要没死，就还有希望，我堂堂男子汉，岂能被区区诡火吓住。”精神状态缓和过来后，苏衍铿锵自语，进行自我鼓励，防止自己再次陷入绝望。 调整好状态之后，苏衍忌惮的盯着那密密麻麻的诡火。 他发现，这些诡火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能让人变得消极无比。 自从成为修士以来，苏衍所经历的风波危机绝不算少，他虽然做不到绝对的处变不惊，但每次也算是冷静无比了。 可自从进了这里，他发现自己很容易就会陷入绝望，整个人都消极起来，这根本不像他的性格。 他觉得，这种消极的变化，一定与诡火脱不开干系，很有可能就是被诡火中的奇特力量所影响的结果。 念及此处，苏衍迅速激荡气血，充足精气神，避免精神状态再受影响。 做完了这层防备，他才有精力去观察诡火出现后，四周发生的变化。 四方，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弥漫开来，一簇簇诡火照亮这片广阔雾海后，苏衍终于看清了锁链下的景象。 只见他脚下，雾气渐淡，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天坑，至少也有万丈深，范围更是广袤得无法想象，每一条锁链都悬浮在这巨坑之上，晃晃悠悠的，使人心惊肉跳。 看清巨坑景象后，苏衍瞬间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弥漫到脊背，最后扩散到全身，整个人头皮都要麻到炸。 虽然苏衍心性一向比同辈人沉稳，可此时也淡定不了，他估计，哪怕是三大帅那种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强者，第一次见到下方景象，绝对也会一阵哆嗦，一样感到惊惧。 只见巨坑中，布满了无尽的血与骨，尸体无数，所谓的尸横遍野，所谓的血流成河，在这里通通都是小儿科，相比之下，此地才是真正的地狱，是真正的炼狱。 不知多么广袤的深渊巨坑中，血水沸腾，一具具白骨漂浮在血水上，断肢无数，画面血腥到了极致。 许多断裂的身躯连接着脑袋，破碎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上方锁链上的苏衍，恐怖无比。 那目光，仿佛拥有意识，根本不像是死人的目光。 此情此景，让苏衍心惊肉跳，他轻轻一瞥，又是一阵震动。 因为在成片诡火照映下，苏衍看到了那一株株古木具体的模样，它们一个个枝干扭曲，下半部分不知多少万里长，全部扎根在下方尸山血海中。 树干以下的部分，树根纠缠，每一根树根都粗大无比，上面缠绕了无数白骨与死尸，相互堆积缠绕，如同一座座小山，高耸到锁链的高度，支撑着那些古木。 虽然闻不到气味，可苏衍依旧有种呕吐的感觉，因为那画面太恶心血腥了。 这已经不是人世间该出现的画面，就连噩梦，和其相比都显得无比美好。 巨坑浩大，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其深度更是保底万丈起，真正的深不可测。 苏衍简直要看吐了，一阵干呕，很难适应这种画面。 他恶心的同时也充满骇然！ 这么多尸体，从哪来的？ 莫不是过去怨地和命星交战，死去的前线士兵？那未免也太多了点。 什么样的战斗，才会殒命这么多强者？该何等惨烈？ 苏衍倒吸凉气，感觉无法想象！ 同时他也惊疑不定，因为下方无数尸体的气息，不像气血体系，更不像灵气体系，而是另外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修行体系。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惊疑不定，一时间，实在摸不清这些尸体的来历！ 第184章 阴兵 要是按苏衍的推测，那这些尸体，应该是属于命星和怨地各自的先辈。 而命星的先辈，属于灵气体系，怨地是气血体系发源地，过去应该也是气血体系。 可这里残尸身上的气息，和这两种体系完全不搭边，匪夷所思。 即便苏衍推测有误，怨地过去确实有未知体系存在，可命星这边的灵气是实打实的。 这要是战场的遗迹，不会一点灵气体系的痕迹都不留。 可事实就是如此，一时间，苏衍越发觉得此地神秘无比，这所谓的深渊裂缝，着实让人有些看不透。 在来这之前，苏衍单纯的以为，这片深渊裂缝，应该就是峡谷模样的海底裂缝罢了。 而进来后，他经过一番摸索，误以为这里是一片虚无的空间，无边无际，是空间之力的伟大产物，没有实质性外形。 直到现在，他才彻底看清了此地的真实景象，其实就是一片浩大的峡谷坑洞，是一片疑似古战场的遗迹。 遗迹的两端，就连接着命星和怨地两片不同的环境空间。 念及此处，苏衍总算对自己所处环境有了一定了解，不再像个无头苍蝇似的的乱转。 他望了望前方，锁链不知延伸向何处，又回头看了看，大门早已不见踪影，自己现在具体处在锁链的何段他也不清楚。 杜氏家主始终没有出现，事到如今，苏衍已经不指望对方来接自己了。 他很疑惑，不清楚家主把自己弄进来，却又一直不出现的原因。 是想通过这深渊裂缝的特殊性，试探自己？ 还是说临时有事，被缠住了，暂时走不开没法来接自己？ 那他老人家现在在哪？ 前方的锁链上？ 还是旁边的锁链上？ 总不可能，泡在下面的血海里吧！ 苏衍眼睛又投射向下方。 浩瀚深坑里，血海上浸着一具具尸体，几乎都是残破的，五脏六腑脑浆之类的一直在滴落着，这么多年来竟然都没有干涸。 深渊巨坑太广阔了，望着这里，苏衍有种错觉，仿佛下方就是真正的黄泉国度，那一具具漂浮在血水上的尸体就是地府的臣民。 澎湃的尸气蒸腾而起，一双双死人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苏衍身上。 恍惚间，苏衍又觉得下方尸山血海中的那些尸体在笑，在对着他笑。 偶尔有这种感觉，可能是错觉，可……一直都是呢？ 纵然苏衍气魄不凡，可此刻也难免有些心头发毛，毕竟这也太诡异了些，太过邪门，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这让他怎能淡定。 家主会泡在这种地方？ 心再大的人，只要脑子没问题，应该就干不出这种事吧？ 他觉得，家主大概率在这些锁链上，只是还没和自己碰见而已。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下面的尸山血海，有些受不了那血腥程度，太恶心，让人作呕，实在膈应得慌。 他现在是打心眼里佩服杜氏家主，撇开其惊人的实力不谈，光他能一个人，在这鸟不拉屎的诡异之地镇压这么多年，这份心态气魄，就值得人敬佩。 这么可怕的环境，一般人来，三两分钟都得吓破胆，不是疯了就是慌了，哪里还有心思镇压。 要在这种地方，独处无数岁月，一个人挡住怨地的侵蚀，这种人物，绝对是人类历史上的丰碑级存在，值得人人吟诵。 心中微微惊叹一番后，苏衍前后左右都扫视了一遍，察觉自己现在骑虎难下了，只能硬着头皮准备继续前进。 周围，一簇簇诡火随雾而动，如同一道道幽冷的目光，照得苏衍心惊肉跳。 “咔咔……咔咔……” 就在苏衍壮着胆子，准备继续上路的时候，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铠甲碰撞声传来了，不远处更是雾气翻滚，诡火晃荡。 苏衍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射向变故发生的方向，看清景象，直接神色大变，踉跄后退数步，满脸骇然与惊惧之色。 只见在漫天诡火的照耀下，雾气扩散，而后一队又一队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踏着雾气而出，那一张张脸，苍白到了极致，更是闭着眼，丝毫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这一幕让苏衍冷汗都下来了，这群士兵一眼看去恐怕不下百万之众，每一个都身着黑色铠甲，凌空而行，明明很重的踏着步伐，但却一丝一毫声响都没有，只有铠甲沉闷的碰撞之声。 “阴……阴兵出行……” 死死的盯着这群大军，苏衍冷汗不断滑落脸颊，紧张到了极致。 阴兵！ 传闻中阴曹地府的军队，是死亡国度的大军，永远不可能被杀死。 因为他们已经死了，他们是纯粹的士兵，是纯粹的杀戮力量，真正的不死军团，无论是谁，看到都要抖上一抖，只能退避。 关于阴兵的忌讳，苏家祖上留下过一些相关记载，苏衍小时候都当故事来看，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碰上。 根据祖上记载，在过去的时代，阴兵出行乃是那时候的人们最不愿意遇到的事情之一。 祖上甚至明言过，称凡是阴兵出行，定然有不祥发生，谁遇到，谁就要倒大霉。 苏衍小时候觉得这种说法传闻毫无证据可言，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再加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遇到过传说中的阴兵了，所以苏衍对于相关记载，算不上多上心，没真正在意关注过。 然而如今眼前的一幕，让苏衍不得不相信那些记载，没办法再半信半疑下去。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古老的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阴兵这种东西。 在苏衍惊惧的目光中，那些阴兵迅速朝着这边前进，井然有序。 阴兵无数，百万之众，整齐无比，没有人指挥他们，然而他们却不凌乱，比最正规的军队还要正规。 每一个阴兵都气息全无，同死尸没有区别，可是他们却能够行动，手中皆握着漆黑的长矛，流转死亡的味道，纵然没有气息爆发，可依旧能感觉到他们那惊世的杀伐力。 这样的死亡大军，这样的阴兵，绝对比外界任何财阀的部队还要恐怖。 苏衍有种直觉，哪怕是杜汉生他们这种强者，都不一定能灭杀一个阴兵，那黑色长矛一出，任何人碰上，刹那间都要生机泯灭。 这样的感觉，让苏衍正要迈出去的前进步伐立马又收了回来。 他心里没有了底，这些阴兵朝着这里而来，是……为了什么？ 苏衍忍不住又看了下方一眼，那里血水沸腾，不断有白骨喷薄，有死尸在其中表现出痛苦呻吟模样。 还有诡火闪烁，看上去每一具死尸都痛苦不堪，然而他们此刻依旧直勾勾的盯着苏衍，像是想要“接引”苏衍。 一时间，苏衍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后退，更不敢前进，锁链无声无息的晃动着，他心神紧紧绷起，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等待着阴兵靠近这里。 他大气不敢乱喘，要不是怕惊动诡异，真要忍不住大声呼喊家主，向其求救。 亦或是破口大骂，质问家主葫芦里到底卖的怎么药，把自己弄这种鬼地方又不管不问。 苏衍想骂娘，可改变不了处境。 周围，诡火在雾海里飘舞，阴森无比，所有的诡火都悬浮在阴兵大军最前方，像是引路的灯火，朝着这边徐徐前进。 起先这些诡火突然出现，苏衍还弄不清这其中的缘由，可现在，他隐隐约约有些懂了。 似乎这些诡火乃是阴兵的引路灯，他们是死尸，眼睛紧闭，靠诡火指引方向。 “哗啦啦……” 随着诡火的靠近，苏衍感觉脚下的锁链越发的晃动，他只能尽全力保持平衡，防止自己跌落下锁链。 与此同时，一阵阵水流声音忽然传来。 这些水流声音突兀无比，而且就在苏衍的脚下。 苏衍心头一惊，迅速朝下看去，顿时吓得差点从锁链上跌倒下去。 只见这短短的时间内，那万丈深的巨坑里的无尽血水尸水，竟然瞬间上涨了上来，距离苏衍的脚底不足十丈了。 苏衍甚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血水尸水里的那些尸体。 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血腥无比，苍白破烂的面庞都朝着苏衍，脸上明明面无表情，但却让人感到一种他们在不停笑着的诡异感觉。 “卧槽，真的假的……” 苏衍吓得低呼一声，恨不得旁边来根树让自己爬上去躲一躲藏一藏。 这才多久？ 自己就收回目光看一看的功夫罢了，顶多几分钟而已，怎得下面就变化这么大？ 水流上涨，都没有动静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苏衍原地一阵蹦，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自己被夹击了，无处可逃。 周围诡火迅速靠近，下方血水飞快上涨，这样下去，不一会儿两者就会碰撞。 苏衍又不会飞天，可以料想，继续干愣着的话，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沉浸到这无尽血水与尸水之中，与那些白骨和尸体为伴。 “哗啦啦……” “轰隆隆……” 血水沸腾，断肢残躯无数，不一会儿，一座座白骨累积成的大山从无尽血海里浮现，里面一个个鬼窟传出阵阵恐怖的鬼哭狼嚎，让人头皮发麻。 一股无比浓郁的血腥气涌入苏衍鼻腔间，哪怕苏衍用气血隔绝都无用，简直骇人听闻，可怕至极。 “好多修为深不可测之人，竟然全陨落在此？”盯着那一座座从血海里涌出的白骨大山，苏衍悚然道。 顺着他的目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累累白骨组成的大山上躺着无尽尸体，衣袍各不相同，各个时代的都有。 他们虽然已经精气消失得一干二净，身躯干瘪，可那残留的气息依旧强横无比，远比山大帅那种境界都要强，其中家主级，乃至家主级以上的都不在少数，真正的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物，放在外界，绝对是一方大佬，可如今却尽亡于此。 什么样的力量，令他们都殒命了？ 苏衍很好奇，好奇的同时也很担忧，担心这种力量也降临到自己身上。 “哗啦啦……” 血水翻滚，让人作呕的血腥气越发浓郁，随着诡火的临近，这些血水和尸水最终变得与锁链持平。 里头沉浸的尸体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苏衍，这般近距离下，实在是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诡火飞舞，无尽阴兵踏在了血水上面，血水飞溅，这种不祥之物苏衍只能迅速避让，不敢接触。 当那铺天盖地的诡火都集中而来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了。 苏衍身边竟然出现了无数虚幻的人影，服饰古老，各个时代都有，许多人的面庞都给苏衍一种熟悉感，似乎曾在血水尸骸中见过。 这些虚影，簇拥着苏衍，似在重演曾经自己所遭遇的一幕幕，同时要把苏衍也卷入那场风波中。 “啊……这是怎么回事？” 大量虚幻人影中，突然有惊呼声响起，让苏衍面色一变。 虚幻的人影，如何发得出声音？ 苏衍感到奇怪，可随后他察觉出，这声音同常音略有不同，似乎是烙印在时空中的声音，只是此刻重演了而已。 诡异，这一幕实在是诡异。 苏衍隐隐觉得，自己恐怕陷入了一场大危机中，这些虚幻身影的出现，对他没好处。 他抬头朝着发出惊呼声的地方看去，只见虚幻人群最前方，诡火最先遇到的几人，肌肤迅速溃烂起来。 他们一个个眸子不由自主的被诡火吸引，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呢喃声，竟然全部朝着锁链外走去。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他们几个中招后，其同伴迅速后退，根本不管他们的生死，更别说去拉扯他们了。 “噗呲噗呲……” “轰轰……” …… 当这几人踏出锁链的一刹那，浑身都燃烧起了诡火，意识精神被牵引出窍，化为诡火悬浮虚空。 而那些妖木此时也动了，树根轰鸣着扎向了他们，直接洞穿他们肉身，拉扯进了血水中，化为自身养料。 一眨眼的功夫，活生生的人就成了树根上缠绕的一具干尸，这等变化给人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实在太过恐怖。 苏衍骇然的看着这一幕，总算明白了这些诡火是如何形成的。 原来，全是昔日顶尖强者陨落后灵魂所化，难怪给人的感觉那般恐怖。 第185章 冲 “呼呼……” 在数道虚幻人影被拉扯进血水和树下后，诡火一窝蜂的扑面而来了。 阴兵紧随其后，血水翻滚，骨山震动，一副阴兵暴动的模样，骇得人心神震动。 见状，苏衍果断的想要后退，可这时候他心头一沉，发现了处境的不妙。 这锁链，原本供他一人通行绰绰有余，可现在无数虚幻人影的浮现，彻底占据了每一个角落，把他包围中央，令其无法闪动。 “糟糕……” 苏衍忍不住低骂一声，总算明白了这些虚幻人影浮现的意图。 想来是那些诡火要利用这些虚影，限制苏衍的行动，把他也卷到锁链之外。 现在苏衍也相当于虚幻人影中的一员，那些人的遭遇，也将是他接下来的下场，这是要把他也拉下水的节奏。 这锁链，有种独特的力量，能隔绝雾气，也让诡火忌惮，所以它们才利用这种方式限制住苏衍，硬生生逼死他。 念及此处，苏衍恨不得轰碎身旁的这些人影，可他的攻击却毫无作用，无法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路。 “呼呼……” 就在苏衍心急如焚的时候，无尽诡火呼啸而来，一次性笼罩了所有人。 “扑通……” “扑通……” 无数昔日人影当即失去了思维意志，目光呆滞的跟随着眼前的那些诡火离开了锁链，而后被妖木的树根拖拽下了血水之中。 苏衍大惊失色，拼了命的想要后撤，但却被周身虚影死死限制住了行动。 “嗡嗡……” 后撤无果间，苏衍抬头，赫然发现几簇诡火已然悬浮于自己身前，就在锁链边缘处。 一股诡异的力量入侵他的思维，一时间他变得恍恍惚惚起来，感觉四方黑暗无比，唯有这诡火是光明，这诡火就是引路的明灯，要跟随着它前进。 连封妖笔书竟然也受到了极大影响，待在苏衍耳中一动不动，气息呆滞，有封存迹象。 这是无法想象的事，封妖笔书可是天师至宝，专门针对邪魅而生，镇杀了不知道多少邪恶存在，显然居然会被这地的神秘力量干扰？ 可想而知，这诡火的力量是何等的诡异，眼下的情形又是何等危急。 “嗡……” 就在苏衍即将迈步踏入黑色雾海中时，他脑海深处，那神秘的记忆碎片轻震了起来。 这震荡声如洪钟长鸣，令其陡然苏醒过来，在锁链边缘停下了脚步。 看清面前的景象，苏衍可谓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实在是太险了，若是苏醒的慢了一秒钟，他现在可能已经被吞噬完精气神化为一具干尸或者骸骨了。 还不待他松一口气，苏衍便感觉脚下一个趔趄，那长长的锁链居然猛得晃动了一下。 “嗖嗖……” 与此同时，有妖木的树藤破空而来，划破雾气，缠绕向苏衍，想要将苏衍拉入血水中，束缚住他。 苏衍面色大变，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横空挡住树藤破空而来的方向。 被锁链这么一晃，苏衍呈前倾栽倒之势，一时没有借力对象，险些栽落。 他要运力止住身形，没有闪避的空间，要闪避就会跌下锁链，要止住身形，就会受到限制没法自由躲避，所以只能伸手尝试抵御一二。 苏衍没有将手伸出去，但是也没有放下来，若是锁链无法让树藤退让，他只能用手阻挡，哪怕这很危险。 “轰隆隆……” 让得苏衍面色有些难看的是，树藤并没有被锁链逼退，直接抽在他的手臂上，滚滚黑雾伴随树藤与苏衍手臂接触到了一起，瞬间开始了腐蚀。 “噗呲……” 剧烈的疼痛来袭，树藤与铁索像是泾渭分明，树藤抽到苏衍的刹那就被迫退去，但是上面的黑雾却安然无恙。 那股力量诡异得很，气血难以隔绝，疯狂灼烧苏衍皮肤，一眨眼的功夫而已，苏衍整条手臂就被腐蚀了一大半，各种浓泡血水都有，看上去触目惊心。 “呔！” 而苏衍抓住这一个碰撞的机会，爆喝一声，借力一弹，把自己从跌落边缘给挽救回来，重新在锁链上站稳跟脚。 身子虽然稳住了，但手臂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那惨状，不忍直视。 “呼呼……” 就在苏衍准备果断斩掉自己手臂的时候，他耳中藏匿着的封妖笔书终于清明过来，两者齐颤，涌出大量灵气灌注而来。 平日里被封妖书藏着掖着的灵气此刻宣泄而出，似乎这件天师至宝残存的灵性也知道苏衍陷入了难以抵挡的麻烦当中。 随着灵气的注入，苏衍浑身萌发出浓浓的生机，瞬间布满了整条手臂。 随后奇迹便发生了，一切的伤势迅速的恢复了起来，那些黑雾被消融驱散了个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而周围的那些诡火，被灵气和封妖笔书这么一阵扫荡，也退去三分，总算被逼退了一点。 这么一来，原本的惊天危机倒缓和了不少。 苏衍微微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身上有这样的一件宝贝，祖宗留下的这件东西，救了他太多次了。 不过眼下可不是感慨的时候，乘着这难得的喘歇之际，他迅速在锁链中央站稳，接着环视一圈，判断局势，思索对策。 封妖笔书里的灵气乃是天地浩然之气，还附带有苏家列祖列宗的正气，对于这些诡异之力具备一定的抗衡作用。 但灵气终究有限，封妖笔书也处于恢复阶段，不是完全体的鼎盛天师至宝，想要一直依仗它，在这浩瀚不知多少里的诡异深渊横行，还是有些不切实际，苏衍必须要靠自己才行。 他抬头凝视周围，察觉即便封妖笔书运转起来，局势也没多大好转。 那些疑似过去时空烙印的虚幻场景里，许多强大修为的昔日人影也支撑不住了，无数人被树藤树根缠绕着脱离了锁链，绝大多数人直接在黑雾中化为了骨头架。 只有少部分修为强横无匹之辈，又有护身之物，这才能勉强支撑。 但，这也不过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这股诡异的力量与他们压根不在一个档次上，如果没有特殊手段，绝对无法阻挡，正因为这点，眼前的情况才越来越惨烈。 超越三大帅的存在，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体系下，都绝不会是弱者，即便不是万众瞩目，也必然远超常人。 可此刻，这类人没有例外，尽皆葬身在阴兵脚下，这种诡异，寻常人想都不敢想。 眼下的一切，都是昔日的场景，限制苏衍的同时，也让苏衍目睹了当年不祥的场面，令其悚然。 当大量人影陨落之后，苏衍的周围再次空旷了起来，他当即想要依仗封妖笔书杀出重围，退回起点。 管你什么家主不家主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不跑，等死呢？ 相比于事后家主的责罚，他觉得还是眼前的诡异更可怕些。 所以苏衍没有任何犹豫，抓住空挡，撒腿就要后撤跑路。 他唯一担心的，是还能不能回去，来时他也曾回首看过，隐约间，貌似发现杜氏深海基地底部的那个大门消失了。 这，也是他一路前进的原因，后路貌似没了，可不就只能硬着头皮走。 但现在无路可走了，他又只能回撤试试，属实是进退两难。 就在苏衍撒丫子要往回跑路的同时，猛得，变故又发生了。 “嘎嘎嘎嘎……” 一阵又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从四方传来，这是真正的鬼哭狼嚎，血水中许多尸体竟然都站了起来，朝着苏衍而来。 这样的画面足以让普通人崩溃，许多尸体，缺胳膊断腿，脑袋挂在一边，或者肉身被腐蚀，剩余骨头架的，全部站起来，上半身从血水里伸出，胳膊拉向锁链。 “轰隆隆……” 没有尸体敢把手放在锁链上面，不过他们却不断挥动血水，冲击着这古老无比的锁链，使得锁链不断摇晃，只要一个不平衡就会被甩出去。 无尽雾海里面，能见度不足百丈，此刻诡火缭绕，血水翻涌，隐约间可见许许多多的尸体都直立而起，在一股莫名力量下朝着苏衍而来。 苏衍头皮发麻，他所处的这条锁链上，此刻虚影尽皆消失，那些缠绕在树上的尸体，正诡异的看着他笑。 再回头，好家伙，退路上没有阴兵，所有空间都是那邪性的尸体和妖木，密密麻麻，几乎要汇成一堵墙。 只是一下子，苏衍心就凉了半截，直接打消了回撤的念头。 怎么回撤？从这些诡异邪尸里穿过去？ 关键这些邪乎玩意有点太多了，密密麻麻，堆积成山，一眼望不到头。 这要是一头扎进去，怕是得和这些古尸来个亲密接触，握手都是小事情，就怕上来拥抱贴脸，甚至拖回去做客拉家常。 念及此处，苏衍一个哆嗦，立马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实在看不到冲出重围的希望。 可就这么待在这也不是个办法，不等于坐以待毙么？ 甭说他不清楚脚下的锁链到底靠不靠谱，那种针对邪力的排斥威慑是不是一直都有，便是靠谱，时间久了，锁链被剧烈摇晃，他绝对会被影响，迟早要跌落出去。 思来想去，苏衍觉得坐以待毙终究不是稳妥之计，归根结底，还是要逃。 只有逃，才有一线生机。 “妈的，拼了！”想清楚一切，苏衍狠狠一咬牙，看了看阴兵，又看了看那些妖木血海和尸体，心头发狠，有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要从阴兵队伍里冲出去。 虽说阴兵也很恐怖，但好歹看起来，比那些尸山血海稍微好点，没那么膈应人。 反正四面都是脏东西，何不选一个自己稍微能接受点的呢？ 出于这个心思，所以苏衍才做出这等决定。 阴兵出行，大凶无比，然而苏衍却要强行从阴兵中穿梭过去，这个想法不得不说实在是胆大。 要不是实在没得选择，他也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冒险决定。 如今两边血水翻滚，已经触及锁链，各种稀奇古怪的尸体全都“活”了过来。 一切都那么诡异，众多妖木更是林立四方，而那阴兵在诡火的指引下也缓缓朝着这边进军，无论是动还是不动，都会与阴兵接触。 原先打算撤退的后路，现在已经行不通，因为就在苏衍思索的片刻功夫里，后方之前走过的锁链已经不单单是被尸山血海包围那么简单了，它们甚至沉浸进血水中，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要么冲出去，要么埋葬血水，只有这两种选择让苏衍抉择。 “拼了，冲！”有了决断，苏衍便没再浪费时间在犹豫上面，判断清楚情况后当即果断低吼，而后迅速冲向了前方。 若是有外人看到这骇人的一幕，定然会惊讶到极致。 那可是阴兵啊，自古以来都是最不祥之物，常人唯恐避之不及，而苏衍此刻竟然冲向了他们，实在是不可思议。 “咔咔……咔咔……” 阴兵肃穆，铠甲颤动，有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还未靠近，苏衍就感觉肌体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呼吸都有些难受。 苏衍肉身气血绝对算得上澎湃，达到九次淬体之后，已经接近传说中的纯阳之体，整个人属于至刚至阳的范畴。 这种属性，天生就与阴邪之力犯冲，存在相互压制，此刻靠近，自然难受至极。 “哗啦啦……” 血海沸腾，雾气翻滚，百丈长的浪花不断拍打而起，几乎要将人拍下锁链，而苏衍此刻已经红了眼，咬着牙，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径直朝着前方冲。 冲过去，一线生机，不冲，坐以待毙，这就是眼下的事实情况。 随着冲刺，苏衍渐渐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在其他范围内的血海都如同发生暴风雨般沸腾着，无数尸体骸骨从骨山与血海中走出，嘶吼咆哮，而阴兵所在范围，风平浪静。 所有的尸体，所有的骸骨，甚至那些妖木与骨山，没有一个敢靠近阴兵的。 这是为何？ 这阴兵……似乎和尸山血海不属于一种体系？不算一个阵营的？ 看这样子，似乎那些亡尸对阴兵很忌讳。 细想这也正常，这些尸骸的形成同诡火脱不开关系，而诡火又是为阴兵引路服务的玩意，从这也能看出上下级之分。 冲进尸山血海，避不开阴兵的冲击，而进了阴兵大阵，则可以避开尸山血海的干扰。 这个发现，让苏衍目光闪烁，隐隐觉得找对了方向。 第186章 古棺 一时间，苏衍精神方面振作不少！ “隆隆……” 苏衍速度极其迅速，身动风云，风雷声不绝于耳，眨眼间就靠近了阴兵大军，而后不管不顾，直接踏着锁链冲了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哗啦啦……” 身后血水漫天，像是要覆灭这片天地，而当苏衍冲入阴兵大军的刹那间，无尽血腥气就消失了，像是被隔绝掉了。 这个变化，让苏衍欣喜若狂，暗道总算是摆脱了那些鬼东西。 尽管如此，但是苏衍却没办法放松，甚至比刚才更难受。 因为无尽阴兵汇聚起来的死亡气息，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生机，要磨灭他，甚至比血海还要霸道。 “噗呲噗呲……” 一簇簇青烟从苏衍身上冒起，这些都是苏衍的生命精华，被死气磨灭掉，升腾于空中，看起来就如同苏衍燃烧起来，浑身都是诡异的火焰，像烟火似的。 这般下去，估计不足一里路苏衍就得陨落，所以必须得想个办法护住自身。 自然而然的，苏衍首先就想到了气血，奈何他尝试着以气血护体，但效果甚微。 灵气或许有效，但毕竟这玩意已经绝迹，封妖书里存储的也有限，很难长期运转。 面对如此困境，苏衍心头微沉，无奈中，只能尽全力用气血护住躯体，硬着头皮往前冲。 他与一具具阴兵擦肩而过，没有阴兵理睬他，所有的阴兵都闭目前进，除了诡火，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浓郁的死气扑鼻而来，肉眼可见的，苏衍皮肤光泽越来越暗，生与死两种极端的力量相互磨灭着，显然，苏衍绝对不是阴兵之气的对手。 “扑通扑通……” 在苏衍身后，锁链越来越多部分沉浸入了血水，反应稍微慢一些或者不够果断的人必定掉了下去，一下去就被无数尸体和枯骨瓜分了，四分五裂，下场凄惨。 一想到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幕，和被瓜分的疼痛，苏衍就不禁打了个寒颤，脚步更加迅速，势必要迅速冲出阴兵大军。 阴兵整齐无比，苏衍踏着锁链穿梭其中，可谓是刀尖上跳舞，只要阴兵一动，他跑都跑不了，所以他只能祈祷。 奔逃间，苏衍发丝飞舞，偶然间碰到了某位阴兵的黑色战矛，顿时无声无息被斩断，吓了苏衍一跳。 这种战矛，绝对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苏衍隐隐有种感觉，哪怕是顶级的气血神兵，也无法斩断这些黑色战矛。 越是深入阴兵大军，苏衍就越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四周黑雾越发的浓郁，散发着森冷的寒意，恍惚间，苏衍隐隐有种后背被人一直注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苏衍心头发毛，可是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看到无数阴兵睁开眼睛盯着他。 前方一片黑暗，苏衍只能盯着脚下的锁链前进，这般行了一里路左右，苏衍发现自己皮肤泛起了深深的褶皱，一道道皱纹如沟壑般布满脸庞。 他的生机，被死气磨灭太多了！ “咔咔咔咔……”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隐约间像是有人在啃食尸体，哪怕没有看到，苏衍都有种恶心无比的感觉。 “呲呲……” 随后苏衍眼眸中倒印出些许火花，在他前方不远处，古老的锁链上竟然有火花冒出来，苏衍仔细一看，顿时头皮都要炸裂了。 只见一座比锁链略窄的神秘棺材正顺着锁链朝着这边而来，在此棺材旁边，足足近百名阴兵面无表情的拉着这座棺材前进，那些火花就是棺材与锁链摩擦产生的。 见到前方竟然忽的冒出来一口棺材，苏衍一阵惊悚，急忙止步，面色阴晴不定的盯着那看了起来。 随着这架棺材的靠近，它的模样苏衍看得也越来越清楚。 只见上面布满了古朴的花纹，其岁月不知有多么古老，甚至棺盖上还洒落了不少枯叶。 一种让苏衍悸动的气息扩散而出，苏衍肌体欲裂，整个人几乎要匍匐下来。 那青铜棺材不断靠近，给苏衍的感觉就像是一头真龙在靠近，气息太过恐怖。 那里面，葬着谁？ 苏衍心头有些疑惑，困惑的同时他也有些焦急，因为后方是没办法退了，锁链也没办法换，他该怎样避开这青铜棺材呢？ “阴兵出行就罢了，竟然还有阴兵拖棺……”焦虑之下，苏衍忍不住郁闷道。 如果说阴兵出行是不祥，那阴兵拖棺就是噩梦。 没有人知道棺材里是什么，或许是人，或许是雾，甚至有传言说，可能是一个世界……总之说法众多，归根结底，结论都是其中多半是大凶。 苏衍一阵头疼，好在青铜棺材不算大，它在锁链中央前行，两边留下了少许空隙，只要苏衍身躯控制得好，应该能够勉强通过。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那些阴兵拉扯棺材的绳索，需要苏衍跨越，不过眼下也不能要求那么多，有一线生机就已经不错了。 深呼吸一口气，苏衍硬着头皮冲了上去，而后身躯紧紧崩紧，侧身紧紧贴着青铜棺材往前走，小心翼翼的跨越每一根绳索。 “轰隆隆……” 与青铜棺材距离变近后，那棺材里的气息与威压几乎要粉碎苏衍。 苏衍脑海中轰鸣声不断，几乎要失去思维，幸好封妖笔书在耳中震鸣了一声，定住了一切，驱散了种种负面力量。 虽然意识是保住了，可是青铜棺材周围缭绕着无尽死气，那种寂灭枯萎的力量笼罩苏衍，几乎要使得苏衍瞬间化为黄土。 此时此刻，苏衍就感觉自己是汪洋上的一叶扁舟，根本没有左右自己命运的力量，一切只能靠运气。 好在青铜棺材并没有打开，缭绕在棺材表面的死气虽然恐怖，但苏衍拥有封妖书，在其充满生机的灵气滋养下，勉强还能撑住。 所以，最后他还是活了下来，没有瞬间化为齑粉，只是浑身都是裂纹。 紧靠青铜棺材，苏衍仿佛能够感觉到棺材里埋葬了一个死亡国度，或者是一位无上存在，那种气息纵然被青铜棺材封锁了，可依旧惊天动地。 在那样的气息下，苏衍瑟瑟发抖，生怕发生变故！ 忽然，苏衍眼皮一抖，仿佛看到青铜棺材的棺材盖抖了一下，像是其中有生灵要复苏。 这顿时吓得苏衍魂飞魄散，若是青铜棺材打开，估计他瞬间就灰飞烟灭。 好在棺材并没有打开，苏衍小心翼翼的躲避跨越着绳索，距离青铜棺材的棺尾越来越近，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苏衍应该很快就能跨越过去了。 隐约间，苏衍仿佛已经能看到阴兵大军的后方，想来这痛苦的穿梭之旅应该快结束了，若是再拖下去，谁知道又有什么诡异之事会发生呢？ 若是真的能够活下去，估计苏衍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次经历。 这真的是近距离与死亡为伍，他的脸只要一动，就能碰到棺材，若非棺材没有缝隙，里面的气息封闭得很好，苏衍早就被崩碎了。 然而就在苏衍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刚刚脱离青铜棺材，重新踏在锁链中央的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只见无尽阴兵间，漫天黑雾里，一盏又一盏血色的莲花灯在血海里飘荡而来，每一个都火焰阴森，比诡火还要阴冷的感觉。 一种无比悚然的感觉弥漫苏衍全身上下，令他浑身发麻。 他不由驻足，看向了那些血色莲灯。 只见一盏盏莲灯上面火焰徐徐燃烧，每一簇火焰间，都悬浮着一物。 有的是胳膊，有的是头颅，有的是人皮，有的是碎骨…… 每一样东西，都说不出的诡异，悬浮于灯火间，既没融化，也没焦黑，极为反常。 “哗哗……” 血水荡漾，莲灯如船，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多得无法想象。 它们齐齐涌来，尾随青铜古棺，像是古人送葬古棺时放的许愿祝福灯。 莲灯诡异，灯火照亮了整片血海，渐渐的，在苏衍视野里，那灯火越来越亮，四周温度也在迅速上升。 苏衍蹙眉，心头有种浓郁的不妙感，忍不住想要后退。 可是，好不容易才与青铜古棺擦身而过，现在又退回去，那不是找死？ 即便身上有封妖书提供灵气，以弥补着生机的损耗，可也架不住这么来回穿梭阴兵之中啊！ 但，若是不退，势必要靠近这群莲灯，就目前所看到的一切而言，苏衍绝不想靠近这些东西。 他感觉，要真是被这群血色莲灯围住了，恐怕自己也有可能成为灯火上悬浮的一物，全尸都难留下。 “该怎么办……” 望着那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大片莲灯，苏衍焦头烂额，想不出个对策。 “嗡嗡……” 其耳内，封妖笔书齐震颤，透着焦躁不安，不断警示苏衍前方有大危险，那群莲灯不祥而又诡异，绝不能接触。 对于封妖笔书的预警能力，苏衍自然是坚定不移的信任，这可是天师至宝，除过不知道多少魑魅魍魉，对于诡异的预警无比准确。 之前深渊血海浮现的时候，封妖笔书都没有现在这番焦躁姿态，可想而知眼前的这群血色莲灯有多危险。 念及此处，苏衍一咬牙，扭头转身，准备退回阴兵之中，避开这些血色莲灯。 他估摸着，阴兵在此地的地位很高，既然那些血水尸体都不会涌入阴兵大阵，那这些莲灯，大概率也不会。 所以他果断转身，准备借力度过危机。 可他回头之后，所见之景直接把他心脏都吓得停了那么数秒，骨子里冒出的凉气浸透了全身上下。 只见身后的无尽阴兵，此刻竟然全部停了下来，脑袋倒转，盯着他。 他们的脖子扭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脸庞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动，一致对准了苏衍，面无表情。 更恐怖的是，他们睁眼了。 眼中，没有瞳孔，没有神采，没有生气，有的只是森白色的眼白，死意充斥其中。 这一幕何其骇人，也太突兀了些。 前一秒都还正常，可一瞬间就成了这个情况，无尽阴兵同时注视而来，一个个徒有眼白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也多亏苏衍胆子还算可以，否则直接就得吓背过气去。 苏衍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眼下这境况，让他进退两难。 盯着那一个个诡异的阴兵，苏衍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他们突然会回首盯着自己？为什么阴兵大军会突然停下来？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下意识的，苏衍看向了那口古老的青铜棺材，顿时瞳孔骤缩。 他发现，棺盖竟然不知不觉中挪动了分毫，露出了一缕缝隙。 苏衍清楚的记得，方才棺材是密封的，严严实实，不可能有缝隙。 苏衍绝不会记错，因为他就是擦着古棺过来的，清楚的记得古棺模样。 苏衍紧咬牙齿，想要努力保持镇定，却怎么也止不住额头冒出的冷汗。 “轰轰……” 这时候，身后一股恐怖热浪突然袭来，冲得苏衍一个踉跄，差点栽下锁链。 好不容易保持住身形后，苏衍回首，瞬间面色大变。 只见其身后血海已经顷刻间化为火海了，那一盏盏血色莲灯燃尽了一切，缓缓飘荡而来，灯火连成一片，点燃了血海。 那种火焰，焚烧一切生机，甚至连尸骸都受不了，苏衍能清楚看到血海深处有无数古尸在挣扎扭曲，像是深陷炼狱之中。 面对这样的一幕，苏衍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他要怎样，才能穿过这些血色莲灯，闯过这样的火海？ 苏衍想不到任何方法，即便拼死一搏，他也觉得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隆隆……” 与此同时，无尽阴兵震动了起来，手中古老沧桑的兵器在血水中颤动，形成一种复杂而又神秘的音律。 “咔……咔咔……” 伴随着这种音律，那口青铜古棺的棺盖开始了晃动，缓缓打开，缝隙越来越大。 “嗡嗡……” 璀璨的星光从铜棺缝隙中涌现，弥漫开来，里面像是埋葬着一片星河。 苏衍忍不住向铜棺看去，目光被那璀璨的星辉所吸引。 第187章 进棺 恍惚间，苏衍像是看到了一片大陆，看到了一个色彩缤纷的世界。 那个世界实在是太美了，像是传说中的极乐净土，又像是永生彼岸。 里面精气蓬勃，花草繁茂，可谓是山清水秀，乃是不可多得的仙家洞府，美得让人窒息，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仅仅透过缝隙看到那个世界的一角景象而已，便让苏衍整个人愣住了。 他感觉心灵前所未有的空灵，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精神上的一切压抑与疲倦全部释放了出去。 一切的不祥，一切的诡异，全部被其抛至脑后，纵然身后血海汹涌，火焰铺天盖地，依旧影响不了苏衍的心绪。 他的目光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那一角铜棺世界，被其深深吸引。 太美好了，实在是太完美了，那个世界，带给了苏衍无法想象的诱惑，令其怦然心醉，渴望长住其中。 青铜古棺的棺盖并没有完全打开，只是揭露了少半部分，展现出了一个神秘而美好的世界，如净土般迷人。 原本的威压，此刻都消失了，它变得轻柔起来，像是众生的源头与归宿，令人情不自禁的渴望前往其中。 “呼呼……” 柔和的风从古棺内吹出，令人浑身舒坦，苏衍沐浴其中，一切疲惫尽皆扫去。 浓浓星辉包裹了他，隔绝了所有的血水，挡住了那成群的血色莲灯，使得苏衍似乎被隔离出了那诡异的雾海之中。 一时间，苏衍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四周变得风平浪静，他超然于外。 那无尽阴兵，此刻缓缓闭上了眼眸，头颅扭了回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苏衍就这么站在原地，沐浴星辉，目光平静到了极致。 很快，一股牵引力从古棺内涌出，道道星辉包裹着苏衍，将其牵引向铜棺之中。 苏衍的意识清醒无比，他没有去反抗，任由这股牵引力将自己接引进铜棺。 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危机，相反，他觉得这铜棺对自己是善意的，没有任何威胁。 这样的感觉，同先前可谓是截然相反，其中缘由，苏衍自己也解释不了。 他就是觉得，铜棺变了，气息大不相同，至于具体变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咚……” 顺着星辉的接引，苏衍身躯化为一道流光，没入铜棺内，紧接着棺盖闭合，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至此，四方恢复了平静，阴兵再次拖棺而行，那恐怖的血海也缓缓褪去。 一切的一切，都恢复了苏衍最初所看到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苏衍，则顺着接引，进入了铜棺内的一片星空中。 一颗颗星辰，真实无比，带给人无限的震撼感觉。 穿过这星空，最后，苏衍来到了一片净土世界中。 从外界看来，铜棺并不大，可是没入其中后，苏衍才明白这其中别有洞天，玄妙得不可想象。 铜棺世界，缤纷而又绚烂，充斥着舒适的氛围，令人心神放松。 在这种氛围下，苏衍甚至来不及看清四周景象，就陷入了沉睡之中，一切的疲倦烦恼与外界纷争，皆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场沉睡，酣畅淋漓，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苏衍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母婴时期，无忧无虑，简单纯粹，舒适无比。 可很快的，苏衍那宁静舒适的面庞陡然变化起来，时而狰狞，时而悲伤，紧闭的双眼更是有泪珠洒落。 他并没有苏醒过来，这一切，皆是因一场场梦境而生。 沉睡之中，苏衍做了一场大梦！ 他看到一幕幕让他欢喜，让他愤怒，让他悲伤的画面。 他像是来到了昔日的一片战场，周围的同胞，都是看着陌生，偏偏又感觉很熟悉的人。 在他身旁，有人笑傲天地，坦然面对诸敌，正气凛然。 手捧书卷，一袭青衫，脆弱凡躯内却充斥浩然正气，一口轻喝，灭亡诸般敌。 此等姿态，何等的潇洒，简直有出尘之风姿，令人折服。 但，凡人终究是凡人！ 灭敌的同时，此人自己也消失了，带着笑意，如最普通的读书人，缓缓虚幻，最终陨落于天地之间。 这一幕，让苏衍心头绞痛，悲到无法呼吸，泪水怎么也忍不住。 这种不受控制的悲伤，让苏衍茫然。 自己认识这书生么？ 不认识！ 可为何感觉到这么亲切，这么熟悉？ 那种至亲般的感觉让他迷茫，感觉对方和自己血浓于水，这是为何？ 苏衍百思不得其解！ 正困惑间，梦境中，自己身前又浮现一尊魁梧的身影，如巨灵神般气冲云霄。 对方于万军之中挡在他的面前，壮硕的身躯浑身是血，伤痕累累，气息微弱到了极致。 在即将倒下的瞬间，这人转身了，呈现在苏衍面前的，是一张有些沧桑，少年老成的脸。 这张脸上挂满歉疚，眼神疼爱的看着苏衍。 对方张嘴了，但苏衍听不见他说什么，不过却有一种钻心的疼痛弥漫全身，苏衍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最终，对方倒下了，如一座遮风挡雨的山坍塌，而苏衍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一幕，一股癫狂感由心爆发，根本压抑不住。 他忍不住仰天怒吼，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唯有泪在流。 虽是泪，但实则为血！ “我这是怎么了？”梦境中，苏衍心中自问，茫然无措，不知所以。 这些都是陌生人啊，为何自己会觉得他们同自身息息相关，是至亲一样的存在，会因对方的损伤殒命而痛苦？ 不待苏衍想出问题所在，紧接着，熊熊大火在他面前燃烧了起来，那残留的心痛感觉还未彻底褪去，便又看到了一对眸子。 仅仅一对眸子而已，却带给他无限的震动！ 那是一对充满着信任，鼓励，以及不舍的眸子，还带着决然之色，有种大无畏的精神。 他没有看清对方的相貌，看到的只有一双眼眸，而眼眸中的神采，散发的气息，让苏衍震颤。 在苏衍惊恐的目光下，大火逐渐吞噬了对方，令其消失在夜色里。 苏衍整个人都愣住了，泪已干，整个人只剩下无声无息的痛。 …… 一幕幕画面，以悲为主，不断呈现于苏衍面前，令其不断绝望。 每一幕都让苏衍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那种真实的感觉，令其崩溃。 明明都是陌生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可情绪却受到干扰，不受控制的变化。 面对这些陌生人的殒命，他就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个个兄弟死去，那种悲伤，真的是难以言表。 苏衍根本控制不住这种情绪，一瞬间，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在操控情感。 这些画面，对他自己来说，没什么意义，可对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非比寻常，所以才造成情绪波动失控。 类似的痛苦，苏衍只在爷爷去世时体会过，毫不夸张的说，那真叫做生不如死。 而现在浮现在梦境里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陌生人的殒命，都会带来同样的痛苦，这种刺激，谁也扛不住。 面对这样的一幕幕，苏衍发疯了，想要咆哮出声，想要嘶吼。 可是，这是梦境，他吼不出来，发不出咆哮，所有的痛只能化为泪流进自己肚子里。 他跪在地上，无力的锤击着大地，额头抵着地面，嘴唇都咬出了血。 他身躯轻轻颤抖着，血泪滚滚落下，无尽的悲伤与哀意酝酿于心头。 当这种种情感浓烈到极致之时，苏衍颤抖的身子陡然凝固了，在半秒钟后，他赫然仰头咆哮出声。 “吼……” 这一吼，吼出了所有的情感，吼出了所有的痛，吼出了所有的疯狂。 一声吼，打破了梦境，苏衍陡然惊醒。 “砰……” 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苏衍一拍地面，直接坐了起来，眼神尽是迷茫与困惑。 他一摸自己的脸颊，发现泪水无数，心中的痛感还未褪去。 “原来只是一场梦……”良久，苏衍反应了过来，狠狠松了口气。 他依旧一脸的心有余悸，因为那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那种窒息般的痛，至今清晰的缭绕苏衍心头。 忽然，苏衍一滞！ “不对啊，我心有余悸个锤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哭个什么劲？” “梦里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看那打扮，明显都是古代人，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我伤心个什么玩意？” “但那种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我都没见过他们，不认识他们，怎么他们一死，就跟割我肉一样，心痛得受不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他们都是我的至亲？” “难不成……他们是历代老祖，年轻时候的模样？所以我才会有血脉相连的感觉？” 苏衍回过神来，回忆梦里的那些人，总觉得有种陌生的熟悉，很矛盾，难以解释。 他琢磨了半天，觉得有可能是梦境里自己思维错乱导致的。 以往做梦的时候偶尔也会有类似感觉，梦里的人或事，对自己而言完全陌生，但在梦里的时候却感觉很熟悉正常。 这一次，或许也是这个情况，只是那种梦境里的感觉强烈了很多倍而已。 大致的琢磨了一下，苏衍收敛了心绪，眼下还不清楚自己处境，他没功夫浪费时间琢磨这些虚无缥缈的梦。 中断杂念心绪后，苏衍起身，看向了四周。 他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一片美不胜收之地，脚下乃是茵茵绿草，天边挂着一轮落日，金红色的余晖洒落大地，带着无限美好。 一条长河划过这片草原，河边，温驯可爱的兽群一片又一片，悠哉悠哉的沐浴着夕阳。 有蹒跚学着走路的小鹿，有机灵乱窜的仓鼠，有古灵精怪的玉兔，还有顽劣调皮的猴崽子…… 各种各样的动物都有，一个个温驯而又可爱，相处融洽，其乐融融，欢乐无比。 看着这样的一幕，苏衍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缕微笑。 这样的地方，实在是人间净土，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药材宝贝，但这份平静与安逸，远比任何宝贝都珍贵。 站在这样的土地上，苏衍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汪……” 忽然，一声犬吠从不远处传来，令苏衍神色一怔。 他闻声看去，只见一条小肥狗屁颠屁颠的在绿草间奔跑着，一脸开心之色，肉乎乎的身子随着奔跑一颤一颤的，让人忍俊不禁。 在它头顶，盘旋着一只瑰丽蝴蝶，美丽到了极致，双翅缤纷色彩绚烂无边。 小肥狗像是看这蝴蝶很不顺眼，奔跑途中时不时挥爪想要抓住它，可每次都落了个空。 而那蝴蝶也喜欢戏弄它，就这么飞来飞去，气得小肥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见状，苏衍忍不住失笑，觉得有趣！ 很快，二者跑到了苏衍身边，居然不畏惧苏衍，那狗子更是直接窜到其肩膀，以肩为踏板，爬高了朝那蝴蝶咬牙切齿的挥起两支前爪，最后把苏衍当踏脚石，借力一个蹬腿，弹高扑向了那只蝴蝶。 “扑通！” 可惜下一秒它就摔了个真正的狗啃泥，这一扑落了个空，被蝴蝶避了过去，依旧翩翩起舞，双持纹络瑰丽无比，有着惊人的美。 “汪汪……” 小肥狗冲其龇牙咧嘴的叫嚷两声后，累得趴了下来，唯有尾巴甩来甩去。 见它这副模样，那蝴蝶再次飞来，停其头上，故意戏弄它，让得小家伙一阵抓耳挠腮，像个猴子一般。 苏衍一阵无语，随即神色一怔！ 因为那只蝴蝶在捉弄一番小肥狗后，忽然离开了，翩然而起，飞向远处。 “汪汪……” 小肥狗也麻溜爬了起来，朝着苏衍挥了挥爪子，一副示意苏衍跟上的样子，随即跟着蝴蝶屁颠颠的跑了起来。 “让我跟着你们走？”苏衍没料到会有这个情况，一时间有些愕然，愣在原地。 小肥狗又扭头朝他挥了挥爪子，催促苏衍赶紧跟上去。 苏衍心中有些好奇，察觉到没什么危机，便果断跟了上去，想看看这一狗一蝴蝶，搞什么幺蛾子。 第188章 屏障起源 蝴蝶色彩斑斓，像是集中了这个世间一切的颜色，灵动无比，有着梦幻般的气质。 跟在它身后，苏衍总有种奇特的感觉！ 他看着那只蝴蝶，总觉得它和一场梦似的，实在是太过绚烂了。 至于那条小肥狗，苏衍可没这种感觉。 这厮一边理着毛发，一边气呼呼盯着那蝴蝶，貌似心里头盘算着如何才能抓到这家伙。 就这样，苏衍跟着那蝴蝶和狗子穿梭于这美丽的草原之上，也不知会前往何地。 没过多久，苏衍跟着二者来到了草原上那唯一一条河流的最上游。 在这里，苏衍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人，一袭白色武道服，洗得都有些发旧了。 一张刀斩斧齐般的脸，肃穆中透着霸气，其根根发丝流淌晶莹的气血之芒，脊背挺得很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望见此人，苏衍心神震颤！ 家主！ 杜氏家主！ 没想到，蝴蝶和狗子领他来见的，赫然是杜氏家主。 作为杜氏核心学院的精英学员，苏衍有幸见过一次家主的画像，印象很深，绝不会认错人。 再者，其体内以杜氏奥义功法锻炼出的气血，也在微微沸腾，说明对方和功法有关，这无疑更加证实了苏衍的判断。 一时间，苏衍心绪激荡，都不知说什么好。 他本来都放弃了见家主，只想平安离开这破地方，未曾想先前苦苦寻觅不得的家主，会出现在此。 前方，家主坐在地上，提着根简陋鱼竿，一动不动的垂钓着。 蝴蝶轻舞，最后缓缓落于其肩头，亲昵的用翅膀摩擦着他的脸颊。 狗子也屁颠颠跑了过去，争宠般的在其裤腿便不断用脑袋摩擦。 家主平静无比，古井无波，没有扭头看来，一直静静的垂钓着，像是没有察觉到苏衍的到来似的。 良久，其鱼竿一颤，老者当即提竿而起，一条长鱼便破出水面。 苏衍定睛一看，大惊失色。 这哪里是什么长鱼，分明是一条由浓郁怨气凝聚而成的鱼状物，其中聚拢了不知多少缕怨气，这要放出去，不知会造就多少个怨体，绝对会酿出天大的怨灾。 “啪！” 而家主将其垂钓出河，则立马收杆，一个甩动，这怨气大鱼就落了下来，被家主宽厚的手掌一把捏住。 “啪嗒啪嗒！” 怨气大鱼嘴角狰狞，不断挣扎着，鱼尾拍打出噼啪脆响，看得苏衍嘴角抽搐。 那鱼尾的每一次摆动，都会带动起一丝丝的空间涟漪，不用想也知道，其力量定然恐怖绝伦。 然而家主的手纹丝不动，稳定无比，手掌缓缓握拢，像捏一只小鸡仔似的，一把捏爆了这头怨气大鱼。 接着就是浓烈气血从掌间勾勒弥漫而起，将怨气焚得干干净净。 忙完这些，他像是终于有空了，总算回身看向苏衍，微微一笑，如邻家大叔，给人一种淡淡的亲切感，没摆什么家主的架子。 “家……晚辈苏衍，拜见家主！”苏衍回过神来，有些紧张，立马行了个弟子礼。 “不必多礼，这里四下无人，唯你我尔，外边俗世的礼仪，到这里可以放一放了，来，坐。”家主挥了挥手，示意苏衍坐到他面前。 苏衍挠挠头，只好从命。 坐下后，苏衍有些紧张忐忑，毕竟第一次坐在这种大佬的面前，心性再沉稳，也没法真正保持淡定。 见苏衍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杜氏家主哑然失笑。 “不必太拘束，将我当做一个普通长辈就行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知你现在肯定一肚子困惑，但问无妨，我会为你解答。” 杜氏家主主动开口了，打破尴尬的沉默氛围。 苏衍意动，他现在肚子里的困惑几乎要把他撑破，能问出来得到解答自是最好。 他犹豫了片刻，也不再婆妈，果断问出话，反正家主自己都开口承诺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没道理扭扭捏捏唯唯诺诺。 “那就请家主为晚辈解惑了，晚辈确实满腹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首先，晚辈很疑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苏衍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这神秘的铜棺世界，以及棺外的血海环境，到底是什么玩意？ 一开始，他以为外面是深渊裂缝，是通往怨地的通道，可现在进了这方铜棺世界，他迷茫了，看不懂这些。 若是外面是深渊裂缝，那这里是什么？ 要这里是深渊裂缝，空间通道，那外边又是什么？ 苏衍为此感到深深的困惑！ 面对这个提问，杜氏家主丝毫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 “之前，我安排人，公布了一些往日不会外泄的隐秘，你应该从中得知了深渊裂缝和怨地的讯息，有了关于这两个东西的概念。” “而你之前所处的那片弥漫大雾的血海空间，其实就是深渊裂缝，是连接了怨地的通道。” “说是深渊裂缝，可它的实质却不是地质变化那么回事，它是空间裂缝。” “所以你会发现，它无边无际，大得不可想象，亦深不可测。” “涣海，只是进入其中的端口，其真正的体积，远远不是一个涣海能覆盖的。”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口铜棺，则是一个枢纽！” 杜氏家主解释道。 “枢纽？是这个深渊裂缝的枢纽？”苏衍蹙眉。 杜氏家主摇了摇头。 “你了解完深渊裂缝和怨地后，应该也知道了隔绝之力的存在吧！” “这口铜棺，就是隔绝之力的枢纽，是其核心所在，也就是说，咱们现在待的棺中世界，就是隔绝之力的核心。” 杜氏家主语出惊人。 “这儿，是隔绝之力的核心？”苏衍有些吃惊。 他从杜荨那听说过隔绝之力，在其想象之中，是一个类似阵法的东西，没想到会是一个神秘的世界？ “没错，这儿，就是隔绝之力的核心。” “外面的那些贯穿整个裂缝空间的锁链你应该见到了，一条条纵横交错。” “你要是实力够强，能腾空飞起，就会发现，那些锁链交错勾勒出的，是一个奇特纹络。” “它们的排列位置并非瞎来，有特定的规矩，而这，就是整个隔绝之力的骨架，是其脉络。” “那些锁链，就相当于阵法的阵纹，这口棺，则是阵法的阵眼核心。” 杜氏家主深入解释道，说罢，手中鱼竿朝着先前垂钓的河流轻轻一划。 “哗啦！” 顿时河水翻涌，高高冲起，形成了一座小型上涌的瀑布，很是神奇。 瀑布的水流折射神秘光泽，当中显化出了画面，形成水幕。 水幕中正是外界的环境，尸山血海，阴兵横行，妖木乱生，一副森罗地狱的场景。 而透过这水幕，苏衍发现那一根根锁链变得有些不同了，它们身上有淡淡的金色光泽在流转，相互间连在一起，最后构筑出了一个复杂瑰丽，又透着神秘的光弧图案，镇封着整个峡谷地。 “这……”苏衍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这个手笔，太大了，那波澜壮阔的锁链阵纹，以及绚烂神秘的光彩，每一个都超乎想象。 深渊裂缝何其大？连家主都称其无边无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做到将其彻底封禁掉？ 那一根根锁链，粗大而又沉重，以不知名的金属材质浇筑而成，堪称神铁，何等实力，才有那么强的控制力，操控其有序排列？ 光在锁链上面走起来，苏衍都觉得看不到尽头，遥远无比，那把这些锁链沟通连接起来，该是什么样的浩大工程？ 这真的是人力能做到的？ 苏衍感到不可思议！ “很壮阔，很美丽吧！”杜氏家主也望着水幕中的画面，忍不住赞叹道。 哪怕是他这等人物，也为这种画面感到心神摇曳，觉得惊叹，可谓鬼斧神工。 苏衍赞同性的点头。 确实壮阔！ 确实美轮美奂！ 无数道锁链，一根根犹如沉默的黑龙，以龙躯横跨浩瀚虚无空间。 它们构筑交织了一片浩大壮阔得不可思议的阵纹网络，弥漫延伸进这片虚无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封绝一切漏洞。 而这网络之间，每一个锁链脉络，都流淌普通肉眼看不见的灿烂神辉，霞光蒸腾，充满了神圣威严的气息。 数不尽的神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光罩图案，笼盖了一切。 那光罩比彩虹还绚***一切色彩都美丽，看起来薄得不可思议，仿佛一吹即破。 面对它，犹如仰望繁星无数，绚烂多彩的夜空，盯得久了，整个人心神都仿佛要陷入其中，坠进一片鸟语花香，灿星无数的世外桃源地。 苏衍从没想过，所谓的隔绝屏障，会是这样的光景。 “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打造出这等完美的伟大工程，又是什么样的伟力，才能支撑它运转至今？”杜氏家主在旁边感叹道。 “人？打造？这隔绝之力形成的屏障，难道不是自然诞生出来的么？不是命星为了自我保护，催生而出的力量？类似于我们人体自己的免疫系统！”听到这话，苏衍很是诧异。 “自然诞生？这是过去，我们对隔绝之力一无所知时，自己推测出的一种结论罢了。” “这种结论毫无根据可言，完全是为了解释而解释，属于强行解释。” “而最近几年，怨气暴动，深渊裂缝也动荡了很多次，一些尘封的秘密，也随着动荡而显现。” “经过我的潜心研究和探索，结合新浮出水面的一些隐秘，我们洞悉到了部分隔绝之力的真相，过去的结论，错得彻彻底底，这份力量，并非自然诞生的，而是人留下的。”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震撼性太大，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 杜氏家主语出惊人道。 苏衍目瞪口呆。 这何止是震撼，简直是思维颠覆。 就好比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自己天天看到的太阳，生存的星球，都不是自然诞生的，都是人为创造的。 何其离谱？ 太扯淡了！ 苏衍一脸的匪夷所思，这话也就杜氏家主说出来还好，换其他人告诉他，苏衍早就破口大骂让其滚犊子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你们确定？难不成，神话体系里的什么创世神真的存在？”苏衍涩声道，很难相信这一切，哪怕说出这些的人是堪称命星最强的杜氏家主。 苏衍不觉得人力可以达到这一步，太恐怖了，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归纳到虚无缥缈的神身上去了。 杜氏家主摇了摇头。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神，做出这一切的，是真正的人！”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这些，事实上，就连我等开拓者，第一次洞悉到这个真相时，也被震惊得天翻地覆，花了很久才适应下来。” “事实就是如此，我在这深渊里，见到过一些残留的痕迹烙印，是留下隔绝之力的伟人，烙印在时空中的一些残痕！” “那些痕迹，显化了当初他布置这些锁链，构筑出隔绝屏障的画面，虽只有匆匆几个画面，却也足够惊人，打破常规认知。” “此外，还有一些隐秘因动荡而浮现，无一例外，皆指出真相所在……隔绝之力，是人之力，这片屏障，是人为创造的。” “我们潜心研究过，推测，建立出这等浩大工程的伟人，应该是我们命星历史上的某位先贤，他留下屏障，就是为了庇护我们命星千千万万的后辈不受怨地侵蚀。” 杜氏家主沉声道，没有隐瞒，把已知真相全盘托出。 “先贤？其身份已经知道了？”苏衍吃了一惊。 杜氏家主摇了摇头。 “没法知道，无从查起，已知的历史记载中，完全没有对方的痕迹！” “况且时空中残留的一缕烙印，一闪即逝，显化的都是一道身影罢了，没有具体模样。” “而且这身影很是奇特，明明有印象，可若是仔细回忆，就会发现他在记忆里越来越模糊，不去回忆，他反而正常，很难解释。” “我和其他开拓者商议探讨过这个问题，一致认为，这位伟大的先辈，应该是诞生于已知历史之前的存在。” 第189章 开拓者经历 听到杜氏家主的话，苏衍眸光闪烁，显然内心很不平静！ “史前存在？”他呢喃，念叨着这句话。 “没错，我们推测，在已知的历史之前，命星上肯定有过一段波澜壮阔的文明。” “而现在的隔绝屏障，就是那个文明时代的伟人留下的。” “至于那个文明为何销声匿迹了，谁也不清楚。” “我们去寻找过，但一点关于那个文明的蛛丝马迹都没找到，我们推测，或许，它是毁在了怨地的侵蚀之下。” “恐怕，在那史前文明时代，怨地也和我们命星爆发过征战，而史前文明，就是因这份征战而覆灭殆尽。” “外面的血海你也看到了，那里面沉浸着数不尽的尸体，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是属于你们的一些前辈的。” “他们是在我和其他一些开拓者带领下，与侵蚀而来的怨地力量厮杀，殒命后坠落下去，与血海汇在一起。” “他们，数量很多，可相比于整个血海的规模，又如九牛一毛般不值一提。” “那血海里的尸体数不胜数，比天上的繁星都要多，哪怕现如今全命星的人口放进去，也不足其千百分之一。” “这么多的尸体，哪儿来的？” “他们的服饰，不属于我们已知的命星历史，不属于已知的岁月。” “你觉得，他们的身份是什么，来历是什么？” “全来自怨地？可这又怎么可能呢！作为两界连通的交战之地，怎么可能这海量的尸骸都来自一方！” “很明显，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我们的命星，而他们又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亦不属于有所记载的灵气时代，那能出于何处，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只能来自于史前文明。” “由此可以判定，史前文明和怨地开战过，外边的尸山血海就是强有力的佐证。” “而今我们历史出现断层，灵气时代以前的历史，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所以我们推测，史前和怨地的一战，把我们这边的文明打没了。” 杜氏家主沉声道，透露的隐秘无比惊人。 “你是说……史前开战，我们这边输了？”苏衍感到难以置信。 “大概率是这样，否则解释不通，不过那时候怨地肯定也大伤元气，终止了侵蚀的脚步，否则就不会再有我们这些后世文明。”杜氏家主轻轻摇了摇头。 “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过去的史前文明时代，我们命星有那么多强者？” “虽然不清楚史前的命星有多广阔，但料想也不会比现在大多少！” “看这血海里的尸体数量，比我们现在的总人数还多太多，要是以这个数量作为推测依据，那岂不是史前文明时代，我们命星几乎人人都是修士，都是强者？” 苏衍仔细分析了一下，得出的结果让他目瞪口呆。 血海里的尸体太多太多了，何止亿万计，以此倒推，反向算出当时命星的强者数量。 那规模，比现在全球人口还多，就相当于人人都是修士，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没错，虽然很难接受，但我们一致认为，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我们猜测，史前的命星，恐怕和现在的模样完全不同，或许不是一个星球，又或者不止这么大，更为广阔壮丽。” “而当时的天地环境肯定也不一般，所以诞生了数不尽的强者，方能正面和怨地对抗。” “你们这些后辈，没有进过怨地，所以不知道那里的混乱与强大，其中的强者多如牛毛，哪怕我等开拓者，在里面也做不到问鼎，只能算做一方豪强罢了。” “这还是元气大伤后的怨地，其鼎盛时期，强者该何其多，不难猜想。” “而那个时候，史前时代的命星，可以正面和他们厮杀对战，就在这空间通道里拦住怨地的侵蚀步伐，自身的实力不言而喻。” “你看那血海之内，咱们命星，和怨地，殒命的强者数量是相仿的，就说明当时命星和怨地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很可能我们命星的史前文明只是略逊一筹，才落得个覆灭的下场，同时也重创了怨地，令其不得不退守，休养生息。”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咱们命星可是没有隔绝之力的，是直接和怨地接触在一起的，没有实力，怎么能坚持那么久。” “而通过那残缺的岁月烙印，我们判断，这里的隔绝之力，是在史前文明陷入颓势，即将落入败局的时候才打造的。” “应该是当时的某位顶级强者，已经察觉到了败局已定，无法变更，所以为保命星有文明再现的机会，后世人有平稳发展的时间，所以花费大代价和大力气，构筑出了这层屏障。” “这些，就是我们近期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探索发现到的一些历史真相，这屏障，乃人为，非自然诞生。” 杜氏家主缓缓道。 “原来如此，厉害，这等先贤大能，实在是让我这等后辈敬仰万分，恨不能生于同时代，一睹其无上风采。” “也不知，究竟什么样的人物，惊才绝艳到了何种程度，才能打造出这样完美无瑕的屏障，堪比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苏衍惊叹不已。 “确实完美，但已经不再无暇。”杜氏家主轻轻摇头，颇为遗憾。 说罢，他手一挥，二人身前的水幕又是一阵变化，当中浮现了一根根悬浮在血海裂缝深处的锁链。 苏衍定睛看去，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目光不由为之一凝。 只见这些锁链上，布满了肉眼很难看清的密集裂纹，一道道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生物啃食而出，触目惊心。 这些裂缝太微小了，以苏衍的视力，根本看不到那种微观层次，要不是杜氏家主透过水幕让其不断放大，他根本注意不到这点。 “这些裂纹……就是怨气泄露的原因？”苏衍想到了过去杜荨提过的屏障漏洞和裂缝，下意识猜测起来。 杜氏家主轻轻点头。 “这道守护命星的屏障，曾经很强盛，很圆满，布置下它的先贤，也是惊天动地的伟人。” “但，岁月的洗礼是无情的，经过无尽时光的冲击，这屏障终究有所松动。” “同时，怨地也在不停的冲击着屏障，漫长岁月下来，双重打击之下，屏障再强，也很难保持完美无瑕的状态。” “这些裂纹，就是破绽的开端，表明这片屏障即将支撑不住，要破碎了。” 杜氏家主忧心忡忡道，手一挥，水幕翻涌，上面的画面视线开始拉高，变成俯视角度。 呈现在其中的，还是那波澜壮阔的屏障，只是这个角度的屏障，不再是那般美轮美奂，而是触目惊心。 只见晶莹的屏障光罩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冒出来，属实是头皮发麻。 原先的光罩，就如同最完美，最精致的瓷器，而现在，这个瓷器被重击打出破绽，变得裂纹密布，即将支离破碎。 “过去，屏障完美无瑕，封绝了怨地的一切，隔绝了所有的怨气和怨念，使得我们命星平静渡过万载岁月。” “但后来，大概在灵气时代初期，这个屏障就不再那么稳固，诞生了少许裂纹，开始有怨气溢散进我们这个世界。” “不过当时屏障还算坚固，能泄露进来的怨气很少，裂纹也不多，所以这有限的怨气在命星灵气环境的压制和影响下，分化成了妖气和诡气。” “妖诡之气，又影响污染到了我们命星本土的生灵，最终形成了妖物和诡物。” “这，便是妖诡的真正由来，它们是命星本土生灵，受外来力量影响，催生而出的独特存在，在命星和怨地都能生存。” “当灵气时代结束，末法降临之后，屏障的破碎程度开始加大，扩大速度也在迅速增快，就导致了后来怨灾的出现。” “也正是因为屏障破损程度的增加，引发动荡，使得被封存起来的深渊裂缝入口出现，我们才会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深入探索，继而开始了命星的气血时代。” 杜氏家主眸露追忆之色，继续道。 “家主，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么？外边都说，你们伟大的开拓者，深入了怨地，带回了气血修行体系，具体是怎么回事？”苏衍大着胆子问道，实在是好奇得很。 “当时大灾变爆发，怨气肆虐，全球人口锐减，再不改善，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变异，彻底灭绝，变得和怨地没有区别。” “而全球数十亿人里，有少部分人比较特殊，受了怨气的侵蚀，却能保持自我，且身体发生了进化，不受怨气迫害。” “我就是这类人之一，面对大灾变，我们形成了共识，于是集结到了一起，共同探索灾变出现的源头，也就是这处深渊裂缝。” “那时候，我们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懂，对怨气啥的一无所知，只知道凭借一腔热血瞎闯。” “当时，由于屏障还算健全，镇压之力还很强，所以虽然泄露进来一些怨气，但总体上的镇压是很周全的，尸山血海之类的，都没显化，被镇压得不见踪影。” “我们一路很顺利的摸索进深处，来到了屏障破碎地，透过破碎的缺口，闯了进去。” “经过一番天旋地转，我们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地域，那儿，便是怨地。” “初到怨地，一切都很陌生，我们花了很久才适应下来，接受了这个消息，在当时，相当于穿越一样，那种心灵震撼性，你可以自己试想试想。” “怨地的环境很恶劣，无比的恶劣，在当时的我们看来，根本就不是人能住的地方，命星上最恶劣的沙漠，环境都比那里要好。” “那里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怨气，地域很广阔，却人迹罕至，满天皆是黄沙，看不到一株绿植，真正如绝境一样。” “这么恶劣的环境和气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存活的，幸好那时候我们都发生了蜕变，才得以存活下来。” “一开始，面对这恶劣的环境，我们以为这里没有生命可言，因为没有提供生命诞生的条件。” “然而，在我们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段路后，我们看到了一座城邦，那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这破地方，原来也有生灵，而且这生灵，居然也是人，和我们差不多的人。” “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态度，我们没有第一时间接触那城邦，而是在外观察了很久，在暗中注视那些进出城邦的人。” “在有了一定了解后，我们从一些商旅身上偷了一些衣服，乔装打扮混了进去。” “本因为城邦里的环境会好很多，谁知道，怨地的城池和野外一样，也是无法无天之地，没有丝毫秩序可言，里面到处都是烧杀抢掠，将弱肉强食的规则演绎到了极致。” “一开始，我们还担心自己的乔装打扮会不会被识破，毕竟连语言都不会，总不能一群人全装哑巴。” “后来才意识到，我们这些顾虑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这些城邦压根不在意有没有人混进来，其实它是完全开放的。” “这样的混乱环境，和没有规则的秩序下，危险无处不在，我们一大批开拓者分散融入城邦，很多人都牺牲了，活下来的，也因为各种原因，逐渐分散。” “在历经一番磨难，适应下来后，我们逐渐接触到了怨地的真相，弄清了怨气和怨念的概念，同时了解到怨地人类，能在那种恶劣环境下生存的本质原因，那就是气血之道。” “在了解到这些后，我们不约而同的向着气血之道而努力，偷师也好，拜师也罢，无所不用其极，总之拼尽全力去学习掌握修行气血的方法，因为这是当时我们唯一能想到的挽救命星的方法。” “全命星的人都在等着我们回去救命，这种负担和责任，压得我们不敢松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掌握这种修炼体系。” “这个过程是很艰难的，痛苦中伴随着血与火，来时的一大批开拓者，在这期间凋零殒命了很多很多，只剩下我们少数人苟延残喘。” 杜氏家主似是追忆起了那个艰难岁月，声音透着沧桑。 第190章 资敌之举 透过杜氏家主的简单描述，苏衍仿佛能看到他们当时经历的磨难，以及生活的黑暗环境，心中充满了尊敬。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少数开拓者脱颖而出，真正的掌握了这种气血体系的修行法。” “每一个开拓者，都是初代沐浴怨气的蜕变者，其实都是天才，是绝对的英杰。” “这样的一群人，分散到怨地的各个角落，疯狂汲取气血体系的信息和知识，提升的速度不会慢，当第一个达成圆满的开脱者出现后，他开始联络分散到各地的开拓者，并提供帮助。” “后来，修行有成的开拓者越来越多，大家暗中联系，做好约定，最后一起杀了怨地一个措手不及，并肩作战，退回了命星地域。” “再下来的一切，和你了解的差不多，回来后我们花费大代价抹除泄露进来的怨气，平定了怨灾，同时建立各大财阀监察镇压一切祸患，方有后面的太平盛世。” 杜氏家主沉声道。 听着他的叙述，苏衍仿佛目睹了那波澜壮阔的一幕幕，心神激荡不已。 “回归命星后，我们对怨地已经不再陌生，也从他们那边，了解到了隔绝之力的一些奥秘。” “我们尝试着修复这不再无暇的屏障，可惜力量层次差得太多，根本不起作用。” “不得已，我们开始分配任务，各自负责一片区域镇守，防止怨气大规模侵略进来。” “而我，负责的就是这片通道里，最初破碎的地带，也就是你刚才看到的，裂纹密布的锁链区域。” “这个镇压很简单，那就是一个字……杀！” “怨气也好，怨念也罢，乃至怨体，或是原地的人类，不管是谁，只要通过这些裂纹，钻封印漏洞跑进来的，我通通给他杀了，干净利落，不存在犹豫和手软。” “就是靠着这个铁血手段，我才能守住这里，抗下怨地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我们修复不了屏障的裂缝，也阻止不了裂缝的蔓延和扩大，所以只能长期镇守在此，这就是为何外界基本没有财阀之主出现的原因。” “偶尔有人现身，也多为气血分身，真正的本体，基本是没精力和机会外出的。” “只有我和另外几个开拓者，实力够强，偶尔才能抽空本体外出一下，但每次也必须快去快回，否则必生大乱。” “就像这次本体外出扫荡妖盟和盗帮等敌对势力，按我的本意，是一气呵成，直接连根拔起，再回归深渊裂缝。” “可惜日月社的实力有些强，耽搁了我的进度，使得我只能分批灭绝这群人，期间得抽空回来，镇压看管这里的裂缝。” “这就是为何我现在会出现于此的原因，要不是之前深渊裂缝又开始动荡，逼得我不得不回来镇守，我想，现在盗帮和妖盟应该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我该打上日月社的大本营了。” 杜氏家主进一步解释，说到最后，那种视诸多强敌为跳梁小丑的霸气感油然而生。 苏衍知道他没有吹嘘，作为第一批深入怨地，硬生生熬过无数艰难，修得气血大成的初代开拓者，杜氏家主绝对深不可测，有这个底气和实力说那样的话。 “家主，那您在这镇守了那么久，有没有摸清这深渊裂缝的所有奥秘？” “比如……此地是怎么诞生的？既然屏障无法修复，那能不能把这处裂缝给永远封闭掉？” “还有就是，外边那尸山血海又是如何形成的？为何时而浮现时而沉寂？” “另外，那些诡火，以及阴兵，又是什么来历？属于屏障力量的演化，还是什么？” 苏衍又好奇追问，他又太多太多的疑惑了，既然杜氏家主肯解答，那自然得抓住机会好好问个清楚。 “你的这些问题，也是曾经我们所困惑过的，很遗憾，我没法替你解答全部，因为有一些问题，至今我们自己也没弄懂。” “比如说你问的第一个问题，这深渊裂缝是如何诞生的，能否人为封闭！” “这个问题，早在我们进怨地前，初次探索涣海，发现裂缝时就有了。” “那时候我们就很困惑，偌大海底，怎么好端端的会凭空冒出来这样的神秘之地？” “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我们这群人的心头，带着此问，我们偷偷潜入怨地时，也在打探这方面的消息，想摸清深渊裂缝的跟脚。” “然而，最后我们发现，不光是我们，哪怕是怨地，对这空间通道的诞生来历一样也一无所知，其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 “这就很惊人了，怨地可是和我们史前文明作战过的高维度空间，和我们的历史断层不同，它们那边从来没覆灭过，历史也好，文化也罢，各种体系都一直传承着，不曾中断。” “可连他们也不懂这空间裂缝诞生的缘由和来历，那就说明这处裂缝，要比我们所猜测的诞生时间还要早。” “我们回来后做了大量研究和分析，得出猜想，觉得这深渊裂缝，在命星和怨地形成之初就诞生了，说白了，就是一起诞生，不分先后。” “大概率是……怨地和命星在冥冥之中的宇宙伟力下同时诞生，而两个空间维度又是相冲的，所以诞生之初，形成过程中就存在冲突之力，久而久之，这股冲突之力越来越壮大。” “待两个空间彻底形成定型后，这份冲突之力也大成了，演变成了这处深渊裂缝，贯穿了这两个世界。” “可以这么说，深渊裂缝，就是两个世界冲突的结果，是与世界一起诞生的。” “这些，都是我们无数人，根据已知的线索，加以推测后得出的结论，事实究竟如何，基本无人知晓，恐怕也只有经历过那个时期的先辈才能有所了解，可当世，怨地也好，命星也罢，两边都早就没了那种古代枭雄。” “所以，现如今没人了解深渊裂缝的具体形成过程，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封闭之法。” “至于外头的尸山血海，其实来历也是个谜。” “一开始，我们以为，这尸山血海其实是一片古战场的遗迹，是过去怨地和命星开战，殒命的强者太多，日积月累的堆积之下形成的。” “可后来我看到了史前先贤开创屏障时的时空烙印，从中窥探到，早在史前文明鼎盛之时，这尸山血海就有了。” “准确得来说，血海已经有了，尸体还没那么多，那时候双方还没爆发大决战，恐怕殒命的人还不至于那么多。” “在那烙印画面里，我看到了血海汹涌澎湃，里头尸体很少，但骸骨很多，各种各样的骨骼，在血海中沉浮。” “甚至有神秘的骨船，携阴风阵阵，穿梭在血海的极深处，给人的感觉，像是中立的。” “那些骨骼和血海不一样，虽在其中沉浮，但没有融入之感，只是像在借力，不干预双方厮杀争斗。” “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骨骼统统消失了，在这见不到一具那种画面里的特殊骸骨。” “由此可见，尸山，或许是后期征战太猛，殒命者太多，硬生生堆积出来的，但血海，应该早就存在了，或许和这处空间裂缝的开辟相关。” “我推测，这空间裂缝的开辟，依靠了一定的血海助力，二者很可能是同时诞生。” “至于诡火和阴兵，这点我至今也没有弄清楚，就连头绪，也是最近才有那么一点。” “自从我入驻此地，镇守裂缝诞生区域，见到这阵眼之后，我就发现了这些诡火和阴兵。” “这两种东西，是大凶，绝对的大凶，可锁链却不是很排斥它，你说奇不奇怪。” “作为构筑出屏障之力的骨架体系，那一根根锁链对于邪力是具有极端摧毁压制力的，像尸山血海什么的，根本就是碰都不敢碰锁链。” “按道理来说，阴兵和诡火也应该一样，这二者比之尸山血海，只会更诡异恐怖，不会好到哪里去，可事实呢？锁链不算亲近它们，可也排斥感不算强，至少比针对尸山血海好得多。” “我曾经对此感到无比费解，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因为锁链主要镇压的是血海和怨地，所以对这些东西以外的邪恶力量，排斥性有限？” “为了验证猜想，后来我捉过一批妖诡进来，结果它们和史前血海一样，一进来靠近锁链就被崩灭，点滴不剩。” “这无疑证明我的猜想错误，锁链对任何邪力都是一视同仁的。” “可偏偏诡火和阴兵，在这有些例外，为何？” “我潜心研究起这个问题，经过漫长岁月的观察，我总算看出了一些端倪和门道。” “相信你也注意到了，阴兵在此的规格地位，似乎很高，那些史前血海不敢靠近锁链，同样的，它们也不敢接触阴兵。” “经过我的调查和钻研，结合一些零星的时空烙印，我洞悉到，其实这些阴兵，和屏障一样，也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而且这个创造者，和屏障的开辟者应该认识，建立的阴兵，和屏障看起来气质冲突，可实际上是一个阵营，所以锁链才排斥有限。” “你也看到了外边阴兵拖棺的阵势，这种放外边至阴至邪的可怕力量，放在这地方，反而是屏障之力的一大助力，起协助作用。” “它们在保护阵眼，防止它被侵害，毫不夸张的说，要是没它们的保驾护航，这处阵眼恐怕早就崩灭了，屏障也会分崩离析。” “我知道这一点让你很难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阴兵，确实是保驾护航之力。” 杜氏家主一一解释，语出惊人，说出的隐秘让苏衍动容。 苏衍大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诡异森然的阴兵，不仅不是敌对力量，反而是助力？ 屏障能维持至今，多亏了它们的保驾护航？ 苏衍忍不住有些牙疼，这和他对阴兵的印象实在是差距太大，一时半会儿很难适应。 “在洞悉了阴兵真正的意义后，我开始探索留下阴兵之人的身份。” “一开始，我猜想，会不会是制造屏障的远古大贤的朋友，是另一位咱们命星史前文明中的顶级大佬。” “可后来，我看到了一角旧影，很残破的时空烙印，画面就那么一刹那，但很关键，因为其中显化了当时的关键场景。” “我看到，史前文明的先贤成功打造了屏障，而在他的正前方，怨地的入口处，同样屹立着一道伟岸身影，挥手间打造出了阴兵大军。” “刚看到这个画面，我大吃一惊，还以为这阴兵大军要进攻咱们命星，谁知对方手一挥，阴兵大军就入了屏障，开始保驾护航。” “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相信这一幕，那阴兵大军的创造者，貌似是怨地中人，居然帮着咱们命星维持屏障？” “这是何道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判断错了，会不会……那人只是站在怨地门口，其身份还是咱们命星人？” “可怨地既然能打灭史前文明，实力肯定是占据上风的，强者绝对更多，顶尖层次的战力不会弱于命星。” “他们会眼睁睁看着命星这边打造屏障，会放下阵营之别，出手相助于敌人？”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不可能之事，然而却真切发生了，实在是有些荒诞。” 杜氏家主感叹道。 闻言，苏衍也觉得匪夷所思。 怨地里的大佬，帮住命星，维护这屏障？ 对方动用莫大手段，以无上伟力打造出一片阴兵大军，为屏障核心保驾护航？ 何其离谱？ 要不是这话乃是从杜氏家主这等大佬嘴里说出来的，苏衍一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逗他玩。 “这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敌对阵营，居然帮我们命星，难不成怨地也存在内部分歧，有大佬不想入侵我们这，所以从内部做出干扰，进行资敌之举？”苏衍琢磨了会，提出一种假设。 第191章 主上隐秘 苏衍的疑问在杜氏家主的预料之中，所以听到他的呢喃，家主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 “一开始，我其实也有这个困惑，想不通其中的缘由，思来想去，得出了和你所想的有些类似的猜测。” “基于这个猜测，我们也有过调查，想试试能不能发现怨地内部的分歧和冲突。” “如果能发现，那这就会直接性的改善咱们命星的处境。” “我们会和反对进攻我们命星的怨地势力搭上线，两边合作，可比我们孤军奋战轻松多。” “当时这个推测可是好好的振奋了一把人心，奈何现实很无奈，我们百般寻觅，丝毫线索没找到，对于侵蚀命星这件事，就我们所看到的，怨地是空前的团结。” “你没去过怨地，不清楚那里的局势，那里常年混乱，由于环境极度恶劣，再加上没什么秩序，完全处于弱肉强食的残酷规则下，所以各方势力内战不断。” “平日里，怨地的势力即便相互间结盟，也只是嘴上说说，谁都不会真正出力去帮谁，只会倒打一耙。” “只是在侵蚀我们命星这件事上，所有怨地的人，观点和态度都出奇一致，真正是齐心协力，针对我们这边。”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先前的推测无疑准确性大打折扣，只是一时半会儿我们没有新的发现，也就只能暂时以此推测来做定论。” “这样的情况，也就近期才有了变化。” “前些日子，我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打破了我们过往关于怨地内部矛盾分歧的推测，让我对缔造阴兵的古代怨地大能真正身份有所洞悉，总算摸清了一些真相。” “这个人，相信你也不陌生，那就是……主上！” 杜氏家主沉声道。 “主上？”苏衍眸光一凝，有些吃惊。 提及主上，他第一时间浮现于脑海的，就是那道端坐星空深处，背对诸天万界，仰望星宇尽头的深邃身影。 在苏衍的所见所闻中，除了自己脑海里那道莫名伟岸的背影，就属主上给他的感觉最至高无上，恐怖绝伦。 对方没有盛气凌人的气质，相反，主上一直是风轻云淡的姿态，可那种无形中的气概，给苏衍一种无敌的印象。 他是知道杜氏家主之前和主上碰过面的，甚至双方还有过交手，但怎么也没料到，主上会和这深渊裂缝的隐秘有关。 “主上很强，但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身上的气质，以及气息，和阴兵同根同源。”杜氏家主语出惊人。 “同根同源？这……气息或许有几分相似，但不见得同根同源吧！”苏衍愕然。 他也接触过主上，更是近距离接触过阴兵，对两者气息都不陌生。 在他看来，主上的气息，是死气，是一种寂灭，灭绝一切，万物凋零的恐怖氛围。 而那些阴兵，则是阴森，阴气沉沉的感觉，两者都是负面氛围，但给人的直观感受不同，何来同根同源之说？ “你层次境界还是太低，所以只能看到表像，看不到核心层次的东西。” “两者的核心是一样的，都是死亡之力，你所体会到的气息不同，那只是外在表现的不同。” “我和主上交过手，虽然败北，但还是切身体会了一把对方的力量本质，和阴兵确实同根同源。” “这就说明，阴兵的出现，和主上绝对有联系，我们以此为切入点，这段时间一直在仔细调查，最后得到的线索全部指向一个结论……主上，就是阴兵缔造者。” 杜氏家主低着声音道，说出的话却令苏衍脸色疯狂变化。 “什么？”苏衍忍不住惊呼出声，属实是给吓到了。 他猜来猜去，也没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主上，居然是这片可怕的阴兵大军的缔造者？ 这怎么可能？ 苏衍感到难以置信。 “很难以置信吧？别说你，就是我们这些调查者，都怀疑这个结果是不是错了！” “但很多线索都指向了这点，尤其是，前些日子，有财阀之主在另外的怨地通道处捕捉到了过去的时空画面烙印，上面记录了古代的怨地大佬，缔造完阴兵离去时的背影。” “那个背影，和主上一模一样。” “这，无疑给此结论定下了坚实有力的可信度基础，由不得我们不信。” “为了弄清真相，有开拓者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再次偷偷潜入了怨地，在那边展开针对主上的详细调查。” “主上一直待在怨地，那边的人，对于主上远比我们这边了解。” “就在前几日，潜入过去的开拓者总算回归了，带回惊人的事实。” “原来，主上远比我们之前了解和想象的还要恐怖，他疑似是从史前文明，乃至更久远的时代存活至今的人物。” “如此一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主上活了太久，经历过那段战火纷飞的年代，更是参与过其中。” “不出意外，他应该在当时和布置屏障的命星先贤有过接触和交流，双方或许是惺惺相惜，又或者是志同道合，总之肯定达成了某种共识，才会令其缔造阴兵，助其一臂之力。” “不过主上所做的，似乎也就止步于此了。” “按怨地那边的传言来讲，主上似乎是一个中立者，基本不关心两边的征战，超凡脱俗，有着不为人知的志向和目标。” “他能帮忙缔造阴兵，维护下屏障的运转已是极限，不会直接插手征战，始终处于旁观者的角色定位。” “这点，让人有些遗憾，但也不错了，如果主上直接入局，作为怨地的参战者，那我们命星可以直接投降了。” 杜氏家主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了近期最新的发现。 “从史前文明时代，活到现在？这怎么可能？”苏衍目瞪口呆，觉得这比之前的所有消息加起来都还要离谱。 人是有寿命极限的，或许修行能够延寿，境界越高，生命的活力越强，肉身越恐怖，能存活的时间就越久。 但这都会有个极限。 哪怕是古代天师，专门修身养性，修有种种延年益寿之法，到头来都要耗尽寿元，坐化于地。 没有人可以永生，甚至活过千年的都没有，而史前文明，到现在的时代，又何止千年？那是以亿万为单位的岁月跨度。 这么漫长的岁月，就连神金都要腐朽成灰烬，更别提人了，管你什么境界什么修为，都扛不住时间的冲击。 结果现在杜氏家主告诉他，主上可能活了这么久，这在苏衍听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震惊之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家主等开拓者调查错了，得出的结论错得离谱。 那么漫长的寿元，不是正常生灵能拥有的，打破了生命印记的极限，放在神话里都不可能出现，就是神话体系里以寿元着称的神龟，也不过数万载的寿元，怎么可能有人活亿万年。 而且主上现在表现出的实力和气度，堪称天人，依旧鼎盛，丝毫衰退迹象都没。 这代表什么？ 这说明主上现在还处于最鼎盛的状态，属于人一生中的青壮年时期。 如果他活了那么久，那按照生命周期来推算，其剩下的寿命至少是之前的一倍，也就是说，他还能再活亿万年起步。 何等夸张？ 那时候命星和怨地说不定都没了，两个空间世界都没一个人的寿命长，这不是在扯淡呢么。 所以哪怕这话是家主说的，苏衍也坚定的认为是错误判断，不可能如此。 杜氏家主没有去急着争辩，而是等苏衍思索消化完这个消息后，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不信，不止你，其他财阀之主，也不信，甚至是带回这个隐秘小心的开拓者，自己也半信半疑，不过，我信。” “你们没有和主上交过手，不理解对方的那种层次，其实力已经超乎想象，境界达到了不可思议之境地。” “他的状态，已经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生命体了你懂么？不能再以生灵的标准来衡量他。” “主上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烙印，而不是一个人。” 杜氏家主沉声道。 “一个烙印？你是说……他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生命体？而是类似于一种虚幻烙印的存在？”苏衍瞪大眼睛。 “没错，对方已经脱离了常规的物质阶段，晋升到神秘玄妙的阶层。” “他就像是一段时光碎片，又像是一个修行烙印，又像一段精神代码……” “其看似有形，实则无形，脱离了肉身和物质的束缚禁锢，世人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他故意显化出来的表像，其实质，应该是虚幻的。” “古老的传说中说过，古代修士，追求的是羽化飞仙，化为永恒的仙人，成就仙躯，褪去肉体凡胎，变得无尘无垢。” “我觉得，主上就是类似的状态，已经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生灵了，或许是变成了和精神意志类似的虚幻存在。” “如此一来，生命的限度放在他身上便不再适用，他能活过那漫长岁月，并非不可能。” 杜氏家主做出自己的判断。 苏衍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要是以杜氏家主的论点出发，那主上确实有可能从过去存在到如今。 他就好比一段虚幻的时空烙印，不受物质界任何力量的冲洗，时间也干扰不到他，自然可以长久存在。 苏衍不断深呼吸，只觉得认知被打破，以往所认知的世界，突然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他从来没想过，修行，居然还有这样的境界。 “若不以寻常生灵来看待主上，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再加上阴兵和主上的气息同根同源，那事实，大概率就是我之前猜的那样，阴兵由其缔造而出。”家主轻声道。 “那他为何帮了咱们命星的史前先贤，却又不帮到底，不说帮着攻伐怨地，好歹帮我们修复下屏障也好。” “要么他一开始就不帮，彻底保持中立，这样一会儿中立，一会儿不中立，给人的感觉很不对劲，实在看不懂。” 苏衍感到费解，弄不懂主上在想什么。 “这点我或许知道一二。” “之前主上降临，我陪他在命星走了走，看了一圈，也听他提到一些隐秘。” “按他的说法，咱们命星，和他的一位故人关系很深，瓜葛很大。” “而这位故人，和他也存在很大的牵扯，他动手缔造阴兵，一定程度的维护命星，应该是不想命星那么快的被侵蚀成功。” “他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在期待什么，而这份期待里，命星是关键。” “所以他不允许命星被迅速毁灭，要出手，为咱们留下休养生息的机会。” “这，便是他出手缔造阴兵相助命星的原因，至于现在为什么不出手了，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他的等待，应该要出结果了。” 杜氏家主大胆猜测，这些东西也就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才有话语权。 因为唯有他，近距离和主上真正深入接触交流过，很多隐秘讯息，唯他所知。 “等待？期待命星出现变化？他在等什么？”苏衍忍不住抓了抓头，只觉得稀里糊涂，听得云里雾里。 他暗道高人就是高人，主上这脑回路，他这种凡夫俗子属实理解参悟不透。 “等什么？我觉得，大概是在等一个人！”杜氏家主的目光忽然落向苏衍的脸，意味深长道。 “等一个人？”苏衍愕然。 “没错，是在等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叫做衍！”杜氏家主缓缓道，目光注视着苏衍的双眸，视线深邃而又意味深长。 “衍？”苏衍瞳孔骤缩。 对于这个称呼和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一是因为自己名字里包含了这个字，二是因为……当初见主上时，对方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难不成，家主这次把自己叫来，就是知道了这件事，要对自己做什么？ 苏衍顿时紧张起来，这不怪他心性不够稳定，实在是关乎太大，涉及到命星存亡，谁知道杜氏家主会怎么打算，由不得他不紧张。 苏衍视线的颤抖和变化都被杜氏家主看在眼里，其视线顿时变得更深邃了几分。 “看来，你也知道这个名字。”杜氏家主似笑非笑的问道。 第192章 岁月梦境 闻言，苏衍微微一滞。 “晚辈名字里也有一个衍，所以觉得很吃惊诧异。”他勉强解释道。 苏衍还是心存顾虑，虽然直觉告诉他，家主对他没有什么恶念，但此事关乎甚大，牵扯太多，苏衍担心自己会被卷进高层，到时候身不由己，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杜氏家主的心思何等敏锐，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苏衍的心思变化所在，顿时微微一笑。 “你不必急着开脱，你的那些担忧困扰，其实都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 “你也不用费劲开脱解释，这件事，我也不会捅漏出去，所以你可以放心。” “这一趟唤你过来，其实就是这个原因，你的名字，以及主上针对你的特殊性，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很多，所以特地把你叫了过来。” “平日里，我其实都是坐镇海底的，一般不会进这片屏障区域，更不会长期待在这阵眼之中。” “这地方看似美好，但实际蕴含诸多玄妙规则，时间久了，会疯掉的，这点，就像你一开始进来，做的那些梦一样。” 杜氏家主环视着周围美轮美奂的环境，颇为感慨道。 他知道自己做了梦？ 苏衍吃了一惊，做梦这玩意，是自己脑海里的精神活动，外人怎么会知道？ 见苏衍一副见了鬼的吃惊表情，杜氏家主忍不住哑然失笑。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搞得我多怪胎似的，第一次进这里的人，都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有此遭遇的不止你一个。” “我这次从海底离开，特地进这里，主要是两点原因，一是因为怨地因为察觉到我们有人偷偷潜入其中调查主上，所以愤怒暴动，追杀出来，冲击屏障，我需要进来镇压击退他们。” “二，就是想借这阵眼里的奇特力量，让你看看自己的岁月之梦。” “一开始，我的本意是你一进这深渊裂缝，我就去接引你，让你入阵眼，没打算让你接触外面的各种诡异与不详。” “奈何计算出了差错，这次怨地暴动得太厉害，我坐镇于此，同他们纠缠周旋，耗费了太多精力和时间，没能及时去接你，导致你一个人在此漂泊了一会儿。” “幸好等我抽出身来时，还不算晚，你又恰巧进了阴兵范畴，所以我立马将你引了进来，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这地方，比你想象的还要凶险，你要是继续深入，绝对有去无回，哪怕是我，也不敢太过深入，其尽头有大恐怖。” “仔细说来，你也不一般，这阴兵大军，可不是谁都能闯进来的。” “虽说阴兵们是为守护阵眼而打造的，但它们也仅仅只是守护阵眼，和我们可算不上同伙，一个不小心，同样会被斩杀。” “它们的规则很简单，只是单纯的守护阵眼，一切外来者，不管是来自怨地还是命星，对它们来讲都一视同仁，其思维概念里没有阵营之分，这也是主上中立的体现。” “一般来言，需得达到我这种境界层次，才能勉强在这片阴兵大军里来去自如，像你这种处于起步阶段的小修士，进来就是找死，哪怕阴兵不针对你，其本身的气机也不是你这个境界能承受住的。” “幸好你有异宝护身，这才安然无恙，否则必死无疑，也没机会见我交流了。” 杜氏家主又道。 听到这番话，苏衍一阵无言，同时又一阵咬牙，觉得杜氏家主貌似也没那么靠谱。 你老人家既然要叫人来，就安排周全了再叫，或者等事情告一段落，你抽身彻底离开这里了，到外面基地里去见自己。 急匆匆的把人唤来，又不安排好，这不在扯淡开玩笑呢么，幸好没出大问题，否则苏衍死了都得郁闷得活过来。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一番后倒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思索起其他东西。 “这地方，每个人进来都会做梦？岁月之梦？这又是什么说法？”苏衍蹙眉，感到不解。 “这阵眼，其实和主上有些类似，你我看到的外在形象，都只是一种刻意表现出来的形式罢了。” “你现在看到的，是一口青铜古棺，但有时候，这阵眼又会变成一座祭坛，又或是一口仙池等等，你懂我意思么？” “就是阵眼本身其实是没有固定形态的，会不定期的变成各种各样的实质姿态，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其核心，其实是一股规则，是一段虚无缥缈的规则之力。” “这个规则，以我们的实力层次，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所以我们看到的只是外在不断变化的表像，直视不透它的本质核心。” “就像你看主上，也看不穿他的实质本体是什么模样，屏障核心也是一个道理。” “而这个规则，其他力量我不清楚，只有最直接的岁月之梦，我体会的比较深。” “所谓岁月之梦，顾名思义，指的是关乎岁月的梦境力量。” “在这份力量的影响下，每一个进入阵眼范围内的人，时不时都要受到干扰，思维意识影响很大，长期待下去，必然崩溃，这就是为何我不太喜欢长期待在这里的原因，因为真的会变疯狂。” “这份梦境干扰，尤以第一次进来为最，所以你一进来，就会直接沉睡。” “我之所以叫你进来，就是为了借助这份岁月梦境的规则之力，弄清一些未知的隐秘。” “你对我也不必藏着掖着，时间不多了，接下来，一切都将剧变，当屏障破碎，怨地攻进来是不可避免的结局，硬实力上存在差距，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在此之前，弄清一些隐秘，对你自己，其实是最好的。” “你见过主上，相信他也对你提过衍这个人，不出意外，你和这个人关乎甚大，我甚至觉得，你或许就是这个人。” “你不必急着否认，否认没有意义，我说了，我不会对你不利，若真要对你不利，不会和你说这么多东西，所以你可以放宽心。” “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你之前做梦，梦到了哪些东西。” “你有所不知，这岁月梦境之力，其实并不完全是梦，它只是通过梦境的形式，把过去岁月的一些影像给折射出来。” “像我第一次来此地，大梦一场时，梦到的是过去我成为开拓者，第一次深入探索怨地时的很多画面，是那时候的一些经历的体现。” “岁月梦境，梦的就是过去岁月里，一些对你意义重大，印象极深的东西。” “这些岁月痕迹，烙印在你整个人的生命当中，哪怕死亡，也挥之不去，只有对你自己足够重要，才会呈现于梦境。” “透过这份梦境，一些遗忘的，逝去的，有时候会重新降临。” 杜氏家主满脸严肃的说道。 苏衍眸光一阵变化，感到匪夷所思，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按你的意思是说，我所梦到的，其实都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我从小到大不过匆匆二十余载，自记事起，按部就班的生活，梦境里的东西对我而言无异于梦幻，怎么会是真实发生的东西？更不可能是我经历过的往事。” 苏衍感到难以置信。 “哦？你先说说，你梦到了什么？”杜氏家主目光微凝，问道。 话已至此，苏衍也决定不再藏着掖着，家主都已经摊牌了，他再藏着掖着那么点东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我……梦到了一些人，准确来说，好像是梦到了一场厮杀，一场征战。” “在这场征战里，我看到了一些人的死亡，他们每一个人都牺牲得很惨烈，而且好像都和我有很深的牵扯与瓜葛。” “眼睁睁望着他们殒命，我莫名的会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痛苦，会流泪，会悲伤，仿佛他们是我的至亲，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梦境里，他们每牺牲一个，我都会痛不欲生，泪流满面，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足以让人崩溃，我只有在小时候爷爷去世时，有过类似的感受。” “可这些梦境里的人，我完全不认识，从来没见过，看服饰打扮，貌似都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但我却一样感到痛苦，很不可思议。” “我确信，我不认识他们，即便我的情绪会随着他们的安危而波动，可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这是事实，我也没经历过那样的战争。” “所以我所梦见的东西，对我而言，就像跟看一部代入感十足的电影一样，情绪上会存在共鸣，但这不代表我经历过那些事。” 苏衍一五一十的说道，把自己的梦境场景，以及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 他要看看杜氏家主会怎么解释，苏衍自己也为之困惑得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因为那些人的殒命而悲痛，如果杜氏家主能给他答案，自是最好不过。 闻言，杜氏家主陷入短暂的沉吟。 “我隐约有些明白了。”良久，他眸光变得深邃，有些意味深长的道！ “哦？什么意思？”苏衍瞪大眼睛问道。 “我说过，这岁月梦境，呈现的是烙印在你生命中，最深刻的往事。” “而你的生命，不单单以你所见所闻所知来定性，在你意识诞生之前，你的生命就已经存在了，准确来说，生命的起点，是灵魂，而非你的血肉之躯。” 杜氏家主解释道。 “额……什么意思？”苏衍听得一脸懵，这说法也太玄奥了，让人听得云里雾里，迷迷糊糊。 “转世重生这种说法，听过吧？”杜氏家主很有耐心，打起比喻。 “听过，你不会告诉我，说我是什么人的转世吧？这应该不可能吧，世间哪里有轮回，更不存在什么转世重生。”苏衍蹙眉。 “没有的事，转世重生什么的轮回之说，虽然自古以来就有，但多为古人向往长生，强行杜撰出来的东西！” “不管是怎么命星，还是怨地，其实都有这样的传说，轮回啊，往生啊什么的，但统统都是瞎扯淡，不存在这玩意。” “要是真有轮回往生，那就没咱们后辈啥事了，一直是古人轮回投胎，每一代每一辈，都是老一辈的人转世而来，那算怎么回事？” “我提轮回转世，只是拿来比喻，好让你理解，你别瞎猜。” “传说中，轮回转世，乃是肉身衰亡之后，灵魂下地府，褪去前尘往事后，重新入六道，再世为人。” “这虽然是传说，是杜撰出的虚构流程，但有一点却很准确，那就是以修行之道来看，生命的形成，起点是灵魂。” “轮回转世，是灵魂转世，再塑肉身，而事实中，从修行角度来出发，真正意义上的生命诞生，也是以灵魂为起点。” “俗世中的观点，一般以生命的母体，诞生胚胎萌芽作为生命的起点，但那其实只是物质层面的生命起点，灵魂层面，是高于物质层面的。” “在我们这些修士眼中，是冥冥之中，先形成了灵魂，才会萌发出胚胎，待胚胎茁壮成长到一定程度，继而会让无主观意识的灵魂，诞生出思维精神。” “而你梦境中呈现的那些画面，极可能就是你还是无主灵魂体时的所见所闻。”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么个情况，就是岁月梦境的力量，牵引出了你灵魂还是无主状态时，所见到的这些画面。” “岁月梦境的力量，针对的是生命，所以不管你有没有诞生意识，当你的生命形成之际，就在其影响范畴之内。” “冥冥之中，组成你灵魂的灵魂粒子，很可能还在游离汇聚状态之时，遇见了一些神秘的东西，目睹了这些画面。” “这些画面，有可能是类似于我在屏障内看到的，旧时代景象的时空烙印，也有可能甚至就是怨地当时正在发生的某些事。” “灵魂粒子，玄妙不可言，和主上现在的状态很类似，对于时空什么的很敏感，很可能游离过程中捕捉到一些历史遗留的烙印画面。” “所以你身上才会被岁月梦境之力折射出这些陌生画面，它不是你有意识后经历的，而是灵魂粒子状态，汇聚途中捕捉到的东西。” 杜氏家主有条不紊的耐心解释道。 第193章 记忆碎片身影身份 听着杜氏家主耐心的解释，苏衍一脸懵，就和听天书似的。 什么灵魂粒子，什么时空烙印，什么游离状态……都是什么玩意？ 杜氏家主从他的反应中猜出了其理解状态，不由话语一滞，有种对牛弹琴感。 苏衍汗颜，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理解能力这么差。 “算了，不理解也正常，毕竟你还没达到相对应的层次，和你解释太多，你确实理解不了。”杜氏家主摇了摇头。 苏衍尴尬咧嘴，心中郁闷，第一次觉得智商有些不够用。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其境界摆在那，思维眼界超脱不出太多，杜氏家主跟他阐述的，都是很多家主级大佬也不清楚的秘密，他能理解就怪了。 这就好比向一个小学生，介绍最新的科研理论，对方就是再天才，也听得一脸懵，和听天书一样。 苏衍就面临这么个窘况，他很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但却听不懂，弄不明白！ “简而言之，你可以理解为，在你形成生命形态之前，你的潜意识就已经诞生了。” “然后你的潜意识注入你的生命体之前，它漂泊在外，游离在思维空间。” “这种思维空间，可以说是各种维度空间杂糅而成的空间，所以在里面游荡的话，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奇景，你所做的梦，就是当时潜意识记录下来的那些奇景。” “这么说你该懂了吧，其实真正的情况涉及到生命的本质，以及虚无缥缈的灵魂和意识，你的层次不够，思维跟不上，我解释了你也理解不了，就姑且以我刚刚的说法作为结论，等日后你修为高了，自然会进一步醒悟。” 杜氏家主沉吟片刻，换了一种更为简单的解释方法，方便苏衍理解。 很显然，这种解释距离事实真相有差距，解释不了其中的具体玄妙之处，但大致能阐述明确这个过程，细节虽不足，好歹能让苏衍粗浅的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听到后面这番话，苏衍微微恍然，总算初步有了概念性理解。 他有些头晕，感到难以置信，在自己出世之前，自己的潜意识居然就冒出来了，还四处游荡，捕捉到惊人的高维度空间画面？ 这太匪夷所思了，让人难以置信，不过苏衍居然没感到太吃惊，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这种适应速度，让他自己都讶然。 仔细一想，他估摸着，是因为今天听到的隐秘都太惊人，一个比一个天方夜谭，导致自己接受能力大大提升，才能迅速适应。 苏衍沉吟，在了解到一定真相后，他想到了自己脑海里，意识深处潜藏的那些记忆碎片。 那些东西，也是像家主所说的那样，潜意识曾经从另外的空间捕捉到的画面？ 那为何会有具体的记忆碎片？ 苏衍不解，在犹豫要不要抛出这个问题，看看家主会有何答复。 短暂犹豫后，他迅速做出决定，不想再藏着掖着。 反正事已至此，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家主该洞悉的也都了解的差不多，这时候还扭扭捏捏犹犹豫豫，非大丈夫所为。 既然已经探讨到了这个深度，秘密不秘密的都是次要的，先弄清楚奥秘才是当务之急。 况且，通过这短暂的接触，苏衍也觉得杜氏家主可以信赖。 对方耐心为自己解惑，把那么多的隐秘告诉自己，似乎是将自己视为重大希望在培养。 他早已洞悉到自己身上有大秘密，却没有任何歹念，反而帮助苏衍去理清所有谜团。 这说明杜氏家主的心思很纯净，没有什么恶毒念头，否则早就下手，不必和苏衍啰嗦这么多东西。 反正在这阵眼之地，苏衍人生地不熟的，实力又处于绝对劣势，逃无可逃，杜氏家主真要行凶，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既然对方没有，而是友好交流，就说明可以信赖。 再者，岁月梦境已经引出了他那些神秘的记忆，再多延伸出一点，问题也不大。 于是苏衍略一沉吟，便将当今自己最大的隐秘说了出来。 “家主，有些事，或许还需要您进一步分析。”苏衍沉声道。 “哦？”杜氏家主有些意外，他觉得苏衍身上的隐秘都探索差不多了，可看样子，还没结束。 “实不相瞒，我这里，不对劲！”苏衍指了指自己脑袋。 杜氏家主一滞，眼神变了，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苏衍。 什么意思？ 指着自己脑袋，这是表示……自己脑子有病？ 难不成是今天接触太久，透露的太多，造成的轰动和冲击太强，击垮了这小子的精神？ 不至于吧，承受能力这么差？ 杜氏家主有些无言。 苏衍第一时间洞悉到对方的误会，也是额头冒汗，有些尴尬。 “您误会了，我是说，我脑子里有一些不对劲的东西。” “和我在岁月梦境影响下，所做的大梦类似，我脑海的潜意识极深处，封印着一些很神秘的记忆碎片。” “这玩意我平时根本察觉不到，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受一尊怨体侵蚀，我才察觉到，得以近距离观察，不然到现在我自己都不清楚有这玩意。” “这些记忆碎片，很古老神秘，不知由来，像是天生就和我共存，但从不显化，一直沉浸在潜意识的极深处角落，哪怕刻意寻找，都找不到，我也是机缘巧合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有所发现和收获。” “不知您老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否有其他人出现类似情况？” 苏衍一五一十的说道，既然决定询问，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哦？还有这种奇事？”杜氏家主很是震惊，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 苏衍点头，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看样子，你这是摊上大事儿了。”杜氏家主再三思量后，凝重道。 见他这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也格外严肃，苏衍瞬间心里没底了。 “这……家主您了解这种情况么，赶紧和我说说，我一直都很担心这玩意。” “这该不会是什么厉害的大佬，留下的什么精神烙印，或者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要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针对我做什么吧？” 苏衍很是忐忑，他曾经深深思索过这个问题，所以也有过一些结论和推测，只是以前无人可以和他探讨，所以现在逮到机会自然要抛出来让家主看看自己的推测对不对。 “你所猜测的，不无可能，但我们命星这边，自古以来从没记载过类似的法门和手段。” “反而是怨地那边，有些隐秘而歹毒的手法，可以选择一个人打上精神烙印，等日后时机到了，进行侵蚀，达到另类的替身目的。” “或许你身上这件诡异的事，和怨地有关。” “但是我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有些地方对不上，不符合。” “怨地那种诡异的秘法和歹毒的手段，说到底依托的是精神力量，是需要其自身的一些力量作为载体的，潜伏在宿主身上，有时候会被察觉到，连根拔起。” “而按你所说，你身上没有任何力量，没有任何精神，单纯的只是一些记忆的碎片。” “记忆碎片，属于岁月痕迹的一种，在我了解中，这不属于秘法里的精神烙印，当然，有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罢了，但我觉得，这大概率不是那种替身秘术。” “至少替身秘术，不会自己把自己封印死，而且你以意识体近距离观摩接触过，体悟到的是最纯粹的记忆碎片，只是附着有一些气质痕迹，既然没有精神气息，那就应该不是我说的那种歹毒术法。” “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当然，也需要时刻戒备着，毕竟我也只是推测，不敢全盘否定这方面的可能性。” “很可惜，我不是这种精神意志方面的专家，我们气血体系的人，擅长肉搏，擅长斗法，擅长战斗，可那些稀奇古怪的门道，我们不太了解，更无从研究。” “毕竟连我们的法都是从怨地偷学借鉴而来的，很有局限性，当时只能选择作战力最强的体系术法作为主攻对象，用以庇护命星，其余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学，就得撤退了。” “在怨地，除了常规的气血体系外，确实有人深入研究灵魂精神之类的虚无缥缈力量，就好像我们命星很多学者破译剖析超凡力量，研发各种气血武器一样，他们也有针对的特殊研究对象。” “或许，你能混进怨地的话，有机会接触到这方面的资料，从而了解到更进一步的隐秘，解开这记忆碎片的谜团。” 杜氏家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这样么……精神烙印之类的，在我看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怨地居然有人专门研究这个，并研发出相关的歹毒功法？” “可我并没有和怨地接触过，总不会……是我的生命形成之前，潜意识游荡之际，碰巧遇到了这方面的大家，被打上烙印了吧！” 苏衍蹙眉，有些头疼。 “不无这个可能，但可能性很低很低。” “生命形成之前的游离意识体，用咱们古时候的话来说，那就是先天灵体，跟正常人不在一个维度，很难察觉，更别说打上烙印了。” “每天世间新生儿那么多，那么多游离的意识体，要是和我们在一个维度，那世界间早就人满为患。” “而怨地的这种歹毒手段，更多是依靠怨气的诡异，一般来讲，在怨地能行得通，来到我们命星之类的地方，怨气稀薄，就没办法了。” “我仔细想了想，你身上的记忆碎片，大概率不是精神烙印，因为烙印说白了，是一种能量体，是精神能量，而你的记忆碎片，只有单纯的碎片，没有能量，你不必为此太过忧虑。” “至于这些记忆碎片是怎么来的，我隐约也有一个不成熟的推测，就是不知道准不准。” “在我看来，这些记忆碎片的形成，也和你的生命印记形成之前，游离的灵魂意识体有关。” “主上很关注你，多次提到你，说是希望你快速成长。” “我一直弄不懂，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么关注，以其近乎超脱一切的境界实力，为何会对你这么另眼相待，甚至专门耗费大力气，跨界而来，就为了审视你的成长环境。” “我为此困惑许久，直到现在，你跟我说到记忆碎片这种东西，我才隐隐有所猜想。” “我觉得，你的这些记忆碎片，和主上肯定有关，与其说他是在关注你，不如说他是在关注你的记忆碎片。” 杜氏家主又提出自己进一步分析后的结论与猜想。 “不会吧，难不成……我这记忆碎片，是主上放进来的？”苏衍瞠目结舌。 杜氏家主迟疑片刻，也不好下定论。 以主上那等人物的实力修为，手段必然是通天彻底，能做到这一步，其实也不足为奇！ 但家主找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为何要把记忆碎片，跨界打进一个陌生后辈的体内？哪怕他功参造化，这么做也得付出大代价吧！ “你跟我具体说说，你那些记忆碎片，都有哪些记忆画面。”沉吟片刻，杜氏家主问道。 苏衍点头，详细的描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着重提到了那神秘的身影。 闻言，杜氏家主大惊失色。 “你这描述的身影，形态和气质，和我偶尔从这深渊裂缝中捕捉到的往昔岁月痕迹中，那尊布下屏障的伟大先贤，很是相近啊！”杜氏家主目光明灭不定，沉声震惊道。 苏衍一时间也头皮发麻，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和远古先贤扯上关系。 “我之前一直在猜测好奇，这道伟大霸气的身影，究竟是谁，觉得世间没有这等人物，所知之人里，唯有主上能与之比肩，却也稍逊一筹。” “若是说这身影乃布置屏障，以一己之力庇护命星，留给后人修养生息机会的远古大贤，那我倒还能接受。” 苏衍忍不住惊叹道。 “也只有这等人物，才拥有那种气质，你所描绘的，那种平静中睥睨天下，无敌世间的从容气度，我在那些零星的岁月痕迹中也体悟过，不出意外，你记忆碎片里的人，就是他。” “如此一来，我觉得，主上关注你就很正常了，他和远古大贤关系非同一般，而你承载了这个记忆碎片，或许，这对主上而言，有着特殊意义，所以他才关注你的成长。” “说不准，你成长到一定程度，记忆碎片也会焕发新生，远古大贤从中走出来也很有可能。” 杜氏家主提出惊人猜想。 第194章 新的征程 离谱！ 何其离谱！ 苏衍听完杜氏家主的言论，只觉得思维要被颠覆过来。 远古大贤，从自己脑袋里的记忆碎片中走出来？ 好家伙，科幻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苏衍不得不佩服家主的脑洞，但他却没第一时间去否定，他相信家主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这么说，肯定有所依据。 “家主，您说这些，是历史上曾发生过？”苏衍忍不住问道。 杜氏家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历史上到底发生过没有，我也不清楚，但主上曾告诉过我这件事。”家主道。 “主上？”苏衍意外，这件事居然和主上扯了关系？ “之前和主上交流的时候，他虽然没透露所谓的衍是谁，但其他隐秘倒是或多或少提到了不少，其中就涉及到凝显走出这件事。” “据他所言，有些至强者，哪怕身殒，只要有印记留在人间，就说明残魂未灭，还有复生的可能性。” “这个印记，可以是一缕精神念头，也可以是一块记忆碎片，也可以是一个人的念想。” “印记，就相当于坐标，当它足够强大之时，就会吸引凝聚来天地间游离的残魂，重新凝显出生命体。” “达到这一程度的，无一不是绝世人物，恐怕都和主上是一个层次。” “你脑海里的记忆碎片，不出意外，应该是远古大贤的一些记忆，这就相当于对方的印记。” “以远古大贤的实力水准，绝对达到了主上所说的凝魂重生的程度，所以我刚刚才会那样说，就是觉得指不定哪天，记忆碎片和你一起成长到极强层次，远古大贤会借助这部分印记，重新显化出来。” 杜氏家主解释道。 “印记……坐标……”苏衍呢喃，觉得无比吃惊，从没想过世间还有如此神奇之事。 得亏这种说法来源于主上，换一个人，哪怕是家主所言，苏衍都不敢信。 想到将来的某一天，远古大贤可能从自己脑海里走出来，他就不寒而栗。 到时候，他算什么状态？ 远古大贤重新降临，是夺舍他？ 还是共生？ 无论哪个，对苏衍来讲都难以接受。 虽说苏衍敬佩远古大贤，但不代表他愿意为其放弃自己，苏衍只想做好自己，为旁人献出自己的躯壳，他还没那么伟大。 “这些记忆碎片作为远古大贤的回归印记，归来坐标，何其重要，为什么会跑到我身上，而且还自我封印，又是什么道理。”苏衍不解，依旧对此感到困惑。 “这些东西，我也无法解释，或许，这方面的谜团，只有去了怨地，才会有所发现和进展。” “你的这份记忆碎片，大概率不是自然出现的，应该是某个神秘存在放进你脑海，是人为的。” “当今我们命星，绝不可能有此等人物，所以，罪魁祸首，肯定在怨地。” “你要是能进怨地，也可以试着找找主上，或许从他那，也能解开谜底。” 杜氏家主给出自己的建议。 “进怨地……”苏衍一阵迟疑。 这可不是出差或者去哪个地方旅游，这是相当于空间迁移一样的维度跨越，需得仔细考虑。 连杜氏家主等开拓者，当年去了怨地都要沉寂那么多年，苏衍不觉得自己比这些天之骄子强，真去了，能生存下来么？ 但不去，记忆碎片始终是个定时炸弹，以往不清楚其底细也就罢了，现在弄清奥秘，苏衍不解决它，始终坐立难安，就感觉自己脑袋里睡着一个人，甭提多难受。 “距离全面开战还有一段时间，怨地和我们命星的时间流速也有差别，你去了，时间还是挺充裕的。” “只要赶在你之前发现的那座新的怨气源头通道彻底贯通前归来，就不会有问题。” “其实，你也不必那么纠结，怨地危险，指的是针对我们家主级，因为太多人盯着我们了。” “而你修为低，境界低，其实不见得是坏事，因为太普通，没人关注，只要低调行事，问题不大。” “怨地，有完整的气血体系修行法门，有更多辅助修行的资源，单纯对于修行来说，其实是个更好的去处。” “所以，一切看你自己的意愿，你要想等，也可以，等大决战结束，两边融为一体，你再去闯荡也没问题。” 杜氏家主看出了苏衍的纠结，在旁建议道。 苏衍轻轻点头，再三犹豫，仔细考量，权衡利弊后，还是一咬牙，决定去一趟怨地。 富贵险中求，他必须冒一次险，博来机会。 大决战就要到来，他眼下的实力不够看，而怨地有迅速提升的机会，这是没法放弃的。 否则苏衍真的没把握，能在大决战期间安然无恙的存活下来，更别说庇护其他人。 再者，脑海里的记忆碎片也是个定时炸弹，虽然杜氏家主说，要等到一定强度才会有变化，可谁知道准不准？ 万一哪天就爆了呢？ 苏衍不喜欢这种未知感，也不愿意把自身安危寄托在未知上，所以还是要自己争取主动权。 所以再三思量，综合考虑后，他决定提前去怨地闯一次。 杜氏家主从苏衍的表情变化看出了他的决定，似是早就预料到，没什么意外。 “怨地的时间流速比咱们这里慢不少，在我们命星，大决战即将爆发，但去怨地，还是有段时间缓冲的。” “不过这个时间也不多，你必须计算好，一定要在最新的怨气源头通道贯穿前回来。” “不出意外，新的怨气通道争夺战，就是大决战爆发的开始，那时候你不回来，就来不及了。” 杜氏家主再次叮嘱。 “我明白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前往怨地！”苏衍点了点头，把这些东西牢记于心。 “别急，你现在想去怨地，还差了点，身体承受不了跨越维度界域的压迫。” “你现在九次淬体，还得再蜕变一次，达到十次淬体，方能在当前境界穿梭到怨地。” 杜氏家主示意他稍安勿躁。 “十次淬体？”苏衍愕然，没想到去怨地居然还有修为要求。 “怎么达到十次淬体？我之前努力尝试过，但一直没成功，听说，只有家主级的一些强者才知道最后一次的淬体方法。”苏衍问道。 “十次淬体，单纯靠自己是没法成功的，还需要借一些外物。”杜氏家主解释道。 “什么外物？”苏衍问道。 杜氏家主指了指外面的血海。 苏衍顿时瞪大眼。 “进血海，借其中的血雷之力淬体，方可达到十次淬体。”杜氏家主不紧不慢道。 苏衍眸光一阵明灭不定。 居然要进血海？ 苏衍这才明白，为什么除了家主级存在，少有人能达到十次淬体的级别。 因为没几个人能进这地方啊！ 血海诡异，进不进？ 他又有些犹豫。 不过短暂纠结后，他一咬牙，有了决断。 拼都拼了，也不在乎多拼一点。 “成！”他咬牙，决心一搏。 闻言，杜氏家主轻轻点头，手一挥，一股气血之力就将其送出铜棺世界，落向血海。 “哗啦！” 离开风平浪静的铜棺世界后，苏衍再次感受到外面的动荡，铺天盖地的血海围绕锁链澎湃汹涌，大浪声不绝于耳。 杜氏家主没有丝毫留手，苏衍径直被甩向了澎湃的血海中。 那成堆的诡异尸体齐刷刷抬头，望着他，露出瘆人的惨烈微笑，看得苏衍头皮发麻。 “卧槽，来真的，真直接把我扔进去？”苏衍咬牙，望着那浩瀚的血海，嗅到无比浓郁刺鼻的血腥味，膈应得慌。 这要是落进去，甭提血雷了，就这无尽血水，便足够给苏衍心理上磨炼一番。 “碰碰……” 好在，预料之中的浸泡血水并没有出现，当栽进血海之时，铜棺所落的那根锁链陡然震荡起来，顿时像一柄剑落进血海，将之分化，斩开。 苏衍顺着这斩开的空隙落了下去，像是栽入深渊，有一种失重感。 这般落了不知多远后，浓郁的血色大雾出现在下方，苏衍重重的坠了进去，只觉得脑海一阵嗡鸣，意识一震，便来到了一片新天地。 “轰……” 当苏衍摇了摇头，站稳跟脚直起身子，思维恢复清晰状态后，他发现周围的光线显得无比暗沉，而自己的耳畔，回荡着轰隆隆的雷鸣声，铺天盖地，一刻也不停歇。 苏衍目光望向远方，然后眼中便是涌现了惊异之色，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浩瀚的空间，在这片空间中，乌云铺天盖地的汇聚着，雷霆在那乌云之中汇聚，不断的有着雷霆犹如血蟒般的撕裂长空，狠狠的降临下来。 整片空间，都是充斥着一股极其狂暴的怨气，不过这些怨气都被稀释了一部分，应该是从怨地渗透进来的。 在这片雷霆的空间中，半空上悬浮着数不清的石台，石台呈现暗金色彩，时不时的会有着雷霆划破长空，射在石台之上。 而每当有血色雷霆落下时，那暗金石台便是会有着无数雷弧蔓延开来，整座石台都变得血光灿灿，分外的绚丽。 “这里是远古大贤以屏障隔绝出来的一片机缘地，能调动血海，摒除杂质，凝聚血雷，对于淬体有着莫大的好处，但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摧毁性太强，没实力，没资质，必死无疑。” “那些台面，就是引导血雷落下之用，坐上去，运转气血，你就可以淬体了。” 杜氏家主的声音远远传来，进行讲解。 闻言，苏衍瞬间了然。 既然来了，他自然没有犹豫的道理，在听完家主的介绍，摸清此地规则后，他当即身形一动，掠向前方，随意寻了一处宽敞的的暗金平台，缓缓落了下去。 苏衍盘坐在那暗金平台上，手掌摸了摸平台，入手一片冰凉，原来这并非是石质，而是某种金属，而且看这模样，这种金属材料对于雷霆，似乎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苏衍盘坐，心神一动，便是有着一股气血灌注进了暗金平台中，顿时平台之上，有着淡淡的霞光浮现，这座古老的石台，瞬间便被彻底的激活了。 在台面被激活之时，只见得苏衍上空那层层乌云顿时翻涌起来，低沉的雷鸣，犹如远古的雷兽，发出压抑的咆哮，充斥着天地之威。 “轰！” 乌云翻滚，下一刻，一道丈许大小的血色天雷，已是撕裂乌云，然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掠出，狠狠的对着引雷台上盘坐的苏衍轰击了过去。 苏衍望着那轰击而来的血色天雷，也是急忙催动气血，护住身体。 “嘭……” 血色天雷重重的冲击在苏衍的身体上，他的身体也是猛一颤，随即沐浴在剧痛之下，一阵痉挛抽搐，不过他咬牙撑住了。 耀眼的雷光覆盖着他的身体，雷弧跳跃，不断的对着苏衍体内涌去。 而此时的苏衍也是立即运转筑基术和吐纳功，纯净的气血在经脉之中奔涌而动，一些雷弧也是穿梭而进，融入了肌体之中。 “嗤嗤……” 而在那些雷弧融入肌体时，炙盛的气血顿时波动起来，嗤嗤的细微声音传出，雷光逐渐的消融，但苏衍却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气血和身躯，仿佛是在此时变得更加强大了一点。 “果然有效。”苏衍心中一喜。 他曾经尝试了无数次淬体，依旧无法达到十次淬体圆满之境，此时终于有了契机。 果然，冒险，才是实力最快的提升方法。 在试探了一下这些天雷强度后，苏衍也是放下心来，手掌一握，当即心无旁骛的修炼起来，体内气血翻涌，疯狂引雷。 “轰轰……” 石台光芒散发，只见得天空乌云顿时激烈翻滚，又是数道天雷，犹如怒蟒般冲击而下，尽数的轰击在他的身体上。 雷霆在苏衍身体表面炸开，那些蕴含着天雷之力的雷弧也是不断的涌入其体内，而他则是操控着这些进入体内的血雷之力，飞快的融入身躯，进行蛮横而又霸道的淬体。 苏衍安然盘坐，任由那璀璨雷光包裹着他的身躯，虽然被雷霆劈中时会产生一些刺痛，但这种痛苦，显然是在他的忍耐之中。 “轰轰……” 随着一道又一道血雷接连不断的落下，终于，苏衍体表焕发新的光彩，整个人像一尊熠熠生辉的神灵，有一种圆满饱和的感觉。 十次淬体，达成了！ 上方，杜氏家主望着这一幕，轻轻点头。 随即他手一划，苏衍前方的空间就被一股恐怖气血撕出一道小口子。 透过这口子，苏衍嗅到了一股与命星迥然不同的生命气息，那是怨地的气息。 “去吧！记住，在大决战到来前，一定要回来！”家主的声音远远传来。 苏衍体悟一番十次淬体的状态，抬头最后看了眼这片深渊裂缝环境，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他起身，纵身一跃，便冲进了这道偷偷打开的裂口，遁向怨地。 “怨地，我来了，我会在这里，弄清我身上的所有秘密，解决我的所有隐患，达到我所向往的最强境界。” “我苏衍，将在此展开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