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女配觉醒后改拿爽文剧本了》 第1章 劫起 慕璃再一次睁开眼时,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耳边只听见一个略带磁性的低沉男声,正贴着她的耳廓,十分亲密的说着最残忍的话: “璃儿,原谅我,瑾若的病已不能再拖。” 他说这话时,密密麻麻的疼痛已缓缓侵蚀到她的每一个根神经,然后不断的放大,放大,惨白的脸上似有温热的液体徐徐流淌,然后滴落在红喜字旁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是血?是泪? 亦或都是。 满腔的恨意与悲怆使她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颤栗,她看不清自己的样子,却知道此时此刻她血泪满面的自己定然凄艳可怖。 不然,满座的宾客也不会在骤然噤声后的下一秒,哗然得不成样子。 哗然得不成样子却未敢有人向始作俑者非议一词! “律之!你连等到喜宴结束之后再取我眼睛都不肯吗?”下意识的,慕璃想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像是有某种不可控力操纵着她的嘴巴,说出早已既定的台词。 可最后,慕璃张了张嘴竟什么也没有说,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带着极端恐惧的迷惑里,迷迷瞪瞪,懵懵懂懂,那样子,让旁人都以为她疯了。 但是,她没疯,她只是还没搞清楚状况,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 说真的,慕璃怎么也想不到她也有穿书的这一天。 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怎么刚穿书就被人挖了眼睛! ——她只是在睡前鬼使神差的点开了一本封面不错的小言,然后竟在书中看到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蠢毒女配,这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祥,这不祥驱使着她即使心中相当隔应,却还是皱着眉头看完了一整本书。 一本古早虐恋风的名为《世人谓我恋桃花》的书。 女主苏瑾若是云梦山掌门之女,资质上佳且貌美无双,备受师门上下宠爱,定亲的道侣又是道门大宗蓬莱仙阁的最年轻道尊翾殊君,真是妥妥的天之骄女,人生赢家。 也正因为她日子过得太过顺风顺水,又自幼被娇惯长大,所以难免的任性妄为,做事不计后果。 因此,她在有婚约在身的情况下竟和翾殊君的哥哥,温文尔雅的黑深残男主,渺殊君魏律之,相爱了! 这桩事无论对翾殊君所在的蓬莱,还是瑾若所在的云梦山来说都是丑事一桩。 可苏瑾若不管,背着父尊,自以为提着贵重礼物亲自上门退亲就能解决,结果就是在难以置信中被蓬莱仙阁一通羞辱,魏律之也因此被宗门远派到魔界战场历练思过。 苏瑾若倒也不放弃,虽然有些娇纵却也很有韧性,二话不说就偷着也去魔界寻魏律之了! 而当她历经千辛万苦,在各路痴情男配的帮助下终于在魔界归墟找到魏律之时,正是魏律之与归墟四凶打得难解难分之时! 战况凶险,苏瑾若还来不及品尝重见爱人的喜悦,便遇到四凶之一的穷奇偷袭魏律之,于是她奋不顾身的为他挡下那一击,然后凄美的倒在了他的怀里,自此五脏具碎,灵力尽失,滔天罡气下——眼睛也瞎了。 也在这时,魏律之悲痛之下,满头青丝一瞬间化为白发,同时爆发出隐藏多年的真正的实力,以摧枯拉朽之势灭了四凶,战毕,他红着眼,抱着奄奄一息的苏瑾若四处求医。 最终在天医谷的指点下,他盯上了凡人界,有着仙灵眼的天灵根凡人慕璃。 仙灵眼,顾名思义,是假以时日可拥有仙人之力的仙人之眼,生死人肉白骨根本不再话下。 若苏瑾若有了这双眼,她不仅能恢复光明,治愈伤疾,还能再获灵力,重塑肉身,甚至提升几个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但前提是仙灵眼的拥有者自愿奉献。 当然也可以等慕璃成为厉害的修真者后,用灵力发挥仙灵眼的作用,治好苏瑾若,但是很显然,后者变数太大,且命悬一线的苏瑾若、自诩痴情的魏律之,都耐不到那个时候了。 为此,他从脏污的柴房中将备受苛待的相府庶女捡回蓬莱,替她沐浴更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调教她的举止言行。 花了一整年,他将原本面黄肌瘦、怯懦畏缩的慕璃养成了珠圆玉润、气质出尘的模样。 啊,人人敬畏的蓬莱阁的仙尊,单单对这凡间来的庶女毫无架子,从来体贴入微,予取予求,是多么令人艳羡! 这般的温柔和包容,让习惯了阴影的慕璃简直如坠梦中,如蒙新生。 于是,顺理成章的,她打开了心扉,彻底爱上了这个给她带来光明与救赎的男人。 她甚至以为,他也爱她! 所以,当他提出他要拿她的眼睛救一个人时,她问也不问,便同意了,但要求只有一个: 她要他娶她。 明媒正娶。 “律之,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我不会多问,只要你不离开我。” “律之,你会成为我的眼睛吗?我信你,你一定会成为我的眼睛……哪怕看不见了,可是我终于能成为你的女人。” “律之,我好开心,能嫁给你我好开心,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对吗?” …… 事情进行到这里原本很顺利,二人约定大婚后就取下慕璃的眼睛,可谁料喜帖发出,长期卧床养伤的苏瑾若竟跌跌撞撞的跑来,十分崩溃的大闹了一场,戳破了慕璃一厢情愿的全部幻想: “你以为你锦衣玉食的生活是因为什么?你以为律之哥哥当真对你有一丝情意么?凭你也配?!他只不过,只不过是为了治好我啊!” 慕璃手已经泛白。 ——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坑,本以为遇到真命天子,谁成想是一场骗局呢? 其实,直到那个时候,书里的慕璃也没有十分的后悔。 即使心中有恨,有不甘,可是经历过相府那段灰暗如蛆的时光,她对他到底是感激与倾慕居多的。 她本就一无所有。 是他结束了她在相府饱受主母欺辱的窘境。 是他赋予她尊贵的地位。 是他让她这样小小凡人也见识到了修真世界的广阔。 这份恩情,她早就认定了万死难报,一颗心也全部系在他身上,何况是献上区区一双眼睛呢? 直到大婚当日,苏瑾若憔悴露面。 那天,她说是贺喜,却是红了红看不见的、布满阴翳的眼睛,在喜宴上凄艳而决绝的,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有损她恢复的酒酿,并成功的加重了伤势,展眼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新郎一万个不忍,加上他早已摸透慕璃的心理,不怕她反悔,便毫无顾忌的在二人的喜宴上,生生剜下她的眼睛,然后急急飞身至喜宴一角,打横抱起虚弱倒地的娇柔女子,奔赴药堂。 他甚至不肯等到婚后,找个名医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取下了她的眼睛。 也让做着魏夫人梦的她,生生的成一个笑柄。 这之后本就卑怯的慕璃越发自厌自弃,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也让她一颗挚爱男主的拳拳之心变得敏感病态起来,渐渐黑化,开始作天作地! 仗着女主欠她一双眼睛,她又至少有着魏夫人的名分在,慕璃得以留在魏律之身边,借此,她表面柔弱苦情,背地里却的各种暗害女主,为了给男女主的爱情之路使绊子她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在深情男配的帮助下,她所有伎俩都被轻易戳穿,最终就是不断为男女主的虐恋事业添砖加瓦,真是用生命为蠢毒作注解。 再之后魏律之将慕璃狠狠休弃,然后丢到销魔窟,任由她悲惨万状的受群魔啃噬而亡。 慕璃“……” 啊,这是人干的?! 就他妈离谱! …… 剧情捋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后背完完全全的被冷汗浸湿,几乎差点栽倒在地上,恰时有窃窃私语开始传入慕璃的耳朵。 “我就说渺殊君怎么会迎娶一个凡人,原来都是为了救治心上人!” “唉!也忒惨了,不过这也是凡人妄想攀附尊上的代价吧,毕竟,她这些时候的风光无限可都是承了瑾若仙子的情呢~” “不是吧,不是吧,她不会真以为自己给了献上自己的眼睛,渺殊君的心里就会有她的位置吧?你们没看到刚才仙尊走得有多匆忙嘛?一下都没回头呢,凡人啊,总是容易异想天开!” …… 魏律之和苏瑾若离去后,方才静可闻针的喜堂渐渐喧闹了起来。 哂笑和鄙夷声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各种恶意的揣测回荡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压得刚穿越而来的慕璃直冒青筋。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嘴碎的宾客,一方面是为了坎坷的剧情。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终其一生的囿在一段狗血恋爱中,白白死去。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凭什么就这样给了别人?! 在嘈杂的指指点点中,她的胸中不自觉的升腾起阵阵烦躁,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已然空洞了的眼睛,任由血泪沾满了素白的手,同时从眼部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痛意也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不能急,她告诉自己,账要一笔一笔算,事得一件一件做。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她穿书而来成为恶毒女配,就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命运重蹈覆辙。 “众来宾的意思,是看不起我夫君?” 空气中突然出现一刹那的凝滞。 随即带着嘲弄叫嚣声再次袭来:“你夫君是谁?” 慕璃循着声音转向说话的人,黑魆魆的眼睛瘆人的盯着那一方,不紧不慢道:“自然谁三书六聘,八抬大轿的娶我过门,谁就是我夫君了——何况,刚才堂已经拜完了吧?” 慕璃每说一句话,便带动着满头珠翠细细的颠颤,也让听者的心跟着颤起来。 “你胡说,我等怎会看不起,看不起渺殊君?!” 这话说出来似乎也算是承认了慕璃有名分在,呵,反应不慢嘛,只语气还是相当恶劣。 “那你,你,还有你,怎么就有勇气冒犯渺殊君明媒正娶的妻子?!他都没有说话呢,轮得到你们对我评头论足?” “可渺殊君……已经,已经……”那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是,我夫君为救人先走了,然后你们就能侮辱他的妻子了?!”她说到这里时忽然笑了起来,配合着她那张被魏律之养得倾国倾城的脸,如果忽略掉她空洞的双眼,还真是冶丽媚人极了。 只是那双血淋淋的眼睛过分惊悚,实在不可忽视。 她就用这样半是媚人半是骇人的样子诡异而雷霆万钧的说着: “那侮辱渺殊君的妻子是不是蔑视渺殊君呢?” 说完,她就表示自己要去告状了,然后做势要走,也不管现在自己根本啥都看不见,走的话保不准马上就得撞墙。 不过也许是因为从前她太过受宠,几个原身常用的婢女也拿不准她之后的处境究竟会如何,总之保险起见,都慌里慌张的过来扶她了。 这一幕又显得慕璃虽被挖眼,但到底还没大势已去的样子。 于是,众人沉默了,气压渐渐的低沉下来。 “夫人留步!”终于,为首一中年人按捺不住,过来拦她。 ps:家人们!新人新书艰难求生中,球球不要养肥啊!拜托了! 第2章 反派相见 慕璃要找魏律之告状,心中却有些打鼓,因为,知晓原着的她,可太清楚此人的虚伪本性了: 这个人表面光风霁月,痴情种子,实际上对人对事都极端狠毒残忍,无利不起早。 因此,他不会维护一个不再有利用价值的人——失去眼睛的慕璃,已不再有成为苏瑾若「药」的价值了啊。 所以她作势要走的时候,内心还是很虚的。 索性她目前的样子太过吓人,可以分走部分观者的注意力,而自己的一番话,和婢女并非有意的配合让她得以暂时撑住了场子,让人摸不清底细。 “夫人恕罪啊,不过是大伙儿一时酒后失语,这大喜的日子,还望夫人海涵,莫要扰了渺殊君则个。”穿云锦蓝袍的中年男人说话了,涨得通红的圆脸上冒着冷汗,他带动一众人开始打圆场,继而大家都开始七嘴八舌的好言相劝起来。 看来男主平时的余威还是挺能震慑人的。 慕璃自然见好就收,她被人嘲讽一通,这会子狐假虎威的反击回去了,显然间言语占了上风,已不同于原书里被一通羞辱后却只得无能狂怒的剧情,便不再追究——最主要以她目前的境况实在没能力、精力追究。 而且,她的眼睛实在太疼了。 从小到大,她是连手指头擦到个口子都会叫唤半天的怕疼之人,难以想象,现在居然被人生生剜了眼睛。 虽然她也承认魏律之剑法极好,除了眼睛基本没有伤到其他的部位,出手也极快,眼睛刚没有了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感觉,可过后却实在让她痛不欲生。 没有任何的急救措施,眼下,她感觉她的眼睛一直在流血,半天没凝血的迹象,而且她不懂修真世界有没有细菌,再这么拖下去会不会伤口感染,以及,她现在急需一个人静一静,整理一下思绪。 于是她冷哼一声,继而在婢子的牵引下离开了喧嚣的喜厅。 …… 慕璃想先去找大夫,不管怎么说,魏律之不拿她当人,不珍惜她,她自己得爱惜自己。 但是,似乎目前在爱惜自己这条路上并不顺趟—— “这不是去药房找大夫的路,你们……要将我带去哪里?!” 被婢子们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走,一片漆黑之中,其他感官被放大得无比敏感,也很容易的感觉脚下的路似乎有些不对劲。 “自然是引夫人……回洞房。” 是非常谦卑而不容易出错的回答,拜堂之后当然是要进入洞房,前提是魏律之没挖她的眼睛。 慕璃原以为这些人至少会有些人性,毕竟带伤患看病是常识,但她们却并没有,整个的只机械的遵从姓魏的命令,除此以外的事,都冷漠得令人心惊。 唉,她这条命,真是苦过苦瓜。 “哦,那我不去洞房行不行啊,我想去看大夫。”慕璃企图好言相劝,蒙混过关。 只是—— “夫人!”一个声音沉着温婉的婢子说话了,“没有渺殊君的命令,我们不敢带您去洞房以外的地方……再则,平时接诊您大夫,此刻可是在药堂医治瑾若仙子,我想夫人您,不会想要撞见他们的。” 这话话里有话,也足够阴阳怪气。 若是搁在慕璃还得宠那会,这群没存在感的婢女们绝对不敢这样这样和她讲话。 很显然,她们对她的态度是随着魏律之对她的态度变化的。 她们虽然因为摸不准自己之后的境遇会如何,而搀扶着她一路走来。 但总有一件事是明显的: 她一个凡间来的女子,初来修真界,毫无背景,唯一的依靠就是带她来的人,可那个人,那个人只是为了利用她。 而现在利用完毕,魏律之就算为了苏瑾若也不会宠她,她们自然也不必如往常一样小心翼翼,何况眼前的主子已经是个瞎子。 慕璃愣愣的听着这相当耳熟的声音,原身的记忆里,此人似乎是往日里伺候她的,一个叫水月的仙婢。 而水月其人,在原着中可是提过一嘴的—— 她是苏瑾若的亲信!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居然无比精准的落到方才说话的婢女脸上。 此刻,慕璃黑魆魆的眼眶幽幽的朝着惊怒万分的水月,最后道:“是我不想撞见他们,还是不想我这个可怜的瞎子打扰他们?以至于坏了你真正主子的好事?” “你,你敢打我?”水月懵了半晌,似乎对慕璃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她捂着火辣辣的脸,仗着慕璃看不见,恨得咬牙切齿,肆无忌惮的扭曲着面部,显出无比恶毒的模样。 这时,慕璃不咸不淡的说:“正牌夫人替没名分的外室教训教训婢女,有什么疑问吗?” 确实,明面上慕璃还是魏律之的大老婆,这用原身血泪换过来的挂名身份,此刻终于还算是有一点作用。 水月一时语塞,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道:“我真正的主子?外室?……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她顿了顿,眼珠子转得飞快,忽然她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然后得意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主子是谁,我也不瞒你了,你一定知道她才是渺殊君心尖儿上的人吧!你这个所谓正室又能做多久呢? 现在你惹恼了我,我这去回禀我家主子,看我主子如何收拾于你!哈哈,别以为只有你会告状!” “啪!”再一次,慕璃一巴掌又打了过去。 水月想躲,竟然没躲得掉,而慕璃手上沁满了的来自眼部的血,此刻全部刮到了水月的脸上,这和她高高肿起的嘴角旁的血融在一起,使得她整个样子都尤其的滑稽。 水月已经气疯了,她也根本无暇细想为什么慕璃一个瞎子可以精准的打到她两次!她现在只想找回场子,也不顾及是否撕破脸。 水月使了个眼色,方才扶着慕璃的几个婢女全部松手,退到水月身后,看来,那些个原书里没提到的路人,也是苏瑾若的钉子。 然后水月又借着苏瑾若的势,三言两语就让剩下的两个还犹豫不决的婢女站队于她,最后她对慕璃说:“现在我们都走了,我看你一个瞎子怎么去药堂!哈哈哈……” 接着她便将全部先前搀扶、簇拥她的几个婢女带走了,脚步匆匆,似乎急着……和苏瑾若告状? “哦,谢谢你刚才一番心意揪出我身边其他间谍。”慕璃朝着她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大声道,并清楚的听到远去的脚步声中,出现一个明显的踉跄。 慕璃摇了摇头,感叹着苏瑾若的那个间谍心气真小,而且现在正是苏瑾若恢复的关键时期,她想让苏瑾若为她做主,还要看这两人得不得空。 慕璃回忆着原书里,他们治好了还要缠绵个十天半个月的才召见外人…… 很显然,她们的这股子怨气是要憋个狠了。 而慕璃方才有气当场舒通过,真是神清气爽,以至于眼睛的疼痛都为此减轻了。 同时,她回顾了一番先前两次打到水月的脸的情形—— 在视觉完全是一片阴翳的情况下,她的听觉竟无比的灵敏,加上那水月一直聒噪,即便看不见了,她也能轻易的判断出她的方位。 像是,听声辩位? 讲道理,一般来说,哪怕是最粗浅的听声辩位,这样的技能也应该是盲眼多时,刻意练习后才能达到的本领。而她却在刚刚眼瞎的时候就掌握了—— ——莫非她真的天赋异禀? “仙灵眼,天灵根……”慕璃咀嚼着书中对原身的设定,并隐隐的感觉,这或许是她快速掌握的听声辩位的关键。 如果她也能如法炮制在魏律之脸上也来那么几下子…… 慕璃忽然打了个哆嗦,不知怎么的回想起书中自己被魏律之丢到销魔窟的残酷景象。 嘛,揍还是要揍的,只是现在还为时尚早。 想要报仇,想要夺回眼睛,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强! 原身为男主可谓倾其所有了,最后落得个什么结局?恋爱脑真是要不得,与其卑微到尘土里,不如留一些骄傲和疼爱给自己,最卑贱不过爱情,最凉不过人心。 原身在书里浪费了一生的天赋,她却要牢牢攥住!总有一天…… 打住打住!先停止你的伟大畅想,现在赶紧找个大夫临时治疗一下眼睛要紧,她可不想像原书中的慕璃一样,在床上高烧不止,半死不活的躺了大半个月,才被魏律之想起来,继而随便安排了个并不高明的医修,使她被贻误的病情更加雪上加霜,还落下一堆病根。 想到这里,慕璃打了个激灵,然后赶忙凝神,感知周围的环境,顺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扶着一路上所能遇到的墙壁、树木、回廊的阑干,一点一点的向着药堂移动。 期间她也曾跌倒,脸上的血混着跌倒时膝盖上的血淅淅沥沥的,流了一路,袭地的嫁衣也被拖拽得褶皱泥泞不堪,其形容狼狈万状,堪称最惨穿书人。 慕璃咬牙坚持着,顺便把碍事的长裙撕掉了便于行走,同时鼻子酸酸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被挖掉眼睛,可位于眼眶外上方的泪腺还是在的,因而她难过了,还是可以哭。 只是此时若有人看到,一个容貌冶艳却形容憔悴的女子,裹着破败的红衣,如行尸走肉般艰难移动着,而满是血污的脸上惨白惨白,可以清晰的看到血肉模糊的两个空落落的眼眶里,正不住的流着血泪,那情景该有多恐怖呢? 魏雳之撞见一头栽进他拂珖殿的慕璃时,她便是这样瘆人无比情形。 彼时,殿内层层叠叠的白稠轻纱之后,一个美人正盘坐在冰玉雕琢而成的雪石蒲团上打坐,运行小周天。 美人眉目俊冶,气质却清辉孤傲,如墨长发半绾着银莲道冠,月色飘银的广袖宽袍曳地展开在水晶质地的地面上。 他原是闭着眼睛的,纤长眼睫合拢在眼梢处形成了一道瑰丽的弧度。 而当慕璃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那双绝世的眼睛才款款睁开,琉璃似的眸子深邃平静,便在他睁开双眸的那一瞬间,整个优雅清澈的五官顿时生动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没有情绪的问她: “你来此地做甚?” 跌坐在地上的慕璃听到一阵清冷的男声。 那声音空灵悦耳,韵味幽幽,还带着几分独属于男子子的撩人磁性。 听得她心理痒痒的。 慕璃一边寻思着这人是谁,为何说句话都这么有格调,一边不卑不亢的对着声音的来向回答道:“我来药堂,自然是来求医的。” “这里是拂珖殿,并非你所说的药堂。”那声音又道。 慕璃一愣,她循着原身还算清晰的记忆,跌跌撞撞的向着药堂走去,蓬莱仙阁地域浩大,记忆中的药堂虽不甚远,却也让她这个瞎眼的凡人足足走了四个时辰,最后顺着一缕悠长的草药香才来到了这么个所在。 结果,却来错地方了?!! 真是心疼我自己呜呜呜。 “怎么会……明明我走的是药堂的方向,而且这里药香馥郁……” 不对!药堂人流重多,不该这么静谧! 这里虽然有药香徜徉,但太安静了,而且细细感知下来,似乎还非常的空旷,清寒。 “拂珖殿…草药香……” 慕璃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的想起什么,她抬着过分瘆人的脑阔,对着说话的人道:“你是魏律之的弟弟,翾殊君——魏雳之。” 大殿上方,坐在案几后青年男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确实,我早该想到的……”慕璃歪着头喃喃:“拂珖殿位于舍离宫,而舍离宫本就和药堂同一个方向,何况,舍离宫宫主是蓬莱二尊之一,其宫内藏有数之不尽的珍贵仙草丹药,故而散发出和药堂里类似的味道一时迷惑了我也是不足为奇吧。” 奇怪的是,她是怎么进来的。 毕竟布在舍离宫向来不设守卫,只因宫外的结界,是一道活阵。 活阵便意味着变幻莫测,会在某个不确定的时刻,发生不确定的空间的变动,如果没有许可擅闯,运气不好,一辈子困在里头都有可能,所以凡是长眼睛的都不会随随便便往里头乱走。 碰巧,慕璃没了眼睛,没看到舍离宫的指示碑,直接一头就扎进去了。 而且,居然没被困住,还摸到舍离宫的正殿了? 思绪轮转到这里,魏雳之也发问了:“你是如何寻到这里的?” “是命运!”慕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语气笃定。 说是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计较:很有可能是因为气味。寻常人会困于阵中,很容易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当场景不断变幻,道路似曾相识,便不知不觉的失了方向。 而慕璃没办法看,只凭着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清晰灵敏的嗅觉,以舍离宫库藏的,品质远胜于药堂的仙品级丹草药味道为坐标,竟一路平安无事的来到本书最大的反派,魏雳之面前!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一原则,这一照面慕璃的心思就活络起来,想着怎样和他统一战线! 第3章 转机 是命运,让我们相遇! 慕璃精神振奋,同时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关于他的文字: 【天元三十年,蓬莱二尊之一的翾殊君魏雳之,因未婚妻委身胞兄,反去鬼界称帝,掀起六道大战,屠戮三界生灵。】 “唔……确实又是很狗血的反派设定。” 和慕璃原身一样,真正促使他黑化的缘由还要更复杂些: 唯有一点保持一致,确实都和男女主有关。 实际上,魏雳之其人,原是个一心问道的传统修士,因此,他清冷、强大、美丽,且……不问世事——这也造成了虽然他靠实力占据着蓬莱二尊之位,但他是不掌权的。 同时,也因为一心问道,所以为人淡漠疏冷,哪怕是和他从小订下姻亲的女主,他也不会稍加辞色,依旧冷淡冰寒犹如木石。 可女主毕竟和他订了亲,所以他有时候也会指点她修行,也会遵礼法按时送她许多重礼。 可那又如何比得上温柔会撩且有实权的男主? 因而他这顶绿帽也戴得极稳。 但若说魏雳之为此受了情伤黑化了,其实是很难让人信服的,毕竟在他的概念里:女人只会影响他修炼的速度! 所以他真正黑化的原因是这样滴: 魏雳之在修行之途上进境迅猛,不到百年,就臻至化神,再过百年,待他到合体期后,想必世间再无敌手,也极有可能成为自千年前六道大战,灵气衰微之后,第一个飞升的人。 这不得不引起了魔宗的忌惮,和来自男主——他的胞兄魏律之的猜忌。 于是在男主有意无意的纵容甚至参与下,魔宗顺利将魏雳之构陷,其他修真大宗也早就眼热其天赋,对此要么置身度外、乐见其成,要么就火上浇油、隔岸观火。 而给他戴了绿帽的女主也受够了他人的闲言碎语,为了显现出自己移情男主的先见性,她在可以证明魏雳之清白的情况下,只稍稍犹豫,便将其背叛了。 魏雳之被逼至极端,便干脆反下鬼界称帝,率领一干鬼军,险些踏平仙魔二道,而他也在无尽的杀戮中战至癫狂,致使心魔滋生,嗜血成瘾,开始无差别杀戮这世间的一切,短短数日,三界生灵就被他屠杀殆尽。 男女主为此东逃西窜了十几万字,三番五次命悬一线,完全活在反派支配的阴影下,最后终于在不可抗力(男主光环)的帮助下,迅速成长起来,并一剑劈了魏雳之,解救黎明苍生于水火,顺带获得了魏老弟的全部修为。 男主也因此成为修真界的巅峰,三界六道具以他为尊,以他为首。 又百年后,完全炼化魏雳之修为的男主跳跃式进阶成功,终得飞升,携女主共往仙土,长生不老。 …… 就,令人窒息。 我淦啊!男女主虐恋情深还不够吗?女配爱而不得含恨惨死还不可吗?怎么还搞出这么个美强惨反派啊! 如今他们反派见反派,慕璃的心情倒是极为复杂的,说起来,她们一个是男主证道上的垫脚石,一个是女主感情之路的敲门砖。 这一石、一砖,真乃寰宇最强工具人,哪里需要哪里搬! …… 慕璃简单梳理了一下时间线,估算着这个时候魔族的构陷应该已经开始了,至于这个时候,给他带绿帽的老哥有没有参与,参与了多少,就不好说,但是已经足够她利用这点信息差提前给大反派提个醒,继而给促成统一战线提供合适的契机。 这么想着,她马上开始行动,便对不远处的人说: “我怎么进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恶意,而且我要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顿了顿,并深吸一口气,她接着讲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马上要成为你老哥的经验条……啊,不是,魔族勾结你哥哥要害你。” “……” 远处正在打坐的魏雳之一瞬间的沉默,就在慕璃以为她不会搭理她时,她听见他满是怀疑的问:“嫂嫂?我如何信你?” 这话刚好问到慕璃心坎儿上了,她不怕魏雳之不信,就怕魏雳之没兴趣,或者根本不听她说。 而且他这发问,也证实了他的心中也是存在疑虑或者嫌隙的,否则的话,他不会容忍自己一开口就“污蔑”他的亲人—— ——唔……给他带绿帽的亲人。 咦~夺笋呐! 所以,对于说服他,慕璃心中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只不过,他那一声嫂嫂真是让她呕得一身鸡皮疙瘩、浑身膈应,本来忍着痛想寻求联合的她,忽然又感觉眼部疼得难受起来。 看来,他虽没参加胞兄的婚礼,却也是知道今天她们两个成亲的呢。 魏雳之即便一心问道却也不代表他是个不懂礼法的人,胞兄成婚,他不去,不知道是不是介怀苏瑾若给他带绿帽? 她一边胡乱猜测着,一边忍着伤痛咬牙道:“翾殊君!不要叫我嫂嫂了!你也一定不希望我谈及你未婚妻给你戴绿帽对不对?” “……” “而且你看看我的眼睛,这是你的好哥哥亲手剜的,这就已经是我会背叛他,将他的秘密告知你的有力证明了,但是,我还会给你一个更加有力的证据!” 她说话时,身形明显比之方才虚弱了很多。 人被逼至绝境时,体内飙升的肾上腺素能够使人以身体损伤为代价,短时间的恢复体力、并麻木痛感的,这使得她一路撑着走到这里,而现在,肾上腺素已经不够,她终于感到有些支持不住。 总归,这具身体,是个弱女子啊。 因此,她得长话短说:“你该记得几个月前,魏律之给你的那块穷奇尾骨吧……我猜猜他是怎么和你说的?逐月秘境,开启月神墓的钥匙?” 魏雳之的眼睫微不可查的颤了下,他目光如炬,示意她说下去。 “但实际上,这里头有个坑。”慕璃道:“众所周知,月神墓只有穷奇尾骨能打开,但穷奇为四凶之首,极为狡诈凶恶,且仅蛰伏在魔界归墟一带难觅踪迹。却巧在一年前被魏律之降伏,取下尾骨,赠予你,可你真觉得他有这么好心?” “穷奇尾骨是真的。”魏雳之插话了,没有情绪的声音,听不出悲喜,自然也听不出他信与不信。 可是,他只说了对穷奇尾骨的判断,却并没有否定她对魏雳之的质疑,这便说明,他的心中也是有疑虑的。 哈,也是,就算魏雳之痴迷修道,不管事,空有蓬莱二尊的名头,可他又不是傻子。 权力因为忙于修行,移交哥哥后被完全架空,未婚妻也爱上了哥哥死活要和他退亲……他再不长点心就真的活该被坑了。 “自然是真的,毕竟以你的修为,假的又如何瞒得过你?可你知不知道穷奇有两头,而尾骨自然有两块?” 慕璃说完这句话后,打坐的魏雳之忽然站了起来,并瞬间贴身至她跟前,同时手中出现了一块散发着荒古气息的月牙色短骨。 “这不是归墟穷奇的尾骨。”魏雳之立刻做出了判断。 当初他得到这块尾骨时,就隐隐觉得有问题,却又说不出来什么,毕竟穷奇尾骨是真的,他近期的晋升也确实需要月神墓的东西,而他的哥哥将此物赠给他时,言辞恳切,便没有细想。 如今经过慕璃的提示,他猛的想起,这穷奇,现世虽仅剩归墟一头,可上古却还是也有一头的! 而早古穷奇早已陨落,其尾骨则一直是魔族圣物。 这谁能想到,拥有归墟穷奇尾骨的魏律之,给他的却是魔族圣物的那一块尾骨呢? “是的,届时,你与各仙门众人一道进入秘境,一旦你用此尾骨进入神墓,便至少半年才能脱困,在此期间,埋伏在秘境的魔族精锐,将封闭秘境入口,并对其中全部的道门子弟进行抹杀! 而彼时唯你活了下来还得了好处,魔族圣物又在你手上,这勾结魔族的罪名怕是少不了,而那时,你猜你的好哥哥会不会给你作证呢?” 魏雳之沉默了。 但慕璃知道,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他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她希望他消化的时间不要太长,毕竟虚弱如她,已经快承受不住要昏寐过去了。 原书中,魏雳之经过逐月秘境事件后被千夫所指,罪名是为了修行不择手段,竟然和魔族勾结,背叛正道。 而当他要求自己的哥哥为自己证明,那尾骨是他给的,是来自归墟,并非什么魔族圣物时,魏律之却拒绝了,还很无辜的和众人表示:他的那块真正来自归墟的尾骨一直保存在自己身边,他从来没有给过旁人。 而魔族也恰时的流露出一些所谓的,和魏雳之交易的证据。 自此,魏雳之坐实了罪状,自然连蓬莱二尊的虚名也没了,他也陷入仙魔二界无穷的追杀中,直至把他逼成一个大反派。 然后就成了他追杀仙魔二界?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慕璃摸着沾满血污的下巴,回顾着这段被原着草草带过的反派黑化秘辛,同时等候着魏雳之的反应。 索性魏雳之并未让他等太久。 “多谢。”他道,然后一挥手,慕璃便感到有一阵温柔的轻风托住了摇摇欲坠的她,然后,魏雳之取出一刻溢满意异香的丹药,用修长的手指亲手喂到她的嘴里。 在她的唇瓣还残留着他冰凉的触感时,他当机立断道:“你先在此地修养,在此期间,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跟我提,方才你说的事,我在调查清楚后,将另做布置。” 说完,便召来一只毛绒绒的金色瑞兽,轻轻刁起慕璃,放到了温暖柔软背上。 “这是则灵,会带你去养伤的房间,药堂就不必去了,我舍离宫的底蕴,你该信得过。” 信得过,信得过,慕璃当然信得过,毕竟原书里,魏律之抄家舍离宫时,从中占据的宝贝,可是琳琅满目,异彩纷呈的。 慕璃崩紧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整个人再支撑不住,瘫软在瑞兽则灵毛绒绒软绵绵暖呼呼的背上,昏睡在魏雳之面前。 即将丧失意识的前一刻,她听见魏雳之若有所思的轻语:“从前我只见你一味地跟在那人身后,无甚主见,如今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话毕,他瞬间从拂广殿消失,大概是去确认什么东西去了。 蝴蝶轻轻的煽动了下翅膀,慕璃已经开始好奇,提前知道了他哥哥计划的翾殊君,究竟还会不会陷入如原书里那般被动的境地。 她倒是想看看,当魏律之的计划被她提前捅出来,这原男主的制霸之路,是否还能如书中那般顺利呢? 第4章 则灵 翌日傍晚。 室宇精美,铺成清雅的屋子里,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慕璃悠悠醒转。 经过休憩,满身的疲惫和疼痛得以暂时的缓解,紧绷的神经也终得些许的放松。 算是个不错的好觉。 只是—— ——只是,她的衣服似乎被人换过了,昨日奔波时血泪汗交织于肌肤上的粘腻感自是消散,连她的眼睛似乎都是被处理过,还用一段触感清凉柔软的白稠蒙了起来。 慕璃不由得皱紧了眉。 “姐姐放心,姐姐的眼症,尊上请医修看过了,另外我还用了涤尘符,而衣服……是侍女换的。” 近处传来一阵雌雄莫辨的声音,非常陌生,却足够友善。 见慕璃神色略略放松后,复又对着空气中面露疑惑,那声音又了然的再次响起:“姐姐不认得我了,我是昨日驮你来的瑞兽则灵啊!” 慕璃一怔:则灵??是昨天那个毛绒绒的动物?会,会说话? 虽说仙侠世界,有道行的异兽口吐人言不是甚稀罕事,但头一次见识到的慕璃还是一瞬间的宕机。 而这时,她的肌肤突然触碰到一阵绵绵的柔软,正是瑞兽则灵蓬松的皮毛。 下意识的摸了摸则灵暖和的脑袋和耳朵,毛绒绒软绵绵,手感相当好,可可爱爱的,让慕璃忍不住又rua了几把。 则灵似乎轻微的抗拒和不习惯,眼底闪过一抹羞愤和挣扎。 它后退了几步,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你们尊上呢?”慕璃边rua边问,毛绒绒什么的,真是太治愈了! 以至于,她完全的松懈了下来 “尊上确认完一些事情后,说是要有所安排,在此期间,姐姐可住在此处,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和则灵提。” 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它回答时显得很迫不及待? 忽略掉奇怪的想法,慕璃一本正经道“什么要求都能提对吗?” “那是自然!” “那帮我拿回眼睛呢?让我恢复应有的光明,我昨天提供的情报可是事关重大,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则灵突然的沉默,想来这个要求还是—— 就挺突然的。 它本以为慕璃会委婉些,先从吃穿用度开始,眼睛的事也会徐徐图之,也正好让它装个叉,留个好印象,毕竟道尊这里已经很久没迎来客人了。 而且由于主人过于强大,无论是战斗还是代步,它那样一只惊世的瑞兽竟已毫无用武之地,成日里在舍离宫闲逛睡觉,都快发霉。 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新的任务,能够体现出它的重要,它自然卯足了劲儿要好好把握。 却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提出了超出它能力范围的事。 难道它在道尊处真的是多余的吗? 则灵不由得开始怀疑兽生。 叹了口气,它委屈的糯糯道:“姐姐可知,仙灵眼一旦易主,若非现任主人同意,否则即便拿回来了,也是没办法使用的。” “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初渺殊君费尽心思让你同意换眼不是没有理由的,如果姐姐想把眼睛换回来,还得让苏瑾若自愿才行,当然必须要活着自愿,否则——” “否则?” “将会遭到可怕而痛苦的反噬。” 慕璃:“……” 啊,原身你坑得我好惨! 她闭了闭没有了眼珠的眼睛,感觉除了眼睛,脑阔也疼了起来:事情远比她想象得棘手。 她该怎样让苏瑾若心甘情愿的把眼睛还给她啊! 我太难了! 而则灵还在纠结于慕璃的需求有些超纲,让它没办法完成翾殊君好好招待她的命令,因而充满失落的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被慕璃敏锐的捕捉到了,慕璃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感觉到则灵叹息时有种前世自家狗狗求原谅的既视感。 问,怎样安慰毛茸茸? 慕璃理所当然的使用秘技:摸头杀! 于是,便对着则灵蓬松柔软的脑袋一阵猛rua,直把它的毛摸得乱七八糟,犹如鸟窝。 同时,她嘴里赶紧说着不妨事,只是心中不抱希望了。 这时,她听见则灵吞吞吐吐又充满希冀道:“那,姐姐还有其他要求么……” “哦,那我想和你家道尊双修。” “啊,这.”则灵大大的的脑袋充满了震惊,几乎快要语无伦次起来,她她她,居然……想和它家道尊双修?! 这还不如之前那个要求呢! 但是内心隐隐的有点支持是怎么一回事,毕竟道尊孤寂了一千年,好不容易有了个未婚妻还跟渺殊君跑了,为了防止道尊伤心孤寡,它确实有义务帮助道尊重拾爱情呐! 而这个人又是渺殊君明媒正娶妻子,哦,这你来我往的狗血恋爱真是太戳它了! 想到这里时,则灵偷偷瞄了慕璃一眼,作为翾殊君的灵宠,它其实还有同声传话给主人的功能。 一方面是为了监视,一方面它可以利用这个能力将完整的慕璃呈现在主人面前,包括她要双修的事……啊,多么有趣? “哈哈,逗你的啦,其实呢,现在我有点饿了。”慕璃笑道,并未发觉则灵居然真的在思考怎么促进这件事。 一片漆黑之中,慕璃扶着则灵摇摇晃晃的下了床,纤细光洁的脚儿踩到则灵肥大柔软的尾巴上,痒痒的,很轻,竟让则灵这瑞兽的脸颊微微的发烫,所幸,她看不见,所幸,即便看见了,它满脸的绒毛也足够遮掩这小小的异样。 “给我吃的,然后我想要修炼。” “好的!”则灵欢欣道。 随着它话音落下,窗外飞来几只仙鹤,衔来香味扑鼻的食盒。 接着,则灵刁起食盒,又用它宽阔柔软的背再次驮起了慕璃,它道:“我带姐姐去藏典阁顶层吧!和吃的一起,全蓬莱最好的功法都在那里,一定有合适的!” “对了。”慕璃道:“若苏瑾若不愿意归还,我强行夺回的仙灵眼,可以放到身边长时间保存吗?” “??!” “没什么,只是说说而已。” “仙灵眼没办法离开人体太久单独保存的。”则灵弱弱道:“会自动风化湮灭。” “好吧。”慕璃打消了强取的念头。 但毕竟自己的东西总要拿回来才好,得想个办法。 以及如何让苏瑾若强行自愿。 …………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雄踞着蓬莱主峰半山,有着千年深远底蕴的藏典阁, 坐落在一片葱郁之中的楼阁宏伟大气,烟斜霞绕,其中珍藏搜罗着无数稀世的秘籍、功法,其中又布下若干上古禁制,是全蓬莱上万弟子心中的圣地。 尤其是顶层,因为藏着非比寻常的禁书,一般而言,只有少数内门弟子和门派长老才得以自由出入,每次,也只得借阅一两本书参悟。 而现在—— 藏典阁的门外还徘徊着许多求而不得,正在摇号的内门弟子。 慕璃便是在一众弟子又是惊讶又是艳羡又是嫉妒的目光中,乘着一只通体澄金的异兽,毫无阻拦,或者说大摇大摆的进入藏典阁,还直奔最顶层。 而且,那异兽四足莲花生焰焰,满身金缕迸森森,一看就极为不凡。 为此,所有人都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能乘着如此异兽的盲眼女子而感到好奇,尤其,她进入藏书阁时竟然没有守卫敢拦,也未曾触发任何禁制。 且那女子妩媚艳丽极了,虽然似乎是个瞎子,却依旧美得迷人心魂,似妖似仙。 只是有些眼熟? “看!那是渺殊君昨日新过门的夫人!”有人认出了她,“这新夫人一个凡人居然去藏典阁?还能去最上层?!” 人群轰然。 “得了吧,她算什么夫人,咱们道尊刚拜完堂就挖了她的眼睛给人真爱当药用呢,不过是个玩物罢了!”是阴阳怪气的男声。 “你不觉得她有些可怜?渺殊君现在还在药堂陪着瑾若仙子呢……” “哪里可怜!人家丈夫不要她,便又攀上了他弟弟呢!瞧她乘骑的瑞兽,可是翾殊君的坐骑金毛吼啊!” “可是,她一个没了眼睛的瞎子,来藏典阁干什么?!” …… 在众说纷纭中,则灵载着慕璃,已踏入藏典阁。 和原书的发展一样,经过昨日婚礼上的变故,她在这蓬莱已经生生的成为一个笑柄。 但慕璃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悄悄的变了。 “姐姐莫恼,莫要听外面的人胡诌!”背着她的则灵出言安慰。 “没事的。”慕璃说得浑不在意,紧接着又自言自语道“原来则灵竟是一头金毛吼么?” 那样一来慕璃倒是能想象它的样子了。 只是传说里凶猛的,能与龙与神叫阵的恐怖存在,竟然是会在她身边脾气好到如大毛狗一般任她rua的家伙么?还总姐姐姐姐的叫她? 慕璃感到迷惑。 但她也没有来得及迷惑多久,因为她和则灵已然到达庄重肃穆的藏书阁顶层。 第5章 入定 在藏典阁众人各异的面色中,慕璃神态自若的进了楼阁至高层。 那里乃是一间足有半亩的玉室,室中书架林立,数量庞大的典籍整整齐齐的列在架上,随手抽出,分量极沉。 此间的书籍,涉猎之广,所藏之杂是令人喟叹的。 可这一切对于一个盲女来说都是虚妄,慕璃看不见了,所以任由此处多么壮观都与她无关。 何况,她连书目都看不见,更遑论在这浩如烟海的卷宗中找到合适她的一本功法。 但是气味,她能敏锐的闻到从这些古籍与重宝中散发出来的古朴幽香。 同时,她也能捕捉到,残留在这些书上的,因等阶不同而产生的力量波纹感。 且当她的手触碰到这一排排的书籍时,她惊讶的发现指尖传来了各自不同的细微震荡,宛如她摸得是一个个活物! 是因为天灵根的缘故吗?慕璃思忖。 这时,则灵说话了: “功法分天地玄黄四级,其中以天地二级最为珍贵,放眼整个三界都是极为罕见的,而咱们蓬莱却藏有数千本,独占鳌头,均放置于这顶层呢……” “虽说高级的功法都未必要用眼睛去看,而是可以直接用神识将典籍的灵格带入内景演化,但那种境界,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以姐姐目前的状况来说,想参悟这些功法的话,应当是需要则灵读给你……听。” 它听字还没说完,便见慕璃仿佛受到什么指引,自顾自的径直走向书海深处,一个造型奇诡的玉木书架前,并准确的挑中了一本极为不起眼的,名为《昆吾经》的典籍。 则灵不由得瞳孔微缩,它怔怔道:“这是……翾殊君阅遍阁中典藏后亲自撰写的功法,等阶是未知!” 未知,则代表了无限可能,且此功法又是原书中战斗力天花板的魏雳之所着…… 慕璃顿时兴趣满满,很快翻阅了起来。 她能感到这部典籍的不同,不止是因为其散发出的荒古气味浓烈,在一众典籍中遥遥给她的力量冲击异常明显,更因为当她感受到来自典籍的一阵奇异召唤,惊人的吸引着她全部心神,让她在一众典籍中,只能选择它! 不过她也对自己一个瞎子怎么阅读而感到捉急,毕竟书里又不可能是盲文,而她也不认得盲文。 但是她很快打消了顾虑。 因为她发觉每当她翻了一页,书中一个个油墨字迹仿佛有自主意识般,直接越过她的眼睛,争先恐后的进入了她的识海! 文字在识海中按照一定的规律飞舞着,速度渐渐的越来越快,以至于形成了一段模糊的影像深深烙印在其中,而那影像,竟是一个正在修炼的人形! 人形体内经络清晰可见,似有灵气在轮转。 慕璃赶忙模仿小人的样子也开始打坐,笨拙却准确的捏起繁复的法印手势。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耳边忽然想起一阵空蒙清润的男声,正徐徐的念着昆吾经的第一层第一章。 这声音有些耳熟,略一回想,慕璃便发觉,这分明是魏雳之的声音! 是他在对她说话? 不!是昆吾经自己在回响经书的内容,只不过因为这功法是魏雳之所创,故而指导的声音便是他的声音! 嗯……虽说这样自动入脑的,图文影音并茂的教学体验感是很好没错啦,但是用魏雳之清润磁性的声音做解说也太……暧昧了吧。 就好像魏雳之真的在她的耳边低语,喷薄着暖暖的气息,让她的心一阵一阵的跟着悸动。 有些,犯规啊…… 幸而没过多久,这种悸动就被她对修炼的渐次投入而冲击掉了。 彼时,她只感到窗外隐约的风云流转全部隐没,鸟鸣人响也具褪去,破碎的阳光也好似怕惊扰她,落在她身上时,悄然间静谧了许多。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书中知识的渴求愈发强烈,体内灵气奔涌,不知不觉中,她一个刚入门的凡人竟也运行了数个小周天! 一旁的则灵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它开启灵视,清晰的看见蓬莱方寸天地间的浩瀚灵气被慕璃的躯体源源不断的吸纳,又在进入躯体后一遍遍的冲刷着她的经脉! 慕璃:原来我,这么牛批的吗? 则灵微微惊诧,却也不忘赶紧为其护法,顺便也将这个奇事通知了一下翾殊君。 碧游宫,药堂。 换眼完毕的苏瑾若刚刚苏醒,此刻的她还未能适应好新的眼睛,在完全的恢复之前,和慕璃一样,她用一层白稠将双眼蒙住了,不同的是,她将恢复光明。 而且,她惊喜的发觉,仙灵眼的其他好处也在慢慢显现,比如,她枯竭的灵脉再次盈满灵力,萎靡的精神逐渐丰满,身体也仿佛被润泽了满是力量。 相信不多久她就能完全恢复,甚至修为也能更上一层楼吧。 为此,之前所有对病痛、对那个女人的忍耐都是值得,而且她的魏哥哥还为她寻得了更好的眼睛,虽然定是没有自己原来的眼睛好看的。 而那个不会修炼的贱人,也根本不配拥有这样神奇的眼睛! “感觉如何……”一直守着苏瑾若的魏律之说话了,他唇角含笑,眼眶微湿,俯下身子将脸埋在苏瑾若颈侧,贪婪的吸着独属于爱人的甘甜。 “我……”苏瑾若刚想说我很好,却发现眼睛突然的胀痛发热,即使被蒙着眼,却总忍不住看向一个方向,仿佛那个方向有什么让仙灵眼渴望的东西。 魏律之显然也感知到了某种异样,他神色微动,也抬起头,转身望了一眼藏典阁的方向。 同时他的神识也完全的铺开,笼罩了那一方,很快便感知到那一片原本平和安稳的灵气中,明晃晃的躁动起来,先是泛起涟漪,接着形成一个漩涡,旋转着涌向某个无底洞般的所在。 这是……有人入定了?还这么大阵仗,难道是他的好弟弟又顿悟了? 这样玄而又玄,求之不得的机缘定然又令他受益无穷吧,只是,为什么总是他呢…… 魏律之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以至于他都无暇再管捂着眼睛求安慰的瑾若,而匆匆往藏典阁赶去。 也许,计划该提前了。 他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说。 只是,他刚出门,却见一个红着眼睛的婢女似乎正要进来找苏瑾若说什么,那样子十分的急切。 他隐约记得这个婢女,似乎是苏瑾若使小性子时安插在慕璃身边的……水月? 第6章 有趣的事 苏瑾若恨慕璃。 恨她享受了魏律之那么久的宠爱,恨她借着他的恩宠在蓬莱极尽招摇,而瑾若自己却只能为了大计窝在病床见不得人。 更恨慕璃先她一步成为了他的……妻子。 即便是有名无实的妻子。 可每每一想到这些事,苏瑾若都心悸得喘不过气来! 这些魏律之都知道。 但是魏律之这么做确实有他的道理。 仙灵眼是天道对有缘人的恩赐,因而强抢仙灵眼有违天道,折损气运寿数,且接受仙灵眼的他人还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排异反应,首当其冲的就是每日承受万鬼噬心之苦,日渐衰老的同时,全身的骨头会一点点的碎掉,浑身皮肤又是奇痒无比。 昨夜换眼时,苏瑾若尖利的哀号便已响彻碧游宫,还咬伤了前来安抚的魏律之,若当真让她直接承受仙灵眼的反噬,想必是生不如死的。 因此,为了避免反噬,期瞒天道,有些戏他必须做全。 苏瑾若也必须受些委屈。 却也因此,他可以纵容苏瑾若这些时候的胡闹和任性,包括在自己和慕璃的住处安插些个于他而言不痛不痒的钉子。 也正因为是钉子,魏律之也会有意无意的留意这些人的动向。 而苏瑾若那么些个钉子中,为首的就是水月了。 如今水月急匆匆的赶回来了,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个弃子可能出了些状况。 “呜呜呜,主子可要为奴婢做主!”在门外候了一天一夜的水月终于得见苏瑾若,满心欢喜的立马跪坐下来开始诉苦。 只是她还没开口就被苏瑾若打了一个巴掌。 又是在蒙着眼睛的情况下打的。 水月直接懵掉了,捂着脸问为什么,同时内心也疯狂郁闷,为什么现在这些有眼疾的家伙,一个个的打人都这么快准狠! 她最近是犯了什么冲,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打人? “谁是你主子!慕璃的侍婢也配来凭空污人清白?!” 水月立马了然,魏律之还没走,她钉子的身份不能现在暴露,否则就破坏了自家主子在翾殊君心中单纯又不做作的好形象了。 知趣如她,便顿时哑了声,哪怕她的脸又肿又痛,心中也是又苦又屈。 “瑾若,你是拿我当傻子吗?”将走的魏律之忽然折了回来,冷冷道:“你的那些动作,真当我不知道?” 自她生疾以来,魏律之鲜少这样的口气说她。 在她眼里,他从来都是温润如玉,体贴入微。 见魏律之似有不悦,苏瑾若一噎,竟有些慌乱。 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果然,她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魏哥哥吗? 只是即使他知道了也没有阻止我啊…… 他愿意娇纵她的放肆无礼,却是不能容忍她骗他的。 额际不由得淌了些冷汗。 瑾若的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却似松了口气的样子,她朝着魏律之说话的方向嫣然一笑,娇俏明媚宛如从前,算是用这笑容将此事揭过。 然后,她对水月道:“出了什么事?” 水月一喜,便忍着疼,添油加醋的将昨夜的事娓娓道来。 …… 藏典阁顶层。 慕璃从入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竟已一直到了凌晨天色微明之时! 身体内运行的灵气虽仍旧细如丝线,却能明显的感到活泼异常,与之相对,凡被这灵气游走过的血肉,具是舒畅无比,盈满了此前从未感受过的力量。 连隐隐作痛的眼睛都缓解了许多! 修炼,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彼时,她已将《昆吾经》第一章第一层全部看完了,正有点恍然,再次感知周遭环境的时候,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姐姐终于醒了!”则灵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惊讶却是真诚的祝贺道:“恭喜姐姐顿悟,还一次突破到练气九层! 这几乎是普通修士十倍的速度了……此等资质怕是不亚于翾殊君当年呢!真不愧是翾殊君的客人!” “炼气……九层?” 一层开识……四层养神,五层御物,六层凝气,七层开智…… 她竟一下子跳级到了九层? 一般修士就是吹牛也不敢这么吹啊! 但是归结于这造化莫测的昆吾功,和她冠绝天下的天灵根资质,这事确实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她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惊人的变化,似洗经伐隋了一般,肌肉组织之间韧性十足,周身骨骼经络的素质也达到非常高的地步,如今的身体,再不是攀附他人的孱弱凡女之身,而是得天独厚的修士之躯,虽局限于依然不入流的境界,但却大大的未来可期! 哦,天灵根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同时她心里也不免感叹:原身若是不耽于恋爱脑而走女强路线,哪里至于混得那么惨! 徒有一身好天赋,却光顾着恋爱和害女主了,实在是失败! 她正感叹着,又听见则灵道: “不过,姐姐有所不知,在姐姐入定的这段世间里,外面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什么有趣的事?” “我叫来的翾殊君。” “?” “外面闹得相当精彩呢,姐姐不能看得话,跟我去一起听听呀?” 言罢,则灵欲载她去,而当慕璃起身时,忽然感到脚下明显的黏腻。 正是她洗经伐髓时,身体一点一点排出的污浊杂质,乌黑乌黑,粘稠冰冷。 其实不止地上,她的衣服上也被这种杂质的汁液浸满了,带着一种诡异的并不好闻的味道,让嗅觉过于灵敏的她差点臭昏过去。 而先前惊喜于身体惊人变化的慕璃根本还未注意到!现在反应过来,她简直接受不能! “我要先洗澡!”慕璃表示。 身为一个女孩子,她实在无法容忍如此臭气熏天的自己。 希望不要每此修炼进阶都搞得这样……这样邋遢啊,慕璃想着。 只是慕璃不想看有趣的事,但有趣的事还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藏书阁外,一直和对峙的两兄弟同时望向藏典阁顶,然后一起飞身而至! 第7章 竟然是她! 在慕璃入定的时候,外面确实发生了极为有趣的事—— —— 两个时辰之前。 听罢水月的告状,一向娇纵的苏瑾若哪里受得了这般屈辱? 她立马红了脸,不由得秀拳紧捏,柳眉倒竖,心中的愠怒,犹如六月里阴郁的乌云一样越积越厚。 眼眶里迅速蓄积了两泡泪,她拉扯着魏律之绛紫色的衣摆,咬牙切齿的怨怼道: “魏哥哥,她怎么敢如此的伤人……你若不好好的惩治那贱人一番,我定是不依的!” 她说这话时,心中满溢着对慕璃的憎恶。 虽然蒙着双眼的白绸避免了目光中露骨的鄙夷被发觉,可神情里的厌恶是没办法遮挡的。 此前水月的叙述,已让魏律之的眼里带着淡淡的探究,似乎对此事感到些微的讶异。 又见苏瑾若不依不挠的样子…… 良久,魏律之温厚的掌心包裹住她的素手,他轻声诱哄道:“你且宽心养伤,我这便去查,若水月所说为真,慕璃,任你处置。” 苏瑾若这才有了笑容。 于是,按照原着,原本应该在苏瑾若换眼后与她缠绵个十天半个月的魏律之竟提前舍下佳人离去。 在随侍的告知下,他意外的发觉慕璃居然也在藏典阁,他的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便缩地成寸,瞬息间出现在藏典阁,方要登阁,却遇到了阻拦。 来自他好胞弟的阻拦。 “翾殊君这是什么意思?”魏律之道,他神情平静,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复杂不明的情绪。 他天生娴雅阴狠,此种眼神于他而言是鲜有的。 “不可扰人入定。”回答他的声音清冷至极,如雪如霜,却异常的坚定。 魏雳之说这话时,神情泰然坦荡,只是那眼神极具穿透力,好像将他完全看透,且不复寻常的淡漠疏冷,使他很是不舒服。 就好像,他的一切筹谋都是虚妄。 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想着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是,怎么会?他们一起长大,他了解自己的弟弟,虽然修为盖世,但却心思纯粹,涉世未深,而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不信他能发觉什么。 只是,入定之人竟不是他么? 想来也是,不远处灵气吐纳虽汹涌,但还是比不上魏雳之的,毕竟以魏雳之的修为,若是顿悟,这点阵仗确实还差了点。 那么,还会是谁呢? 而且,这个人居然让他这个向来不闻世事的好弟弟亲自来拦他…… 魏律之的表情顿时玩味了起来,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同时他又道:“什么人入定竟能劳驾翾殊君护法?为兄以为你除却自己修炼,其他诸事不管呢。” “慕璃。” 短短两个字,却让魏律之感到相当的不可思议:“翾殊君莫不是在说笑?” 魏雳之不语,只是拦着他进入藏典阁。 也只有魏雳之能拦得住渺殊君进藏典阁。 “哦?若当真是慕璃的话,他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又有何理由护着她?” “她练的,是《昆吾经》。” 空气突然的沉默。 不止是这蓬莱二尊,围观的群众在听说入定的慕璃,并且修炼的是昆吾功后,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异万状。 说起来,这昆吾功虽为一代道尊翾殊君集藏典阁功法之大成所创,其玄妙之处可谓亘古以来最上乘的功决,可是这门功决的入门功除了需要极高的天赋以外,还需要心性坚忍,有着百折不挠的大毅力! 而就算有人有这样的毅力与天赋,也会因为神魂不够强大而在这个过程中而走火入魔! 条件之艰难苛刻,自创立以来,除了翾殊君竟然没有一个人练成功过。 而只有翾殊君能练的功法,算什么功法? 所以其等阶评定也一直未曾敲定。 慕璃身为穿越者,神魂强大本不必多说,原身的天赋又是拔尖的,加上其知晓自己未来必死命运后,强烈的求生欲竟已成为她的执念,而一个心有执念的人,定会有着为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大毅力! 这几下子,直接让她符合了所有条件! 但其他人并不知道。 慕璃来蓬莱一年,一直都是个不会修炼的凡人。 如今这个凡人不仅能修炼,还练的是昆吾功! 难怪翾殊君会特地赶来。 众人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过于荒谬。 凭什么? …… 魏律之眼皮狠狠一跳,惊愕之余竟感到几丝惊诧:失去了天灵眼的她,居然还妄想着修炼么? 若她能修炼,又是不是会伤害到苏瑾若? 看来他从前的调教还是有所疏漏啊,原以为她溺于情爱,贪图享乐…… 或许,她的灵根,也留不得。 思及于此,他的眼底闪过几缕阴霾,他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藏典阁顶层…… 第8章 外人 慕璃刚结束入定,魏律之便出现在了藏典阁顶层。 他目光幽暗深冷,神情却是温润的,他看着她,用本属于夫妻间亲昵而暧昧的语气,笑道: “璃儿竟会修炼了?” 慕璃没想到,她会那么快碰见魏律之。 方才因进阶而喜悦的心情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潮水般呼啸而来刻骨恨意,几乎将她淹没。 他现在来做什么? 慕璃的神经下意识的如弦般紧绷着。 她本想趁着原男女主干柴烈火的那段时间,好好的将修为提升一番,然后设法联合反派兄夺回她的眼睛跑路,然后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计划仿佛就是用来破坏的。 她才刚开始修炼呢,就直接面对这渣男主了。就像刚出新手村,就直面大魔王一样,实在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带着恼怒,偷偷的拔了则灵一把毛,这算是个什么有趣的事! 则灵委委屈屈的嗷呜一声,竟直接躲到同样赶来的翾殊君身后了。 啊!叛徒! 就算知道你是魏雳之的坐骑,而我又拔了你几根毛……但你有必要溜这么快嘛?! 叹了口气,慕璃只得凭着骤然提升了不知多少档次的感知力,硬着头皮朝向魏律之,极力克制着自己想将他脸挠花的冲动,堆满虚假笑容的反问他:“呦,道尊不在心爱之人那边待着,来我这废人处作甚?” 魏律之也不恼,只睨着眼看她。 眼前的少女双眼被白稠蒙住,堆笑的脸上十足的防备。 虽没有了过去的明艳娇媚,却更有一种异样活力。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慕璃。 “你现在的样子,倒是比以前有趣。”魏律之凑近她,眸光微闪,无暇的脸庞近在咫尺,语调悠扬。 慕璃撇过头去。 瞧,只用有趣二字概括了她所有的血泪,多么轻松。 他甚至都没有问一问她还疼不疼。 原身那一腔真情,可真是一文不值。 “你不怕我休了你?” “求之不得呢!”慕璃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指甲都几乎快要掐到掌心了。 “若如此,我偏不让你如愿。”他恶劣道。 “……” 听完这话,愤怒让她包扎处理过的眼睛又开始疼起来,那样剧烈,仿佛被挖眼的事就在上一秒。 于是,强行堆叠的笑容也逐渐倒塌,想到翾殊君还在旁边,便不再顾忌此刻是否会撕破脸: “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呵呵。”面容雪白,有天人之姿的魏律之缓缓垂眸,睨着她握紧的双拳。漫不经心道:“你焉知我不想杀了你?” “我自然是比谁都清楚渺殊君是什么都敢做的。”慕璃啐道,毕竟在书里,他就已经杀过她一次了。 而现在,慕璃又刚好于修真一途天赋异禀,自诩痴情的他,怎么能允许她这样一个不安定分子的存在,以威胁到苏瑾若呢? 哪怕她现在即便修真入门了,也不过炼气期,于他这样的元婴期巅峰的大佬而言也不过是个蝼蚁。 但是将危机掐死在萌芽中这个道理,魏律之是比谁都懂的。 “哥哥可是当我不存在?” 一道平淡至极的话打断了二人剑弩拔张的对话。不远处的白衣青年慢慢走来,他声音分明不大,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抬起深冷的眼,恹恹的看着二人,周身翻腾着纵横的剑气,逼得魏律之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青年的眉目间有着压抑不住的锋利,神情淡漠,声音微冷。 魏律之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他这个一心修道,向来不问世事的弟弟居然还在帮她,于是神色骤变,脸色微白: “雳之,你过了。起先你拦我,是为了她能修炼你创的昆吾功,是个可造之材,你有惜才之心,但即便如此,慕璃是我的妻子,这家务事,你又有什么理由插手?” 他虽如此说,若他真的插手,他却是挡不住他的。 毕竟,翾殊君深不可测,即便是他,能否在魏雳之手下撑过三招也还是个未知数。 呵,说起来,他这个弟弟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平时一副清冷样,实则自视甚高,却是一贯的仗着修为目无尊长! 哼!再让他嚣张一段时间,到时候…… “渺殊君真爱说笑,谁是你的妻子,谁敢当你的妻子?”慕璃冷冷道,声音从齿缝中溢出来。“你敢把你的这句话说给你的苏瑾若听听么?” 魏律之突然的愣住。 一方面是因为慕璃变得好陌生,她从前不这样说话。 另一方面,这一问确实戳了他的痛处,毕竟,他确实不可能在苏瑾若面前承认她的身份。 不止是因为他爱她,也因为苏瑾若背后的云梦山。 云梦山虽不及蓬莱,却也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若他能与云梦山结得姻亲,对他势力的稳固助力,是非同小可的。 虽然苏瑾若现在因为悔婚暂时和云梦山闹翻了,但是魏律之有把握再次让苏瑾若恢复云梦山大小姐的荣光。 以及,让云梦山接受他。 慕璃自然不知道魏律之这些心思,她只一边反驳渣男,一边慢慢的向着魏雳之移动,以防他哥突然暴起伤人,毕竟失去眼睛已经够惨,她其他的器官可要尽可能的保护好。 而且还要站着保护,而不是跪下来祈求。 话说她移近翾殊君时,身体因洗骨伐髓而产生污臭应该更明显吧……本来以为第二次遇到反派兄的时候能体面一点,结果还是一样的狼狈。 不知他会怎样想她? 只是比起能完好的活下来,主宰自己的命运,这些细枝末节真的都不重要了。 穿过来的这两天,真是把她一辈子的苦难都受尽了。 幸而现在,因为此前的告密,魏雳之有意庇护她,渺殊君此刻完全不敢拿她怎么样。 慕璃感到短暂的安心。 安心,却不舒爽。 她厌恶死了这种依附于他人的安心,毕竟那是不能长久的,且破灭后的反噬往往更让人难以接受。 有些东西,必须自己成全自己。 而且她隐隐的有种预感,魏律之不会善罢甘休的。 蓬莱毕竟是魏律之的地盘,处处都是他的耳目,比起近乎是挂名道尊的翾殊君,魏律之真是有一万种方式在反派兄不经意的时候再阴她一把了。 敌暗我明,在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继续待在蓬莱的意义。 外面的世界,天高地远任翱游,若想有机会变强,她必须先从蓬莱这泥潭中脱身。 留下来为一个男人宅斗什么的,我可去你的吧,投资任何人都不如投资自己。 何况,此前则灵说过,作为仙灵眼原本的主人,正如一开始的换眼需要自己自愿,现在易主后,也得苏瑾若自愿。 这确实是个很棘手的条件,却并非不可破除。 最坏最简单的方式呢,慕璃想着:当她离开后变得足够强,然后将魏律之扳倒,便能够将苏瑾若虏过来拷打,毕竟,孩子不听话什么的,打一顿就好了! 她不信以苏瑾若的娇生惯养能扛得住酷刑的折磨而不屈服。 尤其是那个时候,魏律之已经不能护佑她,便是毫无希望的无尽惩罚。 不过苏瑾若毕竟是云梦山掌门之女,所以那个时候的问题就是如何提防,或者征得云梦山的同意。 慕璃担心云梦山护短。 嘛,不管了,云梦山的考虑,等真到了那个地步再想吧。 现在说这些还为之尚早,不离开蓬莱、不变强,不扳倒魏律之,一切都是扯淡。 万一到时候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呢?正所谓攻心为上…… “璃儿,你当真生我气了?” 看着陷入沉思的慕璃,魏律之突然温和道,似又恢复了他本来的疏阔恬淡。 他伸手试图抓住慕璃的手,却被慕璃灵巧的躲过,然后严严实实的藏到了魏雳之身后。 他看着慕璃躲到了翾殊君身后,眸光微闪。 同时他也对慕璃相当自然的躲到翾殊君身后而感到奇怪。 他们之间,又什么时候有了交集? 他再次放缓了口气,不再冷硬,他一边诉说着曾经一边慢慢靠近她,眉山木水间尽是深情,仿佛一如从前,什么都未曾改变。 只是随着他的靠近,竟有凛凛的寒气铺天盖地而来,旋即一道风刃擦脸而过,瞬间碾碎了他的护体真气,使得他俊美的面容被划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魏律之瞪眼看着魏雳之:他岂敢! 后者也正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神情中透着浓浓的厌倦与嫌弃。 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魏雳之你竟然……”魏律之一贯冷静的眼中迅速漫上不悦的情绪,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眼底有光晕一闪而过,如流光转逝。 无人管他的愠怒。 多么可笑,此刻,在藏典阁的顶层,他的妻子竟然和他的弟弟一起站在她的对立面。而他却仿佛一个外人! 第9章 十五日 “魏雳之?”慕璃将脸转向身边长身玉立的翾殊君,心中颇为吃惊。 ——自然不只是因为则灵此前将魏雳之叫来,让她不至于因为他哥的强闯而再次陷入被动。 说起来,当她听到则灵说这功法是翾殊君所创时,就隐隐的有种马上会再见到他的预感。 因此,让她吃惊的是,在魏律之软硬兼施,对她步步紧逼的时候,魏雳之竟直接动手了。 她一开始以为,为了不打草惊蛇,顺利破坏掉渺殊君的计划,在万事准备好之前,他应当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认识,亦或见过。 结果他不仅出现在了这里,阻止了魏律之惊扰她的入定,还直接将其打伤。 唔……所以,他这是在给她撑场子? “好,很好。”魏律之捂着脸上汩汩流血的伤口,怒极反笑:“雳之,你有爱才之心,为兄可以理解,可慕璃毕竟是我的女人,若你实执迷不悟,今天,我动不了你,待我去回禀掌门,通知元老堂,看他们如何治你!” “呵呵,渺殊君真有意思。”慕璃檀口轻启,忍不住道:“偏只让你勾引人家未婚妻,却不让你的妻子与旁人亲近?” 她说着说着就靠近了魏雳之,整个人躲在他的身后,只露出一颗脑袋。 太近了……魏雳之感到她的呼吸弥漫在他的脖颈间,让他很不适的想要躲开,却被她悄然拉住。 “别走……”低低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细细响起,未曾近过女色的他竟一时间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犹如一堵不可撼动的高墙,将慕璃护在身后,密不透风。 于是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表情。身体不自觉的僵直,被长发遮挡的耳朵也微微的发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轻轻的,泛着涟漪。 因为兽类的六感敏锐,又和翾殊君结了契,故而则灵可以敏感的察觉到翾殊君的异样。 全程围观的它竟成了这一幕唯一的见证者,它的心跳得比慕璃还快:啊啊啊!道尊在脸红耶!姐姐好勇!它孤寡千年的道尊终于铁树开花了!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魏律之则青筋直跳:“胡闹!”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更多的话反驳。 毕竟苏瑾若一开始是和魏雳之有婚约的,甚至即便苏瑾若明面上已经跟了他,但云梦山那边却是还未承认的,这婚约其实至今还未解除。 但这事在蓬莱一直是个禁忌了,如今被慕璃大剌剌的揭了开来,实在难听得很,也非常尴尬。 他的信条一直是宁可我负天下人,而不可天下人负我。 换句话说,宁可我绿天下人,不可天下人绿我。 此刻慕璃如此挑衅他,魏律之的脸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恼怒过了,也不明白,曾一心恋慕他的娇柔女子,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他还是不能相信。 应该只是婚礼上的意外受到了刺激吧,无论她此前嘴上说的多么好听,凡人,总归是软弱的。 可那又如何?他有自信她一定还会回到他身边的,到那时,他定要好好的罚她! 魏律之的拳头捏了又松,想做点什么,但想到有翾殊君在,这样硬来也讨不到什么好,反而不知道又要被慕璃口无遮拦出什么来,便强行将怒火压抑住,只深深的看了慕璃一眼。 接着,他冷哼一声决定不再纠缠,直接战术性撤退了。 来日方长。 魏律之心道。 …… “呼,终于走了……” 慕璃松了口气,相当自然的瘫坐在了则灵柔软蓬松的皮毛上。 此刻,复又安静了的藏典阁顶层,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一兽。 魏雳之抿了抿嘴,一双眸子如冷水击月。 一直以来,魏雳之为追求大道,从来清冷自持,严格自律,多年来陪在他身边的。唯有一口剑而已。他对人冷淡,哪怕是未婚妻也永远是疏离恭敬多余喜欢,以至于她直接舍弃他跟了旁人。 因此,魏雳之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会如此近距离的靠近她,还躲在他身后。 而这个人练了他创的昆吾功,这个人让他提防他的哥哥…… 这让他一时间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这种心情有些陌生。 “谢谢你帮了我。”并不知道魏雳之纷乱的思绪,慕璃感谢道。 魏雳之眼睫轻颤,抚平怪异的思绪,他淡声道:“这只是一个交易,你并不欠我。” 行吧,她真心感谢人家,人家只当这是她之前给他提供情报的交易……不愧是冰川大反派啊! “那事你查得怎么样?”。 “姑娘所说基本属实。”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以牙还牙。”魏雳之说这话时已经隐约带上了杀气,使人不寒而栗。 当年,他与胞兄历经生死,好不容易一同拜入蓬莱,却因为资质悬殊而被迫分离— ——他成为掌门的亲传弟子,而胞兄却止步不前,徘徊外门。 也就在那时,他发觉到自己与胞兄的疏远。 不善言辞的他为了维系这点亲情,心甘情愿的将修炼的资源,机缘以至于历练时的功劳拱手相让,以至于现在,二人都同为道尊了,魏律之还是习惯于从他手中夺取他想要的东西。 (就好像,弟弟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后来修了无情道的他,其实对这些身外之物也不是很在意了。 只是权柄也好,未婚妻也罢,甚至于他的命。 给你的,才算是给,他若不想给的,谁也不能抢。 毕竟,他平时只是忙于向道,却并非任人揉捏的傻子。 他已不欠他什么。 当然,他不会直接杀了魏律之,那样太简单,也有失公允。 而且魏律之有两块穷奇尾骨,其中之一是魔族圣物。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件事,细究下来,暗害他事小,只怕他勾结魔族对整个正道不利…… “哦,这样啊~”慕璃笑吟吟的打断了魏雳之的思绪:“那我可否劳烦翾殊君一件事呢?” “姑娘且说。” “我想拜托你帮我夺回眼睛,并且寻一件可以存放仙灵眼的宝物。”慕璃道。 正如此前则灵所说,仙灵眼每次易主都需要每次的主人同意,否则将会进行无差别的反噬,这该死的设定让慕璃没办法直接粗暴夺来了事,看来想要恢复光明,只得迂回着来。 “我会替你拿回你的眼睛。”魏雳之不疾不徐道:“还望姑娘给本尊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是不是有点长?能不能现在马上立刻帮我把眼睛拿回来……”慕璃拧眉。 “姐姐,你有所不知!”则灵急急插嘴了,“这速度够快的啦,我理解姐姐想马上拿回眼睛的心情,可是如果真如姐姐想的让主人现在就夺回你的眼睛,以渺殊君如今盘根错节的势力,恐怕姐姐的名誉会受损,而且还会会累及翾殊君一起,遭到整个正道的敌对与追杀!” “我特么拿回自己的东西还没会被追杀,这是什么道理?” 则灵苦笑:“有些事,就是那么没有道理,对于渺殊君,主人不争不抢,除了修为实力给不了,其他的,几乎要什么给什么,如今,不是照样被他当成异己打压陷害!” “……”慕璃沉默了。 确实,男主光环不可小觑,若贸然行动,难保不会意外重重。 随即她又道:“那可以保存仙灵眼的法器呢?有没有?” “逐月秘境的月神墓,有一须弥芥子,可冻结时间,只要将仙灵眼放入其中,便能永远保持它刚入芥子时的模样。”魏雳之淡道。 只是他没说,这须臾芥子,原本也是他志在必得的法器。 他修的是无情道,不惯与人接触,这次承了她的情,将她要的东西都给她后,便可了却这桩因果尘缘了吧。 也不会有任何事可以惊扰他的道心。 慕璃则想着,她需要的东西在逐月秘境,她刚入门修真也碰巧需要一番实战历练,加之她早有逃离蓬莱的想法。 看来,这秘境她必须去一趟! “好,我同意给你时间,毕竟智取为上,只是——”慕璃顿了顿道:“只是不论你有什么打算,翾殊君必须让我参与进来。” 第10章 出发 魏雳之的计划之一很简单: 魔族精锐既想在逐月秘境中伏击众修士来嫁祸他,那他亦可提前进入逐月秘境伏击他们,只留一两个活口进行拷问,势必能就此顺藤摸瓜,将真相公之于众。 慕璃打算和他一起去,一来她不想再待再在这个鬼地方了,二来去逐月秘境她也可以历练一番,有助于修为的提升。 最重要的是,因为成了修士,她的记忆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故而原书里的内容她竟然一字不差的全记起来了! 得亏那本书流水账般事无巨细的写作方式,她知道了逐月秘境所有秘宝的位置。 而这些秘宝无一例外,都是有助于她变强的。 当然秘宝周围机关重重、凶兽环伺,她若想取,并非容易的事,还得要魏雳之帮一帮。 为此,在后面的几天里,她和魏雳之暗地里一同做着准备。 这几天的魏雳之也非常忙碌,这是他难得不一门心思沉浸于修炼的时候,可见他调查到的东西确实令他不敢掉以轻心。 也许是因为慕璃能够修炼昆吾经的缘故,再忙,他也会抽空对慕璃的功法指点一二。 慕璃相当珍惜这样的时光,毕竟本书最强的指点,对她的成长是大有裨益的。 只是这样的私教时间都比较碎片化。 比如慕璃杵着从则灵处讨来的盲杖,异常艰辛的翻山越岭,准备去藏典阁查一下资料时,就碰巧遇到了踏空而来的魏雳之。 他经过时,无意间瞥见山脚下哼哧哼哧还在爬山的慕璃,感到些微的震惊,沉默了半饷,终是回首了,便飞到慕璃身前,皱眉道:“你已经炼气十层了,还未学御剑,则灵不在的时候,该怎么办?” 怎么办?慢慢爬呗,慕璃心塞的想着,自己的体力、精力已不同往日,爬个山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吃力了。 只是,确实显得很笨拙而缓慢。 她也想仙气飘飘的在天上肆意纵横啊,可是…… “我没有剑。” 慕璃话还没说完,手中就多出一柄萦绕着漂亮紫芒的长剑,泛着凛凛的寒气,端的不凡。 “此剑名为紫霄,也算有些名气,和昆吾功法最是匹配,还未认主,你且拿去用。” 慕璃一下子愣住了:“你之前为我撑场子,便已经承了你的情,怎好再收你东西。” 嘴上这样说,她的手已经将紫霄牢牢握住,爱不释手,哪怕他要回去,慕璃也是断不愿给的了。 这样的无赖任性,身上毫无半点当初渺殊君调教的影子。 魏雳之经不住的想,当她失了眼睛,对旧情人彻底失了望,这才回归到她本来的样子吗? 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无妨。”魏雳之看出她的假客套,虽则不喜,却还是礼貌道:“你既能习得昆吾功,于我也算半个传人,赠你把剑也不稀奇。” “谢谢你!”慕璃开心的笑了,殷红色的唇瓣儿艳若桃李,皓齿排玉,竟晃得他心头一颤。 手中有剑,慕璃极为高兴,只是如何御剑,她却犯了难,虽然就境界而言是足够,只是未受过正规训练的她,对术法一窍不通。 “驱动灵气……”清冷的声音无波无澜的响起。 是魏雳之在提醒她。 他说话时依旧冷冷淡淡,没什么情绪,教导时却意外的尽心尽力。 这其实是很小的细节,然而偏偏,细节见人品。 此刻,他清冷的声音仿佛和昆吾经中的相同音色的解说重叠,具是清清冷冷,如冰碎玉。混合着魏雳之身上淡淡的沉香味,竟然让她的脸颊,微微的红了。 魏雳之神色深峻,将她的异样尽收眼底,却并未表露。 慕璃却是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她甩了甩脑袋,想要将这遐思抛掷脑后。 …… 继续练习! 慕璃感应着体内灵气,然后再控制其驱动紫霄,因势利导,很快,慕璃就稳稳当当的站在剑上,飘了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至少会失败几次,但是没有,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好像她天生就合该操纵这些灵气,天生就会御剑飞行。 她所缺的,仅仅是第一步的入门。 不过她这样卓越的天赋并没有得到魏雳之的青眼,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天才,他当年学御剑的时候也相当轻松。所以慕璃学的那么快,在他眼里,是理所应当。便并没有对慕璃进行任何的赞许。 慕璃便也当这是正常的学习速度。 但对慕璃而言,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在地上走的时候,她还可以用盲杖探路,但是飞的话,那样无垠的天空,她完全木得方向感,到处漆黑一片,完全不知朝哪里前行。 “放出你的神识。” 一语惊醒梦中人,慕璃急忙放出神识开始感知方向,是时,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一副模糊的蓬莱三山场景图,相当神奇。 这样,慕璃便靠着神识外放,一边感知着外在环境,一边御剑飞行。 她很快感到了疲惫,尤其是头部,尖锐的刺痛几乎要把她的脑子撕开,慕璃知道,这是精神力过度使用的结果。 随即,再坚持不住的她眼看着就要栽下去的时候,一片清凉包裹住了她,粗放的神识也得到了某种宽厚的温养,瞬间不再难受。 “不要滥用精神力。” 魏雳之提醒。 慕璃点头如蒜捣。 这样一路教学中,他们来到了藏典阁大门前。 慕璃方要进去,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喝问: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正是刚刚恢复的苏瑾若。 她看着一同来到藏典阁的他们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向清贵出尘的翾殊君,竟然和慕璃走得那么近,而且似乎不是慕璃拉着他说话,而是他一直不歇的在和慕璃说着什么! 哪怕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都未曾这样待她过! 心里仿佛什么地方塌了,又想此前魏律之对她的承诺,他说会让慕璃任她处置,如今却如同一个玩笑,甚至自己大病初愈,他都未曾抽得空多陪她几天温存温存。 苏瑾若忽然生出一种浓烈的不甘和幽怨。 彼时,她刚刚摆脱了过去一年的孱弱娇嫩,终于不再三步一咳嗽,五步一趔趄,眉间微蹙,手抚胸口,病如西子胜三分。 她终于恢复了一个女修,尤其是云梦山一代天骄的样子:精神奕奕,耀眼夺目。 她也终于可以像正常的女修一样继续修炼了。 为此,她特意来到藏典阁,寻找合适的教材。 不巧,竟碰到了慕璃和……魏雳之。 这两个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与你何干!”慕璃毫不客气的回应过去,同时身上的灵气似乎隐约的躁动,像是在呼应着什么本属于她的东西。 是在呼应本属于她的眼睛! 而苏瑾若静态的脸上,眼睛发着烫,开始突兀的颤动起来,显得尤为诡异。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苏瑾若捂着眼睛十分害怕,转而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的笑了:“你这眼睛我用得很好,是不是很想拿回去?” 发现苏瑾若眼睛有不稳的迹象下还在挑衅自己,慕璃反而冷静了下来。 毕竟,苏瑾若不是蠢蛋,而当你看到一个聪明人做着看似愚蠢的事时,你就要想想,她是不是别有用心。 苏瑾若确实有着她的想法,她想激怒慕璃,看看翾殊君会不会为他出手,同时,也可以给魏律之一个由头向二人发难。 但是二人都没有理睬他,十分自然的从她面前走过,将她留在了原地,彷佛是个透明人。 “你,你们!”苏瑾若道,她猛地生出一股泪意,感到一股密不透风的寒冷将她浓浓包裹。她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捧着,何曾被人冷过脸? 尤其翾殊君,还是她抛弃的男人。 “对了。”魏雳之忽然转过头看她,只是那眼神,仿佛她只是山涧的石头,陌上的草木,不值一提。 苏瑾若死死咬住下唇。一双华光盈盈的眸子极不平静的看着他。 魏雳之定定的看着她脸上那双本属于慕璃的双眼,声音清冷:“你要的退婚书我已经令人送至云梦山了,苏姑娘就此珍重。” 苏瑾若怔住了,不禁悲从中来。 在她心中,一心修道的魏雳之是毫无情趣的木头人,自然半点比不上她的心上人。 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对所有人冰冷得不成样子的翾殊君,恰如寒江雪,关山月,可望而不可即。 爱慕翾殊君的女修那么多,但因为他的强大疏冷,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苏瑾若又如何甘心泯于那些人之间,成为翾殊君眼里无足轻重的影子。 这样的未婚夫有什么意思?这样的婚约有什么指望? 她要的是软言温语的娇宠,她要的是人间烟火的喜怒哀乐。 所以她选择了魏律之。 也曾希冀着他会有一丝后悔,后悔没有捧着她,但终究是她的妄想了。 他还是那样的不染凡尘气息,不动七情六欲,永远的一个人,一口剑,心中只有大道。 可如今……当她抛弃的男人同意她的退婚了。 为什么,却是那样的怅然若失呢? …… 次日。 慕璃和魏雳之整装待发。 这几天,为了去逐月秘境,同时为了之后逃离蓬莱后有机会君子报仇,慕璃像只仓鼠一样囤积了许多东西,包括灵石、丹药、符咒、武器等。 翾殊君比她想象的大方,在则灵的莫名热情要求下,慕璃拿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时则灵拿出一堆东西,豪迈的让慕璃原则,随便拿。 原来经商的慕璃表示: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全都要! 只是,当慕璃十个手指头的纳戒,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时,魏雳之漂亮的眉头还是微不可闻的皱了皱,却没有多说什么。 实际上宗门分给舍离宫的东西并不多,哪怕有些好的也会被魏律之想办法要走,舍离宫所有的资源,具是翾殊君和则灵一点一滴打下来的,当然也有部分是别人赠与。 慕璃拿走这些东西的样子,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哥哥。 呵,他们果然是一丘之貉。魏雳之忍不住的想着。 * 得知慕璃他们要去逐月秘境,魏律之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或者说,从慕璃开始修炼后他就相当排斥,因为那代表着一种意料之外,意料之外就意味着不可控。 向来运筹帷幄的他怎么允许任何不可控的事? 慕璃以为他会借此发作,但是他没有,这些天她几乎都未曾见到他。 直达出发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魏律之略施小计,安排了几个人,趁着魏雳之不在的时候,将外出采买的慕璃引至某处。 他站在她面前,一身绛色长袍,龙章凤姿,贵不可言。 只是,当他一双狭长幽暗的眸子凝向她时,慕璃又忍不住发抖了。 就在慕璃以为他要撕票时,魏律之倏然擒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如同蛊惑: “想要回你的眼睛么?” “怎么,渺殊君突然良心发现了?” 却发觉他不疾不徐的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额,额?!!! 慕璃鸡皮疙瘩起一身! “啪!”慕璃一个巴掌呼了过去。 本以为会落空,毕竟二人修为相差甚大,男人的力量她根本无法抗衡,可谁料,她居然打到了! 大概是因为他没想过她会反抗?毕竟原身是那样爱他。 “你——” “昨天我讲得不够清楚吗?没想到渺殊君竟这样得寡廉鲜耻,连一个瞎子都不放过。 何况你最爱的人不是苏瑾若么?又来碰我做甚,你既背叛了我,又何苦来背叛她?渺殊君可真是恶臭得紧呢……” 魏律之摸着自己被打红的脸,不由得顿住了,他没想过他会那样拒绝他,甚至不顾此时二人身份、修为悬殊,在二人独处时,仍然敢忤逆他! 他冷冷的掐住了慕璃的脖子,任由她徒劳的挣扎。 他以为昨前几日慕璃那样倚赖于魏雳之只是因为她怕他,想要暂时找个旁人保护她,或者气他。 不论如何,她对他,必定还是旧情难忘的,以至于他兴味骤起,想给她一个机会。 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是…… “渺殊君,我家道尊有请。” 忽的狂风乍起,身形巨大的金毛吼破开了魏律之事先设好的结界,威势凛然的从天而降,眼里冷光烁烁,杀机四溢。 魏律之随意的丢开了她。 应邀而走。 …… 那晚的事让慕璃一夜难眠,她不知道翾殊君请魏律之去什么。 但她知道,不论有意无意,这个全书最大的冰川反派,又救了她。 次日,慕璃和魏雳之一同进发逐月。 经过昨天的事,慕璃一路上都在也思考着是否要趁机逃离蓬莱单飞,毕竟蓬莱于她那样危险,防不胜防,何况则灵说过,即便拿回眼睛,也不是轻易就能装回去的——为了防止反噬,也同样要苏瑾若自愿才行。 这并不是个短期内能达到的条件,而男主光环不可小觑,在渺殊君势力范围的蓬莱,为了强大起来的同时防止继续被扯到主线剧情里,被男女主任意拿捏,短期内她不敢再待。 不如先蛰伏在蓬莱之外,一边给他添乱子,一边养精蓄锐,待她有把握后,再回来雪恨! 当然,按照慕璃看了很多小说的经验,不少女主会抱反派大腿来猥琐发育,虽然这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但慕璃作为社恐、直女癌、话题终结者,她实在没有能抱上大腿的把握。 哎,这就是宅女的悲哀! 第11章 逐月秘境是新近现世的一处仙人洞府,其中藏有月神墓,是为神陨之地。 那里极为凶险,一般只有修为在筑基期以上才会进入。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里面有着令无数修士癫狂的上古秘宝或传承。 寻常人对逐月秘境避之不及,天才却是趋之若鹜,因为在那里若是能悟得仙人半分道统,或是寻得什么上古法器、灵丹妙药,势必能在修真一路上走得更远。 而又由于是新近现世,各大修真门派、世家都跃跃欲试,在蓬莱的组织下,原定的是在朔月之期,众天骄集合在一处一同探秘逐月。 在原书中,魏雳之也是随众人一起进去的,只是却没能一起出来——半年后,当他从月神墓脱困突破,其他人都全部死了。 一切的悲剧都是从那时开始。 这次因为慕璃的提醒,他们坐在则灵巨大的身躯上,是提前了两天到达秘境。 这个时间段刚好魔族已经埋伏安插完毕,而众正道子弟还未大批量进来,正适合二人的行动。 因着魏雳之高深的修为,他们很轻易的破除了秘境外围的禁制。 那是一道时空裂隙的杀阵,若无意中被卷入,很有可能一困多年,还死无全尸。 进入秘境后,魏雳之的瞳孔里掠过一层银光,他浩大的神识便铺天盖地的延展开来,像水一般,渗透进秘境的每一个角落。 很快,除了秘境里零星的几个散修外,他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是魔修! 魏雳之神色一凛,对慕璃道:“我去收拾这些魔修,你跟着或有不便,也容易出危险,我将则灵留给你,一来可以对你进行保护,二来你独自在秘境历练一番也有助于突破。” 慕璃同意了。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 魏雳之去打怪,而她,骑着金毛吼则灵,循着记忆中各大秘宝的位置快乐扫荡。 “水灵果、凤凰羽、女娲珠、伏羲琴……重莲异火。”慕璃根据记忆中的文字开始对秘境中的宝物进行罗列,“灵果在东南方的山里,异火在极北之界……” 听见慕璃呢喃的则灵不由得张大了嘴,不明白慕璃一个刚修真入门的盲女,怎么对秘境的藏品如数家珍,甚至还似乎知道他们的位置。 它有些怀疑,却不好多说,反正它得听从翾殊君得命令保护慕璃,便随着它一处一处的寻找着。 然后—— ——结果还真有? 则灵裂开了。 总之,这一路走来过于神奇,则灵看慕璃的眼神从怀疑到吃惊到佩服,一波三折变了又变。 寻常人费尽心思、九死一生也未必能找到的秘宝所在地,竟那么轻易的被慕璃找到,若不是亲身经历,它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说起来,金毛吼身为瑞兽,本该是它对探寻宝物敏感,结果却兽不如人,则灵感受到身为瑞兽的压力。 “嘤~” …… 秘宝的藏有处往往暗藏着重重危机,灵植类还好,顶多是些妖兽守护,凭着则灵相当于元婴期的修为,应对起来相当轻松。 翾殊君突破化神境后,几乎无敌的他再未带着则灵战斗,此次则灵久违的出来有活儿干,激动得泪眼朦胧,毛毛都被濡湿。 当则灵对慕璃精确寻宝本领震惊之余,慕璃也在惊愕于则灵与可爱表面完全不同的强悍实力,只是,她看不见则灵此刻还特别激动: 每逢妖兽,则灵尾巴狂甩,眼睛发红,泪珠在眼里翻滚,它一边重拳出击,一边嗷呜哽咽:“五百年了、五百年了,我终于又有机会大显身手了!!看哪道尊!看哪!则灵是有用的!!” 众妖兽本来闻到则灵金毛吼的气息时,便已心生畏惧,大多溃散,留下的,要么确实实力强横,要么是逃得慢的,却都无一例外的被则灵摧枯拉朽的碾压。 其中一些修出灵智的,在上蹿下跳逃跑的同时,禁不住的想道:啊,一边眼含热泪哀声恸哭,一边来势凶猛杀招不断,这就是秘境外面的妖兽吗? 竟恐怖如斯! 将妖兽守护的灵植采撷一空后,慕璃稍作休整,开始往法器、道统的藏有地进发。 只是这一类秘宝多有机关阵法,强闯不易,需得多加注意。 当然如何注意,这些原书里都有提道。 慕璃只需要在抄作业时谨慎小心些便好。 这里慕璃正进行扫荡,而秘境的另一处魔气冲天,顶上滚滚黑雾中有许多鸟妖在飞动。 那是早埋伏此地的魔修在做垂死挣扎! 魔宗出动了若许精锐,皆是金丹期以上的强者,明明应该是他们布下天罗地网,在两三天后将意气风发的正道子弟们一一伏杀,再嫁祸翾殊,可谁料猎人竟成了猎物! 所有的藏身之地都被洞悉。 他们只看见云端之上,一个丰神绝世有着仙人之姿的青年手持长剑,正寂然的看着他们。 青年挥剑一指,招式简单直接,剑气霸气十足。 有湛蓝色灵光闪过,紧接着,他身后爆发出的磅礴灵气随着剑气纵横而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穿数个法器、血肉,连地平的山头都被重重削去,大地也裂开数道沟壑。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接踵而至的蓝光便如影随形,爆发在这似墨黑雾中,竟显得如此夺目瑰丽! 这是…… 翾殊君! 魔修们怪叫一声,眼神中闪出极度的惊骇之色,也顾不得此前费心的布置,所有压箱底的秘技一齐使出,同时也不忘拼了命逃跑,他们狼狈至极的纵跃退后,看着那抹蓝芒的眼神,就像看着一条致命的毒蛇! 那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实力! ………… 第12章 大徒弟上线 大怪给则灵,小怪她来清。 饱尝了妖兽鲜血的紫宵剑发出兴奋的剑鸣,锋锐的尖刃上闪烁着璀璨的光泽。 没多久,慕璃对灵力的释放使用变得熟稔,身体也愈发敏捷且充满力量。 同时,在一路的战斗中,她也异常顺利的进阶炼气期十二层巅峰,只差一个筑基丹,便可突破。 在此之前,她想先拿到凤凰羽。 传说凤凰羽可增强人的精神力,这对于完全依赖于神识外放来感知周围的盲眼慕璃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凤凰羽的位置,据书中所述,是在打南边儿的一座瀑布旁。 慕璃乘着金毛吼,约莫前行到十里地,便远远的听到水声轰鸣。 随着他们走近,泉瀑之声益发奔腾汹涌,宛如雷喧。地面也隆隆的震动,隔着蓊郁浓密的树叶,一条银练隐约可见。 慕璃小范围的放出神识,与则灵一同来到珠飞露涌的瀑布口。 这一人一兽刚到瀑布口,数条血色雾气凝成的狰狞触手突然从湍急的水流中伸出,张牙舞爪的迎面而来,其中一条已抓住了慕璃的脚踝,似乎要将她拽入水中。 慕璃感到肌肤上生出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与此同时,她顿觉一股阴气沁肌入骨,连血液都被冻住。 她随即挥动紫霄,朝着血手一砍。 乌色的汁液四散迸溅,只听见一阵细微的凄厉尖叫,诡异回响。 旋即一阵强大的吸力蓦然袭来,慕璃拖拽着则灵的尾巴,一同被卷入瀑布下的深潭中。 水下有个石洞,洞中参差如林的石笋,和洞顶垂下的钟乳石、石幔、石花连接在一起,化为两头粗中间细的石柱,形成一番奇异的天地。 慕璃正和则灵细细的探索着,突然听到一声吃痛的低吟。 还未来得及查探,整个石洞就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踩实的地面轰然塌陷,他们一脚踏空,连浮空术都未来得及施展,便掉落到一个更深幽的所在。 “你是谁?” 慕璃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正有点屁股疼,却突然听到一阵清澈冷漠的询问。 慕璃循着声音“望”去,一片漆黑之中,她隐约感到一个气质阴郁的少年蜷缩在一角,正满是警惕的看着她,当发觉她身后有一头巨大的金毛妖兽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骇。 慕璃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慕璃,你是谁?” “温弦。” 这过分熟悉的名字和比较熟悉的场景,让慕璃的记忆再次被打开,并很快明了了对方的身份,以至于慕璃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嗨!男配一号你好呀~ 虽然想,慕璃到底没有这样讲,她和善的对温弦道:“道友莫怕,我们也是一样来寻凤凰羽的修士。”顿了顿,她又道:“结果不巧了,意外掉落在这个鬼地方……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慕璃问是这样问,其实此处是那里,有着什么样的机关危机,她都一清二楚,不过鉴于心理学上说,让一个人打消疑虑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对方帮住你。 而帮助你一次的人,就能帮助你第二次,这样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就成好朋友~ “我不知道。”少年眸光明灭不定,不想与她有过多交流。 好吧,他不按套路出牌,一问三不知的,反正慕璃有把握脱困,导致她一时间还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让少年帮她的。 同时,她的脑海里也在飞速调动关于少年的文字: 温弦,年幼失孤,怯懦孤僻,是湘南丹修小宗某长老收养的义子,自小不被看好。 而且他这个义子的身份还很尴尬,尤其是长老有亲生儿子,而那个儿子还是个纨绔的情况下。 总之,因丹修天赋过人,而受到那长老及其亲儿子的排挤,在宗门内饱受欺凌,活得痛苦压抑。 但即便在宗门各种冷热暴力的折磨下,他还是以为只有自己足够努力和优秀,宗门就能接纳他,直到他自创了一个可以修复灵脉的丹方。 世界上的灵丹妙药的那么多,可是能够修复经脉的少之又少,他那丹方,只要材料找齐,哪怕是千疮百孔的经脉,也能修补如初。 那天,他满心欢喜的将自己独创的丹方献给宗门时,却被宗门夺取后复又定性为邪门歪道、欺师灭祖。在长老亲儿子的带领下,整个丹宗一致同意要废了他。 于是他叛出宗门,临走之前的血夜,他勾结敌对门派,又用毒丹将那丹宗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部杀害,之后又隐姓埋名的拜入了蓬莱以寻得庇护。 在蓬莱学宫,他邂逅了明艳阳光的女主苏瑾若。 彼时,苏瑾若眼睛刚刚恢复,想要重拾修炼,便在魏律之的安排下入学宫学习。 刚好和温弦同桌。 二人同窗共学,女主的开朗明媚深深的吸引了他,也治愈了他,便日久生情,奈何苏瑾若心中只有渺殊君一个。 于是他便化身舔狗,献出自己炼制的绝妙丹药同时,还靠自残博关注——他天天的往自己身上扎刀子,然后再血淋淋的去找善良的苏瑾若疗伤,以期她能将看着魏律之的眼神分给他哪怕一秒。 后面原身慕璃陷害苏瑾若时,他亦是众护花使者中最积极的一个,为了保护苏瑾若,多次坑害慕璃,手段残忍狠辣,不亚于魏律之。 书的结局,温弦杀害丹宗几百口人的事被揭穿,情急之下,他直接堕魔了,几番摸爬滚打,杀了魔宗的魔君自己取而代之,成为对女主爱而不得的悲情魔尊。 也算是原书中除官配外,最热门的cp候选了。 …… 眼下,关于他的戏份刚进展到他背叛宗门,伺机找机会拜入蓬莱的时候。 恰时他误入逐月秘境,落到无极宫,机缘巧合获得无数丹方仙草,进阶炼气三层后,九死一生,又从无极宫一道空间裂缝中跌出,差不多成了逐月事件唯一的幸存者。 慕璃再次用神识打量眼前的少年,脑海里只有两行字: 原男主的情敌。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唯一需要警醒的,就是他曾坑害过原慕璃,这点,得防着不能重蹈覆辙。 这样,她开始思忖起将温弦也拉到己方阵营的可能性。 眼下,她敏锐的感觉到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以及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属于成年人的悲伤,那种隐忍、不甘、接近撕裂自己的绝望,是超出年龄的。 “喂,温弦,能站起来吗?” 少年不说话,只是警惕的看着她,刀削般的冷白色下颚还流着血。 目前,同样被血触手拉下来的他并不好过,大概也不太好站起来。 另外,慕璃记得,这个温弦有幽闭恐惧症。 第13章 温弦有幽闭恐惧症。 昏暗狭小的洞中洞中,此刻,只有炼气二层的他蜷缩在石壁一角,唇色苍白,满身伤痕,警惕而不信任的看着慕璃。 尤其当他模模糊糊的看到她身后,有一头巨大狰狞的金色妖兽时,神态里的防备之色更加明显。 他一手捏着匕首,一手攥着可以短期内强行提升境界的催灵丹,全身紧绷,打算一有不对,就和慕璃拼了。 兽类的第六感很是灵敏,即使温弦此刻什么也没有做,则灵也发觉到了他浓浓的敌意,正准备提醒慕璃一下,却见慕璃施展了一个荧光术。 刹那间,黑暗无所遁逃,灰暗的洞穴被点亮,慕璃走上前去,不动声色却又不容置疑的将少年手里的凶器按下,然后温温柔柔的道:“疼不疼,要不要我扶你?” “说得好听,谁知道……”少年正欲挣扎,却因着光线的明亮,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修为明显高于他的女子逆着温暖的白光,竟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一双眼睛,被白稠蒙住,似乎是看不见了…… 这又让他感到一些可怜,温弦的喉结上下滚动,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纠结的情绪,他愣了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嘴硬道:“不,不用你扶。” 但光线骤然的清朗已然驱散了他心中浓重的恐惧,他嘴上说着不要,但慕璃搀扶起他时却并未受到什么阻碍,她将浑身是血的温弦轻轻扶到了则灵的身上。 则灵对陌生人有些本能的抗拒,没有翾殊君的指令,它并不想随随便便就让其他人乘坐。 这时慕璃摸了摸它的脑袋,细软白腻的手在它头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竟让它舒服得打了个激灵。 噜噜噜,则灵喉咙里发出享受的声音:好吧,只此一次…… 则灵毛发的绵软让少年绷紧的神经变得松懈,加上终于明亮的环境,一种异样的暖流涌上少年的心脏,鲜血淋漓的伤口似乎也不疼了。 这时,慕璃从纳戒中掏出一颗在秘境中采撷的氺灵果,友好的递给他:“这应该是可以治疗你的果子,给!” 慕璃的声音婉转悦耳,听得少年的心中一颤。 同时,少年看着这颗果子,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擅长炼丹的他自然对每一味草药、灵果都非常熟稔。 自然,他无比清楚慕璃手中灵果的价值,他忍不住道:“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氺灵果喽。”慕璃浑不在意的答道,根据书中的设定,这应该是颗挺名贵的果子,似乎也算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三千弱水滋养下的灵果精华,可起死回生,清心净障,仅一颗,就足以引发三界动荡。] 书中形容得牛逼,可慕璃作为开启上帝视角的穿书人,却没什么感觉,何况这果子来的也不很难——有了剧本的指导,她带着则灵在秘境随便闯闯,就轻轻松松得就得了十来颗。 有的甚至被她连根拔起,收入纳戒,想着到时候找个有条件的地方搞种植。 总之,现在这些果子,此时正适合用来收服这年下腹黑小狼狗。 果然,知道慕璃要将如此珍贵的灵果给他疗伤,一瞬间他的脸上闪现出茫然、犹豫、软弱、委屈等各种情绪: 他自小寄人篱下,受尽冷眼,吃穿用度无不是旁人剩下,而随着他天赋显露,来自他人的恶意更深,几乎每隔几天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也就这么过了。 从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从没有人会将那么好的东西给他。 从没有人向他释放过哪怕半点善意! 那一夜,他勾结敌对宗门,设计用毒丹杀死丹宗几百口人后,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冷了,他站在堆叠的尸体上看着地上的鲜血四散蜿蜒,浸透了沧冷的夜色。 整个丹宗犹如森罗地狱! 那时,他孤寂的想: 究竟是为什么,为了什么,他要日日受人冷眼,时时挨人毒打,每时每刻都胆战心惊,过得如此压抑苦痛。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所有人都能那样轻易的否定他。 他像烂泥堆里的渣滓,无足轻重,却又任人踩踏。 他到底为什么要存在于这样冷酷的世间! 为此,他以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可是,可是,谁知道呢,稍微一点温暖就能将他牢牢筑起的冰墙融化啊,少年眼眶微湿,心中酸涩,接过氺灵果的时候,竟有种忍不住大哭的冲动。 少年吃下氺灵果,感知到肉体的创伤正在飞速的恢复,甚至瓶颈也有所松动,似乎马上就要突破。 这时,他们感到一股无形的危险气息袭来,少年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则灵和慕璃带着闪过,他们原来所在的地方竟被生生的削去了一块,露出石壁后深深的划痕。 “前辈,我们该怎么办?” 少年冷汗涔涔,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倚赖她。 “怎么办?”慕璃笑道:“自然是凉拌!” 罡风之下,无数血色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涌来,慕璃乘着她的灵宠,(温弦已经默认为这妖兽是慕璃的灵宠了),在重重攻击中,灵活纵跃,手挽剑花,绞杀无数妖物,又为他挡下数道攻击。 漫天碎石之中,温弦眼中便展现出这样一个画面: 妖物肆虐之中,一个盲眼的弱女子,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挺身而出,为他撑起一片蓝天! 凌厉的罡风擦过慕璃的肩膀,她身形一颤,却并未后退。 血色的触手呼啸而来,刚硬的质感碰撞在紫霄宝剑上,哗啦出刺目的火花,她的嘴角流出鲜血,但依旧未曾退让…… 一波又一波攻击接踵而至,随着逐渐渗透的毒雾,少女身形逐渐不支。 “够了!”温弦大喝一声,就要吞下催灵丹来加入战斗,这时,慕璃却似乎爆发了一般,手中长剑向前狠狠一斩,顿时紫色的剑光划破四方,可以听到破空的风声,血色的触手尽数被搅碎,可怕至极的罡风毒雾也被则灵直接吸了进去,还餮足的打了个饱嗝。 这更给少年带来更大的震撼。 毕竟一般而言,灵宠的能力很大一部分是取决于主人的,和妖兽结契后,主人的灵力也会为灵宠所消耗。 温弦看见慕璃对付那些妖物的同时居然还有闲暇役使灵宠吞噬毒雾、罡风后,竟直接呆住了,感动之余,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景仰之心: “多谢前辈相救,没想到前辈修为竟然如此高深……前辈的境界莫不是到了——” 慕璃瞄了他一眼,心想,这个逼装得还是很成功的。 实际上以则灵的本事,对付这些个怪,都是毛毛雨,只不过事先和慕璃用心音通了气,这次让她来出手,正好锻炼锻炼,稳固境界,等实在不行了它再出手。 索性这些怪慕璃对付起来还是游刃有余,不过为了感化这个少年,有些戏必须做全,便故意受了些伤。 “啊,对,我的境界是……”慕璃脑子飞速的旋转:想着自己刚入门,是炼气十二层巅峰,不过这样说出来太拉跨,要不就谎称筑基? “前辈修为那样高深,想必已经结丹——啊不,结婴了吧!” “额?!” 慕璃本以为自己随意编撰的境界已经虚高了,却没想到少年的猜测更加离谱,不过很快也了然,毕竟,在入得蓬莱之前,少年一直囿于湘南小小丹宗的底层,没见过世面很正常。 所以,她该是接受这个猜测呢,还是该接受呢?接受呢?接受呢? “唔……没错。”慕璃执剑负手而立:“在下已经结……结婴了!” 则灵:“……” 第14章 化人 吹嘘完毕,慕璃自己也有点心虚。 则灵无语的看着慕璃,正犹豫着要不要口吐人言拆穿她拙劣的谎言,毕竟长期跟着翾殊君的它,可一直是个正直的兽来的。 这时它毛茸茸的脑阔上又出现一只细长柔软的柔荑,正一下一下的rua着,则灵被rua得飘呼呼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十足的惬意,以至于都忘了想要拆她后台。 哎,如果它的主人也能这样ruarua它该多好? “我境界的事,作为一个秘密,不能告诉温弦。”慕璃用心音传话给则灵。 正直的则灵很快屈服了,它狗腿道:“没问题!姐姐您说是什么境界,就是什么境界!只是……姐姐能不能多多摸则灵的头……” 慕璃点点头表示一定,同时她心里也想着,为了不让这个谎言被拆穿,她一定要勤奋修炼,争取三年内到达元婴期。 她这个想法很简单,可若是被旁的修士知道了铁定会笑掉大牙。 修真界的修真者有十二个大境界,分别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合体、化神、大乘、炼墟、地仙、真仙、天仙、金仙。 而每个大境界都有十二层。 一般而言,即便是炼气期的入门,对于资质较差的人就已经异常艰难,蹉跎个十几年都是正常,少之又少的筑基后,更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哪怕一层。 像温弦所在的偏远丹宗,掌门也不过筑基巅峰而已,还有个终年闭关的金丹老朽作长老,而这长老在寿元将尽时,因为始终无法突破而终年闭关,最终就在闭关中硬生生熬死了。 能修成可以呼风唤雨、翻云覆雨的金丹、元婴的,无不是有大机缘、大智慧的天之宠儿,还要有海量的仙丹仙草灵石相辅助,多被大宗世家所垄断。 仅这样还不够,还要历经雷劫淬炼,九死一生,方破茧成蝶,正真修成金丹、元婴。 而为了能达到这种境界,蹉跎百年、千年都是寻常! 再往上,也就只有一朝两宫三教四族五宗八派的掌教和门派底蕴的老怪物们能达到合体、化神境了。 再向上,近乎就是传说的存在,是已经飞升了的,反正近十万年来都已绝迹,只剩古书中才存在的。 慕璃所吹嘘的,虽不是传说级的境界,却也足以让人耻笑她的无知和自大了。 此刻经过方才那一战,十几岁的少年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倚赖她,并把她当成了不知道哪里的世外高人,一脸崇拜的决定跟着她在这方天地中探探。 两束荧光为二人一兽照亮了前行的方向,他们很快发觉,这水下洞窟里竟然有一条幽黑狭长的甬道。 慕璃知道,步步危机的甬道尽头,就是这无极宫的所在,那里有着月神极为珍贵的殉葬道藏。 甬道里传出一阵腐朽的荒古气息,森冷可怖,令人不自觉的汗毛倒竖,使得则灵和温弦不敢轻易深入。 “姐姐,我闻到不干净的气息……”则灵用心音和慕璃交流道:“这里头有古怪,若轻易进去,恐怕我也保不住你。” 则灵的修为相当于元婴期修士,连它都踟蹰不前,估计这甬道中的东西确实不同于以往。 尤其是修为最低的温弦,还未踏入,只稍稍徘徊在洞口,便觉心惊胆战,头皮发麻:“前辈,我们当真要进去么?这里头,似乎邪门的很……” “进!当然进!”慕璃道:“要相信你的前辈!” 则灵:“……” “不过进去之前,我们得准备一下。“慕璃面色凛然,说完,便从纳戒中拿出数颗屏息丹,与三顶幕篱样的法器。 这幕篱用了透纱罗全幅缀于帽檐上,沙罗下垂障蔽全身,而在帷帽四缘,还悬挂了一圈网子,下垂至颈,网帘上加饰珠翠,十分漂亮。 这几样东西,都是隔绝气息用的,这样的装备神识不可穿透,可以阻挡修士的神识探查。 这甬道中危机重重,充满不祥,唯有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隔绝,才能避开不必要的恐怖杀灾,躲过不干净的东西。 原书里,温弦穿过这条甬道时,几乎已经被洞外的血触手和毒雾罡风折磨得气若游丝了。 差不多半条腿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周身鬼气森森,加之少年心中有执念已成魔种,所以被里头强横的妖邪当成了同类,才侥幸逃脱并得以深入,还获得了莫大的机缘。 即便如此,温弦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仅遭到了诅咒,在一片令人发毛的幻境中,他的灵魂都差点被拖拽离体、吸食干净。 而现在,吃了氺灵果的温弦已经生龙活虎,充盈的灵气让他恨不得就地突破,只是碍于环境而不得不强行压制,周身散发的勃勃生机让他再不可能如原书中那般苟过去。 而慕璃和则灵一路过来也是极度浪费的吃了不少灵果,又不时的活动活动筋骨,弄几个小怪打打,这样锻炼下来,可谓强健得很,更不可能如将死之人那般,可以将甬道里的头的妖邪糊弄过去。 所以,慕璃根据书中提示,想到这样一个办法。 面对慕璃递过来的屏息丹和幕篱,温弦毫不犹豫的用了。 则灵因为此前她带路的秘藏地过于准确,猜测她大概确实有些不传的本事,便也接受了。 不过对于慕璃为何对逐月秘境里的一切那般熟悉这件事,并非单细胞生物的则灵,也渐渐察觉到不对,心中思忖着该如何将这件事禀报道尊。 另外,对于身形巨大而魁梧的则灵而言,还有一件要紧事: 屏息丹好咽,但这幕篱怎么戴呢? 正在慕璃犯难的时候,却见则灵摇身一变,竟成了个身着华服的幼童! 这幼童唇红齿白,面如凝玉,周身散发着粼粼仙气,其气质竟和翾殊君有三分相似! 他小小软软的肥手从慕璃手上接过幕篱,一边戴上一边说:“不用担心了,我会化身哒!不信姐姐摸摸则灵~” “?”慕璃抚上小孩儿的小小脸和上身,竟一时间愣住了:“你,你能化人形?居然……这么小!你的原形明明那样大,像座小山,怎么……” “嘻嘻~”脆脆的童音从则灵口中发出,连温弦都愣住了,想到自己方才竟然躺在这么小的小孩身上休憩,一时间竟然有些发红。 哪怕知道幼年灵兽和幼年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温弦还是感觉有点不适应。 而且从慕璃的口中,似乎这位前辈也刚得知自己的灵宠其实是个小孩? “好了,咱们快进去吧,趁着天还未黑。”回过神来的慕璃赶快道。 于是众人吃过屏息丹,带上幕篱,深入了前方甬道。 幕篱长及膝盖,只能露出一截衣摆,带上幕篱,别说气息,连身形都被挡得严严实实,彷佛三个无机物。 尤其则灵,因着化人后,身量矮小,那幕篱上的轻绸都在地上拖了好长,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真令人担心他走路时会不会绊倒。 几人小心翼翼的轻移脚步,在慕璃得提醒下,不敢动用一点灵力,而是一步一步的前进,细细感知周围的一切。 随着他们深入,阴风肃肃的甬道内愈发黑暗了,有着幽闭恐惧症的温弦已经开始颤栗,他要紧下唇,面色发白,心脏狂跳不止,若不是有慕璃施法点亮的几束淡紫荧光,温弦几乎要脱力晕过去。 “什么东西?!”突然,众人心中一惊,前方回荡着重重金属刺耳的摩擦音,随即无数幽幽鬼火渐次浮起,这一片诡异的火光之中,一个人形生物振翼冲来。 “这是荒古时,化为妖邪的殉葬英灵?!”慕璃外探的神识受到冲击,大呼不妙! 第15章 笨蛋 来者是一个十分诡异的人形妖邪,没有头颅,祂展开足有十米的双翅冲刺而来时,可以清晰的看见其裸露脖颈上的瘆人截面: 深红色的肌肉血管交叉缠绕,包裹着雪白坚硬的颈椎骨! “桀桀桀” 祂以ru为目,以脐为口,操着大斧与盾,扑上来时还发出犹如重金属摩擦般刺耳的笑声,震得人耳嗡嗡的响。 “这不应当!” 即使什么也看不见,光听到这魔性的笑声,慕璃也知道,不远处冲过来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按照书里的提示,只要完全隔绝掉自身的气息,便能躲过不必要的凶灾,怎么刚进来就招惹了莫名的妖邪? 慕璃挥动紫霄,剑芒将她异于常人白皙如瓷的肌肤映上了紫色的微光。 她迎向俯冲而来的骇人妖邪,剑刃与大斧碰撞出剧烈的铿锵声,顿时火花四射。 温弦看得紧张,即使对四围幽深闭塞的环境感到恐惧,他还是想来帮帮慕璃,这时则灵伸出他肉乎乎的小手臂,相当自然的将他挡在了身后。 然后,他很是神气的一叉腰,又用糯米团子般脆生的童音奶气十足的道: “小哥哥莫要添乱!你去就是送人头!看我的!” 说罢,则灵突然身形暴涨数十倍,幕篱瞬间爆裂,显出凶猛的原形,同时一声仰天咆哮。 来自金毛吼的吼声非同小可,那声音震天动地,顷刻间将那妖邪的魔性笑声盖了下去,整个甬道都在剧烈晃动,顶上的石钟乳如雨水般噼啪掉落,砸得那妖邪身形一滞。 同时,来自则灵吼声的气浪冲天而上,直接将那妖邪双翅震碎,血光迸溅,他竟径直掉了下来! 而脚下大地崩塌,四壁岩石龟裂,以至于连慕璃和温弦都不得不拽着则灵的长毛,吊在半空中,飘啊飘,以免意外跌落到地面的裂缝中,被误伤。 “哼哼,从刚才听到你难听的笑声时我就忍好久了,是你逼我发招的!”则灵怒道:“你居然有勇气在一只吼兽面前亮嗓门!” 则灵说完这句话,还不忘暗自瞄温弦一眼,企图他能聪明的发现,比起慕璃,他才是众人中最强大的存在。 毕竟千年来被道尊力压,毫无用武之地的它可活得太憋屈了,已经多久没听到别人的赞誉和崇拜了?现在它好不容易有了能显示本领的机会…… “金毛吼?前辈的灵宠竟是金毛吼么?”温弦喃喃。心中对慕璃的崇敬又加深了一层。 则灵:你礼貌吗? 慕璃:“额,呵呵呵……” 则灵很无语,则灵要戳穿,则灵要得到应有的夸奖!这回哪怕是摸摸头也不能阻止它说出真相! “小哥哥,你听我说!”化为吼兽形态时,则灵的嗓音明显的粗犷野性了许多,当他依旧用孩童般软糯的语气称呼温弦为小哥哥时,温弦不由得虎躯一震,呈表情包地铁老爷爷脸状。 “则灵很棒哦~”突然,温柔的夸奖在则灵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令它无法抗拒的慕氏摸头杀。 刚到嘴边的话被噎了下去。 则灵感到前所未有的煎熬和挣扎。 理智上,它是排斥自己的功劳全都被慕璃夺去的,但它又实在无法拒绝慕璃的顺毛。 痛苦与快乐并存之下,则灵感到了兽生竟是如此的艰难。 以至于到了后来,则灵摇着毛绒绒的大尾巴,再一次干干脆脆的放弃了尊严,不再抵抗。 啊,算了,还是下次再戳穿她吧…… 则灵想着,再无心理负担,巨大的脑阔十分狗腿的在慕璃身上狂蹭。 温弦看着这人与灵宠无比和谐的一幕,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内心很不平静。 他眸光悠远,脑海中竟回忆起许多年前,他曾偷养土狗的情形,一时间恍如隔世。 慕璃和灵宠的和谐关系,恰如当初他和那只脏兮兮的名为狗蛋的土狗的,给人以无限的温馨、欢乐。 可惜,他心爱的狗蛋,这他在丹宗灰暗生活里唯一的慰藉,却最后被打死。 慕璃的灵宠那样强大,想必她自身更是非凡吧。 唯有强者,才能令如此异兽折服。 也唯有强者,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小兽! ………… 堵住了则灵的嘴,慕璃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放松多久,脚下,那垂死的妖邪忽地仰天长啸,似是在呼唤同伴。 随即成百上千只无头妖邪振翅而来,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如雾如云。 而且,众人发觉,组成甬道四周的岩壁,隐隐约约还透出了诡异的人影! 分辨的出的一瞬间,众人心头一跳,紧接着,便发觉这些镶嵌在人影似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温弦不寒而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抓着匕首的手都发白了。 那是什么?! 感知到石壁异常的慕璃惊讶之余亦头皮发麻,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往则灵身后躲了躲。 “桀桀桀桀” 而眼前,来自无头妖邪尖锐的笑声还此起彼伏,一声声直抵灵魂! 这些个魔音,则灵倒是毫无感觉,毕竟除了因为本身的实力强横外,它又是能熟练应用声音术法的异兽。 但靠神识,靠听觉来辨别方向的慕璃就糟了大罪。 她只感觉刺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震耳欲聋,使人发疯,她的耳朵感到针扎一般的痛楚,继而开始止不住的流血! 好疼! 慕璃赶紧从纳戒中掏出一颗从前从舍离宫拿来的复伤散,凝血丸,仰头咽下,情急之中亦迅速封闭听觉。 同时,她心中也暗叫不好:身前身后都是这样的无头妖邪,石壁之中又有未知的诡异人形虎视眈眈! 原本他们屏蔽气息,才未曾惊动,只不意装上了一只,现在给则灵那么一嗓子,幕篱又给他撑烂了,各类怪物便倾巢而出了! “这些怪物我竟看不出修为!”则灵惊了,且怪物数量巨大,它不敢随意莽上去。 阴风呼啸,寒意刺骨。 众人在怪物的追赶下抱头鼠窜、急急遁去。 因为慕璃和温弦的幕篱还在,周身气息没有半点泄露,群怪们主要的击杀对向边成了则灵。 “此般甚好!”则灵道。 它接到的命令就是保护慕璃,而现在,所有的怪物都冲着它来,便免于自己无暇顾及到慕璃而发愁了。 同时,它也开始憎恶懒怠了近千年的自己,似乎许多本领都有些生疏,唯有一身肥膘,今非昔比。 慕璃通过神识,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景象:则灵面露狠色,獠牙逼露,往日里柔顺的毛发根根竖起,张开一张血盆大口,煞气四溢的与怪物缠斗。 但那些怪物好像无穷无尽,即便被则灵拍死,也能化作血雾后又凝成实体,继续扑向则灵。 祂们似乎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加持、强化下,一波又一波的汹涌而来。 加之作为翾殊君的契约灵宠,翾殊君不在身边,它最多只能发挥出平时一半的实力。 如此一来,这谁经得起耗? 则灵厚实的皮毛被撕扯开血淋淋的口子,右臂的桡骨发出裂开的声音,它喘着气,恶狠狠的迎向各路攻击,硕大的双目透着无尽凶光,即将狂化迎战。 “你不必如此!”慕璃遥遥喊道:“为什么不跑啊!” “我必须保护你!”则灵满身的戾气,它红着眼睛道,“这是,道尊的命令!” 则灵说这话时已经开始狂化,神情间的倔强、执拗令人揪心。 随着它周身腾起滚烫的烟雾,则灵一身的金毛灵气拂动,流光溢彩。 在这一片烟雾之中,它的身形再次暴涨数倍,吼声如震天的战鼓,被撕裂的血肉骨骼开始自动愈合,它的张开满是利齿的森然大口,冲着咬碎十几头大怪。 慕璃口干舌燥劝了半天,金毛吼则灵依旧在耗费生命本源狂化,拼了命的要为慕璃挡怪,甚至不惜就此横死在她面前。 慕璃叹了口气,她可不想就这样平白折了一个可以抱的大腿,何况则灵这只兽确实可可爱爱。 便改变战略: “你有没有发现为什么这些怪只盯着你打?” “?” “因为你幕篱掉——啊,不是,因为这些妖邪作为月神殉葬的守灵人,根本就是凭着生灵的活气来攻击的啊! 你打得越凶,活气越盛,你还消耗生命本源,那本源燃烧时的活气是不是更加引怪?你是不是蠢!” “嗷呜!”则灵委屈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姐姐,你说,我能怎么办?!” “去找翾殊君!”慕璃道:“你比我们都强大,一定能更快的突破重围离开这里。 我和温弦还拥有幕篱遮蔽生气,又服用了屏息丹,可以撑一段时间。” “可是!”则灵一边攻击犀利的与众怪缠斗,一边急急忙忙发动灵契心音,想要直接与魏雳之联系。 可是,非常奇怪,明明他们都在逐月秘境,明明灵契的血脉感应还在,但是,它就是联系不到魏雳之。 “笨蛋!逐月秘境的所有禁制都是建立在空间阵法之上啊,你和你家道尊都不在一个空间了,怎么联系?!此前你家道尊如何进来的忘了?” 蠢、笨蛋。 则灵从未被这样形容过,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接受,但它亦深知慕璃也是想将它骂醒,或者是骂……走。 她……其实也在用她的方式保护它对么? “我知道了。” 则灵不再恋战,卷起一阵冲天飞烟,向来时的方向折去,片刻间就没了踪影。 慕璃神识感知着身前密密麻麻、凶相毕露的妖邪们,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那什么,现在就剩下我们了,大家要友好相处哦~” 慕璃哦字还没说完,就拉着温弦的手,撒开脚丫子的就跑。 身后,跟着一长串不怀好意的怪物,来势汹汹、铺天盖地! 第16章 但我不是 三个时辰后。 在某个石缝的拐角处,慕璃与温弦一前一后龟缩其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凭着自身完全被隔绝的气息,得以暂时偏安一隅。 躲藏的时候总是难熬的,一分一秒的流逝都格外漫长,慕璃和温弦皆绷紧神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 “桀桀桀” 怪异的笑声在黑暗中依旧刺耳可怖,令人头皮发麻,幸而,却渐渐小了下去。 终于,在完全感知不到生人的气息后,那些妖邪彷佛失去了力量般,突然萎靡了下去,数量也在以肉眼可观速度减少、分散,直至最终消失,便又仅成了最初的一个。 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旁人后,那最后一个也振翅飞走了,连带着幽幽鬼火,一齐熄灭。 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后背的粘腻感清晰传来,他们这才发觉,身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呼……终于走了,前辈,那些怪物,究竟是什么啊?” “大概是……守灵者。”危机解除,慕璃后知后觉的想起,“也是殉葬人。” 根据原书的设定,月神死后,其部下大将,刑天自愿殉葬地底,为其守灵。 而在地底,肉体死去的刑天又被月神之力赋予了新生,不仅有了双翅,还获得了妖、鬼的力量。 上万年过去了,刑天分化出无数后代,是为天鬼,分散在秘境各处,将月神归去之地,守得日渐严酷。 她将这些絮絮的将给温弦听,声音清悦,令人着迷。 “原来如此。” 温弦点头受教,同时因为一路上被慕璃护着,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前辈护护小辈也算正常,却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何况慕璃的外表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还……是个瞎子。 可她……待他那样好。 温弦不适应的抿了抿嘴,正欲先行从藏身处出来时,下意识的一低头,才发觉慕璃竟和他靠得那样近! 他看见她的双目被白稠蒙着,可露出来的部分便已足够惊艳:映着紫霄斑驳的微光,她肌肤莹白,丹唇娇艳,配上那轻柔的白纱绸,美到极致的同时,竟又有种脆弱到极致的冲击感! 这让他又忍不住的生出无数遐思:她若有着完好的眼睛的话,那该是怎样一番动人心魄! 不觉呼吸一窒,身体本能的就往后退了半步,少年苍白到透明的脸瞬间沸腾了起来,又想到方才情急之下,是慕璃一路拉着他的手窜逃的,整颗心竟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近乎冲破胸膛。 他完全的失了神,以至于慕璃叫唤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温弦?你怎么不说话?” “没,我……” “你看前方。” “奥,好。” 顺着慕璃纤细玉手指着的方向,他看见前方有两个奇怪的洞口。 两个洞口皆是深不见底,只是一个灵气冲天,一个煞气四溢,它们相伴相生,动态的旋转着,不断有仙魔之气滚滚而上,观之胆寒,感之心骇,即便离得远远的,却也足以令人神魂发颤。 “是太极洞!”慕璃用神识感知着前方两团相斥的巨大气息,心中喜悦:“太极洞后,就是无极宫了!” 忽然,脑海中一阵尖锐的刺痛,似有无数剑气一齐劈向她的神魂,剧痛之感,就是烈焰焚身也不过如此! 慕璃吃痛得一颤,头晕耳鸣,嘴角溢出血来。心想大约是精神力过度使用,方才又受到攻击了的结果,便不敢再探。 方才天鬼叫声伤了耳朵,为此,她不得已封闭了听觉,现在又不能再用神识…… 慕璃感到绝望。 呜呜呜,这个世界为何对她这样一个可怜的瞎子这样的充满恶意?! 可她必须这样使自己的神识与听觉得到短暂的休息! 同时,她也对无极洞中,可增加精神力的凤凰羽愈发渴求了。 “温弦,我受了伤,现在看不见,听不见,神识也无法感知周围了,你修为低,又不会心音传话……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前方景象,你能不能,写给我?” 说完,慕璃伸出她瘦弱雪白的柔荑,竟是要温弦在她手上写字! “前辈你……”温弦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她听不见了。 她这是把她的后背托付给他了么? 温弦鼻子一酸,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异常的难过起来。 她是为了保护他而伤! 她若自己吃下氺灵果,想必也不至于此吧。(其实慕璃早吃了好几个,只是氺灵果并不能修复精神、五感类伤疾) 而他却彷佛一个拖油瓶,一直拌着前辈前行的脚步,还将她拖累至此!而现在,她却愿意把自己的后背都托付给他! 温弦很轻、很淡的苦笑了一下。 她竟然那样信任他么?而拥有如此惨烈灰暗过去的他,真的配得到这般信任么? [前方灵气洞口尸骨堆叠,煞气洞外灵矿遍地,此种景象负阴而报阳,负阳而抱阴,蕴含大道神力……] 温弦骨骼分秒的手指落在慕璃掌心,缓慢而清晰的写着一个个文字。 指尖的触感温润曼妙,温弦的呼吸不自觉沉重了起来。 “没错了,就是这里……”慕璃喜道,只是,究竟该如何进去呢? 她随意扔了一块枯骨进去,刹那间太极洞光芒大放,那枯骨当时就飞灰湮灭了。 温弦将此番景象写给她时,二人都忍不住心中发寒。 书里面只写了温弦进入了无极宫,却也没写他是如何进去的,毕竟是本古早女频文,修仙不如谈恋爱,这些细枝末节,恐怕作者也编不下去。 不觉竟徘徊良久,竟有些束手无策。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屏息丹的药效也快过了,那些可怕的天鬼怕是又要卷土重来。 这时温弦忽然在她的手中写道:[阳洞剑气纵横,阴洞死气蚀骨,若是二者交界之处呢?] “可以试试!”慕璃道,同时心中感叹: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了!毕竟书里温弦可是一个人重伤在身的进去了的! “那我先做个实验。” 言罢,温弦捡起地上一块头骨,待阴阳相会时陡然掷入。 太极洞光华大作,这一次却没有灰飞烟灭,掷入的头骨被一股伟力吸纳,眨眼间便不见了,连声响也没有。 将此般场景写在慕璃手上后,二人点点头。 于是这次,温弦牵着慕璃,谨慎走向太极洞。 就在阴阳相会的瞬间,二人纵身飞跃,刹那间,他们感到股巨大的冲击力,犹如奔涌的洪流,将二人一齐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甬道破碎,漫漫水光透了进来。 整个潭底洞中洞,包括这条满是天鬼的狭长甬道就此被淹! 而温弦和慕璃,也在这太极洞巨大的冲击下,不意分散了…… “前辈!我孑然一身,若能出去,让我跟着您好不好……” 依稀间,慕璃听到这样一句话,这一瞬间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未来会坑害她的男配终于又少了一个。 而她统一战线的阵营又壮大了耶!! ………… 未知过了多久,慕璃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恢复,受伤的听觉也大好,除却眼睛依旧看不见,她似乎又生龙活虎起来。 “这是哪儿?” 手触到柔软的床褥,她用神识细细的感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红彤彤的雕花大床上。 同时,她发觉自己柔软的长发被高高挽起,带着金灿灿的凤凰头面,一身红色喜袍,拖曳铺展在地。 “你醒了?”忽地听到一道声音,如潺溪叮咚,似冷冰击玉。 红纱帐暖、喜烛摇曳之中,一个眉眼间冷隽锐利的俊美青年正立在她的身前,亦穿着一身用料讲究的大红喜服! “魏雳之?!”慕璃惊了:“无极洞后,竟是这样一番幻境么?!” “是幻境。”魏雳之淡道,“但我不是。” 第17章 幻镜 居然又是喜堂! 这是,梅开二度? 慕璃有些无语,她明明记得书里面,温弦闯进来时的幻境该是一片云蒸霞蔚的仙馆楼台,为何此处感知下来,偏是洞房模样? 完全和剧本不一样啊,这她怎么玩儿? 而且,还多了个魏雳之?! 莫非是因为她误入的蝴蝶效应? 慕璃百思不得其解,她这是跟成亲过不去了啊?!! 心中想归想,面对同样身在此地的魏雳之,她起先搭话:“话说,你怎么也在此处?” “我遇到了则灵。” “难怪——”慕璃道,不觉松了口气:“这么说,则灵成功突围出去了啊,那它伤得怎么样啊?它现在在哪呢?你又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慕璃喋喋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半分客套,那语气,显然已经把他当作一个熟人了。 魏雳之眉头微蹙,唇角绷成一条直线,似乎很不适应她这样的熟稔,但他还是一样一样给了她解答:“则灵受了点伤,却也无大碍,我已令它暂留附近,先守着魔族残余,我是在接近此地时,骤然被一个漩涡卷入的……” 当时,他刚将埋伏此地的魔族尽数剿灭,只留了几个看起来好摆布的加以拷问,很快,便对这次的事有了详尽的了解: 他那胞兄确乎和魔族有联系,只是这联系的程度,还不好说。 不过,靠这些个魔族精锐做人证,加之自己手上的魔族圣物做物证,他的指控,也定能够魏律之吃一壶的。 只是,魔族单是和他的胞兄有染,还是也和其他大宗具有接触呢?作为蓬莱二尊之一魏律之都不能幸免的话,那其他宗门又是否有人也串通了魔族? 这其中,又隐含了魔界何种阴谋? 这是他不得不深思熟虑的。 且那三日后,众修士受邀,合力探索逐月秘境的名单他也看过,具是各大宗、世家之天骄、正道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若是他们一齐在此地覆灭,这对正道有生力量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正道的传承人可能就此断代数百年。 而这数百年间,魔族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又是否会趁正道人手不足时作乱,危害三界? 彼时,他已被构陷成叛徒,也是不可能为正道出力的。 如此种种,便是足够令人细思极恐了。 若贸然行事,只怕会打草惊蛇。 他虽修的无情道,对诸事漠不关心,可心中,到底也和大部分正道修士一般,对这天下,是有一份责任、一份情怀的。 何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他又是堂堂一宗之尊,岂能熟视无睹? 这事既然他遇到了,正好又是受害人之一,他自然更要管一管。 他做好此番准备之时,忽地心脉微动,抬眼望去,但见则灵满身血污,红着眼睛急急冲来! 魏雳之有些吃惊,水眸漫上疑色。 则灵这般狼狈的样子,在他突破大乘境后,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千余年前,他修为尚浅,为求大道、为寻机缘,与则灵出生入死、并肩杀伐,那时,他们俩的身上总是或淤青、或紫黑、或血肉模糊。 无论多么惨烈,他都经历过。 无论多么凶险,他亦未放弃过。 而随着他修为的与日俱增,那些苦痛终成过去,他几乎淡忘了则灵受伤的样子。 而现在……这逐月秘境里,竟能有凶物将它逼至如此境地么? “主人!主人!你快去救救慕姐姐啊!”则灵的声音已是带了哭腔,和它硕大魁梧的身形极不相称。 那样真切而充沛的关心极富感染力—— ——则灵它,是在为她着急么? 魏雳之的太阳穴隐隐生疼:所以,则灵和慕璃的感情,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他明明不过是派它去护着慕璃一段时日,也当是还个人情罢了。 同时,眼前则灵伤痕累累的样子,竟让他想起他初见慕璃时,她亦是鲜血淋漓、形容凄惨狰狞。 只是即便到如此境地,她却依旧掘强执拗。 那样子,他非但不觉着可怖,倒是感到很熟悉—— ——彷佛他旧时的影子。 他们,都是不愿服输之人。 再者,修炼讲究因果,若此时不去救她,也怕日后渡劫时徒生心障。 “知道了。”魏雳之淡道。 则灵破涕为笑。 安排好则灵,他便按照它的叙述,飞身前往无极宫的所在地。 只是他刚纵身跳下瀑布,深入洞中洞,便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漩涡卷了进去。 再后来,便见到了慕璃,还莫名的被换上了艳艳的喜服。 眼下,这红融融的厅室内,一对儿臂粗的龙凤呈祥烛已烧了一半,长长的烛泪滴至圆桌上,发出哒的轻响,越显得此处静悄悄的。 二人沿墙将屋子转了一圈,同时又将厅室中的物件一样样看过去,均未发现任何异样……也未发现任何出口。 而且,动用灵力强行对这里的一砖一瓦进行破坏时,却像是触碰到了棉花,半点儿也撼动不了分毫。 “好像,被困住了?” 魏雳之不语,他面色冷肃,只依旧细细的探查此地,寻找突破口。 慕璃则累得往喜床上一瘫,就静静的用神识“看”着他走来走去,心里忍不住的想:不论此前,他万事不和他哥哥争,还是现在,被则灵叫来救她,似乎都体现了这个冰山反派,外表冷酷,一心问道,实际上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这倒是和她内心一开始的认知相差挺大的。 想了一会,她突然忍不住问他: “这秘境里魔族的事,你解决得怎样了?” “尚可。” 倒是惜字如金,慕璃撇撇嘴,“你打算怎么办?” 因着此前的约定,魏雳之也不瞒她,他说:“我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比如,放这两个魔族回去,而他则动身,悄然跟到魔界去,借此获得重要的情报,顺便将他们的阴谋捣毁。 慕璃听他讲话时,从红裙中露出半截圆融细腻的玉腿,连带着娇嫩的脚儿悬在床边,一下一下顽劣的荡着,直教人心也跟着一荡一荡…… 她撑着下巴,嘴角噙笑:“翾殊君,这事,我有个绝妙的主意,你要不要听?” 魏雳之努力忘记她过分烫眼的玉足,怔愣着,还未说什么,慕璃便自顾自的讲起来: “你不是说想要以牙还牙么,那末,没什么比我的主意更适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渺殊君既可以将未来众天骄的死归咎于你,而现在众天骄未死,而魔族精锐死了,你为何不把这除魔之功赠给你那只会绿你的好哥哥呢? 届时魔界那边便会生疑,说不定会放出什么有趣的讯息,咱们再看他们狗咬狗,岂不快哉!” 慕璃说完,都忍不住夸夸自己: 哎,我好坏呀~ 哎,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同时,她也不忘注意魏雳之的反应,她“望”向他的时候,表情里隐约表露出几分期待。 魏雳之没作声,他黑漆漆的眼睛瞧着她的时候,明显带着意外。 “你觉得如何?” “……可。”魏雳之眉心拧的死紧,向来直来直去的他,最多想过暗中调查、留意,倒是怎样也想不到可以这样给人设圈套,将魏律之害他的一切,如数奉还。 既然魏律之那样喜欢抢他的东西,那这次,他在秘境中伏魔的功劳也给他好了。 这些魔族精锐,培养起来也是所耗巨大的,如今全军覆没,这样的损失,他不信魔界那边不会和魏律之生嫌隙。 何况,当真有完全信任仙道的魔族么? 不过慕璃刚才那一句只会绿你的好哥哥,确乎让魏雳之无言了半响,不知说什么好。 总之,二人不觉沿着这条思路开始细细计划起来。 同时,慕璃想到,苏瑾若眼睛恢复,魏律之为了她的心上人,也为了能够讨好云梦山,定会在蓬莱大办一场康复宴,高调回归,若是顺利的话,便可在那时,送这对鸳鸯一个大礼! 这样想着,慕璃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站了起来,对着妆台猛拍了几下。 倏然间,只听得“啪嗒”一声,一个小木屉应声而出。 二人皆是一楞,魏雳之走上前去,伸手在木屉中一模,便摸到一处暗格,打开暗格,却见其中置着一柄两面皆可照人的镜子,镜把上还写着四个大字: “风月宝鉴?”魏雳之低声念道。 慕璃一惊,如遭雷击,大叫:“这题我会!” 忽略掉慕璃奇怪的词汇,魏雳之想着自己都未察觉出什么线索,而眼前这个仅炼气期的弱女子却如此大言不惭,不觉好笑的勾了勾唇:“倒要请教。” 第18章 还是幻境 慕璃凑上前去,额际的一绺黑发随动飘起,在魏雳之脸上轻轻滑了一下,沾着淡淡的兰花香,痒痒的、陌生的。 “风月宝鉴啊……”慕璃喃喃,思绪很快的被前世的常识塞满——红楼的道具,竟然这里也有么? “你能在镜子里看见什么?”由于神识无法穿透镜子,她看不见镜子里的景象,便问他。 魏雳之凝眉道:”有一双人,在……拜堂、成亲。” 透过对着他们的镜面,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活动着的景象:烟罗朱纱雕花床旁,一对身着正红喜服的男女,正背对着观者,朝着龙凤呈祥烛一拜天地。 只看背影,便觉那男子的身形颀长挺拔,举手间飘逸独华;女子又高挑妖娆,行动时仪态万千。 端的是郎才女貌! 只是为何那么熟悉? 魏雳之正要细看,却见镜中二人不知何时转过了身,露出两张和他俩别无二致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镜中的慕璃是有眼睛的! 那一双神仙妃子般的黑色眼眸,灵透如沐浴着月华的黑水晶,每个切面都泛着剔透莹亮的光泽,却又似蒙着一层熹微晨光里薄薄的山雾,将无限清澈的眸子赋上一层不可捉摸的朦胧。 这是,仙灵眼? 魏雳之愣了愣,又看了看身旁蒙着眼睛的慕璃,不自觉的想着:她从前的眼睛,竟然是这般好看的么? 而现在,她的眼眶空空,该是多么的苦痛和绝望? 他不是善于共情的人,在他眼里,万物与刍狗无异,可此刻,见到镜中人儿完好的双眼时,不知为何,他的心竟又开始了隐隐的触动,以及隐约的愤怒。 这件事,确乎是他的胞兄做得太过了! “我定会替你拿回眼睛。”他轻轻的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湮灭在风里,也许慕璃都未曾听见。 “镜子里也是拜堂?”慕璃怒了,表现出相当的抗拒和厌恶:“我命中犯成亲啊,这算不算梅开三度?”顿了顿,她又道:“那镜子反面是什么?” 魏雳之正欲将镜子反过来,却见镜中的慕璃忽然极为诡异的看向了他,甚至还对着他们笑着招了招手—— 这是要他们进去呢! 但不论镜中女人笑得如何娇艳如花,顾盼时何等摇曳生辉,魏雳之都毫无反应的将镜子反了过来。 “卧槽,无情!” 隐约的从镜中传来这样的话,如蚊蝇嗡嗡,很快被忽略。 镜子的另一面,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火焰与黑烟之中,连绵的群山光光秃秃,山上黑色的石头堆垒着、嶙峋着,处处寸草不生。 山脚下无数骷髅对着山巅朝拜,转瞬间又被扭曲了空气的高温烤化。而每被融化一个,就会又冒出无数骷髅,重复着前人的朝拜。 而通过镜子的这一面,还能隐约听到有凤鸣清越,从山巅传来,荡涤心魂。 当魏雳之将这些描述给慕璃听的时候,她陷入沉思。 正面有美人,反面有骷髅,这个设定确实很红楼的没错,但是怎么就感觉那么怪呢? 不过镜子反面的凤鸣她是听真切了,猜测着那里十有八九就是天材凤凰羽的所在。 “镜子里,应当是可以进去的……”慕璃说着就从魏雳之手中将镜子拿了过来。 碰到对方手上时,两人具是心中一颤,却都未曾表露。 慕璃拿着镜把,纤长的食指在有骷髅的那面戳了戳,除了被镜子反面的高温灼出一个水泡来,并为发现任何异样。 便只得又将镜子翻过来,如法炮制的也用手戳了戳。 这一次,却像碰到了清凉的水面般,荡起波纹后,手指轻易的戳穿了进去,就像穿透了一层薄薄水膜,而手却并未从镜子的后面伸出来,而是,彷佛伸进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慕璃真兀自狐疑,却忽地感到一阵巨大的引力,似乎将她整个人都要吸引进去。 她下意识的拽住了魏雳之的袖子,然后,就变成了她和魏雳之一齐,被拖拽到镜中的世界!! 与之相对的,原本在镜中的男女,却渐次模糊扭曲了起来。 当慕璃二人完全陷入镜中世界时,镜中的那一对男女也出现在了镜外世界! “怎么回事?”慕璃惊叫,当镜中人出现在镜外世界的一瞬,她似乎莫名恢复了光明—— ——隔着薄薄的白稠纱,她能朦朦胧胧的见到外面的景象! 慕璃还是不能相信,她急切的走到镜外世界同样有的圆桌处,拍了拍,继而从弹出的方屉中的暗格里,拿出与镜外世界一模一样的镜子。 但是这个镜子,只有一面。 这一次,慕璃在镜把上亲眼看到这样四个字:[宝鉴风月] 与此同时,她看见这镜子中的自己竟然真的有了眼睛!! 慕璃惊喜万状的扯下白纱稠,看见镜中的自己,一双美眸盈盈流转,刹那间,竟不觉流下泪来:“荔枝,荔枝,我看见了!” 她没有叫他翾殊君,亦没称呼他的全名,而是相当大胆的称呼他为“雳之”。 魏雳之微皱了下眉,却也并不意外,因为自她眼瞎后碰上自己以来,几乎就是使人出乎意料惯了: 无论是敢背叛渺殊君,将那样的隐秘告诉他,还是莫名练成了他创得昆吾经,亦或是在藏典阁敢于那样亲昵的躲在他身后…… 她从那时起便不曾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尊。 而是一个平等的,和她一样的人。 或许,她还把他当成了朋友。 哪怕他们之间地位悬殊、修为天差地别。 这不合礼数,也超出了他的认知,但却感觉不坏。 于是,魏雳之挣扎半响,还是容忍了慕璃的新称呼。 但他不知道的是,容忍这东西,只要开了头,就是无止境的。 眼下,慕璃有了眼睛,十分激动,她从未如此新奇的,将目光所及的世界一看再看,永不知足,而眼眶里有实物的感觉,也让慕璃欣喜万状,好像过去的灰暗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即使后来她再未表露出悲伤的情绪。 即使她不断拿神识或者听觉的敏锐来安慰自己。 可是,心的深处到底是对眼睛的事无比的介怀和痛苦的。 她突然觉得这镜中世界真不错。 如果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该多好…… 而也正因为恢复了可贵的光明,她才发现,眼前这个和他一样穿着婚服的青年,是有多么的俊美无俦。 以至于,她看着看着竟不觉着了迷。 “咳——”魏雳之咳嗽了一声,冷然将脸转了过去:“无礼。” 慕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续研究手里的镜子。 镜子中的自己如同水中月,荡了荡,便消逝了,便又看到镜子里,那对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男女正在继续着方才的拜堂。 一遍又一遍。 “没想到幻境没出得去,竟然又陷入镜中世界了,这里又该怎么出去呢?”慕璃喃喃。 魏雳之试图用蛮力,却发现镜中世界不比幻境,这里竟然直接压制灵力,他一身本事竟然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如同一个凡人! 慕璃也是同样的,她有了眼睛,不需要用神识感知四周的同时,她也发现自己放不出神识,就好像自己又成了初穿来的样子。 弱小、无助,且卑微。 慕璃有些慌了,相较于魏雳之的镇定,她显然还不能接受自己又变得弱小的事实,即使现在看得见了,可她的仇还是要报的! 但如今这个境地,该怎么办才好?! “风月宝鉴。”慕璃喃喃,忽地灵光一闪:“贾瑞在镜中和凤姐云雨了一下后就能出来了,那他们莫不是也要云雨一下?” 慕璃暗自拿眼睛瞟了瞟魏雳之,嘛,他的皮囊那样好,身材亦是极健硕的。 尤其是,他撩人的嗓音那样的低沉、沙哑、有磁性,若是在床上叫起来,定是十二分的悦耳的~ 所以,和他的话,就是那啥一下也不吃亏嘛,要不就劝他…… “我有一句话,不知璃姑娘可否听听。”魏雳之急急开了口。 他被慕璃灼热而色迷迷的视线盯着,浑身的不自在,不明白为什么她这样好看要强的女孩子,却能对他表现出这样直白露骨的表情,完全不忌讳什么! “哎呀哎呀,道尊请讲请将。”慕璃视线飘忽,不由得有些心虚。 “你看镜外人一直重复着一段动作,或许这其中有什么暗示……” “你的意思是?” “诚如慕姑娘方才所言,有个叫贾瑞的,在镜中完成了什么事后才出去了,那我们必定也是要完成什么事的,而什么事,会比镜子外那两人不断重复的提示更明显呢?” “你的意思是—— 重复他们的行为?” 魏雳之颔首。 第19章 龙凤烛光焰摇摇,似明欲灭。 身着喜服的二人便仿着镜子外的景象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已经结过一次亲的慕璃自然对这一切是无比熟悉的,何况这次,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出去扮扮样子。 却不知为何,慕璃的心竟然跳得那样急促。 尤其二人共同直起身时,烛光摇曳,映得他一张因靠近而放大了的俊脸明暗分明,越加的俊美无匹。 尤其那双眼尾狭长的眸子,鸦羽般的长睫下,那清幽的,满池碎芒迸散的黑瞳,似乎也染上了几分烛光灼灼。 因着在幻境中,眼睛得以恢复,慕璃看着有些晕乎乎的。 实不相瞒,在穿书之前她一直是个大龄单身社畜,虽说工作上兢兢业业、雷厉风行,也大小算个部门主任了,可实际上,她连男生的手都没摸过。 且不说单身久了,看只猫都眉清目秀了。 眼前的魏雳之,可是不止眉清目秀啊…… 而一穿过来,又直接被挖了眼睛。 如今,在幻境里,她眼睛恢复,她第一次发觉有个感觉不坏的美男在和她拜堂,哪怕是假成亲呢,她也忍不住的浮动起许多的非分之想。 “荔枝(雳之),你真好看。”慕璃闲闲的说着,“荔枝,你是不是喜欢吃荔枝?”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她说完这句后,似乎看见了他白皙的脸上,似有红晕悄悄攀上两颊,连鬓角两侧皮肤都染上了薄红。 那样子,如初寒乍结的薄冰沾了三分春色,清寒幽深的同时,又如此惑人心神。 他是为她而脸红么? 哦~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不近女色的冰山修炼狂,的确比她想象中有意思啊…… 慕璃忽然玩心骤起。 “喂。”她说,“你觉得我怎样?” “慕姑娘自然是极好的。” “既如此,那这次的成亲要不,要不就……”假戏真做? 后半句她还未讲完,魏雳之便已经开了尊口:“……你且放心,此间之事不过权宜之计,出去后,我必会缄口如瓶,不为第三人道。” “……” 行吧,行吧,难怪有人说,人生的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你”,十有八九是自作多情。 觉察出魏雳之的拒绝,慕璃如泼冷水,兴致全无,瞬间冷静下来,她心情不快,神情也恹恹的。 虽说不过想讲几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可她究竟也不是什么没皮没脸的人。 既然他不愿将二人这事捅出来,亦或回应她的试探,她也不想过多纠缠。 倒显得她气量小了。 当务之急,还是专心打本吧。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气恼和愤愤。 气恼自己的草率,愤愤魏雳之的婉拒。 同时内心也忍不住猜测他拒绝她的原因,是因为她不够漂亮吗? 因为现实中的她是个瞎子? 还是因为她已嫁作他人妇?而那个他人又是他的亲哥哥? 或许都有,或许都不是。 无论是毁天灭地的大反派,还是仙姿秀逸的清贵道尊,都不该、不能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女炮灰可以肖想的。 …… 正这样胡乱猜测着,忽然听到魏雳之道一声:“成了。” “嗯?”慕璃循着他的声音看向镜子。 圆桌上的镜子果然发生了变化。 他们模仿镜子中景象的试验,成功了。 眼前的镜面陡然失去光彩,裂开无数缝隙后,自动翻转了过来。 原本看不清的反面倏然间有了景象:正是此前他们看到的山与骷髅。 看来镜子的两面便代表了两个关卡,待先过了正面,便可去反面,而反面,也许就是凤凰羽的所在。 她将这想法和魏雳之说,他也认可。 灼人的热浪从镜子反面扑面而来。 二人正欲动身时,慕璃却莫名的迟疑了: 反正随时都可以去到镜子里的,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吧。 毕竟,出去了,她失而复得的眼睛就不一定还在了。 且镜子的另一面,热浪袭人,一看就不是人待的,而此处温度适宜,桌上有美酒佳肴,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跟你扮夫妻的美男子—— ——那沾染了人间烟火气的道尊此刻就在你的身边,美人如花隔云端,只有在这里,你才能看见他,才能触碰他。 若出去了,此间的一切,便当真如幻影断灭了…… 所以,为什么,不多待一些时候呢? 外面有魑魅魍魉、有危机苦痛,便留在这舒适的红喜屋宇内,和美人一起小憩,做一场静影沉璧的幻梦,不好么? 就多待一会儿吧,就一会…… …… 魏雳之注意到慕璃陡然的不对劲。 她死死的忽然握着宝鉴不撒手,她眉头紧拧,冷汗涔涔,一双好看的眼眸失去了神采,除了镜子,似乎再也容不得它物,但神色间却是状若癫狂的,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 与此同时,他一身的灵力似乎在渐渐的恢复。 只是周围的一切景象却都模糊了起来,房屋在震颤,地面在塌陷,无数石子梁屑簌簌落下,而慕璃却毫无察觉般只痴痴抱着镜子傻笑。 同时,圆桌上那对龙凤蜡烛似乎也快燃尽了。 魏雳之有种预感,当蜡烛燃尽之时,若他们还未出去,便再也出不去了! 镜子外面的男女对他们露出了得意的诡笑,那样子,似乎再过不久,镜外人便可将他们取而代之! 魏雳之忙伸手去夺镜子,却被一阵高温灼了手,镜子似有魔力,狠狠的将他弹开。 看来只能从慕璃身上着手。 慕璃术法境界尚浅,此时中招也算正常,倒怪他因拜堂之事的打岔,放松了警惕,没有注意到镜子的其他古怪之处了。 “慕璃,慕璃,醒来!”魏雳之在她的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清冷的声音带着明心净魔咒穿透了慕璃的明堂。 转瞬间,心海如濯,灵台乍明。 慕璃猛然的惊醒,将镜子丢在了地上,转头愣愣的看向方才一直呼唤她的男人,空洞的双眸淌下一行血泪。 无解的黑暗,再次笼罩了她。 她似笑非笑:“荔枝,我又看不见了。这才是真实的啊,极好,极好……” 魏雳之神色凝重,张了张口,到底未置一词。 风月宝鉴,可鉴风月,若照着反面骷髅则长命百岁,或有意外之喜,若溺于正面幻象、美人,则魂归西去,是为大凶。 这是明明应该是常识。 她却差点如贾瑞般命丧欲望之境。 可叹、可怕、可惜…… 正感慨着,忽然,被慕璃摔在地上的镜子自主漂浮起来了,内里绿光大作,极为可怖。吃过一次亏的慕璃下意识的向后一退。 “莫乱。”魏雳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你的机缘——它欲认你为主,滴血。” “?” 慕璃拔出紫霄,在指尖轻轻一划,细密的血珠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滴在镜上。 宝鉴光华大涨,绿芒之中染上生机的血红,裂缝也被修复,它悬在半空中哒哒哒的颤动着,最后静止在慕璃眼前,带了几丝兴奋的情绪。 兴奋的情绪? 似有某种联系诞生在这一人一镜中。 慕璃心念一动,宝鉴蓦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二人轻柔的吞纳了进去。 失重的感觉随之浮现。 待他们再从镜子中出来时,眼前的景象已经从婚房变作火一般炎热的黑山。 镜子则被慕璃收进了纳戒里。 “走吧。”慕璃浑不在意道,“要出去,就还剩这最后一关了。” 魏雳之看着慕璃走在前方的身影,深黑的眉微蹙着。 向来空明冷峻的内心竟开始平地生波,他不得不承认,似乎有些事情,逐渐脱离了控制啊…… 第20章 数以万计的骷髅磕长头,朝拜着爬向那座势拔五岳的黑山。 连空气都热得扭曲。 慕璃站在骷髅群之中,神识铺展开去,可以感知到前仆后继的骷髅彷佛浩大的海洋,密密麻麻的塞满了山脚的每一寸土地,蔚为壮观。 如果这么多数量的骷髅群起攻击他们的话,那场面,真是想想就哆嗦。 好在,所有的骷髅都似毫无自主意识般,全都机械的、木讷的,只知向着那座山朝拜,连这里何时多了两个人都未曾注意,或者说,毫不在意。 “凤凰羽应该就在山上了,就是不知道上面是不是还有其他宝贝了。”慕璃道。 彼时,她从纳戒中拿出一段有着兰花刺绣的紫锦,已经再一次蒙在了眼睛上。 为此,她原本冶艳的脸上便又带了十二分的脆弱,充满令人怜惜的破碎感,似有种凌虐的血腥美。 她牵起嘴角淡淡的笑:“咱们走吧。” 魏雳之颔首跟上。 他们便施展身法,飞身上山。 但这山怪异的很,在山脚和大部队的骷髅群一起行进时还一切正常,但只要每上升山体一步,二人的功力就莫名的被一股强大力量压制一层。 待到他们来到半山时,慕璃是全部的法力都被封印了起来,就是魏雳之,也去了七成法力——看来这镜中世界,压制人的法力已是标配了。 不过即便被压制了七层法力,魏雳之还是走得从容,只是顾念着慕璃,所以走得并不快,看起来好像是在散步。 在半山腰,没有法力驱动真气保护罩在身体外,是很容易受伤的。 肌肤一碰到着空气便会生一个火泡,然后火泡也被烫成焦黑,稍有外力,便成粉状。 为此,魏雳之不动声色的消耗了一部分法力,给慕璃布了一个人工防护罩,以免她立刻热死。 快要被烫熟的慕璃只觉突然间,周身一阵清凉快意。 她不由得一喜,觉得自己作为穿书人,到底也还算有点老天眷顾的。 并快活的表示:这破黑山也不过如此,我又可以了! …… 但是,面对这火一般滚烫的环境、 面对这爬山时的愈发吃力的重力做功,毫无法力的慕璃走着走着还是汗流浃背,头脑发懵起来,连嗓子都要冒烟。 她不得不仿着现代的装束,把袖子挽了上去,将雪白的藕臂露了出来,阳光下透出珠玑生辉的光,确实增大了散热面积。 要不是发觉魏雳之一脸菜色的不敢看她,慕璃还想把裙子拉拉。 ... 好在也许是因为镜子认主的缘故,虽然灵力尽失,但是她的神识释放却不受影响,让她不至于抓瞎。 只是,为什么她走得如此艰难,身旁的魏雳之却如同闲庭信步一样丝毫不受影响啊。 而且,慕璃发觉,魏雳之一路上都未曾在体外用真气凝聚保护罩抗热,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银蓝色流光紧贴在他身体上流转,显然间,他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可以随心而动的地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慕璃酸溜溜的想着。 而为了不让自己被气死,她决定继续专心赶路。 因此,她发觉了一个“华点”。 半山腰,正是湮灭的骷髅最多的地方。 一只一只的骷髅艰难的爬到半山腰,却在踏上的第一秒,刹那间化为飞灰,原地毁灭,而马上,又有下一只爬上来,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这场景,已是足够震撼。 “为什么这些骷髅要做无用功?是自我意志的缘故,还是这幻境的力量驱使?”慕璃有些疑惑。 “或许,两者皆有。”魏雳之道:“你有没有发觉,体内的水分好像消失得很快?就像是,被蒸发了一般……” “确实。”慕璃道,她感觉自己就要热得干瘪了。她马上,就要枯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骷髅是怎样消失的?” “怎样的?——也许是因为幻境里的怪力?” 慕璃一边问,一边有意识的集中精神力,不再对广泛的骷髅群进行感知,而是对每一个爬上来的单个骷髅人进行细细查探。 很快,她便发觉,似有细小的水烟从骷髅身上被蒸发出来,当每一只骷髅人来到半山腰时,水汽完全被榨干,高温之下,骷髅人被飞速融化肢解,带着热浪的风一吹,便顷刻间化为齑粉消散了。 “是被热没的?”慕璃惊道,热汗之下又覆上一层冷汗。 “而骷髅人飞灰后不会真的消失。”魏雳之指了指山下。 在远离黑山的一隅,又诞生一个与此前消失了的一模一样的骷髅人。 周身还是一样的死气沉沉,比之之前,似乎又多了一层绝望之意。 像是某种赎罪,骷髅人被不可抗力控制着,进行着必须的朝拜。 “那些骷髅人大概是曾经和我们一样的修士吧。”魏雳之沙哑着嗓子,下了定论,语气漠然,像是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在寻宝失败后被困在此处,还要付出无限轮回死亡过程的代价。” “这么说的话,如果我们也无法破除这个关卡,最后的命运,便和这些骷髅人一样了……”慕璃说着嘴唇有些发颤,想来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害怕的吧。 谁知道呢?或许这一次,她真的会被“榨”干吧。 悲观的念头只闪回了一瞬,她忽然的又捏紧拳头:“那又如何?无数修士在此处身死道消,我偏要做这例外!” 确实很例外,骷髅人重复的是他们死前的过程,便说明了,这些前人几乎就是无一人能扛得住在灵力尽失的情况下,越过半山腰的。 但他们却可以。 与此同时,观察着慕璃情绪变化的魏雳之,只垂睫不语,风吹起他的发梢,冷漠骄傲的脸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 唯有他唇色上明显的干色,显示着,他其实并非如表面上那般轻松。 虽不轻松,二人还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山顶,此时慕璃基本与凡人无异,或者说连个健康人都不如了,一股虚弱感和精神的疲惫感袭上了她。 她靠意志力支撑着自己不会倒下去。 魏雳之此刻也仅剩一成功力了。 好在他们一起看到了山巅的一片仙馆楼台。 而楼台是被蓊郁的梧桐林包围着的。 这黑山寸草不生,荒芜嶙峋,偏这山巅梧桐一片葱郁。 虽然似乎更热了。 但是那些梧桐却是毫不受影响,依旧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且梧桐深处的楼阁中,凤鸣阵阵如珠玉泄地,听的更真切了。 脑海中自然得浮现出原着里得情节: [凤栖梧桐,夜夜悲歌。温弦便是在凤凰的哀鸣中醒来的。循着凤鸣,奄奄一息的少年找到了被无数怨灵囚着的骄傲火凤,也看见了栖梧宫里,绚烂的秘藏……] 这描述,让慕璃精神一振,看起来,就剩一口气的温弦还是在这里拿到了秘藏。 既如此,他们也一定可! 从纳戒里胡乱掏出一把灵丹妙药当零食吃着,待体力恢复一些后,便卯足了劲儿向林子里冲! 可就在慕璃的脚踏入林子的一瞬,整座黑山都发出了剧烈的颤动。 刹那间烟尘四起,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整个山巅发出巨大的轰鸣!跌坐在地的慕璃下意识的拽住魏雳之的衣摆。 魏雳之仍旧稳稳的站着,衣服和长发被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气流卷得乱舞。 他没有看向她,只表情凝重的判断着眼前形势的变化: 他们脚下踏着的山巅,竟然自己飞下来移动到山脚,慕璃还未来得及感叹一句杨白劳,便发现,山脚下那大片大片的,原本只顾朝拜的骷髅人全都抬起了头,360度的旋转了下头颅,极为诡异的齐齐转向二人,杀气腾腾。 骷髅们空虚的的眼眶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慕璃咽了口口水,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了身边唯一的战力。 “就决定是你了!上吧!反派大佬!” 第21章 黑烟弥漫中,森白的骷髅人们一齐涌了上来,关节运动时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凶气四溢。 这幻境里,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buff,这力量加持之下,骷髅人们力量暴涨,横冲直撞的扑上来时招招凶险,极为猛烈。 因为山顶被某种伟力瞬移到山脚,二人的法力得以恢复。 只是,慕璃还是应对得艰苦。 紫霄剑碰到骷髅的肱骨时,“咣”的一声彷佛碰到某种坚不可摧的钢铁,虎口被震得发麻,她很快被逼得乱了阵脚,挂了不少彩。 “退后。”魏雳之轻描淡写的说。 那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如此的低沉、性感、沙哑,听得人酥酥麻麻的。 色令智昏,哪怕这般恶劣的境况下,他的声音还是如此轻易的就令慕璃不住的浮想联翩、心慌意乱。 她听话的躲在他的身后,突然的就感到踏实,感到有安全感。 怎么说都是灭世大反派呢,想来这些于他而言都是小场面吧。 果然,透过重重的骷髅大军,魏雳之冷漠的望着现场的变化,没有直接动手。 即便这样一动不动,从他体内发出的威压,就能让那些使得慕璃吃尽苦头的骷髅无法近身。 很快,他便认准了一个方向,带着慕璃,抬步就走。 而他走过的地方,骷髅人们就被逼得退开三丈,硬生生露出一个宽阔的豁口,而他们一离开,豁口很快被填满,又再次攻了上来。 长日当空,阳光白晃晃的亮得瘆人而炙烈。四周的方位地形也变得模糊,东西南北也无法确认。 可魏雳之偏能在四面八方的骷髅海洋中找到一条准确的路! “你去哪?”慕璃好奇的问道。 “阵眼处。” “阵?”慕璃倒吸了一口冷气:“所以,我们被困在阵了?幻境中的阵,莫不是幻阵?” 魏雳之没回答他,只是在一处突然停了下来。 紧跟其后的慕璃一时间没刹得住,冷不丁的撞到青年结实的后背上。 慕璃略略的脸红,摸了摸撞到的额头,不说话,假装啥也不知道的吹了个不太响亮的口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魏雳之:“……” 好吧,更尴尬了。 为什么同是躺赢,则灵在的时候,她就丝毫不紧张呢? 难道帅哥容易使人失智? 真是受不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花痴的自己了! 魏雳之不管慕璃飘飞的思绪,他忽然专注的看着前方,然后,抬手就是一剑。 挥剑的手极为好看,丰肌玉骨,纤长有力。 而那一剑,剑式凌厉直接,剑光如虹,罡风纵横,封闭的空间被他搅得风起云涌,日月无光。 啸耳的剑鸣划破长空,激流之下,阻挡在前的骷髅人顷刻间就被削去了一大片。 正如甬道里的天鬼死后能复生出更多一样,这些骷髅人也在几分钟后复活了,并且扑上来时更加猛烈,甚至还隐约带了点魏雳之的剑气。 骷髅军会在复活后模仿魏雳之的出招! 这…… 慕璃已是一身冷汗,开始担心战无不胜的魏雳之会不会力所不敌。 但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明显多余。 魏雳之是有的放矢。 被他劈开的地方露出了方才消失不见的梧桐林,以及一片彩霞缭绕的仙馆楼台。 而在靠近楼台的一棵巨大梧桐上,一只满身神光的火凤伏在枝头,神态之威严不可一世。 见有人来,火凤一声长唳,空气中的温度陡然间又不知上升了多少。 空气中金色的道纹若隐若现。 二人只觉身处一个大熔炉中,周围都是熊熊烈火,稍不小心便会化了。 这种等级的怪物,对于慕璃这样的炼气期杂鱼来说,简直就是送人头。 只凭她自己,怕是九条命也不够霍霍的。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不给大佬添乱,坐等躺赢了。 只是这般机缘,这般人情,过于巨大,加之此前魏雳之也大大小小帮了自己数次,这次又是给机缘,又是救命,大概怎么都能抵消掉她此前的递情报之恩了。 这样一来,因果偿清,她还有什么能和他对等的筹码,在某些关键时刻让他出手相助? 难道真如他此前所说,不过是一场交易? 而她在他心中,也不知有没有够得上朋友这个位置呢? 种种问题萦上心头,慕璃少见的开始焦虑了。 慕璃这边淡淡的惆怅,那边魏雳之已经莽了上去。 他无视掉火凤喷吐的大火,直接登空到其跟前,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掐住了火凤的脖子。 力量,是压倒性的。 火凤眼底闪过惊诧,加快扇动十几丈的翅膀,带起滚烫的热风,更多悍不畏死的绝命骷髅扑了上来。 但是数量重要么? 一只狼从来不在乎有多少只羊。 但见银蓝剑光之下,漫天凤凰羽沾着血乱飞。 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可笑。 制住火凤后,那些骷髅似乎失去了再生之力——死后变得更强,那确乎是来自凤凰的涅盘之力。 火凤作为阵眼,配合着亘古的月神之力,轻易的将这片天地变成一片无限循环的可怕火狱。 如今火凤被魏雳之抓在手上动弹不得,那些骷髅死了,便是真的消散了。 因此魏雳之那无坚不摧的剑气横扫而过时,瞬间就清空了一大片。 剩下的骷髅们也倒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垂死的呻吟。 甚至,他们不再似之前般,倒下了也会很快站起来,无痛无觉,只知道战斗。 发现无法再生的他们竟突然有了灵智一般,不敢再向前靠近一步! 这届闯入者有些逆天啊,不能不死了,可不就缩手缩脚起来了? 只在大阵开启时残存灵智骷髅人纷纷表示:压力很大! 另一边,更奇怪的是,被制住的美丽火凤,一开始还露出极端愤怒之色,凶相毕露,可当越来越多的骷髅人被清理掉时,火凤的神情反而舒缓了。 即便面对魏雳之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它的目光却渐渐的柔和了下来,眼尾甚至还带了几分悲戚,不是因为被抓住了的悲伤,而是即将解脱的悲凉和伤感! 慕璃想起了书中的设定,火凤将众修士囚于此地化为骷髅兵的同时,火凤自己又何尝不是被月神和死去修士们的怨魂囚禁了上万年!! 凤凰一族,本来就是崇尚自由的鸟儿啊,百鸟朝凤的众禽之首,又怎堪忍受这样屈辱! 虽在荒古时同为月神部下,但比起死忠的固执刑天,涅盘数代后的火凤显然间已经务实了许多。 它受够了每一代被耗尽灵力死去后,好不容易涅盘,却又重复着每日在怨魂们凄厉的悲语嚎叫中了此一生! 如今,终得一人可以破阵,可以结束这无止境得循环,破开这方炼狱,解救它,也解救积聚此处,不得往生的死灵,它怎能不高兴呢? 怎能不高兴得想要再悲歌一曲呢? 长歌当哭啊! [凤栖梧桐,夜夜悲歌。垂死的温弦便是在凤凰的哀鸣中醒来的。循着凤鸣,奄奄一息的少年找到了被无数怨灵囚着的骄傲火凤,也看见了火凤身后的栖梧宫里,绚烂秘藏…… 凤凰将精血赐予活着出现在它眼前的少年。 凤凰只求少年一件事,它希望少年杀了它。 为了给悲苦的凤凰以解脱,为了释放囚于幻境的万千死灵,温弦取出栖梧宫内法器,割开火凤美丽骄傲的咽喉……] 慕璃也不是什么圣母心的人,可是看着眼前活生生的火凤从容赴死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忍不住开始思考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荔枝,你能不能先停下?”她开了口。 听见慕璃的阻止,正杀得兴起的魏雳之心中一凛,准备撕碎火凤后,将满山的骷髅军,连带着天空中漂浮的聒噪魂灵一同歼灭的念头,登时断了。 眼见着周围的地面上堆满了枯骨,而他的手上亦是血淋淋,沾满了上古神兽的血,他忽然止住了杀意。 慕璃的声音如同潺潺的溪水,淌过他枯寂的心田,带来数片新绿。 她这样来自人间的女子,那样的乐观、坚强,对正道的修士有着天然的推崇,想必是没有见过这样惨烈残忍的画面,没有接触过黑暗血腥的地方…… 因此,她心中的正道道尊,必然如谪仙人般纤尘不染……至少不会像他那样习惯于杀戮了吧。 所以,她这是害怕他了么?还是为这些剑下冤魂叫屈呢?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有些厌倦。 转过身时,他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幽幽的看着她,几分讽刺的静待着她的下文。 ps:最近pk,感觉自己好凉,不想被刷下去,不想被切书呜呜呜,好不容易有的推荐位,球球各位大佬给点评论收藏推荐票呜呜呜,我会尽量双更的!! 第22章 “荔枝,你把凤凰撕碎了,咱们就拿不到凤凰羽了。”慕璃道,“或者你可以让我把毛拔光,咱们可以炖着吃,就学习什么……焚琴煮鹤,咱们可以煮凤凰,不瞒你说,我手艺其实还不错。”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魏雳之略带惊诧的看着她,染血的唇色彷佛深浓的夜色里徐徐绽开的殷色昙花。 他原本以为,她会说些诸如火凤也是神兽,漫天死灵也是生灵,而他大杀四方时的样子实在不像正道之人,这样大多凡人或伪善之人常挂在嘴边的、悲天悯人的天真话语,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修真,本就是一条与天斗与地斗的残酷过程,不论正魔,前进路上,必是沾满争斗的血污的。 唯一的差别,大概是正道明面上总是要守规矩的,杀伐也主要以除恶、自保为主,不会滥杀,是懂得克制欲望的。 而魔道则信奉随心所欲,常常将杀戮当成乐趣。 …… 修无情道的他深知:很多情况下,以杀止杀是必须的。 毕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但慕璃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想到这里,魏雳之忍不住偏过头提醒她:“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 “非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觉得这凤凰有些可怜,但如今这局面,确实不杀它就破不了这阵,两害相权取其轻,更何况,能走到这里,从头到尾都是你的功劳,我又怎好替你决定呢? 我想我所能做的,就是帮你想想,如何将这次旅途的利益最大化,就比如,我觉得你直接手撕了这火凤,是很不划算的。” 魏雳之看着慕璃说话时认真的样子,发觉这个身世悲惨的女子,难得想事,竟会这样通透。 他弯起嘴角,从垂死的火凤身上拔出一根红色翎羽,交给了慕璃,清冷道:“你我因果,就此结清。” 但是后半句他没说:正因为不存在交易关系了,才好以一个新的开始重新结交。 达成纯粹的情谊。 他以为,她会知道。 但是很显然,不善交际的反派兄并不知道: 他这样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啊!!! 这也是为何他对自己的哥哥从来没有恶意,还给了他许多,却仍旧被哥哥敌对至死的缘故吧。 “嗯……”察觉到魏雳之想和她撇清关系,慕璃发出了然的喟叹:早便知道这结果了,这就是躺赢的代价? 慕璃正胡思乱想呢,魏雳之如瓷如玉的手指轻轻一捏,只听一声爆响,手中的火凤化为齑粉,随风而去了。 正如它生前,将无数修士烧成灰烬一样。 真是求仁得仁。 随着阵眼的破坏,整个黑山幻境都变得破碎了起来。 天空的结界好像也裂开了数道缝隙,即将支离。 气温骤降,有细雪簌簌而下,此地片刻间就适宜凉爽了许多。 与此同时,整片天地都变得雾蒙蒙白花花的,骷髅们应声倒地,而他们化作死灵的灵魂们,此刻正争先恐后的涌向结界破开的口子,发出刺耳的,可以震颤灵魂的鬼叫。 其中还包括一只巨大的凤魂,扇动着五彩的翅膀,旋转着奔向结界裂口处希望的白光。 “它们被解放了么?”慕璃忍不住问,这场面群魔乱舞,好不可怖。 “他们造孽太多,没有佛修超度,是不会有鬼差愿意引渡他们轮回的。”魏雳之道。 慕璃咽了口口水:“那他们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化为厉鬼,为祸一方。” 所以书中的温弦单杀了凤凰却并没有能力阻止魂灵们逃逸,说起来,也是变相的干了坏事? “emmm……”慕璃表示:“我错了,还希望道尊大人不要跟我一个刚入门的小修士置气,这些妖邪,该杀杀,我绝不多嘴。” 魏雳之睨了她一眼,冷硬的心忽然多了点异样的感觉: 这个女子,会变通,却不让人感觉过于圆滑,有种天然的纯真,但是不蠢,是真正的知世故而不世故。 非常不同,并且,特别。 带着这丝异样,魏雳之虚空一抓,方才四散奔逃,想要飞离这黑山幻境的所有魂灵全部受到一股莫大的吸引力,前进的魂体,全都不可抗拒的被拖拽回结界,浩如烟海的回溯着涌向魏雳之。 “不——” 天空似乎回荡起死灵们绝望愤怒的惨叫,但是无济于事,当所有魂体被魏雳之抓来眼前,他再使出那冷酷的一剑,直接将众魂灵物理超度了。 “唔……不愧是你。“慕璃赞道。 所以,对于渴求解放的魂灵们来说,现在是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囚禁此处了? 慕璃叹了口气,开始研究魏雳之给的凤凰羽,这东西该怎么炼化? 下意识的掏出从藏典阁借出的昆吾经,她用尽最后一点精力认真翻阅起来。 很快便找到了法子。 她最近的精神力使用实在过度,头脑昏沉,连带着听觉也迟钝了,虽然知道休息休息就能恢复如初,可这每日使用上限也太低了。 趁现在结清因果的大佬还没丢下他跑路,不如就地炼化? 嗯嗯,白嫖一个护法。 再者他们两清后,则灵应该也不会来保护她了吧。 慕璃自嘲的笑笑,她不会认为自己会和女主一样好命,所有男人见了她都会不由自主的爱上她。 在慕璃看来,感情需要培养,爱,也需要主动争夺。 她必须承认,魏雳之确实是她喜欢的款,以至于她近些天不住的桃色想象。 只是,和魏雳之困在此处短短相处的这几天,被拒的实在受伤,她突然想开了: 嘛,异世界好男人那么多,干嘛非得在这两兄弟身上吊死。 谈恋爱不如变强。 这样想来,慕璃立马决定从他身上挖别的价值。 对一个瞎了眼睛弱女子来说,在这残酷的修真界,为了活下去,为了变强,哪怕是最普通的机会,都是值得她以命相搏的。 这样想着,慕璃便盘起腿来,不管不顾的就地打坐。 她知道以他的骄傲,不会不管她。 哎,虽然知道这样有点极端,但他值得她赌一把。 凤凰羽被她粗暴的塞入丹田,慕璃开始用全身的灵力去冲刷它,磨损它,吸收它。 凤凰羽的药效很快凸现出来。 热。 除了这个字,慕璃感觉不到别的,四肢百骸似乎都烧了起来。 尤其头部,产生了彷佛来自灵魂的剧痛,不亚于挖眼之苦,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紧接着就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一身的冷汗浸透了薄衫,露出她脆弱的身躯。 魏雳之没想到慕璃会直接就地炼化凤凰羽,没有找辅助的丹药,也没有合适的环境,就在他身旁,草草开始。 她怎么这样急? 而且,凤凰羽是神级的材料,未经淬炼,她一个筑基不到的小修士居然妄想靠自己直接吸收,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弄不好,凤凰羽未炼化分毫,她却可能丹田碎裂,甚至直接没命。 魏雳之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找死。 但是她惜命的样子又历历在目。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突然就倒地不起的慕璃良久。 他感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她。 这个女子又疯又色又爱占他便宜。 他本该厌恶、远离。 可是,他却弯了下腰,伸出手,覆盖在她满是虚汗的额头上。 他现在连自己都不能理解。 只此一次。 他对自己说。 ps:哈哈,好开心呀,最近有好几个读者固定投推荐票了,像是叫”不哭不闹不炫耀的,已经开始眼熟啦,其他人的话,明天发布新章节我再一一感谢这些固投的小可爱呀~~ 第23章 ntr 冰凉的手贴在了慕璃的滚烫的额头。 魏雳之的神情一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若将慕璃的精神力比做一条小溪,那凤凰羽便如同飓风暴雨中的滔天洪水。 洪涝之下,小小的河床被冲得支离破碎。 灵台动荡,识海溃散,神魂栖息之处直接被踏平。 暴走的精神力洪流席卷了慕璃,以至于她五脏六腑全被牵连,体内一派混乱,不省人事的时候,周身由内而外的释放着扭曲的精神磁场。将飘飞的细雪都染上了她的喜怒哀乐。 “嘻嘻嘻哈哈哈呜呜呜” 来自精神力的声音嘤嘤的响。 这样下去,她的躯体都会被精神力撕裂,神魂也会被这种内耗外放折腾干净,最后不死就是变成白痴。 说到白痴,慕璃居然敢直接生炼凤凰羽这种神级材料,在他看来已经够傻的了,她实在想象不出,当她真的变成白痴后,还会更傻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魏雳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说起来,他不是不知道慕璃对他的好感和试探,只是他的世界从来荒芜,又筑着深厚的壁垒,很多时候,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千年间,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因此,就现在而言他实在不适应这样过于美好的情感,也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是,即便他不适应,当她看到平日里跳脱的慕璃,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眼前,神情间满是痛楚,他也不是能够做到对她的垂危坐视不理的。 “罢了。” 魏雳之闭上了眼,分出几丝神魂,进入慕璃的识海,开始整理、抚平她暴走的精神力。 同时也不忘分出一份灵力,游走于慕璃的丹田,辅助她吸收掉凤凰羽。 让未经淬炼的凤凰羽直接被吸收掉,这本来就是件不可能,且暴殄天物的事。 但是,魏雳之还是帮着她做了。 他像是最好的治水人,拓宽拓深了慕璃的精神河道,让汹涌而来的精神力自如奔腾,不再泛滥,滋润百骸。 又让凤凰羽揉碎在慕璃的丹田上,化作点点光辉,将她的丹田壮大了数倍,不被撑裂。 当凤凰羽完全被吸收时,慕璃的痛苦之色褪去,苍白脸上的眉心间还缓缓显现出一个红色的凤翎印记,衬得她本就娇艳夺目的脸上更添三分妩媚。 境界也一瞬间从炼气十二层突破到筑基巅峰,不日便可准备迎天雷结金丹了。 而她的精神力,却可以直逼元婴中期! 当然,这只是一个精神力量的雏形,有了爆发的底子,而究竟最后能不能发挥出这样的实力,还是要靠后面的严苛锻炼…… 眼下,即便大多精神力已经被疏通安置好,但还是有丝丝外泄的凝成实质,让为慕璃治疗的魏雳之被迫分享了来自她的情绪、感受,还有一些碎片式的心情和记忆。 再加上治疗需要,他的灵气淌过她的灵台,沾染了她气息的同时,也声画同步的看到了许多慕璃内心深处的记忆—— ——“律之,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我不会多问,只要你不离开我。” “律之,你会成为我的眼睛吗?我信你,你一定会成为我的眼睛……哪怕看不见了,可是我终于能成为你的女人。” “律之,我好开心,能嫁给你我好开心,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对吗?” 一声声,如泣如诉。 * 他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可当他从她的心海深处听到这些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竟然会有点在意。 还未来得及多想,慕璃过于充盈的精神力夹杂着斑驳却清晰的记忆,哗啦啦的又漫了上他的眼前。 那是一年以前。 被打入柴房的相府庶女决定跟着魏律之远走高飞。 她拖着满身伤,瘦骨嶙峋,灰头土脸。只背了个破布包袱就打算和魏律之生死相随。 本以为相府不会管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去留,但是她的好主母,还是派了几个暗卫来杀她了。 彼时,苏瑾若的身份还只是魏律之的一个病弱表妹,日常打扮得仙姿佚貌、霞明玉映,比她这个所谓相府千金体面得多。 慕璃在相府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结果那几个没见过她的暗卫直接抓了苏瑾若便要杀,反把一副破落户模样的慕璃搁在原地。 苏瑾若惊得花容失色,咳血半升,幸而还是被魏律之轻松救下。 事后,魏律之凤眼微微眯起,嘴角轻勾。秀美的侧脸,犹如弯月辉映一泓秋水,他宠溺的揉着慕璃的脑袋,轻笑道:“璃儿,你看看,这有趣不有趣?” 他说这话时正长身玉立在灼灼桃花树下,执一柄折扇,语笑嫣然,恍惚了谁的眼。 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洋洋洒洒的落在他的锦衣华服上,辉映着他温柔和煦的笑容,很容易让人轻易的卸下一身的防备,让人,让她害了一生的相思。 * 魏律之剜下她眼睛时,她的表情上的哀戚与痛苦,绝望与企盼都纤毫毕现,情感的碎片复杂而剧烈,却独独没有恨。 识海中的情感与记忆是骗不了人的。 …… 场面过度刺激。 纯情荔枝明显没缓过来。 魏雳之退出慕璃的神识海时,还定格在一年前,慕璃初来蓬莱时痴望着魏律之的画面。 那时的她,一如他曾经以为的那样愚蠢、无趣。 可如今再见着,却意外让他的心感到些微的刺痛。 那样深刻的情感,慕璃看向魏律之时,水眸中好像落满了星光。像是无论什么都阻止不了她对他的义无反顾、飞蛾扑火。 “是了,她本就是心甘情愿的被挖去眼睛,又何谈是为此背叛他……” 魏雳之垂睫不语,神情微沉。 他现在更该担心的,当是一开始他和慕璃的交易是不是存在着魏律之其他的阴谋才是。 想到这里,他眸光凛冽,宛如刀锋刻骨。 “哥哥,呵呵,大嫂,呵呵。” 他早就知道,慕璃曾对哥哥情根深种。 他本来就该除了剑什么都不在乎。 魏雳之突然发觉自己也根本没有恼怒的立场和兴致,凛冽消失,脸上唯余深深的嘲讽。 手中长剑与他心意相通,流转起森寒煞意的鸿光。 体内乱流被梳理好,昏迷中的女人眉毛舒展开来,双眸微闭,睫毛卷翘纤长,抿紧的樱唇也放松了,弯出柔和的弧度。 魏雳之看着慕璃无可挑剔的洁白面庞,忽的,顺手将剑抵在了她细弱的脖子上,好似下一秒,就要割断她的脖子。 但最终他收了剑,冷笑一声,只拂袖而去了。 他留慕璃一个人躺在细雪蒙蒙、温度适宜的浩大土地上。 彼时,因为精神力的被疏通和境界的提升,她还做了个暴揍魏律之,脚踩苏瑾若的酣甜美梦,嘴角流着拉丝的哈喇子。 梦外的世界,酷热退却,细雪兆丰,这片不毛之地正酝酿着一场灿烂的生机。 她赌对了,魏雳之确实不会放任她死掉,既然他救过她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 只是,慕璃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原身的记忆怎样的坑了一把。 —————— 求收藏、评论、推荐票、月票,许愿晋级呜呜呜。 第24章 大无语事件 慕璃是一个人醒来的。 神念微动,便了然的发觉,身边已经没有了陪她来的那个人。 嗯,早就预料到了…… 他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又婉拒了她的示好,加之此前一句“因果两清”,她就基本断定了,他们这个脆弱的统一战线便到了瓦解的时候。 所以,现在真的发现他不在后,因为早有预料,她反而并不觉得很奇怪,反而因为自己的猜测得到应证,感到有点沾沾自喜的小骄傲: 看吧看吧,别人都是不可靠的,幸好我早做准备,没有过度倚赖旁人,还在大佬跑路时薅了他一把!完成了最初的原始积累。 真是白捡的便宜啊~~ 慕璃眯了眯空荡荡的眼眶,心情很好。 令慕璃心情更好的是:她惊喜的发现,如今自己的精力、体力都充沛异常,似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奔涌澎湃,稍微催动一下灵气,就会有法力按照她的意念自如的释放到她想要的地方! 听觉、嗅觉、记忆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尤其是精神力,神识基本上可以连续几天几夜的铺展方圆百丈都不会再疲惫。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慕璃激动得要跳起起来。 然后她真的跳了起来,随随便便就一蹦数十丈高,直接跳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上。 上到树上,才发现那就是方才火凤栖息的梧桐,上有凤巢,巢中有似有枚发着光的红蛋蛋。 慕璃进到那巨大的巢里,托起巢中的红蛋,晶莹剔透,温润芬芳,极为惹人喜爱。 “好大的蛋,这是那只火凤的子嗣么?”慕璃感叹着,“和番茄炒一定很好吃,得收着,唔……还没吃过番茄炒凤凰蛋呢。” 话音刚落,灵蛋抖了三抖,迅速显现出几道裂痕,裂痕四散扩大,变成裂缝,一个小小尖尖的红喙从缝隙中露出,很快,又带出一个毛绒绒的小小脑袋。 是一只小凤凰! 小凤凰有着绿豆大的眼睛,水水灵灵,似有某种道蕴流转,它楚楚可怜的对着它第一眼看见的人,兴奋叫嚷。 “叽——叽——” 是带着神性的叽鸣声,虽然幼齿的像鸡叫,却完美继承了它父亲的凤音特质:高亢而不尖锐,悠扬悦耳,回荡在这浩大天地间,浩渺空灵,令众生沉醉。 慕璃听得心都化了,想炒蛋的心瞬间化为乌有,毕竟鸡蛋和可爱小鸡是两回事,那凤凰蛋和小凤凰自然也是两种物质。 而老凤凰就有如此威能,假以时日,小凤凰自然也浑身是宝,到时候可不止凤凰羽这一件仙品材料了~ 不过小凤凰太小,从它的身体上直接夺取什么,未免也太残忍,反正慕璃是下不去手。 与此同时,小凤凰显然把第一眼见到的慕璃当成了老母亲,加之她体内还有炼化的凤凰羽,这小家伙对她很是亲昵,它扑棱着细小的翅膀,飞到慕璃肩头,伶俐的细爪支撑着它站在上面,蹦蹦跳跳。 慕璃摸了摸小凤凰小肥啾一样的头,然后从纳戒中拿出灵果灵花灵草喂它,小凤凰来者不拒,小小一张嘴不住的啄着,极为可爱。 “呐,吃了我的东西,便是我的灵宠了,我得给你起个名字。你既是火凤,便叫你凤兮如何?”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这样什么时候再给她拐个厉害的灵宠来~ 慕璃对她人生的第一只灵宠寄予厚望。 “叽叽?”小凤凰扑闪着小眼睛,歪着脑袋看它。 这名字也令它感到欢喜。 它点点羽毛蓬乱的小脑袋很是兴奋,又叽叽喳喳的不知念叨着什么。 随即,这一人一鸟皆红芒大绽,慕璃感到自己的灵台里似乎又多了什么东西,好似和小凤凰丝丝相联。 那种感觉很玄妙,不可言说。 慕璃带着凤兮跳下梧桐,开始朝梧桐林后的仙馆进发。 和凤兮结契后,慕璃明显是得到某种认可,进入仙馆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顺遂的走入馆内,每一个楼台房间都为她而开。 不同于书中温弦只能被迫选择进入其中单个房间,只被允许拿到适合他自己使用的丹方和一些药材,慕璃在其中却可以获得海量的极品灵石符咒、丹药法宝。 自然也包括了温弦曾经拿到的上古丹方、功法。 慕璃心中激荡,哦,暴富的快乐就是这样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尽管一路上,十个手指头戴满的纳戒里,那些装备都被慕璃消耗了不少,但还是装不下这里如此海量的秘藏的。 于是,她就地取材,在众多宝藏中挑挑拣拣,总算找到一个乾坤袋,滴血认主后,慕璃施展乾坤袋,将仙馆中的零零总总一应打包带走。 同时将九个手指头的纳戒也塞进袋子里,只留了一个最漂亮的戴在手上—— ——其实也正因为这个纳戒长得太花俏,所以装得不多,对于实用主义至上得舍离宫来说就是鸡肋得存在。 慕璃到底是女孩子,漂亮的东西,她都当宝。 这之后,才快快乐乐的离开此处。 结界已破,慕璃御剑飞天,很快到了外界。 外界依旧是逐月秘境,只是似乎和此前不太一样—— ——人变多了。 天上、地上,到处挤满了各种修士:剑修、法修、音修、佛修……除了魔修鬼修妖修一应俱全。法器、灵衣的圣光此起彼伏。各宗族的徽标光彩熠熠。 众人似乎也是被这里结界破碎后的异样吸引而来,但不知是否因为才来不久,还是僧多肉少,各门各派连带着赶来的散修,一起形成微妙的制衡,都未敢先动。 直至此刻,众人发现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御剑从结界里出来! 而且,那女子美则美矣,一双眼睛却用一块紫锦蒙着,实在可怜,同时,她身上的衣着凌乱脏黑,显然间是经过一场恶斗,肩膀上一只看不大清的雏鸟瑟缩在她的鬓角间,看起来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再看她的修为,似乎还未结丹,大抵是和这里大多数人一样,是筑基的修为…… 所以——这个狼狈孱弱的女子,是从结界内逃出来的么? 众修士神色不定的判断着。 慕璃同样很懵逼,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人,面对众人探究的目光,刚从地底上来的她,吓得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这位小友不必紧张。” 突然,一个看起来德高望重、慈眉善目的老朽说话了,“我们和小友一样,具是为这秘境中的重宝而来,未曾想小友竟先来一步,不知……这结界下的境况如何呀?可否与我等讲讲?老身在此处谢过。” 这老头开了头,很快众修士都围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或好声好气,或威逼利诱,或充满同情恻隐的问话。 在这嘈杂的问询中,慕璃终于弄清了情况: 她这次晋级,居然直接在这幻境中昏迷了三天三夜。 而她出来的时候,便正好是书中众修士集结来探索秘境的日子,朔月之期。 在蓬莱的组织下,一朝二宫三教四族五宗八派的年轻一辈翘楚都来了,当然也有一些长老来控场。 众人虽是一起进入秘境,却都是分散而走的。 现在,他们却都被这里结界破裂后的能量异动所吸引,竟然全都聚集而来了! 慕璃瀑布汗,甚至有点惶恐,自然是因为结界中的宝贝都被她搬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此刻,若她真的实话实说,且不说此前一番辛劳都做他人嫁衣裳,她自己都小命难保。 为今之计,只有—— 慕璃神色酸楚,似力有不支,从紫霞剑上,哎呀一声跌落在草地,同时催动灵力,让她咳出几两鲜血,再露出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只好看不能装的鸡肋纳戒,这之后,她再故作欣喜的朝向众人,戏精附体: “我,我终于遇到活人了……诸位,我已经被困在里头三天三夜了啊!你们根本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 呜呜呜,我以为,我要死了,终于,我终于逃出来了!!哈哈哈!呜呜呜!天不亡我啊!!” 听了她的话,众人一阵骚动,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声又满是同情道:“小友莫急,慢慢讲,我这里有干粮,你要不要,先吃点?” “其中的情形是这样的……”慕璃接过干粮,虽然不饿,还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哎,这实物,比起她乾坤袋里藏的差远了,不过那个姐姐这样好心,慕璃决定走之前也送她点仙馆里的礼物。 然后,慕璃开始一边吃一边卖惨瞎掰,只是还未讲到一半,突然冒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形容憔悴的俊美少年,扑闪着雾蒙蒙的水眸,又喜又惊又悲的奔了过来:“前辈,你终于出来了,晚辈,晚辈等得你好苦……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额,额?”慕璃循着声音转过头,正是红了鼻子眼眶的温弦。 他早在几天前被太极洞直接传送出去了,但他却没有走,而是在这泉瀑附近,等了她几天几夜! “两位小友认识?” “嗯!说起来,这位前辈还救过我一命。”纤弱的炼气期少年抽咽着,他颤着唇,激动而感恩的开始讲述她和慕璃在洞中的经过。 慕璃的心提到嗓子眼儿,生怕他会把自己吹牛时的修为说出来丢人。 但是温弦意外的没有提这些,甚至氺灵果的事也没有提,只绘声绘色感情充沛的讲着慕璃这样一个盲女,如何不计得失的帮助他,在一派危机四伏之中为他撑出一片天地。 讲到后来,众人几乎都被慕璃的善良折服,尤其是当温弦问道:“对了,前辈你的灵宠则灵呢?没有一起出来么?” “额……”慕璃望了眼肩头的凤兮,正准备重新给他介绍下新朋友,没想到温弦后退了几步,露出极端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颤抖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着慕璃。 那手颤动的幅度太大,在慕璃看来好像又指到了凤兮,慕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这不起眼的小雏鸟竟然被这没见过世面的少年认出了身份? 慕璃暗道一声糟糕,正欲发狠再逃回结界的仙馆里,谁料—— ——少年红着眼说:“难道则灵竟然牺牲了?!” “额?”慕璃这才想起,她和则灵的大多对话都是心音,之前她让则灵出去的心音对话,少年并没有听见,故而以为是让则灵引开敌人,随后再会和的,没想到居然引出这么大的误会。 慕璃表情复杂,但此刻却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只见众人听到慕璃为了救少年,为了从结界中逃出来,连血脉相契的灵宠都牺牲了,纷纷对慕璃抱以极大的同情,慨叹之声此起彼伏,这样的良善之人,着实难得! 温弦本人更是神情悲愤,恨不能代则灵去死,他道:“没想前辈居然为我这个无用之人……” 慕璃已经没话说了。 她能怎么说? 话都被温弦说完了,虽然倒是和她的方针异曲同工,但她的内心就是有种微妙的违和感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小友,是真的吗?你的灵宠也牺牲在里面了?”又有人插嘴问道。 (则灵:你们礼貌吗?) 慕璃继续:“额……” “哎呀!诸位道友别为难她了!如此伤心之事,怎么能在这样一个身残志坚的弱女子面前一提再提!为今之计,当是,为姑娘治好伤痛,送出秘境好生安慰才是,怎好一再揭人伤疤!” 来者多为正道人士,或者至少都是自诩正道人士,听了这话,面露愧色之余均表赞同,开始给慕璃各种基础援助。 只有温弦,眉目精致的脸上,神色泫然,似乎是为慕璃偌大的牺牲抱不平,他只觉得任何的援助都无法补偿慕璃的伟大牺牲。 终于,他嘴唇微抿,像是个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怯怯的站在她面前,头低得更深,他道:“前辈,对,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不不不,你很有用。”慕璃真心夸奖,简直是神助攻,轻易的扭转了她可能被杀人夺宝的命运。 “此前,此前我说的话是算数的,不知前辈怎么想。” “?” “我想跟在您身后照顾您,哪怕是为了代替则灵……” “则灵它……哎!” “我知道,我知道我比不上则灵与您的感情深厚,可,可是我能不能暂时拜您为师?” 听到这话,众人再次打量了温弦一眼,少年眉清目秀,根骨上佳,虽然不过炼气期,却因为年少,修为的高低倒显得并不重要。 于是有好心开口:“小友这是何必,她虽救你一命,可那姑娘修为也不过耳耳,何苦拜一个瞎子为师啊。倒不如去我们蜀山……” 温弦心中冷笑:你们这些庸人,又怎能看出前辈高深的修为呢?前辈的修为也是他费心试探才得知的呢!如何叫你们知道?!何况她对他有大恩,他得照顾如今痛失灵宠的她才行啊。 慕璃已经被冷汗浸湿,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温弦震惊的。 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歪成这样的?! —————————— 我居然上新书榜了?虽然排名在尾巴上,哈哈努力爬呀爬,但是人生第一次!!!受宠若惊,土拨鼠尖叫!!各位读者大老爷们真是太太厉害了!!这是什么绝绝子神仙读者! 搞得本扑街也不想掉榜啊呜呜呜!!突然有雄心(不是)了呢,球球各位收藏评论投票五星好评走起,谢谢诸位小天使了!!! 谢谢谢呀!! 第25章 魔种 卅日后,魔极宗。 气氛压抑而沉闷。 魔君姚烨面如沉水的坐在大殿的宝座上。 台下,一干下属都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姚烨邪魅妖冶的脸上,表情阴鸷,他衣衫随意的敛开,露出结实诱人的胸肌,可以看到胸膛起起伏伏,内心显然很不平静。 他审视着座下跪着的两名部下时,狠戾的眼里布满血丝:“你说,翾殊君没进月神墓,而我们派出的这一批精锐,全军覆没?” “……是。”伏跪在地的男子抖动如筛糠,冷汗直流,他说这话时面露苦相,浑身上下的伤痕被撕扯得鲜血淋漓,没一处好的,胳膊也少了一个,好不可怜。 那确实是他在此次任务中的负伤,境界也跌落大半,但为了不让怒极的魔君怪罪用刑赐死,即使痛苦万状,他也未敢服用丹药使得伤口愈合,借此卖一卖惨。 “五百金丹魔修,如今只剩我和老何两个了,这一役,怎一个惨字了得,属下战至力竭,才博得一线生机,拼死回宗为我王汇报,望魔君,为我等死去的弟兄报仇啊!” 至于他真正能活命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和老何几乎是第一个投降求饶的,这当然是不会说的。 听了这话,姚烨咬紧薄唇,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显然间已经怒不可遏,或者说都快气昏过去了。 五百金丹精锐,这得动用多少资源,多少底蕴才能培养得出来啊,而能修成金丹的,曾经也都是魔族的天才,如今的他们,放在三界大战中,都是中坚力量的存在,而现在,竟只剩下两个狼狈窜回! 且不说能做到如此干净且不声不响的歼灭他们的翾殊君,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单说这损失,可不是短期内可以弥补的,这是真正的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了! 而那两个苟且活下来的,怎么看都像是对方故意放回来示威的。 真是好一个翾殊君!不过修行千年就敢如此嚣张! 思及于此,魔君青筋直跳,周身释放出森寒可怖的威压遍及大殿,碾压一切,殿内众人全都喘不过气,那两个受了伤的魔修更是直接喷出血来。 姚烨不耐的对着低头的众人厉声喝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计划万无一失么?军师闻人恶,你说,怎么一回事!” 被魔君钦点解释,缩在众人大后方的中年男人愁容满面、诚惶诚恐的膝行至大殿中央,向着魔君三叩首后,才磕磕巴巴的道:“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之前探子来报的各门各派的出行名单也是对得上的……谁知道竟会发生这种事……” “是啊,竟会发生这种事。”姚烨冷笑,“这可是你促成的好事!若不是你在我眼皮子地下做事了百余年,这件事办的,我都怀疑你是对面派来的卧底了,此事,你还有何话讲?” 潜台词就是交代不好,直接废了丢到销魔窟处理。 但是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交代好了,也难逃一死。 闻人恶:我好难…… 但至少,交代好了的死法,会体面的多吧,想到这里,金丹巅峰的闻人恶吓得忙道:“依我之见,魏律之就是此事最大蹊跷!王你想啊,此事虽是我与渺殊君一力促成,但正道之人狡诈虚伪,他们又是亲兄弟,所以,所以难保不是他二人联手设下圈套……” “所以你得意思是,我们不仅被人耍了,又丢了我族信物,还损失了五百精锐?哦~赔了夫人又折兵呀,好,好,好——” 魔君双眼充血,他狞笑着虚空一拍,那名为闻人恶的男子直接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甩出半丈远,又狠狠砸在了地上,身上一个明显的五指印,五脏六腑都破裂,关节更是碎了好几处。 但他不敢就此躺在地上,而是忍着剧痛继续姿势标准的跪着,面如死灰,不敢发一言。 看着眼前,属下被自己泄愤的凄惨一幕,姚烨震怒之余,心里真是恨极了他们兄弟俩,尤其是耍了他们的魏律之:他堂堂一个魔君,居然脑子抽了,听信属下谗言,去和正道中人合作! 还是和五宗之首的蓬莱道尊! 此番行动虽损失不可估量,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知道了一个他们早该想到的情报,那便是外界传言蓬莱二尊不和所言为虚! 他想起据探子的消息,渺殊君的妻子婚后就一直和翾殊君待在一处,再联系翾殊君的未婚妻一直跟着渺殊君。便已经证实了他们兄弟俩的感情确实好到可以换妻的地步了!就这还正道人士,呸!真是令人作呕! 所以这一切,定是那诡计多端的渺殊君特意布的局,他妈的,彻头彻尾的被算计了啊! 当初,他便是听信了传言,便派人对渺殊君进行诱导,本以为胜券在握,谁料这样被摆了一道! 同时,姚烨也想着,此时,若一不做二不休的将和他合作事抖落出去,可能还正中他下怀,因为他完全可以说是为了配合弟弟的除魔卫道不得已而为之! 真是当初计划所图谋的有多大,现在跌得就有多惨!计划里,明明应该是魔族击垮正道的有生力量,结果却成了正道剿灭了魔族中坚力量! 想到这里,原本踌躇满志,想要借此搓一搓正道锐气,借此光扬魔族,完成三界一统的魔君,简直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气不打一出来。 他虚空一抓,跪在地上的闻人恶就被一道无形的压力掐住了脖子,又拎了起来,他脑袋涨得通红,窒息的感觉袭来,痛苦的四肢在半空中舞来舞去。 “你说,我是将你丢到销魔窟受万魔啃食而死好呢,还是将你的三魂七魄直接抽出,熬成灯油给弟兄们点灯好,嗯?” “王……息怒……属下罪该万死……”闻人恶痛极,眸中闪过挣扎之色,最终,他吃力的压着嗓子道:“十日后,便是渺殊君的相好,瑾若仙子的康复宴,届时一朝二宫三教四族五宗八派的人都会来庆贺,蓬莱仙门大开,我们也正好可以混入其中……” “哦?然后呢?你想怎么死?”姚烨美眸阴冷而邪性,看着闻人恶时不置可否,毕竟蓬莱有翾殊君坐镇,即使他们混进去了也讨不着好。 “属下愿化身魔种,寄生渺殊,为我王将功赎罪!” 姚烨神色一凛。 人皆有念,而魔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寄生在修士的欲念上,伴随着修士一同成长,假以时日,待种子成熟,不仅能催化修士心中魔念,为魔族招揽人才,利用完毕后,还能吸收被寄生者全部修为,只要种魔种的人想,就可以直接在回收魔种的时候,直接夺去那人的全部修为返给自身! 当然,这样的力量也取决与魔种的形成者的修为高低。 但对于元婴期的渺殊君来说,让一个珍贵的金丹巅峰的人做种子是绰绰有余了。 “好,你有为魔族捐躯的心,本君很欣慰,届时,你化为魔种后,你的族人,我可以留个全尸。” “谢……魔君。”闻人恶苦笑道。 姚烨摩挲着涂满丹蔲的拇指,想到:渺殊君这般设计于他,他定不会善罢甘休,闻人恶这个老东西,终于还算有点用处,像这样废了一个一方道尊,又能加强自己的实力,确实是极好的复仇之策,方稍解他心头只恨! 只是,蓬莱到底是正道的地盘,而渺殊君到底已有元婴期,他阴谋得逞,心虚之下,定会对魔族产生防备,等闲魔修,怕是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姚烨闭目思忖良久,再次睁眼时,潋滟着红芒的双瞳中精光稍纵即逝。 为确保万无一失,看来这次的康复宴,他得亲自去一趟! 第26章 不过一个月,逐月秘境竟然被冠上了最穷秘境的称号。 以往秘境新现,且不说遍地天材地宝吧,至少也是能让先来者装个盆满钵满收获颇丰的。 可这次……除了月神墓没能进去,秘境里其他地方的角角落落,都被闯进来的修士们地毯式的搜寻遍了,但是,一株高阶灵植都没有,至于什么法器传承,更是见了鬼。 甚至连高阶妖兽都少有。 这让想猎杀高阶妖兽,获得妖丹进行炼器的部分修士相当失望,御兽的修士更加败兴而归。 偏偏机关陷阱还一个不少,阵法妖邪肆意纵横。 可你累死累活打了怪,破了阵,却什么奖励都没有! 这可气死个人,不少修士直接骂娘。 “什么千年不遇的新兴秘境,什么狗屁月神,灵气那么充裕,却是啥宝贝都没有!假的,都是假的!太上当了!这秘境怎么能这么抠呢!!” 和温弦从秘境出来了快月余的时候,听到这些传闻和吐槽后的她,下意识的摸了摸乾坤袋,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和则灵在秘境里大扫荡的场景,莫名的心虚,只得加快脚步小跑经过。 不过最穷秘境也好,抠门月神也罢,慕璃想起原书中,朔月之期后的秘境惨状,无论怎样,都是比被魔族血洗后,称之为“黑死地”的逐月要强的。 哎,这一届修士也太不细心了,其实还是有剩一些的,只不过那些东西的位置特阴间,如果没有剧本指导,确实不太容易被发现,不过,若是一门心思死磕,也是能找到一些漏网之鱼的……吧? 慕璃也相信,肯定有肝帝愿意死磕的。 …… 又数日后。 这不短不长的相处,让慕璃“墙裂”怀疑温弦的脑袋里少根弦,任何事情,只要一开始认定了,便猛扎进去,陷得很深。 原书里的温弦,爱上女主后,靠自残博关注时是这样,现在,对慕璃产生一定好感度后,总想着为慕璃舍生忘死时的样子亦是如此。 他真的是个很容易走极端的人。 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所以,只要感受到一丁点温暖,就会病态的珍视着,无怪忽最后堕魔了。 倒是很能满足一般女孩子的虚荣心。 慕璃也算是个一般女孩吧,看着原书中,温弦这样一个女主群下臣,如今却卑微到骨子里的、在鞍前马后的照顾她这个恶毒女配,她本应该感到暗爽,但是,随着相处渐久,她对他的心疼反而占据了上风。 “你不必如此——”慕璃终是忍不住道,肩头的凤霸地似有灵性,也一同叽叽叽,小爪爪舞来舞去的比划着,彷佛也在一本正经的安慰着命途多舛的弱质少年。 此前,在温弦不意的神助攻下,二人得以平安离开秘境,而从秘境出来后,温弦也执意想要跟着她,唯恐被她遗弃。 一方面为了达成统一战线,一方面确实要谢谢他的神助攻,总之,慕璃姑且算是同意了他的跟随。 慕璃按照书中的提示,准备去玄苍山附近先觅一处安身之所,变强和眼睛的事,再徐徐图之。 这一路上也经过了好几个修真界的镇子,而心思敏感细腻的温弦也确实做到了照顾她。 没几日的相处,便已经了解了慕璃的习惯喜好。 包括慕璃爱吃小炒,点心,不吃辣,喜欢小动物,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 甚至慕璃说话时无意间夹杂的现代词汇,他能慢慢听懂,十分体贴,从不为怪。 同时,他还包办了慕璃一个瞎子不方便的所有杂事:替她规划路线、物色客栈、采买食物、打点马夫…… 不论慕璃在哪里坐下,慕璃的手边总有他新买的点心、饮料。 他才十四五岁,模样又是那样得清隽精致,像个不谙世事的精灵,可是,他做这些粗活累活却相当娴熟。 真是……熟练得让人心疼。 他的头也时常闷着,额前碎发遮住了漆黑的眼,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阴郁又卑弱。 像是最忠实周全的仆人,理所当然的任她差遣。 但慕璃并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尤其是,她发觉他的样子其实和曾经的自己有点像。 悄然间勾起了慕璃尘封已久的年少回忆,她其实也是有个不太快乐的童年: 欺凌、歧视、否定、自卑。 很小很小的时候这些她都经历过。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带给她这些经历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学渣,学校的底层。 在慕璃所在的县,是采取衡水模式的教育大县,所有人都习惯于用成绩来评判一个人的好坏。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放屁! 他们只关心成绩! 而学渣慕璃很显然是个劣质品。 因此,留校,罚站,辱骂、体罚、请家长是家常便饭。 那时,作为一个学生,她的大部分时间只有学校,而局限在学校里,一个成绩不好的学生总是难熬的。 她很自卑,也没有朋友,放学总是一个人,也被老师讥讽,她这样的拉低班级平均分的老鼠屎不配有朋友。 被同学欺负了,也因为成绩不好,不会有老师管她。 就好像,一切都是活该,那样一无是处的她连呼吸都是错的。 学渣怎么配活在这世上呢? 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垃圾,一个臭虫的想法。 每天战战兢兢的上学,提心吊胆的回家,在冷言冷语的否定中常常想死。 小学老师说她考不上初中,初中老师说她考不上高中,高中老师说她考不上大学,大学老师说她毕不了业…… 于是,连自己也认定,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那时候,她也就和温弦一样,习惯低着头,上课低着,走路低着,慢慢的驼背近视,连外表都邋遢难看,像个行尸走肉,实在是是狗嫌人厌。 可谁会真的甘心如此?! 谁愿意终身囿于风刀霜剑中惶惶不可终日? 她迫切的想要改变,也不愿意放弃任何的希望,而改变,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永不会太迟。 于是从来厌学,或者不知道怎么学习的慕璃破天荒的开始听课,哪怕课程中十句有八句是老师的辱骂。 开始在同学的指指点点中写作业,从最基础的开始,从头开始,总结错题里能让自己的记得的方法。 她也开始看各种书籍,开始尝试在网上找学习的方法课程,每天给自己打气,从小被说笨蛋的她决定相信自己,也绝不熬夜,将充沛的精力留到第二天的白天,她不是天才,所以更知道跟着适合大部分人的普遍方法,毕竟晚上开夜工努力,是反人类的,也容易第二天因为犯困被骂。 总而言之,她一个人孤独的一步步的前行,以至于她成功的破除了周围人不看好的诅咒和蔑视,毕业后也找到心仪的工作,她的世界不囿于学校了,她发现自己能做到的其实有很多,儿时的阴影竟然也渐渐能淡去。 再之后就是于工作上奋斗的另外的故事了,以成年人的目光回过头来看看儿时的自己,那些过去了噩梦不过是很小的小事,在当时的自己,却重若千钧。 慕璃在现代的过去,虽说没有温弦惨,但有些境遇的感受还是相通的。 童年的她,可太想有人能拉她一把,对她说—— “你其实很好,你不必如此卑微。” 慕璃对着温弦这样说道。 温弦愣了愣,像是听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整个人都显得很局促不安。 那样子,直接给慕璃整破防了。 慕璃马上牵起他的手,带他来到了一间成衣店,为他挑了数件做工精美的长衫。 因着修真界,这里的衣服布料冬暖夏凉,且流光溢彩,本就俊秀的少年,穿上后更加的气质非凡。 好像,他天生合该矜贵翩翩,不染尘埃。 通过神识勾勒出的少年模样,让慕璃有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养成感,便不觉买了好几套各色底纹的,准备给他一天换一套。 “前辈……破费了……”少年说着,眼圈又有点红了,他不惯接受别人的好意,而别人一丁点的善意,他却都铭记在心,日夜思报。 “无妨,破着破着就习惯了~”慕璃玩笑道。 温弦欲言又止。 “不必如此拘谨,话说,你有什么想要的事么?如果我能做到,定满足你,之前秘境的事,也多亏你了。” “我根本没做什么,我……其实只要能跟在前辈身后就很好了……如果还能拜您为师的话……就更好了。”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慕璃从乾坤袋里,拿出秘境中的上古丹方以及稀有材料,“诺,这些给你。” 炼丹天赋异禀的少年只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因为和爱好息息相关,这些东西他也自然无比感兴趣。 可是,他亦深知,这些东西却不是方才几件衣服可以比的,他怎能随意接受呢。 故而,他受宠若惊之余,说什么也不收,嘴里不断念着此前突破就有赖于慕璃的仙果了,怎好又拿她东西。 慕璃无语了,这些本来就是原书里他的机缘,但无论她怎么塞,他都不收,这让拿了他部分机缘的慕璃感到良心隐痛。 “那好吧,我同意收你为徒,但你必须收下这些。”慕璃道,努力的让他摆脱负罪感。 “真的?前辈……啊,不是,”温弦些微的惊诧,而后,他眼尾飞红,眸光透亮,痴笑着道:“师父!” “乖徒儿~”见温弦终于收下这些丹方,慕璃心情大好,眼睛眯成弯月的弧度,她摸了摸少年乖巧的脑袋:“嘿嘿,做师父的小公举啊,只吃灵丹不吃苦!” 同时,她也忍不住想着,既然为师徒,那她一定有足够的时间改变他的卑弱,让他变得阳光朝气起来,恢复一个十四五岁少年应有的样子。 至少,有着独立思考的能力。 便也算功德一场了。 …… 慕璃和温弦一路上走走停停,只为了留下时间教少年读书习字—— ——没去过诗和远方,就先从书中见见世面吧。 在丹宗的苦难生活里,少年就如同流水线上的工人,日复一日的炼着低阶丹药,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加之同门欺凌,才变得极端狭隘。 她肯定要改变少年这样的境况。 她没有忘记自己怎么说也算为人师了,该尽的责任,肯定不能少。 便在教她修行的同时,也给他定下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的九年义务教育的计划。 不过温弦本身是个极聪明的,又好学刻苦,她的九年义务教育计划到时候可能还得缩短些时间,毕竟因材施教才是好的教育。 而且慕璃自己也不忘勤加修炼学习,不然筑基期的自己,被少年后来居上的超过了,该有多尴尬啊。 数月后,慕璃终于来到了玄苍山地界。 一路上除了关于吐槽逐月秘境的传闻,还听到了另外的消息: 比如十月廿二,蓬莱仙门大开,即将召开瑾若仙子的恢复宴。 比如,在蓬莱渺殊君的策划下,他联合胞弟一起剿灭了魔族五百金丹精锐,贡献卓越,声望一时无两,即将被推举为下任蓬莱掌门。 再比如,翾殊君功成身退,突然失踪了…… 同时失踪的还有渺殊君的妻子。 然后,突然就有外界猜测,这二人会不会是私奔了? 这段猜测还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慕璃他们来到玄苍山山脚上的城镇上时,就亲耳听到一个说书的小老头拿着折扇,摇头晃脑道:“诸位看官有所不知啊!蓬莱二尊不和已久,此次那对众生不闻不问,只知道修仙的自私翾殊君,之所以愿意帮助兄长去完成歼灭魔族的计划,完全是因为他看上了人老婆! 现如今,计划达成,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这翾殊君可不就拐了哥哥老婆跑路了嘛!哎,可怜的渺殊君,为咱们正道做出了如此卓越的贡献,却连自己妻子都……唉!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 这都哪儿跟哪啊! 偏偏听书的客人们都听得入迷,瓜子磕的吧嗒吧嗒响。 真是狗血的故事哪里都有市场…… 慕璃无语了一瞬后也释然了,毕竟这些,都和目前的她没什么关系了,何况,她现在正忙着和她的小徒弟一起快乐的建设据点呢。 那是位于玄苍山后的断崖下。 在一片令人胆寒的深渊底层,其实是一片被施了障眼法的千里平原。 平原之上,绿意盎然、泉水叮咚。 在这一派生机的深处,正屹立着一个早就作古的古老宗门遗址。 翠微门。 ps: 是写的不戳你们了吗,新书榜排名不动了呜呜呜呜 球球给我投票评论收藏吧!!! 第27章 “所以,我们要跳下去?” 温弦和慕璃一起站在玄苍山深处的断崖旁。 这期间,彻骨的寒风从北际吹来,带来数场细雪覆上天青色的群岚。山间九月寒风冷,露汽结凝为冰,苍苍茫茫的四野里,死寂得只听见自己打颤的声音。 “是。”慕璃抚了抚胸脯,故作平静。 他们的脚就踏在断崖边缘,稍稍移动,便有碎石滚落而下,不见踪影。 而断崖隔着一道深渊般的天堑,对面奇峰突起,形势高峻,远望其势,宛如神龙盘踞,蜿蜒欲飞。 若忽略慕璃的回答,只站在这里,倒也是个不错的赏景处。 温弦的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本能的有些担心跳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但是他信她。 所以即便冷汗直流,他还是眼睛一闭,表示跳就跳了,既然是师父吩咐的,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不能给师父留下不好的印象! 温弦面色苍白视死如归的样子倒是把慕璃给逗笑了。 她感受着渊底云雾缭绕,连神识也探不到尽头。此刻亦有些忐忑,但是书里的记载从没出过错,何况她筑基后,记忆力大涨,对书里原文倒背如流。 因此,她确定,这万丈深渊之下,就是那令世人艳羡的乐土。 翠微门。 那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古老门派,非常神秘,门派建筑据说是洪荒时代的帝俊在下界留下的行宫所化,被后来的修士改建修缮为宗门,因着宗门遗留着上仙人伟力,于修行进益颇丰,门派实力底蕴强盛,在很久以前,翠微门也算赫赫有名。 但后来,不知为何整个翠微门连带着殿宇、修士全部失踪了,自然也断了传承。只是各个时代、各个地方,多出许多自称翠微遗老的散修。 究其原因,根据原书的记载,似乎是因为几万年后,帝俊发现了自己的行宫被人擅自使用了。 就像发现家里多了许多灰尘。 帝俊眉头一皱,十分厌烦的将行宫转移了,然后手指一弹,随随便便就将翠微门众人分散到三千世界的各个时空的各个角落,清理了个干净。 只是他终究要走,下界的行宫无法带回上界,便将行宫藏了起来。 就藏在玄苍山后的崖底,之后便不管不顾的又过了数万年。 原书中,大反派灭世时,男女主逃到玄苍山,不意坠崖。 按照主角光环定律,凡坠崖的必是不死的,反而还可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机缘。 这不,男主就在崖底进到了被改成翠微门的帝俊行宫,和女主干柴烈火后,继承了古老门派的全部道统、底蕴,过上了桃花源般的美妙生活。 这样韬光养晦、修养生息到娃都快有了,才想起生灵涂炭的外界还有无数为他们牺牲的同伴,又杀回地上,再次与反派缠斗。 慕璃想着经过自己的提醒,这一世反派没了黑化的契机,男女主便不可能抱头鼠窜,那么就不会来到玄苍山,更不可能跌落悬崖,所以,这地盘,就是她慕璃的了! 至于现在在崖上的二人怎么下去…… 慕璃自己是可以御剑的,不过这天堑里山风罡烈,很是割人,凭她目前的实力,再带一人怕是不容易。 这时,肩上的凤兮很是神气的跳了下来。 它下来时,两个小翅膀挣起,脑袋上的翎羽轻轻擦过慕璃的面颊,软软的,痒痒的。 小凤凰原是个雏鸟的形状,远没有它父亲威武霸气,反而由于太过圆润,倒像个小肥啾。 小肥啾蠢萌的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在说这下可以看我的了! 于是,便见红芒闪过,圆滚滚的一团毛球在簌簌颤动中不断变大。 一阵的凤鸣清悦动听,随后,一只脖颈修长,体态优雅的大型火凰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凤为雄,凰为雌。 她的小凤凰很显然是个雌性。 其实应该叫它凰兮才对,不过人类中不也有给女娃子起男孩儿名的?便不再纠结。 眼下,变幻后的火凰双目清澈,眼神睥睨,彩翼张开足有七八丈,灿若朝霞,长长的尾羽金闪闪红艳艳,漂亮得晃眼睛。 此时的凤兮傲气十足的站着,倒真有几分可对峙龙傲天,天上地下唯它独尊的意味。 真霸气威武! “——这是?” 见到这神奇的一幕,温弦惊呆了,心中又涌上了对慕璃更多的敬佩,师父的新灵宠不仅可爱,还这样厉害。 他原本以为是要他跳下去找那栖身之地,他不过炼气五层,堪堪会御剑,但因为法力不足,飞至片刻便容易力竭,而这深渊足有万丈,所以此前,他很是为自己捏一把汗。 却原来是可以乘着凤凰下去啊…… 他还没坐过凤凰,这时又是欣喜又是好奇。 “乖徒儿便和为师一起坐上去吧。”慕璃摸了摸并没有胡子的下巴,努力让自己显得德高望重一点,以此,来掩饰自己其实比温弦还要震惊。 哇!这小凤凰原来这样厉害的吗? 它原本明明是那样小一只,真却能变这么大!是看不出来呀。 这让她想到了则灵,感觉有机会,说不定可以介绍他俩认识认识。 同时,慕璃也瞬间丢下了自己御剑下崖底的心,准备一起乘火凰感受一下。 话说凤兮即使变得真的威武霸气了,却还是本性难改的将头垂下来蹭着慕璃的下颚,像是在邀功。 慕璃心生柔软,摸了摸兮兮绒绒的脑袋,结果手感太好,又忍不住从脑袋一路撸到顺滑软绒的后背。 小凤凰身子一僵,快乐得又鸣了几声。 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这之后,慕璃才携着温弦,一起坐在了火凰宽大的背上。 火凰振动双翅,冉冉升起,遮天蔽日,而翎羽却是柔软的。 伴随着悦耳凤鸣,他们穿透重重迷雾,阵阵罡风,不消片刻,便来到这约莫万丈深的崖底。 方一踏上坚实的大地,火凰就彷佛力竭般快速缩小,眨眼间,又变成了一只小雏鸟。 而且是气虚的小雏鸟,黄豆大的眼睛眯了起来,整个样子都蔫儿蔫儿的。 慕璃心疼的托起凤兮,将小小的鸟.儿塞到宽大的衣袖里休息。 看来方破壳不久的小凤凰还经不起这样的变身。 一般而言,生灵的幼年期越长,成年后的力量就越大,她的凤霸地才破壳不久,不能揠苗助长,得让它自然长大。 所以尽量要让它减少这样的变身才好。 这样思定,便带着温弦开始在崖底探索。 从崖底往上看,方才那浓稠的黑雾全都不见,此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湾清泉潺潺流淌,泉水清冽,似乎还带着甘甜。 慕璃铺开浩大的神识,很快便在这方净土中找到一片巨大的建筑群。 靠着慕璃强大的神识导向,二人很快来到了翠微门的拱门前。 古老的门派庄严气派,在这崖底的万里平原中雄踞千顷,聚天地灵气,又有大道之光隐现,是一处绝好之地,比之蓬莱仙宫,怕是有无过之而不及。 从山门的石阶拾级而上,来到了翠微门的水晶平铺的宽阔广场平台。 广场尽头,一座虹桥横空而起,气势孤鸿,两边云雾朦胧,雾下引着宗门外的泉水溶溶,水色辉映桥上七彩虹光,绚丽梦幻,美丽绝伦。 过了桥,又走了一会,雾气渐薄,前方豁然一亮,正是翠微门的主殿:洗青殿。 而在主殿四围,又有着连绵不绝的其他宫殿,皆是气势恢弘,令人咂舌。 凭借着媲美元婴修士的神魂,慕璃铺开的神识很快将此处大体过了一遍。 然后便携着温弦御剑升空,直奔他们的住处。 “这里便是师父的洞府吗,好生漂亮!”少年十分惊喜,被慕璃放下来后,很是兴奋的在这里跑了进去。 他现在更加认定自己的师父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了。 他现在很是庆幸自己没有按照刚逃离丹宗时的计划,拜入蓬莱。 他想着自己那样蠢笨,即使拜入蓬莱,也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倒不如跟了这个温润的姐姐,做她唯一的亲传弟子。 而且,关于拜入蓬莱,他也是有点其他的忐忑,毕竟他拜入过一次宗门,非常害怕,进入蓬莱后,又重复了过去的欺凌。 丹宗弱小,被逼之下,他可以设计屠了那些欺辱他的人,但蓬莱高手众多,如果真的再次被欺凌了,他该怎样保护自己呢? 不对不对,蓬莱到底是修仙大宗,应该不会如他原来在的丹宗那般对他的吧,少年转念想到,毕竟正道翘楚都在那里,蓬莱一定是正气长存的地方,他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是,不论蓬莱多么好,他都有师父了。 那些所有的可能都与他无关。 他现在很高兴,就够了。 慕璃自是不知道温弦内心幼稚的小九九。 她还在各种打量这块地盘,随着神识对此处详尽的感受一分,就震惊一分。 这里不愧是传说中的上古门派,虽然年代久远,东西陈旧,可什么都不缺: 藏典阁、神兵库、云学宫、百草阁、炼丹阁、议事殿、厨房等等等应有尽有,厢房、练功房更是不下数千间,温泉、娱乐室也是不缺。 这翠微门,可真是会玩啊,把人家上仙的行宫改成这个样子。 不过那帝俊倒也并不凶残,只是将翠微门门众赶到了三千世界,并将行宫藏了起来,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亦没有设下另外的禁制,阻止新的人到来。 也正因为没有禁制,慕璃也有点担心这处好地方会不会有人闯进来,她得设置个禁制。 不过以她筑基期得修为,设个禁制估计等于没设,还容易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她对阵法之事又一窍不通。 反正短时间这里是不会有外人发现的,禁制的事,可以徐徐图之。 “咕咕” 慕璃腹中忽然发出警报:她饿了。 虽然筑基期已经可以辟谷,但是她还是戒不掉口腹之欲,毕竟挖掉眼睛已经够惨,连美味都不能吃,岂不是更加了无生趣? 听见慕璃腹中咕咕叫,少年很懂事的跑到厨房,从纳戒里拿出蔬果肉类开始为慕璃烹煮。 这个温弦,真的什么都会! 慕璃从一开始的不忍心,到现在也开始躺平享受了,何况她发现温弦真的很喜欢做这些,似乎为她做这些时,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哎,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好男人,啊不,好少年,不知道等他长大后,会有哪个少女有福气抱得美男归呢? 慕璃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 在自己的挑的洞府中等开饭的时候,慕璃也做出之后的大体规划: 第一,变强,把书中所有记载机缘的地方都走一遍,也就是把这个世界可以变强的地方都刷一遍。 第二,胖揍渣男贱女,由于眼睛必须苏瑾若愿意才能毫无反噬的安上,那她就夺走二人的一切,再打到二人愿意! 另外,关于魏雳之的承诺,包括须弥芥子的事,她什么时候要去好敦促他一下才行呢~ 第28章 盛宴 时间很快到了十月廿二,这一日蓬莱大办康复宴会,瑾若仙子高调回归,一朝二宫三教四族五宗八派的人具携重礼来庆贺。 蓬莱仙门大开,漫天的瑞霭霞光摇曳,五色祥云络绎不绝。 白鹤声鸣动九霄,紫芝色秀分千叶,端的不同凡响! 而在宴会的主殿上,更是琼香缭绕,瑞彩缤纷。 精心打扮后的苏瑾若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一身罗衣璀璨无比,她耳佩瑶碧,头戴金翠,更衬得本就明艳动人的女子更是瑰姿艳逸、柔情绰态。 尤其那一双澄澈清透的双眸,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实在惹得人心驰神荡。 只是那眼睛未免太过惹眼了,倒盖过了其他的部位,反而令她除了眼睛外都显得过于普通,实在不能相得益彰。 但这一点小小的怪异并不能否认苏瑾若是个美人的事实。 所以,大殿里的一众仙君仙子还是对她频频侧目,有赞叹她美貌瞩目的,也有评论她眼睛似乎过于出挑了的,但总体而言,客气的客人们对苏瑾若夸赞庆贺之声还是大多数,且不绝于耳的。 此时此刻此地,她苏瑾若是绝对耀眼的中心! “渺殊君真是好福气啊,竟能俘获如此美人之芳心。” “不愧是是云梦山第一美人,天门派的掌上明珠,只论这美貌,放在这三界中亦是独有的!” “恭喜瑾若仙子得以康复,美人生疾总是令人痛心,听闻渺殊君日夜筹谋多年,才养好了仙子一身恶疾,渺殊君对仙子,真是情根深种,令人艳羡啊!” “哪里哪里……”苏瑾若轻掩樱唇,伴在魏律之身侧与众人寒暄,她眼中满是笑意,心情亦是极好的。 而他的身侧,温润如玉魏律之和她言笑晏晏。 她今天的魏哥哥,头戴紫金簪缨银翅冠,勒着双龙出海玉抹额,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金蟒袍,系着碧玉攒珠红飘带,面如美玉,目似晨星,端的天人之姿、绝世无双。 他揽着苏瑾若盈盈一握的腰肢,深情的目光中看起来满是宠溺,眼底一闪而过的漫不经心被很好的掩饰。 单从外表来看,真是好一对最般配的神仙眷侣! 苏瑾若觉得,自她有疾以来,她已经许久没这样快乐过了。 她本是云梦山的小公主,自小习惯于万人瞩目的团宠身份,却因为一个不该有的联姻,一场铭心刻骨的大病,而瞬间跌落尘埃里,不得见光。 而今,她大病初愈,一身灵力也渐次恢复,困扰她的婚约也……也被解除,那该死的慕璃更是杳无音讯,她不想见的翾殊君也正巧不在。 虽然她的眼睛时时的胀痛,似乎隐隐有离体的不合之意,和此前魏律之的承诺有细微的差别,但总体上她用得非常好,那些额外的各种好处,足以让她忽略不计。 更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 彼时,恢复往日荣耀的苏瑾若别提有多快活了,以至于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琼浆玉液,脸颊上飞上两抹诱人的酡红,更显光彩照人。 想来,她现在唯一的遗憾,大概就只剩下她的本家云梦山,这次也没派人来探望她。 她的父尊曾那样宠他,师门上下也都将她捧在手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整个前半生,而现在,她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在和翾殊君联姻这件事上,他们却这样强硬,以至于,自从她来到蓬莱退婚后,云梦山整个儿的就和她断了联系…… 若说联姻的目的是为了蓬莱家底的政治联姻,那么位高权重又即将成为下一任蓬莱掌教的渺殊君难道不是更合适的人选么?何况魏律之待她那样好,他们两情相悦,难道她的父尊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么? 他就她一个女儿,为何还如此迂腐?不怕她一气之下再不回云梦山? 苏瑾若的疑惑的拧了拧她的柳叶吊梢眉,却也没细究,毕竟眼下她还得投入这令人极尽快意的应酬。 魏律之确实极给她面子。 整个蓬莱为了她瑶台铺彩结,宝阁散氤氲,众来宾桌上摆着的金花玉萼影沉浮,凤翥鸾翔形缥缈,又有珍馐百味般般美,异果佳肴色色新。 真是无处不在的昭显着盛大与气派。 正配的上神仙妃子一般的她! “瑾若仙子与渺殊真君情投意合,只是不知何时成亲,结为道侣呢?” 众来宾里,一好事者忍不住询问。 “啊,我们……”苏瑾若面色娇羞,扭扭捏捏道:“律之和我说了,再约半年,我就要结丹了,届时在我的结丹宴上,正式和我订婚,再择日完婚……” “恭喜恭喜呀!瑾若仙子不仅大病初愈,还似获得另外的机缘,竟不过半年就能结丹了!不愧是云梦山掌门手心里的娇娇!”有人很是捧场的贺喜。 却又有一面相刻薄的忍不住发问:“哦,只是渺殊君已有明媒正娶的发妻,瑾若仙子再嫁与他,不知是妾还是平妻呢? 据说仙子的眼睛还是来自渺殊君发妻所赠,不知道仙子可曾好生谢谢人家呢?” 这些个问题够尖锐,而且极不合时宜,在蓬莱也是无人敢提的,现在却有不识趣的人问了出来。 谁让这次应苏瑾若要求,这康复宴要办得独一份的盛大呢?这样来贺的人是众多了,也具是贵客,但人多便难免会云龙混杂,遇上些不会说话的,不比她所在的蓬莱,都是渺殊君的一言堂,所有人的话,都是顺耳的。 其他来宾听着也愣了愣,呼吸一窒,下一秒却又竖起耳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听听下文。 苏瑾若笑容渐淡,眸光闪了一闪,握着琉璃盏的手紧了紧,不意灵力外泄,手中杯子直接给捏碎了。 然而就这样生气了,倒显得她很小家子气,来者都是客,她又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自己易怒又容不得旁人异议的秉性?也显得自己没有大门大派出身的气度,实在不符合蓬莱的待客之道。 便又沉着气,一边微笑,一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灵气将碎掉的琉璃盏维持原状,不叫人看出来杯子已碎的实质,实在辛苦。 同时她也不忘眼神暗示魏律之为她说话。 但是很奇怪,平时很会讨她欢心的魏律之此刻竟然不发一言,半点没为她解围的意思。 苏瑾若有些不满和难堪,却也没多想,只当男人都是粗线条,便又自己和众来宾信誓旦旦的交代道:“哼,我是什么身份,那所谓的发妻又是什么身份?她能有东西孝敬我,便已经是她的福分,我的感谢,她当真受得起? 另外,日后我既嫁与渺殊君,自然就是他唯一的正妻,至于那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凡间村姑,必是要休弃掉的!又哪来的平妻和妾一说?!” 说着她又用胳膊碰了碰魏律之,想让他稍微附和她几声。 可不论她怎么碰他,魏律之都不作声,甚至也不看她,俊美的侧脸撇向不知何处,显得很心不在焉。 这一幕显然也被一些细心的女宾发觉了,便忍不住问:“是这样么渺殊君?你会休弃了发妻,和瑾若仙子在一起?” 就当苏瑾若以为魏律之不会回答时,一直沉默的男人却意外的说话了: “糟糠之妻不可抛,慕璃她未犯七出之罪,本尊又何苦休他?” 声音温润,却掷地有声。 “渺殊君果然情深意重。”众人赞道。 听了魏律之和那女宾的对话,只有苏瑾若的鲜妍的眸中泛起泪花,胸中酸涩之意瞬间漫了上来,她又羞又恼,跺了跺金莲,就要和和魏律之置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未说完,魏律之就一把将她揽到了胸前,他宽大的手轻柔的拭去她眼角珠泪,又贴面温声道:“好了,不要任性,该看看众来宾为我家若若献上什么贺礼了。” “我……”苏瑾若哪里满足魏律之这样敷衍的转移话题,便挣扎着还想闹点什么,却见他大手一挥,自己竟整个儿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看着他开始通知司仪,直接进行众来宾献礼的流程。 魏律之和苏瑾若从宴席中抽身,一道坐上大殿上五彩描金的八宝主副座椅,开始清点众来宾献上的奇珍异宝。 “大罗宫长老莫虚子献上四品丹药驻颜丹一对,祝瑾若仙子美貌长存!” “天殷朝皇太子玄翼献上三宝玉如意一个,愿瑾若仙子事事如意、日日顺心!” “影月神教执事顾伊一献上轩辕鸳鸯剑一对,祝瑾若仙子和渺殊君恩爱两不疑!” …… 无数珍贵的贺礼被一一呈上,宝物光华闪灼、异香扑鼻,带着众来宾美妙的祝词,很快转移了苏瑾若的注意力,心中的委屈顷刻间被抛到爪哇国去了。 啊,这些,都是给她的呀! 苏瑾若眸光晶亮,贪婪之色一览无余。 因为她自小矜贵,云梦山给她的重宝也是不少,所以便理所当然的欣然接受了所有的宝物,没有半点不适,和日后可能会回礼的自觉。 同时,她的思绪也开始千回百转: 哈哈,她一个康复宴,都有慕璃成亲时十倍百倍的气派,那粗鄙的凡人女子,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拿什么和她堂堂云梦山大小姐苏瑾若比呢? 她何苦因一点小事就和律之置气,倒寒了他为她大办特办这回归宴的心。 想到这里,苏瑾若看向魏律之的目光又柔情似水起来。 魏律之眸光微动,知她不会再胡闹,拂了他的面子,便解开了对苏瑾若的禁制,也对着她温和的笑起来。 于是主座上绝美的二人又郎情意切起来,真真是好一对璧人! 这时,一个风采别然,笑容邪魅的青年仙君也站了出来,他呈出一个包装古朴的木盒子,十分自得的对着魏律之道: “我乃合欢宗苦烨真君,此次也来为瑾若仙子献礼了,只是我们合欢宗的宝物非比寻常,得在四下无人时,我一个人亲手交给渺殊君。” “明明是给我的康复贺礼,为什么反要亲手给魏律之?”苏瑾若急急站起来奇怪道。 “这种男人的事情,怎好叫一个一个女人知晓?再说,他用的好了,不是你也好?”名为苦烨真君的青年邪肆一笑,眼神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暗示意味,让众来宾的男子都了然的开始起哄,女宾更是转过身去,满面通红,纷纷指责其太坏,不登大雅之堂。 “此昧丸散名为飘仙霓,乃用龙肝凤髓辅以穷奇巨鞭炼成,三界之中,也就我们合欢宗藏有十副,闻名遐迩。珍贵异常。 服用之后,不仅那方面凶悍无比,加深夫妻感情,用过都说好,于修行的进益更是不可比拟……渺殊君卡在元婴后期也有数百年了吧,难道不想在登极乐时骤然突破?” 听罢此言,苏瑾若是羞得满脸血色,不作言语,只眼神暧昧的看看那平平无奇的盒子,又瞟瞟身旁俊美无匹的道君,咬着下唇,不说话。 魏律之更是神色一动,却未多表露,只客气问他:“多谢苦烨真君厚礼,只是为何非要单独交给本尊?” “哎~自然是因为服用飘仙霓需要辅佐本宗的独门心法,只能单独传授给道尊喽,不知道尊可否赏脸?” 魏律之看了眼苏瑾若,后者的脸已经熟透,她踮起脚尖,红唇贴近魏律之的耳垂,刻意道:“魏哥哥想去就去,看我作甚?只是,此后瑾若怕是再受不起哥哥了,还望哥哥日后疼瑾若时轻些~” 此话一出,人群轰然,男子都露出了然的坏笑,苦烨真君更是神情戏谑露骨。 魏律之眸子暗了暗,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在这众人的调笑声中跟着苦烨真君来到一僻静处。 “好了,有什么心法可以告诉本尊了。” 苦烨真君打开盒子,嬉笑着凑了过去,没人看见他的眼中红芒闪过,带着血腥味的魔气被盒中丸散的浓稠韵味完美掩盖…… —————————— ps:下推了,数据好凉,我的心好痛,唯一的大曝光位新书榜又掉名次鸟,球球五星好评投票收藏三连吧~当然打赏什么的咳咳咳,反正我是新人,我啥都要!(就是这么厚脸皮 另外,谢谢之前给我固投的小天使们,已经都眼熟啦,天天看着后台痴痴的笑,本小扑街爱你想你念你,么么么么么么!! by爱你的籽微酱 第29章 魏律之说是要带苦烨真君去一僻静处,可这里,也实在太偏僻太安静了! 潮湿粘腻的空气,连光线都昏暗了几分。 此处山林繁盛,却听不见鸟叫兽吼,看不见蚁虫痕迹,更遑论蛩鸣人语!所有的感知里,只剩下死一般的静谧。 这里再往前一点是蓬莱三山的护山大阵最严密的地带,稍微有点异动,便可激活大阵,瞬间绞杀入侵者。而往后一点,则一片歌舞升平,虽然也有护山大阵加持,比之前方,还是差得多。 苦烨真君顿生警觉:“渺殊君这是什么意思?” “无妨,只是最近魔族异动频繁,此次蓬莱大办盛宴,防守压力激增,此时比寻常更警戒些也是应该的。”魏律之笑道,他说话时,刻意将魔族二字咬得很重。 苦烨真君听得眼皮一跳,他按下心中惊诧不表,虽有不快,还是皮笑肉不笑道:“这便是渺殊君的待客之道?既说好了单独给你,你却这样防备,亏我们合欢宗还拿出这样的好宝贝给你,既然渺殊君怕这怕那,本君又何必热脸贴着冷屁股,这飘仙霓,不给也罢!” 说着,苦烨真君一拂袖,作势要走。 魏律之沉默的看着苦烨的背影,眸光幽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苦烨真君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他突然跟了上去,一步两步,不知不觉竟刚好卡在大阵势力范围的强弱交接处,他恍若未觉,一把将其拦住,温文道: “真君海涵,想必真君也听说了近来本尊联合胞弟,镇压魔族五百精锐的消息,此事虽为咱们正道拔除了祸患,可魔族定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与恶人相斗,少不得要谨慎些。苦烨真君与我同为正道,想必定是理解本尊的,嗯?” “呵呵呵,你我皆是……正道中人,本君自然是能理解道尊的,方才也不过一时气话,咱们合欢宗的宝贝自然得献给渺殊君,得到蓬莱的认证,才不枉其闻名一场!” 说着,便打开了手中那个看上去异常古朴的盒子。 木盒打开,异香扑鼻,一个羊脂玉质感的瘦口雕花瓶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瓶中,便是那又可振雄风,又可提高元婴高手修为的珍贵丸散飘仙霓了。 魏律之拿起瓶子把玩,只一眼,便断定了其真假,紧绷的神经渐次放松,他面色柔缓,心情很好的和苦烨真君客气道:“真是多谢真君割爱了,只是未知那独门的心法又是如何,这丸散又是怎样服用呢?” 苦烨真君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鬼心法,自然都是幌子逗你的,至于丸散的服用方法,他又不是真的合欢宗人,他上哪里知道?真正代表合欢宗来贺的苦烨早在来的路上被他吸干丢了。 见魏律之问得这样认真,姚烨不免感叹,说什么渺殊君城府深沉,不可小觑,现在看来,真是愚不可及! 还不守信用,比起魔族中人来说,也不过是个伪君子,真小人罢了! 想到此处,他更加不能理解为何此前的合作会失败,因为他能感受道他的秉性的与魔族相合。 这样的人倒是很适合入他魔宗。 只是一山不容二虎,此人之前又诓骗他们一次,所以,注定入魔了也不堪大用,倒不如再利用一把后成全成全魔君他自己! 苦烨想是这么想,明面上却还是煞有介事的将胡诌的心法、丸散服用要点有板有眼的告诉了他。 在解说的同时,他也不忘仗着自己比渺殊君高一个大境界而在他身上悄无声息的种下一枚魔种。 魔君亲种的种子比起普通人种下的魔种又是非比寻常的,何况魔君确认再三后,又亲自下了个暗示,将魏律之的心魔直接强化了数倍,正好是为魔种最合适的土壤。 不消片刻,渺殊君只觉得血脉忽然的躁动,脑海里中邪一般恍惚间见到了此前和他接头人闻人恶的影子,与此同时,心海里对胞兄的厌恶、对权力的渴望都一瞬间无限的放大,甚至还有……对逃走了的慕璃也袭来了某种势在必得的热切渴望。 体内充斥着一股横冲直撞的怪异冲动,他的神情下意识的满是阴霾森冷,眼中也闪过一道妖异的红光。 姚烨看得真切,心中喜不自胜。 “你到底是谁?竟敢擅闯蓬莱!”发现端倪的魏律之厉声叱道。 谨慎多智如他,自然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可能给人下了套,一边运转大周天自查身躯,一边已经强行将异状压了下来。 即便断定那飘仙霓为真,他还是还如烫手山芋一般丢开老远,毫不留恋,并纵身退后。 早就埋伏好的下属们齐齐现身,而这时,原本表情阴霾的魏律之已经神色如常,他很是仙风道骨、丰神绝世的开始指挥如织众人。 在他的指挥下,这方天地很快变了样子。 四围迷雾起,豪光现,大阵开,一片飞沙走石之中,苦烨所在的天地顿时锐光闪闪,极为不稳的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三千蓬莱子弟骤然齐齐现身,手持各色法器飞来舞去,直击姚烨,他们各站乾天,坤地,震雷,巽风,坎水,离火,艮山,兑泽方位,牵引大道,将苦烨真君团团围困。 刹那间四方浮空出数道由灵力凝结出来的纹路,衍变成繁复的阵法图,速度极快的四散化开,融入天地,周遭环境突变,连风都凌厉了起来,充满种种杀机。 “呵呵,渺殊君果然早有准备!”苦烨真君捏紧阴柔的秀拳,笑道:“我是谁,渺殊君心中竟真不知么?” 即使对渺殊君万般不屑,亦是从尸山血海中攀上巅峰的他还是不敢轻敌的。 只可笑那道尊以为他的手段使在丸散上,却是对魔种之事毫无所知。 “闻人恶?”魏律之下意识道,同时心中也无限后怕,幸好当他发觉胞弟提早去了逐月,以至于后来莫名传出魔兵全灭的消息时就早作准备了。 他早有预感,魔族不会善罢甘休。 魏律之向来谋定而后动,这大办特办的康复宴,其实一早就是他设计好的大陷阱,只待请君入瓮! 面对魏律之的猜测,还带着人皮面具的苦烨真君一愣,随即就顺势承认了:“是极!你倒记得我!” 毕竟,对付魔君和对付一个金丹军师的阵仗是不同的,这并不意味着他怕他,而是代表了作为有脑子的魔君,在局势不定的情况下,他知道如何暂避锋芒,又如何的出其不意! 这渺殊君怕是无论也想不到,这次来的,便是魔君本人吧! 果然,魏律之用来对付他的手段并未达到对付魔君的级别,让姚烨有相当的机会得以喘歇。 苦烨真君,啊不,魔君姚烨飞至半空,因着大阵的法力压制,与众蓬莱弟子缠斗得极不恣意。 彼时,他甩出数道冰棱,根根锐利如刀,同时的身上分出数个傀儡人,四散而去,分散攻击和压力,并招招狠辣的对蓬莱三山各种破坏。 刹那间,黑影狂旋,阴风骤起,千百只骷髅自黑烟中冒出,伴着凄切的哀嚎,吞灭蓬莱的一切! 而在蓬莱山门外,接受到信号的其他魔族子弟也一拥而来。 可能是因为此前一役,魔军元气大伤,故而来者数量不多,却是极其灵活,战术周密,讨巧的采用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诀,磨得护山守备毫无脾气、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漫天光芒闪耀,烟雾弥散,无数飞来飞去、驰骋纵横的法宝撞击下,数个峰头连带着绵延的灿烂宫殿一齐倒塌,被砸个稀烂。 即便表面上战果颇丰,困在蓬莱护山大阵里的魔君却是知道,仅这些还是未能伤到蓬莱根基的。 只是就这样恶心恶心他也是好的。 而魏律之看着不断伤亡的蓬莱子弟、耗费巨大代价开启的护山法阵,以及满目疮痍的古老建筑,确实无比沉痛而恶心。 他以后是要继承蓬莱的,蓬莱的一切是他的财产和和根基,被魔族直接攻上来破坏却又无法真的奈他们何——毕竟他不可能再去魔界地盘上复仇,也不能肯定,凭他能否在此次重伤魔族。 所以眼下这无法阻止魔族捣乱的的情景,他看着着实是憋屈得紧! “本尊乃正道领袖,你早该知道与本尊所谓合作的结果。”只是,在众人面前,魏律之永远都是胜券在握、正气凛然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请君入瓮。” 守在各处的弟子听罢此话,对算无遗策的渺殊君,崇敬更深一层。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正道中人……我们当初那样信你,还将魔族信物交与你,你却……如此背信弃义,违背约定!” 魔君姚烨则是恨得牙痒痒,他顶着苦烨真君的皮,浑身魔气冲天,亦冲击得众人叫苦不迭。 而魔君五官气得病态的扭曲,形成诡异的弧度,很是骇人! 看着这样的姚烨,淡定如魏律之,此刻不免捏了把汗。 但他知道,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好着急的,大阵已成,埋伏尽出,前殿就是来贺的各门各宗的高手,他们也定不会对此乱坐视不管,因此魔族前来捣乱,本就是自投罗网! 说起来,他当初能同意魔族的提议就是算准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是得利者。 不谋则矣,谋则必是万全之策! 只不过,魔族的报复,似乎比他想象得迅猛的多。 在又遭受了魔君一掌,吐血数升后,魏律之祭出护身法器开天鼎,同时不免埋怨他那个死弟弟怎么还没来保护他,以及前殿的那些客人都是死人么?怎么还没一人赶来援助? 另外,魔族都打到家门口了,那些个闭死关的蓬莱底蕴老怪物还不醒么? 心中越是这样想,面对姚烨的凌厉攻击,魏律之的表面越是云淡风轻:“正道必争!面对狡诈的魔族,想要胜利,定是要付出血的代价,虚与委蛇的约定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是一点胜利的可能也要争取……” 此时已经有门派高阶长老赶来,亦有不少其他的宗门的客人到场,加之原有的蓬莱子弟,本来众人中还有些许不理解魏律之,认为他虽然坑杀了魔族,为正道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就手段而言未免胜之不武,有违道德,听了这番话,此刻也恍然大悟般纷纷盛赞: “好一个正道必争,魔族杀人无数、手段卑劣,我们和恶人战斗,若还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就是对牺牲者的不公,渺殊君为了匡扶正义,不惜背上不义的虚伪骂名,如今我们了解背后真相,方知渺殊君用心良苦,是真君子啊!” 此话说完,一时间正道士气大震,姚烨放出去的数个傀儡直接被拿下,山门外的魔族子弟亦是穷途末路。 姚烨简直恨极,但他知晓此地不宜久留,毕竟这里是蓬莱的大本营,何况他目的已经达成,再逗留反而弊大于利。 哼哼,好一个正道必争,如今他魔种已生,来日背叛正道后再法力尽失,我看你们是否还能说出今日这番话!我看看你们这些正道中人会怎样待他! 于是,在大阵的恐怖杀伐中,姚烨艰难闪身的同时又轰掉了蓬莱一个山头,便打算功成身退了。 看见姚烨想跑,众人欲追。 但是堂堂魔君又怎是这一群等阶不一,又尚未集结的乌合之众可以追到的? 众人便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众魔族潇洒撤离却无可奈何。 蓬莱现任掌门空谷道人亲自前来安慰魏律之,不要因为一时的放走了魔族而难过,只是,当他对上魏律之的眼睛时,莫名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怪异。 不免又仔细看了看,眼前,魏律之表情温润,眉眼平和,似乎与平日里并没有不同。 空谷道人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陷入困惑:奇怪,他方才怎么从渺殊君身上隐约看到了魔气? 转念一想,哦,定是方才渺殊君与魔族中人缠斗时沾染上的,掌门暗笑自己胡思乱想,他的接班人方立了大功,又如此浩气凛然,他怎能随意怀疑他? 看见掌门亲自来宽慰,渺殊君亦彬彬而专心的开始和掌门讲述此次情况,以及讨论残局的收拾。 却在这时,苏瑾若的贴身大婢女水月急急赶来,带着哭腔跪倒在魏律之脚边喊:“不好了,翾殊君在前殿,要挖瑾若仙子眼睛呢!” ps:二轮pk了,关键时刻,球球大家收藏投票追读评论啦,拜托了!!好想晋级!!!球球了!! 第30章 种田 在蓬莱发生那样的大事时,慕璃他们已经在玄苍山下的翠微门里悠哉悠哉,待了足足三月有余。 这期间,她把从秘境里挖回来灵果树都移植在了翠微门。 因为老家在农村,对于种地这事儿,还真是专业对口了,慕璃挽起袖子,像个老农一样精心照料着可爱的苗苗们,松土浇水施肥一样不少,加上此地自带的仙人灵气,目前涨势喜人。 同时,这三个月里,也算是师徒二人过得最舒心的时光了。 慕璃是将宗门的一切都熟悉了,也清点了一下宗门的一应物品,基本确定一个事实:她慕璃是个小富婆啦! 骄傲脸~~ 只是关于宗门禁制的事,她实在发愁,因为虽然住在这里了,但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和外界隔绝,总是要外出行事的,而一旦出入频繁,难免会被有心人发现端倪。 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届时发生外人鸠占鹊巢,别说不一定能够保护好这片根据地了,被灭口都是轻的。 而这件事不解决,慕璃根本不敢轻易外出。 这时,凤兮倒是很有见解的出了个主意。 它在慕璃清点无极宫的收获时,叼出了风月宝鉴。 慕璃起初还有些疑惑,但在凤兮的坚持下,她优先炼化此镜后又瞬间明白了兮兮的用意! 她可以像月神保护无极宫一样,将镜子做成结界布在崖外入口处! 宝鉴生幻境,正面一重,反面一重,相当于两层禁制。 这样,擅闯者也想通过跳崖来寻得慕璃的栖息处时,只会误入镜中。 像宝鉴正面第一层的幻境可不只是慕璃此前拜了个堂那么简单。 贾瑞因照着正面丢了命,慕璃当时若没有至少达到大乘境的魏雳之的点拨,她绝对会拖累魏雳之,使得二人一起溺死在欲之幻境里。 也就是说,镜子的正面不仅可以瞬间压制修士的所有法力,还能于人沉沦在过分美好的温柔乡欲望海时,吞噬杀灭入侵者,相当于温水煮青蛙,即无声无息的软刀子杀人。 而镜子的反面,则是直白的火属性轮回杀阵了,无论是是酷热如火炉般的环境,还是同样的法力压制,甚至于骷髅兵的无限围殴,都够人吃一壶的了,而入侵者死后,又会成为这杀阵的一部分,无限循环死前惨状…… 哦~我实在太残忍了! 慕璃坏坏的想着,不愧是月神留下来的仙器! 不过反面杀阵的阵眼,也就是维持骷髅之不死、死前场景之循环的涅盘神力似乎有些空缺。 慕璃看了看手掌上的小肥啾,感觉这家伙不像是能如他父亲般可以坐镇阵眼的亚子。 便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沉思。 嘛,这个不重要,实际上,光镜子正面就够大部分修士吃一壶了,至于反面的纯杀阵,那些骷髅军本是不弱的,只是不能无限再生无限循环了而已。 而且,慕璃也不忍心将小凤凰囚在阵眼处,终身成为这杀阵的源动力。 所以这风月宝鉴作为禁制,终究还是有遗憾的。 虽则遗憾,却也无可避免,只能加快养成她的小凤凰,让它能独当一面,可以兼职作为阵眼,偶尔维持一下? 慕璃想着。 另外,以魏雳之作为参照标准的话,破除这风月宝鉴至少要达到大乘境,而大乘境,放眼整个三界,也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 慕璃觉得那些老妖怪一般的不世大佬应该不会那么闲,还有空留意她这个小散修的动向,而除此以外的修士,都不足为惧。 所以有了风月宝鉴作结界,她这块地盘,基本可以说是绝对安全。 思量到这里,慕璃就动身,准备带着风月宝鉴去布结界了。 彼时,慕璃从屋宇中出来,破云而出的阳光透过山林云雾,挥洒在古老的门派间,带着暖洋洋的热度,整个天空像是笼罩了一层浅金色的雾。 让人心情大好。 只是,慕璃将头转向餐桌,上面空空荡荡。 慕璃顿时心情更好了。 “嘿,我的小徒弟今天终于学会偷懒了呀~”慕璃欣慰的想着。 …… 今天的温弦是辰时醒的,醒来时还闭着眼睛赖了会儿床,直到快接近巳时,他才意识回笼,发觉已经日上三竿,早餐肯定是来不及做了。 一瞬间心里乱糟糟的,赶忙奔向东边院子的厨房。 他不是一个会偷懒的人,或者说,他鲜少有睡得这样充足这样绵长的时候。 他以前在丹宗,都是天还未亮就起来,然后就开始在门派里干各种杂活儿,然后经手基础丹药的炼制。 丹宗出事后,他又舟车劳顿、日夜赶路的前往蓬莱,心中期望着能够有个新的归处,却不意掉落逐月,偶遇师尊,这之后就过上了如同做梦一般的生活。 师父那样的接纳他,她又拥有那样厉害的隐秘宗门,他在这里过得十分像人。 他从没想过他真的能这样活! 曾经的暗无天日彷佛真的走远了,因为师徒都已经辟谷的原因,他只需每天做一~两顿饭,再用涤尘术稍做打扫,便可自由的沉浸在炼丹的世界。 他很快将慕璃给的上古丹方、丹诀参悟,用翠微门百草园里丛生的上品草药炼制出不少名贵丹药,不少还是有价无市的稀品。 至于筑基丹、回血丹之类修士必备却成本颇高的普通丹药,温弦光练手就炼制了十几盒子,残损率低得惊人。 温弦献宝似的交给慕璃,得到师父的夸奖后,他笑得腼腆又得意,更加投入了。 而在以前的丹宗,他可是一表现出天赋就被打压成异类的! 他已经听惯了诸如“不好好孝敬长老、老老实实的照本宣科,就知道弄这些没用的,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现实一点,这丹方研究好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觉得你能超过那些大师?不会吧,你还想当大师?” “呦,这么认真学习啊,可惜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你又能学出什么头绪来?哎,你真认真!但这行外面竞争那么激烈,你这样真的有出路?” “你不过一个养子,你真以为你炼丹有点天赋就可以如何如何么?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就你异想天开!” …… 这样非常打击人的话。 而他现在的师尊慕璃就从来不会那样说他,这让他的心难得的宁静,他可以尽情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 同时,师尊还教他读书习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强调:“不能谈恋爱,谈恋爱影响炼丹的速度!”、“修士怎可以拘泥于儿女情长!”,“无情道才是至上大道!”这类的话。 还反反复复的重复。 他听得很是迷糊,但是也隐约的感受到了师父父对所谓爱的排斥。 什么是爱呢? 温弦有时候也忍不住想,他对慕璃满是敬重,有时候却也忍不住生出一丝丝的喜欢,那么,喜欢到深处会是爱么? 而令师父排斥的爱,定会让她感到困扰吧…… 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某种说不清的愁绪,淡淡的,苦涩的,萦绕在胸口、挥之不去。 但这点少年思春期的烦恼很快被慕璃安排的满满课表冲到内心深处的角落了。 充实的学习生活,确实也给他带来了更广阔的视野和极大的满足。 虽然他明显有些偏科。 慕璃自己也不擅长君子六艺,所以更多时候只得从藏典阁里找出相应的教材督促温弦自学。 温弦没有笑话她这个半吊子的师父,很争气的自学了大部分课程。 而在修炼上,进阶迅速的慕璃就很有发言权了,在她的指点下,加之温弦本就不凡的资质,又有一大堆天材地宝和丹药的补充、翠微门本身仙力残留的加持,师徒二人的进阶速度真是飞快。 慕璃自己是悄摸的直接在天雷劫中晋级金丹了且不提——毕竟要维持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读了许多书的好学温弦再不像之前那么好糊弄了,在他面前渡劫很容易被认出来她的真实境界,所以慕璃不得不悄悄的渡劫,嗐,真是一把辛酸泪,自己吹的牛,跪着也要圆完呜呜呜…… 只是她修炼的昆吾功,每次修炼时都有的荔枝真人语音讲解,虽然声音足够动听足够撩人,可确实很容易让慕璃感到相当的异样,让她总忍不住想起魏雳之本人,心突突突跳得厉害,有扰道心啊。慕璃花了好久好久才习惯并保持一颗平常心。 温弦天资聪颖,又有翠微门中帝俊仙力的脉灵加持,他三个月就完成了寻常人蹉跎半辈子也不一定能搞定的打基础的炼气期,到达了筑基期。 这速度太快,哪怕是慕璃也觉得不妥,开始有意的放缓他修炼的速度,而开始一起在术法、身法、以及,她也开始给温弦挑武器了。 当翠微门的神兵库被打开,各色名贵武器映入眼帘,齐齐整整、光华绚烂,令人眼花缭乱。 慕璃这方宝库前站定,然后她回头朝少年温和的笑了一下:“你想要什么武器?” 温弦看着慕璃在逆光之中轻轻转过来的干净面庞,笑容清浅,如同蓝天之下一缕丝绸般的飘逸白云,让他的心又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第31章 慕璃身上有种浅淡的馨香,夹杂着古殿院墙外重瓣蔷薇的冷香气息,很是沁人心脾。 青春期的少年总是敏感的。 因此,温弦不经意间嗅到的时候,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一时间心绪万千,隐隐的有些贪恋。 但他还是很克制的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经过对君子六艺的学习,日渐恪守君子之道的他明白,这样的贪恋是对他最尊敬的师父的一种冒犯和亵渎。 便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武器的挑选上,这样心悸的感觉才渐渐褪去,脸也不那么红了。 眼下,面对琳琅满目的武器,温弦思忖再三,选择了一柄长戟。 此戟名为龙渊战戟,三锋两刃,极为锋利。 此戟通身雪白,有银色神光流转,道纹奇古,散发着的寒气瘆人毛发,一看就颇为不凡,是件重兵。 当温弦选中神兵龙渊战戟时,神兵似乎也在呼应他,啸鸣着遥遥飞来,被温弦一把握住,得心应手的顺势舞出重重叠叠的凌厉幻影。 温弦纤弱文朗,却选了这样一柄威武的重兵,却也并不让人意想不到。 因为,这是和原书里他堕魔后所使用的兵器,是同一类型的,此时此刻,少年挥舞长戟的样子,真有书中那冉冉而起一届新任魔尊的意味。 嗜血、阴冷。 慕璃看了无端感到一丝心慌,脸色白了白,大概是因为想起了原书的部分情节——在反派攻占蓬莱的后期,魏律之携家眷出逃。慕瞎子作为家眷的一员,很是刺苏瑾若的眼,堕魔后的温弦为了取悦苏瑾若,在一行人的扎营处引来妖兽潮。 兽潮汹涌而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血流漂橹。 魏律之自然是优先庇护真爱苏瑾若的,温弦自己也和其他男配一起保护原女主,只有慕璃这个所有人都不待见的恶毒原配,被抛弃在兽潮肆虐中,于绝境中声声泣血,深陷泥淖。 还是挣扎着爬到一处蛇洞,委身洞中偶遇的某个行将就木的大能,方才又苟活了几个章节。 那段不堪的过往,即使只是文字的叙述,回顾起来,也总让人发抖。 人总是会重复相似的命运吗? 慕璃有些疑惑。 宿命论这个问题于她而言,过于沉重和严峻。 可她不信命。 虽然温弦选择的是和原书里同一类的武器,但这柄龙渊战戟明显更加正气浩然,和原书中温弦所用的魍魉蛇戟是两种东西了。 也许是她多想了,慕璃暗笑自己,明明剧情走向已经大有不同,她又有什么好担心? 温弦发觉了慕璃的异样,顿时有些无措,忙问:“师父可是觉得徒儿选得不好?师父帮弦选一样可好?” “不,你选得很好,只是,咱们这么富,我的乖徒儿怎能寒碜得只有一件兵器?”慕璃说着,又从令人目不暇接的一应武器中挑中一把玉质折扇。 千玑扇。 慕璃想着,温弦有君子之风,使用折扇时的样子,也定是郎艳绝绝,举世无双的。 温弦接过绘有锦绣山河的折扇细细把玩,触手的质感冰凉,霎那间与周身灵力融化,浑然一体的极为契合,似乎是能够辅助术法释放、爆发的法器,而扇面反复间金光熠熠,生出各色机关淫巧,似乎作为暗器也十分好用。 最重要的是,这是师父亲自为他挑的。 温弦将千玑扇放在胸口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握着扇子的手也捏得很紧,仿佛要当生命守护。 “这扇子你这样喜欢?”慕璃皱眉,“可你不必如此珍惜,武器是要用来对敌的,你这个样子,倒可能成为你的软肋了。” 慕璃诚恳的建议,心里却为这任何一点和剧情的偏差而高兴。 他的好徒弟多了个和原书剧情里不同的武器,她也不必总是提心吊胆,一惊一乍的了。 “是。”温弦低顺的认错,将折扇收起,不再反复细看,他开始学着将那份珍惜埋在了心底。 “此外,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嗯?”温弦疑惑的看着慕璃。 “你得出去走走,一直宅在一个地方该发霉了,你也得结交更多朋友才行啊。” 慕璃闲闲道,她分析着,温弦黑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世界过于单薄,所以原书中,抓住了虚无的爱情就甘之如饴。 而现在和他建立了师徒关系的自己大概也算和他有了点亲情,这唯一的情感羁绊弄不好也会成为他走极端的契机。 正好带他出去走走,历练历练,这样见识过精彩的世界,结交了三五知己,有了成长的目标,她不信书里这个歪掉的少年她掰不回来。 只是听了这话,温弦显然更加慌乱了,似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引得师父想要推开他,便低着头,嗫嚅道:“弦不想要朋友,弦只想和师父在一起。” “不,你想要。”慕璃斩钉截铁替他决定好,“崖外的结界我已经布好,你这两天可以去玄苍山下的城镇走走,为师给你下一阶段的任务就是交一个朋友,不过女朋友的话就有点太早了,毕竟你这个小豆丁现在还没有能力对一个女孩子负责呢……爱情是讲究责任的懂吗?” “我……”温弦欲言又止。 “过些时候,等师父准备好了,再带你出去历练历练,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得精彩!唉~花花世界迷人眼哦~到时候可不要忘了你的老师父呀!” 慕璃这样说了,由不得温弦不应,于是总喜欢粘着师父的小小少年被迫出山闲逛。 只是过分自律的温弦,注定是闲不住的…… …… 玄苍山地处偏远,其山脚下的城镇叫香川城,城内百姓淳朴,常有各门各派的修士逗留,受蜀山派的庇护,治安良好,城镇发展繁荣。 此处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正适合一个新的开始。 正适合阴郁的少年建立一个健康的人格,开启新的人生。 其实,一开始慕璃还有点担心,温弦这个家伙会不会不适应外界,在莫测的人心中逐渐又变得受伤孤僻起来,以至于重蹈覆辙。 所以一开始温弦独自去香川城采买溜达时,她总偷偷的跟着,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但很显然,慕璃多虑了。 此前一路到这里温弦就表现出惊人的社交天赋,现在衣冠楚楚的少年因着慕璃的温暖和支持,待人处世更加风度翩翩、落落大方。 还因为过去的底层经历,在此基础上多了几分会变通的圆融。 以至于他和本地商会混熟后还自己在这香川城开了个丹药铺,正是卖那些他平时炼制的丹药。 那些他练手时多余的丹药,放到这三界中却是吊打市面上一众凡品,像是基础丹药的回血丹、筑基丹,都因为过高的效能而将整个香川城世面上原有的基础丹药全部淘汰了,随着温弦炼丹愈发熟练,产能提高扩大,很快整个香川城都只用温弦配比的那一版新丹方制成的丹药。 至于破瘴丹、漱魂丸、续命丹,更是供不应求,有价无市,求购者铁鞋踏破。 甚至名声传出去后,不少外地修士都不远千里的前来订购。 只是这样一来,单凭温弦和几个伙计实在无法满足这过大的需求,毕竟产能高也不是机器人,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 慕璃便想了个现代加盟店、连锁店的模式做分店,注重营销,打造品牌效应的主意。 温弦脑子很好,这些现代化的概念他接受得比她想象的快。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语出惊人,点子新奇。 这样与温弦商量后,二人便开始着手规模的扩张,争取盘下香川城所有丹药生意。 不过慕璃只有构思,她一个瞎子还是不便执行的,便只入了股份,退居幕后筹谋,而温弦在明面上进行各色应酬。 最重要的是,慕璃忙于修炼,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变强以外的事,她都只能浅尝辄止。 只这样,师徒二人的分工合作也颇为完美。 而这一做就耽搁了三四年。 这三四年,温弦的丹药铺“北宸天阁”也略有小成,整个香川城都林立着不少温弦的店面。更是在当地丹药界掀起了一场技术革命,香川城,俨然成了三界丹修心中圣地。 而频繁出入山崖深渊的师徒二人也确实引起了某些有心人怀疑,由于这二人模样极美,又是一残一少,还似乎身家不菲的样子,便有人或出于好奇,或处于歹念,开始跟踪他们来一探究竟。 只是这些人,修为低的,很轻易的就被他们甩掉,修为高的,则陷入了风月宝鉴的幻境中,没有慕璃的许可,怕是无论如何都出不来了。 久而久之,便不再有哪个不长眼的前来跟踪,众人心中都默契的将二人当成背景强大,背后有哪个不世隐者庇佑的存在。 而这段时间,十三、四岁少年也蜕变成翩翩的青年公子。 温弦也,已经十七岁了,在规律的修行和充足的营养下,少年不仅不再弱质,反而挺拔壮硕起来,俨然一个玉树临风的贵气男子形象了。 他在她没注意的情况下恍惚间长得那么大了。 走在街上,还引得不少女子侧目,还有不少百姓或是分店的伙计亲切的叫他一声少东家。 谁能想到,这个笑容和煦、风度翩翩的俊美青年,曾亲手屠戮一整个宗门呢? “师父,弦终于交到朋友了。” 这天,温弦搀扶着慕璃来香川城视察,并计划向整个十洲八岛进行扩张时,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慕璃虽瞎,可她听觉灵敏,记忆力又好,神识又强大,理论上是不需要温弦搀扶的,但温弦总是很照顾的搀着她,非常心疼的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瞎子看待,细致贴心的照顾她的一应起居,每日如此,说什么服侍师父是应该的。 这样说不出好还是不好,毕竟以慕璃如今的实力,许多事情都能靠术法解决,即使温弦不这样照顾,她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但温弦那样坚持,看着她时眼神那样无辜,本就没什么自制力的慕璃相当轻易的就躺平了。 毕竟,徒弟孝顺师父,她再谦让来谦让去,反而显得假惺惺。 何况有句俗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哦?哪里的朋友?给师父认识认识?” 温弦对着面前矗立一方的北宸天阁道:“咱们铺子里的伙计、客人不都是么” “嗯?” “生意上的朋友也是朋友呀……” 慕璃差点一个趔趄,幸好有温弦扶着,没被他的语出惊人给惊得绊倒。 她正要开口吐槽,恰时从他们商铺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和她擦肩而过。 那男子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却又无法说清。 他擦肩而过的同时,竟然给慕璃塞了一段样式熟悉白绸。 那是她一开始的蒙眼白稠!几年前在逐月丢弃了的,怎么那人会有?! 接过白稠,慕璃想干脆直接抓了男子来问讯究竟,却见那男子噗的一下化成黑雾,消失不见了。 是个傀人!方一完成任务,就消散了。 慕璃只得先打开轻薄的白稠,但见上书一行遒劲金字: 嫂嫂,你要的东西,我在离恨天等你来取。 ps:我可以拥有你们的票票咩~抛媚眼~ 第32章 摊牌 温弦也看到了白稠上莫名其妙的字,心中隐隐的不安,他略微疑惑的抬眸看向慕璃,忍不住道: “师父小心,这事蹊跷的紧,或是有什么陷阱呢!” “是不是陷阱,我们都要去一趟了。”慕璃声音低冷,而心,却是跳得愈发剧烈了,以至于,拿着纸条的手都开始微微的颤抖—— 是她想的那样么? 她想要的东西…… 眼眶开始阔别已久的微微的发热,那一瞬间,关于憎、恶、悲、恨,那些早已压下的情感记忆又死灰复燃,如潮水般堆涌而来,压得人窒息。 良久,她对温弦郑重道:“是了,毕竟,那是我的东西啊。” “……既然是师父想去,徒儿陪您。”温弦垂眸温声道。 他极少看到慕璃有如此低压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慕璃如此坚持想拿回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能感受到那件东西对慕璃的重要。 说起来,他的师父不仅修为盖世,脾气又好,而且身家底蕴是令人、令他也是瞠目结舌的,饶是他这几年丹铺赚了上千万的灵石,可是比起师父露出来的那冰山一角的拥有,大抵不过沧海一粟。 所以,他也十分的好奇,什么都不缺的师尊,究竟还会对什么那样在意呢? 不,他的师尊真的什么都不缺么? 温弦看着慕璃皎洁的面庞,眼睛的部位永远都是被一束绣着芝兰的紫云锦蒙着。 他从来没见过这层布料后面的眼睛,也从不忍问,关于师父眼睛的事。 所以,让师父那般在意的事,会是眼睛的事么? 温弦胡乱的猜测着,却也不敢肯定。 但他唯一肯定是,不论师父想要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她。 师父这些年帮了他这么多,他也想能为她做点儿什么啊…… 今天来香川城,本是来查账的,因为方才的事,二人便又打道回府,去翠微门收点行囊,准备启程远行。 说起来,从香川城到后山玄苍山山顶跳崖到翠微门,其实也是有几十里的距离的,上山的路也并不好走,但是随着实力的提高,哪怕不驭器,他们也能瞬息间到达悬崖边的入口处。 然后,不用凤兮,而直接一跃而下,任由耳边,锋锐的罡风呼啸狰狞。 慕璃自己是很享受那种下坠的过程,像是现代的蹦极,自由落体的时候她会将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直到堪堪跌落大地,即将摔得粉身碎骨的一刹方突然发力,随着紫色流光闪过,她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面上。 十分惊险刺激。 温弦每每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心惊肉跳,即便知道师父最后都会没事,可还是忍不住为她捏一把汗,却又说不得。 哎,真是操碎了心。 他们崖底的老窝,比之四五年前,也算是大变样。 热爱劳动的温弦彷佛有某种洁癖,偌大的古旧宗门,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齐齐整整,各个角落,再不见蛛丝斑点,杂草蔓蔓。 加上慕璃穿书之前家住农村,发觉这满山的飞禽走兽,就dna动得不行,便干脆圈了一块地搞起了养殖,又做了几个纸人看顾。 这空荡荡的门派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 就像,家一样。 受翠微门的仙力滋润,被圈养的牲畜家禽丰润肥圆、皮毛靓丽,不仅个头是外界寻常的数倍大,吃起来还肉质鲜嫩、滋味甘美,又因吸纳了此间的天地灵气,这食物于修炼上也是大有裨益。 如今,他们要远行,第一要紧的事,就是抓几头禽畜,带到外边飘香楼宰了吃并打包,做干粮。 说起来飘香楼老板还明里暗里的打探了好几次,他们带来的东西的来源,可真是太让人眼馋了! 至于第二件事,就是和温弦摊牌。 说起来,慕璃知道关于温弦的一切,但温弦对她,却是一无所知的。 这显然是一种不对等。 但温弦对此毫无所知,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乎,也许还会认为,他的师父是世外高人,那么通晓过去未来、知道他的一切也没什么不合理。 但是,就算温弦不在意,有些事她还是必须要说。 因为此行,不论是否能拿到她的东西,她都要为一件事做准备了—— ——她要倾覆蓬莱仙阁。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她却不能让魏律之顶着男主光环,真就这样逍遥个十年! 在最终决战到来的那天,她定要一点一点的夺走他的一切…… 权力、地位、财富、女人、修为……甚至是命。 她要他一点一点的偿还。 而当她夺走了这渣男贱女的一切,她倒要看看,苏瑾若还能不能骨气硬挺的不愿归还眼睛! 另外养崽千日,用崽一时,她从一开始就想将这个原书的男配拉到自己的阵营来,虽动机不纯,却也到底真心实意的抚养了他这样久,那些付出不是假的。 此刻,也正是她考验他的时候了。 “弦儿,你跟着我也有好几年了,你认为师父待你如何?” 收点行囊得时候,慕璃闲闲的问他。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弦万死难报!” “嘘~”慕璃做作的将食指比在唇边温柔的道:“我不要你死。” “师父……” “我要你和我一起掰倒蓬莱,弄死渺殊君!” “……” “怎么,怕了?” “好。” “嗯?” “好。” “额,你不问问为什么?” “徒儿不问,师父想做什么,弦陪您就是了。”他说这话时表情认真,眼神透亮,有风拂过,将几缕发丝带到他清隽秀美的脸上,显得人畜无害。 慕璃咽了口唾沫,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我还是得告诉你的。” 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将自己如何失去眼睛的事,告诉了温弦。 “师父原来……不是天生眼疾么?”温弦似乎大为震惊,他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琥珀色的眸子不觉染上一层暗色,却又眉眼纯直,使人,使慕璃看不透他的情绪。 他之前的猜测,居然是正确的…… “你,作何感想……蓬莱可是五宗之首,势力遍布大半个修真界,与他们为敌的代价,可能会生不如死,哪怕是这样,你还想跟着我么?” 慕璃问得小心翼翼,她问这话时,已经在暗暗蓄力,并细细观察温弦的反应,准备温弦回话一有不对,就直接击杀。 毕竟救下原书中几番害过自己的女主裙下臣已经冒险,她又倾注心血养了他若许年。 若他还是养不熟,不愿帮她……那慕璃只能默认温弦还是难逃剧情之力了,将来见到了女主,指不定又会情难自禁,再背后给慕璃捅刀子,不如就此解决掉他,给他,也给自己……一个痛快。 哦,你问慕璃会不会不忍心,不舍得。 那当然会啦,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但她毕竟有一定要做的事,而且,她想活着完成那件事。 慕璃不想恋爱脑,也向来很有自知之明,她并不认为穿书而来的自己就真的和原女主一样,随随便便就能让一干美男爱上她。 此前忽然疏冷的魏雳之就是最好的证明。 什么一起经历过生死就能培养出至死不渝的爱情,都是放屁,那是女主的特权,而她一个女配,若是还有这样不切实际的肖想,怕是直接炮灰路人甲了。 况且失去眼睛的现实太过血腥,虽然这些年里都不曾将那份痛楚表露过,可是很多事,越是深藏,越是深刻。 而修真又是很容易让人变得淡漠非人的。 这更加让慕璃日渐清醒、现实甚至……残忍。 慕璃肩头的凤兮很明显的感受到慕璃汹涌思潮,和隐藏得极好的可怕杀意。主人这是来真的? 危,温弦,危。 虽然心中焦急,可它毕竟是慕璃的鸟,所以即便温弦平日里也有好好饲养它,陪它玩儿,它对他也算颇有好感,但它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违背主人的意愿的,于是凤兮干脆的闭上了黄豆大的小眼睛,眼不见为净。 敏感如温弦,自然也察觉到了慕璃不对,但他只当是因为慕璃方才提起了伤心事。 那件事,别说慕璃了,他听了都火大,整颗心疼得揪了起来,亦是杀念四起,但他不想将自己阴暗的一面表露在她的面前,他希望自己在师父面前,永远是最乖巧阳光的样子。 所以,他沉思半响,故作轻松的想要安慰慕璃:“这样的蓬莱竟然还敢自称名门正派,此前明明还听说渺殊君为正道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最是伟光正之人……”(跟慕璃学到的现代词汇伟光正) 慕璃听到温弦赞美魏律之,就是相当于赞美她的仇人,四舍五入就是要与她为敌,慕璃直接一掌—— “没想到他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我,我……”温弦一个大喘气,突然语无伦次起来,他面色发沉,额前的碎发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大片深的阴影,他说:“蓬莱势力强大,单靠师父一个人是不行的,请师父让徒儿辅佐您。 辅佐您建立一个不亚于蓬莱的势力,一点点蚕食掉蓬莱仙阁的一切,再利用五大宗门的明争暗斗——据我所知,云梦山和天音寺就和蓬莱不和,影月神教和太阴神庭暗地里其实是中立的……” 温弦直接开始在慕璃面前陈述起关于未来的野望,还从纳戒中掏出一副巨大的修真界版图,开始分析起敌我形势—— “现在我们的优势是起步不坏,这次出行,我将会炼制七品以上的超阶丹药,引发争斗,搅乱局面,同时着手北辰天阁的扩张,争取先吃下整个北俱芦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的丹药生意,为咱们的倾覆蓬莱做资金支持,同时疏通人脉收买战力……” “你是,这样想的?”慕璃听得一愣一愣,那狠辣凶烈的一掌终于是没有击出,而是化作鼓励的拍拍,在温弦肩膀上轻轻打过。 这魄力、这筹谋、这手腕。 所以她养的小奶狗什么时候变成了白切黑? 这这这,所以这个男配还是歪成魔尊的秉性了? “师父,你觉得我说的怎样?”温弦眸光晶亮的看着她,似乎把快夸我快夸我写在了脸上。 还是十足的少年心性啊。 额,魔尊若是这样的,似乎更歪了…… 总而言之,慕璃顺着他的思路也很快心潮汹涌了起来:“那就干他娘!玩一票大的! 蓬莱和鼎立的一朝二宫三教四族五宗八派的人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得罪蓬莱,怕是这些名门也不会坐视不管,最坏的结果就是和整个正道为敌! 但你说得对,最亲密的朋友也会有嫌隙的时候,何况他们不过表面联合,我们只需要利用这点,合纵连横,在初期,让其他的宗门不至于过早的站队即可……” 就这样慕璃和温弦讨论了一天一夜,关于如何倾覆蓬莱这件事,直到第二天,才背起行囊出发。 “离恨天。” 慕璃捏着手里的白稠,轻声喃喃,心中已经大定。 来了这个世界四年,书里的设定和这边现实的风土她都摸熟,所以,她自然知道离恨天在哪里。 那是在远离修真界的凡人界,又一块不世的古老秘土。 她很奇怪为什么魏雳之要在那里把东西给她,但是他既然说了会给她,那里就一定有。 慕璃了解魏雳之,他是最守承诺的。 至于其中是否有其他深意,反正她去了,就知道了。 总而言之也就是说,去那边必须要下凡,但是五宗八派为了维护三界的平衡,现在下凡的名额管得很严,所有下凡的入口都被设下了各种禁制,被名门把守垄断,若没有官方特批,怕是轻易不能获得。 而官方特批,审核严格,程序繁琐,普通修士去申请,起码要等个十年八年。 除非—— 二人出了玄苍山香川城地界后,经过北辰天阁的探子打听,很快知道一处地点在发放名额。 五宗八派联合举办的圣元武道盛会,一甲子一度,任意门派乃至散修只要在五百岁以下,都可以参加,旨在评比出年轻的新一代的天骄,一直是各个势力攀比逐名的对象。 奖品丰厚诱人,其中奖品之一,就是人界通行牌——毕竟在修真界,还是逗留了很多仓促而来的修士,而他们的家人、爱人却滞留在凡人界,两界相隔,好不残忍。 而有了通行牌,不仅可以下凡人界和故人相见,还被允许带三人上界。 故而,许多修士对此势在必得。 当然,慕璃也是。 ps:打滚卖萌求票票!!求打卡!!求抱走!!想上潜力榜呜呜呜!!话说我感觉自己一章4000字好肥啊,人家都是1000多字一章,可以更4章,就有4次最近更新的曝光,还显得章节多,我亏死了感觉哼!我也要努力学习多断章! 第33章 一甲子一度的圣元武道大比,简称圣元武会,算是近来最热闹的事了。 但是在原着中,却并没有多提,因为原书中,年轻一辈都在被后来称为“黑死地”的逐月秘境中折损,整个正道都笼罩在一派低沉颓丧之中,往届隆重盛大的圣元武会,在书里的这个时候,几近停办。 而现在,剧情被改变,那些本该死在逐月秘境的年轻修士们都活得好好的。 这武会自然也如期举行,办得浓墨重彩。 为了丰厚的奖赏,为了各门各派的荣誉,为了证明自己,无数新一代的年轻修士汇集而来,踌躇满志! 比赛的场地每一届都有不同,但是均由各大名门牢牢占据。 今年的东道主轮到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玄天宗,比赛也在玄天宗内进行。 慕璃带着温弦去报名的时候,天上地下各色宝器光芒迤逦,附近的试炼台上也已经有修士在热切切磋了。 至于玄天宗雄伟宽敞的元清殿内,则已经人满为患,规模空前。 身着各家制服的古风仙子仙君济济一堂、意气风发,衣摆上精致的宗族徽记流光溢彩,使人叹为观止。 而慕璃二人在这一众名门世家的仙子仙君人中,亦是相貌出色,气质不凡的,一进殿就引来不少视线。 那些眼神有好奇,有惊讶,有怜悯,有艳羡……和玄苍山脚下香川城的人别无二致,早已习惯的二人对这些视线毫无波动,只神色如常的融入了众人。 他们随着众人有序而热闹的排着队,在几个分散的仙长处登记、抽签,测骨龄。 在众人排队之际,不远处的高台上,一仙风道骨的耄耋老者正朗声讲话,声音被术法加持,清楚的传递到每一个与会者的耳里: “无量天尊!诸位远道而来的修士,你们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是我们正道未来的脊梁和希望! 常言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想要问鼎大道,驱魔除祟,武之一斗最是要紧,此次大会将会决斗出新一代出类拔萃之人,前三甲将奉上由我们玄天宗特别赞助的奖品为彩头,即: 第一名者奖异火石,第二名者奖东皇珠,第三名者,奖鲛人织!以及前三甲均可获得往返人界的通行牌三个! 望各位道友此次做客玄天宗,能够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赢得漂亮,个个名列三甲!” 听到这里,不少修士心潮澎湃了起来,此次玄天宗为东道主,拿出的奖励不可不谓大手笔,就是第三名的鲛人织,作为海族鲛人所诞,百年得一件的稀有布匹,不仅光华五彩、冬暖夏凉,还水火不侵、辟邪安神,万年不腐,是多少女修梦寐以求的衣裙材料。 至于前二甲的宝贝更是了不得,此处暂且不提。 总之,哪怕不为前三甲的天骄名声,就为这些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奖品,人群也纷纷被调动起来了,对玄天宗的底蕴赞叹不已的同时,各个摩拳擦掌、志在必得。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慕璃和温弦便在其中,跟着汹涌的人群一起排队。 同时师徒二人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未来可能的对手们。 因为是限定在五百岁以内,因此这里并没有什么老怪物,慕璃一眼就将场内众人实力看透。 说起来,在五百岁以内,比天赋比努力,怕是很难有人可以比得过慕璃师徒二人。 慕璃现在便已经到达了金丹后期,放在普通门派里,已经够得上一个客座长老了,她来这里和一众炼气、筑基的“小辈”比划,着实有些欺负人。 而温弦,在慕璃的控制下,未曾急功近利的只顾升级,而是踏踏实实的稳固基础,虽进境缓慢,却也到达了筑基中期,而且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进阶,越级杀人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因此,这场大比还没开始,慕璃便已经差不多预见了结果。 想来奖品也好、通行牌也罢,都不过是她的囊中之物,只是他们师徒只有两人,怕是只能包揽二甲。 慕璃这时候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再多收一个徒弟。 而比起前两名的奖励,偏偏第三名的奖励她有点心动……毕竟,慕璃也是个女孩子嘛~谁不想穿得美美哒像个仙女一样呀! 看来只能放放水,啊不,是放海,拿个第三名才行哪…… 此时此刻,如果说真有什么能让他们打起精神应对的对手……不,不存在的,这会破坏原着的战力设定,是会崩剧情的。 这样想着,慕璃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大抵到时候随便比划比划,拿个第三名,不要让对面输得太难看便好。 至于温弦,也许也只需要稍微细心点,总归不会有什么大难度。 总而言之真是个毫无难度,走个过场的比试呢~ 不过为了不吓到旁人,丧失了比试的乐趣,慕璃使了个幻术,且将修为掩饰到筑基三层了。 …… 大概排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排到二人。 登记的弟子忙过一阵后,抬头见二人制服并非来自有名有姓的大门大派,原先谦和的态度一瞬间傲慢了起来,说起话来也十分散漫,变脸之快,使人震惊:“哪个门派的?该不会,又是散修? 得,怎么还有个瞎子,模样倒是不错,可这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你们哪,听我一句劝,残障人士就不要参加这样危险的比试了……” 温弦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同时,此人的恶心嘴脸又勾起了他少年时期在丹宗的凄惨回忆,让他开始对整个玄天宗都充满恶感。 若五宗八派的玄天宗都是这副模样,那他少年时曾向往的蓬莱仙宗,怕是也已经烂到股子里了吧。 他庆幸自己最后没有拜入那些个虚伪名门,而是选择了他的师父。 眼下,碍于玄天宗的势力,他一个筑基丹修,暂时还不能耐那人何,但此人定会为他对师父的不敬付出代价。 温弦压抑着怒气,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那眼神,彷佛这个人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心中有了计较,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显得有些羞赧,似乎柔弱可欺。 此刻,温弦眉眼弯弯,眼带笑意,依旧不卑不亢的继续他们的报名:“我们是翠微门的,我们两个要报名,劳烦仙长。” “哪个角落的小门小派,没听说过。”登记的弟子看着光风霁月的青年,并没有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萌生退意,心中不免暗自嘲笑他们不自量力,嘴上亦不耐道:“报名费三百低阶灵石有吧?” “……”慕璃二人皆是一愣,脸上假模假样的露出为难之色,“报名原来是要钱的么?还要三百低阶灵石?” “你们不会没有吧?没有钱还来比试个什么劲儿……真是穷酸门派穷酸人……就知道浪费时间!”登记弟子眼神嘲弄,语气很是不客气。 慕璃心中冷笑,面上却装着着急万分,在纳戒中不断翻找着—— ——确实要不断翻找,慕璃的宝贝、地契、上品灵石、仙品法器都太多,以至于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如此小家子气的低纯度低阶灵石,还要三百块。两个人就代表六百块。 唔,这就相当于你问马x云,马x腾,身上有没有带三分钱的硬币零钱一样。 不过她身上没没有这么多低阶灵石,但她可以拿高阶灵石让对方找钱啊~只是,慕璃用神识扫了一眼登记者的聚宝收银盆,真不知道这位眼高于顶的仁兄是否有那么多钱找呢? 登记弟子看见慕璃翻找的样子更加确定他没钱,更加没有耐心,正欲赶人。 此时慕璃已从纳戒中随便翻出一块灵气纯度极高的上品灵石,正要拿出来,突然耳边穿来一阵浩渺空灵的佛音: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小僧是天音寺的弟子羽寂,这两位施主的报名费贫僧愿意代出。” 说罢,一个拿着剔透佛珠的妙手,端端正正的呈上六百枚低阶灵石,放到了登记弟子的桌上。 慕璃二人循着声音“望”去,但见一个丰采照人的佛修,似乎看不过去这势力眼的一幕,故而来路见不平了。 此人长眉凤目,宝相庄严,却偏偏容颜清俊、眸带桃花,他看向慕璃二人时带着浅淡的笑意。说话时双手合十,眉目清正,一举一动都是规规矩矩、坦荡空灵。 可他却偏偏松松垮垮的穿着一身极为风骚的珠玉点翠的朱红袈裟,内里玉襟半敞,还不着鞋履,一双完美如精心锻造的天足踏在灵光熠熠的红莲上,足上还带着晶莹圆润的精美红串,剔透着醒目的红色流光。 活脱脱一亦正亦邪的……妖僧?! 第34章 慕璃的神识早已将眼前的僧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 她看他浑身沛然的圣洁之气,又如此好意帮她,虽模样华美邪佞,却必不是什么奸邪之徒,便放下心中防备。 同时慕璃的脑海中也在飞快检索,这样模样出挑的美男,在原书中是否也有这么一号人物。 让她想想,天音寺,羽寂? 唔……还真让她想起来一些无关痛痒的描述。 说起来,佛修聚集的天音寺,里头的这帮秃驴一直是吃斋念佛与世无争的,明显存在感不是很强,在前期众仙门陷害魏雳之时他们倒没参与,却也没阻止。 在后期,反派灭世,他们倒是为了普渡众生,各种无私的自我献祭,很是感人。 其中最夸张,最圣父的,就是天音寺秘而不宣的新诞佛子了。 只是那佛子在书中也只是惊鸿一瞥的存在,着墨不多,慕璃歪着头判断着这个和尚会不会是原书后期才冒了个头的佛子。 而如果是,那就有趣了。 毕竟,原书中的佛子设定可是,一体双生的尸魃转世啊…… 不过作为四大僵尸之一的尸魃,其特征之一,是有一头剪而不断的头发,即断发重生,甚至有时还会骤然变长,化作活物,拥有夺人性命的恐怖力量。 而此人头顶光秃,戒疤明显,看起来和普通的僧人头没什么不同…… 是她多想了?还是他用了什么幻术将其遮掩了? 想到这里,慕璃忍不住开始试探:“法师这是在普渡我们?只是天下有难者那么多,法师渡得过来么?” 随便说了点话转移注意力,然后慕璃手里捏诀,给那和尚施展了一个破瘴咒,识图拨开可能的幻术。 可面前到底什么也没发生,只有羽寂脚踝上带着的红色珠串闪了一闪,光芒惹眼,明亮璀璨。 对慕璃动作毫无所知的羽寂喊了口佛号,一双多情的眼柔和的看着这个盲了的可怜女子,无暇的薄唇轻轻开阖,他道:“我只度眼前所见之人。” “……”这话虽是在理,禅韵悠远无穷,可为何,语气这般轻浮,让她听着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只度眼前之人……就好像,他帮她,是因为他此刻眼里只有她一样…… 这不正经的花和尚! “多谢……”慕璃心中疑窦丛生,却也不多表露,她晃了晃脑袋,没有收获的她不打算继续和这俏和尚攀谈,只客气的对着羽寂点了点头。 不过,这和尚真的俊,也极有可能是佛子,以后有机会,说不定可以把他也拉到自己的阵营,虽说他已经是天音寺的和尚,可有句话说得好: 只有锄头抡不好,没有墙角挖不到! 这样想着慕璃便对那和尚微微一笑,看得人一愣。 总而言之,最近比赛的时候先混和脸熟,然后再想办法攻略……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慕璃想要承他帮忙的情,毕竟眼前这点小事她自己能解决,而修仙界又是讲因果的,她没道理在这点小事上欠人因果。 故而又在登记弟子不识好歹的目光中,原封不动的将羽寂赠予的六百枚低阶灵石还给他,然后嫣然一笑:“多谢大师出手相助,只是我们初来宝地,怎好随意叨扰旁人,这钱,还是我们自己出的好。” 言罢,慕璃娇娇柔柔的对那登记弟子说:“我们自己出钱,可是带的灵石价值太大,不知道仙长可有零钱找呢?” “那是自然。”登记弟子嗤笑道,心想,小门小派就是没见过世面,就是面值大,又能有多大呢?再说,他这聚宝收银盆里已经收了那么多灵石了,还能没钱找? 正想着,却见慕璃从纳戒中拿出一块品相极好、纯度极高的上品灵石,十分随意丢在登记桌上,表情无辜道:“呀~不好意思,只找到这个,又没带零钱,得麻烦你找一下了呢~” 她拿出高阶灵石的时候,那名为羽寂的僧人也眼皮抬了一抬,微微一怔,除此以外,便也没了旁的反应。 似乎也不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多管了闲事,依旧眉目慈和,雅正端然的排在她身后。 而登记弟子则是眼睫一睁,嘴巴张得老大,霎时间脸色涨得通红,看那灵石得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眼睛都直了:“这,这不可能……” 灵石乃天地灵气浓郁成实质,从而凝结成的结晶,本就珍贵无比,寻常修士极难获得。 而根据其纯度不同,有低、中、高、超,四种级别,之间是等额倍率是一千倍的关系,即一千低阶灵石等于一块中阶灵石,依次类推。 另外,灵石之珍贵不止因为其作为货币流通,不同纯度的灵石还能给修士提供不同程度的灵气、灵力的修炼助力。 一般而言,世面上主要流通的是低阶灵石和灵币,而中品以上的都被珍藏起来用作淬炼法器,或者修炼时来汲取灵气用,除了世家大族,名门巨宗,鲜少有人拿高纯度灵石来当成货币。 而现在…… 登记弟子嘴角抽搐,脑门手心满是汗,颤着手拿起那罕见的枚高阶灵石,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枚色泽浓艳、灵气馥郁的耀眼灵石,竟然感到有些口干,心中亦不觉对慕璃他们高看了一眼,同时不免暗暗叫苦,怎得之前没看出来这二人竟是如此的身家不菲呢? 散修、小门小派,明明都是贫穷的代名词才是。 他劳累了大半天,看见这些没钱报名,却要浪费他半天口舌的修士,一直是没好气的,此前从未出过问题,偏偏这次……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登记弟子讪讪道,算是他们当成某个乡下土豪大款了,语气放缓,却也没多尊重。 毕竟他是玄天宗的弟子,整个修仙界都被包括玄天宗在内的几个门阀大宗把持了,就算慕璃他们钱多又能如何呢? 在玄天宗的滔天权势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故而,看到这高阶灵石后,他惊叹之余不免心生贪念,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甚至想仗着玄天宗的势力,直接将这高阶灵石生生昧下。 “既如此,我们可算有资格报名了?”慕璃道。 “……嗯。”登记弟子抿着嘴,面色沉沉的开始执行接下来的程序,“先测骨龄。” 说着稍稍让了让身子,露出一块轮盘样的玉璧,可以测出修士的真实年龄,以防有些老怪物仗着修为高,化身小辈的面貌来欺负人,破坏了比试的公平、意义。 按照指引,慕璃、温弦依次将手贴至轮盘上,随着轮盘发出钟磬一般的声响,白色光辉乍现,正中一圈的琥珀圆盘上显现出篆金的文字。 “慕璃,骨龄十九,通过。” “温弦,骨龄十七,通过。” 这二人,竟都如此年轻? 登记弟子呼吸一窒,脸色又难看了起来,这便意味着慕璃二人符合报名的资格,而他现在却一时半会儿没有足够的零钱找,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焦灼了起来。 温弦此时也感到奇怪,他那无所不能的师父真的那样年轻么?只……比他大两岁?! 不,一定是师父为了能够参赛而可以掩盖了真实年龄,毕竟师父这么厉害,掩盖骨龄这种事,约莫也没什么难的…… 与此同时,那登记弟子正大惊失色的看着少女微微笑的样子,心中几乎笃定,这瞎子就是故意拿这事为难他的! 偏偏他还拿不出证据,当下就有些后悔之前冲撞了她,同时也隐隐的有些怒气,认为这些小门小派过于斤斤计较。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忿的将聚宝收银盆的灵石全部倾倒,随着哗啦一声响,上千枚低阶灵石被倾倒出来,数量可观,光芒四射,却……并不够抵消半点慕璃拿出来的那一枚高阶灵石的价值。 而他倾倒收银盆的画面也一瞬间吸引了大殿内其他人的注意力,众人不约而同的朝此处看来,开始指指点点的围观,不少人暗讽慕璃竟然在玄天宗眼皮子底下和其弟子发生龃龉,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哎呀,好像不够呀~”慕璃一手扶着温弦,一边幸灾乐祸,“这点灵石,可不够找呀……仙长此前可是说好可以找零的,这可是我与弦儿的全部家当了呀,真是为了能够参加这场大比付出了一切了,好可怜的,仙长不会食言的对吧?” 肩头的凤霸地也抬着绒绒的小脑袋叽叽叽的叫着,老气横秋的表示附和。 女子的声音柔美,神情坦然,半点也不像她口中说的全部家当就剩下这块灵石的样子。 “你……”登记弟子没想到慕璃会这样刺头,他原本还想将她的行为定性找茬,然后找人来处理了她,可慕璃理由充足,一时间还找不出她破坏规则的半点错处。 这人,居然不给他这个玄天宗弟子半分薄面! 那弟子恼怒之余,只得为难道:“那我只能请示上头来……来给你找零了。” “不必。”慕璃又掷地有声道:“余下的钱,就当我请客了,请这殿堂内所有交不起报名费的散修、门派来报名,大家只需愿意在报名时归入我翠微门一类即可,之后无论比试结果,都需要提一嘴翠微门哦,另外的要求,就是只能在这位仙长这边报名呢!” 此话说完,人群轰然,不少散修和小门小宗眼睛都亮了,甚至有的忍不住欢呼雀跃。 没有背景的散修,在危机环伺的修真界本就生存不易,不论是修炼资源还是法门,都比不上大宗世家,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很容易被杀人夺宝,就算殒命了也不会有人管。 也正因为如此,比之世家大宗里那些温室里的花朵,能够一步步活下来的散修们于修炼一途更是有股狠劲儿,在杀人或者逃跑上造诣颇高,若他们能于试炼台上比试,实战经验丰富的他们显然是很有优势的。 毫无背景的小门小派也是如此,因为爹不疼娘不爱,在修真界养蛊式的竞争中,余存下来的,只有真材实料。 而这次玄天宗的奖励丰厚,故不少散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所以被垄断的武会经办人为了照顾门下弟子,也不甘心他们的奖品白白落入外人手中,各经办的门派都心照不宣的定下了三百低阶灵石的高门槛报名费的规则,作为传统,一下子就刷掉了许多人。 毕竟这些毫无背景的修士,通常都是囊中羞涩的,这比试的报名费,不知道又要让他们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多久呢。 当然啦,修真之人多已辟谷,只用度上面,少不得一减再减,修炼的资源也短期内使用不起了,若未获得名次的话,短时间没资源进阶的他们,是很容易被残酷的修真界淘汰的。 这样,大赛举办方赚了灵石的同时,又为各大宗的弟子清理了可能的对手,真是何乐而不为。 现在,慕璃大手一挥,愿意承担他们的报名费,不管攒够灵石的还是没攒够的都欢欣无比,纷纷赞美慕璃为大善人,并一窝蜂的全来那个登记弟子处排队了,甚至还有人当场就用传讯符,通知他们同样贫穷,但实力可观的亲友也来参加武会。 规模扩大的同时,气氛一下子沸腾了! 很显然,原本只流通在几大门阀世家的奖品,在这次在更激烈的竞争下,还真是未知花落谁家呢? 那登记弟子只急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无可奈何,当下只得用传讯符和门派长老上报,然后苦着个脸,就开始应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穷酸报名者们。 “我叫李吉儿,要报名,麻烦大哥这次就把我的名字登记在翠微门的名下啦~费用也是算在那位姑娘的找零里!” “还有我!孟甲!” “任怀远!” “方曦瑶。” …… “……” 登记弟望了眼排着如龙长队,面如菜色,心中很是难受。 更难受的是,之前分散在其他登记者处的散修也全都一窝蜂的跑来了,包括一些早看不惯他狗眼看人低的修士,哪怕他们并不需要慕璃赞助,也自觉的排队到此处给他添堵,加上原本的人,这位登记弟子今天的工作量,怕是要翻上数倍了! 偏都还是分内之事,他又无可发作! 只得恶狠狠的瞪了慕璃一眼,只是这一眼他瞪了也觉得没趣,毕竟慕璃是个瞎子,不论他现在表现得多凶狠,反而都相当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用且可笑。 不,也不是完全无用的,他至少成功了惹毛了慕璃的大弟子。 此刻,温弦看着这个三番两次对师父无礼的家伙,不觉捏紧了拳头,准备等人散去后伺机找他算账。 “嘻嘻,这样一来也算为我们翠微门日后招人做了点宣传。”慕璃摩挲着美丽的下巴,嫣红的唇角弯弯,神情灵动可人。 在玄天宗眼皮子底下收买人心,多好的正面广告效应!她可真是个大聪明! 怪只怪,玄天宗人员众多,尾大不掉,对底层人员管束不力,白送她这么好的机会。 而凡是巨型宗门,人员繁冗,大抵,都逃不过这样那样的管理疏漏。 资源、地位垄断得久了,便习惯了以权压人,作威作福,渣滓,自然也就多了。 继而,慕璃对温弦道:“接下来的事,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徒儿知道。”温弦低眸谦恭道。 而当他抬眸时,看到自己师父此时欣悦的模样,竟不觉心中一软,温弦被长睫遮挡的眸中,悄悄的,落满了温柔。 这之后,慕璃和温弦拿着许可证进到玄天宗内里抽签处了。 “阿弥陀佛……”见识到这一幕的羽寂微不可温的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对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殊丽女子另眼相看,亦知此前的帮助不过是多此一举。 他平静的目送着二人远去,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 师徒二人进到大殿内里的耳室,这个抽签处的人也相当的多。 而在这人山人海中,铺开神识的慕璃惊讶的发觉,在拥挤的人群深处,似乎有个老熟人。 苏瑾若。 ps:新书榜前五加更,话说我有这个机会咩? 第35章 好大的官威 抽签的耳室门庭若市,众修士济济一堂,而在人海的深处,有一个人是那样的显眼。 显眼到没有眼睛的慕璃也感觉到一阵眼眶的刺痛。 以至于神识锁定那人后,慕璃微微的失神。 她,居然也来参赛了么? 耳室的一角,身着蓬莱亲传弟子装束的苏瑾若被一众出挑的男修簇拥着巧笑嫣然,顾盼间又丰姿绰约,仙气十足,很是讨人,讨男修喜欢。 只是,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比之从前的不可一世的骄纵明媚,似乎罕见的露了三分苦相,往日里活泼娇俏的眉梢眼角,也略略的紧绷,给人一种倔强和赌气的感觉。 似乎这些年,她的日子虽然足够锦绣绚烂,但到底是没有原书里那样的扶摇直上的快活,何况,他和魏律之走的是虐恋剧本,不知道,慕璃不在的日子里,书中描写的他们爱情里的众多骚操作又完成了多少? 不过这些对慕璃而眼都是无关紧要的。 此刻最重要,最值得慕璃注意的就是,苏瑾若的眼睛。 她的眼睛,竟然已经不是从前慕璃的那一双了—— ——仙灵眼已经不在苏瑾若的身上了。 但苏瑾若并没有因此失明,她又换上了其他人的眼睛,好好的生活着,现在还有余力来参加这场新人展露头角的大赛。 想必那双新眼睛又是她的律之哥哥苦心孤诣为她寻的。 但这双新眼睛明显各个方面都不如仙灵眼,若说以前抢的眼睛是华美仙气到将苏瑾若其他地方的姿容都完全的压了下去,那么她现在的新眼睛,就是灰蒙蒙苦兮兮的,滞涩普通到令人不愿细看。 真可以是两个极端了。 却都一样的怪异。 但那又怎样呢,至少她能看见了,而且,此前的一身恶疾也被仙灵眼治好,之后虽不能再享受仙灵眼的其他福泽,却至少身体不会恶化了,她回到了最初还没被穷奇攻击的样子。 而慕璃自己呢? 想到这里,慕璃冷笑一声,捏紧了拳头。 同时,慕璃也更加确定了魏雳之没有骗他。 既然仙灵眼不在苏瑾若身上,那么如荔枝兄所说,被他带到离恨天的可能就是最大的了。 而这世上唯一能保存仙灵眼离体后不会自动磨损风化的须弥芥子,则在逐月秘境的月神墓中。 所以魏雳之是从月神墓中拿到须弥芥子了么? 说起来原书中的魏雳之为了从月神墓出来,耗费了整整半年,现在虽然剧情发展到现在出了不少偏差,但魏雳之和月神墓的力量、实力并没有多少改变。 所以,魏雳之是明知穷奇尾骨有问题,结果还是又在逐月困了半年给她拿到须弥芥子了么? 慕璃胡乱的猜测着,但很快又被她否定,她并不认为修炼狂魏雳之是这样一个降智的傻缺,明知道有问题,还往里头冲,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关键。 慕璃正在思忖的同时,温弦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转过去的光洁侧脸,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娇俏明艳的宫裙女子,以及旁边许多穿着蓬莱道服的人。 敏感如他,当下就明白了慕璃情绪波动的原因,胸中又是心疼又是憎恶,很想做点什么,但一方面不想让慕璃担心,一方面又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而克制住了自己。 他只是懂事的,轻轻拍了拍慕璃瘦削的肩膀来安慰她。然后,由于习惯于站在她身侧,搀扶着慕璃,作她的盲杖、导盲犬的他,将搀着她的手稍稍的用了点力,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慕璃,像是要给她某种坚实的力量似的。 那样子,宛如是在无声的告知她,不论是和蓬莱仙阁,还是与哪怕与整个三界为敌,他都会陪着她,至死不渝。 被温弦拍了拍的慕璃,同样察觉到了温弦的安慰,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她弯了弯嘴角,道声无碍,便不再关注苏瑾若,而着手于和温弦一起去抽签了。 毕竟,此时此刻,比赛才是最要紧的事。 向前走了几步,便能瞧见水晶质感的墙面上挂着的巨大卷轴,写着本次武会的规则。 简单来说,就是初赛里,根据抽签结果分出不同区域不同团体的混战,在每次的混战众先刷掉六成的人。 剩下的人晋级后再次抽签,进行一对一的半决赛,再刷去一半。 这之后剩下的人晋级决赛、总决赛,直至选出前三甲。 全场比赛下来,统共十九天。 看起来,倒也很公平。 不过因为是抽签,慕璃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不能和温弦分到一组,没办法照看他。 但是孩子总是要长大,若要徒弟能够独当一面的成长,有些时候该放手还是要放手的,她不可能护佑他一辈子,不然说不定还会被厌烦,也不利于孩子成长。 不过万一运气比较好,能分在一组当然是更好了,毕竟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心情总是愉悦的。 反正不论结果如何,慕璃都接受。 这样思定后,便去抽签了。 但作为恶毒女配,她的运气显然不咋滴。 “丁组。”结果很快出来了,慕璃拿着自己的签问温弦的情况。 温弦苦笑道,:“甲组。” “没关系,就算不再一个组,反正半决赛、决赛还会见到的。” “嗯,定不辱命。”温弦道,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能晋级到最后再见到慕璃。 慕璃还想说什么,身后不远处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洪亮清朗的声音: “请问诸位,还有谁抽到丁组的?我乃蓬莱内门大弟子崔耀,这次我们蓬莱共来了十六人,这里我愿出十低阶灵石一位,和诸位持有者交换签牌。” “大师兄……怎好劳你破费呢,瑾若一个人可以的。”这时,又一个娇怯的女声传了过来。 “师妹莫要客气,我既奉道尊之命来看顾你,自然要负责到底,何况咱们都是蓬莱的子弟,大家既然一起来的,自然要一直在一起,一个团体,最重要的就是共进退!” “是啊,是啊,瑾若,你就别再客气了,我们一起来的,却因为抽签分到不同的组里了,混战中也不好互相帮衬,既然小师妹你抽到了丁组,那咱们不如都来丁组。” 其他的蓬莱男修也说话了。 只是蓬莱女修却不说话,冷冷的看着众男修给苏瑾若献殷勤,却也不多说什么。 毕竟初赛的混战,确实同一个门派的组成团体更有优势。 目前她们只是被迫都统一到了丁组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懒得开口,何况也不需要她们出钱,苏瑾若本身又背景颇深,还有道尊庇佑,她们早就习惯了沉默。 “大师兄,你真好。”苏瑾若甜甜的笑着,那笑容恍若初升的朝阳,耀眼明亮,彷佛能驱散世间的一切阴霾,使黑暗无所遁形。 崔耀看着师妹美丽的笑靥呆了呆,更加坚定要和她一起组队的决心,守护她明媚的笑容,便开始满屋子的找人和他交换抽签。 这其中有的人愿意成人之美的,愿意赚这点小费的,也有本来就想交换签牌方便和自己同行的人在一起的,也有十分谄媚的想和蓬莱交好的愿意和他交换,当然也有不愿意的。 不愿意的人,一部分是因为单纯的不想换来换去,另一部分,则是他们自己想凑个团都难凑,哪里愿意把自己的签牌给别人凑呢? 而且这部分人比崔耀想象得还要多。 他正感到奇怪,按理说那些个穷酸散修、小门小派在损失了三百低阶灵石的报名费后,应该是很愿意、或者说是巴不得和他交换的,但现在那帮穷鬼好像消失了一样,只有零星几个,和往年天差地别。 而大门大派的,虽然也有一些愿意给他薄面的,但数量肯定不够的,毕竟他们自己也在凑团。 崔耀忙活了半天,十六人的队伍,才兑换集齐了十三人,剩下三个,死活都找不到愿意换的。 这让他感到着急,脑海中甚至还幻化出了瑾若师妹失望的表情,他怎能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不由得开始发愁。 同时他又想起了苏瑾若一心痴慕道尊的模样,神色暗了暗,虽然他本来就不配和道尊比,但是哪怕做个守护者,每天默默的守护着师妹的笑容,不让她难过伤心,他都做不到么? 正这样沉闷自责的想着,他看到了被一个如玉男子搀着的慕璃,手中拿着的正是丁牌。 嗯?还是个瞎子? 看装束,似乎也不是个名门,大概是个散修? 又柔柔弱弱的模样,尤其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真是令人遐想无限,而柔弱的女子,大抵不是个硬茬。 想到这里,崔耀立马有了底气,端着名门正派的腔调,半是商榷半是威胁的对慕璃道: “这位道友就把签牌给我们吧,你还能得到十块低阶灵石,之后咱们在对决中遇上,作为蓬莱的大师兄,我可以向姑娘许诺,我们是不会对你这样一个貌美柔弱的盲女下重手的。” 慕璃:“……” 这煞笔好欠揍,她可以揍他吗? 这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狗屁态度? “如何?十块低阶灵石也已经很多了,望道友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卖蓬莱一个面子。” 这话说完,不少在场经历过慕璃之前掏出高阶灵石请客事件的修士,都不由得失笑了起来,乱哄哄的嚷嚷声环绕在几人身边。 进来得早,还不知道此前报名大殿发生什么事的崔耀还以为,这忽然的窃窃私语与人群骤然的关注是因为他愿意这样施舍一个小人物呢,便更加觉得自己和这个平平无奇的盲女做交易实在过于屈尊,态度便更加倨傲了。 与此同时,周围看好戏的吃瓜群众更多了。 “崔师兄好大的官威啊!” 慕璃吐槽道,她感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铁拳想要揍他了。 可是比赛规则里提到,在场外斗殴会直接算出局,便只得压下了直接把眼前这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俊秀男子揍成猪的冲动,只话锋一转道:“不好意思,我不愿意呢,希望道友你也不要不识抬举哦~” “……” 对于慕璃的拒绝,崔耀显然感到很意外,只觉得眼前的美人过于不识好歹,但还是耐着性子疑惑道:“为何?这是一笔绝对划算的买卖,何况,你应该知道的我可是蓬莱仙阁的大师兄?” “就是因为你是蓬莱仙阁的人,所以我才更要拒绝,何况,大师兄又不是首席弟子,有什么好骄傲?” “你……”崔耀恼怒至极,他极不礼貌的伸出手,手指向慕璃,想再说点什么,却见一个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绝美男子,瞬间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指着慕璃的手,带着一股无法抗拒无法挣脱的可怕力量,不容置疑的将他的手整个儿的掰到一旁,还将他甩出半丈远。 嘎嘣—— 是骨折的声音。 “道友请自重。”温弦拿一块绢布极为嫌弃的揩了揩碰到崔耀的修长手指,他眸光冷冽的看着刚稳住身形的崔耀。 崔耀瞳孔微缩,被温弦看得如坠冰窖。 他回想到方才温弦掰开他手时的巨大力量,他这个筑基期的修士居然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甩出半丈远。 看起来那个模样精致的青衣男子似乎还是收了力的,为的,就是不破坏不准场外斗殴的规则。 实际上温弦完全可以直接把崔耀的指骨捏碎。 崔耀看着这个人,明明顶着一张无暇玉颜,模样气质又十分纯净青涩,却莫名让他头皮发麻,心生忌惮。 这个人,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劲敌。 所以,此人就是那盲女胆敢拒绝和他换牌子的倚仗吗? 崔耀神色不定的放出神识,仔仔细细的看了眼捏在温弦手里的签牌:甲组。 不是和那个盲女一组! 崔耀竟然不自觉松了口气,同时也不由得目光阴沉,想着若是未交换到牌签,那么在场地遇到盲女后,他就要趁这个人不在,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残障女修了…… 与此同时,这边的动静也很快吸引了不远处的苏瑾若一行,他们穿插重重人群,急急赶到事发现场。 碰巧撞见准备走人的慕璃二人。 风风火火的苏瑾若看到转过身要走的慕璃温弦二人的背影,气不过道:“站住!” “?”慕璃无语而慵懒的转过身,然后成功的引起了苏瑾若的各种复杂情绪:震惊、愤怒、鄙夷…… 苏瑾若尖着嗓子对慕璃道:“是你!竟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第36章 仇人相见 苏瑾若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慕璃,她神色骤变,脸色发白,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慕璃时,难掩恨意。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她想到五年前,魏律之将慕璃带上修仙界,此后的一年里,由来骄矜的苏瑾若便如同影子一般蛰伏在最见不得人的地方,而心爱的男人却在和别的女人朝夕相处、日日夜夜说恩情。 试问,这哪个女人受得了? 即使一年后一切归位,可那些逝去的时光里,她到底没能伴在魏律之身侧,那所有令人绝望的美好和难忘的回忆,都是魏律之和慕璃的。 更令她气愤的是,苏瑾若后来发觉,慕璃竟然和魏雳之也有某种她无可插足的瓜葛。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两兄弟都和慕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明明都是该属于她的啊! 尤其是她的康复宴那天! 往事历历在目。 那天,原本是她洗净纤尘、挥别阴翳的时候。 为了那一天的高调回归,她做了多少准备。 可是,可是……最终却成了使人耻笑的梦魇—— —— 那天,如谪仙般清贵的魏雳之于大殿之上突兀现身,令众宾一骇。 阔别已久,苏瑾若本以为他是来,是来与她贺喜,或者是因为退婚一事心生悔意,故来找她再商榷。 为此她的胸中传来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抿紧红唇,明媚如霞的脸上,神色满是色期待。 然而,当她不意间对上他无悲无喜的一双眼时,苏瑾若发觉,自己脊背一阵一阵的发凉,而她的身体,居然在抖。 除了那一双莫名兴奋的仙灵眼,正违背现任主人意愿的兀自转动,诡异无比! 下一瞬,魏雳之不顾他人阻挠,竟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剜去了她新得的眼睛! “痛——呃啊——” 她敛去期许的笑容,捂着黑洞洞的眼眶缓缓跪倒在地,眸中血流不止,漫成一片,整个身体都疼得痉挛。 接着便直接栽倒地上,滚了滚,没了动掸的力气,只蜷缩着身子在地面上一抽一抽。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楚?当下就吃痛的伏在地上再站不起,扣抓在地砖接缝处的指甲都溢出血来,接连脱落,随即,凄厉癫狂的叫声响彻整个仙宫,引得众人不住惊呼。 众人议论纷纷,指责魏雳之的不义狭隘。 却没有一人能够近身他周身一丈以内。 那一天,大家对魏雳之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直呼蓬莱不可小觑。 再者,这到底是蓬莱的家务事,外人,又哪有置喙的余地? 只是苏瑾若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过!她那彰显主权、身份的盛大康复宴啊,全都完了! 她的面子,也丢尽了! 那一刻她的心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恨意,恨魏雳之的残忍,恨大殿之内竟然无一人能够阻止魏雳之的胡来,更嫉恨慕璃的存在! 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慕璃,因为她,苏瑾若失去了一年与渺殊君相伴恩爱的光阴,因为她,被自己舍弃的未婚夫竟会对自己拔剑相向,因为她,苏瑾若失而复得的眼睛再一次从她身边离被夺去了!! 当苏瑾若的嗓子快叫哑了,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渺殊君才姗姗来迟。 他眉眼阴沉,脸色复杂,看着苏瑾若的眼神满是心疼,而当他抬眼直视魏雳之,眼底的温柔瞬间碾碎,换上了令人胆寒的森冷,他说:“够了!别以为你是本尊的弟弟,本尊就不能处置你!这偌大的蓬莱仙阁还来轮不到你如此放肆!” “哦?”魏雳之面无表情的拎起地上如烂泥一般的苏瑾若,虚空掐着她雪白的脖子,缓缓的用力,直到苏瑾若染血的面颊上因窒息而憋得通红,死亡的恐惧让苏瑾若四肢剧烈而丑恶的舞动,这时,魏雳之才慢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你当如何?” 黑眸深沉如海。 说完,他不顾众人惊惧的目光,慢条斯理的将血淋淋的仙灵眼装到了仙品法器须弥芥子里,又装作不经意间露出须弥芥子中两块造型奇诡的怪异骨骼…… 魏律之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浑不在意的看了眼须弥芥子,却在垂睫的刹那猛然的收紧了瞳孔—— 怎么会? 两块穷奇尾骨居然都在他身上! 什么时候的事?! 所以,此前他提前去逐月不是巧合? 他都知道? 但,他知道多少? 这些念头稍纵即逝,魏律之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为了不露出马脚,他只全身僵硬的将视线锁死在凄惨万状的苏瑾若上,深邃的眼眸通红通红。 良久,他捏紧的拳头终是放下,想好的措辞也完全噎住,最终颓然的喑哑着转移话题:“我的好弟弟,你,你放过她……” 苏瑾若听见自己心爱的男人为自己低下高傲的头颅祈求魏雳之的高抬贵手,一瞬间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魏律之,他,他竟能为她做到如此!得此郎君,她真是夫复何求?! 经过这事,苏瑾若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对魏律之的感情越发浓厚。 魏雳之冷笑一声,大手一挥,被虚空扼住咽喉的苏瑾若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淌血,肋骨尽碎。 而他长身玉立,眼底沉寂,只漠然道:“这时候知道认我了?我的好哥哥?” “这其中或是有什么误会……”众宾客讪笑着开始打圆场。 魏雳之却丝毫不给说客面子,他直视着渺殊君,眼露讥讽,淡淡道:“从前的账,本尊,要与你好好计较!” “……” 魏律之眉心微拧,不发一言,在众人对他痴情种子的交口称赞中,顶着魏雳之的可怖威压,一步步的走到苏瑾若面前,后者费力抬起脖子,空洞着黑魆魆的眼眶深情的望了他可能的方向一眼,然后弯了弯嘴角,凄然一笑,适时的晕了过去。 那样子,就像此前她为他挡下凶兽穷奇致命一击那样样,凄美无比,成为所有噩梦的开始。 魏律之蹙着眉头抱起了苏瑾若,利落的离去。 临走时,他眯了眯眼睛问魏雳之:“翾殊君今日如此,可是为了……慕璃?” 魏雳之没有回答她。 魏律之却忽然笑了,这亦是他第一次在他的弟弟平静的眼里发觉出冷漠以外的情绪。 这个来不染尘埃、清冷孤高的翾殊君,这个让他一次次嫉妒到发狂的优秀弟弟,居然也有在意的人吗? 而那个人,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 总之,这之后从不管蓬莱诸事的翾殊君居然也开始了夺权。 而夺权的方式比众人想象中还要出其不意的步步为营。 翾殊君其实,并不是个只会修炼的痴人,从前他只是不愿争不愿想,可若他想,他便也是城府颇深,善于弄权的上位者,但为何他曾经如此退缩而势弱? 不可一世的渺殊君陷入了和胞弟对弈的久违焦灼中,万千蓬莱弟子及其前途,都成了棋子,整个蓬莱风起云涌,人心惶惶。 苏瑾若在很久之后被魏律之安排的医修治好了,修士的身体本就比其他人强悍,何况她的身体还被仙灵眼润泽过,不久后她也获得了魏律之为她寻的新眼睛。 只是那双眼睛过于普通,如今用来也算无功无过。 她还算满意,毕竟这新眼睛得来容易,她也不用为此见不得人,只是享受过仙灵眼带来的好处后,只有能看见这一个功能的新眼睛显然不能满足她。 何况,她此前曾夸下海口,要在半年后结丹,可那是在还有仙灵眼的情况下,现在她的身体素质和从前别无二致,半年结丹只能是做梦,而她怎能忍受这般赤裸裸的打脸? 为此,她求助魏律之,可忙于弄权的魏律之丝毫不理解她,还和她大吵一架。 苏瑾若赌气之下决定靠自己变强雪耻,便去了内门弟子的学宫,和众弟子一同学习,认识了许多人。 即便和魏律之冷战了,蓬莱的大家还是将她默认为魏律之的心上人,对她一直是各种捧着让着,而苏瑾若本身就是个明艳如火的俏丽女子,有时稍微示好,就很容易点燃了众弟子的热情,和大家一起的努力修行的日子里,苏瑾若的女主人缘好技能全开,很快成为了学宫的团宠。 这样过了几年后,苏瑾若也到达了筑基中期,也算是个很优秀的弟子了。 而年轻一辈想在整个修真界初露头角,展示自己的最好地方,就是一甲子一度的圣元武会了。 除了选出前三甲,这次武会还会根据所有人的比赛结果,对与赛的宗门世家进行排名公示,这是关乎名誉和奖励的大事,故而所有宗门都很重视。 而此时,魏雳之争了一半似乎和魏律之达成了某种协定,突然消失了。 同时苏瑾若和魏律之的冷战也有所缓和,只是二人都傲娇,憋着一口气,相见时虽气氛暧昧旖旎,可就是隔了个窗户纸,谁都不愿意先戳破。 但是这次出行,魏律之还是安排了许多高手来保护她的,一声不吭的,天材地宝名贵法器法衣也送了一堆,只是并没有和苏瑾若一起来,而是受大赛主办方邀请先一步到了贵宾室被隆重招待,再作休憩,或可成为某一场比赛的评委。 苏瑾若自己也是对这场自我展现的比试充满期待的,毕竟她病了那么多年,又在康复宴上遭受如此大挫,自然要想方设法的找回她原本天之骄子的骄傲。 而现在,她所有的期待与好心情,在见到慕璃一瞬间,被染上了厚厚的阴霾。 “所以你怎么在这里?”苏瑾若微微端了端身子,嗤道:“我没听说圣元武会成了助残会?” ps:工作党,更新频率不多,但是每章都比较肥,很多时候一章3000~4000字的,不比别人4000字分四章,球球不要因此随意差 评╯﹏╰ 第37章 赌约 苏瑾若一袭正红色蓬莱道袍,红衣鲜艳似火,面容明丽无双,只说出来的话,刁蛮娇纵,十分恶毒:“我不曾听说这是残武会。” 这话十足的挑衅,也相当的惹人不快。 说起来,苏瑾若本以为慕璃死了,毕竟修真界如此危机四伏,她大抵一个刚炼气的凡人又能活多久呢?连她都不得不又换了一双眼睛,慕璃作为一个盲人又凭什么还活着? 苏瑾若实在气不过慕璃居然还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看起来似乎也是来参加这场大比的。 她怎么配? 苏瑾若一边想,一遍特意看了看慕璃身后,还好,那个令她又恨又怕的人不在。 此刻的慕璃身边只有一个不曾听说过的俊雅青年。 所以她也是被翾殊君厌弃了,故而饥不择食的随便投入哪个不知名男修怀抱么? 呵呵,凡人到底是凡人…… 思及至此,便不再有所顾及,新仇旧恨堆叠在一起,此刻她眼里刺骨的轻蔑毫不掩饰! 而苏瑾若作为他们蓬莱小队的团宠,她的敌对,自然也带动了大多队友对慕璃不怀好意的探究,以及护短的敌意。 他们那眼神不善的样子,怕不是被女主光环迷了心窍,哪有半点大门大派的气度? 而慕璃被这样针对,哎呦,她那个暴脾气,根本就忍不了! 她一个金丹后期,以武力对付苏瑾若这个筑基期的弱鸡,根本是绰绰有余。 可她亦深知,现在就动手,除了提前失去比试的资格外,不会有其他旁的好处。 她压下怒火,甚至拍了拍同样怒火中烧的温弦的手,让他稍安勿躁,看她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慕璃走上前去,似笑非笑:“是不是残武会,苏小姐试试不就知道了?” “哼,恬不知耻!”苏瑾若盛气凌人。 “也是呢,若是苏小姐在这次武会中连个瞎子都比不过的话,那这圣元武会不是残武会也胜似残武会了,至于与会者的苏小姐,又是什么呢?” 苏瑾若终于又嗤道:“就你?区区凡人?啧~这两年还会修炼了?那又如何,充其量不过一介旁门左道的散修,在我等面前不过自取其辱!” 这话也给其他在场的修士听到了,此处有不少躺枪散修震怒。 慕璃也不恼,优美的柔荑只一下一下,轻柔的摸着凤兮后颈柔软的翎羽,然后激将道:“要不要打个赌?就赌在这场初赛的结果,看看究竟谁才是自取其辱的那个?” “你还有什么跟我赌的?唯一让我稍微瞧得上的眼睛已经不在了………” “你焉知它不在?”慕璃诈道,为了让苏瑾若上套,慕璃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苏瑾若忽然有些骇然,看着她的眼神里顿时生出三分诧异七分嫉恨,但又心存一丝侥幸:“你骗我,仙灵眼怎么可能在你身上?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给你?” “可不可能你自己想,不然你说翾殊君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屑于取走你偷的眼睛?”慕璃胡诌八扯,但看苏瑾若的反应,仙灵眼十成十就是翾殊君亲自动的手。 “你说谎你……”苏瑾若着急的若矢口否认,甚至都未曾注意到慕璃用的措辞里,有一个字眼是“偷”。 但否认的话说到一半,她似乎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毕竟她实在想不通,不是因为慕璃,无冤无仇,那魏雳之为何要挖掉她新得的眼睛,还好好的放在须弥芥子里保存。 月神墓多凶险可怕,她不会不知道,虽然对于那个人而言,再凶险的地方,也不是不可战胜,不过是费些功夫而已。 可他那天的狠毒行为,确实蹊跷太多,经不起推敲。 难道,仙灵眼真的已经被翾殊君给她了? 苏瑾若摸了摸自己现在的眼睛,真是平凡普通到让人难以接受,反正她已经换过两次眼睛了,若有机会再换上仙灵眼…… 真是……求之不得! 苏瑾若的心瞬间被贪婪占满,觊觎之意已然不可抑制! 只是她想是这样想,但却不愿意这样说,她面对慕璃时,只嘴硬道:“不,翾殊君他只是因为和他的哥哥发生看龃龉,我,我不过他们兄弟之争的牺牲品…… 至于仙灵眼,如果真的被你用什么腌臜手段让翾殊君给了你,我奉劝你最好还给我,毕竟你知道的,我才是它现在的主人,我若不愿意,你根本你不可能正常用它,所以你得到了也没什么用……” “啧啧啧,你不是输不起吧?废话一箩筐,你到底想不想要?若想要,就请在场的修士们做个见证,这次大比,败者将要给胜者想要的东西,外加一块高阶灵石,怎样,赌还是不赌?” “那你输定了,我倒是奇怪,到时候仙灵眼还好说,高阶灵石你倒是哪里寻?不过事先说好,以防你耍炸,我是不会同意仙灵眼易主的事的~”苏瑾若咯咯的笑着,花枝乱颤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是胜券在握,“另外,穷瞎子!我也不欺负你,做不到的话,不如就跪下来学两声狗叫吧?” “成交。”慕璃答的痛快:“那为了赌注的落实,公证之外,再发个心魔誓吧!” “行!” 与此同时,两大美人的赌约也很显然的引发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受过慕璃恩惠的散修小派,更是紧密关注。 当然,就像苏瑾若的小队对慕璃恶感满满一样,那些散修小派也因为苏瑾若的口不择言而对其心生恶感,想着苏瑾若要是输了,他们肯定第一时间盯着她履行约定,不能让他们的大善人吃了亏。 与此同时,温弦看着苏瑾若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满满的同情,一块高阶灵石,一件指定的秘宝,还要跪下来学狗叫……还有心魔誓,偏偏那个女子还以为自己赚了…… 太凶残了! 温弦决定自己以后也要乖乖的,绝对不惹师父父生气,不然…… 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同时对慕璃更倾慕了。 慕璃自己当然也是很高兴的,毕竟她方才在报名处的宣传开销,苏瑾若“愿意”帮她出呢~ 她连营销的广告费都省了。 慕璃突然的觉得这个时候的苏瑾若真是可爱又顺眼。 啊,对了,她没有眼睛,没办法顺眼,就顺耳吧~ 苏瑾若看见慕璃那么积极的要输给自己,高兴之余,也觉得有些不对和犹疑,但她实在想不通自己有哪点会输的地方,而且赌约的条件里,又没有说让自己同意仙灵眼的转换,便更加觉得慕璃狂妄自大且蠢得不自知。 但她也听说慕璃修炼的是翾殊君亲手创的昆吾功法,或可有些惊人之处,但她实在不信,慕璃这个十六岁才开始修炼的凡人,能够比得过自小修行,丹药法器都不缺的她。 再说,他的律之哥哥可是有资格作评委的人,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她便舍下面子,主动去她的道尊处服个软又如何?届时,他若想判她胜,这三界内,又有多少人敢反对呢? 这样想着,苏瑾若彻底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的和众人也去了预备场地。 同时,因为慕璃和苏瑾若方才的对话,蓬莱小队里大抵也猜出了慕璃的身份。 当下心中具是一凛。 所以,方才那个女子,就是渺殊君迟迟未归的正妻么?! ———————————————————— ps:好的,为了让自己的章节看起来多点,本扑街决定就两千字一章,一天两更吧,因为之前懒得分章节,很多时候,3000~4000字一章既减少了曝光又被误会少更呜呜呜,太委屈了!! 第38章 是真的 蓬莱仙阁的茶余饭后一直有个愈演愈烈的传闻: 生来多情的渺殊君从凡人界带回来一个女子娶为正妻,却在大婚之时,亲手剜了她的眼睛,给心爱之人治疾。 凡人女子伤心欲绝,干脆勾搭上翾殊君后私奔了,于是兄弟两3反目成仇,翾殊君在为爱人夺回眼睛后,彻底和哥哥决裂,并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夺权大战。 只是斗到一半,翾殊君竟在形势大好之时突然不知所踪,据说,是因为那凡人女子心疼过去的恋人被按在地上摩擦,故不辞而别了。 而渺殊君也自始至终都从未提过要将这凡人妻子休弃的事,也迟迟未曾和他的爱人提过成亲。 那凡人女子似乎是成了蓬莱二尊心中的白月光和永痕的伤。 亦成了吃瓜群众八卦的热门谈资。 毕竟修真生活本就枯燥,娱乐生活异常贫瘠,但凡有点趣闻的风吹草动,大会儿还不竖起耳朵一拥而上? 当然这些传闻都是背着苏瑾若的,毕竟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怕是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大家其实也不太忍心将这样残忍的事实告诉沉溺于爱情的少女,即:青梅竹马比不过天降白月光。 何况苏瑾若只是先来几年,连青梅竹马也算不上。 而今,来参赛的这一行蓬莱小队,虽然都是蓬莱的翘楚,大多专注于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可倒底多多少少的也听过这些传闻。 他们这次遇到了传闻当事人,不少人的八卦之魂动得不行,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想问了。 就比如,这小队中还有一个女修,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落单,去向慕璃求证关于那些事的真假了,只苦于找不到机会。 偏巧下一秒,机会来了。 原来,蓬莱大师兄崔耀开口道:“诸位师兄弟,不才只换到十三个签牌,看来注定有三个人不能和我们大部队一组,互相照应了……” 他说完这话时,还面色苍白的看了苏瑾若一眼,生怕她因此觉得自己无能,从而对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但此时苏瑾若一心陷在了和慕璃比试可能的胜利中,十分高兴,根本无暇顾及崔耀此时复杂的心思。 因此,她听见崔耀说没办法将来参赛的十六人都组一起了,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以蓬莱的实力,哪怕只十三人抱团,也足以杀出重围,在第一轮胜出。 何况,在这十六人里,也有几个她看不顺眼的,此时正好找借口踢出去。 但她不能真的这样说,毕竟她虽然刁蛮,但是还是有脑子的,刀子般的语言是用来对外的,比如对付慕璃这样的贱人。 而一个团体内,尤其这个团体的人,实力、家世,苏瑾若都是比较认可的,故而更没理由说绝情的话惹人厌烦,这也是为什么苏瑾若待人处事放诞无礼,刁蛮娇纵,却依旧有不少人愿意宠着、护着她的原因之一。 毕竟对外人毒蛇的风风火火大小姐,对自己人却是开朗大方,有情有义,这种反差很容易让人感觉自己是特殊的,被尊重的,从而获得最初的好感。 何况,除了对慕璃非常恶劣,苏瑾若目前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而她和慕璃的恩怨,也被其他人当作情感纠葛的私事,并不会有人斤斤计较此事来为并不熟悉的慕璃进行所谓的伸张正义,或者批判苏瑾若。 毕竟修真界向来冷酷、弱肉强食,杀人夺宝从来正常,强者挖个弱者眼睛而已,又有什么好奇怪。 苏瑾若当然也更加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她觉得自己是强者,弱者被她踩在脚下很正常,只是她毕竟也属于正道中人,不会做出像魔修那般更加天怒人怨的事。 于规则上,她无可指摘。 但是,于道德呢? 规则就像法律,难道不是对人最低限度的要求么? …… “所以,大师兄,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呀?”苏瑾若求助似的看着崔耀,心里对崔耀为不能换齐签牌而苦恼一事相当的不以为意。 崔耀面目清和,看着苏瑾若时,一双星眸盈透清亮,他将此前被温弦弄骨折的手藏在袖子里,忍着痛,转身对众人温厚而诚挚道:“可有人自愿让出组团的名额?我们都是名门大派之人,该有些气度,虽说没办法组团一起,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会稍微艰苦点,但也并非绝对毫无胜算。 何况作为蓬莱的子弟,这点挫折挑战都无法拿下,这之后该如何在更凶险的战场上对敌啊?又该如何追求无上大道?! 我为大师兄,本应身先士卒,第一个站出来表率,即将组队的机会让给其他人,只是道尊托我照顾苏师妹,因此不得不腆着脸留下,可你们其他人可就没什么借口不让一让别人了吧?” 说完,他温和的扫视了下众人,观察众人反应。 众人则都被他冠名堂皇、话中有话的无耻惊呆,但出于同门的默契、个人的修养以及辈分的束缚,一时没有人说话戳破。 而这份沉默被崔耀当成是没人愿意被落单,导致在接下来的初赛中单打独斗,故而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还想再说点什么。 这时,方几个同门突然说话了。 “既然没人愿意,就让我来和大家暂时分别?”名为林夕奚的女修举了举手表示愿意,此刻,她的八卦之魂已经饥渴难耐了!! “我也!”又一个眉眼不羁的师兄说话了,他是这蓬莱小队中少数几个不跪舔苏瑾若的。 “还有我啊大师兄!没事,这单打独斗的凶险,就让我来承受吧!我可以的!身为蓬莱的弟子,早晚是要面对这些的!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这个人是真的被崔耀的话所感动,想要献出一份力的,或者也可能单纯的中二。 “好……”崔耀十分欣慰,准备决定就他们三的时候,又有好几个女修说话了。 “其实我们也想离队,我们认为这场试炼,如果太倚赖于同门帮衬,倒破坏了比赛的公平性,也显得我们过于软弱,丢了蓬莱的脸面。” 说话的这三个女修一直处得很好,算是这队伍里自成的一个微型团体,她们早看苏瑾若不顺眼,而且她们之中有的人就背景、实力而言根本不弱于苏瑾若,最多就是没有个护短的道尊罩着罢了。 她们心气也高,实在看不惯这一路上,大师兄带头,各种的对苏瑾若无聊的献殷勤。 而且,对于蓬莱的传言,她们还是少数的认为苏瑾若有错的一方。 “这……”崔耀看见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想要脱队,虽然欣慰于之前自己的小演讲颇有成效,但人少了,他组的小队也没有了抱团对敌的意义,也显得他领导得不好,导致大家迫不及待的想走似的,有乱军心。 一时间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看到这一幕的苏瑾若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讽崔耀一声废物。 嘴上却道:“你们都要走,不怕寒了大师兄的心?大师兄可是自费为大家换牌子,还奔波了那么久……你们于心何忍?!” 听了此话崔耀心中大为感动,一瞬间有了某种力量似的,他决定支棱起来,发挥大师兄的领队作用,不再搞什么自愿的把戏,而是直接利用大师兄的权能点名决定众人去留。 这样,崔耀直接将队伍里修为最低、背景最差、存在感最低的三人定为被排除的人员了。 这其中就有喜欢吃瓜,热爱划水的林夕奚。 听到崔耀点到自己的名字后,她眸光晶亮,又想到再也不用看众师兄弟对苏瑾若献殷勤时的辣眼睛画面后,她真的需要用手捂住嘴巴,来掩饰自己的裂到耳后根的嘴巴了。 “得令!”林夕奚开怀道。 然后飞也似的一溜烟的走开了,跑路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众人都一怔楞。 不过这点小插曲很快被大伙揭过,留下来的十三人开始计划待会在试炼场上紧晋级的策略了。 而此时,离开的林夕奚也已经到了慕璃面前,她喘着气,异常激动的问她: “你是慕璃?” “所以,请问请问,你就是渺殊君的正妻么?传闻里你和翾殊君私奔,缠缠绵绵到天涯……是真的么?” 慕璃迟疑的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修,她身着蓬莱的道袍,眼中八卦之火熊熊,让她想起了穿书前的饭圈女孩。 而温弦一看到那女修的蓬莱道袍就冷了脸,觉得此人实在无聊,定是不怀好意,想要赶她走。 这时,慕璃却站了出来,轻笑一声: “是真的。” “欸?!!!!!” …… —————————— 给孩子一点五星好评吧!!分数掉的没眼看了 第39章 是假的 林夕奚的眼前,美得似妖似仙的慕璃竟一瞬间让她联想到话本里勾引书生的妖女。 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这样想着的同时,也这样说了。 “居然是真的?翾殊君那样清正端方的人也会爱你这样的妖女吗?真是难以想象。”林夕奚感到不可思议,“喂,妖女!你真的拿下他们两兄弟了?” 简直是我辈楷模! 她看向慕璃的目光就像看见一个怪物,惊骇之余,又充满了敬畏和崇敬。 林夕奚她今天居然遇到传闻里的当事人了! “唔……让我缓缓。”林夕奚继续自说自话,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又问她:“所以,我能问下你究竟怎么办到的么?” 慕璃的神识打量着眼前这个模样清丽的女修,虽是蓬莱的弟子,莫名其妙恶的出现问着她莫名其妙的问题,却并不像有什么恶意,只是她说起话来大剌剌的,左一个妖女右一个妖女的,实在令人不爽。 只是,此人一副智商不高的亚子,倒是很适合忽悠她恶心恶心苏瑾若。 想到这里,在林夕奚还没反应过来时,慕璃利用压倒性的实力,笑靥如花的逼近林夕奚。 而后,她柔软唇瓣轻轻触到她的耳垂,在林夕奚圆润的耳垂旁呵气如兰:“妖女嘛,自然是像这样办到的呀~” 林夕奚心脏一颠。 这时,慕璃接着道:“怎样?小妹妹你说,我好不好看呀” “你喜不喜欢我呀?” 慕璃询问时的音色柔软明媚,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连一旁的温弦听得都感到酥酥麻麻的,腿一阵阵的发软,而直面慕璃雪肤花貌的林夕奚,看着她过分秾丽娇艳的脸,嘴巴张成了o型。 林夕奚瞳孔地震,大脑一瞬间的空白,没想到慕璃竟会如此! 她整张脸倏然间漫上绯红,结结巴巴道:“你……你……我……我……” 紧张到,竟然连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清了。 慕璃攻气十足,笑盈盈道:“你觉得我比之苏瑾若如何呢?” “姐姐……姐姐更漂亮……”林夕奚终于不再叫她妖女,她如受蛊惑,不受控制的说出了心里话。 此时此刻她的心宛如擂鼓!咚咚咚咚咚……长这么大从未跳得如此剧烈过,这样诱人的瞎子,连她一个女人都受不了。 “如果是你,会喜欢我,还是苏瑾若?” “我,我喜欢你!”说完,林夕奚懵懵的,脸红得犹如一个熟透了的柿子,似乎连头都在冒烟了。 而当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后,她的心几乎要冲破胸膛。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啊,这就是白月光,啊呸,这就是妖女的魅力么? 所以魏家两兄弟便是因此而沦为她的裙下臣的? 怪不得!怪不得! 比起成天大呼小叫的苏大小姐,她也更喜欢这个笑一笑就好看得让人丢了魂儿的大姐姐啊! 道尊他们又都是男人,自然不奇怪。 可是,为啥她一个正儿八经的黄花大姑娘她居然也可耻想凑一凑,她也想参与到这场传奇的传闻中再天天被这妖女吹气! 林夕奚若有所思,头脑发热,整个人迷迷瞪瞪的,连慕璃和温弦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留在原地的她,基本已经相信了慕璃的话,很久很久之后,恍过神来的她,还心有余悸,连走路都是飘的,看了看时辰,暗骂一声不好,比赛要迟到了! …… 由于温弦和慕璃在不同的场次,所以需要各自分别了。 临走时,慕璃摸了摸温弦的头,以示鼓励。 温弦脸红了红,刚才的画面太过香艳,尤其是慕璃贴近林夕奚耳垂时,目睹这一切的他竟有种身临其境的幻觉,好像被贴耳垂的是他,鼻息间还残存着师父唇齿间的惑人香甜。 他不由得目光一幽,鬓角泛红。 师父她,竟会有这样的一面,而这一面又是这样的扣人心弦而摄人心魂。 温弦薄唇轻抿,不敢看她,同时也为林夕奚口里的慕璃与其他男人的绯闻逸事而感到思维混乱,便问她:“所以,那个女修方才问的是真的?师父真的有心上人了?” 语气里淡淡的失落,淡淡的痛心。 “假的。” “呃?” “唔……因为看到她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家乡事物,怪熟悉的哈哈,就忍不住逗逗她,顺便看看她会不会把这件事传给苏瑾若听,最好还能气气那个姓苏的,哎~我这人,就是乐意看人不痛快~” “……真的?” “真的。” 温弦微不可察的舒了口气,浅笑着将话题又拉在了赛事上,再次神态自若起来,深邃温润的眼平淡无波,他未曾让慕璃发觉一丝一毫的端倪。 同时,他知道慕璃从来不拘小节,在生活自理上如同白痴,几乎都是依赖于他,这次要分别,他没办法照顾她,心里一万个不放心。 他一再嘱咐慕璃千万千万要小心,那担心的架势,真是比慕璃这个师父还师父。 慕璃抠了抠耳朵,下意识的已经对温弦的婆婆妈妈有点不耐烦,但又不好打击他的关心。 真是甜蜜的负担~嘤~ 这时温弦道:“师父,你信我,我会是我们那场比赛第一个出来的,届时我会让所有人知道翠微门的名号,并在下一场比赛前的空隙,经手师父大业的布置。” “好,徒儿有此心,为师很是欣慰。”慕璃拍了拍温弦,而后,她将凤兮塞到袖子里休憩,赶紧和温弦告别,再也不想听他唠叨。 …… 慕璃来到初赛预备场地时,广场宽阔的空地上早已经站满不少人了,这些人分散成大大小小的团体,各自低声笑谈着。 慕璃进来的时候,不少散修和她点头致意,即使在这场比赛中,大家可能成为对手,那些人经过她身边时,还是会道一声谢谢,愿意在比赛中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帮一把慕璃的。 同是丁组的苏瑾若一行自然也在这里,狭路相逢,他们对慕璃自然没好气,慕璃也不恼,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腿坐着,开始等待裁判和评委宣布比赛的开始,以及对赛事详尽解释。 圣元武会的前三甲,在所有年轻修士心中都是极为眼热的荣耀,无数人为了这场比试夜以继日的努力,因此场上的气氛比慕璃想象中还要热烈。 这时,台上一个模样德高望重蓝袍道人,开始对比赛规则进行更详尽的讲述了:“欢迎诸位来到丁组试炼场,各位手里都有方才抽签抽到的签牌吧,大家开启灵视,便能看见每个签牌上的数字,正和各位的人数一致。” 说到这里时,在场人都开启了灵视,眼中发出各色的光,众人都看到了属于自己签牌上的数字。 慕璃木得眼睛,她一直用的神识,早就发觉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签牌上的数字,还以为是正常的,便没多在意,原来对于一般修士而言,还得开启灵视才能看见。 慕璃的数字是大写的四十八。 真是相当符合恶毒女配设定的吉利数字呢…… “丁组的选手一共两百人,一个单数签牌算五分,双数签牌算十分,在接下来为期三天的混战中,大家需要努力夺取对方的签牌,根据最终分数的高低定下排名,后一百二十名直接淘汰。 而前三名还将有资格得到玄天宗最尊贵的款待。”蓝袍道人道,“诸位,都听明白了么?” “明白!” “另外,此次比试模拟真正的野外战场,只要不死人,各位可以随意发挥。” 话毕,位于预备场地正前方的银色大门忽然大开,露出重重迷雾的危险山林…… ———————— ps:发现很多人对小凤凰的名字有意见,唉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幽默很威武很反差来着,如果大家真的不喜欢凤霸地的名字,在这里打个卡评论什么的,超过五个人,就改掉555,大家都get不到我的沙雕用意哼唧唧 第40章 被迫出局 前方,是苍茫的林海里,迷雾深深,阳光无法穿透。 山林张牙舞爪的树枝间。有着各色实力凶悍的妖兽出没,到处可以听到妖兽的怒吼,令人生惧。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比起妖兽,更可怕的威胁是人心。 因为比赛的规则,原本一起进来的大家在踏入山林的刹那便便施展身法,脚点树枝几番跳跃,而后闪掠着各自分散了。 隐匿在绵延无际的阴森林海间,成为猎人或猎物…… 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暴露自己的时候,慕璃则大摇大摆的横行山林间,闲庭信步,丝毫不知道隐藏自己。 或者说,慕璃是在故意暴露自己。 慕璃把自己作为诱饵,引诱所有可能的猎物。 她甚至还用法力直接把双数的签牌别在胸口显眼的位置,似乎是巴不得别人不知道她的签牌是得分高的数字。 果然,没多久,便有人将她当成天真的小白花,按捺不住,对慕璃发起了攻击。 彼时慕璃只感到身后一柄飞刀破空而来,直逼她的后脑勺。 “终于来了~”慕璃轻笑,虚晃一下,轻松躲过飞刀,葱白的纤手在电光火石间又趁势将飞刀极速弹回! 寒光闪烁。 为此,不远处的草丛中,果然窜出一个黑影,叫骂着跳了出来,惊险躲过,可左肩还是被割出深深的口子。 “娘的!臭瞎子,小瞧了你了,接下来看我这招!”说着那修士嘴里振振有词的念起繁复的咒语,眼瞳微缩,无数蕴含着强横法力的飞刀毫不迟疑的狠狠扎来! 慕璃一个漂亮的后翻,再次躲过的同时,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签牌,她跳到树上,拿着某人的签牌,笑容肆意张扬,让扑空的修士又惊又怒。 ——那是他的签牌啊?什么时候!居然被这个瞎子拿到手了?! “唔,九号,单数啊……”慕璃发出失望的喟叹。“单数只有五分,没意思。” 该修士听了心中火气更大了,他不信邪,大喝一声也跳上树想要夺回签牌,同时手执凌厉匕首狠辣的向着慕璃腹部刺去。 若寻常人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结结实实的挨这么一刀,确实是有够受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惜慕璃不是寻常人。 修士惊诧的发现自己那赤金打造的擎天仞像碰到什么铁桶钢板一样,居然根本捅不进去! 他又试了几次,可是即使慕璃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就让他捅,他也捅不进去!!! 这修士像啄木鸟一样捅了半天,越捅越感到头皮发麻。 虎口更是被慕璃钢铁般的身躯震得麻! “怎么样,好玩嘛?看你是第一个送快递的,我就多让你玩了会,感恩吧!之后的人都不会有你这样好运了哦~”慕璃笑道。 然后她食指轻轻朝那修士一点,那修士心中飞快闪出一道不妙的念头,而后只感到一阵尖锐的劲气以他额上被慕璃点到的中心为圆心四散而开,可怕的巨痛突如其来,他喷着血从树上哀嚎坠下。 尘土飞扬,他落下的地方被砸出个半丈深的大坑! 这个瞎子居然有这等实力!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感受着这盲眼女子压倒般的实力,这个修士脸上露一抹凶气,五脏六腑难受至极,他如虾一般缩在坑中无法的反抗,节节后退,却还能嘴硬:“我,我可是影月神教第五世家的弟子,有着高贵的血统,你夺了我的牌子,我,我……” “咦~看你这德性!怎的如此输不起?”慕璃也从树上跳了下来,“什么第五第六的,对不起,在我们翠微门,只有灵宠才讲血统。” 那修士视线一抬,便见慕璃一张瑰丽的脸上,带着冷然的笑意,不由得晃了晃神,心跳漏了几拍,而下一秒,慕璃大手一挥,无数尘土浮在空中,而后自动填入坑内,这个影月神教的弟子双瞳失去焦距,在大叫中直接被她埋入土中,只留一个鼻孔出气。 “呼~解决。”慕璃道。 而后又将头转向身后。 身后,这边的动静很快又吸引了更多的人来抢夺了! “哎呀,都上勾了~” 慕璃舔了舔嘴角,兴奋的看着冲过来的人。 那些修士不是敌人,而是心地善良的外卖员啊! …… 此时的试炼场外,传影水晶前,一个面目慈和的中年男人正负手而立,静静的审视着场内的一切,他身着一袭充满肃杀之意的苏缎玄衣,显得尤其的风采儒雅的同时又高深莫测,十分古怪。 此人玄天宗评委之一的大能级元老,云来道人,已臻至化神期,出自玄天宗姑妄山一脉,很是位高权重,实力强横。 说起来,以云来道人的实力,作为玄天宗底蕴的老怪物本应该坐镇宗门,享受宗门供奉,不需要劳神来做评委的。 可他还是来了,只因为此人年过七千,至今没有亲传弟子,求师之人年年岁岁踏破门槛,而他虽为人和善,却眼光挑剔,不论是门内弟子三万,还是外宗一干修士,竟无一人能入他的眼。 于是,求徒若渴的他,便起了在大比中找苗子的心思。 毕竟每届圣元武会,是云集了修真界最优秀的年轻修士,他必能找到合适的! 此时,他的身后,还围着一群贵宾席的观众,在众多转播的留影水晶中,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云来道人眼前的那块。 留影水晶上,短短半日,慕璃已经解决了三波闻声而动修士,共计十七人,拿到了十三块牌子,此时的分数已经到达了可怕的一百七十五分,将第二名的一百分远远甩开。 而她根骨上佳,拿签牌时的招式行云流水,又快又准又狠,极为赏心悦目。 “这是……”云来道人身后两位元婴期的玄天宗长老看出来点什么颤抖道,“云老确定?她……她可是个瞎子啊!” 往日沉稳儒雅的云来道人不语,只目不转睛的看着留影水晶里,那骨龄只有十九的少女,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连刻意收敛过的化神期无上气息也丝丝缕缕的泄露出来,使人心凛神骇。 “咄!你可见过这样能打的瞎子?!三千年了,可算能找到能继承我衣钵的了,来人,给老道查查这个女修的背景,师从于谁,啊呸,凭老道的实力地位,不管其是何门下,既然我看中了,抢也要抢来与我做徒弟!!” 说到最后一句,他慈和的脸竟激动得扭曲了三分,旁人见了又羡又怕。 而他说完,就作势要强闯赛场中,直接将慕璃掳走,中止她的比赛了。 其他几个评委哪里拦得住,不由分说的哭丧道:“云老莫要破坏比赛的公平啊!何况这才第一轮呢,云老再看看,这一届的年轻人似乎都不比寻常,说不定后面惊喜更多呢?” “不会有人比她更好了!你们不信老道的眼光?而且掌门最近也在物色亲传弟子,他都三个亲传弟子了,居然还要!再迟点,怕是轮不到老道我了!” “可你这样无端剥夺了人小姑娘的参赛资格,人家怎么肯?说不定还会怨你呢!” “她才十九,这一甲子比不了,还有下一甲子呢!” 言罢,他神念一动,便在众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围观观众更是唏嘘不已。 ps:好的,各处章评收到大家对凤霸地这个名字的怨念了,平时要上班要更新没空,这个双休,我就把名字改了叭,正好章评里同时有个叫月枫和玄清皓轩的小读者异口同声的提出凤兮这个名字,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两个人取得名字一样真是太巧了!感谢月枫和玄清皓轩!就用这个吧!之后小凤凰化人后感觉会很合适嘿嘿~~ 第41章 慕璃打得尽兴,毕竟她在翠微门苦修若许年,知道自己当是很强,但到底多强,却是没多少逼数的。 而今她感知着不远处给她收拾得妥妥贴贴的修士们,被她叠罗汉一般堆成小山哎呀啊呀的不住叫唤,心下得意至极,越发觉得自己当时的女强路线制定得英明神武~ 只是,常言道,乐极容易生悲,此刻在试炼的迷雾山林里横行霸道的慕璃,完全不晓得马上就要因为自己的过分优秀,而招惹一场凭她仅金丹期的她完全无法抗衡飞来横祸了,此处暂且不提。 总而言之,这一片的修士见识到慕璃的厉害后,只要长点心的,全都溜得远远的,慕璃的外卖员们,肉眼可见的少了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啊。 虽说现在手里的牌子分数已经足够可观,但是在这双盲的试炼里,慕璃并不清楚别人的成绩如何,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太过大意。 于是,慕璃便刻意将自己的气息伪装成炼气期的水准,还掰断了一个树枝当作拐杖,像一个真瞎子一样颤颤巍巍,步步小心的在山林里缓慢行进着。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很弱,快主动过来欺负我吧的信息。 但是,她真的能如愿么? 之前进攻她的那么多人中,也是有几个谨慎的没有贸然行动的,加上他们的牌子是单数,分值被慕璃嫌弃,所以最后得以溜走了。 而溜走的他们已经将慕璃这个夺命女瞎子的信息小范围的播散了开来。 只是又因为这场比赛中,每个人可以是队友,也更可能是敌人嘛,所以各自囿于彼此的信息茧房里,消息的传递还是比较闭塞,因而只是小范围的传播。 却也足够慕璃有一段时间找不到“送快递”的了。 慕璃也不急,她那媲美元婴修士的恐怖神识已经将这迷雾山林一寸寸彻底笼罩,哪一个人在哪一个方位,她都清清楚楚,所以她只需要往人最多的地方慢慢的走就行了。 与此同时,慕璃也不由得感叹剧情变化之大,毕竟,原书里,历经逐月事件后,修真界年轻一辈人才凋零,这一届的圣元武会原本是根本没怎么能办得起来的。 哪像现在……如此的轰轰烈烈,高手云集。 是……高手云集吧? 慕璃遇到好几个筑基期的了,虽然往往在她手下撑不过三招,但就五百岁以下的骨龄而言,确实是可以说是小有天赋了。 这样思忖着,慕璃不知不觉中来到一片雾气更浓之处,前方隐隐传来动静,似乎有不少人。 慕璃心中欣喜,但又怕打草惊蛇,便隐匿身形,一路悄声摸过去,准备来个偷袭。 结果却发现前方的人中,有个熟人—— “竟是羽寂?他和我在同一试炼场?”慕璃喃喃。 为此,慕璃停下了偷袭的想法,藏在树丛深色浅色交错的绿叶中,动用神识,静静的窥视着前方的动静。 前方一片开阔的草地。 羽寂被七八个男女不等的佛修团团围着,神色平静。 和尚和和尚打架? 这是……起内讧? 慕璃一边猜测一边接着观察。 前方,那群佛修罕见的表情凶戾,杀气腾腾,看上去十分不好惹,各个手持法器,直指中心那个被包围的妖冶僧人,羽寂。 其中为首一人道:“从还在师门时,我就这么觉得了,你这种妖僧,根本不配留在天音寺,不配成为新任佛子!只有方丈他们受人蛊惑,心肠软,竟愿意收留你! 羽寂,只要交出签牌,并发誓此后离开天音寺,不再回来,我们就放过你!” 风幽幽的吹着,面对包围,羽寂勾唇一笑:“阿弥陀佛……好啊。” 众人一愣,没想到还没动粗,羽寂就这么快同意了。 这时,却看见羽寂桃花眼微澜,对着众人懒懒道:“若能让众师兄妹放下屠刀,羽寂也算功德一场,回不回师门,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就是在外云游,不为佛子,羽寂依然是天音寺的弟子啊!” “你说什么?”一佛修道:“你还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吗?我们要的是你彻底放弃天音寺弟子的身份,再滚出这试炼场去! 要知道,若你的真实身份暴露了,我们就算在此地斩灭你清理门户,连玄天宗都不能说什么! 而我们最多失去比赛资格,回去被方丈骂一顿。所以真正应该放下屠刀,束手就擒的应该是你吧! 若你按照我说的做,凭借我们多年的师门情谊,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 “呵呵~”羽寂忽然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恰好有风吹过,他长袖鼓风,眉目漆漆,一身的浩然之气如日月之辉,衬着他轻逸绝尘的倾世容颜,惹得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羽寂对众人的挑衅浑不在意,只轻声笑道:“阿弥陀佛,众师兄妹们还是那样喜欢玩评判他人的游戏,却不知众生平等,谁又有资格决定谁的去留呢?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众师兄师妹既然起了杀心,便有了业障。 若不愿放下屠刀悔改,就让贫僧来渡一渡你们吧!” “满口胡言!” “杀!” 众佛修们眉目森然,拿着法器一拥而上,他们冲上来时,身上灵光闪耀,带着足以撕裂空气的压迫风声,招招致命! 羽寂面无表情,手中锡杖轻轻抬起又重重落下,一股巨大的法力激荡以羽寂为圆心荡漾开来。 而另一只手又漫不经心的拿出一串乌黑佛珠,他口中念着经文,旁若无人又速度极快的拨动起颗颗念珠。 佛音浩渺,圣辉坦荡,却,蕴含着无可匹敌的恐怖力量。 下一瞬,所有攻击者的心中不由得涌上一抹寒意,众人惊骇,只是还未来的及再做什么,甚至没能看清羽寂是怎么动手的,就口吐鲜血的齐齐倒下,十分苦痛的晕厥过去了。 只有一人法力稍强,还留有意识。 此刻,他表情苦涩,极为错愕的看着羽寂,似乎未曾想过羽寂还有这等实力。 他看着和周围一圈好不容易凑成一组来丁组场地,而此刻却全部倒下的同门,不由得感到无比的绝望和崩溃,眼中胀满血丝。 面对步步逼近的羽寂,无力行动的他,看着羽寂犹如看见一个魔鬼,整个人颤抖着向后移动,还想要大叫呼救,可是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已然干涩的喉咙被某种外力禁锢,根本叫不出来。 何况,只要不死人,玄天宗是不会派遣人手来救援的。 而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又何其多! 知道羽寂真实身份佛修想到这里,竟感到无比的绝望。 他是那种东西啊……那种不祥诡秘之物,对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都不奇怪吧…… 想到这里,因为极度的惊骇,他的裤裆里已满是黄白之物! “别……别杀我……”那佛修留下这句话后也昏死了过去。 羽寂无奈的摇摇头。 即便瞬间解决了众人,他依旧一身的圣气,松松垮垮的红袈裟还为他度上了几分慵懒糜丽之意,真是怎样也无法把他和杀人这个词汇联系起来的。 而他身为佛门弟子,即使被部分同门排斥,他也是绝无杀人之心的。 他的那些同门怎么就不明白呢? 羽寂困惑的想着。 与此同时,他眼底深处下意识的流出一丝诡异煞气,弥散到周遭的植物上,使其瞬间枯萎湮灭。 而他足上的红色串珠,却是愈发殷红瑰丽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下子,所有人都将屠刀放下了啊……”羽寂欣慰的喃喃,忽然,他极为迅速的将视线锁定到被丛丛枝叶遮掩的深处,慕璃藏匿的所在。 他倏然间眸光狠戾,沉静道:“是谁?!” ———— 终于终于要上架了!!谢谢能看到这里,陪伴到这里的小可爱们,虽然对上架后的自己没什么信心,但我还是会努力到哪怕只有一个人订阅为止!!(不过还是希望不要真的很凉,捂脸(???????)) 第42章 好巧哦 发觉羽寂“核善”的目光,藏在繁枝茂叶中,正安逸吃瓜的慕璃十分惊奇,她心中吧嗒一声,暗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被发现了吧? 毕竟,以她目前金丹期的修为,若成心想要隐匿自己,便不可能有人能发觉她的。 会不会是虚张声势? 慕璃想着,依旧如同鸵鸟一样静静窝在草木丛中,对要不要就此现身十分犹豫。 而此时,羽寂已经慢条斯理的收了倒地的一干人的签牌,然后朝着慕璃所在的方向,一步一莲花的接近了。 “阿弥陀佛,施主还不现身么?” “嘤……” 行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真的被发现了的话,她也确实没什么躲藏的意义了,便干脆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悻悻道:“嘿!好巧啊~” “施主是来夺贫僧签牌的?还是来伸张正义的?”凝视着不知躲了多久的慕璃,羽寂漫不经心道。 彼时,他眸光中有朱色光华隐现,而表情却是十分符合一个佛陀的无悲无喜,平淡到,仿佛刚才动手将一干同门打昏的暴力和尚不是他。 而他个头又高,走近后静静俯视慕璃时,竟然让慕璃莫名的感受到相当不适的压迫感。 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这不科学! 她明明境界高出此人一大截,怎么反倒会受制于他的压迫感?以至于此时此刻,她被压的都迈不动步子了…… 这下,慕璃不禁思考: 这场比试中会隐藏实力的真的只有她一个么? 虽然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没什么必要,但不排除会出现意外。 她又想起方才的那帮秃驴和羽寂叫嚣时提到的佛子二字,结合原着里的信息,慕璃很难不怀疑眼前的羽寂就是上古凶物,尸魃转世。 尸魃天生掌控火行威能,红衣赤足,断发重生,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同时,尸魃又执掌旱灾,嗜噬地火,杀戮成狂,天下莫敌。 这种天生凶物,是不适合谈修为境界一说的,因为人家上古时期就修成至少半神了,现在转生为人了只得说是封印了真正的力量。 未觉醒之转生体的强度和被封印体的强度很多时候并不一致,而转生体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还能使用被封印的力量,对敌时与平常相比往往能形成极大的悬殊,是非常难对付的存在。 想到这里,慕璃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她这个女配和他无冤无仇吧?他不应该会对她怎么样吧? 另外,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关于羽寂是否就是尸魃转生的佛子身份,哪怕只有八成的可能,仅仅金丹期的慕璃也完全不敢托大,戒备值拉满。 “别紧张,别紧张。”慕璃求生欲极强道:“咱是友军!” 不过慕璃还是对羽寂没有头发这事耿耿于怀,毕竟尸魃也是厉鬼的一种,头发剪断了会顷刻间再长出来,是一种可怕的鬼物,根本不可能保持哪怕片刻的秃顶的,越剪越长还差不多。 同时转生体作为鬼躯,体内几乎没有血液,伤口愈合极快,具有恐怖的力量,头发也是亦然。 “施主,在害怕贫僧?”羽寂似笑非笑,他说这话时眼神清正明澈,全身自带某种灿若朝霞的圣光,将他过分深刻的精致浓颜晕染得十二分的柔和,配合着他和尚的形象,真是相当的和蔼可亲了。 可这人就跟慕璃学生时代遇到的笑面虎班主任一样,他表现得越是和蔼可亲,笑得越是柔和真诚,慕璃就越是心慌。 因为你无法和他对等的抗衡,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变了脸色,横眉冷对,甚至痛下杀手。 慕璃是很刚,却不是爱找死的人。 何况她现在也没有必要惹恼他,无端为自己树敌。 思及于此,她不禁战术性后退了一步,干巴巴的讨好道:“没有的事!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怕你,你那样好看哈哈哈哈哈……” “……” 然而,她退一步,他进一步,直到她退无可退,贴在一棵榕树粗壮的树干上。 他对她道:“你是除了师门的人外,第一个这样畏惧小僧的人……方才的事吓到施主了?” “还,还成,这点小阵仗还不至于吓到我,呵呵呵……” “是呵。”羽寂道,算是认可慕璃的话,“毕竟施主已是金丹期的小真人了,手下败将自是数不胜数,又怎会因为小僧收拾了几个俗人而惊骇呢?” 羽寂语气平静,然而下一瞬,他话锋一转:“所以施主是因何害怕小僧呢?” “你你……你看出我的修为了?”慕璃诧异道。 众所周知,境界一事向来阶级分明,以上制下,从来只有下位者看不出上位者的,从未有上位者看不出下位者。 当然,也存在上位者故意掩盖实力,让下位者看到的情况。 此前苏瑾若在时,慕璃就是如此,为了让姓苏的上套,她可是特意把实力掩饰成仅有炼气九层了,而这这种矫饰,对于上位的境界来说是相当容易的事。 而低阶的修士想要对上位者掩饰自己的修为的话,就复杂得多,需要借助各种各样的法器、灵丹等。 所以,慕璃对羽寂能看出自己的修为表示慌张,因为,这很显然的提示了,这个羽寂的实际修为,比她高。 “施主很惊诧?却又不是非常惊诧?此是为何?”羽寂相当敏锐的察觉到慕璃微末的情绪变化,好像她的一切所思所想在其面前都无所遁形,但凡说谎,便会马上被识破。 同时,慕璃分散的神识也感知到了羽寂方才行处之异样,他不意间从眼底泄露的凶煞之气,沾染了附近的植物,那植物便瞬间枯死——干枯而死!! [所过之处,赤地千里] 慕璃直接给整不会了。 妈呀,这家伙十成十的就是尸魃转世的佛子了!! 此人不好惹,要不要直接跑路呢?但修为悬殊,又怎样才能跑得掉呢?何况慕璃的怀里放了一堆签牌,难保这暴力和尚不会见财起义。 思及于此,她不敢轻举妄动。 “好吧,你说的对,我有点惊讶,却不是完全的惊讶,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对你的身份有所猜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诡计都是虚妄,这种情况下,直接躺平算了,不要搞什么歪心思了,坦诚以待,或许反而能搏点机会。 “哦?”羽寂蹙着精致的眉,面露疑惑。 “我想我也知道大师的真实身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你的同门那么极端,我这个人比较慕强,其实我觉得你本事那么大,又……又一心向善,我还挺敬佩的,何况此前,你还想要帮我……” 说到这里时,慕璃有些后悔当时没让他帮一帮她了,因为那样他们之间就有了正向的因果关系,慕璃便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 “……” 看羽寂不说话,慕璃又道:“大师若是那种存在的话,当是也掩饰了修为?” “是。”这回羽寂倒回答得很迅速。 “哦呵呵呵~那好巧哦~~~我刚才也掩饰了修为呢~~” 真巧嘿! “……” “……” 之后二人都蜜汁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显而易见的尴尬了起来。 片刻后,在这尴尬中冷静下来的慕璃想到什么后复又开始紧张: 所以她只是稍微试探下,这家伙就已经完全不掩饰的变相承认了自己尸魃转世的佛子身份了吗? 这么轻易的吗?!! 而大多情况下,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慕璃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 她斜睨了某和尚一眼,开始祈祷自己的坦诚策略没有出错。 然而。 第43章 你好骚啊 不过慕璃的反应似乎真的引起了羽寂的好奇,在他看来,慕璃身上约莫也有存在着与他相似的[秘密]。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却不知道她的。 这难道不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么? “施主若不嫌弃,这第一轮的比试,不如我们也组个队?”羽寂向慕璃发出了邀请。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以他们两个的实力,这第一轮分明是稳过的,居然还需要组队? 为此,慕璃一怔,下意识的婉拒:“这……这怎么好意思劳烦大师?” 说完便发觉这台词貌似有点耳熟,她此前在报名处时,似乎也用同样拙劣的借口婉拒了他的“好意”。 慕璃不清楚自己这样几次三番的拒绝会不会触怒于他,顿时有些心虚。 而面对慕璃的一再婉拒,羽寂表现得无悲无喜,可他分明已经不可撼动的站在慕璃面前,态度强硬,却眉眼温和的逼迫她做出符合他意愿的决定。 慕璃没办法跑路,又给他自带圣洁buff的目光看得发毛,心中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大凶之物转世为佛修后,却变成了这样矛盾的存在,一时间也急得发慌。 从方才他和同门的只言片语中,慕璃也算大概的了解到,在天音寺,以方丈为首的一干掌权者似乎对他还不错。 为此,他并没有变成失去理智的尸魃,没有生出将罪恶的世人全都挫骨扬灰的邪心。 大抵,在他为人的这段时间里,是有人屏退外界的压力,十分用心的将他当作一个人守护、对待着的吧…… 只是,奶奶滴!她堂堂具有先知之力的穿书人,在灭世大反派面前都没怂过,怎么偏偏在这个救世大配角的面前战战兢兢的呢? 这不符合她的人设! 思来想去,唯一的原因大概便只是因为,无知者无畏吧。 那时她初来异世,见到魏雳之时,虽然知道他是冷酷无情的灭世大反派,可那对她而言毕竟只是存在于纸面上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究竟有怎样的力量,那力量能造成怎样的后果,只是一个凡人或者说,只是个刚炼气入门的人,是穷尽想象也无法深切感受到的现实。 何况那时,她对她,还是有三分不切实际的旖念在的。 而今时隔多年,旖念冷却,经过种种波折,付出种种心血,她也或多或少的见识并拥有了所谓的实力、力量。 便渐渐的少了一无所有时,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便更加珍惜能够走到现在的自己。 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可这样退缩的自己,确实也窝囊了点啊…… 啊啊啊啊!慕璃为自己一时的软弱而感到生气。 她的思绪飞速流转,也到底生来乐观,不多久,她将道理想通,便不再彷徨。 她很快说服自己赶紧支棱起来,不要这样颓丧: 那什么,不就是尸魃么?不就是天生邪恶的万鬼之王么? 姐还是本文最大的恶毒女配呢!可是害得有主角光环的男女主角虐得死去活来的顶顶邪恶的存在啊,还是一直活到接近大结局才嗝屁的,这次遇到同样邪恶的炮灰配角了,她应该感到亲切才是,又有什么好怕的! 何况这个佛子在原书里可是愿意为天下献身的大善人!死得特别伟大呢! 总而言之,他可是个好人! (呜呜呜……这世道变了,变得连极端残忍的尸魃都是好人了……慕璃泪目了。) 想到这里,慕璃壮起胆子故作自然道:“没问题,既然大师如此看得起我,我就和你组个队又何妨?我虽然不如你,却也是很厉害的哈哈哈哈……” 慕璃再次干笑,鬓角却诚实的开始流汗。 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慕璃已经很久没这样神经紧绷过了。 “贫僧也定不会拖施主后腿。”羽寂温和道,他似乎对慕璃这次的回答很是满意,整个人的圣光更耀眼了,若慕璃有眼睛的话,绝对是会被亮瞎。 “哈哈哈,大师真谦虚,我不拖你后腿还差不多。” “啊,对了,你可以把你的圣光调暗一点么?”慕璃终于忍不住道:“我的神识被刺的难受,太亮了。” 话说一个尸魃转世,是怎么做到拥有这样纯净的浩然圣气的?哪怕是十世善人也未必有这样洁净浩大的功德圣光,这亦代表了上天的眷顾。 哦,瞎眼的老天爷啊,你居然眷顾一头尸魃!! “哦?这样?”羽寂说着真的将自带的圣光收敛了些,只余一点天生的破碎的唯美星辉,“贫僧以为这光辉可以缓解施主的紧张,毕竟施主有些怕小僧不是么?而人类总是畏惧黑暗,向往光明的。” “尸魃大人,你是不是对我们人类有什么误解?”慕璃有些无语了,我害怕你和你发不发光有什么关系?我怕你是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啊大哥!! 却也莫名的感到羽寂的行为有些搞笑得可爱,戒备之心渐渐的松弛。 不过对于慕璃如此露骨的称呼,羽寂似乎也很不习惯,“外人面前,还望施主称呼小僧羽寂,另外,未知施主名讳?” “慕璃。” “鵷鸿引去知何慕,水天倒浸碧琉璃。施主的芳名甚好。”羽寂赞道。 “文,文化人!” 他张口就来的诗句让慕璃略略的惊讶,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还能有这样典雅的意思,不明觉厉的同时,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 如果,他真的不会伤害她的话。 她和他,就是交个朋友又有何妨呢? …… 虽然搞不清羽寂的目的,总而言之,他两是莫名其妙的结伴组队了。 两个人都是修为不俗,羽寂还稍微厉害一点……好吧,是厉害很多。 总而言之,这场试炼又变成了像是逐月秘境里则灵在的时候那样,变成了单纯的扫荡,唯一不同的是,慕璃变强后的参与感丰富了许多。 这样时间仅仅过去了一天,但二人都收获丰硕,分数都在两百分上下了。 而在一路的并肩战斗中,双方渐渐的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有些憋在心里的话,也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内个,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慕璃道。 “不当讲?” “额……请问为什么你没有头发?”慕璃装作没听到羽寂说什么,自顾自倔犟的继续问他。 “……”羽寂怔了怔,最终还是为难道:“因为……贫僧是……出家人?” 慕璃捂脸,感觉自己问一个和尚为什么是光头确实很傻很唐突。 但是她又隐隐的感觉,凭羽寂的机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意思,便又仔细的注意着羽寂,果然发现他涂着淡霞色红眼影的眸子里,正泄露出点点戏谑之色。 好啊,他装傻逗她! 这假正经的花和尚!穿着打扮不守男德就算了,说话还这个样子!!真实岂有此理! 慕璃气得鼻孔冒烟,不想理他。 而羽寂看慕璃生气得样子实在有趣,她双颊软萌的微微鼓起,泛着微红,而肌肤晶莹如雪,那点嫣红便更如细雪中独傲枝头的梅花,惊艳夺目至极,只是再往上看,她的那一双被紫云锦蒙着的眼睛……确实可惜啊…… 不觉一声叹息。 “慕施主可以猜到的。”羽寂自觉失语,复又正色道,说着他伸出脚踏莲花的光洁左足。 男人的足很大,骨节分明,肌骨莹润,好看、雪白,匀称,脚趾头的地方又微微的晕染着血色的红,真是诱人无比,也使人生出想要摸一摸的禁忌的心。 话说一个男人的脚也可以这样精美而勾人的么? 且在他的脚踝之上,还有一串鲜红如血,珠圆玉润的脚串,更为这双美足平添三分妖孽祸水之风情。 话说那珠串的材质一看就很名贵不凡,不时地还有“卍”字纹光乍隐乍现,是上等的镇邪之物。 所以他的意思是那串珠子将他的力量封印了还是咋地? 可是,他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却要这样骚包的伸脚脚…… 于是,慕璃忍不住抚额,红了红脸,忍不住说出久久困扰着她的心里话: “你好骚啊,你为什么不穿鞋?” “……” 羽寂大概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很显然的被慕璃的直白所惊呆,伸出去的脚收也是伸也不是,洁白的脚趾顿住在眼前,一时间有些无措起来。 二人原本缓和友好的气氛复又变得尴尬。 慕璃也为自己的话题终结者的神奇体质而感到绝望,她在心里给自己掌嘴一百遍:你丫知不知道尊重人!那丫怎么就说了大实话呢?! 就算他骚到真背了品如的衣柜,你也不能这样说人家啊!你们又不是很熟!就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也不能这样开玩笑的……吧? 慕璃皱着眉,很诚挚的开始自我批判。 却在这时,羽寂发出了一阵非常响亮而爽朗的笑声。 那笑声如风,清润动人,持续了很久。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 羽寂淡泊的表情再维持不住,松散的袈裟更加松散,带动部分衣襟被拉下,白皙健硕的胸膛被暴露出更多,远没了初见时端雅从容。 像是一个生性不拘的人因为某些原因,一直以乖乖仔的面貌入世,压抑得太久,久而久之,这面具连他自己也信了,却突然的被人一语点破。 被点破后,他不恼,反而有种可以真正做自己的释然与畅快。 毕竟点破他的人似乎并不在乎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要他是他自己的样子就行了。 因此,直接就给整破防了…… 这样畅意的笑过后,这个本就有着狐媚相的俊美和尚便如注入了某种灵动的生气,真正变成了可亵玩的触手可得。 “好了,呵呵呵,好了,该小僧问你个问题了……”羽寂眉眼弯弯。 却在这时,狂风四起,风云变色!伴随着大片大片落下的树叶,整个雾林间突然回荡起一阵苍老的却中气十足的怪异人声。 那声音陌生,且带着无可匹敌的浩瀚伟力,直逼慕璃。 是谁? 没有人能看见说话者,却能清晰的听见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远远近近的汇集而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老道也有个问题想问上一问!慕小妮子,你可愿意做小老儿的徒弟?” 第44章 我要夺魁! 远方的迷雾中影影绰绰的出现一个人影,正在以极快速度飞掠而来,带出许多隐约的残影,使人分不清那人究竟从何而来。 慕璃心中警铃拉满,她将可媲美元婴修士的神识如蛛网般织开,企图捕捉到来人在何处。 可是,很奇怪,这方圆几百里所有的参赛者包括大部分的场外观众她都感知到了,就是无法感知这突然接近的不速之客! 什么鬼? 现在的比试都这么卷的吗?慕璃自己也就算了,之前又冒出个封印了半神之力的羽寂,这会儿又不知打哪儿来了的完全不知底细的莫测高人!还问她愿不愿意做他徒弟(这什么怪癖好)。 根本是不给普通考生活路嘛! “小妮子别白费力气了,区区金丹期之微芒又怎能与日月争辉? 唔……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儿,这神识之力竟如此出色,不错,只是仅凭于此就想找到老道,就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了!” 话毕,慕璃突然发觉了什么,直接循着声音将头转到南面的参天巨树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树,淡淡道:“你在那里!” “……” “别装了,你就在那里。”说着慕璃还用手指了指树顶,指尖的方向,明显的对准了那数十丈高的巨木顶端,一个负手而立的玄衣道人。 虽然终于发现了来人在何处,慕璃和羽寂却依旧一惊,因着凭借他们二人的实力,竟然都不知其待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在的。 “不,不,老道不在……” 玄衣道人还是嘴硬,甚至还一挥衣袖弄出各种动静,刹那间狂沙四起,雷霆轰鸣。 巨木一个接一个连根倒塌,大地上裂出道道深的沟壑,无数妖兽张牙舞爪的呼嚎着在林间乱窜,逼得原本踏在地面的二人不得不浮在半空,躲避风沙倒树和妖兽的伤人。 不过似乎只是动静大,波动的浩瀚力量中并没有什么杀机在,看来那道人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掩盖藏身地所施展的。 “现在呢?知道老道在何处么?”那道人又说话了。 慕璃耳朵一动,再次锁定了西北方的巨木上。 “……” 那道人似乎终于泄气,不再故弄玄虚,从高处利落而极富气势的跳了下来,扬起一阵爆发力十足的能量气波,就差没把我很强这三个字写在脸上。 这人真是……很沉不住气啊。 “慕小妮子,你究竟是如何发现我的?” 即使这个玄衣道人瞬息间站到距离慕璃近咫尺的距离,可慕璃的神识还是什么都探查不到,只觉得前方空荡荡,啥都没有。 怎么会…… 若不是耳朵听得真切,她怕是真的以为前方无人。 说起来从前她太过倚赖于神识,而现在神识受限,那过于敏锐的听觉倒凸显出极大的作用。 一个眼不能视的瞎子,其听觉总是比寻常人灵敏些的。 听声辩位,几乎是每一个瞎子的基本技能,何况慕璃本就天赋非凡。 故而那道人一开口,慕璃便知道他在何方了。 只是,这人她居然无法用神识辨出么?对方该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啊?! 慕璃不由得拧紧了眉:“还请前辈先说说你的身份吧……我记得大比中有规定,骨龄五百才可以参加,以前辈之威能,怕是不止五百岁了吧……” 话还未说完,却见羽寂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示意她噤声,然后双手合十客气道:“阿弥陀佛,羽寂见过云来道人。” “哦?你认得我?你是天音寺的弟子?”云来道人将欣赏着准爱徒的目光分出几丝给穿着天音寺僧袍的羽寂,只一眼,便发觉他怀中的签牌,也有数十个了,其分数怕是不低于慕璃,大抵也是个可造之才。 可是,一来这佛修出自有名的顽固的大佛宗,虽然也可以抢,但麻烦事定会不少,而且佛修大都一根筋,极其不对他胃口。 二来,他的骨龄明显比慕璃大了太多,怕是没多少年就要超过五百岁了。 他虽自己七八千岁了,但还是没必要放着水灵灵的幼崽女娃不要,非要啃一个定了型的成年秃驴。 “羽寂,你认得他?云来道人,云来道人是谁?”慕璃惊道,心中亦有无数疑惑,也不知那云来道人是敌是友,即便知道不敌,还是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许久未用的紫霄剑剑柄,彷佛能给她某种安全感似的。 “慕小妮子不认得我?看来果然是偏远地区的散修或是不入流之宗门中人,见识浅薄。” 慕璃心中忍不住道:你谁啊,会不会说话啊,我需要认得你么?你这种原着里都不知道有么有露过脸的背景板路人甲,戏份远低于我的存在,得意啥呀你!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恭维道:“还请前辈赐教。” “听好喽,吾乃玄天宗姑妄山一脉,无上峰峰主,穹天金阙妙法无上汨罗云来自然真圣道人是也,俗称云来道人,亦是本次大比的总审评委,达化神已有千年余,尚无弟子,今日你我有缘,本道垂青于你,还不与我速速前去姑妄山完成拜师典仪?” “额?评委?化神期?拜师?”慕璃很快抓住了关键词,“所以长名字前辈前辈看我天纵奇才,要收我为徒?还得马上走?” “施主,完整的道号一般都这个长度。”羽寂侧身小声提醒慕璃,免得她大惊小怪,同时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像是看好戏般道: “云来道人地位崇高,已证八身:道身、法身、本身、真身、迹身、应身、分身、化身,这八身分别都对应一个名字,组成最后的全称。 恭喜施主,竟得如此人物垂青,这场大比的收获,怕是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超过拜师云来的机缘了。” 化神期的大能,可偷天换日,移山填海。 他若想捏死慕璃,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可他却并没伤害他们一星半点。 再照羽寂的说法,显然这道人虽然蛮横自大,却也并无恶意。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这大比刚开始呢,就开局送师父? 只是天上真的会掉馅儿饼吗?突然来个大能从天而降,说是要收你为徒? 何况这道人要她立刻停止比试,而慕璃却有不得不继续比下去理由: 她需要拿到前三甲,获得通行令,尽快去离恨天拿回自己的东西,也需要伺机教训教训同样在比赛场地的,狗眼看人低的苏瑾若。 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被强迫。 而这个道人却似乎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就想带她去拜师,这不得不让慕璃生出几丝排斥反感。 但是,无奈形势比人强,她现在实力完全不能与其抗衡,随意忤逆,怕是没好果子吃,便决定采取缓兵之计,之后再徐徐图之:“前辈可否等待些时日,等晚辈完成比试后……” “糊涂!有什么比完成拜师典礼要紧?老道可是穹天金阙妙法无上汨罗云来自然真圣道人!孩子,你还年轻,待下一个甲子,亦可参赛。”云来道人苦口婆心,原本慈和的脸上,阴沉了些许。 确实上位者做多了,这容忍他人的耐心也就渐渐的少了。 “……”一个甲子……她都六十了,还参赛个p,有意义么? 好吧,说不通,只能诉诸武力。 慕璃将脸转向羽寂,向尸魃大人疯狂暗示,毕竟比起她这个卑微的小金丹,眼下可以和这个化神期大能抗衡的便只有旁边这个被封印的半神了。 但是羽寂不为所动,甚至装作没看见慕璃的挤眉弄眼,百般暗示。 慕璃暗暗磨牙,觉得他真是不仗义,都同行一路了,差点就成好朋友了,他怎么这样一点小忙也不帮! 可转念一想,却也释然: 羽寂的尸魃转世的身份,是个秘密啊。 世人眼中尸魃为大凶大恶大邪的存在,若羽寂在玄天宗的地盘上明晃晃的动用尸魃之力帮她,再被这云来道人看出端倪,怕是要遭到整个正道的围杀,再无容身之地。 而羽寂本人似乎对于他的天音寺异常的珍视,他肯定不想就这样遭受到无妄之灾,因在修真界暴露了身份被扫地出门,即使他在心爱的天音寺,他只是个没有排场、见不得人的佛子。 所以此刻,面对化神期的大能,能抗衡的他,却不愿帮她,是正常的,换做慕璃是他,也是一样。 再者,还没那么熟呢,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看来还得靠自己啊,慕璃叹了口气,这倚赖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慕璃再次审视了下目前的情况,不能用强的话…… “其实……璃也一直崇敬前辈,向往着有一天能成为前辈这般的盖世大能。” “胡说,你方才还不认识我,怎么就一直崇敬老道我了?”云来道人吹胡子瞪眼,“本道知道你能拜师于我高兴,却也不必如此谄媚。” 慕璃却继续道:“可是修真界向来弱肉强食,晚辈慕强又有什么错呢?便是就从此刻崇敬也是不晚,倒也更显得前辈惊为天人。” 云来道人态度稍缓:“你倒是会说话。” “可慕璃此身一无所有一无是处,怎配成为您的弟子?” “你什么意思?”云来道语气不善道:“你是想借此拒绝本道?” 言罢,一阵强烈的威压于无形之中袭来,重若千钧,冰寒刺骨,慕璃承受不住,拔出紫霄杵在地上吃痛的支撑,才防止自己就直接跪下去,只觉喉咙一甜,当即嘴角流出一缕绛色的血来。 她道:“前辈误会了,前辈如此威武,晚辈又怎会不想师从于您呢,只是晚辈认为,能拜师于你的我,应当有着更高的身份、荣誉,如此,方配得上您这样的高师。” “你想如何?”云来道人负手垂目,表情严肃。 “晚辈想在这圣元武会中一举夺魁,如此,方有资格拜入您的门下,成为道长唯一的弟子!” 言罢,慕璃赶紧竖起耳朵,急切的听着这道长的回应—— ps:球球月票了,球球大家在qq阅读给点月票吧哇哇大哭 第45章 开胃菜 慕璃的话很显然打动了云来道人。 确实,比起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为徒,还是收一个本届圣元武会的魁首更有面子,这道理不言而喻! 云来道人本身已经八千多岁了,本该不在乎这些虚名,但此刻,当慕璃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抑扬顿挫的讲述未来的某个会发生的场景时,他还是流露出不该有的兴趣了: 啊,当她夺魁之后,在万众瞩目、大能云集的颁奖现场,深情的和众人表示,她来参加此次大比,对奖励的追求只是附带的,她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完成她多年的夙愿: 即能够见到她的偶像云来道人! 她来参赛,完完全全是为了有资格能够拜入他的门下!为云老增光! 哦,这是怎样激动人心的时刻啊! 试问这哪个长辈谁受得这样懂事的小辈?! 尤其给慕璃这样真情实意的说出来,云来道人明知有问题,却居然也开始被带到那样的场景中,隐隐的有些期待了,不觉笑意愈深。 “前辈你刚才说,到时候想要收我为徒的可能还有掌门,若玄天宗掌门真的对我这样说,我肯定站在您的身后,义正言辞的说,不,我只要云来道人您做我唯一的师父!”慕璃说的无比真诚,同时她也对自己脸皮的厚度的认知提升到一个新高度。 为了能留下来继续比赛,慕璃真的可以说是很拼了。 只是不知云来道人是不是这样好忽悠呢? 慕璃不由得捏了把汗。 这时,只见云来道人道:“此话当真?” 哦吼,上当了? 慕璃十分兴奋:“千真万确!” “可我如何信你?你有什么理由拒绝掌门的收徒邀请而愿意跟我?” “嘶~”慕璃佯装严肃,道:“璃一心窃慕强者,不知云来道人和掌门比,究竟孰强孰弱?” “自然是老道!”云来道人摸着鼻子下面的两撇小胡子肯定道:“须知掌门最重要的是善于管理门派,实力虽要紧,却也并非第一要义,毕竟有我们这些元老在,足以保护他立于不败之地!” “那便是了,璃自然只愿跟随如您一般的强者,另外,某虽不才,但先来后到的道理还是懂的。”慕璃道:“更何况,前辈对自己的魅力一点也不自信么?” 这话问到痛处。 云来道人能修到化神境,能成为一峰峰主,这点儿自信若是没有,确实也贻笑大方。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妮子虽看起来有逆骨,却很识时务,而且在二人实力、地位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她还能一点不怯场的和他头头是道的分析那么多,实在颇有胆识。 又想到小妮子又是在眼瞎的情况下,独自一人修炼到如此境界…… 云来道人感到自己看慕璃的时候更加顺眼了,不觉眉眼更加慈和,他和善道:“若你真能入我门下,你这眼睛,我可以给你治好。” “这……是真的么?”慕璃咬紧下唇,似乎大为感动,有泪水沁满眼眶沾湿蒙眼的紫锦,她颤着嗓子几近哽咽:“若前辈真能给我光明,晚辈,晚辈愿终身侍奉您老人家!” “哎,什么话,做师父的若不能照顾好徒弟,为徒弟谋前程,哪里算师父?快别这么说,等你到年龄,若寻到什么如意郎君做双修的道侣,为师可还要献上一份厚礼呢!”云来道人入戏非常快,慕璃还没完全答应呢,他都已经以师父自居了,似乎对慕璃会拜入他门下已经十拿九稳。 而他的这番话,确实也让慕璃心下有些感动,虽然她的话十句里八句是哄骗,可看到此人如此情真意切的想要收她,只是方式方法粗暴了些,让好端端一件美事,变成了这个样子。 想了想,慕璃到底也有些于心不忍的犹豫。 并产生某种莫名的罪恶感。 加之她的倾覆蓬莱大业,若能在早期拉到这样一个助力,确乎很多事好办的多。 怎么说呢,慕璃原本想拒绝的。 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唉,真香! 同时他方才一翻关于师父的义务的发言,让慕璃莫名想到生活上一直照顾她的温弦,不由得有些汗颜的心虚。 这些思绪只在辗转间,慕璃很快再次打起全副精神应对云来道人。 “哎呀,道侣什么的还早呢!”慕璃装作娇羞的跺跺脚,可把自己给膈应坏了。 而云来道人却很受用,认为小女儿家就该如此娇娇滴滴。 他眯了眯上千年过去了,却还鲜少褶子的眼睛,笑道:“早?呵呵,那可不一定,我看这和尚就很好,趁早拐过来当道侣!” 正垂眸一本正经的当背景板,实际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羽寂:“……” “额呵呵呵。”慕璃干干的笑,这老道很会嘛!而且居然想到让一个和尚给她做道侣,真非常人! 同时也因为这话让羽寂躺枪而有些幸灾乐祸,哈哈,谁让他方才没帮自己,反而兴趣十足的吃瓜?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迟早要遭报应。 便趁势恶趣味十足道:“那……那也要他看得上小女才行。” 羽寂:???? 云来道人立马竖起了眉头,脸色一沉,他看向羽寂时,眼神里满是胁迫之意,继而厉声问羽寂:“怎么,你还看不上我的准爱徒?!!” 羽寂一怔,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最终他眼帘微阖,只是闭嘴,以不变应万变。 微风吹拂,他的衣袂飘飘,身上依旧辉映着点点圣光,将他俊美的容颜妆点得圣洁无比。 那样子,如同在土匪胁迫下誓死不从的良家妇男,很难不让人想要狠狠蹂躏。 当然落在云来道人眼里就成了这和尚故作清高,自命不凡,看不上慕璃,所以不愿说话。 这还得了,云来道人当即就想动手,像方才胁迫慕璃做他的徒弟一样胁迫羽寂就范。 羽寂惊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观众突然变成了演员! 慕璃慌忙拦住只劝道:“万万不可,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我想,我想靠自己……” 说完脸羞得通红,娇艳欲滴。 “哈哈哈……”云来道人爽朗的大笑,表示理解。 同时因为此行的目的虽和一开始有出入,但到底也还算满意,便决定回去评审席,不再逗留,等到颁奖之日再正式现身收徒。 临别之际,他沉声道:“若你不能夺魁,老道可要罚了……” “那是自然,自然~”慕璃赔笑。 这之后,云来道人化作一阵清风归去了。 留下来的羽寂和慕璃相顾无言。 气氛第三次尴尬了起来。 “施主,贫僧不曾听说你如此钟情于我?”羽寂率先打破了沉默,笑吟吟的问她。 “嗐,谁让你之前只顾着看戏,一点也不帮我?” “这其中苦衷施主不会不知。”羽寂不再调笑慕璃,表情蓦然间肃穆了起来:“此时未是觉醒之时。” “行吧行吧。”慕璃敷衍道,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然后二人接着组队在山林里扫荡。 而此时,天色渐晚,一轮新月高悬天上。 二人决定找寻下榻之地先度过此夜,比如找个山洞什么的。 行至半路,羽寂忽然想起还有问题没来得及问她,方要开口,忽见前方一片篝火,火旁有人扎营,还有围着的一行身着统一道袍的修士,其中为首一女子姿容靓丽,巧笑倩兮,正是苏瑾若。 “又来快递了~”慕璃舔舔唇,“喂,羽寂大师,这次,要不要来票大的?” 羽寂彷佛有所预感,看向慕璃兴奋到扭曲的脸,沉吟道:“……好。” —————————— ps:还有人咩(′-w-`)球球给我点评论好不好呀!看见了可以开心一整天!! 第46章 反杀 天色渐晚,因着浓雾缭绕,本就晦暗无比的密林更是阴气沉沉。 一处靠山的平草地上,溪水淙淙,鸟鸣蝉喧,一群人围着篝火说说笑笑,那份怡然自得的样子,看起来,他们似乎不是来比赛的,而是来野炊的,好不热闹! 那是苏瑾若一行,来自于五大宗门之首的他们,其综合实力自然是比寻常的参赛者高出一大截的。 既然是混战,只淘汰六成选手,那么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此时不计前嫌,临时组队,抱团团战,就是最优选择。 当然团体也有强弱之分,但很显然,来自蓬莱的小队,无疑是强的。 虽然不如慕璃他们这种碾压似的轻松,却也基本没遇到太困难的障碍,一天下来,十三个人紧密而默契配合,多多少少也夺取了六七十块签牌。 而现在,正是趁着晚间进行休整,清点清点战利品的时候。 同时,也会有不少参赛者会趁着夜间,众人休息时偷袭对方,所以即使在晚上,一般而言也是不能放松警惕的,该做好的隐匿也不能少。 但是蓬莱小队却非常反常的,似乎并不顾忌这些,他们高调而显眼的围聚一处,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一般,升起熊熊篝火,来自火焰的亮光犹如黑夜里的灯塔指引着暗处的修士接踵而至。 不少修士循着光线、人声,一步步悄然的接近、埋伏,伺机偷袭。 今夜,注定不得安宁。 慕璃和羽寂也混在各方偷袭者中,隐秘而缓慢的靠近蓬莱的队伍,而在他们接近蓬莱小队的同时,他们也发觉,这附近似乎已经存在了不少人同样潜在暗处。 “一个,两个,三个……二十七个。”慕璃暗道,除了他们居然还有二十七名修士来者不善的潜伏在这附近,想要趁势捞好处。 而被众修士盯上的蓬莱小队恍若浑然不知,他们一边觥筹交错,一边大声密谋之后的猎夺签牌的计划,以及堂而皇之的吆喝着他们这个小团体目前所拥有的签牌数,听得部分潜伏的修士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闪现偷取。 “多亏了大师兄指挥有方,一天的时间就为咱们谋得了如此多的签牌!”苏瑾若眸光熠熠,举着杯盏,朝崔耀敬了一杯,“我们一起干了这杯,权当作是对大师兄的感谢!“ “干!”众蓬莱子弟表情不一,懒懒散散,却也非常配合的共同举起杯盏为崔耀敬酒。 这些帐篷、食物、杯盏、酒水,都是一开始就放到纳戒里的,此刻正适合拿出来一用。 崔耀站在苏瑾若身旁,看着大家为自己举杯的画面,不知不觉就脑补出了一场和苏瑾若结亲时,大家庆贺的精彩大戏。 不觉间喝了许多杯,脑袋昏昏沉沉,脸也因为激动而胀得发红,他带着醉意道:“哪里哪里,苏师妹过誉了,这都是大家的功劳啊!应当是苏师妹的美貌激励了大家更努力才是,我哪有什么功劳……” “是啊是啊,这第一轮比试,有苏师妹和大师兄在,绝对是稳过的!” 这时有人小声说:“切,本来就是我们的功劳,干他什么事……” 这声小小的吐槽很快被其他的对崔耀、苏瑾若的官僚主义式的吹捧所盖住,除了他自己,不会有人听见。 可是真的没人听见么? 表面和谐的蓬莱小队,其实暗流涌动,人心不聚了。 “那大家的签牌,何时分?如何分?” “自然是等到最后一天公平分!”崔耀道:“现在的签牌都是大家一起好不容易搜集过来的,自然不能随便分配,何况现在就谈分配,为时尚早!菜还没上齐,蛋糕还没做大,怎么分? 要等大局已定后,由我统一分配,按劳分配,按功分配,这才公平!” “我也这样认为,现在分配还为时尚早,反倒使得大家生分了。”苏瑾若道,“而且我信得过大师兄……” “师妹……”崔耀大为动容,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苏瑾若的头,温和道:“没想到师妹居然如此深明大义……当是女中豪杰!” 众人沉默了半响,然后纷纷称是,以及大家都是相信大师兄的,会在接下来的几天中齐心协力,再创辉煌,争取将整个丁组场地里,除了他们以外的修士,全都打败,夺走签牌,一个不留! 慕璃和羽寂隐匿在一处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忍不住道:“他们真的那么嚣张?” “或许,别有所图,施主不妨再看看。” “呵呵,我也觉得,他们未免太高调了些,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这太过反常,而事出反常必有妖,依我看,他们就是刻意的。” 刻意不隐匿队伍,做出高调而放松警惕的样子,引得众修士暗中跟来,再大放厥词,让围猎者露出破绽。 继而反杀之。 果然,当其他的埋伏者听到蓬莱的弟子叫嚣着要将除了自己人之外的所有其他人全部打败,这些年轻人,稍微有点血气的,不论男女,都再也忍不住! 霎时间,至少有一半的人不再隐匿身形,仗着偷袭的人多,直接动手了。 “小娘养的!怎么跟爷爷说话呢!”一虎背熊腰的男修横着脸道,“蓬莱的弟子,未免也自视甚高得过了头!” 言罢,刹那间密集的破空声、爆裂声毫无征兆的响起,无数利剑、飞刀、血滴子、鞭子等法器先后而至,如狂风暴雨般袭向篝火旁的十三人! 可那十三人却如同早有预料般毫不慌张,甚至其中一名女修还和来袭者微微鞠了个躬,表示方才语言上多有得罪,而后就反应极快的,反手打飞一众武器,力道之野蛮,使人惊骇。 接着这个实力不俗的蓬莱女修便和其他人一起配合极好的开始逐一反击,短兵相接,电光火石间发出刺耳的铿锵声,火花四射,空气中气氛异常激烈,有法术的炫目光彩四下飞窜。 而那些从蓬莱子弟身上隐现的光彩和他们围聚的篝火相呼应,火光跳动中,竟组成一个繁复难懂的八卦图案,越发清晰—— ——是阵法! 蓬莱不愧是五宗之首,其年轻一辈竟然在极短的时间里布下阵法作陷阱,再引得众人陷身阵中,实在有勇有谋! 随着为首的崔耀一个胸有成竹的自得笑容,那些围攻者逐渐意识到,他们上当了。 本就有所准备的蓬莱子弟在其阵法的辅助下,个个实力倍增,而入阵之人却被或多或少的压制实力,此刻便如待宰羔羊一般被打得节节败退,渐渐一一被擒。 许多人一整天里辛苦攒的签牌全被收缴,而后再被打昏。 场面一度极为壮观。 “居然知道智取……这些个蓬莱新生代,有点儿东西啊!”看着那些被反杀的其他修士,慕璃摇了摇头,看来这群初出茅庐的蓬莱弟子还是很有一手的。 如果慕璃和羽寂不在这一组,怕是他们所说的夺走除了自己人以外其他所有人的签牌这种事,不是吹牛,而是真的会发生的现实。 而其他的普通修士也是辛苦修炼到如今,来此地参赛,却无法在试炼台上一比一的战斗一场,却折损于此,也实在不甘而可惜。 “还记得我方才说要干一票大的吗?”良久,慕璃贴在羽寂耳朵上小声说着,“蓬莱弟子这一波,加上他们白天狩猎的牌子,少说也占了参赛者的半数了,这可比我们一个个的找人拿牌子有效率多了。” “施主的意思是?”羽寂念着佛号,一双桃花眼微澜。 他假装不曾感知到慕璃说话时,喷薄而出的暖融气息,带着淡淡的蔷薇香气,使人心生绵软。 阿弥陀佛,不可言,不可说。 “这比赛不是三天么?这三天内每个人手中的签牌数目都充满了各种变数,既然如此,剩下的两天里,我们呀,我们就跟着他们,等他们把大多签牌都收集得差不多时,再全部拿下!”慕璃说到拿下时还极富气势的晃了下手臂抓了抓拳,耀武扬威的架势,很是能加强说服力。 “呵呵,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慕施主当真好算计!”羽寂似乎也觉得慕璃的主意很有意思,眼底红芒微亮,不由得又多看了慕璃一眼。 “怎样,玩不玩?” “小僧,甘愿奉陪。” 第47章 猎人猎物 暗夜中,擒拿了又一波上钩者后,苏瑾若即使在战斗中,她一双狡黠的黑眸也在急切的搜寻着一个身影。 可是,即使她配合着同门拿下了一个又一个竞争者,却始终都没能看见那个她最迫切想见到的人,不禁有些郁闷和气恼。 而她这神思不宁心不在焉的模样自然被时刻关注着她的崔耀发现,便关心的问她:“师妹在找什么呢?难到是之前和你打赌的那个人?” “是。”苏瑾若咬紧下唇,眉头紧皱的坦然承认。 在这蓬莱弟子主场的优势乱战中,英姿飒爽的苏瑾若一边夺去了一个弟子的签牌,一边切齿道: “是,我在找她,我们明明在同一个场地,可是她却像销声匿迹一样,完全不知所踪……” “看她的修为并不高,若想能在这第一轮大比中不被淘汰,大抵是该会些常人所不知的隐匿手段的,若被咱们轻易寻到,岂非无趣?” “哼,她一定是怕了,才躲起来迟迟不肯现身,只是,不论她躲在哪里,都休想逃过我的手心!” “那耀定会助力师妹!”崔耀坚定道,与此同时,他也想起慕璃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他面子,让他颜面尽失的事,一时间,心中也是很不舒服。 从来没有人会这么不识好歹,从没有…… 他想着,若找到慕璃,不必苏瑾若说,他也不会轻易饶过,定教教她如何尊重名门大派的弟子。 只是,崔耀还是有一事耿耿于怀:“师妹为何非要和那女子发心魔誓?这其中利害师妹不会不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师妹又是何必?” 关于心魔誓,即使苏瑾若有稳赢的自信和底气,但是回过头来想想,还是觉得太随便了些,因为心魔誓一旦成契,违背者,在这修仙一途,怕是根基尽毁,严重者甚至身死道消。 更重要的是,她认为慕璃这样一个低贱的人,又怎配和她堂堂云梦山的大小姐发心魔誓这种重誓?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顺势而为,何况,她又怎会输? 便安慰崔耀道:“确乎是瑾若思虑不周了,一时着了她的道儿,却也不妨事,难道师兄觉得瑾若会输?再说,有师兄在,瑾若相信,瑾若定会无恙……” “苏师妹……”苏瑾若的话让崔耀感到温情,不觉心中炙热,一时间哑了声,黑曜石般的眸子深情而温柔的看着苏瑾若,但眸光流转间,却又带上了几丝悲伤和落寞,竟有些微的失神。 因为崔耀深知,无论他再怎么喜欢她,苏瑾若都是道尊的人,而苏瑾若之所以会着了慕璃的道,愿意发这么重的誓,也是因为慕璃和道尊有所瓜葛。 关于慕璃、苏瑾若、道尊兄弟俩的传言,他也是有道听途说过一些的,为此他常常感到身不由己的揪心。 他想着,他的师妹那样好,可为何就是不愿意将倾注道尊的感情分哪怕一点在他的身上呢? 而有朝一日,他成为道尊那样厉害的人,她是否会多看他一眼? 只要一眼…… …… 今夜的蓬莱小队收获颇丰,上当来偷袭的修士林林总总十七人有余,而这十七人中又有十人积攒了四五个白天夺得的他人的签牌,不得不说,这样一口气抢走他人辛苦攒的签牌真是爽。 现在他们几乎有了近一百块签牌了,且还有一半以上是双数,十三人分数合计约有六七百分! 而这两百人的试炼场,大家的单双数签牌的分值合起来,也不过一千五百分,这蓬莱小队倒已经占了接近一半了。 接下来的两天中,只要他们不出什么大问题,这十三人一起通关便是板儿上钉钉的事了。 为此,虽然小队中有部分人看不惯崔耀他们,但即便心中不忿,还是愿意继续进行团队协作。 或者说,是仗势欺人! 毕竟这次的丁组场地只有蓬莱这一个大宗的存在,其他都是些中小型门派或者散修,他们本就实力稍弱,即便有七八个出色的,却又因为力量分散,各自为营,根本无法和有组织有实力的蓬莱小队抗衡。 为此收获颇丰的蓬莱小队非常高兴。 仗着修为高,隐匿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慕璃和羽寂更是高兴,毕竟他们搜集得再怎么多,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最后,通通都是慕璃他们哒! 同时,因为这些天的跟踪,慕璃发现,崔耀为了讨好苏瑾若,是将整个队伍打下来的签牌都暂时存放在苏瑾若处的。 而后,他再对苏瑾若进行贴身保护,这样就又能增加和苏瑾若单独相处的时间了,真是一箭双雕,小如意算盘拨得吧嗒吧嗒响,慕璃看着很是好笑。 话说崔耀这个男人没有尊严的吗?明知道苏瑾若喜欢道尊,还这样费劲心思的接近她,对她好…… 一个男人,这样沉溺于一个喜欢别人的女人,他这样对得起辛苦栽培他的宗门,对得起生他的父亲母亲吗? 想到这里时,慕璃又想到在书中同样各种跪舔苏瑾若的温弦,似乎也是这样明知苏瑾若心中有其他人,可还是爱得义无反顾。 慕璃瞬间感到好气:舔狗竟在她身边!啊啊啊啊!他这样怎配做她慕璃的弟子,等她第一轮比试结束后,她一定要把温弦一顿暴扣! …… 终于,在比试尾声的第三天,用尽各种阴谋阳谋的蓬莱小队将密林里六成人的签牌全部夺去了。 剩下的有三成半在羽寂和慕璃手中,最后那一点零星的选手,就守着签牌彻底龟缩在密林里,不敢现身了。 他们也具心知签牌数目不够的自己即将被淘汰,因此,迟迟不出现的他们,不过是拖延时间,让自己输得不那么难看而已。 “唔……该收网了~”静待了两天的慕璃露出一个老农在秋收时的欣慰笑容,她带着羽寂终于现身,预备在这最后一天他们分签牌的时候下手。 不过,考虑到所有签牌都在苏瑾若身上,或许更省力的方法就是引开其他人,单对苏瑾若下手。 只是,也正因为苏瑾若身负所有签牌,整个蓬莱小队对她保护得非常紧密,尤其崔耀,几乎寸步不离,似乎并不怎么好引开。 这时,慕璃忽然想起来,在比赛还没结束之前,密林还是有着其他被夺去签牌的考生,或可利用他们进行劫掠的最后一步。 顺便,扩大对翠微门的宣传。(准备新建势力的慕璃就把自己基地的名字直接拿来用了) 说干就干,慕璃将自己浩如烟海的神识寸寸铺开延展,摸遍整个迷雾密林,很快将藏在洞里的、土里的、树上的、草丛中的、妖兽肚子里的三三两两的、各路明显被淘汰的隐藏修士全都找到,然后发出心音,给众人发布了一条讯息: 翠微门将夺回所有被蓬莱弟子抢走的签牌,现发布悬赏,如果有修士还未完全放弃晋级的希望,请引开蓬莱小队中一名为苏瑾若的女修,做得到的话,翠微门将会把夺取的签牌分给参与者中,贡献达到前三十名的参与者,与翠微门一同晋级第一轮。 这信息刚发布,藏匿在四方,原本死气沉沉而消极的修士们精神一振,眼中闪过希望的光。 “翠微门是什么门派?”有人发起了疑问。 “似乎报名大殿里,就有个自称翠微门的人包下了所有散修和小门小派的报名费!”有人意识道什么,“莫不是个隐世的大宗?” “翠微门的人怎知道我藏在这里,还能这样清晰的传音于我,这份力量,或许真的可以和蓬莱的那十三个人抗衡!” “狗娘养的蓬莱,仗着门派人实力强、装备好还有钱,一口气十三个人组队,明明本身实力不俗了,还各种耍阴招将我们那么多人的签牌全部霸道夺去,一点机会都不给外人,偏要独占鳌头,实在贪婪可恨!” “对!不公平!” “反正咱们这样躲下去也是淘汰,不如我们,就信那个翠微门一回!” 众修士心思不一,但不可否认的都被鼓舞了起来,一腔热血再次盈满了身心! 本来都不抱希望了,但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可能的晋级机会,而且甚至不用他们和喜欢团战使诈的蓬莱人斗,只需要引开一名女修。 唔……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不再拼一把?!也灭一灭这大宗门的嚣张气焰!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大宗门的修士才算修士的! 同一时间,苏瑾若他们还在为签牌分配问题发生争执,他们做梦也无法想象,自己,已经被密林里那些他们看不上的手下败将盯上了。 猎人终于变成了猎物。 第48章 燎原 距离第一轮比赛结束倒计时三个时辰。 空阔的草地上,争闹已起。 “凭什么这一轮的比试是大师兄他们获得最多签牌啊!明明擒获最多对手的是姜然、何为其他们!而我又是布阵人!凭什么我就这点签牌?” “还有我!我是侦察到藏匿修士最多的一个,分给我的签牌的数目虽然到位,可为何都是分数少的单数牌?这不公平!” “大师兄,为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所谓分配,不患寡而患不均,不然兄弟以战?不免人心背离,落人口舌。可崔耀的所作所为,真把所有的忌讳都触尽了! “都静一静!这是团体的战斗,个人,就应该服从集体安排!你们几个是在破坏集体的团结!”崔耀漫不经心道:“再者,那这些主意谁出的?” “是姜然出的。”另一个女修小声道。 “……”崔耀斜眼瞪了那人一眼,接着威慑道:“我是说,是谁进行决断,拍板同意了这些对策?” “自然是大师兄!”苏瑾若抱着胳膊,盛气凌人道:“若无大师兄指挥得当,咱们便如同一盘散沙,你们当这林子里的其他修士都是吃素的?你们某些方面或可有那些过人之处,可单凭你们自己,真的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你们怎的这样自私!” 这话戳到众人痛处,毕竟,众人正是没把握在竞争激烈的单打独斗中胜出,这才抱团战斗。 “再说了——”又一个模样尚可的鹰钩鼻男修说话了,他也是苏瑾若的倾慕者之一,获得的签牌不少,故而帮着苏那一边说话,他说:“大家分得的签牌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够大家晋级不是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这并不影响大家参加下一轮,不过是少了某些优待特权而已,可我们本就出身名门,这些身外之物真能入得了大家的眼?倒像是我们蓬莱弟子没见过世面,真是贻笑大方!” 话毕,众人短暂的沉默,就在崔耀他们以为争论到此为止时,此前要离队的几个修士在心灰意冷中终于爆发,你一言我一语的道: “既然你们看不上,不如把双数签牌都给我好了。” “就算是团体作战,苏瑾若又出了多少力,凭什么她拿的签牌最多?大师兄未免太偏袒!” “说什么你做了最后最正确的方案决断,不过是姜师兄的计策好到无可指摘,再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已,你倒是会做好人!” “这次大比,明明功劳最大的是……” …… 崔耀没想到他的这些师兄弟妹真的会反驳他,真是一点长幼尊卑的教养也无!实在让他脸面无光,他的同门怎么尽是这些人?!连他之前看好的几个师妹也是如此,着实令人失望! 面对他们的指摘,崔耀冷着清朗如玉的脸,他眉眼疲惫,却毫不客气的一一反驳: “你做了多少贡献,凭什么都给你?你忘了你能来参赛,是你们长老怎么求我师尊的?” “为什么苏瑾若最多?女子优先的道理耀不信诸位不曾听说过!何况她是蓬莱未来掌门心尖儿上的人,是未来的掌门夫人,我偏袒她就是偏袒我们蓬莱,又有何不可?” “姜然的计策好,我承认,可若我不给他机会施展,诸位如何知晓计策之有效?又如何心甘情愿的听其调度?” …… 这样,十三名蓬莱弟子分成两拨阵营,于苍茫雾色中唇枪舌战,愈演愈烈,各自怒目而视、剑弩拔张。 苏瑾若所在的阵营是人数略多的阵营,在这次争斗中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的,加之她背后有道尊,谁惹她不快,此后回蓬莱难免要被穿小鞋,所以那些人虽则对她不满,却也不敢说得太露骨,为此她更加口不择言,出言不逊。 这边他们在起内讧,那边除他们以外所有在比修士都一一被调动起来,在部分人互相碰头后,更加坚定了找茬蓬莱的心! 既然蓬莱想将他们所有人都淘汰,那他们也不会让蓬莱好过! 蓬莱仙阁,欺人太甚! 哪怕这些参与者中,不少人身受重伤,各自灰头土脸,但只要尚有一战之力,能奋斗到如今的,都不愿就此退缩。 此刻,他们力量虽微,然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于是,争吵中的蓬莱骄子于恍然不觉间被众修士无声无息的包围了。 本来在一开始有五六个修士靠近时他们就该发现端倪,可无奈他们争吵得太激烈,部分人甚至吵得脸红脖子粗,便难免懈怠了对周围的防备。 不过他们现在的样子,很容易让众人想到第一夜时他们的计谋,不免心有余悸。 只是,此时的他们不比之前了——此时潜伏而来的修士们已经没有了需要保护的签牌! 没有了要保护的东西,便不再束手束脚,更多了一种可以孤注一掷的悍然与决心。 何况他们的目的,只是完成翠微门的悬赏—— ——引开苏瑾若!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终于,他们完全包围了那十三人。 争执的蓬莱弟子骤然发觉异样,暗道一声大意了,急忙摆好防御的架势,同时阻止同门的争吵,和众人一起对敌! 当一潜伏者作先锋,率先发起了攻击,曾打败他们的蓬莱十三人还是颇有不屑的,只骂一句:“乌合之众!” 可是,当那突如其来的一击,带着如同火山爆发的巨大能量,掀翻土地层层而来时,他们也不由的心神一凛。 他们此前结的阵早已过了效用期限,短时间内又无法再布阵,此时没了阵法加持,面对这一击,猝不及防的蓬莱子弟都不由得在防御中被冲击得头晕目眩,不少人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原来被他们打败的修士中还有这等人才么?! 十三人惊疑不定,不敢懈怠。 而在第一个潜伏者发动攻击后,余下的一百多个修士倾巢而出,带着不甘而桀骜的愤怒,如猛虎下山,直捣黄龙! 原本靠团战以多欺少的蓬莱,终于深陷同样的以多对少中。 只是这一次,少数的是他们! 刀光箭雨和震天喊杀声的混战中,一部分修士缠斗住其余的蓬莱十二人,另一部分修士将苏瑾若引开,使其惊叫着离蓬莱小队越来越远。 彼时,苍天的古木之巅,慕璃倚在树背上,动用神识,像欣赏什么珍奇一样,悠悠的感知着前方—— 众修士正顺着她给出的线索,将苏瑾若一点点的送至她跟前! 不觉露出快意的微笑。 那样子,真是有着一个恶毒反派十足的风采。 一旁的羽寂双手合十,纤长的睫羽微微掀动,此刻,他子夜般幽深的黑眸正极轻极静的倒映着眼前的女子: 肤若凝脂,眉若轻烟,坏笑时笑靥鲜活灵动,神采飞扬,行动时,身材窈窕摇曳生姿,像是随时可以定格入画。 那样子太过迷人。 使他看着看着竟出了神,脸色一燥,竟将这份带着无尽恶意的笑容不可自抑的烙在了心里。 这样恶意的笑容,却并不让人反感。这是很令人疑惑的。 那么,是什么样的过去造就了现在的她?她又为何对自己的身份了解得那样透彻?慕璃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啊…… 他想着想着,以至于,六根不净。 罪过罪过…… 第49章 公平 苏瑾若看见从树上一跃而下的慕璃时,她脸色煞白,红透了的一双眼里迸现出极度的惊骇与幽毒:“竟是你?” 她说话时正十分吃力的喘着气,脑海中发出尖锐的嗡鸣,因着一路的拼死缠斗,汗水浸透薄衫,风一吹,只觉遍体生寒。 十数名她不认得也不想认得的修士一脸凶相的将苏瑾若押解至慕璃跟前,迫使她无法撑住身形匍匐地上,接着那群人恭敬的对慕璃道:“人已带到,还望道友信守承诺。” “这是自然。”慕璃笑意渐深,“你们就瞧好了吧!” 继而慕璃踮起脚尖侧身到羽寂的耳边,呵气如兰,她十分小声和羽寂说了点什么,羽寂听罢颔首,而后脚踏莲花,极速遁去,到达前方混战之处。 随着羽寂到达前方恶战现场,那一片天空蓦然发黑发冷,便在黑天阴沉到极致之时,突然间狂风呼啸,云层间数道红色闪电光芒大作。 一闪而过电光之中,隐约可见羽寂的背影宽广瘦削若尘渺,肌骨苍白莹冷,宛若一具荒古冷寂的艳骨。 闪电粗壮强势,却专劈蓬莱人,那十三名弟子,本就在这突如其来的恶斗中被困得焦头烂额,给这红色闪电劈下来,更无反抗之力,他们喉间一腥,皮肤在剧痛中给电得焦黑,五脏六腑也麻痛难忍,整个身体再生不出力气。 而矜贵的蓬莱弟子服更是直接给烧成破烂! 不止蓬莱弟子,见到这一幕的其他修士也不由得一阵阵发懵,他们虽未被伤到,却也被羽寂的无上威势所吓到,瞪大眼睛,良久不敢喘气—— ——和他们同辈比试的人中竟然有这等存在么? 曾不少自诩天才的修士看到这一幕,都不免自形残秽。 “你是……”不少在场的人不由得问出了声。 “阿弥陀佛,小僧乃天音寺羽寂……” 清润的声音空灵而充满可荡涤心灵的佛性。 话毕,众人不免窃窃私语,纷纷猜测他到此地的目的,但看他来此不与众修士作对,只专劈蓬莱人,便不少人猜他也是受了那个什么翠微门的讯息,前来争一波悬赏。 可还有一个疑点,以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真的需要完成翠微门的悬赏才能晋级么? 而众多修士中,有另一部分人相当震惊的认出了他:这个佛修曾和一名女子夺去了在场好一部分人的签牌! 此人无疑是个狠角色! 不少人开始祈祷之后的一对一战斗中不要碰到他和那个盲眼女修,这样第三名或可还有争一争的余地。 羽寂将十二名蓬莱弟子电昏过去后,甩一甩衣袖,一串乌黑的佛珠脱手而飞,旋至半空金光大作,羽寂口念佛号,空中念珠不断伸长变大,又十分灵活的穿梭在倒地的蓬莱弟子当中,将他们牢牢捆住。 这之后,羽寂升至半空和剩下的人道:“诸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众人稍加迟疑,便跟上了离去的羽寂,而被捆着的蓬莱十三人也因着念珠的力量,浮在空中,拖着一起去了。 那方向,是给他们传音之人留下线索的方向? 这个羽寂和翠微门有关? 而翠微门又和八大门派之一的天音寺是何关系? 惊疑不定中,众人总算来到了前方目的。 前方,慕璃催动法力,轻轻勾了勾手指,只见一百三十余枚签牌从苏瑾若的纳戒中飞至慕璃手中,叠成花的模样。 大局已定! 那么多签牌,不止押解苏瑾若的修士,就连后来跟着羽寂赶到的修士都不由得一阵眼热。 但他们摸不清慕璃的实力底细,又有羽寂坐镇,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待慕璃发话解释。 看着被众人聚在中心的慕璃,苏瑾若眸色复杂,有些怔愣。 此时此刻,她虽力竭,却完全不能理解为何这么多人都帮着慕璃,更不能接受自己可能输了赌约的事实。 怎么会……不,这不可能!可为何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那个瞎子的笑容如此小人得志? 她只得尖着嗓子,震惊且难以接受,不管不顾的对着慕璃咆哮,整个身体剧烈的抖动,脸色扭曲: “我不服!你不过借着人多!单凭你,我不信你能在第一轮胜出,你这是……犯规!” “输了就是输了,你不认?”慕璃声音极低,她盘弄着自己的发梢,似笑非笑的问她,“你不服,心魔誓她认么?” 苏瑾若一时语塞,而想到心魔誓,她的心中无端蒙上一层极度的恐惧。 不得寸进,道基尽毁。 甚至身死道消…… 这让她想起几年前她卧病在床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没有仙灵眼,重伤的身子被穷奇煞气侵染得不成样子,不得修炼,受尽折磨委屈。 堂堂云梦山的大小姐,竟沦为一个病弱废人,其修为,连身边的丫鬟也不如,她渐渐的变得躁郁,只觉得她的世界,满是阴霾。 便也在那个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年轻貌美的慕璃趁虚而入。 那是属于她苏瑾若的道尊啊,就此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搪塞她,不再作陪,而是日日夜夜伴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每每想到此处,她都痛苦得快要疯掉。 回忆到这,苏瑾若表情艰涩悲惘,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周身隐隐有魔气散出——即使没有心魔誓,她的心中,因着无尽的欲念与恨意,也早就生出心魔。 心中一个渴望的声音疯狂叫嚣: 她再也不想当一个废人!再不想看着她的道尊何其他的女子在一起,她……要杀了任何亲近道尊的女人! 她要杀了慕璃! “你觉得我以多欺少胜之不武?”慕璃一边说,一边十分随意的把玩着手中新得的签牌,她的神识何其敏感,自然也发觉了苏瑾若的异样,心中滑过一丝快意,故意继续刺激她:“你不也是喽?” “你!”苏瑾若气急。 慕璃想着,若她不认输,在心魔誓的影响下,她将灵根尽毁,不得修炼,但她眉心似有魔气,未必不会再生出魔根,从而修魔。 哈,原女主修魔? 未曾设想的道路~ 冰清玉洁貌美如花的女主大人修了魔会是什么样子?想借她背后云梦山势力上位的渺殊君还会对她好么?她在蓬莱、云梦上的同门会怎么待她?整个正道又会作何反应? 想到这里,慕璃不觉期待极了,便又坏心眼儿的说了好几句刺激苏瑾若的话,以期她做出违约的行为。 可最终,或许是苏瑾若对灵根尽毁的废人未来太过恐惧,加之她根本没想过自己已魔气缭绕,没了灵根还会有魔根。 她当然也不想因为输了赌约,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学狗叫。 所以,即便心中万千恨意,即便她完全不能相信目前的状况,可她最终还是十分不甘的承认了失败。 眼下,苏瑾若拧着眉,发烫的脸上浮现出某种被耻辱的神情。 她恶声恶气道:“真是小觑了你了,可我苏瑾若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你想要我的什么直说吧!从你勾引道尊的那一刻,我就料到你这凡人界的贱人对我的东西心怀不轨了……” 为此,慕璃有些遗憾,却并不表露,只淡道:“真是嘴硬,既然你愿赌服输了,那我也不为难你,至于我要什么,等咱们出了试炼场,裁判正式判定我胜你败时,再与你提。” “……”苏瑾若噤了声,因为不知道慕璃究竟会要她的什么而感到一种未知的恐惧,丰润的身体细细的发颤,她已经想好了比赛结束后该怎样颠倒黑白,与道尊诉苦。 届时,裁判究竟判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和苏瑾若交谈完毕,慕璃开始打起精神应付围聚而来的众多修士,开始对翠微门的宣传:“感谢诸位愿意参与由我发布的悬赏,现在,我们开始兑换承诺,即根据本次行动贡献度的前三十位进行签牌的分配。 我们翠微门分配签牌,讲究的就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 哭了,订阅一直在掉,心塞塞 第50章 诺 因着慕璃的神识强大,从众修士倾巢而动的刹那,她便精准而细致的捕捉到了每一个人的动向,并凭借出色的记忆如同高清录像机一样将他们的信息采集,继而进行分析。 很快,出于公平公正公开透明的原则,慕璃决断出了约定中的三十个人。 那三十人在这次行动的成绩有目共睹,没有谁不服的,只是大家对于慕璃不完全在现场,却能将每一个人,每一秒的动向都如此精确的说了出来,而感到无比的讶异和惊叹。 她为什么知道得这样清楚?他们眼前的这个美艳的女子,当真是个瞎子么? 不,哪怕不是瞎子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好像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在她的感知下都是无所遁形!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他们不敢细想。 在场近两百人,不免鱼龙混杂,即便慕璃分配得无可指摘,也还是有人想挑刺,借此发飙,强抢,但他们心里这样想,却并没有多少人敢实践出来。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在场人多,却人心未齐,无人敢当出头鸟犯众怒。 另一方面,则因为这众多修士里,是有一部分人早前被慕璃夺走签牌时就见识到了她的厉害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慕璃为避免麻烦,不再掩饰修为了,因而除了羽寂,此地竟无一人能看透慕璃的修为!(不过对苏瑾若还是故意掩饰成炼气的,以方便之后再下套薅她羊毛。) 加之他们经历了方才那一场恶战,众修士大部分本就已经体力不济且伤痕累累,这下听到慕璃将所有人的战斗说得如此形象到位,便已经心中凛然。 何况,羽寂用念珠将电晕了的蓬莱弟子捆着跟过来的画面过于震撼,大伙儿便基本丧失了趁慕璃分签牌时巧取豪夺的念头。 同时能够晋级的那三十名修士都对慕璃非常感激,毕竟凭借慕璃的实力完全可以不管他们自己晋级的,现在因为她的帮助,这些被蓬莱弟子打压的本该淘汰的修士,又重新获得了机遇,燃起了希望! 而贡献度里没能被评上晋级标准的也不亏,毕竟他们已经胖揍了一顿狗眼看人低的蓬莱弟子们,算是出了口恶气。 因此熙熙攘攘的修士们,不论是否分到签牌都十分激动,欢呼之声此起彼伏,即便其中亦不乏面色难看,言辞尖锐之辈,可却被这欢呼声淹没在内,无人在意的。 此后,就算蓬莱想报复,但法还不责众呢,他们那么多人,来自五湖四海,就不信蓬莱仙阁会真的没气度到会因为十来个弟子的比试失败而四海八荒的追杀他们。 因此签牌的分配并无多少异议和风波。 终于,在比赛结束的最后一刻,众人在之前的评委老头的指引下,从被结界封锁了的密林中出来了。 第一轮的比试结果算是比较顺利的尘埃落定了。 当然蓬莱的这十三名弟子全部被淘汰,可能会有一场属于所有失败者的超型混战类复活赛。 不过那也不干慕璃的事了。 总而言之,因着这一场比试,翠微门的名声被小范围的传播开,还是颇为正向的名声,非常方便慕璃之后招揽人才。 众人都十分好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是如何有着这样强的能量,不仅花钱豪横,还在丁组的初赛中大出风头,甚至还和天音寺的弟子有关系。 而那个盲眼的妍丽女子,在翠微门又是怎样的存在? 另外,关于翠微门这个门派,年轻一辈不晓得,但是老一辈的修士在听到翠微门三个字时,都不由得神色一动,若有所思,似乎勾起了他们某种久远而古老的记忆…… …… 慕璃和羽寂带着苏瑾若一出试炼场,便遇到了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温弦。 正如温弦此前的承诺,他亦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他所在的甲组试炼场出来的。 不像慕璃所在的丁组,只有三十二人晋级,甲组因着多方势力组团,没出现一个团体独大,导致战局一边倒淘汰情况。 这也让一些单打独斗者在各路团体的混战中有了喘息的余地,所以晋级者是比较多的,大约也有五十余人。 看见慕璃出来,等候多时的温弦似终于松了口气般一个箭步走上前去,直接忽略掉慕璃旁边还跟着两个人,如往常般娴熟的搀扶他可怜的盲眼师父。 短短三天的分别,让他的心也莫名空落了三天,那缺损的不适,便在此刻遇到师父的一刹化为圆满。 他温笑着看慕璃,琥珀色的浅淡瞳仁里浸满情意,“你终于出来了,师父……徒儿想您……” 温弦声音哑哑的,带着点浅淡的少年音,听得慕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古怪的觉得,他似乎有些过度热情。 但是,救命!慕璃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实在太好听,褪去了少年期的稚嫩青涩,而是带上一种青年和成年之间的撩人磁性,满是荷尔蒙。 又兼具着如同拨动古琴低音时的清泠。 哦,不,真是惹人犯罪! 她的小温弦看起来是真的长大了,又值青春期,加之慕璃自己也不是啥有定力的人,给他这么有意无意的勾引下来,她无法保证自己是否会做出一些有违师德的事。 慕璃终于理解了所谓安全距离的重要。 不免开始抗拒温弦如此贴近的搀扶。 因此,慕璃表情凝重,对温弦冷声道:“说了多少次了,为师可以自己走,不用搀扶,弦儿怎的不听话?或是不信师父的实力?” “我……”察觉到慕璃的冷淡和排斥,温弦的笑容僵住了,连带着因见到了师父而满是洋溢着的欢欣热烈情感的心一并凝滞,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覆上一层浅淡哀色。 他干巴巴的松开了搀扶着慕璃胳膊的漂亮的手,而后弯了弯嘴角,后退半步,垂头道: “对不起,是徒儿僭越了。” 他说话时,慕璃猛然发觉:她的少年是何时蹿了身量?从前只比慕璃高些许的温弦,不过几年竟高出了慕璃半个胸口,即使委屈巴巴的低着头,也比她这个师父高许多。 这让慕璃感到一阵欣慰:哦~这便是养成的快乐么? 彼时,感知到温弦的失落,一手将瘦小子带壮的慕璃母性光辉爆发,也有些不忍,心居然也一揪一揪的疼。 不过棒打出孝子,在这种严肃的问题上,她必须要划清界线,不然之后铸成大错,这本书的内容就要18禁了。 想到这里,便坚决不妥协去安慰备受打击的温弦。 也在这时,温弦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跟在慕璃身后的羽寂和……满是敌视的苏瑾若。 “真不知道你这狐媚子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让这两个男人都任你玩弄,实在令人作呕!”苏瑾若冷厉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说出你想要我的什么东西,本小姐时间金贵得很,没空继续跟你耗!” 她还要和道尊诉苦,让道尊想办法直接从慕璃身上拿走她的眼睛呢!之后她再不搞什么赌约了,实在浪费时间,明明有更直接快捷的方法。 同时她还要疗伤,在这期间恳求道尊当评委,然后让她在后面参加的复活赛里胜出呢! 面对苏瑾若的叫嚣,慕璃无语了,这人脸皮咋这么厚,输了赌约还不心虚,就这气势,就好像输的是她慕璃一样,不知情的人真是很容易被带偏。 真不愧是原书里乐观坚强有韧性的女主大人呢,百折不挠,哪怕输了,也不改其骄傲霸道,是之前很流行的坚韧不拔的顽强小草型女主! 嗐,其实慕璃也差不多是这一类型的,大家也都不是清水型长相,一个明媚一个娇媚的,可为啥原书里同样百折不挠(要害女主)的慕璃却成了女配呢? 慕璃有点想不通,却也懒得细想,她心里翻了个白眼后对苏瑾若道:“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给我送礼,我就说了哦~ 我要的东西是——” ———————— ps:球球五星好评!!! 第51章 昆仑世子 “我要的东西是——彼岸砂。”慕璃语气平淡,悠悠的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还有一块此前说好的高阶灵石。” 话毕,她明显的感受到了苏瑾若呼吸一窒,脸上浮现出无比的肉痛之色,她手指着慕璃,咬着贝齿银牙,颤巍巍道: “你怎知……你,你早就算计好了对不对?” “你可以猜猜看~”慕璃轻声细语道,她说话时思绪翩飞,想到有了逐月的收获,和一整个翠微门底蕴的她,其实什么大部分东西都不缺了,唯独几件稀有材料,还需要费点心思寻一寻,除此以外就是散落在三界各处的男主金手指了。 那些金手指,男主拿得,她慕璃,一样拿得! 关于男主金手指,慕璃已经定好寻宝计划,届时提前一处一处的扫荡就行了,而那些书中不曾明确提到的稀有材料—— ——就比如可以救活昆仑世子娘亲的彼岸砂,就是只有女主才有的东西。 彼岸砂,正如其名字所述,来源于冥界,由三途河畔彼岸花、忘川河中情鬼泪、黄泉路上秽土尘于三昧真火灼烧下的太乙鼎中,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 仅仅稍许,就具有退散百鬼、蒙蔽阴差的无敌辟邪效果,单独使用时,特别适合用来给将死之人吊命,甚至已死之人,只要魂魄不灭,也可以吊着苟延残喘到砂土耗尽。 若辅以凤凰血的话,就能起死回生了,恢复健康体魄,是真正意义上的续命了。 不过凤凰血千万年也未曾现世,所以辅佐凤凰血的功效仅仅是传说里的记载。 不过仅仅单独使用的辟邪吊命效果也是很牛逼了。 若干年前,结结实实的挨了穷奇正面一击的苏瑾若,能够没有当场毙命,除了因为魏律之千方百计的四处寻找名医珍药来吊着,这来自云梦山的镇山之宝也功不可没。 正是因为有了彼岸砂的存在,苏瑾若尽管缠绵病榻、气若游丝,却还是有惊无险的撑过若许年,直到魏律之寻到有仙灵眼的慕璃,并布下一个长达一年的局。 而在后来,苏瑾若换眼时,这彼岸砂也在其中发挥了蒙蔽天道的良好效用,不然换眼也不会进行得这样顺利。 而在原书中,被用去三分之二的彼岸砂还剩最后一抔,在剧情的中期给了昆仑世子李裕泽,一个因为母亲故去而备受打击,从此堕落的纨绔。 彼时,因为苏瑾若的善意恩赐,他的母亲被救了回来,虽然身体大不如前,终日卧床难起,但好歹吊了一口气,可以说话,可以和家人相聚了,这对于李裕泽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这之后他也不再纨绔,开始浪子回头,并在和苏瑾若的相处中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 算算时间,大概还有不到三年,苏瑾若就要偶遇那个不能接受没了母亲,各种逃避世子职责,乖张狠戾、颓唐度日的混世魔王李裕泽了。 慕璃既然知道这一段剧情,她又怎会愿意顺顺利利的继续让苏瑾若收服又一个深情男配? 何况那个李裕泽,在苏瑾若有意无意的暗示下,把慕璃当小三,对原身也是相当恶劣的呢。 因此。若能趁机拿到彼岸砂,截获扭转这段剧情,慕璃无论如何也是要试一试的。 没了彼岸砂救治李裕泽的母亲,这两人之后还会擦出爱情的火花吗? …… 当下,苏瑾若对于将这样一件无上至宝输给慕璃,是异常愠怒而心疼的。 基本已经不能用大出血三个字来形容苏瑾若此刻的心情了,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以至于开始无差别的对慕璃三人各种恶语相向,听得一向慈眉善目慈悲为怀的羽寂也不由得眼皮跳了跳,差点忍不住动手。 而此处的其他修士也听到了苏瑾若急到极至的泼妇辱骂,部分人似乎也对这个赌约略知一二,便不免有些人看轻这个蓬莱女修,又三三两两的聚集起来围观。 苏瑾若骂归骂,但想到心魔誓,还是有所忌惮,又是犹豫又是纠结又是愤怒了半天,还是从纳戒中,将随身携带的彼岸砂交给了慕璃。 其实她一开始想给慕璃个假的来着,但是想到可以鉴别本真的心魔誓,她还是无奈的交出了这个宝贝。 慕璃接过时,苏瑾若还复又拽在手里不肯给,脸色阴晴不定,不舍到极致,几乎快要哭出来,实在委屈! 而慕璃就像一个真正的恶毒女配那样,笑容嚣张的一扯,直接将装着彼岸砂的净瓶夺了过来,在苏瑾若眼前炫耀似的晃了晃,然后塞进了纳戒里。 她说:“安心给我吧!你知道心魔誓的制约的,好啦,该高阶灵石啦~”来吧来吧,她的宣传费~ “哼!”苏瑾若冷哼一声,又自暴自弃的拿出一块高阶灵石丢石头一样摔给慕璃。 那种无能狂怒的样子让慕璃开心的不行,哎呀哎呀,这个女主生气的样子真像个小孩子,好像把灵石恶狠狠的扔给慕璃,慕璃就能受伤或者不要似的。 慕璃吹了吹光华璀璨、灵气馥郁的灵石,也很快将其收到了纳戒里。 不过一下子获得了两个宝贝,在场的其他修士不免多多少少的动了歪心思,想趁着两场比赛中场休息的间隙,在暗处对慕璃做点什么,来个黄雀在后。 尤其是苏瑾若,几乎已经确定了,待会要央求道尊替她抢回来。 你就现在得意吧,苏瑾若心想,我看你能笑到几时,哼哼,不是我不遵守誓约不给你,而是你没能力守护好它们! 苏瑾若甚至还想好待宝物拿回来后,再派人将这师徒两好好玷污一番。 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此处,苏瑾若忍不住对着她们勾唇笑了起来。 这一笑,慕璃就有些紧张了。 因为以她的角度来感知,苏瑾若的脸是朝向温弦笑的。 本来温弦和苏瑾若见面时,慕璃就隐隐觉得不安,现在…… 哎! 说起来,慕璃还是不能肯定,原着中有着种种纠葛的二人会不会因为剧情之力的滚滚洪流,而再次产生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从而做出伤害她的事。 因此,苏瑾若一对着温弦笑,慕璃下意识的就会打起全副精神观察二人。 此前,温弦刚因为慕璃的疏冷有些微的失落和茫然,故而,起初他刚发觉苏瑾若时,是想完全无视她的。 且因为心里的小忧郁小伤感,温弦恍恍惚惚的,都记不得曾见过苏瑾若这么个人。 而当他抬起因慕璃的拒绝而低垂的头时,在与苏瑾若对视的刹那,才似有若无的想起来,这个人曾挑衅过他们师徒两个。 加之方才她嘴里又如此不干不净,原本对她就没什么好感的温弦此刻心中又多了份浓烈的恶感。 他尊敬的师尊容不得任何人玷污,哪怕这个女修是蓬莱仙阁的弟子。 而且从此前她和师父的对话中,他也隐约猜到此人就是师父失去眼睛的源头人之一,不由得脸色愈沉,看向苏瑾若的目光里透着森寒的敌意。 原本还在阴笑着嘲讽他们的苏瑾若一对上温弦那刀锋般锐利,雪域般冰寒的眼神,霎时间噤了声,嘴巴张了张,一下子敛去了所有的笑意。 明明,被娇养长大的她,除了那几位大人物,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为何,此刻会怕慕璃那样低微的徒弟? 她一个筑基期的天之骄子,居然会害怕一个炼气期修士的徒弟? 可笑! 苏瑾若再一次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与此同时,关于这个她根本看不上的,名为温弦的清朗青年,她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而亲切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似乎原本不止于此。 这种感觉温弦也有,每每遇着苏瑾若时,胸腔中莫名是有某种强烈的温情呼啸而来,十分诡异,令人惊心! 他们都互相把这种古怪的吸引定性为对方在使用某种邪术,是别有所图,为此,心生忌惮的同时,更加的鄙视、憎恶对方了。 这三人之间的奇妙磁场被一旁的羽寂一览无遗。 方才,他听见温弦称呼慕璃为师父,羽寂眼波微动,就开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精彩大戏了。 佛修的生活从来是平淡而枯寂的,加之身份特殊,他总是一个人在宗门深处独自修行,百无聊赖了日复一日,虽然也曾去各地云游着布施或历练,可那些经历,都完全没有和慕璃在一起时遇到的令人意外而印象深刻。 他不由得对慕璃产生了更多的探究之意。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一脸恨意的苏瑾若,这个女修被慕璃从头到尾耍了一通,实在好笑。 只是她言语恶毒,对跟着慕璃的所有人无差别语言攻击、歧视,无端躺枪的羽寂不得不承认,即便他修养也不算差,却也有点听不下去。 出于一个温良和尚的本能,他先开口试图解释:“苏施主误会了……” “呸!还能有什么误会?就是你将我的诸位同门电晕的,别以为我当时和众师兄妹分开了就不晓得,你这个慕璃的走狗!” “走狗”羽寂:“……” 确实,这点他无可反驳,蓬莱小队的全军覆没他功不可没,可他只是收了个尾,真正让那十三人元气大伤的,是联合起来的其他修士啊。 想到这,羽寂决定继续解释,可越解释苏瑾若似乎越恨他,他就被骂得越惨,最后他麻了,决定不说话,闭嘴,以免他的尸魃邪性压制不住,心中狂念大慈大悲咒。 果然,佛曰:沉默是金。 苏瑾若受了这么大的气,骂了一大堆,发现最后能刺到的只有这个老好人一样的妖娆和尚,而温弦甚至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他们怎么敢…… 口干舌燥之下,苏瑾若也懒得继续毒舌,直接走人去叫外援了。 “毒舌女主的人设啊……唉,我就没她那么会说。”察觉到苏瑾若走远后慕璃自语道,“毕竟对我而言,是能动手就不哔哔。” 同一时刻,玄天宗贵宾招待处的燃也小筑。 白发垂地的魏律之眼底乌青,他从打坐中出定,缓缓睁开了氤氲着腾腾魔气的眼。 —————— ps:qq阅读排名一直掉,好像订阅率一直在降低?小忧伤小伤感!也很久没推荐了,所以,爱会消失的对不对(??w??) 第52章 合作 暮色渐近,霞光漫卷。 清风徐来,带来数阵舒爽的凉意,一座座富丽而庞大的殿堂错落在梦幻的山山水水间,被薄红的天光轻笼,给人以收敛沉静的华艳。 第一轮大比告一段落,接下来有约莫七天的休整时间,之后开始进行下一轮的比试。 而这七天,已经足够做太多事。 “阿弥陀佛,贫僧该归队了。”羽寂的醺红的薄唇微不可察的翘起的,和慕璃暂作告别。 他脖颈纤长,说话时侧脸正掩映着薄暮的辉光,秀丽得罕见面容为此渡上一层绝美柔色,微阖的桃花眼下波澜迭起,那样子真是要命。 和蓬莱一样,天音寺这次也派出了近二十个人来参比,其中第一轮晋级的接近有半数,都在和羽寂不同的场次里。 “归队?话说你的同门不会都是那时在密林里遇到的那种人吧?”慕璃不免有些忧心,怎么说他也没有害她,又组队互助了一路,她心底隐约是把他当作友军的,不想他走后总被人针对。 “施主在担心贫僧?” “是又如何?”慕璃大大方方的承认:“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呵呵…”羽寂轻笑,似乎对慕璃关于朋友的称谓很是新奇而满意,为此那隐约流转在他周身的浅淡圣光也愈发动人起来,他说:“施主无须忧心,就是同是我佛教义,大乘小乘、红教、黄教……各流派都不尽相同,常互生龃龉,因此同门倾轧也非奇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看不惯你的人还有很多?” “施主须知,佛宇之下总不乏良善之人。” “……额就是说也有一部分同门是接纳你的?” 羽寂颔首,“阿弥陀佛…施主勿忧,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意味深长的说完便毫不迟疑的离开,慕璃盯着羽寂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可惜,这么牛逼的人,绝对不能轻易放走,便忽然叫住了他: “大师,等一下!等一下!先别走!” “?”行至不远处的羽寂顿住了脚步,十分意外的转过身看她。 “大师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慕璃跟了上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我们已经是朋友,而您又有大慈大悲之心,想必总不会对我这个众生不理不睬。” 朋友、慈悲、普度众生,慕璃这一句话叠上三层buff,容不得羽寂拒绝。 羽寂也对慕璃有什么事要他帮忙而好奇,而目光探究的看着她。 慕璃道:“我想麻烦大师为我们护法。” 羽寂似有些错愕,可他不说同意,也不说拒绝。 慕璃接着道:“另外,还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想邀请你参与—,大师可愿听我细讲讲?再说,我先前可是同意了你的组队邀请的,而随时可以离开的你,这点面子总不能不给我吧!” 考虑到羽寂从原书里行为处事一直是个路人甲似的好人角色,加之这些天的相处,她发现这个妖媚和尚不止长得不正经,还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追求有趣之事的癖好。 他给慕璃的感觉就像是披着圣父皮的顽劣恶鬼来人间体验生活一样,故而,她想试着邀请羽寂这个超级强者参与一下翠微门的建设,或者至少坐镇一下,让他们在发展的前期更顺趟些,这没什么大毛病。 另外,虽然慕璃的修炼速度已经堪比坐火箭了,但是一旦遇到些老怪物,还是不够看的,她的发展,需要一点任何可能的庇护。 慕璃说完话,温弦也有些惊奇,不明白慕璃叫羽寂来的用意,但他一向知机,也从来不会怀疑他的师父,便按下心中波动,未有旁的反应。 听了慕璃的话,羽寂神色微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是在疑惑慕璃是少数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还是唯一仅在最初的慌张后再不曾流露出丝毫的畏惧的人,她现在甚至还反过来邀请他这样一尊煞神来保护人? 又想到一轮试炼里和慕璃组队时玩得实在尽兴,他蓦然的对慕璃露出一抹邪气与圣气交相杂糅的怪异笑容,算是接受了慕璃的邀请,暂时决定先不走了。 三人便接着同行,不过究竟是什么事,此处人多眼杂,不便细讲,得先找个有点隐私的地儿。 这一路上,温弦由于不被允许搀扶慕璃了,空出来的手便执着千玑扇微微掀动。公子执扇,端的姿态潇洒,气宇非凡。 只是他面沉如水,气压稍低,后退半步的跟在慕璃身后,言行举止谦恭得令慕璃很难不在意。 她此前好像真的……伤到他了? 慕璃老母亲开始烦恼了。 …… 第一轮的前几名都会有个贵宾招待的特权,可以在参赛期间,由玄天宗包下吃穿住行,非常省心而有牌面。 慕璃决定先去贵宾招待处休整一番,那里也可以作个暂时说话的地儿,再感受感受大宗门的礼遇,顺便对玄天宗的内部做个简单的考察。 这样,他们很快到了装潢优雅,陈设华丽的贵宾大殿的特等厢房,开启厢房自带的结界后,慕璃大致和羽寂讲了一下关于翠微门的简单设想。 同时,慕璃又掏出从逐月和翠微门的仓库里翻到的几卷上古西天的佛经、大雷音寺的佛器,十分阔气的给了羽寂。 毕竟求人办事嘛,礼数要周全! 这样,略微讶异的羽寂才基本同意陪慕璃继续玩组建势力的游戏。 慕璃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羽寂能帮助他们到何时,但前期她实在缺人用,总而言之先将他拉上贼船再说! 于是,几人从交换各自的比试情报起,开始商议之后的布局。 说来好笑,丁组的蓬莱全军覆没,而被崔耀剔除了的三人,在其他组,居然纷纷晋级了,想来被电晕的他,在醒来后知道这个消息,应当十分的脸黑。 另外,目前总的而言,宗族世家因为掌握丰厚的修炼资源,又因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多有联合,确实晋级的较多。 为此,能从大宗大门的垄断中冒尖的其他修士,数目虽少,但个个刀口舔血,底牌繁多。论智论勇,具是不容小觑而弥足珍贵的,若这些人也能拥有和大门大派一样的资源装备,怕是可以远远超过那些温室里花朵一般的名门之后们。 慕璃的目标就是这些“其他修士”。 蓬莱仙阁的创建历史,已逾千年,其势力底蕴枝繁叶茂,声势浩大,又和诸多名门保持联盟关系,其影响力、势力是渗透着三界内外的。 慕璃深刻的想着:靠个人的力量,想要推翻,得拖到什么时候?也远没有一点一点的蚕食来得有趣。 利用玄天宗圣元大比为跳板,慕璃算是小范围的将翠微门的名声传了出去,借此招揽一部分可用之人,同时,也是为了和古翠微的遗老遗少释放一个翠微门还存在着的信号,看看能不能将这古老门派分散在三千世界各个时空的超凡弟子们吸引过来一些,一起重振古翠微的荣光。 另外,温弦的丹铺扩张计划,也得开始执行了。 毕竟,如果慕璃真的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宗门,那么如何留住人,养好人,就是首要的问题。 翠微门的底蕴正好适合收编人手,但慕璃也必须考虑,修行一事就是修为越高,所耗资源就越大,当翠微门扩展到一定程度,强者、天才云集时,慕璃所掌握的那些资源真的经得起那么多人每日每夜那样高强度的密集消耗吗? 怕到时候,自己都不够用。 从来都是创业容易守业难。 因此,为长远计,她得盘活翠微门的进出项。 其一就是辅助温弦进行丹铺扩张,加大进项。 关于丹铺,也是慕璃主要和羽寂沟通、协作的地方。 而羽寂显然也对慕璃他们炼制出的各种极品丹药非常感兴趣,那些丹药若能面世,肯定能搅动无数风云,打破本地原有的势力制衡,促成新的产业链形成(从慕璃处学到的词汇)。 这样几人计议已定,在玄天宗的贵宾休整区稍作休整后,便开始分头行动—— ——温弦开始炼制七品以上的丹药,实力强大的羽寂为其护法,慕璃则带着此前在香川城畅销的丹药来玄天宗的辖区做市场。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第53章 炼丹 与其说玄天宗安排的是厢房,不如说是一个位于的山腰别院。 此处花木苍郁、山水宜人,透过洞开的窗棂,还能饱览云遮雾绕的山下美景。 别院的隐私性极好,开启别院自带的简易禁制后,周围静可闻针。 而别院内也非常的大,除了起居室,连会客厅、炼丹室、灵兽室、修炼室、书房等都应有尽有,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玄天宗好大的手笔! 而这种级别的客居,除了玄天宗特邀的重宾,就是本届比试,每场的前几名可以享受的了。 此刻,温弦便在这别院的炼丹室内进行七品丹药太液混元丹的炼制。 此种丹药功效正如其名,是令众多金丹巅峰强者为之眼红的晋升类丹药,此药虽不能提升实力,却能让想要结婴的强者有六成概率晋升,并且,即便冲击失败也不会掉修为,以及,有百分之一百的概率不会在晋升劫云中殒命! 众所周知,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之间的坎儿是不可逾越的天堑,究其原因,除了天赋资源难度的差距,就在于进阶时不可匹敌的劫云:天雷劫和心魔劫。 多少金丹巅峰的修士终其一生也无法触摸到元婴的一角,又有多少修士就此折损在晋升劫云中? 哪怕是失败后过于夸张的倒退率,也需要花上大量的时间精力来弥补,甚至于就此止步,这是所有修士都不可承受之痛。 因此,温弦即将炼制的太液混元丹,对未达元婴的所有修士,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这天下,未达元婴之境的修士又何其之多?浩如烟海,不可名状。 想来这太液混元丹也将作为翠微门此后合纵连横其他宗门、拉拢培养人才、搅动丹界风云的筹码之一,彻底风靡三界,同时,这也是巩固发展自家丹铺北宸天阁最好的商品。 不远处,守着温弦的羽寂则盘坐在的莲花蒲团上,他单手拨动着长长的、黑得发紫的佛串,低声念着禅韵无穷的经文。 温弦眼前长桌上,摆着一排的灵气蒸腾的材料,诸如五灵脂、冰龙髓、血精草、千年何首乌、清灵参、醉云灵泉等,都是天地间不可多得的材料,十分稀缺,这其中任一一件材料问世,都会引发修真界的动荡,各路争抢,绝不会少。 而现在,温弦要用这些材料炼制七品丹药! 温弦将这些材料展示于羽寂眼前时,心中也是颇为忐忑。 他的师父财大气粗,对这些材料的珍贵向来没有概念,但他却无比清楚,这些材料,任何一件的价值,都会是普通修士难以想象的天价。 可慕璃却十分寻常的,动不动将诸多惊世的秘宝赐予温弦,温弦也如仓鼠一般囤积着这些宝物,只是慕璃甚至在外遇到可怜人后所进行的适当救济,其出手,也是非凡。 因此不免招致来自觊觎者的祸端,索性他们自家丹铺北宸天阁在香川城已经站稳脚跟,又和城主交好,心怀不轨者,就是想要明抢暗偷,也需要好好的自我掂量掂量。 但这里不同,此处乃远离香川城所在的西牛贺洲,是完完全全和香川城所在的小州不同的真正大洲!因此北宸天阁就是影响力再大也鞭长莫及。 所以,当温弦将这些炼丹素材展示给羽寂看时,还是相当凝重和忧心的,也非常担心那和尚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而羽寂的实力他不能看透,隐约觉察着,他似乎比自己的师父还要强大许多,若生歹心…… 可是他想到慕璃的嘱托,目前的他们势单力薄,战力缺失,就这样还想和卧虎藏龙的蓬莱斗,怕不是给人塞牙缝?搞不好,最后连这些材料也被人抢去。 为今之计,便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吸引人才的机会。 所以温弦才允许羽寂在炼丹室内为他护法,就是为了让他眼见这一切,对翠微门的实力有个大体的概念。 如此,或可让他觉得,翠微门是有前途的,是值得一助的。 而目睹这一切的羽寂的确微微的心惊,慨叹颇多,同时也引起他关于翠微门更多深的好奇,有太多疑惑想知道,只待温弦炼丹完毕后,抽出闲暇给他解答。 而羽寂也不负温弦所望,并未生出半分贪婪之意,只雷打不动的履行关于为温弦护法的约定。 羽寂是尸魃不假,但很多时候,极其遵守规则和道德约束的他,比人更加像人,他性格飘忽,可一旦答应了什么,便十足的负责认真。 眼下,温弦将灵气注入纳戒,荧光闪过,一尊长九尺高九尺宽九尺的巨大药鼎凭空落地,发出铛的钟磬之音。 此鼎名为神农鼎,是慕璃从翠微门的仓库中特地寻来给温弦的。 此鼎通体洁白,遍带豪光,药鼎的下方,雕镂着九头神威凶猛的螭龙,大张的龙口突出鼎面,形成九个彼此联通的通火空洞,洞中九曲绵延,内藏无尽玄妙。 神农鼎顶段位置,是螭龙雄踞盘绕而成的顶盖,其表面,篆刻着许多蕴含无上道法的古字,修为不够之人不可细看,会产生难耐的眩晕之感。 温弦虚眯眼眸,脑海中复现着太液混元丹的炼制流程、种种要点和注意之处,以降低暴殄天物的残损率。 脑海中复现完毕,温弦睁开琥珀色的眼眸,从掌中崔出数道灵火。 “哗”! 金色的火焰由小及大,化为流光,窜入吸力巨大的药鼎之中,熊熊而起,为此神农鼎上青烟滚滚。形成气旋,而其上九龙、篆字更是无比的鲜活灵动起来,火焰的盛光之下,整个神农鼎看起来愈发美轮美奂、栩栩如生。 温弦从鼎盖的孔洞处精准的投入炼丹药材,再专注的注视着药鼎中部,展示着鼎内景象的玄冰镜。 限于温弦的自身修为,神农鼎的九个螭龙通火口,他只能控制其中三个,因而效率并不很高,即便他天赋惊人,但很多东西,并非天赋可以弥补的,所以,即便小心小心再小心,温弦也心知,这丹药的成功率只有五成,而一桌的材料损耗率大约得有七成。 真是惊人的浪费! 却也是温弦早已预估好的容错率,他有把握在最终可以能百分百的炼制出那颗七品丹药,而只要炼制成一颗,都是大赚特赚了! 温弦专心致志,全副身心的投入道丹药炼制中去了,他感到灵气和精力在飞快流失,周遭的世界在迅速淡去,这天地间彷佛仅剩这一人一鼎。 说起来,他这次他破格跳级炼制超出自己修为能力的丹药也是捏了把汗的,对自身的损耗也是不言而喻,但这点他从未提起,便很让人觉得他炼丹其实很容易。 可这世上有什么好事是真的那么容易达成的? 他不过是不想让师父担心罢了。 温弦早就习惯了忍耐,他希望自己在慕璃心中永远都是最值得师父青睐的优秀徒儿。 那些痛苦的,不堪的,黑暗的……最好一点也不要让师父沾染。 当温弦不眠不休不可中断的炼制,持续到第四天凌晨时,他终于吐出一口血来,气虚至极,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茬接着一茬。 但炼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难度骤升,不容半分差错,即便吃力无比,却还是只得僵持着继续,他精准的控制着炙热的火焰,每一步都力求完美。 连日的高温炼制下,神农鼎中异香扑鼻,彩霞缭绕,整个炼丹室药雾蒸腾,若非事先设好禁制,这种种异象实在过于显眼,易引人觊觎。 这般高强度的炼制下,终于在第五天的傍晚,完成了太液混元丹的炼制,鼎盖大开,随着药液融合凝练而成,一个浑圆的蓝金色丹丸在炫目的光华中终于显现,丹纹璀璨,药气馥郁! 温弦是丹修,讲究的是以丹证道,因而在这七品丹药炼成的一刻,他进阶了! —————— 球球五星好评啊家人们! 第54章 堃老 苏瑾若在几个小厮的引领下,一路来到玄天宗的贵宾招待区。 燃也小筑。 小筑外有十来个蓬莱仆从守着,看见来人是苏瑾若,都了然的纷纷让路,并要行礼。 苏瑾若食指比在娇艳的唇边,示意众人噤声,她要悄悄的过去,给律之哥哥一个惊喜—— 他的小瑾若,主动服软来找他了!律之哥哥,该很高兴吧? 苏瑾若笑着立在雕镂精美的窗格外,正欲推门进去,却听见屋子内传来魏律之怪异的自言自语声,她从未听过魏律之这样的自说自话过,心中顿时有些略微诧异,便止住了推门而入的脚步,决定先继续听下去: 光照明亮的屋子内。 刚运转了七七四十九个小周天的魏律之徐徐睁开了双眸。 那是一双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异色瞳孔,一只眼睛是枯寂的银灰色,另一只眼睛是沾染了红色魔气的深黑,而他的黑发却是完全化作雪白,披在身后,在光下如银河般静静流淌…… 这种形态于他而言是少有的。 异色瞳,白发,魏律之上一次展现出这般模样还是在归墟。 那时苏瑾若为他挡下一击,他悲痛之下亦是瞬间青丝化白发,实力暴增,解决了归墟四凶。 代价就是,曾寄生在他识海的堃老一直沉睡到如今…… “真的已经到如此地步了么?连你都醒了……”黑眸部分的魏律之喃喃自语,“那一役,你说过已元气大伤,将会沉睡至少百年。” 魏律之的灰眸眯了眯,轻笑着自言道:“是,当时我是如此说的,当初境况凶险,苏小妮子倒在你怀中后,归墟四凶又即刻杀来,若我不附体异变,怕是你们这对有情人都要命丧魔界了,而我掌控你身体的代价,就是将近百年的沉睡,我需要你的灵魂温养我,可是……” “可是?” “可是这才第九年,你的魂魄竟然已经不能温养我了……”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叹息和显而易见的疑惑,“为什么?在我沉睡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灰眸的部分如是说,边说边自动深入魏律之的识海,读取了魏律之沉睡期间所有的记忆,最后定格在四年前,魏律之和“闻人恶”在蓬莱的那场大战上。 灰眸读取到这段记忆时,黑眸的本体也锁定了这段记忆,阴沉道:“定是那闻人恶作祟!但不知他究竟对我使了什么手段,这些年,我秘密请了多少名医,又日日夜夜一寸寸的自查身躯魂魄,却始终不能发觉异样……” “闻人恶?是魔界中人下的手?难怪你体内魔气渐重,心魔渐烈,像是遭到了某种污染……”灰眸自言道,“与日俱增到……连我都被影响了提前醒来。” …… 这样,空旷奢华的小筑内,屏退众人的魏律之十分诡异的自言自语着,似乎在对这些年来,于他身上产生的变化进行交流。 其实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在识海中交流的,只有在无人的情况下,才会这样以自言自语的形式说话,而这次事态紧急,他们对话时过于专注,堃老又魂体虚弱,以至于都未曾发觉窗外,苏瑾若已捂着口鼻,愕然的窃听了许久…… 而对魏律之说话的灰眸部分的老者,便是助他一路走到今天的某神秘大能,亦是他隐藏已久,不为人知的底牌之一。 说起来,在一开始,他和这个堃老的关系远没有如今这样紧密相连,推心置腹。 尤其是,在千余年前,魏律之得知自己于修炼一途资质平平、进阶缓慢的原因是此人造成的时候! 彼时,他和弟弟魏雳之在人界还是个穷苦少年,感情深厚的兄弟两个从来形影不离、相依为命。直到一次机缘巧合,他们一起被上界的道长相中,拜入蓬莱,从零开始修道。 原本二人同母异父,天赋似乎也相差无几,几乎同一时间达到炼气以及筑基,可筑基之后,魏雳之一日千里,而他魏律之却该死的不得寸进! 他徘徊在筑基一层近三百年,连新入门的弟子都比不过,而他的弟弟却已经不止结婴了! 这三百年,他经历过多少冷言冷语? 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在众人有意无意的同情或嘲骂下,在弟弟每每悲悯的假惺惺的帮助下,在师尊看着相差甚远的兄弟两后,一次次的摇头下,魏律之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绝望、孤独和屈辱! 却无可奈何,只能一遍遍的恨自己的无能,恨胞弟的耀眼!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为他的灵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栖息了一个上古的大能,那个男频文里,人人称羡的点家老爷爷牌金手指。 这个大能在未觉醒前,正日日夜夜、一刻不怠的汲取魏律之的修为、灵力、魂能、体能……这让他所有的修炼都如同一个笑话一般为他人做嫁衣。 当然那个时候,魏律之并不清楚这一点,他只是愤怒的自厌自弃,他只能无数次的和蠢笨如猪的自己死磕!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 他如此坚信。 而后,别人修炼几遍就能积累的法力修为,他就十遍、百遍、千遍的修炼。 别人上几节课,然后劳逸结合就能完成的锻体淬炼,他得披星戴月无论酷暑的重复重器锻体的折磨。 他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干的,因为每时每刻他都因穷尽全力的修炼而血汗涟涟。 更令人崩溃的是,他每进阶一层所耗费的丹药也是旁人的百倍,门派的月供加上胞弟的赠与竟然都不够他消耗!为此,常常被人讥笑吃丹药如吃猪食,无用且浪费! 可他不放弃,还自学了心术之道,靠胞弟提供的执事工作,阴奉阳违,积极入世,为自己筹谋海量的晋升丹药,逐渐变得心思深沉,手段多样。 他从低阶的执事开始,放弃了为修士的尊严,一步一步踩着别人,满是血泪的往上爬,却还是因为修为的缘故时时被瞧不起,并时不断的拿他和天之骄子的胞弟比,借此羞辱践踏卑微的他。 够了,真是受够了! “魏雳之魏雳之!所有人都说魏雳之如何如何,我不配做他的哥哥,啊啊啊啊这种话我真的听腻了!!” ………… 这样又过了百年,魏律之从当初那个和胞弟一般来上界的淳朴凡间少年,变成了一个擅长伪装而城府深沉的成年男子。 心中对收留了他却未曾好好接纳他的蓬莱再无谢意,而对于耀眼得刺目的胞弟更是自卑之余无比的恶心。 而在往高出攀爬的过程中,他日渐加深了对权欲的渴望、认可!仿佛只有拥有了那些,他才能不那么累,他才能真正的快乐。 终于,又过了百年,魏律之在各种不被看好的目光中,还真被他闯出一条路来! 他强行用堆叠的丹药和刻苦的修行让年老体衰的自己突破了筑基巅峰,达到了金丹! 对于魏律之而言,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虽然,他心中清楚,以他的能力,这便是自己这一生的上限了,他的修为日后再无法前进一步了,那一刻他真的想哭,努力那么久,却最终只能到这种地步,他真的还远远比不上他的胞弟啊! 但至少已经赢过一半的弟子们,勉强触摸到大道一角,不枉修真一场了,而金丹期的他很快晋升为长老,众人至少不敢明面上再非议他!可暗地里,却说他辛苦修炼的结果是拖胞弟的福,若没有魏雳之指点,他根本不可能结丹。 就好像,他怎样努力都没有结果,魏雳之永远压上他一头,真是可笑! 可此时他的日子,到底稍稍好过了些。 而好事成双,他的丹田里竟觉醒了一位上古大能,掌握无数高阶功法、战技、乃至上古时期遗存在三界各处的秘藏! 真天不亡我! 起初,知道这个消息的魏律之,一时间面色森寒,悲喜交加,暴跳之中,想起这百年间的苦楚差点失控。 可最终,他只嘴角稍稍的抽搐,自嘲的冷笑三声,而后半是疯魔半是清醒的接受了这天大的“好”消息。 彼时,魏律之皱着剑眉,平复心情后冷静的对丹田里栖居的魂体老头道:“我供奉了你五百三十七年,这是你当报我的!” 识海中传来堃老叹息般的笑声,他不置可否道:“一身本事喂养了我上百年,终在今天将我修复到能与你对话。 而现在得知我的存在后,你未疯未恼未怕未疑,很是爽快直接接受了我的回报条件,实在是,好心性啊…… 而我在你的丹田里栖居若许年,亦知你这些年的不易,甚至再这样极端的条件下还炼成金丹,确乎天纵之才!若非因为我,你也不至于受这些嘲骂。 只是,你也未必有今日的心性和耐力!更不会珍惜你原有的天才之资!” “莫要反反复复提到天才二字了吧……愚钝了百年的我,对天才二字,感到反胃。 另外,你既然选择寄生于我百余年,便证明了我有不可替代性,实话与你说,若你无法兑现出承诺,我便是死,也不会再任你操纵,而且,你也知道,我有个手段非凡的弟弟,我奈何不了你,若求助于他……” 堃老一愣,望着溢满狠厉之气的魏律之,旋即有些哭笑不得,他迟疑道:“这便是自食恶果么?也怪不得你,便让时间证明,我的诚意吧……只是,当你得了我的好处后,亦要报答我一件事。” “成交!” 就这样,魏律之接受了自己的身体里有另一个魂体存在的事实,二人勉强达成同盟。 堃老也确实表现出极大的诚意,在他的指点下,不再以身供奉他的魏律之在修炼一途进益颇快,还掌握了多种藏典阁没有的上古功法、战技,甚至寻到许多流落在各地的上古秘宝,获得诸多底牌。 终于又几百年后,他结婴了! 加之魏律之在门派从不懈怠的苦心经营,便在几年后,他凭借着元婴的强横实力、几百年间为门派办事的资历,加之胞弟的力荐,历经艰险的他,终于成了蓬莱碧游宫宫主! 便在这时,互相成全的堃老和魏律之,关系越加紧密,相处之间也亲切自然许多。 …… 原本二人的合作会一直这样顺利下去,魏律之收拾完所有欺辱他的人后,也等着有朝一日,接手蓬莱的一切后,仅靠在实力和权力方面完全碾压胞弟……这想法改变于苏瑾若的出现。 这个明烈如火的蠢女人,在他稍加辞色,略施小计后便完全倾心于他了,在那时,他也享受到某种夺走他人东西的快感。 那几百年,堃老不经他同意就吞噬夺走他的一切的时候,这个老头是否也是这样快意呢? 这真是不错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一旦开了头,便难以遏制了——他想要利用堃老的一切,夺走魏雳之的一切! 再者,魏雳之如今的所有,他也本该同样拥有,凭什么单单魏雳之可以置身度外,心无旁骛、潇潇洒洒的一路晋升得这样顺利呢? 凭什么他能无牵无挂的保持一颗纯粹的赤子之心,而他却被这世俗污染得面目全非? 凭什么?!嗯? 兄弟俩个就该什么都一样才行呢…… 为何他自己却是各种不顺,这种不顺表现在,苏瑾若不可自拔的爱上他后,独自来蓬莱退婚时,掌门一怒之下竟然将看笑话的自己发配到魔界历练了! 所幸,通过堃老的指点,魏律之知道那一带藏有的秘宝,可顺路拿了。 也便是在魔界的那一次历练,他结识了魔界军事闻人恶,在他的引诱下,魏律之半是推脱半是自愿的应下了一个针对胞弟的局。 后面事,大家都知道了,苏瑾若离奇的出现在归墟,遭到穷奇袭击后命悬一线,四凶虎视眈眈之下,为了能够保住二人,隐藏在魏律之体内多年的堃老强行支配他的身体,满头白发之下,有着一双灰眸的“魏律之”斩杀了归墟四凶! 而当他斩杀四凶归来,声名烈烈,彻底稳固了他蓬莱二尊的位置! ps:球球给点评论给点五星好评叭!!评分低得没眼看了!心痛啊!! 第55章 收拾 慕璃从玄天宗独自一人出来时,很明显的察觉到身后鬼鬼祟祟的跟了一拨人。 而随着慕璃距离玄天宗大门越来越远,尾随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积累下来竟宛如长蛇,浩浩汤汤且极其显眼的拖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慕璃的仪仗队。 但那群人明显是来者不善的,跟踪得如此明显,不过是因为慕璃看起来是个好欺负的瞎子。 慕璃放出神识细细探查,隐约发现,那群歹人,貌似不是同一拨? 像是多方势力杂糅其间,心怀不轨。 只是,这群歹人实在叫人无语。 仗着慕璃是个瞎子,模样又是千姿百媚,且于修真界籍籍无名,于是竟都不好好跟踪,十分随意,几乎毫无隐藏,还大摇大摆的,弄出各种声响,怕是还把慕璃当个聋子—— 当这一串人终于来到人迹罕至的草木葱茏处,互相发觉的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又互相致意:“你也是来教训她的?” “什么?你也?” “那你呢?” “额,我啊,我也算是吧,顺便拿回一点东西,你呢?你哪波的?” “我……” “这小妮子长得不错,你们办完事后,我可要享受享受!嘿嘿~” …… 窸窸窣窣的交流不绝于耳,说出来的话,也很不中听。 他们如果不是把慕璃当聋子,就是笃定了慕璃一个瞎了眼的弱女子即便听到了也逃不出去。 此时,慕璃却意外的没有生气。 大概逐渐成长为一个强者后,对于弱者的挑衅,只觉得无聊吧。 她只感觉,这群人行动如此懈怠,而想得倒挺美,说什么等慕璃走到没有玄天宗弟子巡逻僻的静处,就直接动手,而他们这样人多,便是天罗地网,料她也逃不到那里去…… 话说,有这样明目张胆的跟踪人的吗,这也太不敬业了吧?看不起谁呢? 不过这说明了他们不过临时起意,并非有组织有预谋,连魔王派的送经验小兵都算不上,完全不足为惧。 而这也让慕璃感到有趣,尤其是,她铺开神识后,发现这些歹人的修为竟通通不如自己。 她也惊讶于这群乌合之众的胆识,为何那些人在看不透自己修为的情况下,还有跟踪她的觉悟? 所以,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居然想趁着她落单时找茬? 慕璃对这群欺软怕硬却又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们由衷的感到敬佩。 想来,大概是这些人以为她这个盲女在虚张声势,用了什么隐藏修为的法器吧! 只是这些人为什么要跟踪她呢?她什么时候惹着了愣个儿多人?!部分人还隐约露出了杀气,绝非善类,哪里来的仇需要杀人哦! 慕璃胡乱的猜测着,不过不管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姐忙着办大事呢,时间紧迫,她压根没空和这些小喽啰玩。 于是,那些行迹粗劣的跟踪者们,很快发现一个古怪的现象: 终于等到一个适合杀人放火打劫的时机,然而目标女子明明就在不远处,那么多人竟使尽身法,却怎样也追不上—— ——他们跟着快,慕璃也行得快,他们慢下来,慕璃也慢下来,她和他们之间,永恒而诡异的保持着某种不可逾越的特定距离! 与此同时,他们路途旁的景观又越来越熟悉,好像走了半天不过在同一处绕圈,那样子,就像是撞了邪? 不多久,众人觉察出不对劲。 莫非被发现了? 其中一人骂了声娘,再按捺不住,本来就没好好伪装身形的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动手算了。 当然,也有一波人选择依旧按兵不动,作壁上观。 而先动手的那人已然带着同伙直接向着不远处的慕璃扑了上去,当然是扑了个空,甚至视野所及,除了一阵袅袅而散的青烟,哪还有那女瞎子的影子?! “人呢?” “草!” …… 彼时,慕璃随随便便的使了个障眼法,将那波人甩开了。而后,她飞身来到山脚下,玄天宗最近的辖区:繁华热闹的沧济城。 仗着财大气粗,大概半个时辰,慕璃直接在此地市中心买了家店面,熟稔的开始雇人并着手经营。 由于她的北宸天阁在香川城还算有点名气,因此重开一家店,也算是轻车熟路,很是容易。 非要说难度的话,就是如何在本地丹药商铺固有的格局下,破开自己的道路。 而这些她完全可以借鉴在香川城的做法。 此刻,拥有六层楼阁的豪华店面里,除了打扫的小厮便没有其他人。 慕璃待在三层里间,独自整理思路,制定计划: 首先,她这次带出来的一批丹药有这样几种:九转筑基丹、如意通窍丹、凝血理气丸…… 这几昧丹药的功效正如其名,分别可以筑基、通窍、凝血理气等,具是由温弦的改良丹方制成,在北辰天阁内部已经能够批量生产。 实际上,在三界,有这些效用的丹药其实有许多,对一般修士而言,可以说珍贵,却算不得稀有,正常修士无论天赋如何,都会视财力,而或多或少的备上一些,算是早期修真的必须品。 尤其对于宗门世家而言,更是是培养、拉拢弟子的必需品,每年都要大量消耗。 因此,在一开始选择这样几种看起来常见的必需品出售,哪怕是当成普通丹药买,也是不愁销路的。而一旦卖出,修士们发觉她的丹药能发挥寻常丹药十倍百倍的效用,便能开始发挥温弦所炼制的丹药的竞争力了! 慕璃的营销思路非常清晰: 用超乎寻常的品质来吸引回头客,打造最初的名气是第一步。 出货一定量后,开始搞饥饿营销,即每月定量发售进行供炒作: 这样当用过北宸天阁的丹药的修士们,突然发现买不到了,而用过好东西的他们再用原来的丹药,真的还能接受得了原本丹药的糟糕品质、缓慢效用么? 到那时,面对市面上原本流传的同类型丹药,想必他们个个面如菜色,嫌弃无比吧! 就像当初被养刁口味的香川城修士,体验过北辰天阁出品的丹药的他们,再回过头来看市面上,那些普通丹药的过于垃圾的辅助效果,众人纷纷表示难以接受,连同行们的表情都变得十分精彩! 而这些自然也能引起争议话题,是二次的宣传,又能用量不足的借口来暂时麻痹一下竞争对手。 当然,也不能忘了买通修真界的江湖百晓生等情报机构进行再宣传、造势。 待时机成熟后,以这些丹药为筹码建立人脉,优先供货需货量大的宗门,建立关系。 便可寻得暂时的庇护,防止看不惯的本地龙头或是同行来搞事。 对了,她还可以拜师后依托云来道人进行搭线,可以省事不少,大抵她的第一个供货宗门就是玄天宗了。 这样站稳脚跟后,再进行大面积铺货,将整个沧济城的丹药进行迭代,获得沧济城丹药品质制定标准的话语权,定期开会。 这样,再由相当于京都地位的沧济城向周围城镇辐射,引领整个西牛贺洲使用北宸天阁出品之丹药狂潮! 说起来,这种模式的成功之处,在香川城便已经得到验证,当时的城主府和蜀山派的晋升丹药都是由北辰天阁提供,而有了这两大势力的庇护和支持,北辰天阁很快崛起,并飞速扩张。 没道理在此处不能复制过来。 就让这些古人感受感受,来自地球现世的人类进步之精华吧~对于这些只知道修炼的修士们而言,就是降维打击! 计划敲定,慕璃打开店铺大门,开始一项一项的准备。 其中之一,就是去招人,招打理店铺的掌柜、业务员、后勤等。 当然,也需要去丹塔招可以入职她北宸天阁的炼丹之人。 只是,她刚出去没多远,转角路过一处暗巷时,骤然遇见了先前在城郊外想要打她坏主意的那帮人。 慕璃撇撇嘴,没想到这么快又遇上,看来他们是走出来了。 怎么说呢,她虽然忙,却也不至于忙到一而再而三的放过惹恼她的人。 若他们非要冲过来挨揍,她自然要好好奉陪,打他个满脸开花、满地找牙! 她一边想着一边慢悠悠的主动走近那波人,毫不露怯,周身法力翻腾。 同时,慕璃发觉,那般来者不善的男男女女,不知何时竟少了一大半,远没有在山上时跟着她的数量壮观,并且他们身上似有伤痕,又气息不匀,尘土满身,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斗。 恶斗? 不能吧,慕璃想,她之前的障眼法可没有攻击的效用,这群人总不会在那鬼打墙的障眼法里折损了那么多吧? 莫非我真的那么厉害?那障眼法还有意外之功效,还是,他们起内讧了? 慕璃真兀自猜测,却在这时,巷子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的壮汉,提着寒气森森的十米大刀,红着圆眼睛,身形迅猛的迎向还在歪着头认真思考的慕璃。 慕璃微微一笑,她握住腰间紫霄,正欲挥剑盘他,却见那大汉突然“砰”的一声,用力跪在她脚边,梗着脖子嚎啕大哭,声音粗犷凶悍,他说: “姑奶奶饶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惹了不该惹的人,求姑奶奶给您的手下回个信儿,放过咱们这群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怜人吧!” 慕璃:“嗯????” 第56章 帮手(一) 从那魁梧修士鬼哭狼嚎、词不达意般的诉说中,慕璃算是大致理清了发生何事: 慕璃下山的那条路其实并不太平。 除了后面跟踪着一拨人,在山脚下,还伏击着一拨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些人的来源五花八门,却竟然都赶巧了在同一天互撞上了。 或者说,彼时,正孤身一人下山的慕璃,实在是太适合偷袭了!而玄天宗又有宗门附近禁止无通行证飞行的治安条例,迫使慕璃必须走山路,便造就了绝佳的袭击机会! 另外,这次的圣元武会,与会者众多,不免鱼龙混杂,难免存在一些心术不正之人,对慕璃图谋不轨: 而这些人中,一波是出自大殿里那个被慕璃稍整了下的登记弟子,那人气不过自己被这等小门小派的瞎子戏耍,便找了人,一早在初赛结束后探听到慕璃的出行路线,在下山的必经之路进行埋伏。 一波是出自见财起意的路人修士们,正好慕璃曾在大殿中展示了出手就一块高阶灵石的阔绰,后来又于大庭广众之下,拿了苏瑾若的高阶灵石和宝物,这被有心人瞅见了,自然就记在心里,想要伺机劫财劫色。 毕竟,又瞎又有钱的美丽女子,不抢白不抢啊! 还有一波是一轮比试里吃了慕璃亏的人,不服气被慕璃这么个女瞎子夺去签牌淘汰,气量狭小输不起,故而赛后想仗着己方人多势众,多找些人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晋级者。 当然所有想对慕璃动手的人中,不乏有人猜测身负巨贾、身法非凡的慕璃是否有旁的背景,或是某个隐蔽的不世大能的后代,便未敢轻举妄动的。 但又有相当一部分人自持身份背景不一定比慕璃可能的身份差,而且再不济,可以问出身份后杀人灭口嘛,再用特殊的法器毁尸灭迹,就不信,她背后可能的人真能查出什么来。 毕竟就算世家大宗,间或也会有嫡系殒身在三界的历练中,有什么稀奇? 而以上几波还并非全部的人,因为蓬莱一系的人还没来得及派人呢,估计之后也会碰到。 且不说苏瑾若也养了不少手下,那崔耀醒转后,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撇去他两,来搞事情的那些修士的数目也足够可观了,多少也近百人。 起初这近百人还是有好好跟踪的,而从细致跟踪到随随便便应付式堵人,他们实在承受了太多—— ——原本,扮演着坏人角色的他们,还算小心谨慎的游走在山林阴暗之处,掩去自身大致气息,只待慕璃出现。 可是他们藏着藏着便察觉出不对劲:这条下山路附近还藏着许多旁的不认得的人,还和他们一样隐匿得不甚严谨。 而随着之后慕璃现身,先埋伏的那帮人又发现,这臭娘们儿身后竟然还尾随着另一帮在行迹可疑之人,也是那种藏了,但没完全藏了的状态! 这种状态,就像是一种无形的示威,给人以莫名的压力。 使得互相发觉的他们,都以为对方是慕璃的暗卫、守卫,正以半露半隐的状态警告来犯者。 为此,众人便不免心中戒备,精神紧绷,且暗自后悔没将慕璃调查一番再行动,同时他们窥视慕璃时,眼神里不可避免的变得复杂和凛然。 众人心思不一,各怀鬼胎,其中打退堂鼓者有之,静观其变者有之,想先下手为强者亦有之! 第57章 帮手(二) 总而言之,在各自的互相猜忌下,总归有人耐不住性子先下手试探了,这过于仓促的出招显然的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与沉默。 一激石成千尺浪。 “狗日的敢打我?!”气氛焦灼中,传来这样一阵国骂,很快引燃了一场热烈恶斗,开始本是几人的斗争,渐次却如多米诺骨牌般,不断殃及越来越多的躲在暗处的跟踪者。 而经过此地的慕璃并未当回事,只当是野外修士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感叹着现在的修士真是暴力,动不动就打群架,还敢在玄天宗附近这样大规模的动手,这一届修士实在是没素质。 也得亏慕璃她实力强横,这要是一般人,路过这混战现场,还不得被他们带着数重光幕的攻击余波给牵连,搞不好死无葬身之地哩! 反正慕璃是完全没想到这些斗争和她有关,没搞清状况的她理所当然的完全置身事外,哼着咿呀咿呀的小曲儿,潇潇洒洒的下山喽~ 当然,时不时的也要适当的闪躲腾挪,以免被误伤。 不过那群人也太不小心了!好几次甚至有几把剑直接就朝她刺过来,慕璃险而又险的侧身,擦脸躲过,还是十分宽容的原谅了此人因剑法不准而砍错了人,自觉这些年的修仙生涯使得她的个人品性修养有所提升。 为此,她还十分好心的告诉剑法不准的那人,他真正的对手在何处,就比如东南方草丛里藏着一个放冷箭的。 先是一阵沉默。 而后随着慕璃的话语落下,拿剑劈她的人石化了般愣了半饷,而后意会到什么似的,这人随着慕璃手指的方向,十分警惕看向草丛中: 那里,突然窜出一个神情惊疑不定,面色煞白煞白的灰袍修士,他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带着不甘,那修士吐了口唾沫,视死如归般再次拉弓。 “小娘养的,原来是你小子在这放冷箭啊!可疼死我了,拿命来!” “狗娘养的,老子射。的就是你!你上啊,上啊!” 接着这两人就缠斗在一起了。 感知到这两人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对手,慕璃深感自己做了件好事,想着没有人比她更懂乐于助人了,心下很是欣慰,便带着愉悦的心情继续下山。 谁料走着走着,方才那群互相斗殴的修士们竟然渐渐的歇下了攻击,他们全都表情晦暗不明,十分难看的跟在了慕璃身后,以至于队伍越拖越长,摆出冲她来的架势! 慕璃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心下也很是疑惑,为什么他们打着打着,突然就团结起来了,反过来开始对她一个无辜的路人来者不善? 其实原因很简单。 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 这帮人原本以为对方是站在慕璃那边的,故下手都特别狠而重。 尘烟滚滚中,那帮人互相斗得血光四溅、鼻青脸肿,于是难免会有人因此亲切的问候对方祖宗,在问候的时候又时而夹杂两句“小看了这个瞎子了”“你是那瞎子的狗?”“没想到这瞎子这样有背景”类似的感慨发言。 交流打破壁垒,哪怕是骂声连连的交流,总有人因为这只言片语的信息产生新的思考,从而促成更多的交流: “你也是来教训她的?” “什么?你也?” “那你呢?” “额,我啊,我也算是吧,顺便拿回一点东西,你呢?你哪波的?” “我也……” “卧槽!” ………… 交流到最后,就是:别打了!打错人了!大家是友军!友军啊! 既然都是友军,便不该再藏着掖着了,反正目标人物都是个瞎子,再者他们本来也就没好好的隐匿,反而造成重重误会。 而这后面的事,就是慕璃想不通为何那群人突然都跟着她,还杀气腾腾后,就摇了摇头,直接甩开众人先走一步了。 可见,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树敌太多,也不见得是坏事,瞧这,狗咬狗了不是? 第58章 帮手(三) 那么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足以让沧济城里,莫名遇上的猛男落泪,哭着要她传信给“她的人”,让慕璃放过他们? 难道他们又起内讧了? 可看着也不像啊…… 慕璃满头雾水。 时间回溯到此刻。 街角的僻静处,慕璃的神识审视着这帮形容凄惨的家伙,心思活络。 “姑奶奶求求您跟我们去一趟吧!我们几个能给放出来的,都被迫喂了毒,三个时辰后,若没有解药,将会就此残废掉。 除此以外,那边领头的人说了,若您不亲自过去传信儿,还要把我的几个弟兄全部洗劫后打晕,再扒光了丢大街上……以此孝敬报答姑奶奶!” “他们真的是如此说的?” “千真万确!” “呵,且不说你的话可信度如何,会不会是陷阱,就凭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是来打劫我的,那我凭什么饶恕你?还跟你们去不知道哪个破地方,为你们求情?” “这……”那虎背熊腰的壮汉犯了难,急得满头大汗,颠来倒去的讲了半天,也没讲出个能说服慕璃跟她走的所以然。 其实单凭这一点,慕璃便基本断定此人没有说假话,也是毫无战意的。 但那又如何?慕璃是恶毒女配,恶毒女配的字典里有“宽恕对自己犯下恶行之人”这一条么? 想到这里,慕璃抬腿便走,却突然被一抹杏色拦住,来人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修,伸出纤弱白腻的藕臂,挡在慕璃胸前,她客客气气道: “此前同门多有冒犯,差点对姑娘铸成大错,实在对不住,这里云秋和姑娘赔不是了! 这件事,我等确乎没有立场请您帮助,但我仍然想让姑娘听我把话说完再作最后的决定。” “你说。”难得来了个有脑子的,慕璃总算提起了点兴致,抱着胳膊,倒要听听她的下文。 “首先澄清一点,我同门的恶行,我是不知道,也没参与的,是后来他们大部分人被姑娘的手下逮到后,碰巧遇上我,便被拉来一同想法子来的。” 云秋说完这句后顿了顿,慕璃稍作回忆,便证实了那伙人中确实没有这女修,但她还是疑道:“我没有手下!你说的我的人是谁?我不认识,也不想知道。” 云秋眸光闪烁,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大抵把慕璃的否认当成不想帮忙的推脱,便继续劝道: “姑娘听我说,就是眼下姑娘面前的这帮人,云秋也未必都认得,据我师兄所说,啊,也就是这位壮汉,他说这些跟了来的修士都是被「你的人」人刻意放出来的不同势力的道友,情急之下,同患难的大家便聚在一起,一同想法子。 而想出的办法……不才正想与姑娘说,绝对是两全其美! 一则,先前想要打姑娘坏主意的这帮人确实该罚,却也罪不至此,而这些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牵扯些宗门世家,若姑娘真见死不救,让您的手下任性而为,大抵是会将小争端升级为大矛盾,届时,那些护短的真人长老,会怎样对付您,云秋也十分担心。 二则,若姑娘救了他们,旁的不敢保证,云秋乃影月神教右护法之女,身上勉强有些宝物可献给姑娘赔罪,亦愿和姑娘交个朋友,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相信姑娘定是通情达理之人。 最后,姑娘曾说,绑了我同门的那些人,您并不认得,那么,届时我和现场几位道友的同门真被弄出了那等丑事,又残废了身躯,姑娘当是不介意云秋上报后,本教联合其他宗门一起,发起对那些姑娘[不认识]的人的追杀吧……” 云秋的话半是示好半是威胁的,慕璃听罢,很自然的对这个话里话外给她上眼药的软刀子美女感到了意外,虽然她的一番话不免有些道德绑架,但她有理有节进退有度的话术,确乎让慕璃十二分的欣赏。 唔……这个女子是来自影月神教的,是名门正派啊~ 看来大教派里也不尽是些没脑子的垃圾。 “你都说成这样了,我再不去,岂非不识好歹?”慕璃勾唇一笑,似是被说动。 有道歉,有赔礼,有交好的可能,还可以免去虽不知打哪儿来,却确实货真价实的帮助慕璃的[她的人]的飞来横祸——毕竟对于世家大宗而言,他们可以欺压你,而你若反抗,伤了那些金贵的名门修士,不管原因如何,都是没背景的弱者有罪的。 因而云秋的提议怎么看,对于慕璃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事情真的会如此简单么? 慕璃忍不住思考得更深,但并没有过多表露。 而此刻,面对慕璃的松口,名为云秋的曼丽女修终于松了口气,她飒气转身,对候在一旁张望的众人道: “你们可曾听见,这位姑娘不计前嫌,愿意帮助咱们,避免了你们为各自的宗门蒙羞。 这事后你们都欠姑娘一个人情,可要好好报答人家!并一道为今日的冒犯道歉!” 话毕,那群大老爷们神色促狭,唯唯诺诺的应和着云秋的话,又不断和慕璃说着对不起,想来,慕璃那些莫须有的[手下],给他们蒙上了极大的心里阴影。 而云秋身量不高,体型娇小,但似乎很有威信的样子? 倒是个人物! 总而言之,慕璃最后决定抽出她宝贵的时间,去会一会这些人口中的[她的人]了。 所以,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她的人是谁啊???! ps:亲,给个五星好评吧!拜托拜托了读者殿下们! 另外贴个粉丝群,可以一起聊天吹水催更哈哈: 第59章 决定 山林里,错落着若许石头的草地上,一群衣着风格各异的修士三三两两的聚集着,他们懒懒散散,或躺或坐的时有交流,神情间隐约有不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在他们的头顶,大树虬曲的枝干上,倒悬着许多被绑住的昏迷修士,正凄惨而怪异的被吊在半空中,被不时而来的风吹着晃,那样子光看着都眼冒金星。 那些倒吊者中,有的还是来自钟鸣鼎食之家,从来尊贵骄矜,怕是这辈子都没受到过这待遇! “你说她会来么?”等待的人里,有人问了一句。 “不管来不来,咱们等一等就知道了!反正,这件事,都是咱们应该做的!只求问心无愧!” “你说得对。”有人附和。 于是,这伙人便接着等,按照他们的设想,就是等一天后,若慕璃还不来,就将那群吊着的家伙处理掉,各自散去,若慕璃来了……那么那群败类,便听凭她处置。 暮色将近,鸟雀归巢,山那边的尽头草木蓊郁,山花烂漫之中,隐约几个人影越走越近。 习习晚风中,一个盲眼的窈窕女子从远处的模糊轮廓,变得慢慢的清晰,是慕璃和云秋他们交换姓名后来了! “姑娘好!” “小姐姐来啦!” “是恩人!” …… 慕璃刚在这一众人跟前站定,便十分迷惑听到从身前那帮人传来的声响,七嘴八舌,边说,边相当亲切的迎了上来,那态度过分自来熟,为此,慕璃相当的很不适应。 这让跟着慕璃来的云秋不由得对慕璃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瞧吧,还说不是你的人,这帮人多热情啊!明显都是认得你的,你之前明明就是骗人的!这下没话说了吧? 慕璃按了按太阳穴,发觉有越描越黑的倾向,便懒得解释,她走上前去,对着这帮她根本不认识的人皱眉道:“说吧,怎么回事,我根本就不认得你们。” 这时,这些人中,有个名为郁辜台的清秀男修站了出来,开始喋喋的解释起情况—— —— 原来,这帮人都是这次比试的参赛者,不过大多出身卑微,师出无名。 但身份的不同并不影响他们有着自己的脊梁和傲气,以及,一颗知道感恩的心。 慕璃此前在大殿上一掷千金,包揽了近乎大半参赛者的报名费,多是些连中等门派都没能加入之人。 虽不免也有吹毛求疵者一边心安理得用了慕璃的钱,得了她的好处,却还倒打一耙的骂骂咧咧,觉得慕璃在作秀。 原因无非是嫌她给的不够多,毕竟,慕璃如果真那么慷慨的话为什么不顺便把大家的路费住宿费都包了,只假惺惺的包个报名费? 这样的人虽存在,但还是有些接受到恩惠之人心存感激的,他们不说什么,是属于沉默的大多数。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沉默着的他们心里却是记挂着要报答的,哪怕连报名费都交得吃力的他们,心知,大概率也没什么机会报答,便先将恩情记在心底。 加之后来丁组一轮比赛过后,慕璃凝聚众人,将狗眼看人低的蓬莱好好教训了一顿,这让原本都会被淘汰的众人发现: 一向耀武扬威,高高在上的大宗门弟子,他们被拉下神坛后,是何种德行!竟也不过如此。 于是大家恍然发觉:那些名门之人也是普通人,并非不可企及。 原来他们也能做到将丁组里掌握优势资源、地位的蓬莱弟子全员淘汰。 在等级森严、尊卑分明的修真界,能做到这种事,给他们的鼓舞,无疑是震撼的。 丁组的这些被深深震撼了的人,和报名处受了慕璃恩惠的修士有部分是重合的,这样几番下来,不免对慕璃心生敬意。 也便在这个时候,他们之中有心细者,忽然发现了隐隐有一拨人对慕璃心怀不轨。 是报答的机会么? 所以,在那几波人想要对慕璃使坏时,也有慕璃的拥趸再悄悄跟了过去,一同组成了慕璃下山后的蜿蜒长队。 他们觉察出情况不妙后,便呼朋唤友,抄起家伙就急急赶来救慕璃了。 不过,等他们集结的时候,慕璃早把跟踪她的人给甩了。 徒留不轨者们在山上打转转,直到被热火朝天的救援者们赶来后一并拿下。 慕璃弄清真相后,有些头大,不由得轻抚额头,却也为此打消了心中种种疑虑,她原本以为这又是一个圈套,都做好要战斗的准备了。 “事情就是这样。”郁辜台道,“慕姑娘也不必太感谢我们,我们的出发点一则出于对你此前的恩惠之报答,二则确实很欣赏你,所以奉上了这样一个谢礼。” 说完谢礼二字,郁辜台轻轻舞了下胳膊,做出“请看”的动作,很是自豪的展示了一番他们头顶上,那一排排被吊着的人,俱是伤痕累累,整体看上去蔚为壮观。 慕璃当然从这一排倒吊人中认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就比如那个一脸猪肝色的玄天宗登记弟子……感觉他醒过来后,会更气了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惹着她了呢? 还有其他一些在大殿或比试中遇过的人…… “吴师兄!扬师妹!”云秋在那排吊着的人中也认出自己同门,顿时满目忧色,不免对慕璃疯狂使眼色,暗示她出手救下他们。 云秋身后的其他修士也哭丧着脸看向慕璃道:“马上要到三个时辰毒发了,还请姑奶奶行行好……” 慕璃沉吟着向前一步,对郁辜台道:“你们怎么说?” 郁辜台正要说话,他旁边一个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凑了过来道:“当然是都听小姐姐您的呀~” 女孩身后一帮人也都附和,但凭慕璃决定。 此时,小丫头说完,郁辜台怜爱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复又对慕璃补充道:“鹿儿说得不错,既然是我等献给姑娘的礼物,姑娘自然有着最大的处置权,决定这帮人渣的下场,只是,他们曾如此对姑娘不安好心,姑娘真的要就此放过他们?” 确实,不管那帮不轨者现在给人整得多么惨,都无法改变他们是想要迫害慕璃这个事实。 今天这个情况不过是慕璃有自保之力,才使得他们作案未遂,没有出现慕璃的血腥惨状。 只是,如果她作为一个受害人都能这么轻易的原谅加害人,倒也真是寒了施救者的心,即便事实上,没有这些施救者,慕璃也能全身而退。 而且,她现在不得不屈从于云秋建议的最重要的原因,其实也是因为此时的她,也有着对强权的畏惧。 修仙界没有完善的法力制度,强者拿拳头拿背景说话,所以慕璃眼睛被挖后完全没人给她做主,而现在,有人要袭击她,即便有人愿意帮她,可考虑到这帮忙的后果,大抵不过是牵连更多人给世家大族寻仇…… 该怎么办?是妥协松口,救下这群要害她的人,还是硬刚到底,这样和在场所有帮她的人一起被加害者背后的势力寻仇,落得个东躲西藏,甚至身首异处的下场? 慕璃第一次感到了满头大汗的两难。 “姑娘怎么说?”郁辜台问,和他身后一帮热心修士一起,满眼期待的等着慕璃的决定。 “姑娘可要想想好再决定。”云秋拳头一硬,紧张道,“咱们事前可是说好的。” 慕璃:“先放了他们。” 郁辜台:“这……哎,好吧。” 云秋眸光一亮,她身后一众人也具觉得慕璃十分识相。 受害者又如何?毕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方是聪明人的选择。 这时,慕璃又道:“但还是要捆着,我要带着他们去玄天宗执法堂,咱们去举报巡逻弟子办事不力,纵容比试参与者聚众伤人,我倒要看看,管辖着整个西牛贺洲的玄天宗,治安就这个样子?他们究竟有没有能力办好这圣元武会!” 众人:嗯???? 云秋咬牙道:“将他们带到执法堂审判?你可要想好了,你这样做就是放弃和我交好,而玄天宗执法堂和我们几大宗门的掌权者是有旧的,审判只会向着我们,你这样做只会把这些帮了你的人推到更危险的境地,甚至连你都自身难保。” 听了云秋的话,本就心生忐忑的郁辜台也开始犹疑,毕竟慕璃这种交给玄天宗的做法,确实很容易两败俱伤。 慕璃却笑眯眯:“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咱们去了便知道了。” 第60章 关键 将事情闹大,似乎并非是个明智的选项。 可谁又能保证,这次放过那群败类后,下次那帮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滋事? 云秋固然承诺了此事揭过后,她的各种糖衣炮弹般的诚意。 只是,且不说她的话能有多少兑现,就说这一伙滋事者来源不一,影月神教虽然势力深厚,可这一个远在南疆的教派,她能在此地约束好自己的同门便已经不错,玄天宗的辖区里,她真的能管得了其他非自己教派的人不会再犯慕璃? 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一昧的退让只会助长他人气焰,而且子曾经曰过的,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慕璃这样想也这样说和云秋说了。 云秋听完一双美眸滴溜溜的转动,她对慕璃的想法表示理解,却还是不住冷声道:“既然慕姑娘心中早有计较,此前就不该应承云秋……” “我应承什么了?”慕璃感到好笑,“我只说会随你们去,可没答应一定要按照你的想法救下这群试图伤害我的人啊?” “可你不也没受伤?” “云秋妹子,你这话讲得可不地道了,我没受伤又如何?那是我的本事,这并不能改变你同门和其他一些人对我袭击未遂的事实,将心比心,若你遇到同样的事,你会这样轻飘飘的揭过?” “我……”云秋哑口无言,算是勉强认同慕璃的说法,毕竟,以她的身份,若遇到同样的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凭她影月神教的势力,定会让所有对她如此不怀好意的人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如果那些人中有牵扯到教派利益纠葛,教主命令了必须要保全的,那么哪怕受辱,她肯定还是会以大局为重,愿意为了教派委屈自己的,这是她身为影月神教大护法之女的觉悟。 云秋想得认真,为此,她抿紧红唇,面上呈现出挣扎的神色。 但考虑到自己和慕璃确实是立场不同,不能太过共情,便略带不甘的沉声道:“那看来,咱们只能玄天宗执法堂再见了,希望姑娘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但也卖你个面子,你身后那几个被喂了毒的,我愿意让郁道友给你们解药,不使得他们毒发残废,而这,便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 执法堂的审判最后被约在六天后。 慕璃要在公开的判决下,让黑暗无所遁形,也以此警告其他的心怀不轨者,袭击她的下场,算是尽可能的避免类似事件的反复。 是的,修真界是杀人夺宝频繁,而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准则,亦是古已有之。 可从来如此,便是对么? 人和野兽,总该有点区别的吧! 慕璃也不算挑战现有的权威,毕竟正道上明面上还是有个惩恶扬善的协定规则在的,这也是和魔道最大的区分,既然那帮家伙中有的人背景煊赫,私下里她动不得,那便公开着来——她要让正道的秩序进行审判,替她主持公道。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在判决里胜后,届时,即便有人还想私下寻仇,那慕璃反杀了,也是名正言顺的,若有人还想拿身份背景说事、做文章,便是看不起玄天宗的判决,便是和正道伟大、光明、正派的行事宗旨作对!为了维护正道的名誉,就是慕璃不出手,也尽是有些秩序维护者替她堂堂正正的执法,连带着郁辜台他们也被保护,不会因为帮助了自己而被牵连。 这才是最理想的解决方式! 而这方式的关键,便是取决于玄天宗的审判不失偏颇。 各大宗的门裙带关系渊源深远,云秋认为凭他们的势力,完全可以介入审判过程,那不过是和执法堂的人打个招呼的事,然后就能轻而易举的颠倒黑白,过错方成为受害方。 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唯利是图,这些人间界常有的事,在修真界也未必新鲜。 这也是帮了慕璃的郁辜台一众所担心的。 但慕璃却是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让这审判公平公正,不过现在没有人能相信,所有人都以一种她疯了的表情看她。 没有人理解慕璃的用心良苦。 慕璃也不需要他人的理解和认可,毕竟求助于官方,可是来自于现代的主流做法。 在她所穿之前的世界,可是妥妥的法治社会呀! 来到异世界,这里的法律法规虽不完善,但慕璃可以帮它完善! 想到这里,她在和众人分别后,来到一个僻静处,开始准备。 她先将此间事写在一个纸条上,然后从袖子里召出睡懵了的小凤凰,她摸了摸凤兮的翎羽,柔声细语:“带着我的信和紫霄去找温弦吧,接下来的事就看你们的了,路上小心,机灵点,千万不要被人家抓呀~” 凤兮叽叽两声,歪着乖巧的小脑袋似懂非懂。 它用红喙叼住慕璃的信,爪爪抓住紫霄剑鞘,露出一个不负众望视死如归的严肃表情,扑棱着绯红的双翼,遥遥飞向天际。 慕璃要让温弦以她的剑作为信物,去找云来道人,让温弦代为处理在执法堂提交申诉的琐事,而她自己,还得继续着手北辰天阁的各项事宜。 另一边,后来拿到慕璃字条和佩剑的温弦忧心忡忡,眉头皱得如打不开的结,很是为遭到这一劫的慕璃捏了把汗,顾不得刚炼丹结束,身体近乎虚脱,便谢别羽寂,匆匆带着慕璃的佩剑赶往姑妄山无上峰,云来道人的宫邸处,求见! 第61章 搞建设 将袭击事件的琐事交给温弦后,慕璃一心扑到丹铺分店的建设中了。 店铺的掌柜、业务员、后勤之类的招聘还算容易,而带新人的任务,可以从香川城总部的北辰天阁调人过来帮忙。 调人的通知慕璃已经传讯,使用昂贵的传送阵和飞行方舟交替赶路的话,最快一天一夜便能到达此处。 因此,比较难的点就是炼丹人员的配置。 毕竟慕璃手上的丹药有限,不可能一直吃库存,必须要有人搞生产。 不过一般而言,丹铺的御用炼丹师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而香川丹铺的炼丹师又需要顾着当地的生产。 说起来,在三界六道,只要是个人就想成为炼丹师,可炼丹师却并非什么人都可以当上的。其条件苛刻,过程严酷,令人发指。 因此炼丹师在三界六道十分受人尊崇,分为这样几个等级:凡级、地级、天级、玄级、灵级、圣级、圣王级、虚级、虚王级、道源级、帝级。 前三级,是为丹师,这也是市面上流转的丹药的主要生产者,玄级往后三级,可统称为丹王,是各大宗门世家的主要争抢的香饽饽,十分稀罕,再往后三级,尊称为丹圣,常常可以统领一宗,多为不世高人,几乎天下人都要捧着,若能得丹圣的一枚丹药,简直是三生有幸,时来运转,而那丹药价值效用根本不可估量!是可以传世的! 至于到了最后的传说级存在,是被尊称为丹帝的,丹帝往上,就是丹仙了,那是世人无可企及,无可想象的存在。 她家温弦的等级到哪儿了来着?唔……好像是天级,也不知后来突破了没有,大小也是个丹师了。 说了这么多,也就一个理儿:找给北辰天阁干活的炼丹师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路是人走出来的,再难,她慕璃也有办法。 将新招的人简单安置和交待任务后,慕璃抬脚就去寻丹塔。 丹塔,是修真界最大的炼丹师组织,历史悠久,势力强大,坐拥整个三界绝大多数的炼丹师,包括那些加入世家大宗的炼丹师,也都还保持着丹塔的会员身份。同时,丹塔也决定着整个三界丹药最初的制定标准,其组织虽松散,各大洲的各一线城市都有分部,却声望极强,基本所有修炼中要用到丹药的修士都不太敢招惹。 而修真本就注定了要拼天赋拼努力,拼资源,而资源中灵丹是最不可或缺的,这便注定了丹塔的无上地位! 温弦自然早在香川城的时候,就凭借极高的修炼天赋,和几张卓绝的改良丹药丹方成了丹塔的初级会员。 不过初来沧济城,慕璃并不认得此地的丹塔在何处,加之每个地方的丹塔附近都会设有一层特殊的禁制,神识无法随意穿透,所以便得找人问询。 慕璃便来到一处店家,拿了五百铢灵币,微笑着询问丹塔的方向。 此时正值下午,午热之下,店家里没什么生意,几个小厮模样的修士正聚在一处说东谈西,见着人来,本以为是客人,却发现是问路,顿时拉下了脸,有些不耐,但看见慕璃手中的灵币袋子后,圆瞪的眼睛才露出三分和气。 慕璃对他们客气道:“烦请大爷们指个路,沧济城的丹塔怎么走?” 几个小厮打量了她一会,便问:“哪里来的?找丹塔做什么?那种地方也是你们这些普通修士能去的?” “大爷们只管告诉我,这袋钱就归你们了,共有五百铢呢。” 那些人原本半日都不愿理睬她,听到指路后有钱拿,便开始七嘴八舌讲起来:“你向南边儿走,有一条河,你在那儿等着,日落后会有丹塔的炼丹师飞出来采买的,届时你直接跟着人去就好了,好了,我说完了,钱拿来吧!” 这时,内中有一年长的说道:“不要误她的事,何苦为难一个瞎子?”因和慕璃道:“丹塔在盛宝堂后一带,很容易认的,只是姑娘去了也未必进得去。” “多谢老人家。”慕璃遂将钱袋给了那人,往盛宝堂的方向去了。 远远的听到身后几个小厮的争吵: “闾大,你告诉她干嘛呢?就算说了,人家也进不去,不如让她到河边冷静冷静,我们这是为她好!开个玩笑罢了,哎,你怎么这么不知趣?难怪掌柜总说你不会做生意!” “就是,弄得好像我们欺负人一样,不过是委婉的让人家不要去自取其辱,就你会充好人!” “而且,她不知道问路要先进店消费的么?真是不懂事……现在就你一个人得了好处,我要把今天这事告诉掌柜,看你这账房先生还有没有得做!” …… 即使已经走开了老远,那些话,慕璃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为身后那些人的话感到好笑,同时也记住那个老者的姓氏,姓闾么? 竟是个账房先生,人,很不错,却似乎会因为行善举可能被开?那怎么行! 慕璃心思一动,不如……找机会挖墙脚到她的北宸天阁? 慕璃一边想着,一边拿着温弦的丹塔会员令牌六爻令,相当顺利的进了沧济城的丹塔分部,开始招人。 慕璃开出的薪酬丰厚得可怕,而香川城的北宸天阁就是在沧济城也算小有名气,加之北宸天阁在业界有名的神秘特制丹方做引,不少炼丹师跃跃欲试,慕璃择优而录。 这样,两三天后,北辰天阁沧济城分铺的人员找齐,装潢也大定,从香川城调来的黄总监(慕璃运用了现代词汇的职称)也到位。 那位闾老头也在自己的诚惶诚恐中,前同事、老板的不可置信中进了原来所在的店家百倍大,千倍豪奢的北宸天阁,他下岗再就业,成了慕璃的账房先生。 第五天,沧济城的北辰天阁准备就绪,即将剪彩开张! 慕璃将注意事项和总监交代完后便已经六天过去了,展眼就到了二轮大比前一天,慕璃不得已做起了甩手掌柜,所幸,黄总监办事,她还算放心。 这之后,她才返回玄天宗,准备准备了结袭击事件后,安心和温弦继续参加大比第二轮。 只是,当温弦和慕璃一同到执法堂进行投诉告状时,慕璃意外的发现,除了云来道人,魏律之竟然也在?!! 第62章 他也在 台上旁听席的位置,魏律之单手撑头,懒懒散散的歪坐着。 即便坐姿随意,却不改其气场强大,而他狭长的眼眸目光沉沉,十分压人,觑着场内众人时,仿佛旁人天生比他矮半分。 尤其他几次有意无意的瞥向慕璃,眼神里又带了几分审视和阴寒的意味,使人,使慕璃十分的不舒服。 为什么魏律之会在这里? 他的出现,又会对眼前的局面造成什么影响? 慕璃的手心不由得捏了把汗,下意识的紧张。 她只得反复告诉自己不用怕,云来道人也在的,那云来的权力地位在玄天宗也不亚于蓬莱二尊,若魏律之真的想对她不利,即便会使得局面更加焦灼,可凭借云来道人的性子,定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这,慕璃掐了把手心,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众人一起走进人员齐备的堂屋。 此间便是森冷庄严的执法堂,里头开阔敞亮,抬头可见正中墙面上,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迎面,匾上写着斗大的四个大字:公正严明。 堂屋内,正集合了执法的长老、文书、教习、一众被告人、慕璃、温弦、玄天宗执法堂任职弟子等,以及客座上坐着的云来道人和渺殊君,很是热闹,而人员如此众多,堂内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彼时,当渺殊君和云来道人到场后,执法堂里的各执法长老的脸色都变得很僵,台下各被告人更是面色铁青,只彼此隔空交换目光,却久久不敢发一言。 事情的本末,温弦提交的诉状中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明面上是投诉玄天宗巡逻弟子办事不力,暗讽玄天宗偌大一个门派,连参赛者的安全都保护不了,实际上却是在坐实袭击者们违背正道公开的秩序规则、胆敢公然伤害同为正道女修的事实。 这会让袭击慕璃的人成为正道公敌。 “你说,这些人想要袭击你?”执法的长老捏着胡须沉声喝问,他说完还心虚的看了看旁听席的客座上,突如其来的两位大人物——云来道人和渺殊君。 他说话时背脊冷汗涟涟,很是奇怪这样的小案子,他们这等大人物怎就纡尊降贵的到此,尤其是自家宗门老怪物的云来道人。 对于他这样的小人物,云来道人一直是高高在上、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现在,他突然说要旁听,让他秉公的判,这实在是令人心惊,徐长老揣度再三,战战兢兢,搞得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判了。 但是各大宗门世家同气连枝,慕璃的诉状又是背刺了玄天宗,传出去对宗门肯定是不利,说是秉公,总不济真的判个慕璃所告属实?说地上那一片可劲儿叫哎呦的被告人确乎有罪,甚至巡逻弟子也当罚吧? 这边执法的徐长老正举棋不定,那边云秋已经开口说话了:“冤枉啊长老!烦请长老明察,分明是这妖女设下圈套,坑害包括我影月神教在内的一众修士,还在此处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不错。”因事先和云秋通了气,徐长老明显的偏向影月神教的她,话毕,他又语气不善的逼问慕璃道:“你说他们偷袭你,可受伤的却是他们,这事你怎么说?” “嗯?”慕璃惊诧的将头转向云秋,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云秋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不会为自己说话,可现在云秋完全摆出攻击的姿态,还这样反咬她一口,让慕璃实在感到有些懵逼。 搁着玩儿变脸哪?! 第63章 猪队友 “云秋妹子,凡事要讲证据,我一个盲眼了的弱女子,初来此地,无依无靠,有什么理由去设计这帮和我无冤无仇之人?倒是你们,惯会仗势欺人!”慕璃口齿清晰道,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她说:“我相信堂堂大宗玄天宗,不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不然真是不知道何以服众了!!” “这……”徐长老微微一愣,他又看了看一旁的云来道人和渺殊君,后者一个正微微的打了个哈欠,一个正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指,似乎并不在意徐长老任何的判决。 实际上云来道人是觉得这场纠纷,事情的本末已经很清楚了,于情于理,慕璃都没有输的可能,徐长老秉公办理就行了,所以并不是很上心。 而渺殊君的架势,却很是让人捉摸不透。 而这二人的想法,徐长老却都不能意会,他还是固守着宗门利益,认为没理由为了慕璃一个小人物而让各大宗门的脸面上都落得不好看,便一个劲儿的给云秋使眼色,问她是否还有其他压倒性的证据。 云秋果然不负所望,她向前一步,杏色裙摆微动,一板一眼道:“慕姑娘,你有动机,你不仅有动机,还有同伙!”说完顿了顿,而后,她饱含热泪,满腹委屈的和众人接着道: “诸位听我一言,此事另有隐情:我师兄都和我说了,你贪图垂涎我师兄已久,曾数次勾引,却被我师兄婉拒,心怀愤懑,于是召集人手,趁着我师兄结伴游玩时……对了那些修士有的可是天殷朝、大罗宫的人! 而这心思歹毒的女人却完全罔顾,还趁机要痛下杀手,若非我及时赶到,救下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我影月神教虽地位煊赫,亦深知大有大的难处,而此地又为玄天宗辖区,不敢随意僭越,故未曾私下教训这等妖女,只待长老给我们一个公道!好好教训这满口谎话,诬陷好人的歹毒之人!” 说完,还抱起地上目瞪口呆的她师兄,一个油头粉面,有着西瓜脸大象腿的肥壮男子,含泪道:“殷师兄你说是不是?” 他的殷师兄顾不得被打后,吊了大半天的浑身酸痛,只拼命点头,带动在场所有被告人一起点头如鸡啄,纷纷表示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其中那个和慕璃有龃龉的登记弟子还叫尖声唤道: “我可以作证,此前我为这个毒女登记时,亲眼看见她一出手就是高阶灵石,财富惊人,为情所伤后,她完全有资本用钱收买一众人替她害人!” “是啊,我们巡逻队的弟子兢兢业业,为宗门肝胆涂地,一刻不敢懈怠,若非这眼盲心毒的女子刻意设计,怎会发觉不了山门外的斗殴,我看分明是她居心叵测的满口胡诹!”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很快将事实扭转,展眼间,慕璃就被钉上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厅堂之中,夹杂着方言的辱骂连篇,连带着帮了她的郁辜台一众,同被说成从犯,其中那个被郁辜台称为鹿儿的小妹妹显然的没见过这阵仗,想到可能的结局,差点哭了出来。 慕璃满脸黑线,虽然知道执法堂的审判会很黑但没想到会这么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将脸朝向云来道人,指望着他能为自己说两句,却见云来道人迷迷糊糊的,似乎差点被堂屋内众人的胡言乱语说动,还在思考真相究竟如何?! 真尼玛猪队友!亏劳资还让温弦请你过来,合着您就是个摆设?现在是考虑事情真相的时候吗老爷子?!! 这么搞下来,我真要考虑考虑要不要做你的徒弟了,哇呀呀呀气死我了!! 而一旁的渺殊君又沉默着虎视眈眈,看起来他不加把火,都算是好的了! 这样看来…… 哦吼,完蛋! 第64章 “你这心肠歹毒的盲女,还有何话说?”徐长老冷斥道:“若你早早认罪伏法还可免去皮肉之苦,若固执己见,以你的罪行,足够剥夺参比资格,再投入天狱,受剥皮挖心之刑了!” “拿下她!” “拿下她!” …… 随着众人徐长老的话音落下,以云秋为首的被告人开始齐声呼喊,气氛热烈且杀气腾腾。 情况危急,温弦心惊肉跳之下直接站出来急急分辨道:“诸位前辈,慕璃她绝非你们口中这般下作之人,望前辈不要听信他人片面之诋毁,明察秋毫!” 言罢,他三步并作两步,挡在了慕璃身前,红着眼睛,几乎就要下跪! “所谓名门正派,果真道貌岸然,趋炎附势……只会血口喷人!”慕璃赶紧扶住了温弦,喃喃道,心中不免感叹温弦一句:傻孩子…… 即便此刻形势急转直下,对她十二分的不利,她都未曾有一丝慌色,她甚至还勾唇笑了笑。 那笑容并非强颜欢笑,没有丝毫讽刺、苦涩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清风朗月般的朗朗,使人不由得呼吸一窒。 也令温弦莫名的安心。 或许,师父她真有什么脱困之法? 他得相信她。 下一刻,慕璃淡道:“云秋,你这颠倒黑白反咬一口的本事确实精妙,连我都被吓了一跳,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说我的动机是因为我勾引你师兄失败。” “为什么……”话毕,云秋一愣,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但又感觉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她的良心确乎隐约不安,她出生大家,自然知道礼义廉耻,亦知道自己目前的所作所为绝非正确。 可是,却没有办法。 她之前和慕璃提议的两全其美之法被否决,慕璃已然成为了她的敌人,而为了维护教派利益,她必须做到如此,而即便,这个盲女给她带来久违的欣赏之意,她的内心,其实并不想这样。 她身不由己。 “你觉得,我这样的姿色,需要去勾引人么?” 堂前的慕璃一袭紫衣,袅袅婷婷,尺素腰不堪一握,乌发细密如瀑,肤白胜雪,即便没了眼睛,亦不改面容倾城,反而多了三分惹人怜惜的烟火气。 一颦一动,皆勾人心弦。 她这样的美人,想要一个男人,真的用得着几次三番的主动勾引么? 慕璃没有眼睛,而周身有眼睛的人却在睁眼说瞎话—— ——“你还敢狡辩!分明是你贪图殷道友美色!”人群里传来这样一阵暴喝! “还有他的身份!”有人补充。“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大伙儿看看,这个不知廉耻的瞎子,就算现在也不忘勾引人呢!” “对!她站着就是勾引我!她这样的女子就该全身包裹住,不然实在为难我们这些一心修道的男子汉!” “……” 诽谤之声不绝于耳,污言秽语,恶臭无比。 慕璃却无动于衷一般,没有再反驳什么,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一步步走向高台之上的旁听席! 旁听席上正是云来和渺殊! 目睹这一幕的云来道人一怔,以为慕璃是来求他做主来了,他也方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他该从一开始就明确向着慕璃,从而替这个准徒弟解决风波的,可眼下竟然出了这种事: 这么多人都在声讨她,若慕璃不能洗清嫌疑,收了这样一个满是污点的弟子,于他也是颜面有损啊! 但他又实在不想放过这样一个好苗子……这次再错过,他还得寻多少年啊!!怎么舍得?! 罢罢罢,反正这小妮子还年轻,年轻人嘛,犯点错误是正常的,等他收做徒弟后好好调教一番,定能将这长歪的小树苗扶正,然后再用点手段,将今日之事瞒住,便不会有关于名声的后顾之忧。 为今之计,还是先护住她不被抓到天狱受刑要紧。 另外执法堂的办事人是怎么一回事,他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还把这纠纷办得这样让他难搞,待会这审判结束了,他可要好好的对执法堂的各个执事问道问道。 云来道人的思绪百转千回,却都在一瞬之间,他很快摆正姿态,准备当慕璃来到自己跟前时就将她护住,并为她帮腔。 谁料。 谁料,慕璃方向一偏,竟直接走向了正悠然喝茶的魏律之! “你这荡妇,勾引我师兄不成,还想勾引渺殊君么?!”云秋怒道,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联想到某个谣言,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众人都听见慕璃对渺殊君轻轻道:“夫君,别来无恙?” 空气中一刹那的凝滞。 接着传来几声突兀的爆笑,嘲笑慕璃的不自量力,不知羞耻,区区一个盲女,居然还想高攀蓬莱二尊之渺殊君! 夫君?多么可笑?她居然做白日梦称呼渺殊君为夫君! 谁不知道渺殊君一心恋慕云梦山天门派掌门之女?除此以外身旁从未有过旁的女人近身的。 如今这盲女竟有如此肖想,怕是病得不轻! 却见渺殊君突然从黄梨木的宽椅上倦懒的站了起来,暗金色的锦袍坠感十足,被带动着轻摆,他俊美的脸上看不透情绪。 所有人齐齐望向渺殊君,等着他的震怒,他的否认,甚至,他的动手伤人! 魏律之确实动手了——他伸出修长的手,面对走近的慕璃,十分自然的揽住她的细腰贴近自己,任慕璃怎么挣扎也不放手,而后在她的耳边暧昧道:“没想到夫人竟会在此,真令我好找,不知夫人玩儿够了没有,何时跟我回蓬莱?” 男声低沉沙哑,却霸道十足。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简直都惊掉了下巴,感到十二分的不可思议,云秋和她的猪头师兄更是脸色骤变,毕竟,渺殊君是何等的天人之姿、尊崇高贵,怎会有人会舍弃这样的夫君不要,而去勾引……勾引……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了然,是了难怪这么寻常的纠纷会来了两个这样重量级的大人物。 毕竟,他们在迫害的是渺殊君的妻子啊! 所以渺殊君会亲自到场为妻子站台,所以云来道人会陪同渺殊君一道过来,算是宗门对蓬莱的礼遇。 可渺殊君,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妻子? …… 与此同时,云秋看了眼这个她特地挑中的丑男,来报复、恶心慕璃食言的工具人师兄,一时间心情复杂,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更是涨得通红。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了! 加之慕璃的背景竟是渺殊君,以蓬莱的威势,绝对不可能善了。 众人脸讪讪的,那群加害慕璃的家伙更是面如死灰,只有徐长老还十分固执的等着云来道人发话,毕竟这纠纷事关玄天宗和几个联盟门派的脸面,哪怕慕璃是被冤枉的真正受害人,他也不能随意的…… 徐长老还未像完,云来道人直接虚空一掌,带着凛冽的飓风,将徐长老击飞了老远,无尽的晕眩之中,他听见云来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混账东西!让你秉公执法,你就这样秉公的?糊涂,糊涂啊!” 徐长老被击飞的墙面裂出道道沟壑,肋骨更是寸寸折断,他从墙面滑下,印出浓重血痕,心中十分不甘、不解。 徐长老嘴角含血,嗫嚅道:“我,我是秉公的啊,明明是您让我……” “我什么?”云来道人气得鼻孔冒烟,抬手又是一掌,锐气千条,裹挟着雷霆之势,若非有意控制,那有着金丹期修为的徐长老怕是要当场命丧于此。 就是控制了力气,徐长老此刻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在化神期修士的无上法力面前,金丹修士蝼蚁不如。 可他心中还是不解,自己明明那样努力的维护宗门利益的啊,也听了云来道人的暗示,怎么就触怒了云来道人呢……直到,他听到了云来道人的下一句话。 “你这个混账东西,差点害我误会了我准徒弟!”云来道人怒斥,同时他亦扫视了一眼台下的云秋一众,目光阴沉。 众人只觉威压凌身,锋锐彻骨,便是站在地上不动,就已经十分难熬。 云秋暗道不妙,自知理亏的她,反应极快,扑通一声跪到青石地砖上叩首求饶,她悲声道:“误会,都是误会!” “好一个误会……”云来道人已怒不可遏的做出了他的判决。 影月神教和在场其他加害过慕璃的人包括其门派,自动失去参比资格,并被押入玄天宗天狱十载,执法堂现任执事全部换人!徐长老他们不会秉公执法,就换个有能耐的人来替上! 云来决定完,还眼神讨好的看了慕璃一眼,观察她的反应,以期此前自己对慕璃的那一点不信任没被她发现。 而慕璃却没功夫搭理这老头,因为,慕璃发现,将自己牢牢钳制住的魏律之,似乎真的是铁了心,要将她抓回蓬莱! 而台下,温弦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被渺殊君禁锢在怀里的慕璃,心中很不平静。 ps:惨淡的订阅,惨淡的排名qaq我累了(??w??) 第65章 前夫 魏律之是把双刃剑,虽然借着她的势,算是基本摆平了这小小风波。 可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怎么从这个狗比身边脱身,毕竟她当时可是费了老大劲才从蓬莱跑路,绝不能再被逮回去了。 而眼下,曾弃她如敝履的魏律之不知抽了什么疯,演起了公子深情的戏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贴近男人精瘦的腰,滚烫的胸襟,举止轻佻又亲密,似乎完全不忌讳什么。 好像,曾亲手挖去她眼睛的不是他。 好像,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浓情蜜意。 可那一切不过是和慕璃无关的泡影,连镜中花,水中月都谈不上。 慕璃永远会记得她挖去自己眼睛的刻骨仇恨,何况,她根本不信,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魏律之这样一个虚伪自私的野心家会对任何一个人和颜悦色、风度翩翩。 甚至在方才,在魏律之没有否认,而是有意无意的应承下慕璃的相认的那一刻,慕璃便已经断定,自己在他眼里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意识到这点后,慕璃厌恶之余更是遍体发寒。 他能为了易主仙灵眼,而屈身接近原身,筹谋了一年。那又诞生新的价值的她,又会值得他怎样的算计? 这一次,他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又该如何做准备? 毕竟,比之从前一无所有的一腔孤勇,她现在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太多的东西要保护。 察觉到慕璃的紧张,魏律之嘴角噙一抹淡笑,俯下身在她耳边温柔道:“几载未见,璃儿的变化,当真是令本尊吃惊。” 他鲜少在慕璃面前称呼自己为本尊,此刻从他口里说出这话,有种异样的倨傲和性感。 “放手。”慕璃冷声道。 对于慕璃的冷淡,魏律之眉宇微皱,但又很快舒展,他垂下眼睑,装作毫不在意的对她说: “璃儿,我原谅你的无礼。” “我需要你原谅?”慕璃她仰起下颚,直面着高她许多的魏律之,冷声道。 她说话时,碎金般的日光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射进堂屋,辉映在慕璃的脸上,将她的下颚划出瑰丽的弧度,延伸出一张精致得恰到好处的面庞,如一张冶丽绝美的画卷,让低头看着她的魏律之微微一愣,眸光明灭不定。 这让他突然理解了胞弟的动心。 那和从前的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慕璃。 “……” 旁观者们站得远,并未听清二不和的轻声细语的对话,只远远的看着魏律之对慕璃如此的亲昵,贴在魏律之身上的慕璃又是如此的小鸟依人,曼妙多姿。 众人感叹着他二人确乎是旧识,甚至是夫妻后,他们的感受,有惊讶,有害怕,有羡慕,有好奇…… 只有温弦捏紧了拳头,面色深冷。 只有温弦,注意到慕璃神的僵硬和排斥。 师父她,当是很难吧。 慕璃曾将失去眼睛的因由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故而心思细腻的温弦非常清楚慕璃心中的恨意。 在所有人都以为得渺殊君护佑的慕璃应是十分幸福时刻,温弦却敏锐的感知到,被禁锢在魏律之怀中的慕璃,满是煎熬。 是的,此刻,慕璃心中只有恶心。 若非方才迫不得已,她绝对不想再靠近他半分。 她得想办法甩开他。 只是,单凭金丹期的她,真的做得到么? 慕璃这样想的同时,温弦也发出类似的思考:无权无势的他自己又能做到什么呢? 那欺凌师父的渣滓可是蓬莱高高在上的道尊! 而他呢,不过一个筑基期的丹修罢了,放在茫茫人海中亦是平平无奇,若正发生什么事,哪怕自己就算死在这里,也未必能救出师父。 怎么会这样无力呢?温弦感到无比的痛苦。 再没有任何时候比温弦此刻还要厌恶自己的弱小,只痛恨如此无能的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强大,强大,只有快速强大起来…… 温弦思绪一转,心底暗暗发誓今后会千倍百倍的修炼,让自己迅速的成长起来,早日独当一面,可以保护他珍视的人……也早日实现师父的夙愿! 只是目前的情况,他该如何帮慕璃脱困呢?温弦捏紧手中折扇,绷紧了完美的唇线。 彼时,慕璃发觉摆脱不了魏律之后,一番思索,终于有了主意。 正所谓不破不立……她决定再给猪队友一个机会。 慕璃将身子转向了云来道人,急道:“师尊救我!我前夫不愿意放我走!” 众人:????? ———————— ps:啊啊啊啊,是谁又给我打低分了!!!悲伤!!!来个五星好评吧,不然我就跪下来球球你们了!! 第66章 强迫 严格来说慕璃并没有正式拜师,故而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师尊很是吓了老人家一跳。 只是,那声甜甜的师尊让云来道人感到很是受用,他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笑意,但很快又感到几丝意外和犹疑。 八千多岁的他其实个古板而传统的道人,虽说他确乎有意收慕璃为徒,但未经正式的拜师典仪,三叩九拜,总觉得不对味儿。 不过,他眼力如许之好,自然看到被圈在魏律之怀中的慕璃满脸不情不愿,绝非作伪,以及她手腕处,被男人捏住的地方有着十分明显的红色勒痕,印在雪白的皓腕上,刺目鲜明。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端倪:这对所谓的夫妻,似乎貌不合神也离。 加之此前在一轮试炼场,慕璃曾明确表示嘱意天音寺那俏和尚,联系到方才如此危急的情况,渺殊君都未曾主动为慕璃说句话,(虽然云来道人自己也没说),还是慕璃主动求助,那渺殊君才顺水推舟的帮了她一把,又想到几年前在修真界还算轰动一时的传闻,渺殊君于婚礼剜去发妻的眼睛后,抱着另一个女人离场……云来道人当下心中有了计较。 也大抵判断出慕璃此时唤他师尊不过权宜之计,这是慕璃在和他呼救。 这是慕璃在给云来一个立场,将慕璃从魏律之手中救出来。 领会到这一点的云来道人,反应极快的拿出化神期峰主的架势,气势十足的问渺殊君要人:“没听见我乖徒儿说什么吗?你已经是前夫了,还纠缠我徒儿做甚?” 魏律之脸色一僵,很是诧异的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口口声声叫他前夫也罢了,什么时候还拜了玄天宗老祖级的人物当师父,这个他亲手从凡人界带来的女子,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事?! 甚至,竟没有没有丝毫当初唯唯诺诺对他满目情深的样子。 他的心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落,而这抹空落稍纵即逝,并未掀起更多的波澜。 魏律之轻柔的摸着慕璃的鸦雏色的双螺髻头,感知着她体内的天灵根,和金丹期的修为,他禁不住的想,她现在敢于这样忤逆他,是因为他当初一时的心软,没有干脆废了她么? 这也是魏律之生平第一次心软,在与人生嫌隙后,未做到斩草除根,由她恣意成长。 她却半点不知感恩! 还在这里与他胡闹。 若非因为她和翾殊君有点纠葛,或可在未来做一枚牵制胞弟的棋子,在这次通过苏瑾若的诉苦,意外发现慕璃竟然也在参加这大比后,以他的性子,绝不可能这般耐着性子哄她! “道人说笑了,我娘子正和我闹别扭呢~”魏律之将慕璃圈得更紧,他微眯着上扬的狐狸眼,不咸不淡道:“云来道人真是好笑,我亦未曾写休书,我怎么就成了我家璃儿的前夫了呢?” “是不是前夫你说了不算。”云来道,语气里已经带了三分愠怒,他沉声道:“我的乖徒儿说了才算!这里可不是蓬莱仙阁,不是你可以为非作歹的地方,若再不放人,老道若动起手来,可别怪老道不顾及咱们两大宗门近千年的情谊!” “哦?”魏律之面不改色,“这么说,道人真要强人所难,拆散我夫妻?” 第67章 怎么会 此话落下,云来道人一怔,确实,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小儿女的情思总是反复,女人家又总是非常麻烦的,这也是为什么云来自己也孤寡了几千年的原因。 在他仅有的几次失败爱情中,云来道人深刻的了解到一个道理: 凡女人,总是心口不一,嘴上说一样,心里想的又是另一样,复杂的很,因此眼前这事,保不准慕璃是欲拒还迎,届时,他们若和好了,他却成了多管闲事的,为此,他这老脸可往哪儿搁? 云来道人犯了难。 只是,他亦觉得剜去慕璃眼睛的魏律之太狠了些,以慕璃的天赋,假以时日,其修为肯定能超过当年六百年才结丹的渺殊君的。 他的亲传弟子,其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大抵没必要屈身于这样一个不懂得尊敬妻子的男人。 即便这个男人在蓬莱几乎只手通天。 蓬莱虽说是正道之首,是一朝二宫三教四族五宗八派联盟的牵头人,但这并不意味着玄天宗就比蓬莱仙阁差多少。 为此,云来道人希望慕璃真的想开了,莫要拘泥于一时的儿女情长。 毕竟,做他云来的弟子,什么样的男人要不到? 当下,慕璃和魏律之的不对付,以及魏律之和云来道人火花四射的僵持,自然也落在众人眼里,他们此前就已被慕璃的语出惊人惊呆,而现在发觉居然还有更猛的料!一时间不论立场如何,都屏住呼吸,十分忘我的开始吃瓜: 哎呀呀你们看哪,高台的旁听席上剑弩拔张,本以为是这瞎子纠缠渺殊君,没想到竟然是渺殊君拽着慕璃不放呢! 而且而且,这个盲女,竟然不仅是渺殊君的发妻,还是云来道人的弟子啊! 只是,声名赫赫、地位崇高的云来道人,收徒的条件向来苛刻,千年了,姑妄山还是人丁寥落,没听说他曾收了这样一个残疾人做徒弟? 包括温弦,也一时间愣住了,他愣住却是因为事情的转机,不觉心潮澎湃:啊!不愧是她师父!总能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来他师父的师父竟然是玄天宗的云来道人么? 那云来道人就是他的师祖喽? 玄天宗的云来道人哎,温弦差点被这天大的喜讯砸晕。 这下,她师父一定能从魏律之手中脱身了,他感到有种绝处逢生的惊喜,不由得笑逐颜开,唇角牵出一抹温润的笑容。 至于得罪了慕璃的败类们,包括那个玄天宗的登记弟子,只面如死灰,冷汗涔涔,心中一万个后悔和恐惧。 …… 众人百般疑惑的同时,这边云来道人还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踌躇着因为某些可笑的原因,犹豫是否继续要人…… 那边发觉猪队友因为魏律之三两句话挑拨,又开始犹豫不决时的慕璃简直要吐血。 所以老人家都是这么瞻前顾后的吗? 慕璃抚额,决定再供把火,坚定下云来道人的个人立场,她特地抬高音量道:“谁说没有休书?” 言罢,她从纳戒里拿出一卷素色布帛,正是慕璃早就亲笔写完的休书—— —— 放夫书: 慕氏璃,有夫魏律之,因士贰其行,宠妾灭妻,挖余双眼,自此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实憎之恨之!以求一别,各还本道。 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从今势不两立! 立约人:慕璃(手印)天元十二年九月。 素色布帛上,字迹娟秀,清清楚楚的表达了慕璃休弃魏律之的决心,字字血泪,签印公证俱全,直看得众人眼睛瞪直,惊得鸦雀无声! 这这这……这个瞎子真的敢休夫?!! 可魏律之不认,他一把抓住慕璃的亲笔休书,面色铁青,宽大的手掌夺来休书轻轻一捏,直接将那脆弱的布帛捏成碎屑,从他的指隙缝中簌簌落下,他看着慕璃,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可吐字却半刀半冰:“你敢。” “我有何不敢?这文书我无聊写了十份,更是备份了无数,你撕了也没有用,何况香川城的公证处早已承认,你不过撕了一个本该给你的那份!” 魏律之这才发现慕璃可能是来真的。 可是,为什么?怎么会? 他还是不能相信,只觉是慕璃是想引起他注意之举。 若真若此,她确实做到了。 “呵呵。”魏律之狞笑,眼中发出冷厉的警告,既然如此…… 第68章 可是,慕璃神情上的厌憎也太明显了,那样子,就好像,他是一块腐肉烂尸般,避之不及。 魏律之的眼底终是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幽暗的眼眸雾气翻腾,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的跳,几番思索,没别的理由的可以归咎的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亲爱的”胞弟,翾殊君。 莫非真是他? 好啊,他早该想到的! 若有了翾殊君的青睐,她的心又怎会在他这里? 他的好弟弟总是如此耀眼,吸引着一切本属于他的东西,现在,连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放过! “是因为魏雳之对不对?”他似怒极,用力捏紧她的下巴,彷佛要将她下巴捏碎,慕璃感到生生的疼,见到慕璃面露痛苦之色后,魏律之方满意道:“璃儿,本尊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可你觉得我会承认?公证了又如何,备份了又如何?如果本尊想改掉公证的记录,还能有不成的么? 璃儿,你记得,你已经是本尊的妻子了,就不要再肖想旁人,不然……” “不然当如何?”云来道人的手中已经幻化出一柄杀气四溢的银白拂尘,看着魏律之的眼神越发不善,他一步步走近魏律之,冷冷道:“你这宵小在威胁谁?她都表示要休了你了,你还唧唧歪歪的不放人是什么道理?!莫要逼老道活动筋骨!” 言罢,铺天盖地的威压在天地间轰然激荡,却被云来道人恰到好处的只锁定施压于渺殊君,而随着云来道人每走近一步,魏律之的身体便更沉重一分,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难受,迫得他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即便是元婴巅峰的魏律之,在化神期的云来道人面前,也只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这时,潜藏在魏律之丹田的堃老在他的识海中说话了,语气满是担忧:“小家伙,需要老夫帮你么?” “不用。”魏律之眼眸转动,被如此打脸,他终是咬着牙,在脑海中拒绝了堃老的提议。 现在还不是和玄天宗闹翻的时候,再者,堃老提前醒来,体力大不如前,而自己的灵魂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再无法温养他,为此,堃老本就有则人另栖之心,若逞一时能,随便借用他的力量,怕是元气大伤的堃老会彻底抛下他,这样的话,早前他那几百年的苦,就白受了! 再者堃老后来给他带来的好处不可估量,他绝不会给他则人另栖的机会! 另外,事情也未必就到了非要拔刀相向,以暴制暴的地步。 想到这,魏律之改变了策略。 他忍着痛楚,依旧云淡风轻,只满眼宠溺一如曾经的对慕璃软言温语道: “你真的不要为夫了?” “从前之事,是为夫错了,你同我回蓬莱,为夫天天与你道歉可好?” “璃儿,不如我们从新来过?” …… 醇厚的声线喑哑,带着淡淡的委屈和伤感,十分撩拨慕璃的耳朵。 尤其慕璃一个瞎子,听觉还是异于常人的敏感,自然知道他的音色,是极致的动听的。 听罢自己的提议后,慕璃果然若有所思的怔愣起来,魏律之几乎以为他已经打动了她。 以至于他不由得想到,其实慕璃若能,若能真的服软,他未尝不可以再给她一个机会……毕竟慕璃生得这样好看,还拜师了云来! 云来这个老家伙在玄天宗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角色。 慕璃拜师云来,便有了玄天宗核心弟子的身份,会有整个玄天宗为她撑腰,不止丰厚的嫁妆,就其本身的身价而言,此时未必就比苏瑾若差了。 这样,她也算有资格成为他所承认的妻子。 至于慕璃一直介怀的挖眼之恨,在魏律之看来,却完全不是问题,他可以为她费费心思,再寻一双好过苏瑾若千倍百倍的眼睛,再找最好的医修替她安上,让剜眼之仇成为夫妻间无伤大雅的小情趣。 甚至,当慕璃真的将他服侍妥帖了,他不介意亲自去和到胞弟处,将她的仙灵眼再要回来,正好再刺一刺魏雳之的眼。 同时,魏律之也忍不住想,苏瑾若那大呼小叫、颐指气使的娇小姐性子,撇去她天门宗千金的身份,确乎不适合做妻子的,而修为似乎也一直停滞在筑基,若他不为她寻求海量的丹药,以如今的苏瑾若,怕是百年间结金丹都十分困难,这也是他一直未正式求娶她的原因。 不过呢,若能磨一磨她的性子和傲气,那么,一个骄纵的、被宠坏了的美妾之位,倒还适合。 魏律之细细的思虑着,怀中的慕璃早就被他此前一番故作情深恶心坏了,她愣住只是因为,她为见识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惊呆: 见来硬的不行,马上就又腆着脸来软的,他是木头吗?还是男主都是这样自恋的,完全察觉不到她对他的恶心么? 神他妈重新来过? 他以为他是谁?黎耀辉么? 再说她也不是何宝荣啊! 而且,我特么穿书而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相当于原身二刷了啊! 你丫智障吧! “放手。”慕璃毫不客气的冷声道,很快推翻了魏律之自以为是的思考。 前方,是来者不善,马上就要动手的云来道人,怀里,是慕璃的恶声恶气,表情厌恶,竟没半点顾及往日情谊的样子,眼前这局面,和魏律之的想象差别太大,他虽难以置信,却终是迫于形势,讷讷的松开了钳制着慕璃的大手。 而后他怀中一冷,只见慕璃十分迫不及待,毫无留恋,风一样的从他怀里跑开,躲在了云来道人身后朝他吐唾沫。 他已经后悔在执法堂帮扶了一把慕璃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竟敢如此…… 因着念及玄天宗和蓬莱的盟友关系,见魏律之松手后,云来道人也止住了收拾他的心思,以免破坏两宗和睦,以至于宗主又要在他耳边叨叨叨,说什么他不懂得顾全大局之类的废话。 虽说云来道人也是不怕宗主的,但到底也嫌烦不是?即便他自己也是个喜欢拉着小辈叨叨叨的性子。 看着眼前这一幕,魏律之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俊美的脸上,只表情阴森森如六月飞雪,最后,他弯了弯嘴角,对慕璃做了个口型: “你会后悔的。” 当然慕璃的眼睛是他亲手挖的,他知道她看不见他的口型。 但他亦知道,以慕璃金丹期的修为,定能感知得清清楚楚。 他会让她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魏律之的口型,慕璃当然是感知清楚了。 但是,当一个你讨厌的人不能立马解决你,而是只能口嗨时,这便说明了他确实已经不足为惧! 所以,面对魏律之无声的警告,慕璃只觉得暗爽。 这样,在云来道人的庇护下,慕璃带着温弦趾高气昂的出了执法堂,那些败类、小人,也都按着云来道人的嘱咐,各自有了相应的处罚。 慕璃终于可以和温弦安心的准备明天的二轮比试了。 云来道人帮了自己,虽然前面出了点小意外,让他的阵线不稳,可人无完人嘛! 而他也确乎是个不错的倚仗,慕璃没理由再排斥拜他为师,所以这次,她真的下定决心要在这大比中夺魁了,这样好让这个“善良”的老人家在收徒典仪上增光、倍儿有面子! 想到之前自己还矫揉造作的抗拒拜师,想要单干,现在只能说一句:艾玛,真香! 只是……挺进前三很容易,可若要争第一,慕璃想到早前和温弦分别的羽寂,她一个小小金丹期,该怎样赢过有着半神之力的尸魃大人啊!! 哭唧唧~~ 此间慕璃正烦恼着夺魁大计,那边魏律之还立在执法堂久久不曾离去。 人群散去,热闹的堂屋逐渐空阔、冷落,连光线都冷暗了下来。 彼时,魏律之周身魔气翻腾,漆黑的眼眸中一点一点晕染出诡异的血红。 他感到他的心中如一团黑洞,又深又沉,似乎尽头正有风暴在汇聚和涌动,与此同时,狂暴的灵气不意间肆虐纵横在四肢百骸,他凝望着慕璃潇洒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即刻就要被这汹涌的负面情绪吞没了! ps:给个五星好评吧!救救孩子! 第69章 二轮比试 随着执法堂的风波结束,慕璃一下子声名大噪起来。 关于她和的翠微门这个古老的失落门派的关系。 关于她和渺殊君纠葛不清的桃色传闻。 以及她在丁组试炼场和执法堂的传奇事迹、和云来道人的交好,都已成了玄天宗时下最热门的谈资。 从参赛者到举办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或听说了这个不同凡响的盲眼女子。 众人议论纷纷,夹杂着各自或好或坏的揣测。 而在往年,大家谈论的焦点都是大比的热门人物,诸如哪家哪派的青年才俊、仙子千金,这次却横空出世个慕璃,不少人都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也能成为热门的话题人物? 二轮大比的那天,初试晋级的修士们都聚集到一处云海广场上,场中人海茫茫,摩肩擦踵,人声鼎沸。 而人多难免口杂,大家低声交谈时,不免会谈及最近出了许多不可思议事件的慕璃。 “我看,是你们吹嘘太过!”一个公子哥打扮的蓝衣男修趾高气扬,他掸了掸自己并无一丝灰尘的宝蓝直裰,很是不信邪道,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也很是不以为意。 他根据自己道听途说的有限信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还是个瞎子,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这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将蓬莱那两兄弟玩弄股掌,还说什么是云来道人的弟子,我才不信!也根本没听说过云来道人有收徒!我看那慕什么的,就是个哗众取宠着来吸引我这种名门子弟的臭表子!” 此人冷不丁的叫嚣了一嗓子,旁边的谈话声顿时小了下去,安静如鸡。 这男修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十分有说服力所至,正洋洋自得的准备再说点什么,这时,他身旁的小厮戳了戳他,让他朝后看。 他一愣,有些不耐烦的转过了身,正巧看见一男一女倏然现身,缓缓融入人群。 这女子头束双螺髻,耳着明月铛,穿着紫绮上襦,配以湘绮下裙,流纨素般的腰间以璏佩着一把流转着紫色华芒的精致长剑,踏着蹑丝履,罗袖卷纱,婀娜而来。 最显眼,是女子倾城妩媚的一张脸,唇若涂丹,姑射群仙,只可惜,眼睛的部位,被一紫绸所覆,似乎是看不见了。 而她的身后,恭恭敬敬的跟着一位长身如玉的青年,一袭青衣无风自动,他五官深邃硬朗,极尽鲜妍,气质温润清和,举止优雅翩翩。 这二人的特征过于明显,大部分人一眼便猜出这二人的身份——正是慕璃和温弦。 此刻,他们的出现,很是让原本热闹的广场安静了一会儿,众人好奇的目光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二人,这些探究的目光其实并不礼貌,甚至有些目光里还夹杂着恶意、敌意。 当然,也有受过慕璃恩惠,亲验过慕璃厉害的修士,带动一拨人对她的目光表达着敬畏和友善。 只是不论众人怎么看他们,早就习惯于众人的视线的二人都毫不在乎,不以外在好恶扰乱自己的道心。 慕璃和温弦各自根据二轮比试的随机分配结果,走向属于他们的擂台。 只是还没走到呢,就被一个不长眼的家伙叫住了。 “你就是那个最近很嚣张的瞎子?我看也不怎么样啊,怎么到处都在说你?”蓝袍修士犹如一个柠檬精,很是阴阳怪气的奚落着慕璃,“喂!就是你惹了我云秋女神伤心?你们两这次的比试排多少号,看我不把你揍趴在老子胯下嗷嗷叫!” 男子问慕璃的号码牌时,在场的其他人,有很大一部分都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听,似乎等不到玄天宗的官方叫号,便具生了要和这二人比斗一番的心思,无关爱憎,只是单纯的想和这个活在众人谈资里的家伙过过招。 听见那蓝袍修士的挑衅话语,慕璃真恨不得翻个白眼,再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看他。 可惜慕璃没有眼睛,便无法按自己的想法做出这样生动的表情,她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四十四号。” 同时心中不免感叹作为恶毒女配的神运气,第二次抽签的号码牌,依旧这样吉利呢~~ 然后,她就完全不给人面子的和温弦一起直接走人了。 她这样子确实惹恼了此人,那人看着慕璃的背影,远远的喊着:“你给我等着!” 他咋咋呼呼的说完这句话,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中,雄赳赳气昂昂的赶赴自己的擂台了。 唔……以他的号码牌,排到跟慕璃对打,还有一会儿哩! 没过多久,慕璃腰间的号码牌亮了,申字号擂台叫到了她的号码。 而寅字号擂台也叫到了温弦的号码。 二人暂作分别,各自奔赴自己的擂台。 巧的是,慕璃第一场比赛的对手竟然是个熟人! 申字擂台上,慕璃方站定,着蓬莱道袍的崔耀便一跃而上,身形潇洒,气势浩大,引得台下一片叫好,众人不由分说的都看好慕璃的对手。 毕竟此人出自名门大派——蓬莱仙阁! “慕姑娘,承让了。”崔耀拿着流风剑对慕璃礼貌做恭,眼底却闪过一一抹狠色。 他发誓,即便慕璃生得貌美,他也决不会怜香惜玉。 说起来,崔耀本已在初赛中淘汰,还受了重伤,本来复赛也没指望了,可他实在不甘,正巧附近的沧济城新开了一家名为北宸天阁的丹铺,出售一种功效是市面上普通丹药疗效十五倍的治疗药:扶正回元丹。 此种丹药原本在偏远洲脉的香川城才有,流到其他洲时价格往往被炒上天,他利用自己的人脉,打听到北辰天阁竟然在沧济城开了分店! 于是,他第一时间前来捧场,豪掷千金,一口气包下了一百枚限量出售的灵丹,虽大出血一翻,却实实在在的治好了他此前所有的伤痛,体内灵气甚至比之从前更加充盈,为此,他精神焕发,志得意满。并飞速报名复赛,过关后,终于在今天得以站在慕璃跟前,做她的对手。 从前的账他可都记着,就算为了瑾若妹子,他也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让自己吃了两次亏的卑贱瞎子! “你的两位拥趸都不在了,此刻便也该尝尝过于依赖他人的后果了吧!”崔耀说完,便已施法,祭出一把霞光阵阵、仙气腾腾的三尺长剑,攻了上来! “???”慕璃偏头躲过,身法疾若闪电,而她身体经过的地方,空气流速加快,形成大风,生疼的刮在扑了个空的崔耀脸上,破出道道口子。 还没正式动手的她,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所说的依赖旁人是什么意思。 他是指温弦和羽寂? “只会躲避是赢不了我的!”崔耀擦了把脸上血迹,忍着痛,心中暗道该死,自觉刚开打就挂了彩实在不吉利,却也并未多在意的又打了上来。 “哦,那我不躲了。”看着满是破绽的崔耀,慕璃气定神闲,看起啦游刃有余。 “狂妄!”崔耀厉声道。“别以为掩饰了修为我看不出,你就真的比我修为高了!再吃我一剑!” “……” 于是,不再躲的慕璃抬起手,而后,出剑。 不过一剑,却带出无匹的剑气,纵横天地,摧枯拉朽,将崔耀狠狠击飞,斩出擂台! 台下:发生了什么?怎么蓬莱大师兄瞬间就跌到擂台下吐血不止了?有谁看见这个瞎子是怎么出剑的吗? 这就是盲剑的威力吗?!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慕璃身上。 慕璃唇角上扬,笑靥如花,那妖冶无害的样子,彷佛刚在一招制敌的人不是她。 “不……不可能……”崔耀眼神绝望,他吐着血喃喃,“你明明是依靠那两人才……” 他说着说着就因为受伤太重被迫给救护人员抬了出去。 慕璃直接开始下一场。 而接下来的比试,慕璃不论迎战何人都是一剑,往往是紫光闪过,裁判的开始话音还没落尽,对手就已经倒在地上,一边吐着血一边叫不可能了。 她取得胜利的过程如此简单,从头至尾都未动用任何一件其他的法器,任何多余的招式,永远都只有那朴实无华的一斩,还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劈得如此精准,这让人们禁不住的想,这个瞎子莫非真的只会这一招? 还是目前没有任何对手,配得她使出别的招式?! 比赛还在继续。 “朱启宇可是大罗宫的少主,他总能让慕璃出点别的招数吧?” “古承寿可是师承唐门,暗器和用毒都是一把好手,他会被慕璃一剑解决?” “柯崇礼可是快五百岁了,他参加了快五届圣元大比,经验丰富,好几次差点问鼎前三甲,如今修为也快到了结丹的时候,这次大比他能在二轮就输给这丫头片子?” …… 然后,现实就是,慕璃完美的维持着一剑败敌的可怕记录,让众人一次又一次惊掉下巴。 以至于大家都忍不住怀疑:这一届的参赛选手难道都这么菜吗?修真界的新生代们,已经都弱成这样了吗? 众人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 却也必须承认,哪怕是只会这一招的慕璃,只要能赢,就是牛逼! 渐渐的,开始有人为慕璃喝彩。 渐渐的,那喝彩如排山倒海般压倒了一大片质疑,势如破竹的盖过了一切的声音! 气氛热烈无比! 大家甚至怀疑慕璃是哪个不世大能的私生女,此次出山历练的。 赌市里,也有不少人改注,买慕璃胜。 慕璃的对手们,上台后的表情也越来越悲壮。 这样,这个靠一剑立于不败之地的可怜盲女,已当之无愧的成为第二轮比试的黑马,完完全全配得上她近期话题人物的名声,一路直接战到尾声,她遇到了最后一个比试对手—— ——在比赛最初就对她口出狂言的蓝袍男子。 出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谨慎,此人偷偷摸摸的看了慕璃好几场比赛,而后越看越惊心越看越头皮发麻。 以至于他震撼之余,真的出现在擂台上和慕璃比试时,心中早已七上八下,毫无战意,料定了自己必败。 当和这蓝袍修士相对时,慕璃意识到此人貌似还是云秋的拥护者? 慕璃想到被剥夺了参赛资格的云秋,心中一阵可惜,其实那个影月神教的女子,她还是有几分欣赏的,尤其是,在执法堂事件后,她毫无芥蒂的找她示好,并真诚的道歉了。 再之后,没有比赛资格的她,就启程回南疆了。 彼时,慕璃能感受到云秋是真的放下了,以及,私下里,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其实还有点可爱,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和云秋交个朋友。 而眼下,慕璃感受着身前新的对手,慕璃再一次握住了她的剑柄,准备像之前那样快速解决比赛。 只是她还没抬手呢,那个蓝袍男子就双腿狂颤,抖动如筛糠,而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我怕疼,您别动手,我母亲会心疼的,我,我认输!” 慕璃:“嗯嗯嗯?” 而随着男修话音落下,场下一阵哄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这边慕璃相当轻松的晋级了决赛,那边也传来温弦的好消息。 二轮比试晋级了共五十人,正如慕璃预料的,温弦、羽寂赫然在列,至于其他对手,慕璃不在乎,也不关注,反正打不过老娘。 她只要好好研究怎么对付羽寂就行了。 只是,当慕璃计划完毕,真正站到决赛的擂台上时,她惊愕的发现,裁判席上坐着的人,竟有魏律之。 而魏律之身后,第一排的观众席上,苏瑾若正旁若无人的贴在魏律之背上,只余一个脑袋伸出来,下巴抵在魏律之的肩膀上,嘲弄的看着擂台上的慕璃! ———— 亲,给个五星好评呗~ 第70章 战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擂台上,属于温弦的大战一触即发。 他的对手,是一个有五倍他粗壮的大胡子男修,出身一朝二宫三教四族五宗八派的添殷王朝,是个少年将军,已经筑基后期,名为缪惊风。 此人身材魁梧,不像寻常修士那般穿道袍而是战袍,他站在温弦面前,威风凌凌,视角上俯视众人。 温弦本就偏瘦,二人立在同一擂台上,倒显得温弦如同一个孱弱的小孩。 但观摩过温弦比试的这个壮汉并不敢掉以轻心,有着硬汉外表的他,其实亦是胆大心细之人。 温弦是丹修,而想要炼好丹,一般都会有着绝佳的控制力,而这体现在和大汉的交手上就是波云诡谲的术法控制和鬼神莫测的灵活身法。 大汉是惯用冰系术法,此刻场内温度骤降到零下,狂风卷着冰棱一根根袭向温弦,空气都冰冷得凝滞,寻常修士,但凡修为稍差一点,都会被冻住,而后任由冰凌击杀。 而温弦依旧灵活,让对手根本无法预判甚至捕捉温弦的招数。 同时,温弦一抬眸,却已经完全将对手的一切攻击看穿,他手中折扇翻转,带出巨大劲气的同时,甩出数颗带着剧毒的雷暴丹,霸道无比,使得那大汉防不胜防。 幸而冰系的术法的冰冻效果可以缓冲雷暴甚至减弱毒性,让这大汉有着多余的时间喘息,喘息的间隙,再祭出他的本命法器冷月锤,一下又一下的对温弦进行着强势而蛮横的轰击。 可以说,修为和温弦不相上下的冰系缪惊风,正好天生克制着擅用丹法的温弦。即便如此,这大汉还是不敢托大,依旧步步为营。 冷月锤落,冰雪盖地! 擂台四维竟拔地而起三道冰墙,散着凛冽的寒气。 这场战斗,并不像之前他对敌的那几场那般轻松啊,对手升级了……赛事已然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见惯温弦横扫的观众发觉温弦迟迟不胜,一时间也紧张了起来,不由得为温弦捏了把汗。 这是总决赛的最后几场,已经到了前十名的角逐,对手自然不比以往。 也从这里开始,世家大宗的优越修炼资源、名贵法宝的好处已经尽数显现了,相当于同攀登一座山时,资本家坐直升机到山巅,普通人靠一根绳子爬到山巅。 即便到达了同一处山巅看到了同一个风景,可先后的差距越来越明显,当先来的资本家不仅有机会攀登更高峰,还有闲暇剪断普通人上升的那根绳子! 而通过绳子爬上来的普通人早就力竭,甚至因为过于透支,而终身止步于此,甚至倒退,再没有更多机会,若再遇到想独占风景的资本家,在他爬上巅峰的前一秒剪断绳子,那便粉身碎骨…… 可哪个资本家不想独占资源呢? 因此,比赛到了这个时候,前十名基本都是有如资本家一般的名门世家所霸榜了。 结合榜单,见到此战如此吃力的温弦,众人终是叹了口气,觉得他这一战的胜利是悬了。 其实,从二轮战到现在的决赛,已经有不少观众对他寄予厚望了,无不盼望着他能赢。 谁让温弦此前的表现太好,和慕璃一样,都是毫不留情面的一路碾压。 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确乎让那些背靠名门的位高权重之流感到十分打脸,不少人恨得牙痒痒,开始着实对这二人的秘密调查,意图好坏不一。 而观众们却直呼看得过瘾,不像慕璃一招撂倒对方的朴实无华,温弦的一招一式都十分完美得漂亮,加上其逆天的颜值,和谦卑温润的气质,很快俘获一众粉丝。 以至于在其他人的擂台上,观众们掌声都变得敷衍,只有低低嗡嗡的探讨温、慕、羽这三人比试的回味声。 要知道,长期以来,修真界的资源都被那些顶级宗门世家所垄断,小门小派和散修永远吃他们吃剩下的,同样的境界,没权没势之人付出的往往是大门派的数十倍。 哪怕他们中或可出现一两个冒头天才,却也很容易被按下去,而打压不下去的就会想尽办法招揽挖人,而人才若始终不愿屈服,那它的结局往往十分凄惨。 于是修为的阶级上升通道被垄断,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而慕璃他们的出现,便是那无数默默无闻大多数平凡修士,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进行的一场近乎革命的挑战。 是奇迹,也是鼓舞。 而在他们的带动下,这些沉默的大多数士气高昂,加之在慕璃的资助下,涌上来太多因穷苦而不能参比之人,而这些人,能在条件如此艰险中战至晋级的,无不有着不亚于名门弟子的天赋,越级杀人更是常有的事。 因此,今年罕见的,不比往年的零星,晋级到最后决赛的散修、小门小派竟然占据了前五十名的半壁江山,首次和名门子弟持平了! 可是,众人如今见着温弦备受压制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悲观:这就是名门世家的弟子和普通修士的差距么?身为一个普通修士,真的没有一点可能,赢过这些出生就掌握着最好资源的骄子么? 眼下,寒风凛冽,缪惊风驱使着冰雪,银雾阵阵,如同在天地间挥舞着千万的兵刃,带着睥睨的气势,一重重压向温弦,似乎要将青年绞成碎片。 温弦退无可避! 此情此景,众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见到接下来的那一幕。 下一秒,却传来一阵带着无比讶异之声的呼痛,犹如困兽暴吼,不甘却已尘埃落定。 叫声不是温弦的! 众人发现,使扇的青年不知何时上前一纵,抖起三丈长戟,刺破冰凌,划碎风雪,穿透冷月锤,直入缪惊风的右臂。 浩大的能量涟漪从交接处层层扩散开,擂台的地面如蛛丝网一般裂开细密的裂缝。 缪惊风筑起的那三道冰墙也如豆腐一样,被龙渊战戟视若无睹的轻易挑断、倒塌! 罡气凌冽,力量激荡下,青年的捾发的玉簪支撑不住的滑落,倾泻出他三千青丝如瀑,散开纷飞,他冷如白玉的手指修长纤细,握紧的长戟散着奇异的纹路。 正是三锋两刃的龙渊战戟!此前温弦和慕璃一起亲在翠微门神兵库里挑的。 此刻,细雪飘零中,手持长戟的俊美青年,一双眼眸灿若星辰,青色衣袍在寒风中飞舞飘荡,凌厉之中又带着一股琉璃易碎的忧郁之气,丰神绝世,美得如诗如画。 这一击,出其不意,气势堆叠如浪,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整个试炼场都发出剧烈的轰响,擂台结界闪烁荧光。 缪惊风神情错愕,扶住再握不住法宝的右臂,体内灵气被温弦的无上攻伐冲击得七零八落,冷月锤碎成冰屑,他皱着眉半跪倒在地,颓然道:“我输了。” 裁判亦宣布:“胜者,温弦!” 满场沸腾! “这,这个温弦竟然会使戟!这可是重兵!我看他身法灵活,术控精微,原本以为是个脆皮法师,没想到,他竟能做到如此!” “是啊,他一直用扇用丹,谁知道,他竟是个耍戟的!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在众人的议论与赞叹中,温弦却将头转向东边,在东边的高空,一阵螺旋的云雾聚成飓风,法力的波涛汹涌澎湃灌注场上,那里,接连着他的师父慕璃所在的决赛擂台。 为什么,会有种不详的预感呢?不会是师父出事了吧? 想到这里,温弦呼吸乱了一瞬,抬步就走,不过临离去之间,面对失魂落魄、双目无神的添殷朝缪惊风,他还是好心的丢了一个装着扶正回元丹的玉瓶,瓶身的北宸天阁的logo醒目明显。 现在他的手下败将只要人礼貌,都有机会得到温弦的馈赠。 希望那些治好伤的老哥能够帮着宣传下北宸天阁。(被慕璃培养出来的销售自觉) 温弦如是想到,然后便在缪惊风错愕的目送中匆匆离开了。 这场比赛终于结束了呀。 温弦胜了。 可是明明他赢了,为什么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呢?约莫是,一想到眼下能打败缪惊风的自己,却距离战胜魏律之,推翻蓬莱还差得远吧…… 他的成长,还是太慢了! …… 另一边,慕璃正和新的对手激烈对战。 这个对手看起来很是寻常,按道理慕璃本该能够轻易解决,可是却陷入无比困难的焦灼中。 究其原因,慕璃不知何时竟被突然的被压制了修为。 对战的空隙,慕璃抬眼望了眼裁判席上的魏律之,后者华服加身,玉冠高束,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而她完全的确定,在场外使手段的人,造成自己苦战的根本原因,就是他! 这魏律之,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从慕璃进场的那一刻起,就神不知鬼不觉的锁住了慕璃的修为,强行将金丹的她,降低到筑基初期,连温弦也不如! 第71章 只要是他 第一排是特等的观众席,位于席位的第七层,有独立的包厢,极尽奢雅,内里茶水点心俱全,还有直播投影的传影水晶。 包厢的流苏门帘接连着前方的评委位,苏瑾若半身从拨开的门帘里探出来,可以从高处一览赛场全貌,亦能让场内的参赛者仰头时看见她。 彼时,苏瑾若俯视场内二人时,眸中掠过一闪而过的嘲讽,她柔弱无骨的伏在前排的魏律之身上,十分畅意的欣赏着擂台上,慕璃对敌时的手忙脚乱、分身乏术。 她自己是不能和慕璃对打了,她是过了复赛,可在强敌环伺的二轮中,由于魏律之不是评委,而她的酉字擂台的评委、对手中,又有好几个有点背景的家伙和蓬莱不对付,无法收买,便在最开始败下阵来。 这让她感到无比遗憾,因为,她不能亲手叫慕璃尝尝她的厉害了。 但是,当她将慕璃对她的所作所为告知渺殊君后,想来,由他代她收拾,也很不错。 从曾经三个人一起相处的种种,苏瑾若知道慕璃也是一心恋慕着魏律之的,当时慕璃眼底的情意让苏瑾若反感,而现在,若让魏律之亲手将其扼杀,那个瞎子当会很心碎吧…… 说到告状,苏瑾若想到那日她去找他,然后听见的一些东西,不由得眸光闪烁起来,心中很不平静。 那些信息关于魔气,关于那诡异的自言自语的交谈,只言片语,不敢深思,都令出身正道的她本能的感到怀疑、恐惧,甚至不舒服,亦让她担心,这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男人的前途。 她发觉自己似乎触碰到这个男人的秘密,她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他。 由于苏瑾若的藏匿手段并不高明,听到要紧处,下意识的惊呼,直接被魏律之发现了。 “你听见了多少?”魏律之从屋内出来问她,眸光犀利,让人无法遁形。 “我……”苏瑾心情复杂,她吞吞吐吐,闪烁其词。 魏律之将她的一切表现收入眼中,却并未过多表示,他只是忽然抱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十分用力,那一瞬间,苏瑾若只感觉天地都为此失色。 苏瑾若溺在他的温柔里,男人带着野性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她包围、笼罩,她想到这些年魏律之待她的好,想到她的眼睛被翾殊君夺取的那天,他为了她低下头祈求胞弟放过她,苏瑾若红了眼眶,心中洋溢着暖溶,那一刻她竟觉得一切都是没那么重要了,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他还陪在她身边,只要那个人是他…… 于是,她不再和魏律之怄气,在二轮比赛输了之后便搬回魏律之下榻的住处,一直到今天,她听手下的人说,魏律之评判的这一场比试,选手有慕璃,便跟来了。 发觉这是第三轮的比赛时,苏瑾若明显吃了一惊,毕竟在慕璃的刻意暗示下,苏瑾若还以为慕璃的修为只有炼气,她实在想不出来,只有炼气境界的慕璃是怎么挺到这一轮的,大抵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直到魏律之将慕璃的修为限制到筑基初期,比苏瑾若的境界还低后,慕璃对苏瑾若的伪装彻底失效,坐上观众席特等包厢的苏瑾若才发觉,这个女人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筑基初期,能被她看出来了! 虽然还是不如苏瑾若,但已经足够让苏瑾若难受了,毕竟慕璃从一个凡人,到筑基初期,只用了五年! 苏瑾若自己可是从娘胎里就被最好的灵物滋补着,而后从小开始修炼,到现在近三十年,中间出了点意外,却也到底在三十年内达筑基中期,这速度本是不慢,或者说,也可称为小天才了,却没想到这个卑贱的、狡猾的、不知廉耻的凡人竟然比她进度还快! 而这个人还是曾抢去她男人宠爱的瞎子! 这让苏瑾若的心又酸又涨,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她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还缓解内心的不平,便安排了几个筑基后期的手下,等慕璃比赛结束后伏击,同时,她也声泪俱下的和魏律之再次控诉了在玄天宗,慕璃对她犯下的恶行,她要在魏律之心中留下慕璃的坏印象。 她要魏律之替她报仇。 魏律之掐着她柔软滑嫩的脸颊,笑着说好。 第72章 胜者 被压制了等级的慕璃对敌明显的吃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完全靠昆吾经中演化的剑法撑着,她无法再如此前那般轻松。 慕璃心中清楚,擂台不压制修为,压制修为的,是魏律之的手段,这份压制无人能发觉,想必是他的独门秘术,亦是他的警告。 且她在战斗的刹那,还能隐约听到魏律之避开众人,特地给她传的心音,正重重叠叠,一遍遍的回响。 他说,这是惩罚之一。 他说,她哪里也逃不掉。 …… 层层压力之下,慕璃动作也不由得凝滞,面对对手猛烈的进攻,慕璃心中急躁,罕见的退后了一步,她捏着剑诀,而后豁出去般,手掌猛然一紧,旋即紫霄携带着锋锐彻骨的剑气,暴起劈向来人! “铮!” 兵器和兵器相互碰撞,摩擦出激烈的花火,紫霄剑更是发出带着雷霆之气的金属嗡鸣,剑气纵横,威力极大,万丈紫光中,将对方的法宝压缩成得几近变形! 慕璃的对手也不露怯,发觉此前无往不胜的慕璃此刻于他而言竟尚有一战之力,便觉这瞎子也不过如此,他心中暗喜,脚下踏着团团云气,暴喝着又疾射而来,仙剑飞舞,霞光四溢,台下爆发出阵阵惊呼,各个门派来观战的长老也神色微动,看得认真。 二人对轰中,受限于被强行压低的修为,慕璃所有的招法都无法发挥全力,故而也是不免挂彩。 长袖和前胸的布料被割开,泄出点点春光,肌骨莹莹若隐若现,不少观众看得眼睛都直了,魏律之从大袖中露出的手指亦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身前的案几,神情竟也有些不快,他并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会被他人看光,哪怕是他曾经的女人。 他甚至想着,这场无意义的比赛,干脆就动用裁判权限就此结束,而后他再找机会将慕璃掳走,等她回到了蓬莱,还不是任他拿捏。 云来道人就是想来救人,可碍于慕璃的身份,以及两派交好的悠久历史,他不信那老头会为区区一个瞎子而破坏了平衡,再者,他回去后还可以以整个蓬莱之名和玄天宗的掌门交涉。 总而言之,只要慕璃回了蓬莱,那么,她一切的挣扎都是虚妄,她的一切,亦都是他说了算! 魏律之凝重思考,突然场内形式骤然一变—— —— 砰砰砰几声暴响,声震四野。 慕璃的对手表情痛苦,像是遭受了什么可怕的攻击,可明明,筑基六层中期的他,目前的修为比慕璃高数个小境界,慕璃一剑剑劈来,威势还是和此前别无二致! 原本势均力敌的二人,突然又出现了慕璃一边倒的情况,她再一次将对手控制得死死的。 形式逆转,跌宕起伏,所有人都瞪目结舌,这一刻,满座鸦雀无声。 怎么会? 魏律之神色一变,明明他动用法力,压制了慕璃的修为,怎么,她还能如此?便不免动用灵视,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想要看出个端倪! 可他并未看清什么,慕璃便已经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迅速解决了战局! 她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都很疑惑,尤其是魏律之,毕竟慕璃的修为是他亲手压制,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金丹期的她,如今弱成什么样子,却怎么还是让她胜了呢?难道压制失效了?可是,怎么会,元婴期的他会压不住一个金丹期的修为? 苏瑾若亦是不可置信,精致的眉目皱得不成样子,眼中恨意明显。 慕璃今天的对手,都是苏瑾若依托魏律之动了手脚后,亲自点的狠角色,一个杀手世家出生的真正杀手啊!还掩饰了真正的骨龄,身手不凡都是基操,最重要的是,都收了她的好处,答应了她要在比试中好好折磨一翻慕璃,甚至可以暗地里废了她…… 而现在却反过来被慕璃蹂躏得惨叫连连??? 场上,慕璃踩着倒下来的败者的身体,朝着魏律之的方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压制并没有失效,此刻的慕璃还是被魏律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束缚着发挥,但有一样,他束缚不了。 那便是精神力。 早在多年前的宝鉴幻境里,慕璃在翾殊君的帮助下,炼化了上古神兽火凤凰的凤凰羽,那时,她的神魂之力就已经达到元婴,而今这么多年的刻苦修行,磕。药所带来的副作用早就被磨损殆尽,慕璃的神魂可谓当之无愧的元婴神魂! 虽然元婴初期和元婴后期乃至元婴巅峰期的小境界差距依然浩大,不可填补,但至少同一大境界了。 既然是同一大境界,那高阶想要彻底压制控制低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何况,从未想过慕璃有如此境界精神力的魏律之,也并没有动用全力压制,只是按照金丹期的标准压制。 这自然无法对慕璃元婴期的神魂造成半点影响! 也让慕璃彻底放弃肉体术法的对抗,而直接发散她磅礴强大的恐怖神识,动用精神力对对手进行轰击,她甚至还没使用全力,扭曲的精神磁场便已经让对手崩溃,仿佛一瞬间跌入炼狱,渗透灵魂,那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不可名状、不可直视、不可理解!包含了世间的一切恐怖,只稍稍的触碰到对手的神魂,便彻底将其击溃,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昏倒。 这一切魏律之完全的意想不到,他捏紧了拳头,俊美的脸上,神色无比严肃。 “你作弊!”看到这一幕的苏瑾若直接喊了出来,声音尖锐,被术法加持着回荡在整个赛场,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她也不明白,原本和对手打得有来有回的慕璃,怎么突然就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慕璃的对手又明明比她高出数个小境界,想要抗衡,并非易事,她认定其中必有蹊跷。 就像初赛时,慕璃依附他人赢了赌约一样,这一次,一定,一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 “哦?”慕璃悠悠的将紫霄放回剑鞘,不紧不慢道:“你算什么东西?评委都没说话呢,轮到你这个初赛都没过的菜鸡说话?” 话毕,场外观众哄笑起来,毕竟苏瑾若的情况,确乎菜鸡了点,而尚武慕强的修真界,一个菜鸡去质疑一个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实打实的战到如今的修士,实在可笑,酸味明显。 “你!”苏瑾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涨红了剔透的脸,她急切的拽着魏律之的袖子快速摇晃:“魏哥哥,你可是评委,你看看这个瞎子有没有作弊?” “……”魏律之不说话,实际上他也没看出来什么,若说作弊,确实做了,但是却是他作弊压制了慕璃的修为在帮助其他人。 而他眼里如此之好,实力亦是不俗,自然感知到慕璃异于常人的浩瀚精神力,这力量莫非是…… 魏律之瞳孔地震: 可是,怎么可能! 莫非是用了什么一过性的强行提升精神力的法器? 可即便如此,能做到这样地步的慕璃,也可以说是天纵之资了。 又是一个天才么? 魏律之表情阴沉,他平生最恨“天才”二字。 “魏哥哥你说呀!”苏瑾若娇声催促,表情殷切而充满期待,她打断了魏律之的思绪。 “是啊,裁判怎么还不宣布胜负?”观众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少是为慕璃打抱不平的,这裁判明显的偏袒慕璃的对手嘛,一时间嘘声四起,逐渐的喧嚣。 “是呵,渺殊君,你说,我是赢了还是输了呀?”慕璃亦抬起头,朝向魏律之,嫣然一笑。 而她表面镇定,心中亦是打鼓,不知道魏律之会怎么判定。 只是若他判定不公,慕璃应该忍气吞声么?亦或是据理力争…… 究竟哪一样,才更合理? 慕璃静默思忖。 魏律之看着慕璃,剑眉紧皱,最终,他忽然笑道:“我宣布,胜者—— ——” 第73章 风雨前夕 比赛结束,事情已成定局,魏律之似乎乐得顺水推舟。 “我宣布,胜者,慕璃。” 随着魏律之这一声判定落下,一切尘埃落定,伴随着观众们对慕璃名字的热烈呼唤,满场沸腾! 他们的激动、兴奋,不仅是因为慕璃这场比赛上演了一出绝地反转,更因为慕璃和渺殊君剪不断,理还乱的可能关系,正是一场绝妙的家庭伦理大戏,让不少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相当餮足。 苏瑾若漂亮的脸上露出惊容,十分不可置信,她愠怒的看着魏律之,面色灰白,拔高声音质问道:“为何?” 慕璃也非常意外,眼下,她的修为依然被压制着,除此外,皮肤还隐约的干痒涩疼,这疼痛和眼眶上早凝结的疤痕相呼应,俱是沾染了属于魏律之的特殊气息。 她感到很不好受,藏在长袖中的指甲早就掐破了掌心,胸腔里又不受控制的澎湃起滔天的恨意,苦涩而血腥。 不过,比之从前只能任由他伤害,如今,她尚且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的任她揉搓,她也不在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慕璃想着等比赛结束后找云来道人解除下这该死的修为限制,然后再弄点温弦的新品丹药补补。 说起来,即便她赢了,却也没想到魏律之真的会公正的宣布结果,她都做好斗争的准备了,却未想到他竟没按照套路出牌,这让慕璃一时间不知道魏律之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总不可能是他良心发现? 毕竟他若顺着苏瑾若判定慕璃作弊,总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而他此举确乎让慕璃很是看不透。 她的神识随时关注着魏律之,紧密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彼时,苏瑾若正和魏律之闹别扭,眼圈泛红,泪光恋恋,好不可怜。 魏律之神情恬然,耐心而温柔的低声诱哄着苏瑾若,他望着她时,眼里盛着月光般的柔和,苏瑾若被看得双颊蓦地一红,心脏砰砰砰的跳。 他总是能轻易的取悦她。 他们之间的话语似乎加了特殊的禁制,被隔绝于外界,饶慕璃听觉再怎么强大,还是不能听清他们之间的言语,只知道苏瑾若似被魏律之说动,虽面色仍有不忿,却明显的缓和,甚至还被魏律之说得娇声笑了起来,只余眼底的那一抹恨色,揉碎融化在她棕黑色的眼瞳。 当魏律之哄完苏瑾若,复又转身眯起眼睛看了慕璃一眼,那一眼异常平静,看出不丝毫情绪,却不改其高高在上。 这让慕璃毛骨悚然,如临大敌,她相当厌恶这样的眼神,这正是一个上位者看待众生如囊中之物的眼神。 亦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最后平静,她宁愿他憎恶或是愤怒的看着她,因为那样,他才有了人的情绪,像是一个可以击败的人,而不是战无不胜的原着男主。 慕璃指尖微僵,这场比试她虽赢了,可不安的感觉却愈演愈烈,她深知自己这几天算是彻底惹恼了魏律之,表面上吃瘪的是他,但却并没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为此,慕璃咬着手指,尽可能思考着千百种对策。 而到本场比赛结束,慕璃离场,魏律之都未再做什么,似乎完全当慕璃不存在了。 或者说,这一场比试,赢或者输,对魏律之都是不重要的。 …… 怀惴着隐约的不安,慕璃温弦师徒二人碰面了,两人一起找了云来,解除了慕璃身上的修为禁制,而后继续参比。 他们在比赛的同时,北辰天阁在沧济城也如火如荼的发展着,不论是饥饿营销还是品牌效应打造,甚至打造产业链,优先供应门派都起到了良好的链式效果。 虽然不免也有人来找茬,不过因为通过云来道人,接通了玄天宗高层的线,北辰天阁便不时有玄天宗弟子巡逻安保,打消了劫掠者的不轨之心,加之慕璃自己招的守备,暂时可以安心发展。 慕璃将铺子内的丹药分低、中、高三种品类。 中端开始价格不菲,高端开始限量、限时销售,并和各大拍卖场合作,进行炒作。 低端的价格平民,前期,甚至半卖半送,进行贴钱式市场倾销。 众人自以为占了便宜,殊不知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 当沧济城及其辐射的周边卫星城习惯了北宸天阁功效强大产生了依赖后,市场上同类型丹药将会被完全迭代,届时,便可收网,恢复丹药本身的价值,并进行进一步的扩张并制定标准。 慕璃和温弦作为幕后推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布置着这一切,零碎的活计都给管事的做,重要的交涉及人多的场合,为避免麻烦,慕璃他们都会带上银色镂空的面具进行相关处理。 为此,关于北宸天阁背后老板的身份也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却不会有人把幕后老板和慕璃联系起来。 另外,在三轮比试接近尾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上层修士以拿到北宸天阁的中高端丹药为荣了,低阶丹药也很受欢迎,不少人手中持有,每次促销,动辄哄抢。 温弦再适时的推出了他所炼制的七品丹药太液混元丹,和拍卖行合作,顿时搅动一片风云,引起暗地里各路杀伐争抢,连妖魔鬼三道似乎也想来分一杯羹。 名门世家自然也都出动了,无数人红了眼,连云来道人自己都蠢蠢欲动,虽然他自己用不到了,但是收入宗门,对宗门的人才培养该是多大的助力!甚至拿出去笼络人心都是最佳圣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慕璃为了防止这个并不太熟的师尊真的不能控制自己,慕璃也献宝似的孝敬了他老人家几样东西,并承诺,待温弦实力上去,能够稳定炼制此丹了,定优先供给云来,云来道人乐得眼睛都笑开了花,对慕璃越看越顺眼,越来越亲切,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半点儿师父的架子都没了。 甚至,也不管慕璃自称出自翠微门,于情于理,是不可以师从二门的。 同时,本就因为武会而聚集了一大波年轻人的沧济城,因为北宸天阁,又再一次的热闹了起来,各方实力倾轧汇聚,也加大了玄天宗的治安压力,此处暂且不提。 而本届圣元大比也接近了尾声,直接到了前三甲的角逐,慕璃一直担心的和羽寂对敌的事也终于来了。 慕璃心中策划了一千种对敌的方式,但无论哪一种都有太多疏漏,即便羽寂尸魃之力被封印,无法也不能轻易动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好对付。 慕璃想起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有些欲哭无泪,同时想想,拿不了第一,第二其实也不丢人? 但事情的发展永远出乎意料。 第74章 跟踪 未曾想,羽寂竟然弃赛了,说是天音寺有急事将其将召回。 便在总决赛的前夜,趁着星光随宗门的人先回去了,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温弦和慕璃相斗。 温弦心知不敌慕璃,也并不想和慕璃对打,师徒二人敷衍了一番,算是决出胜负,观众原本还很期待,毕竟两个一路碾压到最后的选手最后对敌会是什么样子,想来必定是一场令风云为之变色的精彩大战! 可结果,最后大家只看到类似电影慢镜头一般的做作互殴,两个人都在放水,啊不,是放海—— —— 彼时,慕璃稍稍抬拳,碰了下温弦的肩膀,温弦就十分刻意的呼痛:“啊,我不行了,女侠好手段!再看我的!” 然后温弦一个轻飘飘的飞踢,还生怕真的踢到,于是,在大长腿靠近慕璃时非常小心的收拢了,慕璃缓慢避开,动作漏洞百出,并相当配合的露出一个浮夸的痛色:“咳,你竟然也不赖~~~” 观众:“……” 怎么办,我好想打人。 终于,温弦虚假的往地上一躺,这场无聊的比赛在台下的哈欠连天与嘴角抽搐中落下帷幕。 最终是,慕璃拿下本次大比魁首。 第二名温弦,第三名羽寂。 颁奖典礼那天,声势浩大,云来道人、掌门、渺殊君、其他元老、长老、等位高权重之人都亲临现场,各自表情心思不一的看着司礼在众观礼修士的瞩目中,为慕璃和温弦颁奖。 这次比赛意外太多,大多宗门掌权者的面子上都不太好看,观礼时都是皮笑肉不笑,气氛很是压抑。 只有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大多修士,见着那群道貌岸然的名门吃瘪,很是欢腾。 在他们心中,慕璃二人实至名归! 这样慕璃拿到了的摇曳着美丽火焰的异火石,被一层冰寒镇纸包着,依旧不改其灼烫,慕璃只捧了一会儿,便觉指尖焦热难忍,赶紧收进了乾坤袋。 这是天地间至纯至热的狂暴毁灭之物,寻常纳戒不可收纳,反倒有可能连同纳戒里的储物一同焚毁,只能用当年无极宫里拿到的乾坤袋来收纳。 而此物若能收为己用,不论对敌还是炼丹都是绝佳之物,尤其是炼丹,无论何种材料,哪怕是钻矿类的着名金属材料,也能轻易焚毁煅烧化为灰烬,这功效,让慕璃自认为对温弦更有用处,准备到时候直接赐给温弦。 不过慕璃显然忘记了凤兮作为火属性灵宠,也是天生嗜热,这火灵充足的异火石正是小凤凰升级成长的绝佳材料,所以后来慕璃想要将异火石给温弦时,在慕璃袖子里头瞌睡的凤兮陡然剑惊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走了异火石直接吞了下去! 鹅蛋般大小的石头,热气铺面,真不知道凤兮小小的红喙怎么包下去的,眼见着异火石被咽下去后,凸出在凤兮毛茸茸纤细的长脖子外,快速滑了下去,脖子恢复原状,凤兮还眯着豆子大的眼睛打了个饱嗝! 不过也怕慕璃怪罪,凤兮还很鸡贼的在慕璃面前卖萌装傻,表情无辜,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企图糊弄过去,看得慕璃很是无语,很是蹂躏了一番它的脑阔,然后硬生生改了其他东西给温弦。 当然这是后话了。 彼时,颁奖的大殿里,而温弦拿到了东皇珠,是水属性法宝,灵气充沛,能量波动浩瀚,也美丽异常,不过似有缺损,此物可分隔海水,完整状态可御百万水族,现在虽有缺损,持有此物者也对水族有着天然亲近,在水中对敌,颇有优势。 然后它最基础的功能是可以避水。 两样东西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也不知道玄天宗怎么舍得。 想来是因为以往的优胜者都是几个名门世家之间轮流当选,于是宝物横竖是在那么几家手中流转、交换,故而才愿意在表面上拿出这样好的东西吧。 谁料今年陡生异变呢? 各大宗门世家掌权者的脸色不免都一贯的臭。 此外,二人都拿到了百年内自由往返人间界的通行证牌,算是基本达成最初的目标。 而第三名的鲛人纱……慕璃很是怨念,心知是无缘了。 却未料那女侍者却径直走向她,将净白如雪,薄如蝉翼的鲛绡盈盈一捧,置于托盘上,隐约可见衣间暗纹交织,流光婉转,艳而不俗,端得美出尘! “羽寂托我将此物给您。”侍者恭敬道。 “哈?”慕璃十分意外,犹豫着是否要接受,她脑海中思绪翻飞,虽想不出原因,但内心到底是开心的。 再加上慕璃察觉到观礼的人中,苏瑾若也在,和在场众多女修一样,她盯着鲛人绡的目光赤裸裸,嫉妒得眼睛都充了血,和魏律之撒娇时都带来哭腔,说什么也要魏律之替他寻一件。 魏律之俯身贴在苏瑾若耳边轻声道:“别担心,都会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这柔情蜜意的声音不大,却似特地说给慕璃听见一般,让慕璃接过鲛人绡的时候抖了三抖,削葱尖的十指捏紧了薄软的鲛绡,心中警铃大作。 接过鲛人绡的瞬间,那侍者低顺着眉宇,还用仅二人能听见的音量对慕璃道,“羽寂法师托我给您带句话,他说他临走之前卜算过,慕姑娘近来有大凶之兆,血光之灾,他让您万事小心。 若实在无法应付,切记生门在西北。” “……” 慕璃感到些许的慌张。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致辞,顺便按照云来的要求,在老人家热切又骄傲的目光中宣布,她来参比真的单纯只是为了拜师云来。 为此,老人家乐得嘴巴都咧上天了,他从贵宾席位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慕璃身边,表达了自己愿意接受这个弟子,然后自顾自的双手作拱,在众同僚的嘴角抽搐中,向众人表示寒暄感谢。 并十分着急的的宣布了拜师典仪的日期,全部要亲自操办,规格盛大,大办特办! 而在这时,一直沉着脸的玄天宗何掌门才脸色缓和,因将宝物奉给外人而不断滴血的内心才好受了那么点。 早说嘛,搞半天还是肥水没流外人田啊~ 何掌门转头看看其他人的脸色,想到宝物还是自己人得了,皆是没那么不可以接受了。 倒是此先支持慕璃的观众们觉得慕璃此番样子有些做作,之前还带领大家反抗权威,现在直接加入权威了,十分不纯粹,直呼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慕璃只觉得吹毛求疵,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毕竟不论自己什么身份,只要她行得正,坐得端,待人接物问心无愧便好了。 哪有人一生纯粹?只求不忘初心罢了。 不过,万一哪一天,倘若发生了什么事,真的证明她是错的,她也愿意承担后果,直面责任。 …… 这样慕璃和温弦在玄天宗又蹉跎了大半个月,同时根据近期销售业绩,在丹铺里提拔骨干,每周开个小会,这样待北宸天阁的运营渐渐步入正轨,可暂时脱手后,方才得空去往人界。 去人界离恨天,找魏雳之,拿回她的东西。 他们要走的时候,云来道人如同天下最普通的送别小辈远行的老者一样,十分担忧慕璃吃不好穿不好或是受人欺负,准备了大把的灵石、法宝、仙衣、珍馐等等塞满数十个纳戒递给慕璃。 慕璃是云来道人几千年来第一个徒弟,经过拜师典仪上的三叩九拜,不仅是正式被云来极其背后的玄天宗所接纳承认,也是一个孤寡了上千年的老人正式和一个小辈缔结了情感的枢纽,萌芽了温暖的亲情。 “哎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师尊干嘛这么生离死别的架势,多不吉利!” “对对对!”云来道人擦了把眼眶中的泪,看着他好不容易挑中的弟子,如父如母般叨叨说到:“早点回来,人间界不比修真界,那里虽多是些不会修炼的凡人,却接壤着妖国、魔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未必比修真界多安全,你要多加小心,别折在下界,为师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教你呢……” “是,师尊……”面对云来的千叮咛万嘱咐,慕璃也予以各种真心回应,依依惜别良久,终于下了山。 只是,当慕璃二人刚踏出沧济城地界,心细如发的二人便很快察觉到这苍穹下,不同寻常的压抑深冷。 慕璃止住步伐,习惯性的铺开神识探查,却撞上一股凝若山岳的强大力道,那力量凝成实质,带着破空的劲气,尖声呼啸而来。 “小心!”慕璃大叫! 第75章 危机 霞光漫卷,残阳似血。 一缕缕森冷的杀气,伴随着滔天的法力,从四野压向温、慕二人! 范围太广,无可闪避,慕璃手执紫霄,奋力向着天空一划,紫色剑气霸道坚韧,可以慕璃金丹期的强悍程度,竟还是如碰到铁板一般,不只虎口被震得发麻,根本就是完全的不堪一击,兵败如山倒! 对方实力远在她之上! “跑!”慕璃当机立断,她擦过嘴角血迹,带着温弦纵身飞跃,不敢逗留。 修真界和人界的界门在北边七千里外的芙蕖镇上,那里有众多强者把手,亦有老怪物坐镇,只要能达到那里,不论什么样的偷袭都不值一提! 慕璃这样想着,可那隐藏在暗处的角色似乎也早就预料到如此。 霎时,天地间蓦然出现一片乳白色的古怪雾气,遮天蔽日,浩瀚无涯。 这雾气让慕璃的神识散发逐渐滞涩,同时掩盖了一切她所能感知的声音、气味。 唯剩下对方主动释放的可怕气息被深深感知。 慕璃纵身前进的步伐果然慢了下来,天地茫茫,只觉一片漆黑,东南西北完全辨认不得,真正让她寸步难行! “他妈的!”慕璃骂娘。 而从这手段可以判断,敌人似乎很了解她,故而一上来就强势而霸道的屏蔽了她所有感知外界的手段,让她如同一个彻彻底底的真正瞎子。 真是很棘手的对手,居然不派小兵来送经验,直接就来了个根本无法抗衡的大将来,这……不按套路出牌!! “师父……”温弦敏锐的察觉到慕璃的异样,额头不觉淌出一缕汗,满目忧色。 “这雾气屏蔽了我的听觉、嗅觉、神识的感知……徒儿,你扶我走。”慕璃脸色苍白道,强装镇定,心中却已然为这变故大惊失色。 且这话说得有够辛酸,亦让温弦想起了许多年前,他们初见时,二人也曾遇到过相似的境况,一时间感慨万千,恍如昨日。 “好。”温弦郑重的点了点头,很自然的接过慕璃的手。 自上次慕璃抗拒后,他久违的再次搀扶起慕璃,一如从前,他成为她的拐她的杖,成为被师父需要的存在。 为此,即便此处危机四伏,温弦的内心还是充满了安宁和满足,并且没有一丝害怕。 可对慕璃而言,敌暗我明,且又不知道对方有几个,她心里真拔凉拔凉的。 妈的,到底是谁在暗算老子?!慕璃思绪百转千回,想到此前魏律之的怪异表现,以及羽寂的卜算,大抵确认了人选。 毕竟,她一个瞎子,有这等手腕和目的要对付她的,除了蓬莱的那个家伙,不会有别人了。 所以,他是想让她死么? 又或者……慕璃想到魏律之多次说过要带她回蓬莱的话,甚至不愿意解除二人的婚约,她隐约觉得,他要的,绝非只是自己死去那么简单。 难不成是绑回去搞囚禁y? 不会这么刺激吧…… 可以原着的狗血调性,这不是不可能的! 慕璃乱七八糟的想着,这思绪很快被突如其来又一波袭击打断。 一阵密集的光之箭雨密密麻麻,遥遥破空而来,箭雨横空,慕、温二人无奈,一边分别挥舞着剑、扇抵挡、切断箭头,一边死死咬住牙,拼尽全力结印凝出一方直径三米的半球形光幕。 光幕如同保护罩,有效的将万千箭雨挡在了外面,给二人留下了几分喘息的余地。 亦给了袖中凤兮以表现的机会。 吞噬了异火石的凤兮显然得不同寻常,虽然此刻还是幼态,却显然的今时不同往日! 恰时温、慕二人力竭,光幕铛的一声破碎。 彼时,凤兮眸光锐利,一身羽毛炽红光亮,呼吸间还带着灼热的高温,瞬间将这一片的树木土地灼烧,甚至将大部分箭雨融化殆尽。 只有零星的冷箭擦着破碎的光幕,在浩渺威压的裹挟下,终是深深扎在了冲在最前方战斗的慕璃的肩上! 这光箭,竟有毒! “师父!”温弦一阵惊叫。 慕璃咬着牙说无碍,却发觉心脉隐约有不稳的迹象,唇色也开始发黑,而她被贯穿的右肩,鲜血淋漓,其皮肉中的肩胛骨、肱骨直接化为齑粉,再握不住剑,只得左手持紫霄。 剧痛之下,慕璃的心情顿时变得极为沉重。 所幸,凤兮十分给力的变幻出巨大的形态,驼负起二人一飞冲天,疾速北上。 盘坐在柔软的凤凰背上,慕璃接过温弦递过来灵丹,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时间调息,却也只是聊胜于无,拖延时间罢了。 检查过自己的伤势后,慕璃大体有了判断:她必须赶紧逃出生天,寻一僻静处静养疗伤,否则,她就要变杨过啦! 留给慕璃的时间,不多了…… 而浓雾之外的正北方,正守株待兔的伫立着数道黑影,男女皆有,且皆穿着统一的服饰,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雾中亡命狂奔的二人一凤,手中兵刃发出寒光。 随着目标对象接近,刷的一声,几人身子迎着来人的方向激射而出,唯留一片被踩踏的草丛无声诉说着,此处曾有人的痕迹。 甚至,这几人分明却未尽全力。 因为他们主人说,要将其慢慢的折磨,然后,要抓活的。 …… 玩具坏掉了怎么办?自然是带回去,重新调教。 …… ps:前两章有修改和设定补充,正版读者可见,有空可以回看下哈 第76章 跑! [魏律之抬眸,直视着苏瑾若的双眼,他漆黑的深色瞳仁里,埋藏着近乎变态的浓郁痴迷,如一个漩涡,将她卷入深海的迷境。 “瑾若,你为什么不乖呢?” “你……放手。”苏瑾若娇喘着怒斥,却更加取悦了男人。 以魏律之为中心,漫天藤曼疯长,硕大的枝叶铺满地宫下的暗室,一条条交错而有力的捆住苏瑾若的四肢,身体,将蜷缩在角落的女人以一种十分撩人的姿势送至魏律之跟前。 黑发披散的俊美青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女子红润欲滴的樱唇,再划到她脖子上的冰冷铁链,偏执道:“不要试图逃离我……”] 这是原着中期的一个片段。 这一段讲的是男女主在女配慕某人的挑拨下,再经过一众男配的助攻,二人产生误会,苏瑾若一气之下决定回云梦山。 却在回去的路上被鬼族劫掠,危急关头,为情所困的男主从天而降,顺理成章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可他救下女主后,并未送她回云梦山,而是带回去囚禁了起来,成为原文又一大虐点、看点。 并为此反复上演,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而在地宫的囚禁剧情里,让人印象最深的一句台词就是—— ——“不要试图逃离。” 眼下,乘坐着凤兮的慕璃,终于在半空中和几个黑袍蒙面人碰面,他们悬浮在二人面前,如同魔咒般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像是某种特别的暗示,令慕璃不寒而栗。 不要试图逃离。 不要试图逃离。 不要试图逃离。 …… 凤兮一声悦耳长唳,迅速调头向另一个方向飞,两边的风裹挟着加速的热浪,它的声音中亦带了些紧迫之意。 可置身茫茫白雾,犹如深陷沼泽,即便是神兽的凤凰,在未成年之前,并非完全体的它,每飞一段距离,还是因这相当的阻碍而耗费庞大的灵力! 为防止凤兮力竭,温、慕二人嗑下短期内暴涨灵气的丹药,也不管副作用如何,就拼命的做人力电池,给凤兮充能跑路。 接受到外部的能量,凤兮浑身朱光大盛,速度很快提了上去,幻化成一道光线,如流行般向前飞去!刹那间,便和身后追杀而来的几人断缩远了距离。 浓雾笼罩下的郊野有丛林,有人家,地形复杂,掩体多样,为了防止被轻易追上,慕璃驱使着凤兮七拐八拐,变换了上百次路线。 待温弦和凤兮再看不见几人影子后,方才脱力般停止了对凤兮的灵力输送。 而灵力输送一停止,凤兮便也似力竭般从高空坠下大地,并浑身滚烫的迅速缩小,最终停止在一开始的胭脂色小啾啾形态,可怜兮兮的缩回到慕璃的袖子里,蹭着她的胳膊。 慕璃左手摸了摸凤兮毛茸茸的头,轻叹:“辛苦了。” 这时,温、慕二人走不多远,先暂时躲藏在某个人家后院的草垛中,疯狂喘着气。 他们体内灵气早已消耗大半,原本修真之人惯会借势,即用天地间天然存在的灵气化为己用对敌,可浓雾之下,天地间的灵气竟完全不能为他们所用! 同时,慕璃感到此前的毒箭所带来的毒素渐次侵肌入骨,身体逐渐的麻木沉重,显然再不歇歇,就要到强弩之末了! 第77章 背 此刻,二人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但浓雾未散,便代表还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 果然,他们方一停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隐约可见他们所藏身的这个镇子上空,来了数个不速之客。 “留点力气待之后用吧!”温弦一眼看出来了慕璃的不对劲,即便慕璃嘴上一遍遍的说无碍,但慕璃唇色发黑,脸色却比纸还苍白,甚至,连皮肤下微微跳动的青筋都隐约可见了! 而她右手的袖子上,鲜红一片,已被血迹晕染化开…… 嘶—— 这一看,就很疼。 “此地不宜久留。”慕璃道,而后她从纳戒中拿出隐身符,和被温弦加强过的太清屏息丹,试图用这几样东西隐去自身,从而在来人的搜查中,找机会逃出去。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这里。” “不要试图逃离。” “跟我们走吧……魏夫人!” “魏夫人,外面的世界再好,也是比不得家中的……不要逼我们动粗。” …… 镇子上空,几人轮流放话,声音遥远却又直震人心。 并且声音里带上远超金丹甚至达到元婴强度的可怕威压。 巨响回荡,准确的传到这镇子中的每家每户,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还在不断嗡鸣,修为差的,只听这声音,便当场暴毙,七窍流血!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此夜的不寻常,和来人的恐怖。 这只是个普通而寻常的镇子,位置偏僻,人丁稀少,可在这险象环生的修真界,镇子中的人却或多少都经历过类似的事件,想来又是哪些他们寻常百姓惹不起的大人物的恩怨情仇。 正是他们不想管,也管不了的突发事件。 因此,未敢有人出头抗议一句蒙面人们这样大半夜的扰民。 同时,刹那间整个镇子的人家都以最快的速度,逐一熄灭了屋子内的灯光。 方才灯火通明的镇子瞬间黑了下来。 黑夜中,晚风萧瑟。 所有人,都是龟缩在室内,不敢出声,大街上游荡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室内。 四周静静悄悄。 只有用了高阶隐身符,吃了太清屏息丹的温、慕二人从草垛中爬出,再次逃遁,不过为了节省力气,她是被温弦背着走的。 她无法拒绝,在这一件事事,向来顺从她的徒儿,难得的固执。 这份固执让慕璃心情复杂,但到底还是为他能有自己想法,不事事顺着自己而开心的。 彼时,温弦的脊背宽阔温润,带着青年独特好闻的冷松香气味,贴在他的后背,竟然也让人十分的安心,真是任谁也不会把他和多年前那个孱弱瘦削的少年结合在一起。 伏在温弦的背上,青年纤白的后脖颈靠近她的鼻尖,幕篱心中温暖,却意外的没有任何桃色想法,究其原因,除了因为温弦是她一手养大外,最终要的是,这个直男温弦是背着她跑,自是不比公主抱惹人心起涟漪。 温弦自然也是有力气横抱慕璃的,只是那种抱法,在他看来,也太过不端庄,似乎也是对师父的亵渎。 这他莫名的心生怯意:一想到可以横抱师父,让慕璃的脸贴近自己的胸膛,让自己能够如此近距离的呼吸到慕璃的味道,便足以让他昳丽无暇的脸上面红耳赤,不敢细想。 所以他只得、只敢背着慕璃。 而慕璃那样轻,背在身后温暖柔软又毫无重量,彷佛有温度的雪花消融在背上,无声无息,使人不敢相信曾有落雪飘洒人间。 可背脊和托着慕璃手上的触感如此真实,鼻息间萦绕的浅淡花香又如许惑人。 这让他确定了什么是真实,他尊敬的、爱戴的、心心念的师父,正被他背在身后。 何德何能? 第78章 无涯地 “羽寂说过,生门在西北方,咱能必须折回去……”慕璃贴着温弦的耳朵道,语调微弱,清清冷冷。 只是,她说话时,不可避免的呵出气来,一缕一缕的喷薄在温弦的耳朵上,令青年耳尖迅速泛红,痒痒的,烫烫的。 她从未靠他这样近…… “是。”温弦垂下线长浓密的睫羽,掩盖着琥珀色的眸中,波涛汹涌。 不止因为羽寂的话,也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从北方一路南下追逐他们的蒙面人,绝对想不到,从镇子中逃出去的他们,又绕了回去。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饶了回去,毕竟是和一开始的方向有点偏差的。 这边温弦背着慕璃前脚方逃出镇子,后边,那些耐不住性子的蒙面人已经开始对整个镇子开始了无差别轰击。 嘭嘭嘭! 炸裂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绚若烟火的盛大光彩,一栋栋屋宇轰然倒塌,一条条人命在恐惧、哭嚎中离开这爱恨交织的世间。 是,在修真界,人命如草芥,强者掌握着弱者生杀夺予的大权,被波及的人们,面对强者的欺凌,唯剩痛哭尖叫。 家园被毁,满地狼藉,人人都在畏惧中痛苦的呻吟,然后死去。 死气冲天,连逃开老远的慕璃他们,也察觉到镇子上的异变,震惊之下,也憎恶自己的无能,同时,也更加觉得魏律之的手段残忍,影响着他的手下一起,为了抓人,连无辜的普通修士百姓也不放过。 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和动辄屠城血祭的魔族又有何差别?! 不过披了层伪善的正道人士的皮,慕璃几乎已经想到,基本不会有人来追究蓬莱道尊的错处,即便有,魏律之也能想办法让有变无,甚至,直接用误伤二字一笔带过,纷发些低额抚恤灵石便了结了这桩人间惨剧…… 而他的内心却不会有一点波动。 这也是那帮蒙面人完全的有恃无恐的伤人的原因所在吧?因为完全不用负责任,而以他们的修为、地位,又有蓬莱庇护,也无人能够能够问责他们!所以,只要不闹大,便能为所欲为。 可那群镇民真的就这样白白死去么? 生而为人,又非瞬死瞬生的浮游,有这么微不足道么? 慕璃不是圣母心,可到底受过几年社会主义教育,最起码的良善之心,还是有些,除了挖眼之灾,第一次见识到这等无差别屠杀的景象,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当然,她不会傻兮兮的这时候跑回去露相,说什么放了他们来抓我,那样他们听不听是一回事,对慕璃而言,就是除了被抓回蓬莱送死外别无用处。 却也正因为如此,慕璃感到无比的憋屈! 看着吧!慕璃咬紧红唇,她越发坚定了要推翻蓬莱的心!而后,让天下大同的赤旗插遍修真界! 慕璃心里雄心壮志,面上却是越发虚弱了,赶紧凝神运功调息,吞下几枚解毒丹进行最大程度的自我疗伤。 而当他们行至一段距离后,轰杀完城镇的蒙面人们,很快发现目标人物已然不在,他们恼怒的再次追踪。 “雾沼蟠下,他们跑不了多远的!”其中一蒙面人道。 而后,他们分散到各个方向,继续千里追人! 另一边,在西北方逃窜的温、慕二人也逐渐停了下来。 因为在他们的前方,是连合体、化神期高手也不敢轻易深入的危险地方——无涯地。 此地幅员辽阔,无边无涯,几乎占据了西牛贺州六分之一的土地,外围是普通是森林,多是些寻常野兽和普通妖兽、魔兽,内里分三层,越深入越凶险,充斥着各种凶猛嗜血的强悍妖兽,二层以上,根本都是高阶妖兽的乐园,还都是群居,若不小心误入,真的是苦海无涯,回不了头了! 多少高手曾葬身其中?而其中高阶妖兽、魔兽的妖丹、魔元,又令多少人心生觊觎,对无涯地不顾性命前仆后继,但十之八九,有去无回! “所以,这就是羽寂所说的生门在西北边?”慕璃从温弦的背上跳下来,很是不可置信,他们若真的进去了,以他们的修为,不是立马就被里头的怪兽们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彷佛正应证了慕璃的猜想,植被茂密,山石林立的无涯地,忽然轰轰隆隆的传来剧烈的轰响,伴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可怕气息,从无涯地深处,一点一点接近外围了! “这是……兽潮?!”不止温、慕二人,连追来的一个蒙面人也忽然变了脸色,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此时,那声音已经逐渐密集,沉闷而有力,又散着阴森森的寒气,烟尘四起中,连大地都在震颤,周围林木山石不断摇晃,空气浑浊,枝叶飘落得纷纷扬扬…… 想是不到半刻,兽潮便要从无涯地中汹涌而出了! 而兽潮的恐怖,原书中差点提前嗝屁其中的慕璃不会比别人更清楚,那是怎样的残忍、恐怖、浩大的力量! “怎么办!”慕璃急道,前有兽潮,后有追击,这可怎么办! “不如我们就此冲出去和蒙面人拼了!”温弦道,情况危急,他不得已想出一招下下策:服下可以短期内暴涨灵力的血丹,勉强使得自己涨到金丹期,而后冲到蒙面人处自爆—— ——这样,或可拖延哪怕元婴期高手小半柱香的时间,为师父争取逃亡的机会,也算报答了这些年师父的恩情。 只是,一想到自己若真的中道崩殂,那便是以后都不能陪伴师父,不能看着她报仇,实现二人先前约好的雄图霸业了,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点难过的。 “不。”慕璃拒绝了温弦不切实际的提议,她道:“我想相信一次羽寂,咱们去无涯地!” 言罢,慕璃用她尚且能动的左手,拉着温弦的袖子,带着他进入了即将被兽潮充斥占据的无涯地! 而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边紧随而来的蒙面人杵了半天,面对着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气息的无涯地,终是没敢进去,只一跺脚,冷冷的骂了一句愚蠢! 然后脚不沾地的迅速飞离,似乎生怕晚了就被冲出无涯地的兽潮波及,以至于殒命于此。 第79章 蛇洞 方一踏入无涯地,便迎面遇上狂飙而来浩大兽潮!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兽吼、呼啸,无数形状模样各异却肉体强悍的妖兽魔兽混在一起,或飞或走,规模范围庞大,排山倒海而来。 烟尘滚滚冲天而起,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兽群从远处渐近,放大,宛如潮水上涨,十分壮观,展眼便到了跟前! “这数量,这等级……”进入无涯地的二人顿时心中凛然,不敢与之硬碰,同时这偌大的林地,到处都是不断增长的兽潮,竟无一处落脚地。 哪怕是树上,也会有猛禽经过,冲撞而来,搞不好就会成为其顺嘴的加餐。 “至少,在这里,那浓雾是覆盖不到的,之前的所有限制都解除了。”慕璃这样安慰自己。 起源于无涯地的兽潮古已有之,原因不明,途径之处寸草不生,是令无数修士胆寒的棘手存在,虽有人想过要深入无涯地,彻底解决这一危害整个大洲的隐患,但到底力有不逮,耗费千百年,填进去多少资源人力,都没什么效果。 最终大家也都歇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心思,任其自由发展,都当成是一种自然现象。 所幸这兽潮虽然所向披靡,却是十年才发生一次,且行进路线固定,除了路上的生物、城镇被波及得惨烈,但途径以外的区域却毫发无伤,加上如果碰到落单的妖兽,魔兽,将其拨皮抽筋,篡夺内丹,贩卖其皮毛骨血,个中收益,实在不要太香,故而更加没人生出根除兽潮的想法了。 而兽潮经过的固定路线也早已被当地人印成画册各种宣教,那条线路上的城镇居民也举家搬迁,就算有钉子户,也会算准时间,提前撤离,到现在,已经不算什么灾害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对兽潮进行小觑,尤其是,慕璃他们几乎已经直面兽潮,退无可避。 原着里,反派带领的鬼族大军攻上蓬莱,原身随魏律之及其家眷在追兵的追杀下,一路从蓬莱所在的东胜神洲逃到西牛贺洲。 然后,因为人生地不熟,加之苏瑾若的拥趸之一,即男配温弦的刻意引导,他们走了这条兽潮必经之路。 这自然导致他们伤亡颇重,而且所有人都在一边保护苏瑾若一边撤离,只有被遗忘的原身,面对席卷而来的浩浩兽潮,满是绝望凄凉。 她能在其中活下来,完全是因为—— —— “蛇洞。”慕璃喃喃道,“我记得无涯地有一个大蛇洞,里头是唯一安全的所在。” 并且,血腥味浓重刺鼻的洞里,还有一个满身鬼气,行将就木的大能。 那人虽然将死,但目光落在别人身上时,还是有一种直击心脏的恐怖的威慑。 尤其是,当原身发觉那人似乎认得她,还对她有着非常浓重的敌意时,即便身为一个凡人瞎子,她竟也觉得他冰冷的目光正锋锐的刮在她身上,使她遍体生寒。 这让原身很是奇怪,毕竟囿于蓬莱,整日忙着和苏瑾若宅斗的她,在外界很少露面,蓬莱以外,更是没多少人认得她,所以没道理在距离蓬莱如此遥远的西牛贺洲会有所谓的仇人。 但原身已经没有办法了,当时她拖着残破的身子,在自己看不见的情况下挣扎着走走爬爬,于黑咕隆咚中跌跌撞撞,不意间进入无涯地,然后不幸中的万幸,她掉进一个通往蛇洞的大坑,并在坑里被一头会说话的长毛怪兽邀功般叼到那人面前。 彼时,原身心中自然还是无比的畏惧的。 可她宁愿待在洞中,也实在不想,不敢出去外面了! 第80章 温弦受伤 外面兽潮肆虐,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被踩踏被袭击,身上皮肤已经没一处好的,小腿的伤口已经溃烂,骨头都暴露在空气中,疼得她直抽抽。 失魂落魄,遍体鳞伤的原身,泪流满面的匍匐祈求可以留下,那大能便回应了她的渴望,允许她待在蛇洞,直到兽潮结束。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十分恶劣流氓并且,让人摸不着头脑。 毕竟当时的原身,被折磨得和漂亮二字完全不能搭边,形容狼狈得狗都不愿意看一眼。 可他,却说要她。 原身便自动将这个大能脑补为快死的、没女人要的糟老头子单身汉,听到这话,她害怕得颤栗起来,又羞又气的,自然一百个不愿,但一想到洞外的情形……故而她含着泪,十分屈辱且恨意满满的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关于那大能,由于在支线里,是以原身的视角写的,而原身那个时候还是个瞎子,也没怎么修炼过,什么神识外放啊都不存在的。 所以按原身的视角,一片漆黑中,书里对那大能的描写也相当模糊,唯有印象深刻的是其清冷的气质(气场?)、浓重的鬼气(将死之人才有的死气),以及,委身时,她贴近他后,宽阔温热的胸膛里,漫溢于鼻腔的浅淡沉香味,那气味,竟让她耻辱的感到好闻。 而且他叫起来真的非常非常的悦耳,是令人心颤的低哑磁性,低低的,压抑的,性感得不像话,而且也正因为叫得哑,即便那人身材可以,但原身却更确定了对方是个老头子了,毕竟修真界老头子身材好并不稀奇。 于是,她心中更是哀伤自厌,暗地里叫苦不迭。 原身还是报复般的将自己哭泣时,带出来的鼻涕擦了人一身。 而对方不仅不介意,似乎还很享受她的厌恶、痛苦、憎恨等一切负面情绪? 真是个心理变态的怪人! 总而言之,这个原身后来努力想要忘记的记忆,此刻正是可以解决温、慕二人的燃眉之急。 不过,慕璃自然记得,那个老色批的要求。 但慕璃不是原身,她才不会那样卑微苟且。 慕璃想的是,蛇洞,她要了,老头,不听话,就杀了。 就整一出什么鸠占鹊巢,毕竟原着中提出那么恶劣要求才愿意保护原身的家伙,肯定不是啥好人,哪怕这个情节,对于恶毒女配而言,想要活下去,就应该那么屈辱,才显得大快人心,才有看点! 但到底此慕璃非彼慕璃了。 她现在并非毫无法力的凡人原身,完全可以直接占居蛇洞保护自己。 而且那个蛇洞原本的占据者,虽然书里给人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但是鬼气森森,死气沉沉,原文明确表示了看起来是行将就木的。 那既然是将死之人,若那人不听话,没理由金丹期的慕璃嫩不死她。 “所以,这就是羽寂提示的真正意图么?”慕璃喃喃,若有所思。 这样思定,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慕璃便带着温弦开始小心翼翼的前往蛇洞的所在。 说是小心翼翼,在如此海量的妖兽、魔兽之中,想要平安无事的通过,还是并不容易的。 这不,二人刚遁走没几步,不知何处突然伸出一只妖兽利爪,猛的拍来! 第81章 慕璃还未反应过来,温弦突然挡在她身前,替她承受了这波攻击,转眼腰间就被开了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半跪在地。 “温弦!”慕璃惊叫。 “你没事吧……”温弦吃痛的捂着腰上的伤口,却对着慕璃无比温暖的笑着,关切的问她的伤势。 羽毛纷飞,慕璃惊骇之下,迅即挥出紫霄还击,剑光之下,那妖兽一翅被断,发出凄厉的嚎叫,顿时引来更多妖兽。 慕璃封住自身血液流动,减缓体内毒素蔓延,同时因为此处没有怪雾,而恢复了些力气,现在发觉温弦为他而伤,似乎丧失战斗力,慕璃想也不想,直接左手将温弦扛了起来! 此前他背她,现在她抗他。 好一个有来有回的师徒情深!(慕璃自认的) 而后,她跃至半空,不顾肩上青年极度羞耻的挣扎反抗,继续奔逃。 慕璃随机跳到兽群中,一个怪兽的背上,踩踏着汹涌奔腾的群兽背脊,借着力,再三跳两跳的向着记忆中的蛇洞进发。 紫霄被她的精神力精确的控制,顺着慕璃的意念,独自腾空飞舞对敌在慕璃一丈之内,拖着长长的紫色流光,护着二人前行。 这样,一路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妖兽、魔兽,紫霞从未如此畅意的饮血,兴奋得震颤嗡鸣。 渐渐的,他们快到蛇洞了! 而他们身边,妖兽数目不减。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头九尾虎皮金睛兽,此兽体型巨大,粗长的虎皮斑纹上布满繁复妖纹,她双目赤红,森白的利齿从血盆大口中张扬刺出,趾爪锋利,行动时也颇为灵巧。 此兽很是难缠,慕璃怎么甩也甩不掉,却几次差点让这妖兽近身,嘶吼时,可以嗅到它口中浓厚的妖气,又腥又烈,让嗅觉向来灵敏的慕璃差点没被熏背过去。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啊啊啊!”慕璃感叹,这口气真是太重了,这得多久没刷牙? 慕璃此话显然更是惹怒了妖兽,那怪物一声怒吼,震得慕璃头皮发麻,胸腔生疼,耳朵都失聪了几秒。 而后,它狠狠朝慕璃咬来,慕璃哪里肯让,情急之下,她翻身跳到妖兽背上,双腿夹住它的妖身,如同骑马一般,稳稳坐下。 妖兽拼命挣扎摇晃,甚至去撞树,慕璃也未曾放开,夹着妖兽的小腿肚也被磨出血来,恰时她袖子里的凤兮又飞了出来,在紫霄的掩护下,扑到妖兽脸上,啄瞎了它的眼睛! “凤兮好样的!真是神助攻!”慕璃夸赞道。 “叽叽——”一天之内收到慕璃两次表扬,凤兮乐坏了,发出微弱却愉悦的鸣叫。 不过这些时候,它显然累坏了,啄瞎妖兽眼睛后,立马功成身退,再次缩回慕璃的袖子里回灵。 慕璃亦趁机动用精神力入侵此兽魂灵。 此时,妖兽双目已瞎,行动已经疯狂到毫无章法,身上又被紫霄劈了割了戳了好几道口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被慕璃动用媲美元婴修士的精神力控制,这妖兽自己的精神很快溃散,金色眼瞳中的凶光消失,取而代之,是近乎麻木的空洞。 慕璃将温弦放下在不在挣扎的妖兽背上,驱使着妖兽纵身一跃,一跳跳到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天坑。 二人一兽坠落的瞬间。慕璃松开双腿,使自己和妖兽剥离,而后她再次扛起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温弦,精准的从坑中闪进一个黑魆魆的大洞里。 第82章 回应 待他们进去后,慕璃顺势碾碎了那妖兽的神魂,而后只听轰隆一声,自由落体掉下来的死去妖兽,不偏不倚的堵在了洞口,其强悍坚硬的身体作为一道门,封住了此地会被其他生物擅闯的路。 而其身上浓重的妖气,也杜绝了其他妖兽可能的骚扰。 慕璃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然后终于抽出空和温弦再不心疼吃一把丹药。 这些天,他们的丹药,确乎消耗量巨大,跟吃糖豆似的,若被其他修士见了,大抵会惊掉下巴,大呼可惜,斥责他们有暴殄天物之嫌。 而且此时,二人身上都被臭汗濡湿,形容皆是十二分的狼狈,但生死关头,谁都不在意这些。 在满是蛇蜕的石地上打坐,调息了约莫半晌,二人体力稍微恢复。 慕璃解开一直系在眼睛上的紫色长布,当作绷带,缠在温弦染血的腰间,算是简单的包扎。 这之后,他们才开始深入探索这蛇洞,想要排除潜在的危机,暂时躲在里头疗伤到一直等到兽潮结束。 慕璃打前锋,她在前面谨小慎微的走着,手中紫霄微光闪烁,想着一遇到猥琐老头什么的,先砍一刀再说。 而跟在身后的温弦微微抵着头,脸被碎刘海遮在阴影里,隐藏着脸颊上不自然的红。 方才师父蹲在地上,闭着双眸,轻柔的为他上药,清理可怕而狰狞的伤口,她的手,比花瓣还要柔软,又带着花瓣所没有的刚好温度。 而且,他腰上止伤的绸带,又是师父蒙眼绸布,带着她的体温和气味,却被她毫不在意的拿来…… 如此暧昧旖旎,让温弦下意识的遐想了许多许多。 他师父的贴眼之物,如今竟为他缠住伤口,沾染了他的血,温弦捂着腰间,很难想象这一切真的发生,真像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她总是待他这样好。 可也许是过去的经历太过骇人,温弦竟然还是没能习惯和心安理得的接受。 拜入慕璃门下那么多年,他自认为是了解她的,她的师父虽然有时不着调,但他清楚,她是怎样的良善之人,对正义,有着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恪守。 所以,慕璃待他越好,他越是害怕当师父知道他的过去,知道他曾手刃过一整个丹宗包括他曾经的师父时,他真的害怕自己会令她失望。 或者说,这些天的经历,他便已经感受到自己的无能和弱小,比不得从前井底之蛙,于是慕璃的好,竟让他开始渐渐的受之有愧。 她徒儿其实并不优秀啊,他不值得她这样待他,至少现在的他不值得…… 想到这里,温弦不觉有些郁郁寡欢,他轻叹一声,抿紧苍白无血色的薄唇,不说话,心中暖意泛滥之余,一股细长的哀伤也在一下下刺痛着他的心,那微微泛着苦涩的痛,竟远超腹部那几乎将他腰斩的伤口。 “你好像有点奇怪。”走着走着慕璃忽然停了下来,她没有回头,但凭扩散的神识就发觉到了明显变得不一样了的温弦。 “嗯?”温弦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望着慕璃,并没有发觉,自己琥珀色眼眸不知何时,竟染上一层妖异的红。 他以为,是自己为她的猛烈跳动心,被看了出来,一时间有些慌乱无措,浑身发红,便拿着扇子贴脸,试图以物件的冰凉,给有些发热的双颊降温。 却发现自己的脸颊未免也太烫了点,隔着扇子,都能摸到灼热的温度,温弦暗笑自己不争气。 未料恍惚间,莫名的为慕璃右肩的血味所吸引,难以自持。 温弦一乱,心底产生莫大的恐慌:“方才伤的妖兽莫非……莫非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脑子嗡的一声再压制不住,在慕璃猝不及防中,双眸猩红的扑到慕璃的右臂上疯狂吮吸。 “唔……” 牙根触碰到血肉,温热的血液淌过他的喉咙,舌尖的甘甜直漾到他的心底,彼时,他感到彷佛有什么弦绷断了,全身躁动不安,他气息微凝,眼前的师父和她的血从未如此诱人……撩拨得他心烦意乱! 他想拥她入怀,想要亲吻她嘴角干涸的凝血。 想要……她的心里只有他。 “师父……”他呜咽道,声音闷闷的,奶声奶气的。 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咣!”的一声! 紫霄剑鞘猛而沉的砸向温弦的后脑勺,力道之重,瞬间让其松了口,并迅速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上,头部还肉眼可见的肿起来一个突兀大包。 唯剩慕璃贴在墙壁上捂着右臂,后怕的喘着气,虽说是因为被妖兽袭击所致,不能怪他,可慕璃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 好可怕,差点就要被和谐了。 防火防盗防徒弟! 第83章 菜市场慕师傅 温弦被敲昏的这段时间,慕璃将这处蛇洞前前后后的打探了一遍。 这穷极幽暗深窟,纵深约百丈,四周怪石嶙峋,妖气冲天。 此中景象,大体和书中描写的别无二致,只是并不存在什么老头子,或者说,这个构造简单的蛇洞中,除了满地可见的动物或人的白骨以及半透明的蛇蜕外,并没有任何活人的迹象。 却有一条极具震撼的大蛇。 越是深入,越是发觉里头妖气腾腾,很轻易的发现,蛇洞尽头的圆盘形石床上,正盘踞着一条色彩斑斓凶神恶煞的巨蟒。 慕璃原本以为这蛇是死的,毕竟原书中,原身来到蛇洞里时,遇到的,就是死在那大能脚边的死蛇尸体了,以及冲天的血腥妖气夹杂着沉沉死气,闷在近乎封闭的洞中,呼吸都不能顺畅。 但当她深入蛇窟,才发现出入颇大,前方巨蟒倏然昂起硕大的三角形脑袋,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领地来了个外人,吞吐着火焰色的分叉红信,从嶙峋的石柱上婉蜒而下,口中呼出大量绿色毒障,瞬间弥漫了整个洞窟。 很显然是条活蛇! 慕璃即刻挥动紫霄,苍白着毫无血色的脸,迎面而上。 剑刃劈上蛇身,十分坚硬,无法砍透,但巨蟒在游走间和紫霄猛烈相擦时,倒让慕璃讨巧的削去数片蛇鳞。 巨蟒吃痛的弓起身子,如一张满弦的弓,绷得死紧,这也是其攻击的姿态,果不其然,下一秒,它瞪起竖瞳的青色眼珠子,直接弹出,速度极快,力量极猛,使人生畏。 慕璃敏捷闪过,脸上闪过惊色,却也并不以为奇,隐隐的还有种迎来一场大战的兴奋,真是变得有些不像她自己。 毒雾阵阵中,一人一蛇斗得有来有回,巨蟒似有灵智,见僵持不下,身形一摆,巨大的蛇尾一甩,向着慕璃横扫而来,慕璃不敢硬接,她屏住呼吸,踩着蛇身腾空而起,巨蟒亦高高竖起它粗长的身躯,血盆大口大张着向慕璃袭来,似是要将慕璃一口吞入腹中。 慕璃也不躲,就直接进入巨蟒口中,而这内里,比不得被蛇鳞覆盖的外在皮糙肉厚,犬牙交错的蛇口之中,她手中长剑向前狠狠一斩一刺,剑光之下,鲜血淋漓,巨蟒剧烈挣扎,身体扭成麻花,最终还是渐渐的偃旗息鼓,随着慕璃一声暴喝,巨蟒由内而外碎成数十块,浓重的血腥气扑面,却能将此前释放的毒障稀释,减缓了慕璃的神经麻痹感。 “呼……”慕璃呼了一口气,手中紫霄在蛇尸体上轻轻拨动,挑出埋在肉中的一颗浑圆的蛇内丹,青光隐隐,妖气腾腾,氤氲着明显的力量波动。 除了蛇丹,还有蛇胆、蛇鳞、蛇眼、蛇骨、蛇肉……总而言之,之前兽潮里情况紧急,来不及肢解处理就算了,现在刚好她得在这洞中待上许久,闲来无事,也本着不浪费一粥一饭的节约原则,慕璃就做起了小工,耗费了不少时间,相当细致的将这巨蟒肢解、剥离、分类,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香汗如雨,处理得越来越熟练,那架势犹如菜市场最寻常的女屠夫。 唔……蛇丹可以给徒弟作炼丹材料,蛇胆呢,可以泡酒喝,蛇鳞可以做护腕,蛇眼可以卖,蛇骨可以强化武器,蛇肉可以吃…… 慕璃处理时,将每一部分的用处都思考得十二分的认真。 温弦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残损的长蛇一圈圈将慕璃环绕,容貌艳丽的女子坐在蛇腹板凳上,闭着双目,把紫霄当菜刀使的一下一下切割着厚重的巨蛇,不时有血滋了她一身一脸,她也浑不在意,依旧处理得认真。 在火折子的微弱的光线下,沾染了斑斑血迹的师父犹如一个摄人的艳鬼,令人又是害怕,又是着迷。 第84章 疗伤吧 “醒了?”听到温弦的脚步,慕璃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放下手中的活计,将处理好的部分收入纳戒,而此蛇过于巨大,剩余的部分得慢慢弄,是个细致活儿。 不过也要块些,毕竟这个蛇洞虽然幽冷,但到底不是冰柜,若是让这蛇尸在空气中暴露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有腐臭味,这对于嗅觉灵敏的慕某人而言几乎相当于是致命的打击。 “嗯……”温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的眼睛还是很红,一想到昏迷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心更是跳得厉害,同时,也满怀歉疚:“对不起,我刚才……” “我知道。”慕璃朝着温弦点点头,表示并不介意,但右臂被咬得触感还记忆犹新,酥酥麻麻的触感,并不是能很快忘记的。 她想起此前温弦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张口就咬,真是吓了她一跳,而青年妖光四溢的眸子里光彩照人,一点不似平时的温和如水,仿佛能包容万物的平和,与其年龄相悖。 那时,他的眼中少见的带着几丝疯狂,确乎有种异样的妖美,而当他被敲晕,松口的刹那,唇上还带着她的血,如一条直线缓缓滑落,染红了他蜜色的下颚后又低落在他天青色的衣袍上,他歪着头,舔舐着唇上的她的血,眼神迷蒙。 临昏过去的前一刹,那如玉似雪的一张脸泛着半透明的光泽,美艳得惑人。 哦,这是什么神仙美少年! 慕璃老脸一红,真是再也不忍直视这个平日里乖巧清雅的徒弟了。 “师父放心,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此前确乎第一次中招,没想到被那畜牲伤到后竟还会伤害到您……”温弦恢复了理智,显然的自责与内疚:“幸而这次带来的丹药中,恰巧有可解此毒的,烦请师父给我些时间,我会离您远远的,就只在洞口附近疗伤,等好了再来服侍师父。” “额……大可不必。”慕璃没想到温弦突然变得这样拘谨起来,“此处空间大,便在这里养伤也是无妨的,洞口附近实在狭小,而你身上的人类气味,难保不会引来旁的妖兽。” “是……”温弦恭敬道,但还是难免的面露忧色。 确实,慕璃也担心这家伙一言不合就开咬,便道:“你若无法克制自己,我再将你打晕便是。” “……” 温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后颈上方的肿起的大包,沉默了良久,似乎也是觉得很疼,没办法忽视的疼。 慕璃下手确乎没轻没重没留后手,他虽然能忍痛,但到底又不是受虐狂,便不免试探道:“要不您将我先捆起来?” “额?捆?” 捆绑y? 慕璃想象着弱质的受伤青年被自己五花大绑的放在一旁,他身不由己,眼尾泛红,羽捷垂泪,可怜兮兮的神色与眼底嗜血的欲望极不相符,显出惹人蹂躏的反差美,且他瘦削却依旧健美的身材被绳子勒出肌肉本来的形状,凸显出难言的性感诱惑。 慕璃表示:“还是别了吧,感觉怪怪的。” “嘤~” 见到慕璃的拒绝,温弦小委屈,看来他疗伤的过程中,难免又要挨上紫霄两下子了。 见温弦这般不情不愿,慕璃也觉得自己或许太强势了点,想来也舍不得她美丽可爱的小徒弟头上再多几个包,便妥协道:“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只能捆了,正好这里有条蛇筋,又牢固又有韧性。” 慕璃说着,单手甩了甩刚刚亲手抽出来的蛇筋,虎虎生风的甩了几下子,不慎擦碰到附近的石块,被触碰到的石块轰然碎裂成屑,让目睹这一切的温弦头皮发麻的咽了口口水,道:“……好。” “不用怕,我会轻一点的。”慕璃咋咋舌,嘿嘿一笑。 她说话时,脸上还带着猩红的蛇血,衬着娇唇艳丽无比,手中紫霄又一挥,宛如菜市场的老师傅,铛的一下又斩下一块肥大的蛇肉。 “……”温弦第一次感到,她的师父说话,竟然会这样没有说服力,不免感到后脑勺的大包更痛了。 …… 这样温弦吞下解毒的丹药,离慕璃远远的开始打坐调养,慕璃不顾自己也重伤未愈,继续专注的处理起蛇尸。 终于,当温弦皱着眉毛闭眼调息到入定后,慕璃将妖蛇处理结束,收入纳戒后,再次放出神识巡视了一番洞中,没觉察到什么异样后,方才松了口气,准备自己的疗伤。 虽然没有再察觉出什么异样,但慕璃还是有点失落。 凭什么呀,人男女主随便去个洞就有天材地宝仙人道统,她去个洞,就真的单纯只是个洞?除了一条她完全不认得是何物种的破蛇外什么都没有了?! 就结束了?! 慕璃忍不住顺着石壁挖了会,土堆积成小山,她想看看能不能挖出点宝藏矿脉来,但很显然,她在想天鹅屁吃。 这个世界的气运不在她身上,自然不可能如书中主角一样走到哪儿哪儿都是宝。 但慕璃也不泄气,毕竟她脑子里刻下的整本书,正记载着所有属于男女主的宝藏机缘,宝贝没办法自己过来,那她主动去找就是了。 想到这里,慕璃这才开始安心的调息疗伤。 不得不说,温弦真他娘的是个人才,他炼制的六品丹药荣参解毒丸能解百毒,就是数量比较少,暂时难以实现批量生产,哪怕作为限量销售的高端产品,也只能供应到香川,沧济城这边也根本没办法铺货,二人临走的时候就各带了三颗,可以说是很珍贵了。 至于自己右臂碎掉的骨头,这也容易解决,毕竟金丹修士了,控制个身体零件还是小意思的,只要在安静状态下,慕璃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骨头自动拼凑回复。 不过这次她的骨头实在碎得有点多,有的都成粉尘了,幸好都留存在皮肉里,虽然有些硌得慌,但慕璃自主凝固了血液,没让部分刺入血管的碎骨顺着血液循环流便全身,以至于造成血栓。 总而言之,经历一段让牛顿掀翻棺材板,达尔文从土里气活了,希波克拉底决定从阴间过来找你谈谈的疗伤过程,温、慕二人的脸色终于渐渐的好了起来。 其间,温弦也有忍耐不住,红着眼睛想要吸血的冲动,但见到慕璃身旁的剑鞘和随意摆放的蛇筋,他冷不丁的一身汗,居然奇异的控制住了自己,甚至转而愣愣的盯着打坐的慕璃出神。 看着她冶艳的眉宇,唇不点自朱,让他想起自己这五年来,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这一身本事,都是她亲自教他的,心中泛着奇异的暖,然后,他又想起,他的唇曾碰到她的肩膀,他喝过她的血。 甜丝丝的。 温弦脑中空白一瞬,他怔愣着舔舐了一下下唇,后来猛掐自己一把才回过神,没让自己沉醉其中。 这妖兽的攻击,真是难缠啊……都怪自己学艺不精!才导致自己居然,居然咬了师父。 必须,必须想办法赔罪才行,可语言总是太过苍白,师父也未必需要他的赔罪,这让温弦犯了难,觉得自己百无一用,胸口发堵。 温弦晃晃脑袋,阻止自己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很久很久之后,才定下心来,便继续耐着疼疗伤了。 对了,冥思之中,他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师父常嫌丹药苦,若他钻研一下配方,炼制几枚带着甜味的常用丹药会怎样呢?这样师父就能如同吃糖一般吃到甜甜的丹药了,这样,她一点会高兴的,对吧? 第85章 离开 约莫过了半月,废了不知道多少支火折子,终于发觉洞外动静渐小,想来也是到了兽潮的尾声,温、慕二人准备就此离开,继续前往人界离恨天了。 临走时,慕璃掂量了下毫无用武之地的蛇筋,心中意外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 同时,她也感觉奇怪,为什么蛇洞里并没有原着中所提到的那位大能。 脑海中的原书从未出过错,若是不存在的话,是因为她的穿越导致了某种蝴蝶效应么?毕竟算算时间,他应当是在这里的。 慕璃摸不着头脑,却也懒怠深究,和同样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温弦一道出了洞。 洞外的阳光微微的刺目,让习惯了洞内灰暗环境的温弦有些微的不适应,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而后和慕璃一起从大坑中飞了上去,准备离开此地。 慕璃反正是极其的迫不及待了,主要吧,洞里闷了太久,她太想洗个澡吃大餐了。 虽说纳戒里不缺衣裳,他们又用了涤尘术,大体能保证这些日子的清洁度,修士又习惯辟谷,不吃不排也很正常,但洗澡、饱餐的舒爽度是完全没有的嘛! 实在了无生趣! 又不是苦行僧,吃穿用度上从不知道节省的慕璃,最近可真是倒大霉,受大罪! 说到纳戒里头的行囊,温弦无语的看了眼慕璃,发觉他的师父不知何时又拿出一条崭新的罗兰紫长帛系上了眼睛,合着她之前好一段时间闭着眼睛像是没布遮的样子,是在闹着玩儿。 哎,我有布,我不用,就是玩儿! “所以……所以师父有那么多备用蒙眼缎带,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用……”犹豫良久,温弦虽然因这些日子,见着慕璃双眸总闭着,想象着里头的空洞,他很是心疼,却还是偶尔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不免问出了心头的疑惑。“莫非是情况紧急,师父一时忘了有备用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慕璃奸笑:“当然是因为有趣啊~” “嗯????” “你没发现嘛,给你包扎的时候,我家弦儿害羞的样子真是非常可爱呀~” “!!” 温弦的脸颊再次肉眼可见的红了,直红到耳尖,像个熟透了的樱桃,他为慕璃的调戏而感觉轻微的恼怒,俊美的五官纠到了一处,最后赌气般难得不恭谨的跟在慕璃身后,而是气呼呼的快步走在了慕璃前面,留给她一个潇洒的天青色的背影。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活泼,身体好,脚劲儿大,走得快。”发觉温弦走在了前头,慕璃把手负在身后,故作老成的感叹。 说真的,慕璃自己也搞不懂,像她这么有(沙)趣(雕)的师父,怎么教出这么个一本正经端庄规矩的徒弟的! 他接人待物温和有礼,恪守君子之道,确实也符合慕璃一贯的教导,但时间长了确实太板正了些,根本不像一个十七岁的青年,两人走在一起,总是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稳重的温弦才是长者。 这早熟的个性,虽说也不是不合她胃口,但每次看到自己带大的温弦那少年老成的样子,就很是忍不住逗逗他。 不过这一届小伙子真的很不禁逗。 …… 从洞中出来,飞出坑外,坑外依旧是无涯地,虽不见了兽潮,却因着数之不尽的妖兽魔兽丛生聚居,依旧充满危险,但倘若他们小心一些,离开得快一些,也不至于真的出不去。 紧赶慢赶,大抵也是费了些功夫的。 所幸,终于出来了! 便再次踏上前往芙蕖镇,找界门的路。 慕氏璃再一次战胜邪恶守护了她的自由哇咔咔~ ———————— 另一处,听罢手下来报的魏律之面寒如水,他道:“夫人当真去了无涯地?” “千真万确!”跪下回禀的众人中,为首一鹰钩鼻的男修道:“而且正值当地爆发兽潮,夫人被卷入其中,怕是生死由命了。” “……”魏律之面上不改其端雅,眼睫却是颤了颤,捏着的杯盏“咔哒”一声,露出几丝裂纹。 —————— ps:天天魔怔一样看大家的评论,真是太喜欢了!!大家太会啦!哈哈づ?ど会说话就多说点嘛,好不好呀亲(??w??)?? 继续安利冷冷的盲女群: 第86章 芙蕖镇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倚。 历经生死逃亡,又在兽潮中杀了不少妖兽、魔兽,吞了大把灵丹,温、慕二人的实力都有得到锻炼,无论是术法的施展还是体术的运用,都有显着的提高,虽不至于突破,却也已经隐隐触碰到某个瓶颈,距离突破也就一步之遥了。 若突破,慕璃就能从金丹后期到金丹巅峰,温弦可以从筑基中期到筑基后期了。 这展望确乎很让人高兴,只要能解决一个瓶颈。 但瓶颈之所以是瓶颈,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修行一事,向来是前边儿比后边儿相对而言的容易些,越往后越难,一层、一个大境界、或是一个瓶颈,卡个百八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是有的。 当然,以温、慕二人的资质,不可能卡的那么夸张,但确乎比之此前的修炼神速,是到了个慢下来的时候了,但大体而言,还是稳步上升的,只是越往后,量变到质变的积累,更需要某种难得的契机,无法操之过急。 除此以外,二人还有另一个问题亟待解决,那便是此前大把嗑丹药所导致的各种副作用,虽然他们伤势都好得七七八八,但也到底元气大伤,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能再进行激烈的战斗了。 刚好他们要去人间界了,慕璃想着,人间嘛,大概都是些没法力的弱鸡,想来也不会遇到什么大的危险,也正适合养老度假,把身体养养好什么的。 当然也不排除会遇到接壤的妖族、魔族,但总体而言,只要慕璃他们不作死擅闯那两族的领地,单在人界行事,应是不会碰到什么大麻烦。 慕璃一路上这样思忖着,也终于在次日的凌晨到达了芙蕖镇。 从芙蕖镇开始,就是天音寺的地盘了,准确的说,是归属天音寺治理的边界小镇。 西牛贺洲妖怪横行,地处荒芜,大部分势力范围都是天音寺的,此间习俗也都是人人向佛,只有北边儿,占据西牛贺洲的三分之一,是玄天宗的辖区。 两派时而角逐时而和解时而联盟时而攻讦,由来已久,近些年来已经各自稳定局面,以兽潮行进路线为界,分而治之,呈二足鼎立之势。 这里稍微科普下蓬莱所在的东胜神洲,集天地之灵气,最是洞天福地,仙家能人辈出的,在局势未稳的洪荒时代,从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其疆域内包含开天辟地四海之首的东海,海上仙岛林立,其中有十州三岛最为出名。 即瀛州、玄州、长州、流州、元州、生州、祖州、炎州、凤麟州、聚窟州。 瀛州上有蓬莱三山,蓬莱山、方寸山、扶桑山。 慕璃的老窝所在的香川城位于流州,距离瀛州很是遥远,不被蓬莱管制,是蜀山派的地盘。 现在二人所在的天音寺辖区芙蕖镇,确实到处都是观音莲之类的佛家圣花荷花的元素,街道上着袈裟、僧袍的和尚非常多。 即便作为边界小镇,又是上界和下界交通枢纽,外人繁多,却仍旧可以说是秃驴的天下,寻常百姓也都面目慈善、无欲无求,觉得这辈子如何都是天注定的样子,信奉因果来世的他们,对此生都无甚追求,人人安于现状、清心寡欲。 因此天音寺的大部分辖区,各个安贫乐道,也各个赤贫,除了上层高僧喇嘛,中低层人民经济、修为状况都非常不乐观,这也导致了太平盛世的天音寺辖区不断缩水,但每逢乱世,却又能大肆扩张,于人心绝望中,燃起烛火。 这点慕璃在芙蕖镇稍作整顿时就发现了。 首先食物寡淡,素食为主,或者说因为修真界大多辟谷,饭馆本就没几家。 慕璃想要在此地找个裁缝店把鲛人绡的料子做件衣裳的念头也不得不打消,毕竟逛来晃去,这佛教主题城镇上都没遇到什么中意的成衣店,各种设计都往僧人的海青上靠,朴(穷)素(苦)得一批,偶有一两间,都因为鲛人绡的料子太名贵而不敢轻易下手去制作。 慕璃稍显失落,此前在繁华的沧济城是因为忙着做生意,没来得及有空物色好铺子制作,现在在这偏远的芙蕖镇,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铺子,那么等去了灵气稀薄、修士稀少的凡间,就更加找不到能处理鲛人绡的铺子了。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穿上用鲛人绡制作的美美仙女裙呀! 怨念。 却也不能再耽误更多时间了,总而言之需要先去人界拿回她的东西要紧,免得夜长梦多。 当然天音寺的辖区幅员辽阔,肯定也有比较繁华的城镇比如佛都什么的,里头唐卡之类的颇具宗教气息的装饰画还是很出名,就是暂时是来不及去了。 不过以后北宸天阁搞地推时,还是有机会见识见识,比起边界小镇,那中心区域的佛修城镇乡村是何种模样,慕璃还是有点期待。 现下,闲逛结束,他们稍微一打听便得知界门的地点。 这界门表面上是出于严防外敌入侵、内奸通敌的考量,守备异常森严,进出都有着严格管制,像是严苛版海关,不过这样的行为有没有用,又会带来多少怨言,就不是采取这措施的上位者们所能考虑得到了的。 即便如此,作为散落在各地的接通修真界和人界的五大入口之一,即使常年凭证同行,还是车马盈门、熙熙攘攘。 不过出入的多是些显贵或修为高深的修士,寻常修士非常少。 也正因为如此,温、慕二人递交通行牌时,看守界门的守备态度皆是客气得多,毕竟能拿到通行牌的,都不是什么小角色。 而通行牌又都是实名制的,每一个都有备在册,五洲四海八荒的界门都信息互通,无法造假、代用,所以有通行牌的人,基本就被默认了是普通修士所惹不起的存在,不说要不要巴结,反正不能轻易得罪。 验证通过后,温、慕二人终于得见界门。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碧沉沉的西天门上一个大匾,上书【西天门】三字,此门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 门外两边摆数十员镇门高手,一员员顶梁靠柱,持铣拥旄;四下列十数个金甲修士,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好不威风! 门内一团云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哪怕用神识感知,除却一片飘渺无底,也再探不出来什么。 “人界的地图已经载入通行牌中,出去后直接顺着地图飞往你们想要的地方即可。”导引的修士道。 “好的。” 慕璃应声,神识检查了一遍通行令,果然道纹隐隐中,清晰可见一幅极具立体的全息投影一样的地图,神念稍微一动,便找到了离恨天的坐标,这样他们出去后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省却不少时间,没想到这修真界也如此智能。 唯一有待改进的是不能出个语音导航,这样就对看不懂地图的人非常友好了。 温弦似乎注意到慕璃因看不懂地图而面色愁苦,他贴心道:“没关系的,师父跟着我就行,弦看得懂。” “呜呜呜,我家弦儿真是可靠。”慕璃很是安慰。 温弦稍稍的脸红,显得很不好意思,但心里,对慕璃的夸赞还是很高兴的。 第87章 前尘事 方要抬步从西天门飞向人间,却突然见一守门的一个身着金色甲胄英气女修,忽然叫住了她,神色里满是不敢相信:“慕小姐?” 慕璃脚步一顿,她转过头,神情茫然的对上那女修满是诧异的眼睛,她用神识上下打量,在记忆里好好搜索了一遍,又在几秒的时间里,把脑海中的原文检索了几番,确定自己确实不知道这个人,这才开口道:“你认得我?额,你哪位?” 那女修因有职能在身,不能擅离岗位,故而走近慕璃之前她一边拼命示意慕璃不要走,一边和领头的上司很是卑躬屈膝的交代了几句,这才得以抽身,在其他守备及通行的路人们的好奇目光中,急切走到慕璃跟前。 然后,她语气略带激动的道:“慕璃!你真的是慕璃!慕小姐,我是盛幼怡啊!我娘是梁乐如梁婆婆!” “嗯?”慕璃一怔,神色依旧疑惑,但确实想起了点什么。 梁婆婆啊…… 那是慕璃和她姐姐的接生婆,亦是相府里资历深厚的忠仆。 慕璃的原身在来修真界之前,一直待在相府,以一种不受待见的相府庶女的身份艰难生存,在相府主母的恶意苛待下,一直是缺衣短食,受尽折磨。 极少的几个温暖片段,除了后来带她走的魏律之给她的,就是儿时的梁婆婆了,那个老得不像话的老妪,无比心善,曾多次偷偷过来给她塞口粮,送衣裳,甚至允许她和自己十五岁的女儿玩耍。 只是这温情的时光过于短暂,即便梁婆婆在相府资历颇深,伴了包括老太爷在内的四代人,却还是被扣上盗窃的罪名,在慕璃七岁的时候,被赶出相府,听说还给主母派来的人杖毙了。 “你是幼怡?你怎么在这里?叫我又做什么?” 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因着原身从前在相府时的痛苦记忆,慕璃下意识的对整个相府都没有好感,若非叫她的人时梁婆婆的女儿,而是其他人,慕璃说不定理都不理,甚至若有机会,以她的性子,可能还会使点坏。 “可否借一步说话?”盛幼怡说得恳切。 慕璃稍稍犹豫,便同意了。 三人来到一僻静处,开始说话。 “我……”盛幼怡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哽咽:“我娘被主母追杀时,因着我有三灵根,被仙人选中照拂,得以获救,有幸随道长修行了几年,庇护了我娘一直到前两年寿终正寝,然后我才随道长来到修真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她似有些感伤,毕竟下界修士一般而言只有一次机会来修真界,而来了,没有通行牌是不能回去的,因此也确乎很久再没见到故人了。 而且和慕璃一样,来到修真界,除了带她们来的人以外,都是无依无靠无背景的,一个修为不强的女修,为了能在残酷的修真界活下去,个中辛酸自不必多说。 当了几年散修的她,因为资质普通,无法拜入名门,小门小派又瞧不上,便四处流浪,在流落西牛贺洲的时候,恰巧遇到界门守备招人,而招募处又和曾经教导过她的道长有旧,便干脆留了下来,拿一份薄薪,过一过安定的日子。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这位道友是?”盛幼怡抬眼看了看慕璃身后的清隽秀美的青衣公子,笑道:“这是你的道侣?” “不是!”温、慕二人异口同声的矢口否认。 温弦更是忽然的耳根泛红,有种明明是,却因为害羞顾及着女方,不敢冒昧的意思在。 盛幼怡了然的哦了一声,这一声哦得很长,尤其是见到温弦看着慕璃时,那炙热到满溢的深沉情意,无论如何也无法掩藏时,更加断定了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只是还没捅破窗户纸而已,为了照顾暧昧中男女的薄面,她非常懂事的没有再提,而是积极的和慕璃扯起了曾经。 盛幼怡的这误会让慕璃略略的头痛,方想解释什么,就被对方一阵噼里啪啦的叙旧带得一时半会插不了嘴,不由得有些无言。 “额,嗯,嗯。”比之盛幼怡重见故人的激动,慕璃却显得很平淡,毕竟她是原身儿时的玩伴,又不是穿来的她的,不过既然穿来了,于情于理也不应当随意破坏别人的人际关系,所以即使心中相当不耐烦,想走得不得了,还是如假笑女孩一样和她寒暄。 说起来,都一同来了修真界,便是平等的人,不存在什么主仆关系,但盛幼怡还是习惯性的叫她小姐,一如儿时。 她也是当初的相府里,唯一真心叫她小姐的。 “小姐,你的眼睛怎么……,当初带您走的人,也对你不好吗? 可是怎么会呢。那个人,明明那样天人之姿,当初在相府也是传为一阵美谈,不知多少姐妹羡慕呢,结果却让您……”说了半天,终于又说回慕璃的眼睛,她本来觉得提别人痛处不好,但还是带着关切之意的好奇占了上风。 盛幼怡后退几步颤声问她,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也脑补了许多慕璃在修真界混得很惨的画面,顿时感慨颇多。 “所以你有什么事吗?没啥事的话,我可以先走吗?”发觉盛幼怡开始自顾自的追念和现在的慕璃毫无关系的往昔,慕璃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她。 “哦哦,对了,你还能有通行牌,还可以回去看看家人,你的修为我亦看不出,不知是比我高,还是用了其他法器,想来就算过得再怎么不好,还是胜过如今的我的。” 这话说得很直肠子,或者说很直白,里有着几分酸溜溜的艳羡,也有几分对于完好的自己的庆幸,盛幼怡自认为她混得中规中矩,故而对瞎了的慕璃饱含一种优越的同情。 “那什么,没啥事我先走了哈。”慕璃终于受够了没用的人情交际,准备跑路。 盛幼怡却再次拦住了她,而后着急道:“慕小姐下界后回相府一趟吧!” “嗯?” 见慕璃不为所动,甚至表情里还写满了干我屁事四个大字,盛幼怡急急道“你的父亲,老丞相快死了!我前几年来修真界时,他便得了一种慢性病,活不过几年了,现在,你若不赶回去,怕是见不了他的最后一面……” “哦。”慕璃依旧表情淡漠,准备领着温弦直接走了,同时心里觉得和人交际怎么这么累。 “慕小姐一定要去!这是我娘临死前的心结、夙愿!”盛幼怡道,“不回去的话你会后悔一生的!” “????”慕璃离开的背影因为这句话而停了下来,不是因为被说动,而是因为盛幼怡这句非常自以为是的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后悔?” “因为我娘临死前告诉了她萦绕一生的真相……”盛幼怡悲愤的追忆道:“我在来上界后也曾试过寻你,可是这么多年了,我都快放弃了。其实,你当年……” “被故意掉包了?” “是,也不是。”, “……我大概知道了。”在盛幼怡露出一副知道啥了,你咋知道了的表情中。慕璃地铁老爷爷脸,眼前仿佛闪现出一条支线任务,拨乱反正认祖归宗,等着她选择。 所以,这么狗血的支线剧情,慕璃毫不犹豫,当然是选择…… 第88章 天雷滚滚 很显然,《世人谓我恋桃花》这本书还给慕璃的原身安排了一个曲折狗血的古早生世,为恶毒女配慕某人的扭曲心理提供来源,以及为她后来的黑化极端提供最早的环境依据,让每个角色的行为都变得有迹可循,增加人物的复杂性。 没错,给慕璃原身蒙上巨大童年阴影的相府主母容金兰,她是小三上位。 在十九年前的雨夜,原为外室的她和丞相原配夫人姜芷溪同一天生产,容金兰提前买通接生婆,将姜芷溪真正的女儿慕璃连夜送至乡下,再替换出和其奸夫王公子早已准备好的死胎,告知所有人,丞相夫人姜芷溪生出来的,是一个死婴。 这是莫大的丑事! 彼时,由于那时的慕丞相还算年轻,二三十的年纪,却权倾朝野、意气风发。 年少成名的他不免的染了些当时士族官僚习性,诸如风流成性,好蓄养姬妾,只是后来被家中老太君管制,被迫迎娶姜太傅之女姜芷溪,一个恪守三从四德、十分听丈夫话的贤惠美人,却也因为太收礼而无趣,无法吸引慕丞相。 不过这门亲事的益处太香,也为了获得姜太傅在朝廷上的支持,总之,慕丞相为了迎娶姜太傅之女,忍痛遣散府中美人,勉强的改过自新,但到底还是养了个千娇百媚的外室容金兰。 他对容金兰颇有种一眼万年的意味在,实在爱得不行,宠溺万状,非常深情,时时刻刻找机会想征得老太君的同意接入府中。 姜芷溪在孕期时,便时常见丈夫夜不归宿,又听到一些传闻,便时常气结于心,身体状况本已不大好了,加之生产那天,慕丞相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一个算命的方士,说他那娇养在外室的容妹妹八字命薄,生产那天恐熬不过去,需要一个属龙的,名字里带草带水的产妇去镇着,应一句“水龙入林,福泽临世”的祥瑞之意,方能母子平安。 这不,姜芷溪的名字里就带草(草字头),带水(水字旁),又刚好属龙。 朋友们!巧了嘛这不是!于是,当容、姜、二人同一天临盆,慕丞相一拍大脑袋瓜子,就令人不管不顾的将在相府待产的姜夫人送到别院去,想让他的两个女人一同分娩,顺便让姜夫人的水龙福泽护佑一番爱妾。 让正妻的八字护一个还没名分的外室,这是个人都觉得混账,只是这混账落到宰相家,人人却说铁血宰相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不少幕僚、门客都表示,此举是打破世俗桎梏,勇于追求真爱,是真正的文人骚客,最是风雅,皆传为美谈。 那时,挺着大肚子,瘫软在轿子里颠簸的姜夫人,就被哄去了别院。 在去的路上受了风寒,大雨之中,马车又给对面突然冒出来的马车撞了一下子跑了,孕期就动了胎气的她,给这样一来更加胎象不稳,刚到别院,脚一落地,直接早产了。 她拼了老命生出来,血、泪、汗交织,娃落地的那一刻,她听见来自于她生命的婴儿正脆弱却顽强的嚎哭,姜芷溪心头一酸,却还是笑着脱力,晕了过去,可等她醒来,却被告知,她生了个死婴。 姜芷溪是万万不能相信的,她明明听见孩子的哭声了,可周围所有人都当她是悲切之下产生的幻觉,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包括相敬如宾的丈夫,待她极好的老太君。 她在虚弱和悲痛中做了一个月的空月子,承受涨奶的疼痛,几度高烧不退,心中无比绝望,可是没有办法,只是,不论外人怎么说,母亲的直觉让她就是觉得不对劲,便想做好月子,回娘家省亲,借用父亲的势查一查究竟怎么一回事。 可姜芷溪终于没能等到那一天,她刚一出月子,就得到了丈夫要迎外室入门,娶生下活婴的容金兰为妾室的消息,说是为姜夫人冲喜,免得她过于哀思,坏了身子。 第89章 添油 在男尊女卑的古代,身为丞相夫人,姜芷溪当然做好了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的准备,即便她年少时也曾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可人呐,总是要认清现实的。 身为太傅的女儿,她便默认了自己将作为政治牺牲品进行政治联姻,她对她的不幸有着足够的心里准备,也觉得自己有容忍妾室的大度,何况婆家——老太君对她确实不错。 可是,当盛装打扮的容金兰被丈夫满目深情的迎娶进门,刚出月子的女人本就脆弱,却被迫以正妻的身份观礼、提点新人,她发现,她并不能让自己如同想象中那样平静,尤其在次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新人方承恩而来,她抱着她的女儿向自己献茶时,姜芷溪控制不住的失态了。 她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容金兰,质问是不是她伤害了自己孩子,毕竟那天,她去了她的住处生产。 “若姜姐姐这样想会好过些,金兰绝无半个不字,只愿姐姐开心,金兰怎样都是不重要的。”容金兰捂着被掴掌的嫩脸,含泪道。 然后,她就在楚楚可怜中,被慕丞相拥入怀中,百般安慰。 姜芷溪也就彻底失了宠,受尽丈夫冷落,还被冠以气量小、因没了孩子得了失心疯的坏名声。 而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甚至一向待她极好的婆婆(老太君),也劝她算了,事已成定局,不要再徒生是非,还几次阻止她启程回娘家。 下人冷语,丈夫不理解,妾室耀武扬威还被花式偏宠,孩子生死不明……这一桩桩一件件将堂堂太傅之女彻底折磨疯了。 人疯了,本就得宠的容金兰,作为唯一的妾室,后宅里唯一得宠的女人,更加有理由主持中馈,把持家政,也就有权力苛待曾经的主母。 什么架空她的权力啊,将她身边可信任的人都调成自己的亲信啊,什么食物每次少几样甚至少一两顿啊,什么名贵的衣物都搬到自己院中,在姜芷溪有所反抗时,容金兰再跟慕丞相吹吹枕边风,将她的反抗定性成无理取闹或者疯子的幻想啊,都是洒洒水啦。 她后来直接拿了她带过来的嫁妆,把姜芷溪名下的铺子收入自己囊中,给自己的亲戚经营,产生的盈利足以让容金兰不会如旁的女人一样,只一昧的和丈夫要钱,造成一种单靠月银也能打扮得烨若神人的表象。 这当然不是说堂堂丞相养不起自己的女人,慕丞相自然一向出手大方,宅子首饰赏赐不断,每逢佳节也常常给岳父岳母赠送重礼。 但自己主动给的,和女人动辄主动要的,肯定感觉不一样的嘛。 这样,容金兰便堂而皇之的夺取了属于姜芷溪的一切。 终于,不过三年,一代淑女姜芷溪被折磨得形销骨立英年早逝,容金兰被名正言顺的扶正成为相府唯一的主母。 而三年,朝野变化风云诡谲,被利用完的姜太傅也被慕丞相参本下台,吞并了他所有的积累,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便不免又动了再娶一房的心思。 可有了前车之鉴,原本不太对付的容金兰和老太君竟达成一致,全力阻止慕丞相迎娶新人! 第90章 窝里斗 但慕丞相有他的理由,容金兰跟了他若干年,却只有一个子嗣,为了传递香火,他有充足的理由再娶一个。 也就在这时,容金兰搬出从乡下接回来一个蜡黄小女孩,说是他的野种,哭闹着责怪他四处留情,弄出哪里都是孩子,置她的脸面于不顾,而她却好心为他接回孩子,给他收拾残局,实在心力交瘁,恨不得就此寻死。 那个时候的慕丞相身体已大不如前,见到又有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孩,却也很是高兴。 而他,到底也是顾念着他二人多年的感情的,曾经山盟海誓情意绵绵也犹如昨日,他自知理亏,心疼娇妻为他付出太多。 其实说来也怪,慕丞相一生风流却子嗣稀少,究其原因,玄学一点就是报应,实际一点大概就是量多了,精(和谐子的质量就不能保证了,这便导致了受孕艰难。 而容金兰在遇到慕丞相前也十分命苦,曾流落风尘,能生下慕琉,已是万幸,多次流产而过薄的子宫,那土壤根本无法再一次孕育新生。 总而言之,经过滴血认亲,发觉确实是自己亲生女儿后,子嗣稀少的他便留下了小女孩,并更加因此感念容金兰,觉得她大度,阻止他娶旁人单纯的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便发誓不再娶她人入门,容金兰地位彻底稳固。 她地位稳固后,被她养在外头的奸夫就要上位了。 根据盛幼怡提供的消息,自慕璃跟魏律之走后,没过几年府里就来了个德才兼备,能力上佳,很会讨慕丞相即慕老爷欢心的年轻人,说是容金兰表哥王公子:王成汭,在慕丞相的提点、开路下,步入朝堂,仕途顺遂,前途大好,就当慕丞相想要将他当成亲信培养时,自己的身体垮得更快了。 不得不告假朝廷。 并且,在庶女慕璃和其他男人私奔的丑闻后,嫡女慕琉竟然也违背他招门当户对之人入赘的意愿,非要远嫁一个一穷二白的外地书生。 慕丞相一怒之下便要培养王成汭作接班人。 便在他亲手将王成汭扶上去后,才五十八岁,正值壮年的他,身体竟再也支撑不住,缠绵病榻,经常处在一种昏寐的状态,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容夫人请遍多少名医,贴身侍候也不见好。 彼时,盛幼怡虽然还混在相府三千仆从中做不起眼的奴仆,但在道长的教导下,终于是有一定自保之力,便拿着这些年攒得银子,拿回了自己的卖身契,离开了从小到大生活的相府,想要去如城和多年前逃出生天,移居如城母亲会和。 临走时,她看着忙忙碌碌的相府,因着老丞相病重,连外嫁的女儿都回来了好几次,似乎等着哪一回他死了好奔丧,分财产。 但老丞相明明看上去命不久矣,却固执得吊着一口气,让每次被娘亲叫回来准备的慕琉都扑了空,显得格外好笑。 而慕琉回来的次数多了,每次回来,老太君看着容金兰、慕琉和好心操持相府事宜、照顾孤儿寡母的王成汭相处甚密切,王成汭在客厢住了又有一个年头,老太君终于开始怀疑。 圣人以孝治天下,在大楚,任何一个人如果被判不孝的罪名,最严重的情况下是可以杀头的。何况老太君在府里扎更多年,亦有些手腕,故而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现在,她就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看上去很是不讲理的护着自己的儿子,死活不让夫妻二人相见。 一时间相府里鸡飞狗跳。两方势力僵持不下,一直到盛幼怡和母亲会和,没几年将自己母亲送走后,去了上界的前一天,从相府里姐妹传来的八卦消息里,相府似乎还是这般境况。 大抵,想要打破平衡,是得熬到老太君去世吧。 第91章 套路 总而言之,情况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从盛幼怡的讲述和慕璃从原着中挖掘的信息中,生动还原了一场暗流涌动的狗血精彩大戏。 “这算什么梗?真假千金?也不像啊……”慕璃现代人的思维狂转,想不出什么可以一句话概括的精辟总结,总而言之,也是很常见古早言情文套路,这让慕璃不得不再一次吐槽原作者到底看了多少古早小言,又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将一个又一个天雷滚滚的套路信手拈来。 而此时,她这置身事外,还对此事评头论足毫不关己的样子,确实让温、盛二人很是不解,只当她强颜欢笑。 盛幼怡拍了拍慕璃的肩膀道:“你要是觉得难以接受可以哭出来的,慕小姐。” “……” “师父……”温弦亦小心翼翼的唤她,生怕知道真相的她想不开。 “小姐,若能回去,你就回去吧,修真界比之人界太过残酷,你有机会回去,凭着小姐身为修士的本事,定能认祖归宗,过上安定富足的日子的! 这样,我那自责了一辈子的娘亲在天之灵也得偿所愿了。小姐,你一定不能忍心你的父亲到死都被蒙蔽的对不对?” “我能。” 慕璃淡淡的说,甚至打了一个哈欠。 说实话原身生世虽然凄惨,但是和穿过来的慕璃没多大关系了。 何况原身家庭——相府里的一堆烂人正精彩的狗咬狗,已经很大快人心了,她去趟浑水又何必? 虽然大概率是她的便宜老爹被搞死,主母和其相好鸠占鹊巢。确乎是人间惨剧了,但,即便这样,她真的非要去管吗? 再者,她都修仙了,修士嘛,自然是要斩断尘世的,认祖归宗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又没半点好处的,人间相府的荣华她也瞧不上,哪有全心投入修真界香,另外她自己还有一堆其他的破事没没处理完,哪有闲工夫处理这等家长里短搞宅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慕璃是找不到任何回去的理由,就算内心深处也多多少少有些介怀,不舒服,可是穿书而来的她,到底是个外人了。 “走啦。”慕璃朝温弦招了招手,在这边逗留得已经够久了。 盛幼怡一时语塞,她又说了许多,像是无法想象真的有人不在乎自己的身世,不在乎自己的亲人。 但是,想到慕璃昔日在相府的境遇,很多时候甚至连她这个仆人也不如,或多或少的也能够理解。 最后,她似放弃般道:“好啦,慕小姐自然有慕小姐的打算,我也不好多说,但至少,话我已经带到了,只可惜,见不到圆满的结局了……” 这样,和盛幼怡简单的告别,温、慕二人终于再一次来到界门。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要去人界了。 从西天门里出去,往下,是雾气茫茫的云海,云海之下,便是最普通却也最是孕育希望的人间。 云海的风极大,二人的广袖宽袍被风鼓气,长发四散飘逸,显得仙气飘飘,真如临世的仙人。 正所谓两个人出行,只要一个人认路就行了,作为徒弟兼盲杖,温弦再一次优异的执行着他的导航任务。 “师父,不要难过……”空中,出了修真界的界域后,温弦抿了抿薄唇,终是忍不住开口,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生怕触碰到慕璃的伤心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样好的师父,她的过去却那样满是荆棘,被灰云笼罩,沉闷得透不过一丝阳光,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或者说,比之自己,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情况,并且没有遇到师父的话,那么,温弦苦笑,堕魔,再杀尽天下人后自戕,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 慕璃的这段过去也让温弦有很深的共鸣,隐约让他觉得自己和师父也许是同类人。 只是他自己在那充满荆棘的灰暗如蛆过去中,得以遇见了她,一切都被改变,他被师父拉了上来了,踏踏实实的站在坚实的土地上触摸到光的暖,那么,她呢? 师父的过去又该由谁救赎? 她真的如她表现得那般浑不在意,一点都不难过吗? 温弦琥珀色的眸子光晕流转,胸口有阵难言发闷钝痛感,他蹙着好看的眉,久久不发一言。 “啊?你说那件事啊,没事的,不用担心。”慕璃笑着安慰温弦。 不过嘴上那么说,心里确实是觉得相府的事挺恶心的,说完全的不在乎也太假,但若真的要去厘清此事,又太麻烦,真是鸡肋的紧。 “嗯。”温弦点点头道,他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慕璃久久,心中满溢着柔情,终于,他抿唇低下了头,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ps:关于男主上线的问题,我当然没忘,我只能说快了快了 第92章 墨镜 终于来到了人间,此刻他们已经身处城中,这里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很是富庶。 在人间多的是些没用但有趣的稀罕物什,比如糖葫芦叫花鸡糖画什么的,随着慕璃铺开神识,几乎“看”到什么,就想买什么,只可惜当时身上没有人间的货币。 但这也不难,找了个当铺,把纳戒里随便什么东西拿出来一当,就换来了可以让师徒两人吃喝玩乐尽情挥霍十年的钱财。 有了货币后,两人一路吃吃晃晃,难得出现半刻闲暇放松。 哎~有钱的感觉真是好啊! 慕璃甚至买了一副黑色的西洋眼镜,也就是墨镜!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玩意儿!慕璃一时间感慨万千,触景生情,想到现代种种…… 这边的眼镜都是非常复古的款式,和一般老电影里头的民国墨镜很像,金丝框,镜面小小圆圆的,带上就是瞎子阿炳,只差个二胡。 慕璃拿着墨镜爱不释手,虽然她有百八十条花色各异的蒙眼绸带,但布帛什么的,偶尔也会带腻,这次来人间,刚好换个新花样。 这个墨镜就很不错!她以后可以换个酷酷的形象了~ “怎么样~”慕璃带上圆圆的黑墨镜,兴致勃勃的问着温弦。 温弦还没开口,卖西洋镜的摊贩已经眉飞色舞的夸开了,直把带上他家墨镜的慕璃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听得慕璃怪膨胀的,掏钱的欲望愈演愈烈,打算干脆买他个一百副,每天带不重样的。 “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温弦道,他没说好看,也没说不好看,虽然在他心里,师父戴什么都是好看的,但是作为一个古人,思想还是比较传统,黑色西洋眼镜这种沾点现代化气息的过于前卫的物件,他其实看得很不能理解,并觉得某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和违和,却又不好否定师父,便道“师父要不要换个别的颜色?或许这个更好看……” 他说着,又试探性的拿了一副墨绿色玻璃镜面的,手迟疑的伸至半空,歪歪扭扭的想给她戴上。 慕璃表示,哦,shit!这什么直男审美!并当场拒绝,然后自顾自的挑选了几个接近现代人审美的款式,在摊贩笑容满面中,买了一大批才离店。 不过她前脚刚走,就听见那摊贩望地上啐了一口,低嘲道:“瓜皮!” 他以为慕璃听不见,但是修真者耳力如许之好,尤其她还是个会听声辩位的瞎子,自然哪怕走了老远也听得清清楚楚。 “看起来,我们是买贵了……”以至于即便照顾了摊贩的生意,还是让摊贩把不懂物价的二人当傻子了。 啊,是奸商! 毕竟不是本地人,被坑是难免的。 意识到这点,温弦清俊温雅的脸上变得阴沉,他极其不悦的想要去质问下那个摊贩,被慕璃拦下,以免徒生是非。 就当智商税吧,反正就算商品不足以那么贵的价值,但她买得开心! 千金难买我开心! 而且,她还有个更好的主意~ 慕璃还是远远的给那摊贩施展了一个小法术:一诺千金咒——中术者此生只能说实话~ 唔,这样她就是最后一个会被蒙骗的人啦!慕璃自认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是以德报怨的大善人。 这样,她戴着墨镜接着走,昂首挺胸的,彷佛自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于是,果不其然的,本就生得仙子绰约的她,因为这墨镜更加引人注目了,即便他们来到街市后,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就使用了一些障眼法,稍微的使自己看起来普通些,但金子即便蒙尘也会发出光芒,何况是他们这样修为深厚、容貌举止不俗的修士呢,便是掩饰了也能和普通人明显的区别开来。 二人的出现,在这片街区,很是引起了一片小小的轰动,而慕璃戴的墨镜,也让众人从一开始感觉的好奇、不适、怪模怪样,到后来因着慕璃过分的貌美,便越看越顺眼,觉得美人的审美就是不同于大众的。 众人最终都被慕璃领先于时代的审美所折服! 甚至直到他们走后良久,在此处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潮流,不少人争相效仿,逐渐成为当地风尚,而那个使坏的摊贩,也因为被迫的诚实,物美价廉,居然生意成了众多西洋眼镜店里最好的一个! 他本来因为只能说实话,对于没办法囤货居奇,以次充好,不同人不同价之类经商常见的手段无法使用而满心悲愤,欲哭无泪,很是吃了不少苦头,天天骂娘,却没想到这日复一日的诚实而让他赢得口碑,生意竟渐渐的好了起来! 真是意外之喜! 他渐渐的赢得口碑,从一个摊贩成长为店长掌柜,再进入商行,成为商会会长……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高香烧起来,满天神佛拜起来。 以至于很久以后,当他选择继承人时,其要求,也变成了诚实。 此处暂且不提。 总而言之,心血来潮,戴着墨镜的慕璃乐呵呵的将她来到的人间第一个城市好好逛了一把。 而人间的一切,也让慕璃感到亲切,虽然成为修士后,看着身边那些没有法力的凡人,越发隔膜,确实有种看到柔弱小蚂蚁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神奇且傲慢,毕竟她曾也是芸芸众生中,万千蝼蚁中的一员。 众所周知人类,最是弱小。 然而人类,最是有着无限可能。 在末法时代,天生神只已不多见,多的是后天成圣。 于是,除了妖,仙也好,魔也好,鬼也好,佛也好,无不都是产自人界,再从人界,去到更广阔的天地! 第93章 父亲 无数修士所看不上的人类,所有正道都一致庇护的人类,其实才是各道存在的基石啊! …… 天色将晚,在人形导航温徒儿的带领下,慕璃终于非常顺利的—— ——被带偏了!! “我当初就不该这么信任你!”慕璃捶胸顿足,十分无言的“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恢弘建筑群,“真是离大谱!” 不远处的一座府邸,占据了大半个街北,门口蹲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朱墨色大门。 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也正符合大门大户的习惯,大门一般是重要场合迎接贵客时才洞开的,平时出行来人,都是用的角门。正门上有一匾,匾上上书“敕造安国府”,正是承了慕丞相的爵位封号:安国公。府外守着几个小斯正闲聊。 “师父……”温弦拦着慕璃不让她走,“我知道是我擅作主张了,可是,弦儿不希望师父后悔。” “……哎。” 温弦一片赤诚之心,她不好责怪,便只从街角处远远的沉默的“看着”那间让她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府邸,心情复杂。 二人具是仙姿玉色,慕璃又带了个十分另类的墨镜,只站了片刻,便引来不少人侧目。 慕璃此刻的心情不太美妙,原身那并不美好,甚至说非常痛苦的记忆在这个地方竟非常轻易的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心底忽然有一个声音在挣扎,在问她: 那些欺辱原身的家伙,真的要这么算了吗? 修士寿命悠长,这次若视而不见,以她对琐事的忘性,等下一次想起来要解决,不知道得过几百年呢,到时候,原身的心结,可就彻底解不开了啊…… 心结? 慕璃捂着自己的胸口,胸腔的心脏正为自己的活着而有力的跳动,却似有若无的分泌着某种与令人很不舒服的苦涩和压抑的情绪,她的这具身体,在距离曾经的“家”如此之近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的表露出了她最真实的抗拒和反感啊。 这个“家”带给“她”的一切是不愿回忆的苦痛,是解不开的心结。 不管身躯曾经的主人是谁,至少从她穿来的那一刻起,原身的全部,包括她的躯体她的记忆她的现在她的过去,都是属于并被现在的慕璃所继承了的,哪存在什么太过分明的原身的她和穿来的她的割裂呢? 她和她早就密不可分。 她和她,也早就是同一个人。 根本不可能也做不到洒脱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走吧。”慕璃道。 “嗯?” “咱们去安国府。” “好。”温弦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性格固执的慕璃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容易的,他不怕自己擅自带师父来这里而被责怪,他只担心慕璃会不会因此而落下遗憾。 …… 安国府。 一世英名的慕宏彦此刻正神志不清的躺在东厢房内,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他早已经和他的妻子分居数年,被老太君派人轮流值守着,不让容金兰一脉进来,包括他们的女儿慕琉。 老太君没有证据,妇道人家的老人家也没有能力和力气调查真相,只是凭着一丝直觉死命护着自己的儿子,让几次垂危的慕丞相慕宏彦一直半死不活的吊到现在。 却也撑不到更多时候了。 慕璃二人凭空出现在这慕宏彦修养的屋宇内时,便看出了这个枯瘦憔悴的老东西虽还有呼吸,却活不了多久了。 而这个人,竟然就是原身的父亲。 那个曾叱咤朝堂的铁血丞相,万花丛中过却几乎只为容金兰一人沾身折腰的奇男子,大楚国曾经的风云人物,他英明一世,此刻却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瘦弱苍老又一动不动得彷佛可以任人摆布,竟和天底下所有病危的老人一样,没什么不同。 第94章 二更合一 慕璃抚额,眼下,此人还昏迷着,排泄都是在床上,再由下人们收拾了的,即便屋子每天都会收拾好几次,却还是难免的异味,这异味混着苦涩的药味以及病气味,很是刺鼻,让嗅觉过于灵敏的慕璃几次差点闻背过气去,不得已开启了屏息模式。 原身慕璃自然也是对这个父亲没什么感情的,当初她被接回来完全是作为容金兰为了堵住他因为没有子嗣而想再娶的借口,而慕璃一个女孩,还是庶女,还免去了任何一点分家产的可能性。 当然最重要的是,当慕璃被接回来的时候,这个铁血丞相的身子就不大好了,却还是能行动自如的,不过脾气越来越差了,他舍不得对娇妻嫡女发火,便撒在仆从和庶女的慕璃身上,那些经历恍如昨日,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记忆犹新,索性这个可恶的老不死竟已经沦落成这副样子。 “你开心么?”慕璃喃喃,是在问原身,也在问自己。 不,还不够。 死亡是最轻易最便宜的,活着,清醒着才好感受一切痛苦,才好直面自己的罪行! 慕璃走上前去,一挥衣袖,紫光闪过,床上昏睡着的中老年男子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失焦的瞳孔不在迷蒙,整个身体竟然有大好的迹象。 但是,慕璃当然没有治好他,而被折磨了若干年的慕宏彦其实咽气也就在这一两周了,她只是把他回光返照的时机提前并拉长了些,让他可以再看起来健康的活个月余,这样便能有意无意的配合着她做完她想做的事。 此时,慕宏彦忽然间开始剧烈的咳嗽,因着咳嗽而让身体在激烈的晃动着,彷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终于,他咯出一滩黑色的液体,虽然身体还是瘦弱枯槁,但萎靡之气已经完全的褪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恢复知觉的自己,握了握双手,喜极而泣,“咳……我,咳咳……我能动了?苍天有眼啊!” 与此同时,他昏睡期间所有的记忆都无比清晰的回复了上来。 这些记忆包括在他昏迷后,彼时还在照顾她的容金兰因着他神志不清而逐渐的敷衍起来,甚至自言自语的嘲笑着他的自大,断断续续的透露出一些关于事件真相的信息,甚至当着他的面和王成汭搞起来。 以及她的老母亲无奈的哭诉,痛子心切或是嫡女慕琉几次接到奔丧信息,却见他没死,便扑在他身边痛哭,但被哭声掩盖着的,她的咒骂呢喃,为什么他还不死……这些该死的记忆,令人痛苦的真相,居然都变得清晰无比……这些让方恢复神智的慕宏彦再次血压快上来了,恨不得再一次原地晕倒,心中更是一片冰凉! 她,他们,怎么这样对他?!! 亏他如此信任他们,又是如此的厚待,可却被枕边人如此背叛!! 心,在激烈的颤抖,他终究是错付了! 但是,即便处在极怒极失望之中,他终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了。 他绝对不能再让自己昏过去! 他用枯瘦的手腕勉强只棱起自己的几乎没有重量的身躯,颤颤巍巍的从床沿上爬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慕璃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是的,慕璃完全不想和这老不死的相认,便带了面具,却打扮得和此间道士没两样,就是想让他误会。 毕竟慕璃离开这个家也才六年,模样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被认出来很多事就不好办了。 跪在地上的慕宏彦还有些昏沉,正等着这个模样神秘却气场非凡的道长扶他起来,因为他现在虽然好了许多,但毕竟瘫太床上太久,身体上不少压疮,双腿也因为长久不动导致血栓,以至于得了下肢静脉曲张,外形恐怖,行动也很是不便。 他堂堂一国丞相,本来感谢人也不应该跪着的,结果因为身体太虚,双腿站立不住,不得已顺势跪了下来,像是行了个大礼。 救命之恩,行便行了,慕宏彦劝服自己不要太在意,并等着慕璃扶他起来,但慕璃没有。 这让等了很久的慕宏彦感到有些尴尬,甚至隐隐的有些怒气,他自病来,本身脾气就不太好,又想起容金兰给他带来的各种刺激一般的“惊喜”,登时有些无法平静,端出了宰相的架子,想要说点什么维护自己权威的场面话。 可慕宏彦什么都来不及说,只是眼睁睁看着身前两位道长沉默而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继而诡异而神奇的化为一样化作青烟消散了! 慕宏彦以为自己见了鬼,恍然间一身冷汗,害怕得不行,但发觉自己并没有受到伤害,反而不再躺在床上,而是至少能够拖着虚弱的身体行动自如了,便觉得可能是祖宗保佑,而祖宗嘛,有点脾气也是应该。 当下不再害怕,而打算处理眼下最要紧之事。 便也在这时,听到他咳嗽声的仆人闻风而来,十分惊喜他的屋子里居然有动静了!定是好转的迹象。 这些仆人都是老太君安排的人,故而在仆从们刚进来没多久,只见两个人搀扶着一个鬓发如银老母赶了过来,那人在见到自己昏睡好几年的儿子竟真的醒来后,不禁老泪纵横,颤抖着叫了好几声我苦命的儿哟,又大哭起来,连带着慕宏彦自己也被这悲怆情绪感染,不由得掩面涕泣,娘啊娘啊的叫起来,互相说了许多这些年的苦楚。 气氛一时间无比的伤感。 “娘莫伤心,待我解决了姓容的那个毒妇,一切都会变好的。” “好,咱们娘儿俩齐心协力,除掉府中毒瘤!” …… 与此同时,亦有几个仆从跑到西厢房,给主母通风报信去了! 站在屋顶上感知着屋内一切的慕璃倏然间弯了弯嘴角,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除了要让这对恩爱夫妻互相折磨,她还要查明原身母亲身死的真相,拿回本属于母亲的嫁妆,以及,把原身的身份回归正确的位置,虽然这些虚名虚利对成为修真者的慕璃并没有直接的好处了,但,爽就完事儿了! 解气啊! 说实话就算作为一个外人,原身那些遭遇就已经都糟心的了。 而且把原身的这一桩桩破事儿弄妥帖了,也省得修炼时,常常因为原身的悲惨记忆而偶尔的愤懑困扰,平白给慕璃带来这个身体自带的心灵劫难。 也算是,给自己未来的修行铺路! 然后下一步就是撬动母亲当年身死真相的关键了,慕璃稍微一思忖,便想到姜芷溪的娘家人,那个被贬谪到外省的姜太傅,还有个才华横溢的孙子,似乎也到了在朝为官的年纪……而慕丞相病来如山倒,无暇顾及朝堂风云的这些年,她不信,姜家没有试图崛起的念头! 想到这里,她立马动身,稍微一打听,便得知姜家后人的住处,她同样不想和姜家人相认,因为确实没得感情,但若以道士的身份进门和姜家人洽谈,怕是会被当成妖道赶出去。 为今之计,只能…… 第95章 过去 托梦 慕璃想到的法子,就是托梦。 姜芷溪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其生死如何,姜家人未必会管,但是若以此作为筹码之一,掰倒如今已不掌实权的慕丞相,却是足够他们去做点动作,以报当年之仇,最好呢,直接将如今不中用的丞相拉下马,再伺机取而代之。 这样想着,趁着月黑风高,慕璃一跃而上姜府的琉璃瓦上,开始做法。 温弦没有跟着来,因为修真界那边,北宸天阁还有些琐事,总监拿不定主意的得温弦他们来,于是二人分头行动,温弦住在客栈里,处理丹铺事宜“快乐打工”。 而且,从修真界传来消息,似乎他们安插在丹铺各处的翠微门招新处,也开始接触到原翠微遗老遗少了。 是的,决定创建门派后,在慕璃有意无意的宣传、安排下,亦有不少修士想要加入翠微门。 但是,前期招新,在精不在多,挑选人才,择优录之,是个细致活儿,也是个麻烦事儿,这些也要交给温大徒弟,毕竟温弦在原书中好歹也干掉了魔君,统领过一整个魔宗,当时也是如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一样,将魔宗打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再帮着慕璃搞开宗立派的诸多事宜,虽不说轻车熟路,但上手起来,却并不会有太多的难度。 唉,有些事就是这么没道理,他将一切都处理得那样好,好像他天生就会这些。 当然,也不能事事亲历亲为,那肯定容易分身乏术,且降低效率,也太累,便是牢牢抓住几个原则如建立竞争机制,赏罚分明,提拔骨干,任人唯贤等建立框架。 这段时间,温弦的传讯玉简时不时的亮起,带有各种文字信息或图像信息一会一会儿的传来,彷佛现代的手机,似乎就差个联网冲浪的功能,而关于这点,慕璃也想着,待大仇得报,好好开发一下修真界搭建互联网事宜,当一回修真界的冯.卡门,彼时,真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啊,修士寿命那样漫长,届时,一定可以开发出这些家乡的东西的,带来新的变革,比如赛博朋克修真什么的。 只要大仇得报。 …… 总而言之,温弦尽心尽力神情认真,正在客栈里忙着处理修真界的琐事,慕璃则像个真正的道士一样开始给姜家人托梦。 梦境的内容栩栩如生,从王成汭和容金兰密谋开始,滂沱大雨中,被迫离府待产的女人,是如何在路上,被事先安排好的马车撞上。 雷霆交错,泥泞之中,车仰马翻。 仆从惊呼,女人抽咽。 木制的车毂带动车辐在雨中的转动逐渐减慢,当仆从从轿子里将虚弱的姜夫人拉出来,姜芷溪的下体已经血迹斑斑,像是见红,又像是小产,总而言之,彷佛是在早产和流产之间徘徊。 “痛啊……”有气无力的呜咽从姜芷溪的嗓子眼儿里一声声露了出来,她的心中已经满溢着绝望,瘫软在七零八落的轿子外,虽有贴身的婢女手忙脚乱的撑伞,可衣裳还是湿透,和冷汗一起,贴在娇嫩的肌肤上,让她从头凉到脚。 天色更暗了,然而仆从叫来新的马车时,将她送往的方向,竟然不是医馆,不是相府,竟还是别院的方向。 那里,梁婆婆和另一个需要用她的八字庇佑的产妇正等着她。 第96章 成事 姜芷溪的病根儿,便从这个时候落下来了,在她最虚弱的时候,丈夫心里没她,娘家人不管她,虽是太傅之女,而作为守旧的传统女性,她的命运从来就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只有风刀霜剑严相逼。 好不容易捱到别院,腹部的宫缩阵痛已让她痛不欲生,羊水顷刻间破了出来,身下顿时一片狼藉,她想大叫,却发现呼吸都变得困难,窒息的感觉愈演愈烈,让她几乎要昏厥,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昏过去,因为她若昏过去了,便无法使劲儿,婴儿会缺氧,减弱产道动力。 这在没有剖宫产的古代,根本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所以,即使千难万难,双眼皮变得很重,在这一刻,姜芷溪还是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咬牙使得自己清醒,她不敢咬舌头,怕咬破舌头,然后就死掉。 她其实也是很怕死的。 可,为母则刚。 她在梁婆婆的好心指导下分出精力大口大口的呼吸,这一点梁婆婆做得很专业,没有害她。 梁婆婆说,不要学着其他产妇大叫,那只会浪费你的力气,使你在分娩的后半段丧失力量,也容易让婴儿氧气不足而窒息,所以,哪怕再痛,千难万难,都要呼吸,大口大口的呼吸,并在每次阵痛的最痛时用力,因为那时,也是宫缩在挤压着将婴儿排出的过程。 “呜……好。”姜芷溪颤抖着配合梁婆婆的指挥,她脸色煞白,全身颤栗,汗水流到了嘴巴里,真咸啊。 初产妇的分娩全程一般能有五个时辰,这五个时辰因为一阵阵的疼痛而无比漫长,血腥的味道弥散在整个房间里,混合着粘腻的汗味,不算好闻。 那时,姜芷溪几次在脱力昏迷的边缘,她甚至想过去死,想过放弃不要生了,为什么非要当母亲呢?为什么偏偏她会遇上这种事呢?为什么她的亲人,一个都不在身边呢? 可最后,就和所有普通的母亲一样,即使后悔,即使痛苦,却还是清醒着坚持了人类薪火相传的相同过程,然后,所有的痛苦也终于会迎来所期盼的尽头,她终于听到那阵代表着新生的啼哭,划破雷雨交加的暗夜,那是属于她的孩子。 那是,诞生于她生命的孩子, 她泪光涟涟,想哭又想笑,努力感知着诞生在母亲和孩子之前奇妙的联系,心头一暖。 她的孩子,其实啼哭并不洪亮,哭起来简直像小猫叫一样,微弱得是那样的引人怜惜,让姜母好想抱抱她,闻闻她,亲近她,记住她。 满腔的爱意溢满胸腔,或许此前一切的痛苦都是值得的吧。 她也真的好希望这个可爱的孩子能够记住并爱上她这个并不完美的母亲啊。 也许她本性懦弱,可是,她会会让自己坚强起来,她想做一个好母亲,保护好她的孩子,陪她慢慢长大,见证她的一生。 但最后,她没来得及将意识再拖后哪怕一秒,孱弱的姜芷溪终是昏死过去。 孩子落在了梁婆婆的怀里,身材肥圆的老妪,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手中的生命,缓缓的打量着,哦,这个早产的孩子明显比正常娃娃小了一圈,身体和四肢和一般的小孩一样是粉色,但手脚却略略的发青,这是先天不足的表现,呼吸也不规则,显然是因为缺氧而憋很了。 这羸弱得彷佛随时会死去的女婴,却和她顽强的母亲一样,即使再虚弱,也在努力的延续自己的生命,哭声微弱嘶哑,惹人心疼,却一刻也不曾停歇的展示着自己作为生命正切切实实的存在着! 而且,这个女婴,竟有着一双令人惊叹的宝石般的眼睛!极为不俗。 那时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剔透漆黑的颜色,眸子水波荡漾,纯然无暇,又有着彷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迷雾的灵慧,迸射着灵动天然的粼粼明光,像是为救赎世间的一切而来,天上星月也不过如此。 这双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不好不坏的世界,眨巴眨巴,灵动可爱,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头一软,哪怕是即将将这女婴送走的梁婆婆。 小小婴儿尽力的努着自己的小嘴,在找来自母亲的奶(和谐)头,想要喝一口乳(和谐)汁,但梁婆婆不让,因为来不及了,下一步接手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老人家想到容金兰曾许诺,事成之后会给自己的儿子谋个前程,为了他自己的儿子,梁婆婆还是在姜芷溪昏倒后,将这女婴带走,并替换成了事先准备好的死婴。 能帮助可怜的夫人生出健康的孩子,已经是此时梁婆婆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就这样,幼小的原身,在条件并不好的别院偏房出生了,这里的条件,自然是比不上相府或者是主房的环境,更加做不到现代产房的无菌,没因落后的医疗环境而导致感染已成万幸。 婴儿被迫包在一块成色并不好的布料里送走了,连母亲的初乳都没喝上,她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在黑色的绢布有限的视线里到处瞅,并不知道,她自己已经被人连夜安排好,此生再见不到曾孕育自己十月的母亲了,不知道,自己几乎事刚落地便直接被送到缺衣少穿的乡下。 刚刚出生的幼小存在,蜷缩着四肢,渐渐的在颠簸的布帛里不算惬意的睡着了,因着长路寒冷,还小小的打了个声弱的喷嚏,路途遥远,未到终点时,她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布料粗糙不起眼,将婴儿的皮肤磨得红红的,也不够保暖,却刚好能够因为破败而不被人注意的送到距离她母亲最远的地方。 那里,是容金兰的乡下老家,一个贫穷的、极度重男轻女的荒芜乡村。 一双满是老茧的粗手接过了襁褓中瘦弱的女婴以及,几十两雪花白银。 于是,小慕璃便在白水粗粥中给喂大了,也因着营养不良,小女孩也永远都是瘦瘦小小的样子,三岁了,别的孩子都会满地走了,而她却还站立不稳,时常被哂笑愚笨。 那时的小女孩还无法完全理解那些辱骂的话是什么意思,有时候为了让别人不要总是凶自己而故意迎合大家,磕磕巴巴的重复着别人辱骂自己的言语,常常引来数阵哄笑,她便也跟着笑,笑着笑着肚子开始因为饥饿而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她有些难受,却不敢说饿,还是跟着大家一起笑。 那时,她因瘦弱,而显得脑袋有些大,那大脑袋压在干瘪幼小的身体上,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对周遭一切的不公,还只会似懂非懂的傻笑,便经常被欺凌。 四五岁时,刚会走就被打骂着要求扫地蒸煮,会记事便只听过嘲骂,她需要照顾“家”里的弟弟和其他姊妹,哪怕,那时她话还不会说。 一双小手小脚没有正常娃娃的娇嫩,满是干活的血泡老茧,扭曲丑陋,令人发毛。 方满五岁,若不是相府有人突然要来接她走,她可能已经被二两银子卖给邻村的老汉作童养媳,在十三四岁出嫁,最后死在老汉的糟蹋下或是早早的生产中。 而即便被接回了相府,她的境遇也没有改善太多,依旧是动辄打骂,还常常因为过分漂亮惹眼的眼睛而招致主母无端的怒火。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辱,稚嫩而年幼的原身,唯一能怪罪的,只有自己。 也是真是恨极了自己美丽不凡的眼睛,因为,那往往意味着疼痛和泪水,意味着一遍遍的提醒,她不配。 原身畏怯、小家子气的性格便这样形成了。 而且,容貌可以用泥灰用伤口掩饰,可眼睛,可那双灵动美艳的眼睛,只要还是明亮的,单凭还是一团孩子气的娃娃,该怎样才能遮掩掉啊! 直到许多年后,十五岁的她遇见了她宿命里的那个人,灼灼桃花树下,清风徐来,身着金色锦衣的公子逆着天光,衣摆轻晃,他温笑着向她走来,用扇子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一双狐狸眼里露出认真诚挚的神色,公子真心赞美着:“这真是一双极美的眼睛。” “你真的觉的它好看吗?”慕璃怯怯的问他,畏畏缩缩的,看起来别扭而惹人厌烦。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 那一天,她冰冷灰暗的世界忽然有了颜色,那一刻,她痴痴的想着,如果那样糟糕的她,能拥有这双眼眸唯一的理由,便是得到来自他的赞美和喜爱吧。 她受过许多苦,但如果是为了能在最后一刻遇见他,那便都是甜蜜。 而后她被他带走到上界,顺着他的意,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而他亦尽心尽力的呵护疼爱她,不仅将她养得极好,吃穿用度都是从前不可想象的上上等,就连盛满的情意,都逐渐的治愈了她自小到大的心灵残缺,让她一天天的依赖他。 他早已经是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幸福下去。 可是。 可是。 …… 当然慕璃给姜家现任的掌权者姜珖泉的梦境还没到慕璃和魏律之相遇的时候,只到了她作为庶女被接回来的第五年,梁婆婆被赶走追杀的时候。 然后就是比较清晰的将慕宏彦执政这些年的疏漏、王成汭在殿前大红后,借着慕宏彦的名,这些年所作盘剥百姓,贪污纳贿,以权谋私,发放高利贷敛财这些事和证据都非常清晰的展现在他的梦中了。 但凡姜珖泉是个成事的,知道这些后就不会无动于衷。 当然如果姜珖泉不能成事,那慕璃就帮他成事。 第97章 这不可能 当破晓的鸡鸣响彻云霄,晨光熹微,搂着美妾的姜珖泉从噩梦中醒来,头皮发麻,冷汗涔涔。 在这梦中,他时而代入命运悲戚的产妇,时而被迫代入终日被喝骂着干活儿小孩儿,第一视角的切实经历,即便他一个成年男子也无法轻松应付,人间炼狱想必也不过如此。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身旁的小妾也在丝被中醒转,揉着姜珖泉的胸口,柔声道。 姜珖泉捏紧小妾的手,即使极度惊吓,却还是摸着胡须,咧着嘴笑开了,“好事,天大的好事!” 说罢,他将衣服随意一披,就召来手下,开始根据梦中的线索收集所有的证据。 …… 另一处。 西厢房内,王成汭正和容金兰相拥而眠,以慰相思。 两年前,慕宏彦就彻底昏睡了过去,自此大权旁落,落在他一手扶持的王成汭手上,相当于代相,便也在那时,他以丞相最信任的人的名义,借口政务,看顾丞相之类的名目,而在安国府住了下来。 他明明应该住在客房的怜香苑的,可此刻,却堂而皇之待在容金兰的房里。 “天亮了,我该上朝了……”王成汭柔声道。 怀中的女人却还不舍:“再睡一刻嘛~” 王成汭勾着她徐娘半老的翘鼻,道:“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门外突然有小厮疯狂敲门,说是有要事禀告。 屋内深情相拥眉目传情的两人正了正神色,不舍分开,心中不满,王成汭不得已穿上衣服听人禀告。 小厮声音洪亮,所禀告的内容,连在里屋昏昏欲睡的的容金兰也听得清清楚楚—— ——慕丞相,醒了! 屋内二人皆十分惊讶,容金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那慢性的毒药,可是出自安和堂之手,这些年吃下来,就是十头熊也不可能醒,哪怕自慕宏彦被他老母接回去护了起来,可也就停药了不到两年,可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单单停药是不可能好转的啊……” 王成汭更是心中惊慌,他还没准备好再将权力还给慕宏彦,享受过高位者的快乐,说什么也不想再回到初来相府的时候,像一条狗一样,让慕宏彦呼来喝去的曾经了,加之又要日夜目睹自己的女人在别人的怀里,自己的女儿管别人叫爹! “此话当真?”王成汭目光森冷,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凝滞,宁愿一切都是幻觉。 小厮忙道:“千真万确,老太君也赶过去了,慕丞相好像还能下地了!” “这,这不可能……” “看来,必须早做准备。” 想到这里,王成汭和容金兰分别穿好衣服,快速分开,只能祈祷慕宏彦虽然醒了,但是并不记得、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他们还能像最初一样,保持丞相和幕僚的关系,容金兰还能继续当她的相府主母。 这些年的事,就算只是个美梦,也绝不能破碎! 容金兰唇齿有些打颤:“把慕琉叫回来,老爷从前最疼她了,如果琉儿在,一定还会有婉转的余地,而且那药还有损毁记忆的效用,难保老爷醒来后不会变成痴呆,我们多年的筹谋,一定不会……” “但愿如此。”王成汭理好对襟,直接上朝去了,下朝后,又开始物色礼物,准备去试探一下慕宏彦。 第98章 香囊 下朝后,王成汭提着重礼,再次习惯性的回到相府,却不知竟是自投罗网。 这次他挑的礼物依旧投其所好,有一块成色、品相都是上好的貔貅玉雕,放在掐丝文玩金礼盒中,又提了两罐十分滋补的陈年药酒,都是慕宏彦从前最喜欢的。 来的路上,他心中打了好几个腹稿,关于如何应对慕宏彦可能的猜忌,关于如何继续明哲保身。 当然,他更希望,慕宏彦只是醒了,但其神智已经被毒药毁得差不多了,不具备理事的能力,这样他的一切还能任由自己把持,而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安和堂的药,是他亲自找那里有名的老先生求的,其药性如何,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说起来,那药,可是从慕宏彦初见容金兰时就准备好了的,那时的药还不是口服,而是存放在香囊里,作为容金兰贴身之物,在那两人亲近时,挥发着极具诱惑却带着剧毒的气味,一下子迷倒了尚年轻的,见惯美色的年轻丞相,勾得人上了瘾。 于是花楼里,慕宏彦一掷千金,为当时的花魁容金兰赎身,也曾在街头巷尾传为美谈。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慕宏彦待容金兰千般好,她都是不信的,想来他能喜欢她,大抵,都是托药物的福吧,并非自己真的与常人不同,得到了年轻丞相的青睐,王成汭也是如此认为。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谁也说不清了。 总而言之,有着药物的加持,加之青楼出身的容金兰却是很有些手段,自然是在后来将慕宏彦收拾得服服帖帖,近乎唯命是从,二人也是如胶似漆,恩恩爱爱。当慕宏彦正式将容金兰迎娶过门,单凭香囊的气味已经无法更好的掌控他,容金兰便从香囊里取出一些放入每日奉给老爷的早茶中,加速了拖垮慕宏彦的身子,亦使他日渐昏聩。 所以,十几年如一日的慢性毒药,他不信毫无用处的竟一朝被解了,毕竟就是解药,连安和堂也不多了,当他掌权后杀了那老先生了,这解药,基本就只有他和她身上有。 最坏最坏的打算就是确实清醒了,可这个老东西已经躺了两年了,和外界早就有了不可忽视的信息差,就算圣上仁慈,感念他从前的功德没有将其废黜,但他还真当自己是从前那个一呼百应,在大楚叱咤风云的传奇权相么? 两年的风云变换,足够让一切被洗牌,而王成汭自己如今也是身居要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不再是花楼里任人宰割的龟公了。 这么多年的筹谋准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轻易磨灭。 毕竟,丞相大人啊,时代变了啊! 除非有神仙下凡,不然这局势怎么也不可能被扭转! 这样想着,他心中的慌乱终于疏解了许多,他理理头发,神色几经变换,最终在一众小厮的前呼后拥下,依旧如寻常般趾高气扬的进了相府,将安国公府当成自己的后花园一般。 然后—— —— 变化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方踏入门内的王成汭,便见着正厅堂门大开,里头的紫檀祥云太师椅上,一个杵着拐杖的华服中年男子,在王成汭进门的一刻缓缓站起了身,浑浊的眸子里有精光闪过。 他周身气场冷冽,不减当年,使人不敢接近,他就那样沉默的看着王成汭满脸堆笑的提着礼物越走越近,没有迎合没有怒骂,只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 “……”王成汭笑容一僵,忙讲听不懂丞相在说什么。 而后,便见到慕宏彦颤巍巍的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骤然间从天而降无数王成汭不曾见过的、训练有素的黑盔人气势汹汹,身手矫健的直接将其拿下,迫使他重重跪在地上,不免呼痛。 那是慕家养在暗处的影卫,从来只听家主调度,即便这个家主曾昏睡了两年。 “丞相为何如此啊!”跪坐在地,王成汭心中一骇,却还是强装镇定,想为自己分辨什么,同时他一个劲儿的给自己身边的人使眼色,让去给容金兰通风报信。 只是他身后的小厮还没来得及动身,只见剑光一闪,血溅三尺,如同多米诺骨牌,先前簇拥他而来的奴才,一个皆一个的命丧当场! 鲜血使人清醒,那个可能的现实让王成汭不得不正色面对。 难道丞相真的发现了端倪? 可这?现实么? 正在他内心剧烈挣扎,同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时候,在他面前,面色苍白的的容金兰被捆着丢在了他跟前。 “丞相究竟是怎么了?!”王成汭膝行向前,还在狡辩,只能狡辩:“我是来给丞相贺喜的呀!丞相看,我带来了礼物来的,都是极其名贵之物,丞相不看看么? 而且丞相能醒,我第一时间赶来,为的就是报答丞相的知遇之恩,丞相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人呢!” 他说这话时也下意识的和眼前正对着自己的容金兰挤眉弄眼,希望她能告诉一下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容金兰亦是一头雾水,在被抓来之前,还正在梳妆,虽然因着早间小厮的禀告,她的心中也隐约有感,右眼皮跳得厉害,可她的心里还是存在一丝侥幸。 直到,盛极一时的相府主母,竟被自己的丈夫亲自派人捆了起来。 那时,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好要丸,可以她的性子,却是不能轻易死心的,即便她也没想到慕宏彦行动竟然这么快,真不愧对当年铁血宰相的名号,是个能搅动风云的大人物,也许不敢置信这样的人竟然折在自己的手里,所以才在知道他醒来后仍旧麻木的放松了警惕。 他以前,那样宠爱她,他怎么舍得对她不好呢? 容金兰思绪万千,最终还是将一切落到了此刻不妙的现实。 摁住心中的冰凉之意,被捆着难以动弹的容金兰,艰难的转过身子,抬着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泪眼朦胧的看着不远处的慕宏彦道:“此举为何?” “你这毒妇,竟有脸问我!亏我曾经,曾经……” “老爷,老爷我是清白的,你听信了谁人谗言,竟能如此对我,我们在一起二十年,你病了的这些时候,我都悉心照顾,不敢离弃,若非老太君阻止,此时我应当还是在照顾老爷的,可这,不能怪我啊!” “那怪老身咯?”苍老的女声从慕宏彦身后传来,在下人的搀扶中,一个鬓发如银的老母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厚重褶皱的眼皮下,正不善的看着她向来不喜的儿媳。 “是你在挑拨!”容金兰尖叫道,眼泪哭花了脸:“老爷,母亲看不惯我你早便知道,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啊!” “是啊……”慕宏彦自言道,在容金兰满是期待的目光中道冷冷:“或许当初,我就该听母亲的话,不该迎你入门,只悔不当初啊!” “老爷何出此言啊!”容金兰咽了口口水,心中十分惧怕,又见到慕宏彦眼底一片猩红,似是对她还有情意,便道:“有什么事不能之后再说么?老爷方醒,就如此大动肝火,怕是对老爷的恢复不利啊!妾身虽被误会至此,但若能让老爷开心,却也是愿意的。” 即便被不由分说的捆着,粗暴仍在地上,她话里话外,还都是为慕宏彦着想,她从前就是这样,千娇百媚的同时还能兼顾事事为他,让冷硬如他的心肠,也不得不动容。 “事到如今,你还敢蒙骗我!”以及我的感情!怒极的慕宏彦一巴掌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声音冷沉的可怕,“你看这是什么?!” 言罢,一个仆从拿着一个托盘渐渐走近,容金兰一声不吭的看着托盘上的香囊,脸色发白,咽了咽口水,试探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第99章 以其人之道 容金兰贴身的香囊,就算别人不认识,曾和她朝夕相处的慕宏彦又怎会不知? 屋顶上,使了隐身术的慕璃悠哉的坐在青瓦上,十分不着调的甩着她的白腻大长腿,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好戏。 此时,她还带着她刚淘的小圆框墨镜,她这般模样,彷佛就在看一场全声道3d电影,而她带的墨镜不是盲人眼镜,不是遮阳墨镜,而是复古造型的3d眼镜呢! 她坐的屋顶也不是屋顶,而是vip最前排!可以最近距离的享受视听盛宴的最佳观影席! 就是差个可乐爆米花,温弦又因为修真界的事太忙,还在客栈处理事务,暂时没空过来一起陪她,不过这些不是问题,有瓜子和龙井茶什么的作伴其实也还算凑合。 说起来,在现代的时候,慕璃也经常一个人去看电影,虽然那个时候,她总是被亲亲我我的情侣们围在中间,总在电影的中途被迫看些辣眼睛的虐狗画面,实在一言难尽。 而现在,虽然貌似也是一个人看电影,可至少,没有情侣膈应单身梨了呀,而且面前的戏又够精彩! 慕璃神识外放看戏,有时还在吐槽: 那什么,容金兰也真是大意,两年前仗着慕丞相昏迷,照顾他时,竟然念念叨叨的不打自招,把一切都说漏了嘴,大概是笃定了他不会醒来吧!甚至还在慕宏彦昏迷的塌前,堂而皇之的和王成汭行苟且之事!如今慕宏彦在慕璃的施法下清醒了过来,还想起了一切,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二人?! 面对容金兰的否认,慕宏彦冷笑一声,枯瘦的手轻轻一挑,长线抽出,便展现出香囊里层的刺绣,正绣着金兰二字——和大多数传统女人一样,容金兰绣工极好,竟还会极考验绣工的双面绣重工,大红色的香囊上,正反两面都绣着双蝶戏牡丹纹样,只她有个习惯,喜欢在里层再绣上自己的名字,而且是从正面将反面的名字绣好。 那曾是她的得意之笔,此刻却成了索命的利器。 更不得了的是,香囊里包裹的药物粉末,从撕裂的香囊里倾泻而出时,慕宏彦竟什么也不说,直接令人将那香囊中的药物粉末泡开,端到脸色都不太好的容、王二人跟前,不容置疑道:“喝。” 容金兰心中惊慌,脸色煞白,她从没见过慕宏彦对她如此强硬,她从前恨过他的风流,嘲笑过他竟落于她手,却没想过,这个政客对她露出真正面目时,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招架得住。 她心中还是不甘,下意识的看了看王成汭,那个她青梅竹马的真正心爱之人,原以为历经波折终于修成正果,却……出现了这种意外! 与此同时,被容金兰满含希冀盯着的王成汭脸色竟然比她还惨白,尤其是亲眼看到那来自香囊的药粉竟然被慕宏彦着人现场泡开端了过来,让他喝,此时他便觉得慕宏彦大概是都知道了,便不受控制的露出惊恐的眼神,身子也开始微微的颤抖,冷汗直流,全身发软的差点从跪着变成趴着。 他道:“丞相!丞相!你没有证据不能这样待我,我跟了你近十年,是你最信任的门客,我现在在朝廷也官居尚书,刑不上大夫,慕宏彦你不能这样对我!” 听罢王成汭的这番话,慕宏彦胸口起伏,心中更加生气,这也更加提醒他,这个他一手扶起来的门客,究竟是何等货色,又是如何鸠占鹊巢,与自己的枕边人苟且,一起联合着要害他。 “为什么……”没有管王成汭的话,慕宏彦只觉得无比的痛心和绝望,“我明明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 “哈哈哈哈……”听到这话,容金兰忽然惨笑了起来,她形容狼狈,满头金钗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声音却尖锐铿锵:“你确实待我们不薄,可这种高高在上的厚待又有什么意思?事到如今竟然还来问我们,你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而我却只有王哥一个,这么的不公平,又有什么好说!” 而且,她并不知道此前自己能够抓住丞相的心,是因为药,还是因为真的爱情,这种巨大的不确定性令人不安,很长一段时间让容金兰不敢爱上自己的枕边人,即便他很多时候确实极具魅力。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位高权重,这样的男子,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 可出身青楼的容金兰即便也曾一时倾慕,却更懂得人心如月,盈亏有定,最是易变,情之一字实在飘渺,她赌不起,也不愿赌。 比起费劲心思才搭上线的慕丞相,王成汭更让她觉得真实有安全感。 何况,慕宏彦即便娶了她,也不曾歇了让其他女人填房的心。 脑子比姜芷溪清醒的容金兰肯定会为自己谋个万全的后路,谁曾想,不成功,便成仁。 容金兰的话让王成汭吓了一跳,他还想着辩驳几句,容金兰竟然直接承认了,虽然这种情况下,不承认也改变不了慕宏彦莫名知道了真相的现实,但是,至少可以争取时间,让他想法子将消息传出去,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不管犯了什么错,都该让官府审,而非让慕宏彦在这边动用私刑。 而且,只要他咬定不承认,在官方审定之前,慕宏彦便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样,在这段时间里,他再去陛下面前将慕宏彦曾经的好事参慕一本,事情的转机就更大了! 可是,容金兰竟然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这样坐实了奸夫**的名声,在乡下就是可以直接浸猪笼的,何况是在堂堂相府!自然就更加有清理家事的名目,获得了处理此事的偌大权限! 听罢容金兰的话,慕宏彦深吸一口气,他曾以为容金兰至少对他有情,没想到。 “倒是我阻扰了你们的好姻缘!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于是,在慕宏彦的眼神示意下,底下人十分粗鲁的,将杯盏送这对奸夫**唇边开始强灌。 他给那二人喂毒,正如那二人联合起来一起毒他一样! 二人拼命挣扎,容金兰也远没有她嘴上说得那么刚强,抿着唇就是不喝。下人把她的嘴掐开,呛了几口水后,澄净的琥珀色液体终于溢满她的嘴巴,又有不少流了出来,顺着下巴,滴落在在地板上四散流淌,咕噜噜的冒着异常芬芳的泡沫。 第100章 爹! 一杯毒汤喝尽,下人放开了她,容金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心中漫上巨大的恐慌,趁着慢性药起效慢,还未毒发,想到屋子里有解药,为了活命,一时间顾不上许多了,再次决定打感情牌。 因着双手双腿被捆,便非常辛苦的,只能如一个蛆虫般又扭又爬又滚的近身到慕宏彦脚边,开始说软话:“老爷,我不想死啊老爷,我们多年的情分,你不能……” “咳咳,是啊,谁又想死呢?那我问问你,你下手时可曾想过我?”慕宏彦虽然体态老弱,明明何王成汭差不多的年纪,却是连走路都要杵着拐杖,可是,面对好不容易爬过来的容金兰,竟用上了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劲道,一把将这毒妇踹开老远! 这一脚直接踹到容金兰心窝子上,肋下疼得发闹,她感到嗓子里又是腥又是甜,头也开始发昏,而后哎呦一声竟将她方才咽下去的药水和着血水一齐喷吐出来些许,斑斑点点落在衣服上,地上,而慕宏彦却恍若未见。 当着众仆从的面,再没有往日主母的风光,想来老爷真的是气狠了,这一劫或许真的躲不过了,而他竟然真的会那样待她?! 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连指甲都没断过,现在却几次三番被打脸,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在花楼求生的日子,一时间又是羞又是气又是疼。 不过场面却是过于暴力,老太君上了年纪看不得这些,念了声佛,在下人的搀扶下,摇了摇头先走了。 此时,被闷进去不少毒水的王成汭目睹着眼前的一切,感到无比的无力,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一天,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爹!你在干什么?!” 这时,一个穿红着绿,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从角门内,踏着晚霞赶来,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扶起母亲容金兰,跟随她来的丈夫何秀才也帮忙扶起了王成汭,然后慕琉着急道:“这是怎么了?母亲和王叔叔怎么都在地上? 我是听人说了爹爹您恢复了,特地过来看你的,怎么一来家里就成了这个样子?爹你在做什么呀!” “呵呵。”慕宏彦怒极反笑,“好一个母亲和王——叔叔。” 他想起自己几次垂死时,慕琉都会被叫过来,准备在丧事里替她摔盆儿,那时的嫡女会伏在他身上大哭,起初大概是真伤心吧,可是次数多了,她在他床边哭着哭着就开始咒骂,他怎么还不死,让她像个笑话一样,大老远赶来奔丧,却每每扑了个空,让她在婆家的妯娌面前很没有面子,低声咒骂着,他怎么还没有死。 或许,慕琉真的被他宠环了吧,自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她几乎要什么有什么,容金兰、慕宏彦、包括王成汭王叔叔都十分捧着她,以至于如今……这让慕宏彦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悲凉,更显老态了。 “爹!大病初愈的大喜日子里,爹你到底在发什么疯?”看着慕宏彦板着脸,眼神冰冷,慕琉不惧反怒,还在质问慕宏彦的行为,语气骄纵,颇有不满。 “你也知道今天是我大病初愈的日子啊……”看着这样不懂事的嫡女,慕宏彦心中愤怒又憋闷,简直要气死,可语气却离奇的平静了下来,给人以他没有生气的错觉。 他面含讥笑的看着这个他一手待她的“爱女”,眉眼里除了她母亲,竟没一处像他,倒不如此前那个私奔的庶女像他。 联系到王成汭和容金兰的关系,慕宏彦不得不怀疑,慕琉,到底是谁的孩子。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现在慕宏彦越看慕琉便越觉得慕琉和王成汭彷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其实应该很好猜的,为什么他之前却一点都没发现呢?是因为当时王成汭很少和慕琉同时出现,而慕琉也未长开吗? 又或者,他只是被自己错付的情意蒙蔽了双眼,被连年的毒药弄昏了神智,以至于那么明显的事实都没有发觉? “爹!”慕琉唤她,带着娇嗔的语气中泛着浓烈的不满。 或者说从慕宏彦反对她嫁给何秀才时,就已经心中积怨,加之好几次奔了个空丧显得很丢脸,这让娇惯长大的慕琉十分难以忍受,而慕宏彦从前即使再生气也舍不得动她一根毛发,总是温和包容,所以这一次,即便母亲和王成汭看上去很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慕琉还以为不过是大人间的小小矛盾,他父亲还会和以前一样待她。 不过她也觉得母亲未免和王叔叔走得太近了,于理不合,但王成汭每次见面都会给她送重礼,还支持她和何秀才在一起,而且何秀才家境贫寒,虽有一帮姊妹供着他读书赶考,却实在出不起聘礼,买不起婚房了。 而他又有着书生意气,认为读书人不该入赘,慕琉自然也住不惯何秀才家的茅草屋,那时,多亏了王叔叔的资助,何秀才解决了以上的问题,才办的起婚宴,给了慕琉一个美好的婚礼。 而慕宏彦却半点也没出,此事慕琉一直耿耿于怀,便卷了数量庞大的嫁妆离家,若非几次奔丧需要,真是一点也不想回来。 而何秀才也确实待她极好,事事顺她的意,又长得一表人才,满足了她对丈夫的所有幻想。 所以王叔叔才是维护她感情的恩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王叔叔,她总感觉一种莫名的亲切。 想到这里,慕琉更加坚定了要维护她亲爱的王叔叔的心,便和身后的丈夫使了个眼色,准备带二人去疗伤。 “琉儿,真怪我以前太宠你了,我都没发话呢,你想带他们去哪里?”慕宏彦沉声道,脸上无比的严肃,这表情是慕琉此前都没遇到过的,而语气又是前所未有的生疏,慕琉明显得感受到父亲不善的情绪变化,觉得今天或许比之前有些不同。 “爹,我这么做是不想让爹后悔……”慕琉咽了口口水,干巴巴的解释: “毕竟你们夫妻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啊,如今爹刚醒,想来神智不太清醒,被小人挑唆,意气用事,若我现在不将母亲和王叔叔先救走,让您冷静冷静,万一今天真出了什么事,爹一定会后悔的!这样让女儿如何忍心?!” “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爹?”慕琉神色满是希冀,以为父亲再一次听从了她的话,便再次和丈夫扶起母亲、王叔叔。 “后悔没打死你们娘儿俩!” 慕琉仍旧满脸不可置信,而慕宏彦已经动手,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个暗卫再次将慕琉、何秀才拿下,抄起铁棍就是打!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即使他已经昏迷了两年,可这个家,能做主的还是只有慕宏彦! ———————— ps:明天把身世篇结束,马上上感情戏了 则灵:还有人记得本兽吗? 第101章 不是的 暗卫和相府普通仆从是不同的。 慕宏彦昏迷了两年,昏迷前又对容金兰盛宠多年,给了她无限凭依。 而容金兰作为主母,这些年也是作威作福惯了,还是有些积威在的,所以此时若是直接让相府普通仆从去执行慕宏彦的命令,很有可能会出现擅作主张的仆从放水。 毕竟,慕宏彦就算醒来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能活几年,恶奴欺主的事从来都不新鲜,总有自作聪明的仆人不听使唤。 因此,深谙此道的慕丞相在发觉从前自己亲近的老仆都换人后,直接就动用了只听慕家人命令的私卫。 其实那些暗卫,容金兰曾经也是可以动用的,但现在老爷醒了,便不再听命于她。 这边容金兰和王成汭分别喝完毒汤,面如死灰的瘫倒在地,那边暗卫已经逮了慕琉和何秀才,开始用杖刑。 同时有着府中其他的仆从低眉顺眼的觑着,而慕宏彦这番雷厉风行的处置家务,也算是变相的立威,让这些年,倒向容金兰的仆从明白,相府的天要变了——直到现在,慕宏彦还以为自己是彻底康复了,所做的每一桩事,都是为自己平稳回归扎根而进行的长远之计。 欲襄外必先安其内。 想要重回朝堂,自然先得解决完大后方。 而此时,慕琉真的被吓到了,她咬着唇,浑身发颤,完全没有想到慕宏彦真的会动手,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她委屈的喊着娘亲,可娘亲似乎也自身难保,神色悲戚,便再次问询父亲为何这样对她。 慕宏彦自然冷着脸不理睬。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的丈夫何秀才居然很有担当的挡在慕琉面前道:“岳父大人,您消消气,琉儿是无辜的,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了琉儿,破坏了你们父女的感情啊!” 慕琉很是感动,觉得自己的丈夫虽然穷点,但却有着文人傲骨,大难当前还能优先想着她,保护她,可见他父亲就是狗眼看人低,她此前真的没有选错人! 患难见真情,一时间看向丈夫时不免湿了眼眶,二人深情对视,感天动地。 却更加触怒了貌似不解风情的慕宏彦,他如同一个恶人,表情厌恶的烦躁道:“需要你在这里充好人?” “岳父大人!小婿可是肺腑之言一片真心哪!” “少来这套!我可从未承认过你这女婿!来人,给我将他们拿下!上铁棍,拿索子捆上,给我狠狠的打!”话毕,银甲黑衣的暗卫迅速的将慕琉、何秀才束缚起来,按在地上开打。 不免又有容金兰哀哭求情,但慕宏彦哪里肯听,眼睛都红紫了,铁了心要将这二人打死。 暗卫具是练武之人,手劲极大,下手又是毫不留情,那一板子连续打下来又狠又快,发出沉闷的响声,不消片刻就皮开肉绽,疼痛钻筋入髓,从未受过这等疼痛的慕琉当下就一边惨叫一边开始求饶,各种软话说尽,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串接着一串的流了下来,心中更是惊恐万状。 “爹您不疼我了吗?爹我好疼……呜呜啊啊啊,好疼啊爹!!” 但慕宏彦依旧不为所动,慕琉被打得奄奄一息,从前的高傲荡然无存。 她看了眼同样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的丈夫,竟然为爱硬气道:“爹……打我便是……何必连累我夫君……他随我来看您本是好意……” 可慕琉越是为何秀才说话,慕宏彦就似乎越想到她当年不懂事非要外嫁给这个一清二白的穷酸秀才的情景,便更加生气,就示意暗卫打得何秀才更凶。 “琉儿……”何秀才眸闪泪光,面上为慕琉求饶时顾及他而感动,心中却已经为这无妄之灾暗暗叫苦,已是支撑不住。 而这时,慕宏彦一句话彻底叫他破防了:“何秀才啊,你名下宅子、铺子、文玩字画都是从何而来啊?!” 慕琉心里咯噔一下,在何秀才胀紫的脸色中忙分辨道:“都是王叔叔送的!” “好个王叔叔,若我跟你说,王成汭的东西皆是从安国府而来,你又怎么说?” “这,这不可能,王叔叔他……” “是不是,待我将他送去知府处,拿着账目一对便知,从前王成汭仗着我的信任,私自动用府库赠给何秀才也罢了,我就是知道,想着毕竟是你选的丈夫,便由着他去了,现在可不行了,毕竟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呢?”慕宏彦冷哼道,怒气腾腾。 不过此时他也尚存一丝理智,毕竟何秀才再怎么可恶也只是个外人,比不得作恶多端的容金兰他们,所以,他想着,家务事直接自己私下里解决,外人的事,就直接让衙门的人解决,省的麻烦。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慕琉瞪大了双眼,没想到父亲竟然拿什么东西形容她,悲痛道:“我是爹的女儿,爹是什么东西,我自然就是什么东西!爹何苦这样说你我?” “你确定你是我女儿?”慕宏彦嗤道。 慕琉脸色一白:“我自然是您的女儿,哪怕您今天这样待我,可血浓于水,我们之间的亲情是怎样都磨灭不掉的啊!娘你,你说是不是?” 面对慕琉委屈又殷切的眼神,生死攸关,想要活下去的容金兰虽然知道瞒不住了,却还是帮衬:“是啊老爷,琉儿无论如何都是你的女儿啊,虎毒不食子啊!我们上一辈的恩怨何必要牵连上琉儿他们呢?“ “我可不瞎!”慕宏彦道:“慕琉,王成汭,你们把脸抬起来,互相看看,大家也一起看! 就这般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相,你说慕琉是我女儿?!事到如今,你还在愚弄我?!还当我因你的药而头晕眼花?” 这证据太过直白,由不得人不信。 “……”此话一落,容金兰、王成汭、慕琉、何秀才都大惊失色,容、王想得是这下糟了,真瞒不住了。 何秀才是想到若慕琉真的不是慕宏彦的女儿,那他自己从安国府拿来的财产怕是真的要尽数归还了,而且还有得罪慕丞相之嫌。 即便慕丞相这次真的放过了他,后面他考取功名后,若在朝为官,恐怕会影响仕途,一瞬间心跳如鼓,竟比遭了一身打还令他难受,更是顾不得安慰慕琉了,只浑身发颤,满是绝望的讨饶。 “不,不是的,定是巧合,巧合……”何秀才此时的行为让她很是失望,但此刻,她更应该在意的,是她的身份问题,为此慕琉努力为自己各种分辨,急得满头大汗。 “哦,所以我女儿会在我昏死过去的时候,咒骂着我怎么还不死?若这样的人是我女儿,我倒宁愿没有女儿!也幸好,你这孽障不是我女儿!” “你……你都听到了?”慕琉心中一凉,瞳孔巨震,想到此前自己每次被叫来奔丧时,面对迟迟不死的父亲,不免在大哭的间隙,低语着咒骂,而她咒骂的内容竟然被慕宏彦一句句的重复了说下来,每说一句,慕琉的心就凉一分,眼泪如滚瓜般接连滚落。 第102章 老熟人 现在的情形,父亲本就怀疑母亲和王叔叔有一腿,加上自己确乎长得和王成汭有八成的相像,慕宏彦有所怀疑理所当然。 王叔叔平时待她确实也极好,她对他的亲切感有时甚至胜过父亲,他又和母亲关系也极好,但是这并不代表慕琉愿意这个出身卑贱,靠着父亲扶持才一步一步爬上尚书之位的家伙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不能接受。 毕竟宰相之女和尚书之女哪个含金量更高,这并不是很难抉择,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下,若连自己也承认了,会带来什么后果,慕琉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细想的。 她一定还是父亲的孩子…… 她…… 思绪到此中断了,因着在她说话的同时,暗卫并未停止棒打,娇贵白嫩的慕琉哪里禁得起这般毒打,能分出神来和慕宏彦说话已经是意志刚强,现在又找不到任何辩驳的理由,精力不济,终于给打昏了过去。 何秀才也没多好,不过因为要留着他还债,打到一半先停了手。 见暗卫停手不再打他,也不再拦他,见到昏过去的慕琉,何秀才再无表现出方才有的半点怜惜和心疼,而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往回爬,想要离开这可怕的相府! 看着他的背影,慕宏彦不紧不慢的再次重申了一遍还账的要求: 除了王成汭的赠予,还有慕琉带过去的嫁妆,毕竟慕琉不是慕宏彦的亲生女儿,那理论上,那些嫁妆也不能算是慕琉的东西,自然都要一样样的要回来。 而他胆敢不给,便公堂上见!甚至公堂审判后,慕宏彦还会动用关系,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秀才一身冷汗,趴着也努力的点头如捣蒜,心中虽不情不愿不舍,却还是只能照做。 容金兰和王成汭因为喝了毒,活不了多久了,慕宏彦着人直接将他二人带到相府暗牢上私刑,让他们临死之前也不得好过,虽然这二人还是咬定慕宏彦没有证据,不能这样对待他,但是,正如他们可以因为一己私利,暗地里谋害一国之相那般,慕宏彦自然也可以私下里再如数奉还! 至于昏迷的慕琉,慕宏彦直接令人将她一身首饰扒光后丢出了相府自生自灭。 这样今天的闹剧算是勉强结束了。 慕宏彦今天精力发挥太多,终于也感到些吃不消,便打算回屋养身体要紧,同时又找了宫里的太医来替自己看诊,提供保养的方子,原先京城里的郎中,他现在是一个也不信了。他已经和老母亲计划好了,这边再修养几天,便继续上朝。 房顶上,慕璃看完戏,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当然这几天还是会频繁过来的,毕竟好人做到底嘛,这事儿,她一定要盯到完全的了结,才能放心的离去,然后向离恨天进发,到荔枝那儿拿回自己的东西。 她走后,房顶上十分不文明的留下许多瓜子壳,风一吹,便簌簌而落,四散得前殿的广场到处都是,这让洒扫的下人们很是称奇,毕竟前殿像来肃穆,是一府之门面,怎会有那么多的瓜子壳儿,竟会有人敢在相府前殿嗑瓜子吗?真是难以想象。 地上的瓜子壳处理掉了,仆人们松了口气,并没有人发现瓦上还有瓜子壳没被发现清理掉。 这在后来的第二天,慕宏彦出了前殿的门,身体上不意被零落上些许瓜子壳时,更加惊怒,以为是自己昏迷的日子,竟有仆从胆敢不顾相府基本规矩,明目张胆的嗑瓜子还把瓜子壳弄得到处都是,很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大为恼怒,发了把火,鞭笞了不少仆从立规矩,给人的感觉,即便病好了,他的脾气还是和病时一样坏。 …… 慕璃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大晚,慕璃辟谷后虽然不会饥饿了,但是还是保留着凡人的餐饮习惯,坚持着天晚了就该吃晚饭。 最好呢还能再拉着温弦逛一逛夜市,散散因事情过多,最近二人过于紧绷的心,再一起品尝一番当地小吃什么的。 这样想着便直接推门而入温弦的房间叫他。 “温……” 话到嘴边,却住了口,因为,温弦竟然趴在案几上睡着了,手边还有着数十件传讯玉简,一刻不停的传讯着消息,发出微弱的淡蓝荧光。 劳模弦大抵是累了罢。 夜色笼罩的客房,没有点灯,却有闪烁的繁星光亮从窗间透入,辉映着薄薄的冷光,如一层白纱轻敷在了温弦身上,显现出十二分梦幻与美好。 又沉静如深海。 温弦真的长得非常精致的漂亮。 尤其是此刻,他呼吸均匀如海潮,细密的羽捷如扇低垂铺开,配合着他高挺的鼻梁,在他白皙的脸上分别投下恰到好处的阴影,使得那睡颜在星光的浅淡轻笼中,见到了黑与白的明暗交叉,是一种干净清泠的美,铅尘不染,让人恍惚难辨他和美玉的差别。 而温弦其为人,也正是一块温润的君子玉啊。 慕璃“看着”温弦睡着的样子,欣赏之余心中不自觉的柔软,决定不再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 于是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而当她关上门的一瞬,温弦似有所感,他睫毛抖了抖,睁开了那对猫儿一般的琥珀色双眸,美玉顿时被点上了熠熠的神采,他醒后急急朝着门处看去。 可寂静的深夜,除却玉简的光亮,空落落的,再无一人。 唯有一阵熟悉的清浅花香。 …… 几天后,惮于慕丞相威势的何秀才忍着心中滴血,却还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呈上了几乎所有财富,同时也示好式的递上一封退婚书,急于撇清自己和慕琉的关系,希望自己以后考上功名后,丞相不要拿此事为难初涉朝堂的他。 对此,慕宏彦只是冷笑,不置一词。 但不可否认,慕宏彦最近心情不错,解决了家事的他,近来一边着急补养身体,一边准备在朝堂上复出呢。 此时,朝堂上似乎也知道了慕宏彦身子大好的消息,在早间便有太监从宫里来,带着圣上的口谕,前来问好。 慕宏彦笑着周旋,踌躇志满,容光焕发。 却在晚间,乐极生悲—— ——姜家的人,带着一堆证据,抱着把慕宏彦锤死的决心,将他弹劾了! 这些证据包括慕宏彦宠妾灭妻戕害姜太傅之女姜芷溪的、王成汭借着慕宏彦的名义这些年狐假虎威鱼肉百姓的、慕宏彦自己此前私营结党的等等事件。 圣上龙颜大怒,速度极快的就责令刑部问审,不到数日,就十分给力的将这些案件办成了铁案! 慕宏彦甚至连从前的人脉关系都没来得及维护、动用,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醒,宏图伟业还没开始,就蒙上了牢狱之灾。 从希望到绝望竟只在一瞬之间,他此前数番为以后计议如同一个笑话,终究是一场空,这戏剧性的发展让他倏然间吐出血来! 只可怜他头发花白的老母,护了他到醒来,却被他牵连一起受苦。 诛九族的罪,老太君被抓时不知为何想到死去的姜芷溪,她早就知道姜芷溪及其孩子的死有蹊跷,可是为了维护相府的利益,她给压了下去,如今,也算是报应不爽。 另外,在抄家那天,私牢里,被关在不同刑房里,还剩一口气的容、王二人发觉了相府的败落,说不出心中感受如何。 虽说也高兴于你也有今天,真是报应不爽,可想到这些天在刑房的苦楚,他们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日无多的他们一时间又哭又笑,讥骂着慕老贼的同时,心中更多的是出奇的后悔。 或许他们二人一直在花楼中相依为命,虽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是能好好相守活下去的。 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珍贵呢? 这样,姜家靠揭发安国公的功劳,连升数级,甚至还找到机会为当时的姜太傅平反,很快又恢复到昔日的荣光。 而和安国府解除姻亲的何秀才又是后怕又是叹息,后怕自己差一点就要因为安国公女婿的身份被牵连,叹息自己这么早把财产都交了出去,若是再迟一点,等到慕宏彦大势已去,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吞下慕琉给他带来的这些财富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没了那些财产,只能再次住回破茅草屋,受亲戚冷眼的何秀才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只能靠写字谋生,攒考试的盘缠。 可挥霍的习惯又已经养成,很快那些考试的盘缠变成了他体面的衣服,醇香的酒水……不多久便穷困潦倒。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虽然慕璃真正的身份还是悬而未决,但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人生总是充满遗憾的不是吗? 温弦陪着慕璃见证了这还算完满的结局,终于,他们开始向离恨天进发,去拿回她的东西,顺便,会一会那位老熟人了! —————— ps:下榜了,没曝光了,凄凉 第103章 离恨天 了却前尘事,心中郁结的某些块垒似乎又消融了几分,同时,慕璃对自身情绪的控制也更自如了些。 连瓶颈似乎也有所松动,只需要再稍作准备,寻个灵气充沛之地,不日便可冲击瓶颈了。 这事之后,这人间界对于慕璃,大抵是彻底无所牵连了吧,临走之前,慕璃还是忍不住去看了眼慕琉的境况,这个慕璃原身最是艳羡的姐姐,很是唏嘘。 彼时,慕琉在寒冷中醒来,一身棒疮,嘴唇干裂,又累又饥,相府她不敢去,失势后,婆家也边辱骂着扫把星边把她赶了出来,曾经最深爱她的丈夫,竟然也十分嫌恶,唯恐避之不及的根本不愿维护收留她。 明明是同床共枕、恩爱两不疑的枕边人,翻起脸来却完全像是另一个人? 她亲自挑选的丈夫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曾呼来喝去的仆从也一个不见,心高气傲的慕琉还是不敢置信,受尽冷暖后却只能接受。 一瘸一拐浑浑噩噩了好几天,泪也流尽,多希望是一场梦,一个误会,梦醒之后,她还是那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相府千金。 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相府倒了,慕氏九族牵连被诛,慕琉那一刻突然庆幸自己真的不是慕宏彦的女儿,竟逃过了一劫。 只是,这也代表着她彻底无法回到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了,而被娇养长大的她,没有任何谋生的技能,虽然琴棋书画都会点,却并不精通,不足以支撑她养活自己,又不愿意做粗活儿。 终于,凭借着尚不错的姿色,很快便流落风尘,步了她母亲的后尘。 慕璃旁观着这一切,说不清什么感受,大抵还是快意的吧,毕竟慕琉受了她母亲的影响,曾经也没少欺辱过原身,如今她们姊妹两个也算是扯平了? 总而言之,看慕琉过得不好,慕璃就放心了。 这种想法……真是可以说是很恶毒女配了,虽然慕璃不太想走恶毒女配的路子来着,可这具身体过于真的给她了某种恶女基因,让她就是见不得自己的仇人好过呢! 不过,还有个问题,成为修士的慕璃很容易的看出来凡人慕琉居然也有灵根,虽然是个相当次的四灵根,杂灵根,但是若遇到她的机缘,还是有可能踏入修真道,再次翻身过得好一点的。 不过慕璃并不打算做她的引路人,不废了她的灵根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慕璃在慕琉身上留下一个简单的标记以防万一后,便收拾了下行囊,和温弦启程出发了。 离恨天不在天上,而在凡人界与妖界魔界的接壤处,却取了三十三重天最高天的名,大抵有震慑三界之意,此地也是一方风水宝地,却因为地理位置的敏感,自古以来都属于三不管地带,近百年收归蓬莱治理,在其中的灌愁海上的混元山上搭建行宫,起到一个类比于外交领事馆的作用。 关于为什么荔枝兄会出现在这里,慕璃来的路上做出了很多猜测,又因为这是原书中没有的剧情,故而她心里很没有底,当然也不排除引自己来的不是反派兄的可能,但不管怎么样,仙灵眼已经不在苏瑾若身上了,为了恢复光明,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得去争一争。 当然,慕璃也想过像苏瑾若那样随便找个别人的眼睛先凑合用。 但是,她上哪儿找人愿意把眼睛给她用呢?凡人眼睛肯定没修士眼睛好的,而不管修士还是凡人,活人肯定不愿意把眼睛给她的,尸体上的眼睛,慕璃是非常嫌弃的不愿意用的,临死之人,如果她去要求捐献移植什么的,估计会被当成邪魔歪道,反正肯定也不会同意。 那如果去抢去骗去买(而且不知道买的货源是否正规),这不跟魏律之一样了吗?慕璃不能忍受自己和仇人沦为一类人,再者,目前神识还凑合用,足够撑到她拿回自己的眼睛,自己的东西,用得才最舒心,何必便宜旁人?而毁了眼睛玉石俱焚,反而还是惩罚了自己,毕竟苏瑾若身体已经被仙灵眼治好,完全可以用别人的眼睛了。 不过,仙灵眼到底给苏瑾若用过了,有轻微洁癖的慕璃想想还是觉得恶心,但那不是仙灵眼的错,何况来修真界这些年,慕璃多方打听,也翻了不少资料,通过古籍的查阅,还有翠微门藏书阁的卷宗所示,她对仙灵眼也不算一无所知了,有了非常详细的了解,就比如: 仙灵眼上自带仙人之炁体源流,霸道无比,还有天道投影,天然的对此间世界有着规则之力,即对此间生灵有着天然的无差别压制,算是超级作弊器一般的存在,当然释放相应的力量时也需要有足够法力境界支撑。 总而言之,此物对于修仙一途裨益巨大,不可估量,何况天灵根配上仙灵眼,才是完全的,其中能量足以动荡三界,利用好了,重塑肉身都是小意思,甚至可以是直接保送飞升仙界的,诸多好处不一而足,就算目前的她暂时无法开发、释放出其全部的力量,但假以时日呢?总之,慕璃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东西。 所以这么牛逼的东西,原身真的放弃了给别人,实在太傻逼了! 慕璃禁不住再一次吐槽原身猪脑子。 尤其代入原身,想象着自己的身体真的就同意了把眼睛给别人,慕璃表示就后悔,非常后悔! 慕璃一路上思绪万千。 从通行牌上定位到离恨天的坐标,距离他们有竟有几万公里的路程,人间灵气稀薄,传送阵稀少,便只能辛酸的靠人力赶路。 便缩地成寸,又施展了神行术,后面累了又在凤兮身上躺了会儿赶路,凤兮累了,便又御剑或是御风,甚是搞笑,总而言之,费了约莫三五日,他们终于到达了离恨天。 此间是人间界少有的云雾缭绕,灵气四溢之地,若能征得大反派同意,拿回眼睛后,有他护法,她就可以安心在此地闭关突破了,不必非要再赶回灵气充沛的修真界,一进入离恨天,慕璃就禁不住的想着。 当然如果真的见到了荔枝,为了给反派兄留个好印象,慕璃还要做点其他准备。 就比如,虽然不舍,还是得把带了很多天的墨镜收了起来,她不认为反派大佬拥有能够欣赏前卫潮流的审美能力,搞不好还会会错意以为自己不尊重他,再生事端,所以为了事情能顺利一点稳健一点,就不奇装异服凸现个性了?慕璃麻溜的收起了带了很久墨镜,又换上了心爱的紫色绸布。 同时,她也有些想念并期待遇到则灵这个可爱的毛茸茸,慕璃摸了摸袖子里的凤兮的脑壳,想着到时候定要让他们也见见,说不定还能缔结瑞兽之间的友谊?肯定非常有爱! 说不定还会擦出爱情的火花? 赶路时,慕璃百无聊赖的想着,但转念一想,不行,则灵年纪太大了,这样她的凤兮很吃亏啊,总而言之,到时候他们交朋友可以,早恋肯定不行。 她得盯紧点。 …… 离恨天上灌愁海,灌愁海上混元山,在山巅之上,隐约可见一片气势非凡的华丽建筑群,正是正道联盟治下的逍遥宫,飞近后,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是个人迹罕逢之地。 第104章 不切实际 逍遥宫布有结界,等闲之人不能随意飞进飞出,慕璃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走山路,所幸山门是大开的,进了山门,而后,顺理成章的被拦截在宫门外。 “小修士,这里不是你可以擅闯的,回去罢。”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浅色道袍的女道君,靥如春桃,唇绽樱颗,气质素雅恬淡,不知所系谁人。 而她的境界,慕璃竟然也看不出,若非此人有特殊法力加持,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这个人的修为是比她高的。 被拦在门外,慕璃满头雾水,啥意思,不让进啊,那干嘛还让她来拿,玩儿她呢? “这位前辈,此处不是也有其他修士出入么?为何不让进呢?”温弦站了出来,十分有礼的问道。 许是温弦态度恭敬,神采温雅,又生得不凡,那本不愿再多话的女道君竟还是开口解释了起来:“那些人都是身负公务的,事关边境事宜,属于要事,需要入殿内处理,故而得进。” “你怎知我们没有要事呢?”慕璃奇道,同时,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原身在蓬莱时好像见过,但应该只有数面之缘的,印象并不深刻。 那女道君上下扫了慕璃一眼,眸光不耐:“你怎会有要紧事?你不过一个瞎子。” “瞎子就没有要紧事了?这是什么道理?”慕璃一怔,不免五官纠结到了一起,很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小姐姐会对盲人有这么大的偏见,瞎子怎么了,瞎子招你惹你了?慕璃对此人的反感值立刻拉满。 “呵呵,我且问你,你为何而来?” “为了拿回我的东西。” “是不是自称慕璃,还要求见翾殊君?” “是……” “是?”女道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确实是了,小修士,你可知自从道尊放出寻人的消息后,这几年有多少像你这样的瞎子来这求见翾殊君,说要拿回眼睛什么的?” “额……多少?”慕璃更加地铁老爷爷表情包脸了。 “足足四百三十二个,不管是真瞎还是假瞎,和你一样眼睛上都蒙着一层蒙眼绸布,总而言之,大抵是听信了什么传言,千里迢迢的从各地赶来,嚷着非要见翾殊君……” “……”慕璃感觉有些听不懂了,但慕璃为这女道的话大为震撼,竟然还有这种事?若是真的,那慕璃虽然被拦在外面很冤,却也怪不得人家,毕竟守门人职责所在嘛,这个女道应该是守门人吧?慕璃忍不住想着。 “现在的女修啊,总以为自己生了副好皮相,便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道尊不在蓬莱了,到了这偏远之地,就觉得可以接近了,真是尽抱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女道正反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冷冷道。 “所以我说我是真的那个你是不会信的了?” “……真的,你回去吧,我看你修为已臻至金丹,骨龄不过二十,也是可以称得上惊才绝艳,但若想借此攀上翾殊君,到底还是不够格,也不切实际了些。” 发现这女道一下子看穿了自己的修为,慕璃心中凛然,看来十有八九,这人修为是比自己高了。 而且看她反正不信也不放行的样子,真的很棘手啊,她该怎么证明自己是真的那个要来拿眼睛的,而不是听到一些蓬莱绯事传言而来凑热闹取巧的呢? 对了,证明自己,慕璃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你是蓬莱三山之方寸山首座梅英仙姑!你怎么来这看大门来了?” 是为了公务而来吗?是为了翾殊君而来吗?他们两个如今又是什么关系呢?慕璃一边急着证明自己,一边思绪纷飞。 “嗯?”梅英仙姑没想到慕璃竟然认得自己,不免也拿正眼好好瞧了瞧慕璃,隐约也觉得有一丝熟悉。 不过慕璃那一句看大门,确实让梅英仙姑感到很不中听…她,她才不是看大门的呀! 第105章 话痨灵 “我是慕璃啊!你不记得我了?渺殊君初带我闲逛蓬莱时,还有开大会时,我曾有过数面之缘的!那个时候我就坐在魏律之旁边!” 经过慕璃这么一提醒,梅英仙姑恍然间想起来,许多年前,慕璃被带上蓬莱的第一年,十分受宠,明媚张扬的跟在渺殊君身后,就连蓬莱三山的内部会议,有时候慕璃也在,坐在黑压压的一群内部人员中左顾右盼,相当刺眼。 梅英仙姑那时就十分不喜了,她是蓬莱仙阁里少数亲近翾殊君一脉的,故而渺殊君和慕璃成亲那天她就没有去,而她平日里除了忙于修炼,也真是事务繁多,所以基本对慕璃印象不深,如今慕璃说出她和渺殊君在蓬莱的细节,梅英仙姑总算有了点印象。 “竟真的是你?!”梅英仙姑道,不免又正眼看了慕璃几眼。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初那个愚蠢的凡人少女,竟然已经修到了金丹,身后还跟着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修,不知二人是何关系。 但看那男修眼神,总归是很亲密的,看起来这女人确实相当有本事,脱离了渺殊君后又找了其他的伴侣,不过这样一来,像这种朝三暮四,没了男人就不行的水性杨花之人,轻浮浪荡,真是更加不值得翾殊君守诺,替她拿回眼睛了。 总而言之,确实令人吃惊。 确定了慕璃的身份,她不好再拦,只得打开结界一角放行,她看着慕璃他们进入宫门,而后又忍不住道:“拿了你的东西,就速速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这种女修可以逗留的,道尊慈善,你就莫要给道尊添麻烦了!” “哦,我就不。”慕璃面无表情,懒懒的小声哔哔,她之前怎么就发现这个梅英仙姑这么烦呢,说话还很不好听,我就是逗留很久又怎样呢?那是我的本事。 本来嘛,若荔枝不愿意留她,她也可以马上麻溜的走人的,但是给这个梅英仙姑一说,她还真想在这逍遥宫多待几天,一直到闭关突破了,毕竟离恨天这边灵气那么充沛,可又有可怕的海兽横行,自然是待在逍遥宫安全。 这话虽然并不大声,但还是被梅英清楚的听见,显然的触怒了她。 “你这后辈,也太过目无尊长!这里可不会有渺殊君庇护你,你也不是魏夫人,你如此这般放肆,那本君可要好好教你这三界的规矩了!” 也许是慕璃的表现太过敷衍,又联想到一些传言,身居高位的梅英仙姑显然无法容忍慕璃近乎无视她的走过,总而言之,方一说罢,她长袖鼓风,长鬓飘飞,光芒之中横空劈来一掌,蕴含元婴修士的星辰之力,慕璃无可退避,眼看着那一掌便要落在慕璃身上—— ——便在这时,一道熟悉的金色身影发出一声巨吼,威势骇然的踏空而来,十分自然的挡在慕璃身前,粗锐的爪子稍稍一挥,轻易的化去了梅仙姑的攻击,而它破空的力道还逼得梅英仙姑退了又退,烟雾之中,地上满是巨兽爪痕。 “则灵大人?!”梅英仙姑满是惊诧。 但见则灵娴熟的将慕璃何温弦叼到了自己宽阔柔软毛茸茸的背上,然后冷冷的对梅英仙姑道:“仙姑,你擅自跟来离恨天,翾殊君没有怪你,若你再这样私自伤害道尊的客人,别怪道尊要赶人了!” “则灵大人,本君,本君是好意啊……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怀好意,我怕她,对道尊不利。” “究竟她是什么样的人,既然我能来,则道尊自有他的判断,若仙姑怀疑道尊的判断,不如尽早回蓬莱,莫要再留此地,省的大家都不开心。” “我……”梅英仙姑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则灵也不理她,自顾自的驮着慕璃二人,在梅英仙姑复杂的表情里,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的飞入逍遥宫了,一路上,它半点没有多年未见的生疏,很是话痨,看起来是憋坏了:“呜呜呜……姐姐我想你了,道尊都不摸我!! 对了,刚才那个家伙没对你怎么样吧?姐姐你没事吧!所以刚刚则灵救美酷不酷?姐姐要不要夸夸我? 咦?这是温弦吧?上次那个小男孩都这么大了?哈哈,姐姐你听我说啊……” 第106章 你来了 见了则灵,最激动的不是慕璃,竟然是温弦。 温弦睁大眼睛十分吃惊的看了眼眼前的金毛吼,又看了看慕璃,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表示自己的疑惑。 慕璃也奇怪为什么温弦这么大反应,难道是没见过金毛吼?不,他从前是见过的,所以为什么那样惊讶? 下一秒,慕璃很快她想起来了什么,红着脸赶紧凑到温弦面前,一边拼命给他使眼色,一边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讲话。 但还是迟了一步,还是从他的嘴中漏出了几句话:“则灵你……不是牺牲了吗?” 则灵炸毛:“????”这是什么不吉利的诅咒?!! 慕璃一头汗的开始解释,并狂撸则灵脑袋来转移它的注意力。 “所以自从上次我们分别后,你是这样表达我的下落的吗?”则灵没那么好糊弄了,它气鼓鼓的扁着嘴,显然的不开心,“我明明那么努力的为你摇人!” 慕璃干笑赔罪,同时升级了慕氏rua毛大法,则灵被rua得噜噜的叫,十分的舒服,但还是板着脸,看起来凶巴巴。 发觉出慕璃和则灵的矛盾,温弦自知失言,但他实在太激动了,因为之前从逐月秘境的无极洞里出来,守到慕璃后,他真的以为则灵不在了,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刻不在自责,为此对于慕璃的新灵宠凤兮格外的好,算是倾注了一份关于则灵牺牲的歉意了的,没想到,则灵没有死。 他真的很高兴。 “没有没有。”温弦赶紧救场,“是我当时一厢情愿的认为,师父她当时什么都没有说,而你又没有跟她一起出来,我就以为,以为你不在了……” 温弦说得动情,也确实是事实,当时情况紧急,二人又不是很熟,慕璃没办法否认温弦自作主张的猜测,但也毕竟没有承认,只是后来有机会的时候,忘了解释,总的来说,应该是不算是骗人了的。 也正因为如此,在温弦的真诚的道歉下,直率心大的则灵很快放下芥蒂,转而和他开始叙旧无极洞后面发生的事了,以及大家都很关心则灵在秘境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以这个为开头,逐渐打破他们许久未见的生疏。 这样一路上一兽二人说了许多,从温弦如何拜师慕璃到则灵为什么在逍遥宫,所以则灵不是慕璃的灵宠?温弦疑惑的看着慕璃,但这一次他学了聪明,并没有说出来。 但他锐利直白的眼神还是让慕璃很是汗颜。 看来纸确实包不住火,面对穿帮,慕璃被温弦看得很尴尬,很社死,只表示我不听我不听,只要她听不见就不存在穿帮! 温弦失笑的看着慕璃的鸵鸟心态,没有再多言。 于是话题又几番转移。 则灵很是话痨,从它的话中透露了许多关键信息,其中一点就关于为什么魏雳之为什么会来这里,提供了非常清晰的解释,一则,这兄弟俩是彻底闹掰了,但是顾念着掌门的面子(毕竟兄弟俩都师承蓬莱,蓬莱的太上又是魏雳之的师尊)。 二则,大敌当前,不宜内讧。 说起来,几年前在蓬莱,魏雳之虽也搅动了些许风云,给了渺殊君一些教训,但总归是没有做得太难看,在交割清楚许多事后,心生厌倦的魏雳之直接卷了拂珖殿的东西,到逍遥宫镇压九(发)幽(光)百(发)鬼(热)来了,顺便也可以处理下其他事务。 周所周知,人界和妖界魔界接壤,世间万物哪怕一块土豆都能化妖,而妖也好人也好都可以堕魔,加之人死了化成鬼后还需要过了头七才会有鬼差引渡,而这期间死灵可能乱跑也可能化成厉鬼,这一切的一切就造成了人界虽然凡人多,妖魔鬼怪也不少。 所以主要由人类组成的修真界,即正派人士,很有义务保护作为三界土壤的人界,以维持三界正常循环。 这逍遥宫,就是正道在人界处理人鬼妖魔事端的机构之一,其中有不少修真界外派人员轮流值守,这些值守的人员中一直以来还是以蓬莱为首的,尤其翾殊君来了以后,威信力压众人,基本都算是蓬莱行宫了。 当然这些还算小事,最主要的是,逍遥宫下的混元山正作为一个大型阵眼,镇压着灌愁海下的九幽百鬼,近年来未知何种原因,封印松动,很是棘手,而放眼三界六道,竟非翾殊君无法力压。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此处且不细谈。 且说现在,在慕璃看来,则灵真是永远给人以非常亲切的感觉,虽然有些话痨,好像和他的主人两个极端。 所以灵兽和主人的性格是互补的吗? 从袖子里忽然伸出凤兮的小脑袋,头顶长长的翎羽滑到慕璃的下巴,痒痒的,此时,它浑圆的小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逍遥宫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那样子非常的软萌可爱。 那么凤兮和她也会有互补的点么? 慕璃暂时想象不到,这时的凤兮也停止了对逍遥宫的环境探测,也许是感到了安全,总之它从暖和和的袖子里钻出来了,抖了抖华丽丽的火红羽翅,而后一跳一跳的,难得的飞到了慕璃肩膀上,沐浴在和煦暖阳下,自顾自的用红喙整理羽毛,非常仔细。 慕璃也没忘记向让则灵介绍一下她的小灵宠,便友好的说:“认识一下吧,这是凤兮,是我的契约灵宠哦,你们要不要交个好朋友?” “嗯?”则灵听到,兴趣浓厚的转过了脑袋,看向自己的背上,慕璃的肩膀上正栖息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家伙。 这小凤凰是叫凤兮么?真是光滑漂亮的羽毛呀~摸起来一定会很软?但肯定比起则灵我要差一点啦,有机会一定要让姐姐评定一下到底谁的毛毛更软。 则灵胡乱的想着。 不过则灵太大了,转头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巨大的阴影,足够将背上的二人一凤完全的笼罩在它头颈部的阴影里,具有十足的压迫感,即使它完全没有恶意竟也显得凶相毕露,确乎不愧于金毛吼的威名。 同时,它呼出的热气又粗又猛,还带着丝丝血腥气,这几下子直接让正在整理羽毛的凤兮吓了一跳,尤其是,它扬起自己的小脑袋时,凤兮黄豆般的小眼睛对上则灵铜铃一样的大眼睛,四目相对,骇得它从慕璃的肩膀上滚了下来,反应过来后,小凤兮竟然对则灵凶巴巴的鸣叫不止,“叽叽叽”的,警告则灵:你不要过来啊! 则灵“……” 它好委屈,它还什么也没有做啊!! “姐姐,你的灵宠好像不喜欢我呀。” “额?”慕璃安抚着凤兮,意外于这两个瑞兽的初次见面,居然并不友好,却也可以理解,毕竟当时温弦初次见到慕璃时,也因为她身后的巨兽而吓得警戒值拉满。 大概只有瞎子慕璃,因为看不见,从一开始就半点也不害怕它吧,而后来熟悉了则灵的性格后,即使可以通过神识了解它的外貌,却也过了害怕劲儿了。 “凤兮凤兮,你应该友好一点呀!怎么还嫌弃人家呢。”慕璃道,“你自己变身后可不比则灵小多少呢,嗯?” “叽叽——”凤兮还是抗议,它的化身虽然也不小,但是它还是个刚破壳五年的宝宝呀!在凤凰悠久的生命里,本质上还是在幼年期,而幼年期的它本体根本没有则灵这样大得夸张呀! 再加上,高傲的飞禽类天生是和四脚兽不对付的,故而凤兮的表现也算情有可原。 只是,也许时因为慕璃的语气又带了点责怪的意味,这让凤兮莫名的更加抵触,觉得自己不被理解,顿时竟然比则灵还要委屈,黑黝黝的小眼睛里居然漫上了泪花。 则灵一看到小凤凰落泪了,急得满头汗,赶紧将脑袋转了回去。 而凤兮看不到则灵后,眼泪一秒收,像打了胜仗一样,高昂着小小的脑袋,晃晃华美的长尾,再次飞到慕璃肩膀上开始整理方才没整理完的羽毛。 这一幕让温、慕二人都觉得十分好笑。 则灵却显得不太高兴,说话的声音都闷闷的,于是,只有则灵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慕璃只能摸摸则灵的脑袋,以示安慰,不过这一举动让凤兮醋意大涨,导致慕璃每rua则灵一下,凤兮就气呼呼的,猛烈的拍着翅膀,和则灵示威,并十分不自量力的用红喙啄一下则灵皮实的背。 虽然则灵并不疼,反而像是挠痒痒,但这样下去,慕璃感到很有可能在两兽之间造成巨大的矛盾,便停下了rua则灵的手,这便让则灵更加郁闷了。 以至于,它将慕璃他们领到翾殊君所在的霜星殿时,则灵整个的都蔫不拉几的,好不可怜。 霜星殿中,魏雳之着一袭清贵的织金白衣,盘膝而坐,冰白的双手结着印,似正处在入定之中,他模样绮艳,周身却散发着极为摄人的凛冽冰寒之气,不可侵犯,让方进大殿的慕璃他们都不免一个哆嗦,想起多年前在逐月秘境里大杀四方的样子,一时间感慨万千。 甫一入内,魏雳之微阖的双眸徐徐睁开,露出一双清寒的、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的看向来人,弯了弯嘴,冷淡道:“你来了,嫂嫂。” 第107章 五年,弹指一挥间。 这对有着漫长生命的高阶修真者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但也就是这短短五年,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 慕璃从一个一无是处盲女,到如今的金丹期女修,也不过五年。(虽然之前还夸下海口三年元婴,想来那个时候还是太年轻了些) 魏雳之也离开了蓬莱总部,到了人间界。 一切都在变化之中。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徒劳。 “……” 再见故人,慕璃大脑空白了一瞬,倒不是因为他对她极为不当的称呼让她非常想纠正,而是,他的声音,似乎再一次和昆吾经里的人声解说重叠了。 众所周知,慕璃练的功法,是翾殊君所创的《昆吾经》,此经之威力与妙用且不过多赘述,单说这经书自带的讲解音,每次慕璃修炼时,尤其是练到昆吾经新一层时,总会出现魏雳之的人声解说。 那声音端正清雅,是没有丝毫情感的。 可是,却也是极具穿透力的、直扣心弦的。 以至于,有些时候,那声音划过耳边,就如同魏雳之本人在她耳边低语。 很容易给她以他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见证了她每一步成长的错觉,必得完全的沉浸到修炼里,才能忽视掉这动辄惹人乱想的声音。 而现在,声音的来源从昆吾经变成魏雳之本人。 低哑磁性的声线像是温柔的手指磨上了细细的砂纸,又像是一柄柔软的羽毛刷轻轻刷过心田,令人酥倒半边,心跳都似缓了几分。 而又因为慕璃修着魏雳之功法的原因,如今金丹修为的慕璃仅仅站在此处,身上的灵力,包括她身上的紫霄,都和魏雳之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呼应,让他惊讶于短短五年,慕璃身上的变化令人十足的意外之余,竟隐约生出几分亲切之意,也禁不住的想要考究一下,慕璃究竟将紫霄与昆吾经练得如何了。 可是,一想到那时看到的她的记忆,想到她的丈夫魏律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魏雳之周身的气息更冷了,本就冷峻的脸冻得如千年的寒冰,可以冻结天地间的一切,让则灵和温弦都不由得一阵压力,微瑟了身子——道尊真的好可怕。 温弦和翾殊君行礼后,就下意识的挡在慕璃身前想要保护她,谁料慕璃却在魏雳之的一挑眉中前进了一步。 慕璃对魏雳之的疏冷恍若未见(当然她本来也就看不见),总而言之,她红着脸,故作平静道:“翾殊君确乎很守约定,现在,我亦应邀而来,来取我的东西。” 魏雳之睨了眼慕璃身后的温弦,微微蹙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后随手一挥,慕璃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纹样繁复的黛色芥子袋。 须弥芥子袋,可以冻结时间的空间袋,是月神的陪葬品,个中珍贵不必多言。 慕璃双手接过芥子,放了一缕神识进去,便清晰的看见,一双熟悉的钻石般的黑色眼珠,波动着令人眼馋的无上仙力,被一圈温润的五彩荧光所覆盖,静静的悬浮在这一方虚无的空间中,诡异而艳丽的维持着初入时的状态,竟让慕璃感到有些……新鲜? 新鲜采摘的眼珠子哦,有人要买吗~ 慕璃乱歪歪。 “多谢。”慕璃客气道,但心却无法如同她面上表现的那样平静。 若非魏雳之信守承诺,但凭慕璃自己,即便费劲心思,徒生多少波折,也绝对是没办法那么早夺回眼睛的。经历过大逃亡的慕璃,无比清楚自己在渺殊君眼里是多么的弱小和势单力薄,一旦落于他手,别说拿回眼睛了,一身修为能否保得住都是问题。 而现在,她的眼睛,是真的回到她的手中了啊,这无疑是激动人心的,快乐得想要跳起起来,神识探知到魏雳之时,也真是对这个大反派越看越亲切,越看越顺眼。 一诺千金。 不愧是大反派,原书里,他从来都是说鲨你全家就鲨你全家。 而现在,他说说帮你拿回眼睛,就帮你拿回眼睛! 真是满脸都写着可靠! 这件事,她是真心感谢魏雳之。 当然还有个问题就是,眼睛拿回来了,怎么安回去?毕竟仙灵眼的每次易主都需要上一个主人同意。 这事儿好办也不好办,慕璃有个简单粗暴的想法,就是把苏瑾若绑了,进行严刑拷打,或者就囚禁起来,挖了她眼睛,玩儿一下,再给她安回去,再玩儿一下,再安回去,几轮下来,不怕她不同意的,或者再绑了她重要的人,比如魏律之来威胁她…… 当然这些想法只能脑子里歪歪,实际行动下来,就会面临一个最大的问题,实力不够,没法顺顺当当的绑过来,任她拿捏,弄不好还会被苏瑾若背后的云梦山,魏律之极其蓬莱定为正道公敌,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上次慕璃只是在圣元武会刚了一下魏律之,就差点给人害得只剩半条命了,无法想象,再鲁莽的去绑架这二人会造成什么连锁式反应。 绑不绑得来都不一定,反正只要她在目前的情况下敢这么做,她肯定是嫌命长,要从戏份多的恶毒女配降为短命炮灰了。 总而言之,还是先苟着吧,养精蓄锐…… 反正,眼睛已经拿回来了,只是暂时不能用而已,而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让“她”同意的。 想到这里,慕璃毫无心里负担的把装着仙灵眼的须弥芥子直接收入乾坤袋中了,而魏雳之依旧没说什么。 她这一行为却是让温弦呆了呆。 慕璃毕竟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对此间宝物都没有什么实感,可本土长大,又阅遍文献的温弦确是非常清楚须弥芥子的价值的,而当师父对他讲了仙灵眼的事情后,心细如发的温弦自然也默默的去了解了许多这方面的事,期待着有一天能帮到慕璃。 所以,他无比的清楚须弥芥子的珍贵,那可是少见的可以冻结时间的仙器,而现在,这个蓬莱的道尊不仅替师父夺回了仙灵眼,竟然把须弥芥子也一并给她么? 虽然离开了须弥芥子,一天之内,仙灵眼没有回到“主人”身上,就自动会风化湮灭,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魏雳之就一定要把须弥芥子一并给她。 有句话叫,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所以师父和他真的关系好到,可以将须弥芥子这样的重宝赠给师父的地步么? 又或者,这只是单纯的表现了蓬莱的道尊确实性本大方? 温弦眯了眯漂亮的眼睛,各种猜测。 ———————— ps:盲女群:欢迎来玩~ 第108章 办法 高岭之花般的魏雳之,在原书中虽最终成了反派,但他却是个非常恪守原则的人。 从拜入蓬莱起,一直是被高层寄予厚望,以正道楷模路子培养和严格要求着的,故而不奇怪其有着身为道尊的最起码自觉,他是有着匡济天下的胸怀志向的。 很多时候,他虽不善人际,可他的言行举止分明比任何一个正派人物还正派,他虽修的是无情道,对一切都淡漠如过眼云烟,令人望而生畏,却也代表着他让自己逐渐和天地法则一样,对万事万物都是公平公正,极致的冷情,却也极致的仁义和有责任感。 所以,哪怕他此前通过慕璃的记忆,误以为她接近他可能并非好意,却还是愿意坚守最初约定的诺言,硬闯月神墓,费心找来须弥芥子,将仙灵眼保存其中,全须全尾的给她。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千方百计的要害他,在多年前本有机会将魏律之彻底了断,却还是因为顾念蓬莱太上的恩情、顾念兄弟一场,没有将其赶尽杀绝,并且甘愿陷入魏律之的阳谋,离开修真界,来这偏僻的犄角旮旯处灌愁海,镇压九幽百鬼(发光发热)来了。 所以,若在书里他不黑化,而是继承了蓬莱的话,无疑对正道对天下是最有利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可以任人欺辱的冤大头。 他有脾气,脾气还不小,黑化的时候足以毁天灭地。 …… “本尊已践诺,嫂嫂可速速离去矣。”大殿之上,月白色锦袍的俊美青年凌霜傲雪,漠然无情的开始逐客,嘴角牵动的嘲弄极为含蓄,明明是冰冷的讥诮,可由他做出来,竟有种别样的风情。 而且,他那一声嫂嫂实在叫得慕璃心头发颤,耳朵发烫,以至于慕璃很轻易的忽略掉了他语气里的冰霜,却也因为他两次这样的别捏的称呼,慕璃心中表示,她有一句优美的中国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慕璃想象得还要疏远啊。 可他替她拿回了眼睛,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慕璃没办法摸清他的心意,心中不太畅快。 但想到魏雳之给他的好处,便觉得自己应该大方些,不要和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木头人计较,毕竟拿人手短不是? 何况,她还想在逍遥宫多赖几天闭关突破呢,昆吾经上也有些不懂的想要请教这个功法创始人,总而言之,就算那称呼听得很不舒服,硬刚总是不明智的。 荔枝当头一把刀,没有人比她更懂什么叫徐徐图之,以退为进。 想到这里,慕璃笑道:“那行,我们就先走啦,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她说话时,远天的霞光从雕镂的窗子漏进室宇,落到她过分白皙的脸上,平添三分惊人的清艳。 魏雳之意外于慕璃没有过多的纠缠,毕竟从她被渺殊君带上蓬莱时,她给他的印象就并不十分好,哪怕后来她后来到如今的转变让他略略的改观,可不意间看过她记忆的魏雳之,很快将这份好感降回了冰点。 加上,她总是和他的哥哥一样,会非常自然本能的从他手里拿走任何可能的好东西,从前则灵硬是塞给她的十个纳戒的宝物就算了,现在她拿走须弥芥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理所当然,这几乎让翾殊君肯定,慕璃就是魏律之的棋子之一,取代被他拒绝惩戒了的渺殊君,来此地另有图谋。 这是个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的女人。 他对自己说。 她的企图、她的理想,他已经看透,便是全然充斥着势力和庸俗。 即便她笑起来很是晃人心神,还有一双曾被她舍弃了的天道馈赠:仙灵眼。 所以,魏雳之以为慕璃会为了她可能的计划再对他纠缠一番的。 可是她没有,她说,她现在她就要走了,毫无留恋的,她来此地,真的只是为了拿回她的东西。 “……” 慕璃和翾殊君稍作告别,就带着温弦跟着则灵一起出去了。 不过由于则灵毕竟是魏雳之的坐骑,所以慕璃他们这次很给面子的没有大摇大摆的坐到则灵身上,乘着则灵离开。 魏雳之安静的坐在殿内,看着慕璃的身影一点点的变远变小,看着她身后跟着的另一个俊朗青年,那人琥珀色的眸子看向慕璃时,满目的狂热情意,说不清内心什么感受。 此时,翾殊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开始吐纳,再次恢复了入定状态。 而他盘坐的高台上的蒲团下,正随着他的入定,隐约流转着奇诡的光华,而地面上也浮现出多个散着荧光的复杂八卦阵图不断的旋转,同时,滔天的灵气从翾殊君的天灵盖处汇聚于丹田的位置,而后,又化成数道能量的细线,钻入阵图,没入镶嵌着瑰丽宝石的地下。 与此同时,被混元山的结界隔绝在外的灌愁海开始剧烈的晃动,山外灰尘碎石落下,沉入海里,带来无尽雷霆与黑雾喷涌而出,遮天蔽日,愁云惨淡,使人毛骨悚然。 却又在下一秒,随着魏雳之的银色灵气缠入,来自阵图的道场渐成规模,一片轰响之中,所有的异象又刹那间被吸入海底,星河日月再次闪耀而出,海面平静得彷佛什么也没发生。 但此时若有修真者开启灵视,便能发现,灌愁海底,竟有着数百道模糊的黑影,看不清是人是兽,呲牙咧嘴的徘徊在无法摆脱的水之封印之中,不时传出凄厉的咆哮,凶威盖世,伺机冲撞封印,每撞击一次,便能看到灌愁海上掀起滔天的海浪,金色银色的封印之咒也为此疯狂闪烁。 而每次撞击失败后,那些怪物就会嘶吼一声,再次俯冲入海,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次的撞击。 …… 慕璃离开了霜星殿,当然没想过真走,她所认为的魏雳之让她离开,只单纯的当成字面意思上的离开。 就是离开霜星殿,但是她还可以待在逍遥宫的其他地方的嘛。 啊哈,她就是赖在这里不走了~ 则灵非常给力的帮慕璃安排了适合闭关的极佳住处,同时又热情的带慕璃到附近的修士集市采买各类必需品。 慕璃也报之以这些年她攒下来的些许宝物,让则灵大为感动。 而由于这些天逍遥宫出入得频繁了,不免碰到常年守在宫门外的梅英仙姑。 “你竟还没被赶出去?” 梅英仙姑看得眼睛都红了,没想到慕璃真的能在逍遥宫待那么久,似乎还住下了,而道尊竟没有赶她走,这实在过于特殊。 毕竟她舍弃了蓬莱方寸山首座的位置追随他而来,可现在却一直徘徊在宫门外,除却除魔卫道的要紧事,平日里根本无法在正事办完后于逍遥宫多待一刻,更遑论可以在此间小住这样的奢望了。 她不像那些喜欢渺殊君的寻常女修这般没眼光,或者那些只会偷偷暗恋的没出息的女修一样。 早从在蓬莱开始,梅英仙姑就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爱慕着翾殊君,在苏瑾若背叛翾殊君后,更是心疼,没少给翾殊君送礼物,虽然尽数被退了回来,但却令她更加痴慕。 他是她不可攀折的白月光。 所以,来到逍遥宫后,就算不能长留,能守在宫门外,远远的陪着他也是好的,而翾殊君似乎也应允了她在宫门外风雨无阻的浪漫守护,而这样一来就好像他和她之间有一种特别的联系,该是除了苏瑾若的婚约以外,距离他最近的关系了吧。 她感觉自己是被翾殊君另眼相待着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梅英仙姑相信,只要她一直守着他,总有一天,翾殊君会发现她的好,她那样一个元婴期的大能,保持着最是谦卑虔诚的姿态,将自己的心呈在翾殊君眼前,此时便是愿意为了爱情卑微到尘埃里。 就像一只蜗牛,在墙角慢慢的爬呀,总有一天,能爬到他的心底的吧? 而守着他的这些年,梅英仙姑也发现自己确实是陪在翾殊君身边最久,也是最接近他的女子了,梅英仙姑便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她对于他,到底是特殊的,为此,她隐隐的有些自傲。 可看着可以随意进出,甚至小住此地的慕璃,梅英仙姑诧异之余,不禁将唇咬得通红,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打击,爱人被亵渎,而她自封的正室地位不保了一样。 “我不能坐以待毙。”梅英仙姑捏紧了玉手,喃喃自语:“翾殊君太可怜了,被未婚妻抛弃,被亲哥哥发派到这个偏僻的人间界。这次又来了个间谍来蛊惑他,我一定要想办法,现在只有我能守护他了,我绝不允许翾殊君被蒙蔽……” —————— ps:身体不适,今天只有一更了,并且我是彻底放弃全勤了,30天每天更4000字,对于社畜太难了呜呜呜 第109章 别离 慕璃在逍遥宫做着闭关前的准备事宜。 混元山的山脚下有个简陋的修士集市,自然比不得修真界,但也勉强够用。 一开始是则灵带慕璃去的,后来因为逍遥宫有些政务,需要它这个灵宠+秘书去打辅助,便没有再作陪。盲杖弦便陪逛了一段时间,不过因为修真界传来讯息,丹塔近来正在召开丹会盛典,其中奖励惊现异火榜排名第三的祖莲业火,正是温弦苦寻已久的炼丹异火,令温弦十分心动。 加上北宸天阁也有一些合作谈判需要温、慕二人之一到场处理,诸如品虢拍卖行拍卖温弦炼制的七品丹药事宜,和添殷王朝合作筑基丹供应链问题等北宸天阁跨越式发展的重大事件,所以温弦需要和慕璃先行分开,独自去修真界好一段时间了。 临走前他给了慕璃一批他新炼制的丹药,功效不一,却都是带着甜味儿的,那是温弦特地为慕璃炼制的订制版。 他希望他不在的时候,慕璃吃到这些丹药时,能够为口味的升级而发出会心的笑容,然后想起他。 这一别不知道要多久,大概是温弦自拜入慕璃门下以来,和他敬爱的师尊分别最久的时间?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慕璃看来,那她作为温弦的半个老母亲,肯定早就预料到了孩子长大,要离开父母的那一天的嘛。 男大不中留啊! 慕璃胡乱的想着。 别离未免总让人有些伤感,但慕璃却为温弦能有这样独自历的机会而感到高兴。 慕璃送行到离恨天附近的杨柳岸上,这时温弦红了眼眶,在慕璃看来很有一种自己养大的崽舍不得母亲的感觉,当下又是自我感动又是伤感,并完全沉浸到自己老母亲的角色中。 慕璃絮絮叨叨的和温弦说了很多叮嘱他小心的话,也塞给他几个装满物资的纳戒,让他远行千万别亏待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修炼工作之类和休息一样重要,一定劳逸结合。 “师父等我回来。”听了慕璃的关切之语,温弦心头一暖,眼圈红红的,清隽的脸上为此平添了三分迷人艳色,他抽了抽鼻子,深情的和慕璃告别。 “不用,不用回来。” “啊?” “我准备在离恨天闭关,可能要个三五载,你没必要浪费光阴在逍遥宫等我出关,这段时间你还可以做做其他的事。” “那弦处理完修真界的事务后就来逍遥宫等师父出关。”温弦皱眉道,他实在不放心慕璃一个人在逍遥宫,他也比谁都清楚慕璃的粗线条,生活自理能力极差,他怕她过得不好,最重要的是,还有渺殊君的胞弟虎视眈眈。 渺殊君那样恶劣的一个人,温弦不能放心慕璃还留在魏氏兄弟的地盘上。 而且,温弦还带了一点男人的小心思,翾殊君那样优秀出色的一个人,又那般英俊,那般风姿那般地位,他担心慕璃会对他产生别样的心思,也担心慕璃不小心触怒了魏雳之,凭借目前温弦,根本无力、无法为慕璃善后。 所以既然仙灵眼已经物归原主,温弦的第一打算,是带着慕璃一起离开,回修真界去的,但慕璃这次却不愿意同去。 他并不知道慕璃有意想让他一个人历练,见世面,交朋友,闯荡……不要只拘泥于眼前,而慕璃自己,突破在即,而突破的灵感机缘稍纵即逝,并不能支持她撑到再赶路到修真界,找地方闭关,所以,她必须留在灵气不比修真界差的逍遥宫。 她认为温弦的担忧也纯属无稽之谈,毕竟抛去原着不谈,没有黑化的翾殊君,一直是个相当正派的人,待在他附近突破,也是最有安全感,不怕被打扰的。 第110章 意义 温弦虽然觉得慕璃留在此处不妥,却也尊重慕璃的打算,便接受了暂时的分开,却提出要将事情办完后等她出关。 “等个头啦,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干吗?反正我突破好了就会回修真界的,届时我们完全可以用传讯玉简联系会和呀!”慕璃道。 笑话,让他守着等她出关还得了,逍遥宫她根本不熟悉,没办法像在翠微门一样,找温弦见不到的地方修炼突破,搞不好就会被他发现自己的劫云根本达不到元婴的程度,那得多尴尬? 话说前几天,温弦发现则灵是活的,也不是她的灵宠后,时不时的看向她时,露出的那种带着了然的安慰她的眼神,慕璃就已经够尴尬的了。 现在就剩元婴大能这层可以让慕璃故作高深的遮羞布了,如果也被温弦看了出来那她老脸往哪搁?那她怎么能再端着师父的架子好好教育徒弟? 那她还怎么装逼?! 所以绝对不能在温弦附近突破,绝对不能让温弦守着她突破! 计议已定,慕璃更加急着赶温弦走了:“哎呀,小弦弦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又不是不见面了,不过是一个人去修真界而已,拿出点男子汉的气魄呀! 少年人,你要记住你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 “我……”温弦无从反驳,而且慕璃那一句男子汉气魄的话确实也让他感到一丝羞耻。 的确,他这次回修真界是有要事,不当如此儿女情长,而且他确实也需要在离开师父情况下做出点大事来,来证明她的弦儿确乎可以独当一面了。 而慕璃不在,也可以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尽情磨炼自己,他也想让自己在慕璃看不见的情况下偷偷的成长起来,吓她一大跳,然后在某一天,获得可以保护重要的人的资格。 这样二人便就地告别了。 杨柳依依,细雨霏霏。 慕璃用神识目送温弦远去,而后又飞回了混元山,而后在梅英仙姑赤裸裸的视奸中大摇大摆的进了逍遥宫的大门。 现在逍遥宫的结界也差不多完全对慕璃开放,这归功于则灵和腰间的紫霄。 逍遥宫的结界是翾殊君设下的,只有被翾殊君认可的人才会被允许随意进出,而这样的人通常身上都会被翾殊君做一个简单的通行标记,并获得进出的道术密匙。 紫霄剑原本就是翾殊君的东西,本身就自带魏雳之的标记,加上则灵告知了她结界的进出道术密匙,慕璃很快也拥有了随意进出逍遥宫的权限,这让梅英仙姑无比眼热,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翾殊君会愿意让这种人随意进入逍遥宫——这个地方因为有翾殊君的存在已经变成了她心中的圣地了。 慕璃随意进出她尽心守护的圣地,击碎了梅英仙姑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对翾殊君是特殊的那种自傲,也引起她十二分的不满,让她无数次怀疑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守在宫门外的意义,彷佛自己的坚守是个笑话。 她实力高于慕璃,若非因为逍遥宫作为正道门派禁止随意杀人,慕璃早不知道被她杀了多杀次了,而在修真界,修为地位低的人,惹恼了修为地位高的人,本就很容易枉死,所以这并不存在太多的道德阻碍。 第111章 友谊 因此梅英仙姑完全可以将慕璃引出逍遥宫势力范围外,再下杀手。 她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梅英仙姑理了理素色道袍——这是和翾殊君一个风格的道袍,她的装束,使剑的习惯,说话的语气,很多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往翾殊君身上靠,让自己和他再像一点,就彷佛,自己又靠近了他一点。 就差不能修炼翾殊君所创的《昆吾经》了。 所以,她才是最配他的。 “璃妹妹。”梅英仙姑笑着迎了上来,“我看你资质上佳,根骨极好,要不要和我出去逛逛?” 这什么前因后果狗屁不通的邀请? “额……”方踏入逍遥宫大门,便见到梅英仙姑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完全不见之前的厌恶之色,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梅英仙姑转性了? 还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想到梅英仙姑完全高出自己的修为,并不傻的慕璃一阵恶寒,赶紧一阵小跑的飞进了逍遥宫。 梅英仙姑看着慕璃的背影跺跺脚,无能狂怒。 便想着自己不能一直守在门外了,必须去找个正事的由头觐见翾殊君,然后再趁机(尤其则灵不在的时候)将慕璃掳去逍遥宫势力范围之外,将她解决掉。 想到这,梅英仙姑捏了个诀,驾云而走。 另一边,跑进逍遥宫的慕璃还有些心有余悸,准备找则灵好好吐槽一下方才发生的事。 而当她找到则灵时,很快为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 通过神识,慕璃发觉,不远处的梧桐树上,凤兮正栖在上头懒懒的晒太阳,而化身为男童的则灵亦轻轻的飞上枝头,舞着两小短腿,向着凤兮一点一点的挪近。 慕璃心中很是惊讶,这些天因为都住在逍遥宫,而凤兮此前的大消耗也渐恢复,隐有进阶的现象,便不再缩在慕璃逼仄的袖子里,而是会时不时的在这灵气馥郁,植被葱郁的逍遥宫里小憩。 但是显然,它并不喜欢则灵这个大家伙,所以这两只瑞兽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主要是凤兮一看到则灵就反应激烈,十二分的抗拒。 所以,当她发觉则灵竟然化为了白白嫩嫩的小男孩靠近凤兮时,心中很是狐疑,自然知道则灵不会做出伤害凤兮的事,但还是捏了把汗: 主要则灵这么搞,弄不好不懂事的凤兮又和则灵闹矛盾,这样灵宠的高频率不对付,可是会影响慕璃和则灵的友谊的,毕竟现在这逍遥宫,只有则灵是完全站在她这边的,慕璃不想徒生是非。 为了未雨绸缪,慕璃准备将打盹儿的凤兮唤回来,谁料则灵在树上朝慕璃比了个嘘的手势,慕璃便没有轻举妄动。 然后便见则灵已经完全的接近凤兮,凤兮虽还在打盹儿,但作为灵兽,很快眼皮子一动,便敏锐的发觉了身边的异样,登时惊醒,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回头一看,登时飞了起来,“叽叽叽”狂鸣不止。 凤兮没有见过小男孩化的则灵,但是却闻得出他的气味,很快认出了则灵,同时也发觉出则灵糯米团子一般的形态,远没有原形吓人,狂鸣的同时不免也一楞,迟疑的将则灵看了又看,竟忘了像之前一样拿小喙啄他。 则灵化形的小男孩可没有吼兽形态那么皮糙肉厚,若凤兮此时真的来啄,保不准他要吃些苦头了。 因此,则灵这时也有些紧张,但他唇红齿白的面容还是露出友善的笑意,而后抬起一只手,在凤兮面前晃了晃。 凤凰性本高洁,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此刻则灵手中高举在凤兮面前的正是凤凰一族最爱的练食——一种仙竹结出来的白色米果。 而这玩意儿就是平时慕璃拿来喂养凤兮的零食,因为确实珍贵,其他品类的瑞兽也是爱吃的,所以慕璃前几天送了则灵一些,结果没想到则灵来了一出借花献佛。 为此,看到练食的凤兮顿时眼睛也直了,黄豆般的小眼睛一眨一眨,水灵灵的,顿时也不再叫,加上则灵模样也没之前那么可怕了,竟然大着胆子飞到了小则灵的肩膀上讨好的看着他,似乎在询问自己是不是可以吃呀? 则灵自然非常大方的表示同意,然后凤兮就站在则灵肩头开始啄食,一开始是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啄食,到后来吃到得劲处,直接撒开了嘴吃,毕竟这种零食,平时慕璃也不会经常给它吃的,这次则灵一下子拿来这么多,凤兮自然要吃个痛快。 也便趁现在,则灵伸出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开始抚摸凤兮的火红的羽毛脊背,模仿着平时慕璃rua自己的手法,暖和和的小手一下一下的给凤兮顺毛,触手的软绵让则灵心头一跳。 好软呜,难怪姐姐那么喜欢摸我!! 凤兮被rua,先是瑟缩了一下,但很快继续投入吃练食的大业之中,也不再抗拒则灵,甚至眯了眯眼睛,还因为则灵的顺毛而舒服的低鸣了一声,那声凤鸣悠扬悦耳,全然没有敌意时叫的尖锐刺人,好听到则灵和慕璃都忍不住一秒作出陶醉状。 凤凰真是天生的艺术家啊! 慕璃感叹着。 则灵也为凤兮忽然的接受自己而欣喜若狂,感觉自己作为一只人见人爱的瑞兽尊严被挽回,分外开心,结果一乐呵忘记自己还在树上,只脚尖踩在一根细细的树枝上,故而一个不小心竟然从高高的梧桐树上跌落! 则灵大惊,方要施法腾空,却见肩膀上的凤兮抢先一步用小喙咬住则灵金色的后领,而后扑棱着毛茸茸的小翅膀,力量惊人的,竟然直接提着小男孩缓缓降落到地面,直到则灵稳稳站住。 “唔……谢谢你!”则灵大为感动,虽然以他的实力即便掉下来也不会有大碍,甚至可以顺势飞起来,但看到之前一直抗拒自己的小凤凰竟然能够主动拉他一把,则灵还是感觉心中暖暖的。 便十分大胆的,竟两只小手将小凤凰抱了个满怀,还激动的拿自己小嫩脸狂蹭凤兮的软脸脸,凤兮竟然也由着它蹭了,一时间这两大瑞兽的关系竟如此亲密无间,好像从未产生任何矛盾一般。 见证了二兽友谊的慕璃大为震撼,心道则灵居然这么不珍惜她的礼物,以后不给送他这些凤兮也能吃的灵食了,免得则灵这个把她家幼崽凤兮拐跑呼呼! 第112章 帝俊上神 慕璃很高兴凤兮能和则灵友好相处,这样她闭关的日子,也能放心将凤兮留在外头了。 毕竟,她总不能带着凤兮闭关个三五载! 不知则灵出于什么心里,它给慕璃安排的闭关处就在霜星殿附近的凌月轩中,轩中有一依山傍水的空间道场,灵气充沛且与外界隔绝,可以承受修炼时的力量激荡,哪怕是突破的雷劫,也能承受一二。 翾殊君喜静,而且不善交际,因此一路上,除却偶尔进出的公事人员,慕璃基本没遇到什么人,显得这偌大的宫城很是冷清,简直可以媲美慕璃在修真界的只有她和温弦两个人居住的翠微门了。 翠微门好歹还有她养的鸡鸭鱼鹅猫狗鹤在整日里叫唤玩乐,因此哪怕那里只有温弦和慕璃两个人,很多时候仍然给慕璃以热闹的家的感觉。 而逍遥宫,这个远离修真界的偏远宫殿群,给人带来的却彷佛是永痕的孤寂苍冷。 由于凌月轩临近霜星殿,平时翾殊君总是宅在殿内巩固灌愁海的封印,极少出去,但翾殊君还是会出门的。 逍遥宫再大,也毕竟在同一片宫殿城池之下。 慕璃打算就在这一日闭关的,可是这一日,在冷月轩前,慕璃陡然间撞上了一袭月华色长袍的翾殊君。 而且,今日的他和平日里很是不同。 准确的说,是他冷白的面容精致秾丽之余,又多了三分薄如蝉翼的的脆弱感,在他一片鸦羽般的睫毛下,那幽深的黑眸也罕见的恹恹的,使人很容易看出他的疲惫、没什么精神。 但是,为什么会疲惫? 慕璃想起则灵说的百鬼封印。 整个灌愁海就是为九幽百鬼打造的巨型水牢,而灌愁海上的离恨天就是一座镇压大阵,阵眼便是混元山上逍遥宫,这片由正道联盟掌握的易守难攻之地。 从冥界逃窜的九幽百鬼至阴至邪,原是从开辟鸿蒙时便存在着的,代表着天地间纯粹的厌憎恶之力,这片世间根本极难抗衡。 百鬼曾在千万余年前曾肆虐世间,掀起可怕血雨腥风,为此间生灵降下无可抗衡的天地浩劫,也是近万年来灵气衰微,天门大闭,导致飞升之人急剧减少的罪魁祸首。 彼时,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三界一片混乱,仙魔人妖鬼佛几近死绝,却也在这时,于洪荒时代诞生的先天上神帝俊,感念下界苦厄,悲悯苍生,竟力战众神压力,强行撕开神界界门,降世此间力挽狂澜,凭其无上神力,捉拿九幽百鬼,封印于灌愁海下,震烁古今。 对,就是那个行宫被被翠微门占去的帝俊。 灌愁海下那极厉害的封印就是他所设置。 至于你问为什么不直接将百鬼轰杀,那自然是因为百鬼天生受天地生灵的厌憎恶所滋养,死魂所化身,只要世间存在生灵,那百鬼就无法真正的被消灭,正如太极的阴阳两极,代表极恶的阴暗早已和光明相依相生。 这是无可更改的天地法则,任何人都有恶的阴暗面,那么天地自然也会存在这样的黑暗力量,作为天地的阴暗面。 所以帝俊来一趟下界,只做到了将百鬼封印,再之后便功成身退了。 有人说他回了神界,也有人说其实还在如今的下界。 但不管他在哪儿,世人都是无法找到他的。 而今,千万年过去了,封印似乎有所磨损松动,而九幽百鬼也凶性不减,近万年来没有一日不想冲破封印,大举血洗三界,但在正道的联盟下,一直未能得逞,却也偶有一两只逃逸出去,成为一方大妖大鬼大魔,残忍嗜血,无不被正道群起而歼之,倒也勉强能对付,未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但是,近来,准确的说,就是近五年来,不知为何,百鬼的对封印的冲撞变得高频,从封印的缝隙中漏出逃逸的百鬼的数量也开始增长,但这一次的逃逸百鬼却似乎学聪明了,并没有一出世就搅弄风云,遭人围攻,而是潜伏在三界的角落,积蓄实力,等待着有朝一日放出所有的同伴,借助群体的力量再次祸乱三界,席卷世间! 根据天枢阁阁主的星盘卜算,九星连珠之日,就是百鬼祸起之时,为此加固灌愁海的帝俊封印成了修真界高层暗地里的头等大事,都派人来加固封印了,不过为了不引起恐慌,使得魔界等借机发挥,为非作歹,故而算是高层间公开的秘密,而普通修士,却是一无所知。 而帝俊封印何其高深,到现在为止,除了蓬莱的翾殊君,其他宗门就是派再多的高手来也只是束手无策,只能给他打打下手。 也为了加固封印,翾殊君没有继续在蓬莱和渺殊君计较。 翾殊君便只身来到离恨天,坐镇阵眼,日夜耗费法力,十分尽心的修补、供能封印,并且也只有他的法力和大阵极为契合,令百鬼蒙上一层最初的熟悉,尤其惊惧狂怒,也便是从翾殊君来的那一年,再没有传出百鬼逃逸之事!天枢阁的星盘也终于卜算出一线生机。 …… 因此当慕璃发现翾殊君此时罕见的脸色苍白时,很难不把原因归咎为他对封印的心血倾注。 大抵,对他也是有不少损耗的吧…… 世人只知道翾殊君实力强悍,天纵奇才,连帝俊上神留下的阵法都能修补,从而力压九幽百鬼不会破封而出,却无一人知道,这背后的日日夜夜,翾殊君究竟付出了什么。 修为盖世、无所不能的他竟也是会疲惫的么? 这……一点都不反派大魔王。 “你没事吧……”那联想让慕璃很不舒服,让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更准确的查探下魏雳之的情况。 见到慕璃走近,魏雳之寡淡的神色中难得露出一丝诧异,却依旧眸色冰凉,他迟疑道:“嫂嫂为何……还未走?” “……” 这是什么鬼称呼,好家伙这称呼你就不改了是吧?而且还刚见面就赶她走?! 慕璃很无语,没看见美艳的劳资正一脸关切之色吗?毁氛围啊你!这臭脾气,活该没人关心你,活该你被带绿帽! 不过,这嫂嫂听习惯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还……挺刺激?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毕竟她确实想留下来,也想缓和下跟这个反派大佬的关系,方便可能的抱大腿,最重要的是,九幽百鬼的事,原着里虽然也有提及,但情况是并没有迫切到如今则灵说的这个程度的。 在《世人谓我恋桃花》这书中,九幽百鬼的封印一直非常的皮实,直到大结局也没怎么出过大乱子,怎么她才穿来几年,突然多了那么多戏份? 难道是因为翾殊君的反派命运被慕璃改写后,为了烘托男主,这个世界的规则又安排了百鬼作为新的灭世反派上场? 反正这个世界横竖要经历一场灭世大危机?! 慕璃百思不得其解,这超出预料的偏差让她无端的心慌。 也许,她应该去调查验证一下,以防止她这些年来的努力不是无用功。 于是,慕璃软软道:“我留下来的原因啊,自然是因为……” 第113章 宝物 “我留下来,自然只是为了能报答尊上。”慕璃放缓了音调,柔柔的说着,有风拂过,额间的几缕发丝被微微扬起,悠悠柔柔的缠绕在她的脸颊唇畔之间。 “报答我?”魏雳之重复着慕璃的话,冷冰的丹凤眼睨着她时,蕴含着难言的复杂情绪。 她的话似乎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慕璃又在想些什么阴谋,他已经不能完全信任她。 “是。”慕璃稍微靠近了他一点,真诚道:“你帮了我,我若直接走了,未免也太没良心。” “本尊不需要你的报答。”魏雳之拒绝得干脆,冷清的声音如冬夜的湖水,冰冷的淌过慕璃的耳边心田:“本尊不过是在践诺。” “你把诺言看得很重?” “是。” “那么巧了,我也是。”慕璃开始熟练的胡诌:“我曾经发过誓,谁帮我拿回了仙灵眼,我就要报答他,道尊的守诺不会是只顾自己的心安而不顾旁人吧?” 说完,脸倏然红了红,显然间也为自己的瞎话而感到略略的羞赧。 而且她发现自己胡话莫名的越说越顺溜了,简直张口就来,真是熟练得令人,令我自己心疼。 魏雳之却眉峰一抬,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起:“……你想如何报答?” 算是认可了慕璃的话? 是了,翾殊君虽然为人冷冰冰的,却素来极讲规矩的,也从来不做什么损人利己的事,对他用阴谋没用,阳谋的话胜率却很高。 “自然是留下来慢、慢报答。”慕璃将慢慢两个字念得很重,显得情深意切,她也确实非常迫切的想要留下,“我会让翾殊君看到我的诚意。” 说罢,慕璃从纳戒里掏出她这些年收藏的重宝,有来自翠微门的仓库,也有来自逐月秘境、无极宫的,从氺灵果、蟠桃露到三宝玉如意、巨阙剑、紫金钵甚至温弦炼制的高阶回灵丹都被她献宝似的拿了出来,琳琅满目,异彩纷呈,华光万丈。 都算是慕璃压箱底的好东西了,虽然作为穿越者,又再后来成为了小富婆,对这里的物价感知不强,但她知道自己的这些东西肯定是不差的,当然也会有一点点的担心入不了翾殊君的法眼,为此,她的手心还是捏了把汗。 可这些东西岂止是不差,魏雳之即便见惯各色的宝物,在看到慕璃半点不心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子,就这样捧上来这夸张的一大把,十分真诚憨厚的全都要给他时,却还是不免心中一惊。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品宝物,其中任一一件单独拿出来,都会引得三界争抢得头破血流,或可引发杀人夺宝、栽赃陷害等一系列肮脏龌龊之事,而这些宝物,慕璃居然拥有那么多,还似乎想全部给他! 是收买么?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宝物? 而她其实,并不缺少好东西对么? 所以,她会想要他的东西,其动机有没有可能不是因为贪婪呢? 魏雳之凝眉,面对慕璃的献宝,他没有丝毫世人的贪婪觊觎之意,表情依旧淡漠,并开始习惯性的拒绝,却忽然在这堆重宝中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很快,他的视线就落在了氺灵果和一批从翠微门仓库里掏出来的宝贝上。 第114章 熟悉 发觉魏雳之似乎真的对自己的这些好宝贝有意思,慕璃赶紧挑出来拿给他,便递边热络的解说:“这是来自我秘密基地出产的氺灵果哦,苗苗是我从逐月秘境挖的,已充分实现自产自销,怎么样?不错吧,又好吃又水灵哦! 还有这,八卦紫绶衣,也是来自我的秘密基地的藏宝阁中拿出来的,这像紫色丝带的衣服可不得了哦,缠绕肩上后刀枪不入!作为内衬之衣,穿在内暗护身体最是合适了,原为赤精子所有,可以承受高于主人两个大境界的攻击,甚至不痛不痒,可惜是男装。 哦,你盯着看的这个啊,乾坤尺,巧了,也是来自我的秘密基地,可以祭出去打人,威力无穷,不过我惯用使剑,总是用不到,怎么,你感兴趣?你不也使剑的么?不过你收下了也可以送给旁的需要的人,或者赏给你的手下什么的。 ……” 慕璃如同生怕卖不出货的小贩,十分卖力的带货,以期魏雳之能收下这些,毕竟拿人手短嘛,以魏雳之的个性,只要他收了她的东西,绝对是不会再赶她的。 本来看到魏雳之无动于衷的样子,慕璃还挺紧张的,却没想到这些东西中真的有他感兴趣的,而这些东西就用途而言没有任何关联,有的甚至还是互相克制的关系,不知道翾殊君要了有什么用,大概大佬的脑回路都是和常人不同的吧? 慕璃正胡乱猜测着,魏雳之开口道:“秘密鸡地?” “啊?”慕璃没想到魏雳之关注的重点是这个,很是楞了一下,然后道:“啊,是的,怎么了?” “那是什么地方?”养鸡场么? “反正你不认识啦,对我而言,像是这个世界的家一样的地方,也就是我的快乐老家!”慕璃沉吟着解释,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措辞。 “家?”魏雳之低低的重复着慕璃的话,若有所思,大概无法想象慕璃会住在养鸡场吧。 而后,十分意外的将挑出来的宝物都仔细看了看,无悲无喜的眸光中没有贪婪或是喜怒,有的,只是浓浓的疑惑。 是的,疑惑,以及讶异。 这些被魏雳之挑出来的宝物都有一个特点,都是来自于被慕璃称之为“秘密基地”的家一样的地方。 其实也就是翠微门。 翾殊君看起来似乎对出产翠微门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那些东西给他带来相当陌生的熟悉感,尤其是萦绕其间的仙气,隐约的呼应着他自己的法力,随手被拿在手上的时候,竟感到莫名的亲切。 甚至这些宝物本身附着的仙气都开始激烈的和他共鸣,光芒四溢,雀跃着想要和他诉说什么,十分热切的表达着回归之意。 明明这些东西魏雳之也只在典籍中见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总给他以,这些本来就是他的东西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魏雳之很是吓了一跳——把别人的东西强行认定为自己的东西? 这听起来非常的不讲理而且不道德。 也不像他自己。 他不能接受这样类乎贪婪的自己,便想直接拒绝慕璃,将宝物再还给她,可是。 可是。 包括氺灵果在内,这些所有来自翠微门的法宝都自发的快速流转起那令人过分熟悉的仙力,那来自帝俊上神行宫处遗留的神力,极为霸道的,通通一股脑的涌向魏雳之! 又如此顺畅的、毫无阻碍的浸入他他身躯神魂,源源不断的补充着这些年来因加固封印而产生的各种损耗,自发治疗着他身体各个角落的暗伤! 第115章 噩耗 魏雳之清楚自己近些日子的损耗多重,虽不致命,却也多少有伤元气,短时间难以恢复,就现在而言,带给他的只是难言的疲惫感,并不伤筋动骨,可这些却会在后面的进阶造成巨大的阻碍,甚至对敌时,也不再是无坚不摧。 这些损耗与暗伤,于他这种修为的人而言,原本也是极难补充和治疗的。但是那外来的仙力正络绎不绝的对他进行自发的补充,似乎生怕被抛弃。 仙、神二力游走在魏雳之的四肢百骸,五经六脉,最后又汇聚于他的丹田,给他以澎湃的力量感,一扫疲态,太过神奇,也十分舒服,并且绝不是攻击! 当然报以谨慎的态度,在这股力量突破他的防御强行涌入自己的身体之时,他便迅速分出力量将其包裹住准备排出了。 可是,非常奇怪的,他分出来的用来包裹那外来力量的自己的法力竟然和那仙力融合了! 就像是,那根本不是外力入侵,而是力量的回归! 他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变相的受了慕璃的恩惠。 “……”魏雳之顿时更疑惑了。 忍不住将那几样来自翠微门的东西看了又看,想要研究出个所以然,但他盯着看了半天,也开启了灵视,神念也包裹着探了又探,除了确定这些东西不会对他有害外,查不出任何东西。 同时,他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好像,他忘记了重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魏雳之抓着这些宝物,不知不觉眉头皱得更紧了。 而这落在慕璃眼里,就变成了魏雳之对她的献宝爱不释手,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什么嘛,还以为是什么高冷反派,结果还是个贪宝的家伙。 不过慕璃也能够理解,毕竟她给的都是好东西,魏雳之是强者,强者喜欢能让自己变强的东西是天性,他既然喜欢,没有拒绝,说明什么? 说明他好单纯好不做作,是个爽快人! 慕璃觉得自己能留下来这事是十拿九稳了。 当下十分高兴。 同时,慕璃也奇怪为什么自己的宝贝都很亲近翾殊君的样子,反而对她这个“前主人”冷冷淡淡。 难道连宝物也慕强也看人下菜么? 是了,宝剑赠英雄,好的法器之类自然也想有个强有力的主人呀!试想,慕璃自己如果是个高阶法宝的话,肯定也想被翾殊君这样的天下最强者使用。(额,使用这个词肿么感觉怪怪的?) 反正就这个意思。 总而言之,这就是大佬的魅力吗? 竟恐怖如斯! 爱了爱了。 只是为什么翾殊君尤其对翠微门的东西感兴趣? 魏雳之将无极洞的宝物和温弦炼制的丹药等都退还给了慕璃,只傲娇扭捏的收下了慕璃从翠微门拿来的东西。 那些东西无不浸染了浓重的帝俊之力,仙气四溢,神芒闪耀。 “你还有其他来自……来自秘密鸡地的东西么?”魏雳之开口道,难得的视线游移,脸颊微绯,似乎,显得很不好意思? 想来,这该是魏雳之第一次主动和人要东西吧。 真是比想象中还令人难以启齿。 经历过这回破例和慕璃要东西的他,真是宁愿给东西给别人了! 这个哥哥派来的女人,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狡猾难缠。 …… “啊,有的!”慕璃狗腿道,又一样一样的从纳戒中拿出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包括翠微门的其他种植物、翠微门自产野味,翠微门自产矿脉里的灵石…… 很快,他们之间就堆砌了一座翠微门特产小山,小山越来越大,充分说明了为什么女人旅行前的收拾会用那么长的时间。 而这些来自翠微门的东西,尤其是其上附着的浓郁仙气,无一例外都给他带来过分熟悉的感觉,并一被拿出来,那些仙气、神力就争先恐后的向他涌来,滋润着他的经脉于身躯。 同时,也不得不另眼看了看慕璃。 这个女人,她怎么能随身带这么多东西呢? 纳戒里还有十个纳戒,外带一个更能装的乾坤袋,现在又多了一个须弥芥子,也是个空间储物法器。 真是比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还能装!(确实慕璃穿来后对空间储物这玩意儿很是新奇,没见过世面的她,很有过度使用的嫌疑。) 眼前这一幕,真的,如果慕璃当场从纳戒中直接掏出一座房子,魏雳之也绝对不会感觉奇怪。 总而言之,魏雳之深深盯着这个完全在自己经验之外的女子,终于阻止了她继续从纳戒里拿东西. 其实就算魏雳之不阻止,慕璃也不会再拿了,因为最后剩下的翠微门之物真的不多了,还都是保命的杀手锏,当然也有一些比较隐私的东西,比如她自制的现代内裤之类的,毕竟修真界啥都好,衣服仙气飘飘也很漂亮,但内衣上真的很欠缺,让慕璃很不习惯。 除此以外的,也没什么来自翠微门的东西了,她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所以……这些你不会都要吧?” 慕璃巴巴的问他,显得有些可怜,天知道这么多宝物她挑挑拣拣攒攒藏了多久,现在为了讨好大佬,十分实诚的全都拿了出来,堪称毫无保留的典范,但确实—— ——好踏马心疼啊!! 心在滴血啊喂!! 报答大佬的代价那么大的吗?!! 慕璃的肉疼之色自然逃不过魏雳之的眼睛,他也看出来慕璃的不舍得,细长的眉毛纠得打了结,樱唇也抿紧,他挑了挑眉,也有些意外,原来她不是真的那样大方,这真实的情感让他倏然微笑起来。 许是眼前清艳的少女,因着急而脸红的模样太过可爱迷人。 许是仙力修复了他部分暗伤,使他一扫疲态。 总之,魏雳之心情忽然的变好,如同一缕阳光破开云雾照射在千年冰川之上,融化了埋着希望种子的一角,他微笑之余,少见的产生了逗一逗她的恶劣心思。 而他本就生得清风明月,这微微一笑便越显得风情万种起来,让慕璃呆了半天,得亏看不见,而是用神识感知,不然她不能保证她会不会露出花痴的眼神。 心却是跳得无比的厉害了。 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要是能啵一下该多好? 慕璃没头没尾的想着。 而翾殊君的下一句话,马上让慕璃荡漾的神思回到了现实,并且马上哭丧着了个脸。 “是的,本尊全都要。” “?!!” 慕璃心疼到吐血,身体都开始发颤,“什么?你全都要?” 竟然也不客气一下?她本来以为他只是想看看翠微门的那些东西,却没想到他都要!又因为相信他的人品,才全拿了出来,结果却遇到这种噩耗! “对啊。”魏雳之眯起眼睛,勾了勾唇慢慢的说着:“本尊接受你的报答。” “呜呜呜好的。”啊,为什么啊!慕璃心中哀嚎,魏雳之这走清高路线的大佬居然也这么贪婪吗?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果然,踏马的魏氏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不行,这样她太亏了,不可以就这么算了的。 于是,慕璃咬牙道:“我的报答可不止这点哦?接下来,我要献给尊上的东西可了不得!” “哦?”翾殊君挑眉,他自然只是逗逗她,不会真的要这些东西,毕竟那些来自慕璃“秘密基地”东西的共性已经被他验证,接下来他只要随便拿一两件回去慢慢研究即可,他只是有点好奇慕璃接下来的反应。 她会生气么? 慕璃没有生气,她甚至还说,她还有其他东西要报答他。 这不得不引起了翾殊君的兴趣,他示意她说下去。 —————— ps:没推荐没榜单感觉被抛弃了(?д?;?) 第116章 值得 “我还想保护你。“慕璃道:“为你,肝脑涂地。” 其实,按照一般的套路,她应该说以身相许的。 但是,大概是从前秘境里他拒绝得太干脆,那过于直接的负面反馈直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 她不是那种会反复的将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在穿来之前,她也不过一个内心敏感脆弱的普通女性上班族,偶尔也会非常珍惜自己的尊严。 而现在,她的尊严让她无法启齿那样撩拨的话。 可即便只是这样的话,也已经超乎了魏雳之的预料,不禁哑然失笑。 说起来,他自成为蓬莱道尊后,就一直以无匹的强大冠绝于世,他不能明白,慕璃这样一个弱小的家伙哪里来的资本和底气竟说要来保护他。 她是在使诈,还是根本没有自知之明? 真是大言不惭! 面对魏雳之怪异的眼神,慕璃赶紧补充道:“当然凭借目前的我是做不到的,但是有句话叫未来可期你懂么? 你忘了?我的本命剑是你赐我的紫霄,我的功法,又是你所创的昆吾经,而我的修为进阶速度你也看到了,五年结丹,比你当年如何?是不是很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确乎有本尊当年的风范……”这点魏雳之承认,慕璃确乎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最有灵性、悟性的,紫宵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认主的宝剑,昆吾经更不是仅凭天才二字就可以修炼的,至于慕璃本身自带的仙人之体,天灵根的根骨,以及她在全然散修的模式下,竟能达到五年结丹这样的成绩,确实是可以称之为非同小可的最一流,最上等。 撇去她和哥哥的那一层关系,魏雳之其实也是非常欣赏她的。 但那一层关系,他无法撇去,毕竟他弄不懂她的目的,防备之心已生。 而且,不管慕璃多么优秀有天赋,可还是得面对她现在就是比他弱的事实。 这样的她还说什么保护他? “对吧对吧!”慕璃笑笑,“所以啊,你完全可以对我进行修炼上的指点,让我快速成长到可以保护你,嘿嘿,我的天赋你也知道的,也许你只要稍微指点两下子,没多少年我就能超过你了呢?而且你看你天天给封印当人力电池,你敢说对你的修为一点没有损耗?所以你真的太需要一个像我这样优秀的可塑之才来保护你啦! 你真的应该留下我保护你!” 说到这里时,慕璃的部分计划基本已经暴露出来了,就比如,她想留下来偷师。毕竟这些年她都是自学为主,为防止闭门造车之嫌,她确实需要找个高人指点一下,这没有任何高人比原书里的战斗力天花板的反派大佬更适合了。 至于你说那个劳什子正式拜师的云来道人的教导,他打不过翾殊君啊谢谢,他的教导怎可比拟天下至强的教导? 而若能得翾殊君点拨,一来对她的修炼肯定是大有裨益的,二来,也能刷刷好感度不是? 慕璃还是不能放弃将反派大佬拉到自己的配角联盟里,组成对付魏律之的统一战线。 这样她今日此番大大大大……大出血也算物尽其用的值得。 第117章 目的达成 “你怎么说?”慕璃道,裂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魏雳之看着慕璃,也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说是保护,不过是想让他指点她的拙劣借口,以及,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想要留在这里,而留在这里,会是因为渺殊君的指使么? 连几年内超过他的可笑话都说了出来,实在贻笑大方,不是他自负,说真的,他不认为慕璃此生有超越他的可能。 但是翾殊君不知道,仅仅几百年后,修无情道的他,竟能为了慕璃生生放弃了千年的修为,一点点的咬牙从头炼起,在那个时候,这个他所不放在眼里的女子真的就远远的超过了他,而那段时间,他便常常看着她曼妙却刚强的背影,他真的被她好好的保护在身后。 被她,用他教的剑法温柔的保护,于硝烟四起中迎战千军万马。 …… 而现在,这边魏雳之正举棋不定,慕璃便已经开始急切的催促了起来。 但她还是拿不定主意魏雳之是否会接受她的提议,因为魏雳之凝视了她许久,最后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行。 慕璃实在摸不透他,正觉得无望,毕竟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在瞎说,却听见他哑哑的一声:“本尊允你便是。” “耶?”真的成功了?她那样的胡言乱语居然也可以?魏雳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慕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慕璃陷入对自己魅力的蜜汁自信中,十分后悔没有提一嘴双修。 而现在提的话,又显得很突兀,毕竟前一秒还是纯洁的保护你,后一秒就成了求欢,这个画风的急遽转变其实连慕璃自己也有些面红耳赤的不好意思。 只能说是错亿! 当然魏雳之同意她留下来并对她的修炼指点一二是有他的考量的。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慕璃拿出来的那些宝物上的奇异力量,竟然意外的契合着他的本源之力,还能治疗他体内的暗伤,补充他近来的巨量消耗,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慕璃无意也好,有意也罢,她确实帮了他。 而他也的确想要弄清楚这些东西给他亲切感的背后的原因。 又和此处的帝俊封印给他带来的亲切熟悉感如出一辙。 也想问一问慕璃口中的什么基地,到底是个什么所在,那已然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而看她对秘密基地的神秘样子,怕是不是那么好问到的,所以他也需要寻个由头得到她的信任,让慕璃带他去一趟那个地方。 因此,他同意了慕璃的所谓“保护”的报答。 他同意指点她的修行。 他同意她留下。 但是,保护?魏雳之呵呵两声,只当是慕璃为了达到她的目的的一个笑话。 而这个笑话连慕璃自己都是这么认为。 毕竟翾殊君的强横有目共睹,没有人可以想象他会有需要人保护的那一天。 …… 于是,慕璃的计划就是翾殊君指点三个月后进行闭关,而后带着翾殊君给他的启发,在瓶颈松动的刹那一举突破! 次日,晨光熹微,慕璃在凌月轩的厢房内醒来。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隐约夹杂着凤兮的清脆长鸣,小凤凰俨然把这里当成了翠微门,十分放松,毫无戒备的整日里和则灵厮混。 慕璃从厢房中出来时,十分讶异于门外的景象,她竟被安静放置于门口的一排排一件件分门别类,井井有条的法宝器具灵植所阻挡。 正是前夜里她要送他的东西! 第118章 梳头 翾殊君只象征性的拿了几样共鸣最激烈的法器以待研究,其他的都令人整理起来了还给了她。 这就不得不说一嘴慕璃低能儿一般的收纳能力了,她真的完全不会收拾,各色宝物也都是随手丢在纳戒中,没有进行任何的分类,所幸从储物空间拿东西不需要一样一样的翻找,只要她记得是什么东西,意念一动,就能直接取出来,堪称懒癌福音。 当然万一她不记得自己放了什么东西的话,可能就需要在浩如烟海的物品中动用神念一样一样的翻找了,却也不难,毕竟她神念强大,媲美元婴,找东西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啦。 这也造成了她完全没有收拾的意识,纳戒里被她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乱七八糟。 正如她穿书前在现代的房间,也是非常混乱邋遢,完全不像一个女孩子,粗枝大叶的,比一个糙老爷们也不如。 所以,当慕璃感知到这一排排被有序分类包扎的物件,整齐的出现在她的门口时,感动高兴之余,还以为是温弦回来帮她收拾了。 温弦自然没有回来,魏雳之将那些宝物极大多数都退还给了她。 慕璃感动得猛虎落泪,却在下一秒,又将这些东西收拾分类好的东西再次一股脑的收入纳戒中,然后开开心心的去霜星殿的空间道场。 那里,魏雳之如约等着她。 彼时,他头冠端正,眸光古井无波,一袭白衣坠地,色清尘不染,光白月相和,手不经意的搭在奈何剑的剑柄上,整个人长身玉立,气质矜贵雅正之余又锋芒毕露,使人不敢小觑。 从剑术开始指点,魏雳之让慕璃先自己舞一个回合。 于是,慕璃手挽剑花,紫霄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明亮而锋锐的剑光,剑鸣铮然,空气也被划出数道口子,也算是威力不小,这让慕璃感觉自己这些年的参悟颇有成效,不免有些得意,很想知道魏雳之对此的评价。 却在这时,突然一道寒芒从不远处击射而来,直指慕璃面门。 是魏雳之! 他这是做什么? 慕璃按下心头疑惑,赶忙反手拿剑格挡。 而后,只听得“铮”的一声,虎口一麻,这大得出奇的力量冲击让她不由得后退了十几步,这时,魏雳之已飞身而至,扣住她的右腕轻轻一翻,慕璃痛呼一声,紫霄随即落在了地上。 而手腕的痛感还未褪去,慕璃面色一白,左手捧着右手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魏雳之挑眉道:“这便是你的剑术?竟连剑都握不稳。” “……”慕璃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不服气道:“还不是因为你偷袭?再说,这天下能有几人能应付得了你翾殊君的袭击?” 魏雳之微微垂眸,也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 而他抬眸时突然握紧了奈何剑,神情一瞬间的严肃了起来,而后他开始舞剑!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他右手持剑,左手捏剑诀,双手成环,缓缓抬起,神在剑先,绵绵不绝。 一个个剑招行云流水,煞气四溢,道场防护罩被震得巨响,而为了能让慕璃看清,他又故意将每个动作做得极慢,并时不时的伴几句拆解剑招的讲解,严厉而认真。 而那声音彷佛再一次和昆吾经里的讲解音融合重叠,冷冷清清,如冰碎玉,却又如此的扣人心弦,让人一时间分不清那声音到底又是来自昆吾经的幻像,还是此刻的现实。 可慕璃也不敢过多沉醉,能伴着这样的声音修炼已经令她满足,她不敢奢求更多,以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感情和实力,总得抓住一个。 而她的选择,永远都会是实力。 洞穿女配命运的她不敢拘泥爱情,是以,不论她做任何事,都是以提升实力优先。(爱情什么的,有的话也不会抗拒,没有的话也无所谓。) 总之,慕璃迫切的想要变强。 她要成为可以打倒恶龙的公主或是女王。 她绝对不会成为在城堡里苦兮兮的等待王子的睡美人。 所以,慕璃全面的铺开了自己的神识,最大化的放开了自己的听觉,注意着、听着魏雳之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身形的变换。 于是,那些剑招便一帧帧的印入她的脑中,如同慢放的电影,清晰而深刻,以至于慕璃看着看着便将地上的紫霄吸到手中,而后不由自主的跟着魏雳之的动作极富韵律的舞剑。 良久,魏雳之收剑,他看着慕璃,问道:“学会了吗?” 慕璃微喘着气,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她沉思半晌,说出来和张无忌一样的话:“全忘了。” 此话一说,魏雳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神色渐柔,眼中隐约有惊喜之意,却并不过多表露,只道:“你单独舞来瞧瞧。” 于是慕璃步履腾挪,左手剑诀斜引,紫霄横过,于空气中划出半道极具劲力的半圈,剑鸣嗡锐,隐有几分和翾殊君如出一辙的煞气,睥睨万物。 而紫光荡漾,剑气弥漫中,慕璃的剑法也从生疏到流畅,尽管眼睛看不见,却更好的保持了全神贯注,心神凝聚到如入无我之境,确乎有着惊才绝艳、无与伦比的天赋。 须知魏雳之传给她的不止是“剑招”,还有“剑意”,而“剑意”才是剑之精髓,非要她忘得半点不剩,才算掌握要领。临阵时,面对敌人出招的千变万化,只以意驭剑,意之无穷方可应对万变。 一剑舞毕,慕璃发丝凌乱,周身已覆上一层薄汗,口中喘得更甚,为此,她整个人显得如此的娇艳惑人,宛如晨间初绽的蔷薇,花瓣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泠泠露水,诱人采撷。 以至于魏雳之看着她时,眼前仿佛有光炸裂。 修真界多的是美人,魏雳之本以为自己不会惑于皮相,可此刻,他看着这个领悟到他剑法的聪慧女子,终于不觉叹了口气,千年冰封的黑眸里隐有火焰跳动。 她的发髻乱了,而素来规矩的他,最是见不得混乱无序。 于是,他下意识的走近,情不自禁的抬手,居然想帮她挽发。 他的手伸至半空,还有些迟疑,呼吸微滞,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行为。 而慕璃更是一愣,后退半步,还没从魏雳之突如其来的举动的震惊中缓过来,又十分大胆的主动的前进一大步,骄傲的昂着脑袋,以便他更好的帮自己理理散乱的头发。 慕璃迎来,魏雳之没有退却,他不说话,像是个闷葫芦,脸上也没有表情。 但是,他开始帮她绾发。 他只会梳男子的发髻,绾发时只粗粗的的给慕璃扎了个道士头,倒也别有风姿。 魏雳之冰白的手指微凉,触碰到慕璃温热的皮肤,冷与热的对比鲜明,带着酥麻的奇异触感,触电般,令二人都不由得微微一颤! 第119章 践诺 头发方绾好,魏雳之缓缓的收回了手。 空气里异常的沉静,短暂的默然中,蕴含着可以悠远回味的无穷韵味,暧昧而旖旎,引人遐想无限。 二人谁都没有想过刚才的一幕会发生,如坠梦中,皆觉得不可思议。 回过神来时慕璃更是宛如见了鬼,自觉得相当的惊吓,啊不,是惊喜,她当然也看出了魏雳之一瞬间的迟疑,可是她主动迎上去的样子如同求rua的则灵,实在太过可爱,大抵是鼓励了魏雳之继续梳理下去的。 好样的璃璃! 不愧是你璃璃! 真有你的璃璃! 解锁道尊梳头成就+1~~ 哈哈哈,慕璃脸上笑意渐浓,带着三分涩涩的难为情,但更多的是雀跃,彷佛刹那间有无数烟花在黑夜璀璨绽放。 那什么,梳头都有了,打啵还会远吗?啊不,达成配角统一战线联盟的日子还会远吗? 而且,被美男子绾发的感觉怎么说呢,他靠得她那样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沉香气味,浅浅淡淡绕指柔,慕璃的嗅觉那样敏锐,那冷冽的夹杂着魏雳之荷尔蒙的气味简直是对她赤裸裸的撩拨!是勾引! 而他那样高大壮硕,挽发时她的“视线”,只能“看到”他的胸口的银纹雪色对襟,规规矩矩的将领口下的风景遮掩得密不透风,可是越是遮挡包裹得严实,透过他天鹅般的脖颈时,便越是诱着人想往下瞧,瞧他冷白色肌肤上的那如玉的精致锁骨,以及锁骨下的绝美风光。 慕璃摸了摸自己新扎好的道士头,虽然不及从前繁复娇俏的双螺髻,但却更显干净利落,手握紫霄时,很是英姿飒爽。 这是他为她扎的发髻啊。 没啥好说的,这辈子都不梳头了!!(不是) 慕璃正兀自高兴,翾殊君已经收回了手,他眼睑微阖,居高临下的凝视了慕璃许久,大概也在疑惑或回味方才的行为。 那真的,有些不像他自己。 而眼前的慕璃却那样高兴,以及……得意? 他看着她,忍不住的想,不过是习惯了有序,看不得杂乱的他,见着她凌散的头发后,习惯性的整理举动,她有必要如此喜悦么? 而且,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有着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妖冶浓烈,笑起来是怎样的媚态横生,春情无限,漂亮得不可方物,风致卓然,那是一种极具强势也极具侵略性的美艳。 是迎合大众审美的那种第一眼美女,很容易被冠上艳俗的蔑称。 可你不可否认,这种浓颜能在相见的第一眼就让人过目不忘,仅仅是站在你面前,微微一笑,便觉是勾引,便让你神魂俱销,思之不忘。 红颜祸水,也不过如此。 真奇怪,为什么正道会存在长得这般鲜妍的女子,她这样的模样该是魔界中人才是,可她却一身浩然正气,灵气也是纯粹的光明,为慕璃带来别样的异域气质。 要知道在修真界的正道,女修多的是秀美、清纯、端雅、清丽的女子,仙气飘飘,美则美矣,终归寡淡了些。 慕璃就好看得很不一样,就算是在流行妖艳贱货的魔界,也绝对是令人见之不忘的那一类。 现在,这个模样在修真界很是清奇的美艳女子,正笑盈盈的面对着他。 即使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方才的事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莫名的,还是脸颊漫上一层薄薄的绯色红霞,带着惊人的温度,直爬上耳根。 他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容易脸红。 “道尊可曾帮旁的女子也绾过头?”这时,慕璃薄唇轻启,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悠悠的问他。 魏雳之抿了抿嘴,喉咙往后动了动,如临大敌,他后退半步,只冷冷淡淡道:“不曾。” 而后他又道:“今天先教到这里,接下来的时间你先自己参悟罢,本尊过几日再来查你。” 言罢,魏雳之拂袖便走,就像是,落荒而逃? 慕璃的神识在魏雳之离开的出口处徘徊了许久,终于定下了心神,开始全神贯注的练剑。 这一练废寝忘食,从白昼到夜明,从虫喧到鸟响,很快两天过去了,彼时慕璃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但成果是喜人的,从霜星殿出来时,她整个人便如同一柄锋锐待发的宝剑,周身散发着攻击力十足的寒芒,森森然,使人不敢接近。 慕璃浑身也充满了说不出的力量感,十足的充沛,隐约也觉得瓶颈的松动更加明显了。 但是还不够,为了稳妥起见,慕璃还得再积累积累。 但目前她的修炼精力、领悟力已经饱和,贪多嚼不烂,慕璃打算先洗个热水澡,除一除身上的热气、汗水。 回去的路上自然也得靠铺开的神识探路,不免也看到旁院的则灵,以及则灵身上,正懒洋洋打盹儿的凤兮。 则灵正忙着处理逍遥宫事务,和旁的修士严肃交接,说着许多凤兮听不懂的官话,宛若天书。 凤兮就趾高气昂的立在则灵毛茸茸的大脑袋上,一双黄豆般的眼睛半开半合,睡意昏沉,而后小凤凰很快真的睡着了。 发觉睡着了小凤凰,则灵生怕它的爪爪没抓牢,会啪嗒一声从它的脑袋上摔疼了,故而行动时十分小心,同时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身形庞大的吼兽行动时莲步微移,说话时慢声细语,那样子,犹如在穿针引线的大胡子李逵,别提多好笑,不只是慕璃,和它交涉的修士都不禁做出了非常怪异吃惊的表情。 但则灵视若无睹,不以为意,它认为自己好歹上万岁了,而凤兮还只是个刚破壳几年的幼崽,虽然也开启了灵智,却连口吐人言和化形都做不到,可想而知是多么娇嫩柔弱,而他们同为上古神兽的遗种,从来珍贵稀缺,为此,它呵护呵护小小的后辈也是应该哒。 …… 总而言之,这两个家伙没有产生新的矛盾,慕璃很是放心,回凌月轩洗澡休息后,马上又去了霜星殿的道场,等着魏雳之的私教。 中途也去喂养了下两只小兽,后来发现完全是多此一举,逍遥宫有充足的灵兽口粮,则灵作为蓬莱道尊的瑞兽,自然是不缺好东西,灵果灵泉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很是奢侈,目前的状况是,凤兮完全被则灵包养了? 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毕竟凤兮在慕璃这边也不缺好东西,食物的规格也是非常高的,不然也不能这么肥啾,肉乎乎软绵绵,羽毛光亮。 而在逍遥宫,也很好的保持了它的微胖身材,甚至因为则灵的过量投食,还有超重的趋势,让慕璃忍不住担心再这么下去它还能不能飞得起来,毕竟则灵完全是按照自己的食量喂养凤兮。 总而言之,两只小兽整日里粘在一块。 而他们的相处模式如同小猫咪和大狗狗,凤兮是神气活现高贵冷艳的小公举,则灵是扮演者宽厚包容角色,就很搭。 …… 双星殿的道场,果然魏雳之在那边等着她。 他从来说一不二,既然同意了指点她,就严谨认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今天他以讲经为主,难得说了许多话,也将这些年来慕璃在昆吾经中所积累的疑惑拨得云开见月明,常常听着听着便如醍醐贯顶,实践时又能发现新的门道。 她感觉到这些天来自己长足的进步,于她的修行真是受益无穷。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已经在霜星殿道场修炼了近两个月。 这天慕璃习惯性的再次踏入霜星殿时,阵法波动,踏入霜星殿的一刹,竟不巧遇上了同样在场的梅英仙姑。 梅英仙姑手执上禀的要事卷宗,十分错愕的看着轻松进来的慕璃。 第120章 事出有因 在距离离恨天外一千里的地方有一座泊洛镇。 凡人界灵气稀薄,从此地便可见一般,泊洛镇是一座正儿八经的凡人镇子,镇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凡人,又因为靠近离恨天,即妖魔人三界交汇之地,所以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都是往返的妖修、魔修。 虽然也偶尔传来妖吃人,魔炼人的现象,但因着正道联盟的治理有方,包干到修真界各门派,派遣修士值守,(当然也有正义之士的散修,或是自发出马的门派)。 总而言之,此种现象基本已经被压制得鲜见,此地大部分的人族也能在对其他族类见怪不怪的情况下,藏起仇恨,维持保持表面上的和平相处,但作为边境城镇,此地却注定了比不得内陆繁华。 但若能平稳的生活下去,对饱受怪力乱神之灾的镇民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没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可最近泊洛镇的妖修魔修异动频繁,隐有打破这脆弱的表面平衡而为非作歹的现象。 梅英仙姑闻讯赶来的时候,镇子上已经连续三个月发生了接二连三的血案和伤人事件,想来定是此地的妖修或魔修作孽。 但来往的妖、魔二族沆瀣一气皆不承认,加之受害人身上没有明显的妖气或魔气,也没有旁的目击证人,所以面对镇民或正道修士的指摘,除了加深了三族人之间的隔阂摩擦,掀起可能的大规模动乱或惨案外没有旁的用处。 所以在三方各自有识之士的带领下都未敢轻举妄动,却也在暗地里互相调查。 因此,这件事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值得人关注的大事件,不知是否足够惊动逍遥宫的那位道尊。 梅英仙姑在泊洛镇待了月余,指导驻守当地的低阶修士搜集调查各种资料,也处理了几个外族修士,却还是毫无头绪,更遑论彻底解决。 她能修成元婴,自然是于修炼一途上天赋极佳,但人无完人,在接人待物处事上,却是她无可辩驳的短板,这也是她愿意放弃方寸山首座的位置追随魏雳之来逍遥宫的原因之一,毕竟首座的职务责任可不只是需要实力强悍那么简单。 故而,因她错误的行动,即杀灭的几个妖修魔修东窗事发,直接被附近的魔族、妖族当成是没有证据下的挑衅,使得当地局面更加紧张,血案之事也更加频繁。 但最近的血案现场却多了妖气、魔气,宛若妖、魔二族的示威,而这又恶性循环加重了人族的憎恶,以至于本地驻守的正道人士也开始暗地里猎杀妖族、魔族的人。 眼看着这事办着办着就要开始各族互殴,而后演变成一触即发的边境战争了,梅英仙姑便放弃了自己处理好再去邀功的想法,可即便局势如此混乱,她心中还是隐隐的雀跃。 毕竟这件事的阵仗足够大,后果足够严重,若翾殊君知道了,绝不会坐视不管,而此等要事,也是足够她获得权限,好一段事件进出逍遥宫了。 当下便收拾了这些日子以来在此地调查的一切情报,汇总成卷宗,准本觐见翾殊君。 第121章 姿姨 但是梅英仙姑也自知在泊洛镇的治理略微的擅作主张,若直接去觐见,翾殊君派人调查下来,自己怕是难逃罪责,最主要的是她害怕翾殊君会因此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故而在临走之际很是犯了难。 恰好在此时,她遇到了一个自称姿姨的红衣少女,模样娇小可人,气质却阴郁古怪,十足的病气,惹人怜惜之余又是无比的清纯美丽。 天下怎会有如此的妙人儿!言谈举止自带一种奇异的魔力,使人不得不信服、被吸引。 而通过梅英仙姑元婴期的重重试探考察,却也未觉不妥。 而且,姿姨说,她能提供解决此案的重要线索,免去梅英仙姑的后顾之忧,梅英仙姑眼前一亮,暗道老天厚待。于是,便在姿姨的帮助下,梅英仙姑的愁眉终得舒展,心中十分感激。 问及姿姨是否要什么报答时,姿姨只说了希望梅英仙姑能和翾殊君一起还边境一方清净。 看来也是个见不得众生受苦的正道人士,梅英仙姑心想,而像姿姨这样毛遂自荐的修士,几乎每个上位者都会遇到一些,但大多情况下都是不济事的,可这个红衣少女便是少见的例外,而像这种例外,在很多场合下,都能成为出其不意的奇兵。 而姿姨又十分善解人意,说出来的话,句句称她的心,甚至关于梅英仙姑和翾殊君的感情,都能谈及一二,并给出合理的建议,和她短暂相处的几日,梅英仙姑简直忍不住将其引为知己,打消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又耽搁了好几日,这才分开,各自忙各自的要事去了。 分别之际,姿姨送给梅英一件分量极重的“礼物”。 …… 时间拉回数月后。 霜星殿。 霜星殿修炼道场在大殿里间,需要穿过正厅。 因此,在正厅等待翾殊君的梅英仙姑一见着慕璃就变了脸色,大抵是无法相信、不能接受慕璃居然能这样轻松的进入霜星殿。 趁着翾殊君还未在,她趁势释放出来自元婴大能的无上威压,想要给慕璃来个下马威。 “你这无礼女修,见到元婴前辈,还不跪下行礼?” 元婴大能的威压自然是恐怖的,一层一层的压着她瘦削的身躯,带来沉重的压迫,凶戾无比,又毫不掩饰其重重杀气,同时来自境界的压制也本能使得慕璃想要跪下。 可是,她当然不能跪。 所幸,这些天的修炼并没有白努力,以她目前的实力,咬咬牙,竟能够堪堪抵挡住这如刀割的汹涌威压。 不过是多喘几口气连站着都觉吃力罢了,以至于沐浴在梅英赤裸裸的杀气中时,慕璃还有余力好高骛远的想着乱七八糟的反制之法,就比如,她有没有可能再整一出越级杀人。 真是没学会走就想跑了。 可是正如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不想越级杀人的穿书人也不是合格穿书人。 若是连想也不敢想,那未免也太没志气。 毕竟,于她而言,越级杀人,尤其是杀这高了她一个大境界,约莫十二个小境界的元婴大能,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不可实现,不过自己肯定要遭罪。 而梅英仙姑三番四次的对她明嘲暗讽,此番又明露杀机,慕璃就算是个兔子也有脾气的。 凭什么高阶修士视人命如草芥天经地义呢。 慕璃歪着头,鬼使神差的开始思考模拟杀掉她的可能性及过程,并为此隐约的兴奋,以至于她面对梅英仙姑逐渐加重的威压时,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朝她嗜血的笑了一下。 这笑容明艳清浅,又因为蒙眼的绸布显现出三分脆弱美,可即便再好看,都让梅英仙姑看得很不舒服,并产生几丝心惊肉跳的危险感。 危险感? 梅英仙姑感到可笑,她出身名门且身经百战,手下亡魂堆积如山,修为又力压慕璃,眼前这个盲女居然会给她危险的感觉?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122章 小叔子 慕璃却在认真的分析梅英仙姑的种种了,她想着,梅英又不像苏瑾若背后有云梦山有魏律之,她原本是方寸山的首座,却为了魏雳之舍弃一切来到此地,便是自愿放弃了蓬莱给她的荣耀和庇护,而除此以外,她便没有旁的靠山。 也就是说,如果慕璃真的费点功夫,哪怕用偷袭用手段将她越级杀害,是不会有其他连锁性的后果的。 解决她,只是个人之间对决的实力问题,不会有其他的后顾之忧。 这样真刀真枪的元婴期陪练哪里来? 当然,慕璃很是顾惜自己性命的,如果击杀失败,大抵轻则跌落境界,重则殒命丧身,但机遇和风险并存,越级杀人的巨大报酬经验,让慕璃颇想试一试。 但不是现在,毕竟慕璃突破在即,并且,她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需要好好计划筹谋一番,即智取为主。 这边梅英仙姑一边惊讶于慕璃竟能抵挡住她的威压,那边气场冷峭的翾殊君已倏然道场,凌厉的目光淬着坚冰,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梅英仙姑顿时不敢造次,收了威压。 而慕璃却突然口吐一滩鲜血,而后委委屈屈仰着头告状:“刚才梅英仙姑完全不顾及场合,竟在道尊的大殿内伤人,这完全是不把道尊您放在眼里!” 梅英仙姑没想到慕璃会恶人告状,当下有些恼怒:“你血口喷人,方才你怎么没事,怎么现在翾殊君一来就有事?你是不是又在蒙蔽翾殊君?!” “可你确实用威压压我了呀?那重重杀气,你当翾殊君看不出么?而且我现在本就是血口,谁害我喷血我自然就喷谁?”慕璃含泪道。 蒙眼的绸布都被润湿,透出里层她闭合的双眸,以及扇状的瑰丽黑色睫羽。 慕璃茶里茶气的补充道:“我一个平平无奇的金丹期瞎子,哪能经受得住元婴期大能的威压?若不是道尊赶来,想必我早就血溅五尺,命丧霜星殿了! 到时候,我身死事小,污浊了翾殊君的宝殿,可真是罪过呀~~~~呜呜呜,我真是命苦啊!” 听罢此话,梅英仙姑脸色一白,心生胆怯,忍不住看看魏雳之的反应,只见翾殊君冰玉雕刻的脸上面如霜冻,他问梅英:“可有此事?” “我!”梅英无可反驳,咬牙道:“那也是因为这个瞎子不遵理法……” 恰在这时,魏雳之弹指打来一道剑气,倏然间击中梅英仙姑的小腹,梅英痛呼一声跪倒在地,吐出数道和慕璃同一容积的血水。 看起来,真是无比的公平。 但慕璃的血水是自己为逢场作戏而逼出来的修炼淤血,本就是该排出来的浊气,而梅英仙姑被打出来的却是真正的伤筋动骨的修士气血,这哪里好比呢? 慕璃一时间心中无比舒畅,打算晚点去练武道场,留下来看看好戏。 “道尊?!”梅英惊呼,十二分的受伤。 可心中的痛远远超过身上他造成的伤。 “你竟然打我……我这样倾慕您……”话说到一半又缄口,这种话她明明说不得的。 而翾殊君自然当听不到。 此时,被击伤的梅英仙姑十足的痛心,心中一片冰凉,却也不免暗自责怪自己方才对慕璃的惩戒过于草率了,即便心中恨极了慕璃,也千不该万不该在霜星殿内造次。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可她毕竟身居高位数千年,随性惯了,便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差点铸成大错。 梅英仙姑敛去心中异样,忍着心身痛正色道:“方才是我不对,差点玷污了道尊的大殿,梅英自知罪过,可现下,梅英还有更重要的事禀告,此事兹关重大,等闲外人最好回避。” 是指要让慕璃走? 若我偏不走呢? 毕竟,那样那就看不成好戏了,而且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为啥还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万一梅英仙姑趁势说自己的坏话怎么办? 而且若想杀她,那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慕璃认为这也是刺探情报的重要一环。 另外,慕璃并不想让翾殊君和梅英仙姑单独相处。 回忆到这些天来翾殊君对她“秘密基地”的明里暗里的打听了解,慕璃觉得此事或可一用。 便对魏雳之传了心音,她说她之后原因带他去她的秘密基地一逛。 于是,魏雳之微微凝眉,而后,他便在梅英仙姑震惊、酸涩、失望的目光中道了一声:“无妨。” 无妨,无妨是什么意思? 是指这个外人,这个臭瞎子就算留下来旁听她要上禀的事也无妨吗? 是指这些天来,自己辛苦整理的卷宗资料即使暴露在这个外人面前也无妨吗? 梅英仙姑看看慕璃又看看翾殊君,有些不能理解翾殊君的意思,但是已经明显的气抖冷了。 “为什么?!”梅英道。 “因为啊……”魏雳之摸索着光洁的下巴沉吟道:“我的嫂嫂又怎会是外人?” 慕璃:“……” 我擦,够了,你有完没完,嫂你妹啊!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她不能理解为何翾殊君总喜欢这样叫她。 但是,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的叫他……小叔子? 对啊,这没什么不可以的,也不如绿帽反派那么伤人自尊,如此理所当然,实在针不戳。 而且好赤鸡哦~~ 慕璃同样摩挲着下巴思忖。 梅英仙姑:“竟是因为如此么?可是,她毕竟是你哥哥的妻子啊,你本就和渺殊君不和,现在却留下他的妻子,这这这……” “无妨。”翾殊君没有管梅英的不甘,只耐心的再一次重复,然后示意梅英仙姑尽快禀告她的事。 梅英仙姑无奈,也无暇细品个中滋味,只得在慕璃的好奇的神色下,递上卷宗,同时事无巨细的将泊洛镇发生的事告诉了翾殊君,当然隐去了自己的错误决策,并且说了几句暗讽慕璃这种妖女根本没资格也没本事接触到这类高规格的事。 真是听得慕璃牙痒痒。 “所以,根据我的细致调查,我已经基本确定,泊洛镇最初的血案既非魔族,也非妖族中伤,此事,绝对和和逃逸的百鬼有关,望道尊明察,并随我去泊洛镇主持公道!”梅英仙姑双手做拱,恭敬道。 ———————— ps:感谢网友“爱.回家”提供的夺眼条件愿意的建议,即“对苏将眼睛反复安上挖掉来迫使她同意”。被采纳了哈,非常感谢! 第123章 情蛊(二更合一的肥章 梅英仙姑冗长芜杂的禀告完后,抬眼看了眼翾殊君,后者脊背直挺,表情也确乎为此严肃了几分,含藏冰雪的眉目涌上凝重的情绪。 大抵是事态严重,已经到了需要翾殊君出马的地步。 为此,梅英仙姑竟意外的有些松了口气,并隐隐的对可以和道尊一同办理此事而感到某种期待。 她会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她会和他共同解决完这样一件棘手的大事。 想到这里,梅英擦了口嘴角的鲜血,向前一步,眼神期盼的等待翾殊君发话。 她等着自己可以为他鞠躬尽瘁。 可翾殊君并未看他。 眼前这从来不染纤尘的青年忽然垂首望向慕璃,清冷的眸子微微软和,他耐心问她:“听也听完了,可如愿了?” “还成吧。”慕璃懒洋洋的道,心里头则想着边境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而原着却嫌少提及,不知是因为事件本身闹得不大,还是另有隐情。 而梅英也没有说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通篇报告废话居多,正有几分现代公司里每天一小会,每周一大会中的报告陈述既视感。 “那便进去吧。”翾殊君催慕璃去道场修炼了,此事,他并不希望慕璃参与,“我随后便来。” 同时他也对慕璃传心音道:嫂嫂最好记得你方才应下的事。 慕璃神色轻佻,同样用心音回复:好的小叔子,没问题小叔子~ “……” 小叔子? 这是什么……怪异却合理的称呼? 翾殊君凝眉,诧异的看了眼慕璃,目光有些神异。 好像是并不能适应这于情于理都非常合适的称呼,却又不好表露什么,毕竟是他叫嫂嫂在先。 他并不知道慕璃已经写了休书休弃了渺殊君。 或许,就是她说了,他也不会信。 他只回味着慕璃传来的心音,并再一次的对自己说,是的,叔嫂关系,就是他们最合适纯粹的关系。 这会时刻提醒他,哥哥曾对他做了什么,提醒他,眼前这个姿容殊丽的美艳女子来到此地,可能包含着怎样的祸心。 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感受不到慕璃的恶念,反而逐渐对她报有十足的欣赏。 而当她真正的将小叔子对他叫出口,为什么心中会觉得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呢? 他亲手定下的界限,却并不希望慕璃真的规矩遵守。 翾殊君垂眸自省,他有些看不懂自己,不明白为何自己会那样在意,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慕璃却为魏雳之接受了自己小叔子的称呼而洋洋得意,彷佛自己和他真的有某种禁忌的亲戚关系了一样,还真是有趣的展开,便心情很好的穿过正厅,去往霜星殿的空间道场,继续练级。 二人的心音对话,如同现代手机之间的互传讯息,梅英仙姑是完全不可感知的,就算慕璃的修为比她低,按道理,只要她可以窃听并拦截慕璃的心音的。 而她之所以没有,没能这样做,一则是因为她没有想到慕璃竟敢在霜星殿和翾殊君传心音,二则,翾殊君对慕璃传来的心音施加了特殊的保护,足够梅英察觉不到更不可做手脚。 因此,被排除在外的梅英仙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蹊跷暧昧,让梅英就误以为二人在当着她的面上演叔嫂情深。 而且,翾殊君让慕璃进去,还说什么随后便来。 这是何意。 慕璃她难道除了霜星殿正厅,还能踏足内里吗? 进去,进去的地方包括翾殊君的寝宫吗? 而他随后便来,来做什么呢? 会是她想的那种事吗? …… 从翾殊君让她旁听这真正的政务时,她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了,联系到她在蓬莱时就听到的传闻,这些年来翾殊君为寻找慕璃散播的寻人消息,发散出数百个实力不俗的寻人纸傀;则灵明晃晃的护短,以及慕璃没任何正事却有进出逍遥宫的莫大权限,梅英仙姑不觉攥紧了拳头。 为此,她的心中不可压制的蹿出某种令人、令她惊骇的猜测—— ——他们之间,莫非真的有什么? 不,不,这不可能。 梅英缓缓低下了头,水光潋滟的眸中闪烁着明显的挣扎。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从在蓬莱时就站队于他,现在更是不管不顾的跟了他来到这样一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又为他枯守在逍遥宫外许多年,更是为了他治下的海清河晏而殚精竭虑……到头来,却得到了什么? 从未近身他半丈内,也未曾得到他的另眼相待,更遑论能被他像注视慕璃一样专注的看在眼里。 这一刻,原本怨憎苏瑾若不识好歹的梅英仙姑突然理解了苏瑾若要退婚的想法。 像这样一个铁石心肠不可接近的男子,就是如谪仙一般丰神绝世,有着诸般好处,可他不爱你,又有何用? 爱? 梅英仙姑不敢想,她明明只想翾殊君能够温柔的看他一眼。 她能得到他的爱么? 梅英仙姑不由自主的抚摸起自己的胸口,那里,衣襟的里层,正贴身存放着姿姨赠给她的珍贵的礼物。 这礼物紧贴着她胸口的位置,而她的胸口,正因为近些天来翾殊君对待慕璃时超乎她认知的行为而感到隐隐的酸楚,同时,也在源源不断给她带来对翾殊君的浓烈爱意。 她是多么想得到他,多么想翾殊君此生的眼中只有她一人, 于是,脑海里恍然间回放出姿姨有着奇异魔力的话语,容颜清纯的娇小少女歪着头,带着三分病气,神态是一派天真的微笑:“原来仙姑想要翾殊君爱你呀?这有何难? 本来君上竟愿意下榻我们这样的边境小镇,我便已经很惊喜了,想来近来的凶案定会有个完满的结局。 所以,作为泊洛镇的一份子,合该给仙姑献上一份薄礼——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姿姨从纳戒中拿出一个翠绿色的宝瓶,打开瓶口,隐约可见黑漆漆的内里,正有一雌一雄两只散着青光的虫子,正浮在瓶中交叠着蠕动爬行,十分诡密。 原本梅英仙姑并不在意的姿姨谄媚之言的,毕竟她久居高位,在蓬莱当首座时,每年每日收到的礼物实在太多了,对于姿姨的献礼,她心意领了,却是并不把这偏僻小镇的原住民的礼物当回事的。 可是,姿姨接下来的话却让梅英仙姑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你可知来自苗疆十万大山的巫蛊术中有一味情蛊?《蛊经》有言,缘从爱起,爱逐缘生。缘爱相缠,永无了澈。 情蛊可谓蛊中至毒,而情蛊之最便是我如今要献给仙姑的情花蛊。 情花以养蛊女子的血肉培植,三月开花,极其艳丽,蛊是上百种荒古毒物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养蛊者采下情花做成情蛊,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故此蛊三界罕见。 要是中了它,无论何种修为的男子都会刹那间失去意识,整个人都会因爱死心塌地的臣服于下蛊之人,就是大罗金仙都难解,注定会纠缠一世,爱得难舍难分。 若中蛊之人背板,则会遭受蛊虫噬心,五毒入髓之苦,必叫他痛楚难忍,修为尽失,每想旁人一次,心痛更甚,七七四十九日后,心痛至死。 此蛊为我族至宝,如今献给仙姑,还望仙姑莫要嫌弃才好呀~” 梅英仙姑张了张嘴,毫无例外的心动了。 能让高高在上清冷如玉的翾殊君爱上她,臣服于她……从此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即便只是因蛊所至的虚假情爱,她此生也值了。 “你竟有如此稀罕物?你究竟是谁?”梅英仙姑忙接过装有情蛊的容器,捂在手中,几分狐疑的问她。 眼前这个气质清纯的少女似乎也太懂她了,不仅二人谈话契合,在处理泊洛镇的事务上给了她重要的线索,还给了她这样的宝物,这样的好事,不由得让梅英仙姑怀疑她的动机。 “我,我不过希望泊洛镇能够平平安安的居民罢了,虚长了几百岁,这里的人可都认得我呢,仙姑尽可以去查。 我此举完全是因为仙姑是目前来到我们镇子上的修为最高的人,是真正的要为我们泊洛镇百姓办实事的高人,这才……” 说着说着眼中隐有泪意,而哭泣的姿姨彷佛自带某种古怪的吸引力,让梅英忍不住的安慰她,头一次这样见不到一个女娃娃流泪。 而她又帮了她这样多,还给了她如此珍贵的情蛊。 于是,梅英便不疑有他,收了这无比贵重的礼物。 而现在,梅英仙姑看着目送着慕璃离去还在沉思的翾殊君,心中咯噔一下,无限冰凉。 她不由得握紧了怀中的翠绿蛊瓶,脑海中开始回忆姿姨教的下蛊之法,同时也在琢磨着下蛊的最好时机。 …… 第124章 圣女姚姿 泊洛镇。 一棵足有十人抱粗的榕树顶上,着红衣的娇弱少女正慵懒的靠在其上的枝干上,正漫不经心的望着灌愁海的方向沉默着,垂下来的一双光洁小腿,于空中俏皮的一晃一荡。 少女双眸昏沉,容颜秀美,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带来一道满含病气的恹恹阴影,也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捉摸不透她的情绪。 而她飘逸的丝质长裙垂在半空,煦风中微微的飘动,显得她整个人空灵又诡秘,一见着便挪不开眼,令人又爱又怕。 此人正是给梅英仙姑献策送蛊的姿姨。 姿姨在树上坐了一会儿,很快,树下出现数个着魔极宗制服的灰衣修士,皆单膝跪地,双手做恭的对着树上的少女叫遥遥叫了一声“圣女”,属下前来复命。 “事情办得如何了?”清幽脆生的女声从少女口中传来,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像美妙的风铃在和风中敲击,又带来三分不胜之意,天然的使人心生怜惜。 她转身时遮脸的长发被掀开,露出脖颈上环着的一串挂得隐蔽又随意的碧色铃铛。 那铃铛落在细致雪白的肌肤间,被交叠的金色狐纹红衣襟衬托得鲜艳而夺目,闪烁奇光,可是,不论她如何动,或是被风吹得晃啊晃,那铃铛却没有一点声响,竟是个哑铃。 少女削葱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脖子上的铃铛,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对这铃铛的效用非常满意。 这时,复命的属下回话了:“不负所托,三族嫌隙已生,百鬼之魍魉鬼阎良、山魈鬼桑祁也同意了与我宗合作,动乱将起,圣教光复大业指日可待!” “你们做得很好。”少女单手撑头,不吝啬对属下的嘉奖,而她的声音混着某种奇诡的魔力,令听到他说话之人都不自觉的心悦诚服,顿时干劲更足。 尤其是几个修为稍低的下属,完全不自觉的目眩神迷,甚至面露痴态,如同得到投喂的看门狗,丑相毕露,分外滑稽。 “圣女莫要再用无想幻鬼铃铛了,他们根本承受不住的,我宗近来本就人才不济……”这时,灰衣人中为首一元婴魔修忍不住开口,此人文士打扮,十分斯文,亦是众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即便如此,在无想幻鬼铃铛的影响下,还是忍不住头疼而一圈圈的揉着太阳穴,对下属和自己都很是心疼。 这还是他有所戒备的情况下,而少女也其实无心真伤他们,是有所收敛的,可还是不自觉的着了道儿,可想二之,若少女毫不收敛的刻意使用铃铛的能力,与她作对的人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罗右使还是这样无趣。”少女道:“可这铃铛乃上古大魔欢夫人所遗留的神器,因着我宗用人短缺,青黄不接,父尊这才赐我作保身历练之用,因此,我方筑基巅峰的修为如何能完全的控制好它?而铃铛惑人是天性,我阻止它的天性可极其容易被反噬,右使还真是喜欢强人所难。” 此话说得罗右使无可辩驳,只叹了口气又道:“圣女那边的事办的如何了?” “右使认为如何呢。” “圣女出马,必是马到功成。” “既如此,何必再问?” “那……圣女可还有旁的吩咐?” “继续去灌愁海镇鬼渊,输送厌憎恶之阴气,撬动结界缝隙,助百鬼早日脱身水牢封印!” “诺。” 众下属齐声道,而后在少女的示意下,皆纵身退去,此地便又唯留少女一人,寂寞而枯冷。 第125章 入局 无人处,少女哀婉的视线借助法器,再次看向千里之外的灌愁海,不禁默然喃喃: “逐月一役,圣教元气大伤,势力衰微,宗中精锐后继无人,妖族趁此落井下石,竟起吞并之意,以至于短短几年,我魔族日渐消磨颓微,几乎成了六道众最末微,苟延残喘,此仇不报,实在誓难立身,亦愧对开宗圣祖明王。 渺殊君、翾殊君,还有蓬莱的所有人,我定要你们一一偿命!生不如死! 可是,百鬼封破,血洗世间,众生将历绝灭浩劫,届时三界众生都会遭到无差别攻击,连我宗也难逃全员身殒的命运,不可逃脱,父尊,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局么?” 话语里十足的惆怅,而后竟化作低低的哭泣,似悲恸不已…… 哭泣? 少女的嘴角分明是上扬的,混沌的眸中竟也被点亮,是满溢着无比的狂热,她眼中有泪,喉中呜咽,但是那分明是激动的哀哭:“那又有什么不好呢?嘭的一下子,所有生灵,包括我自己都会消失,这是多么美妙啊! 真好,真好呀!怎么会有这么棒的点子,怎么会有这样能刺激我热血的主意?!这才是圣教应当追求的极致快乐啊! 哦呵呵呵~不愧我敬爱的父尊,他永远都有着这样令人痴迷的主意,真是令女儿动心呀便是为此身死道消,我也甘愿呀! 毁灭啊,破坏吧,多么迷人,多么美妙!!” 她说着说着,苍白的脸颊漫上一层红晕,浑身燥热起来,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呻吟,整个人沉浸在末世的大毁灭场景中,看起病态而神经质,眼睛更是眯成陶醉的弧度,脖子上的铃铛也似乎被感染,自主的摇摇摆摆跳跳,一圈圈细细震动荡漾,摇曳出别样的光彩, 摇曳生姿。 此女正是魔极宗魔君姚烨关押在八苦牢中嫡亲女儿,亦是魔极宗鲜少露面的传奇圣女。 她叫姚姿。 …… 另一边,翾殊君在空间道场中指点完慕璃后,便急匆匆的带人,和梅英仙姑一起前往泊洛镇探查了。 他并不想让慕璃参与此事,不仅因为她没有立场和权限,也因为此事兹关重大,险象环生,他不想让任何无关人等被牵扯。 去之前,魏雳之还特地再检查了一番灌愁海下的帝俊封印,他将力量注入其中,随着封印流转归融到灌愁海的每一个角落,他一闭眼,便清晰的洞察的灌愁海各种动向,包括海中被百鬼阴气鬼化的凶恶海兽相互弱肉强食的倾轧,以及海面下的镇鬼渊水牢里,无时无刻不再想着破封而出的至邪百鬼! 而通过这一次的细细探查,他很明显的发现,千万年过去,这镇鬼的封印即便再道法玄妙,威力盖世,却也难道岁月磨损,出现几处薄弱,故而才每隔百千年,便有一鬼蓄力而脱,为祸人间吧。 但是比起百鬼倾巢而出的惨绝人寰,单一的百鬼很容易被逐个击破,再责令大能从那封口中塞回去,这万年来倒也未造成什么大难,算是不足为惧。 若非近几年来灌愁海异动频繁,逃逸数目引人重视,大概不会有人再投注离恨天更多的注意力。 所以翾殊君刚来此地时也十分好奇,平静稳定了上万年的灌愁海,怎会突然的蒙此大难? 他隐约的觉察出此事或许和魔界有关,但封印磨损加剧,百鬼破封之事态紧急,他只得优先加固维系封印,以护苍生。 而现在,梅英仙姑禀告了泊洛镇的事,竟也和百鬼有关,看来,必须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好。 这一次的探查,翾殊君骤然拧紧了深峻的眉。 霜星殿道场。 慕璃一个人苦兮兮的练剑。 她悟性极好,练剑时又无比的专注,彷佛天地苍茫只剩下她一人一剑。 起手便是不凡,经年累月的用剑,加之近来魏雳之的亲自指点,出挑的招式皆成肌肉的记忆,成为不需要思考的随手一剑,随手却准确的使出章法不乱的剑招,且意在剑先,影如游龙,紫光殊胜,战气刚烈! 连道场的封印都险些被剑气划出一道破封的口子。 若有寻常修士旁观,甚至哪怕同是金丹甚至元婴修为的修士见到这完整的一套剑法,都会有所意动,再起新念,产生可以微松境界的顿悟! 就是慕璃自己,也觉得此时冲击境界,大抵会有七成把握成功。 可谨慎如她,偏要十成十的把握,再行闭关一举冲击金丹巅峰! 而待她突破后,再去修真界谋划苏瑾若同意献眼睛一事。 剑波激荡,剑光错乱,道场内一片杀气混乱氤氲,渐成风暴,场内剑靶、碎石悉数被绞碎,若此时有人误入,怕是瞬间便会被撕裂成片。 练剑完毕,女子的双颊漫上茶红,发髻再一次松散,只是这次,没有人再看不惯她发型的不规整,那替她挽发的人,不知此刻在做什么? 慕璃一瞬间的失神,想到翾殊君临走前的严肃之色,大抵也猜到了事态的严重。 加之此事原着提及不多,无法靠先知之力主导此事的慕璃,其心中也是蔚为不安。 不过她总算知道了这个界门的严格管制,或许也是和百鬼有关。 慕璃想着,此事有蹊跷,不容忽视。 于是,她收起剑,走出道场。 “泊洛镇是么?”慕璃自言道:“你说我不必去,可我偏要去,你又能对我如何呢?” 第126章 暗涌 则灵喜欢逍遥宫,因为在此处,它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说起来它的岁数已逾万年,又通人性,修为亦是不俗,还是瑞兽,虽是翾殊君的坐骑,却无人敢小觑它,而它也曾随翾殊君四下征伐,立功无数,在蓬莱以及逍遥宫,都颇有威信。 此次泊洛镇出事,则灵凭着它的劳模本能,亦十分积极的出发行动。 当然它更想直接驮着道尊来,可是道尊修为上去后已经很久不坐它了,他心念一动,便能瞬飞千里,或者直接撕开空间跳跃而来,其脚程根本不弱于它,完全没有乘坐交通工具灵的必要。 至于乘瑞兽会威武霸气有牌面这一功效,气宇轩昂的道尊本人亲临,从天而降的瞬间便已经盖过了一切虚幻的牌面,他本人就是牌面。 正所谓缺什么,才会炫耀什么。 而独自行动的翾殊君无论从实力的角度还是装批的角度,都不需要则灵再跟随他,替他冒险。 则灵是他的坐骑兼侍从,更是他的战友,而如今的他再不需要这自己曾经的战友一起浴血死战了。 他虽什么都不说,但则灵知道,经历过从前那段危险血腥的时光,他其实在变相的保护它…… 可这也使得则灵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现在只得主动揽活儿干,不然——则灵想到几年前自己在逐月秘境险些吃了大亏,且一身肥膘,金毛苍苍,毛茸茸肉乎乎,战技都施展不开,都快被养废了,那时的狼狈便是他悠闲百年的恶果。 则灵也十分怀念昔日荣耀,虽然苦寒了些,却似乎更令人畅意,因为那时它是被需要的。 它希望自己永远会被主人需要。 所以这次,则灵一探听到泊洛镇出事的风声,即便还是翾殊君没叫它,它还是在几天后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可把孩子给激动坏了! 只是这次过来,它的大脑袋上还顶着一个神气活现的小凤凰,竟也一并来凑热闹了。 两只上古瑞兽凑一块儿,威风凛凛且气运相和到爆棚,一身先天祥瑞正炁,萦绕周身,极阳极刚,震慑宵小! 直骇得当地零星的妖族魔族都不敢轻易露头,即便到了不得不交涉的时候,也各个面露惧色,稍有不慎,便容易被二瑞兽不意间散发出的刚烈阳炁所灼伤。 不由得让不少镇上的外族心生怨怼,却敢怒不敢言。 而则灵方到没多久,慕璃也来到了泊洛镇。 慕璃对人界远没有修真界熟悉,毕竟原着的主要舞台是修真界,又没有人形导航弦,本该不认得路,得亏它那个见色忘主的凤兮随着则灵先一步来到泊洛镇,慕璃才凭着主人与灵宠的感应,准确的来到泊洛镇,与则灵会和。 而后三人便来到泊洛镇的一座小馆,正是正道联盟的办事处,算是逍遥宫的产业,为此地正道修士集中之地,想着翾殊君是否已经先到此处落脚顺便打听打听情况。 边界小镇苦寒,常有三族厮杀,故而这办事处的小馆并不大,或者也可以说有些寒酸,反正凭借则灵大块头的原形是没办法直接进去的,便化形成人,正是一个四肢粗短的华服小男童,包子脸滑嫩可人,看上去一派天真无邪。 第127章 失望 馆内修士正在商议近些天的血案,死状可怕堪称惨无人道。 他们讨论的声音激烈,各执一词,说得脸红脖子粗。 其中名为平菓和白梼的简直义愤填膺,双眼猩红,很不能和此间妖魔一口气拼了,直接决断出个你死我活。 这些年表面的和平已经受够了,虽然避免了大的动乱,没有大范围的死亡,可每年都会零星的出几条人命,泊洛镇所有人都知道是妖魔所为,却无人敢伸张,捅破这层窗户纸。 受害人的家人的复仇也为了大义处处受限,此前签订的三族和平条约快成了外族犯罪保护条约,苟活下来的人更是战战兢兢,生怕哪一天,死亡便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本不富裕的小镇,更是为此雪上加霜,终日沉闷压抑。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甚至默认了每年都会少几个人,作为献给妖魔的祭品,以护佑整座镇子不被血洗。 于是,便也无人记得,许多年前,血战边境的众修士费心争取的和平条约,才是令妖魔真正忌惮而未曾血祭城镇的真正原因。 而现在镇民的横死的频率突然从一年几个人变成了一个月、一周、或是一天几个人。 一开始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妖魔二族的痕迹,还能令三族人保持虚假的和谐表示要一致找到凶手,可在梅英仙姑杀了十几个妖魔后,现在横死的人身上也有明显的妖魔侵杀的痕迹,不知是不屑于掩藏痕迹了,还是对梅英伤人的示威报复。 而这里的风波也很快波及到其他的边境城镇,类似的事件逐一扩散…… 这样,边境三族的表面和谐岌岌可危! 而在这边境的凡人界,妖魔作为外族,本就被人族排斥痛恨,现在小馆内都在痛斥妖魔二族欺人太甚,他们一再忍让,却令其变本加厉,干脆撕破脸,决一死战结束这些年的荒唐。 当然也有人表示不可,毕竟魔族前两年元气大伤,急需补充生魂,血祭百姓夺取力量恢复元气,泊洛镇虽然只是个小镇子,却也是个有着战略位置的重要边境重镇,一旦这里开战,难保魔族不会趁势冲出魔域,进攻人界。 而有实力的修真者大都集中在修真界,现在界门管制严格,等到修真界的人得到消息来支援,人界都不知道被屠戮了几轮了。 且一旦魔界开攻,妖族定也会趁机来捞好处,或可组成妖魔联军,而人界死灵增多,煞气盈天,便会加重鬼差引渡负担,届时冥界为了渡灵或者抢灵,鬼门大开……总之这一系列连锁的反应,以至于产生新的三界大战,实在是经不起众人细想的。 但不破不立,就是有人觉得应该干他娘。 而且那些连锁反应也只是可能,未必会真的发生,万一只是杞人忧天…… 这样则灵来的时候,小馆内几乎全部的修士,差不多有几百人,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和投机派已经各自争论得唾沫星子横飞,面红耳赤,看样子外部势力还没渗透,内部便已经吵得不可开交,无法商讨出一个确定的主意。 然后便见则灵拿着逍遥宫的令牌,突破了馆外结界,直接到了里间,站在众人面前。 则灵并不经常化为人形,所以此时,竟没有任何一人认出他。 而得知逍遥宫要派人来,众人皆是一喜,平菓忙从众人重抽身,迎了上来:“可是逍遥宫来人了?” 然后便见一个头上顶着红鸟的小屁孩,和一个蒙着眼睛的女瞎子……? 所以,他们等了那么久,现在却只来了个道童和一个残疾人?! 顿时面上三分诧异七分失望,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第128章 平平无奇二人组 慕璃二人不知道来人心中想法,客客气气的和她交涉,顶着凤兮的则灵直接拿出宫牌给她核对。 平菓接过宫牌,凭空召出一个方碑,将宫牌嵌入方碑的凹槽中,有纯净的炫光走了一遭,未发生任何端倪,算是验明了真假,平菓的脸上才显出三分喜色,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而后,平菓眸光更加热切期待:“不论如何,果真是逍遥宫的人,两位里边请,此处招待不周,多请包涵,对了,这位道友,此地凶险,事务棘手,不知你们来了多少人啊?” “额……”这一问可把慕璃难住了,她下意识的面向则灵,企图让他回答,则灵同样的怔愣了一会儿。 毕竟他两都不算是正规军,则灵是私下里来帮忙的,并没有翾殊君的授权,当然如果它想要权力,等见了翾殊君,他也一定会放手给它,但至少现在,翾殊君并不知道则灵又擅作主张的过来帮他了。 相应的,则灵也不知道翾殊君到了哪里,又带了多少人来,而慕璃,她完全属于编外人员,根本就不知道任何逍遥宫的部署。 见二人磕磕巴巴答不上来,平菓笑容一僵,犹不放弃的的朝门外看看,只见门外人烟寥落,是和从前别无二致的略显萧条且毫无活力的大街,除此以外,便是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看来目前真的就来了他们两个人。 便又把目光落在那衣着华贵的男孩上,期待道:“那这位道童……你家主人是否随后就来?想必定是宫内某位大能吧?” 则灵心想,明明随后而来的是他们嘛,虽然不晓得他现在人在哪里,而且,他家主人才不是区区大能,而是逍遥宫大能们的统领者呢,故答道:“都不是。” “那……”平菓的声音顿时艰涩了起来,便又看了看男童身后的女子,虽姿容姝丽,气质不凡,可毕竟是个瞎子啊! 虽然这两人她看不出修为,但毕竟不排除有法器遮掩的可能,而他们看起来如此年轻,就是再厉害,又能比得过前几日来的梅英仙姑吗? 梅英仙姑可是切切实实的元婴大能,她来了都不济事,反而将此地风云搅弄得更糟,这两个籍籍无名又平平无奇的小辈又能如何呢? 还一少一残?! 玩儿我们呢? 但梅英并非正式的逍遥宫人,还算可以理解,而逍遥宫翾殊君的威名和能力他们也都是听过的,本以为这次逍遥宫派人了,能来个济事的,谁料竟还不如此前的梅英呢! 便不免心中叫苦,愈发感觉他们这样的边陲小镇也许真的是根本不上心,或者直接被放弃了,才派出这样两个平平无奇的小人物来应付事。 说不定他们还是因为在宫中不受待见被排挤坑骗而来,不免心灰意冷,连态度都生冷了许多。 ———————— ps:本扑街第难得有一篇文能连载这么长时间,非常感谢各位的赏脸,同时也因为经验不足,故而本书只有粗纲,很多东西都得现编,常常卡文卡的厉害,各种头秃,非常感谢各位评论区的小天使的神评,提供无限灵感。 比如网友爱回家和微光粼粼,真是太会了!便一拍大腿直接采纳使用其设定,分别是反复挖眼睛和魔尊姚烨应该有个女儿叫姚姿,因为摇曳生姿。非常感谢,其他网友小天使有啥想法也可以评论哈,有剧情建议也会根据情况采纳哈哈~~(就爱偷窥大家的评论,差评除外) 还有谢谢即墨晚笙连续好几天的打赏,攒钱做梦(不在)、@|雯雯|@、白色懒惰猫等的几乎每章评论支持,本扑街铭记在心,五内震动,泪流满脸,超级爱你们!! 其他订阅和投票的小可爱也都超棒超有爱哒!不过我来不及手打所有的名字了,总之,正版读者我都爱嘿嘿!然后欢迎来群里玩: 第129章 魔蛇藤 浩浩灌愁海,方圆百万余里,波飞海啸,声势骇人,却尽被用作束缚百鬼的牢笼,镇压百鬼于海深海千万年。 封印范围广阔,因而此处封印不似其他妖魔封印地岗哨林立,这里唯有几处被时空磨损得厉害薄弱处,布有几道机关,被逍遥宫的修士重点看守。 而很显然,问题也便出在那几个薄弱处,尤其是位于灌愁海深处的磨损点,出现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气息。 是和百鬼阴煞之气同源的厌憎恶之气! 魏雳之拧着眉,审慎的辨识着这丝丝缕缕的厌憎恶之气,虽然和百鬼挣扎冲击时的气息十二分的相似,但细究下来还是有所区别。 这分明是外来的、新鲜的厌憎恶的血煞之气! 不免又和值守的守备修士问询情况,是否有外人来过。 值守的修士皆回不曾,而布下的机关也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外在破坏的痕迹。 灌愁海地处偏远,虽罕见的灵气可媲美修真界,但因和各族边境交接,常年小闹大斗不断,治安不易,从没个真正平静的时候,因此但凡有脑子的,想稳健修行的修士,都不会来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横死边境。 至于别有用心的人……百鬼被放出,遭殃的可不只是一族一界的事,是三界举族都会被波及,届时世间充斥极阴之气,阴盛阳衰,迎向毁灭,可是对任何一方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毁灭性的打击。 既然封印破,对所有人都不利,故而长久以来,从没有想过会有人想要破坏百鬼的封印。 当是只有百鬼想从封印内中逃逸的,却从未有人想要于外部破坏的。 所以一直以来,翾殊君在逍遥宫的重点任务便是加固封印。 而当翾殊君问及守备是否有行为可疑的歹人来过时,众守备相视一笑,虽面上恭谨答道不曾,但内心还是觉得翾殊君毕竟是才刚来几年,不懂其中缘故,竟问出这样可笑的问题,搞得好像会有外人来破坏封印似的。 当然,出于对领导的尊重,守备们还是尽职的带翾殊君到封印磨损处逛了一遭。 然后,众人都瞬间白了脸—— ——海岸边,绿树苍隆,而在枝繁叶茂的草木间,混在着几丛极其不起眼的幽翠藤萝。 一见着藤萝,魏雳之便觉有异,劈开掩映的杂草灌木,使得那藤萝暴露得更清晰些。 便见那丈许的墨绿色藤条十分诡异,交通着灌愁海深处和陆上的数十个红色小旗子,蔓延着使人极其不好受的感觉,恍惚间使人头晕目眩十分想吐。 而汹涌的厌憎恶之气正芜杂而繁盛的通过蠕动扭曲的绿藤输入封印磨损处,一点点的壮大着封印下百鬼的力量。小旗子布散在四围,不起眼却极有章法,相互之间联系密切,组成某种微型阵法。 那是遮蔽型阵法在掩护着魔蛇藤! 每根魔蛇藤都被塞满了海量的厌憎恶之血煞气,而后不知被谁人放生到这结界薄弱处。 厌憎恶的血煞之气受九幽百鬼吸引,指引着魔蛇藤游向海岸扎根,混杂在茂盛的植被间,隐蔽而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厌憎恶之气。 而当厌憎恶之气被百鬼汲取完成,百鬼凶性大盛越发频繁狠厉的冲击封印,魔蛇藤则就此沦为和普通植物无异,而小旗子们则会原地自燃成灰烬,了无痕迹,堪称神不知鬼不觉。 而在这岸边,这样的魔蛇藤和阵法组合不下数十个! 那其他的阵法薄弱处呢?! “属下有罪!”众守备修士皆大惊失色,立马跪在地上请罪。 居然出现这么大的疏漏!可究竟是谁这样冒天下之大不讳,做出这等恶事呢?!而防卫机关也没有任何异动,来犯的人要么是对此地极为熟悉,要么,就实力不俗。 又或者和此间守备有所串通? 无法妄下定论,可无论哪一种,都无法掩盖他们的失责的事实。 面对众守备的请罪,魏雳之未置一词,既没有说惩罚,也没有说原谅,而是双指并拢,轻轻一勾,将扎根在海岸边的魔蛇藤召到手上悬浮着观察。 他冰寒的眼眸注视着藤曼上流转的黑雾,不知为何竟心下一松,像是总算找到了近几年百鬼冲击封印变频繁的缘故了,而找到原因便一定可以解决,他有这个自信,或者说,他自负于任何的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虚妄。(完全忘了和秒输君在蓬莱斗得正占优势时又是怎么被坑到逍遥宫来守家的) “你们隶属哪一宗门委派?“良久,魏雳之冷冷道。 “蓬莱……仙阁。” 不免又看了这几个人一眼,如今他们身穿着逍遥宫的制服,但竟具是蓬莱出身。 同宗同门啊…… “当时是何人派遣你们在此地驻守的。” “渺殊君。”跪在地上的人心虚道,他亦听说蓬莱二尊不和,生怕因为说出这个名字后又罪加一等,故而战战兢兢,冷汗直流。 “竟是如此。”魏雳之了然道,他心思几转,亦是对守备的防守不力颇为自责。 只是,他毕竟这逍遥宫他也才来几年。 彼时封印薄弱,百鬼破封在即,于是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加固封印和肃清逍遥宫内部势力倾轧上了,未曾来得及于外部力量入侵着手,而守备的又是蓬莱人,蓬莱人都向着蓬莱的道尊这是再正常不过,不免便放松了戒备。 “你们几个,自去刑堂领罚。”魏雳之脸色不变,只沉声道,“此处守备看来是该换了,你们的领头是谁?” 众修士打了个哆嗦,苦笑着报上了领头的姓名,而后结队去刑堂领罚。 邢堂的手段之狠辣残忍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进去了便定会脱层皮。 而以他们的过失,怕是得丢了半条命,可因为他们的疏漏,差点酿成大灾,虽是无心之失,倒也算是最合适的处置,活着,便已是网开一面。 欲攘外必先安其内。 接下来的几天,魏雳之将此间魔蛇藤一一拔除,而后将巡逻守卫的修士领队大换血,基本没有再启用蓬莱出身的人。 他此举还是引起了不少同宗之人非议的,一部分人捞不到好处、轻松的肥差更是叫苦不迭,认为魏雳之不顾念宗门情谊,实在冷硬强势到不近人情。 却更加赢得了其他宗门委派人员的好感,显得这逍遥宫完全是以才谋位,能者居之,不会因为和大领导同宗门而获得其他什么额外的好处。 但其他宗门的委派者毕竟来自其他宗门,在逍遥宫值守百年后还要回去的,故而即便对翾殊君敬服而有好感,却还是不能完全心向着蓬莱的道尊。 但只要他们能办好事情,心究竟向着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这样处理好这些琐事后,魏雳之才随着梅英仙姑赶往泊洛镇。 同时,因为这魔蛇藤本是魔域之物,心中也对幕后之人有了几分猜测,加之,拔除魔蛇藤时,还感应到不俗的九幽鬼气,想必,潜入封印磨损点放魔蛇藤,布红旗阵的人中,或许,有想要解放同伴又熟悉此地的九幽百鬼之一。 不知是哪一只呢? 而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作乱之人的动机,如果是此前逃逸的百鬼参与的话,那么便不奇怪会有人想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下百鬼了,可为何蛰伏三界的百鬼会选择这个时候蠢蠢欲动呢? 魏雳之这边正对此事严肃思忖,身后亦步亦趋的梅英仙姑在长袖中攥紧了装有情蛊的绿瓶,十分紧张的开始执行她的计划了。 第130章 心悸 梅英仙姑一万次想象有那么一天,冷酷无情的翾殊君会爱上她。 那时,她将他纳于羽下,他将她捧在掌心,而他往日里冰霜般的眸子里蕴满深情,对她予取予求半分不肯折辱了去。 想到这里,她浑身激动到颤栗,翠绿色的蛊瓶被她攥得满是热气腾腾的手汗,心中贪婪之意愈演愈烈,欲盖弥彰,以至于她一贯保持的清丽容颜都有些扭曲狰狞。 她当然也有些微的怀疑那姿姨礼物的真实性,但她活了几千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十分确定她手里的就是情蛊。 至于是不是像姿姨所说的那般厉害,连翾殊君都能拿下,还未可知。 但对苦等了那么久的梅英仙姑而言,只要确实是情蛊,她都跃跃欲试。 只不过,她从前遇到的情蛊都力量太弱,怕是一进入翾殊君体内就会被瞬间绞杀,其成本高而效用低,被发觉后还会破坏他们原本的关系。 可这一次的情花蛊,就其能量波动而言,连元婴期的梅英都能感觉到不同凡响,这力量或可真的能寄生在翾殊君体内,成了她的好事。 何况,成功的后果可太诱人了! 而失败的话……不,不可能失败的,梅英仙姑抬头盯着不远处翾殊君的背影,下定了决心,她已经受够了等待,既然有机会改变现状,无论如何她都是要试一试的。 正如修真一途便是与天斗与地争,爱情自然也是如此! 而且她不认为姿姨会真的骗她,毕竟梅英能确定,她手里的确乎是情蛊,而如果效用没有那么强大的话,事后她也完全可以找姿姨问罪。 最重要的是,根据她的调查,姿姨作为当地镇民,为了泊洛镇的和平而讨好元婴大能的她,也是完全没有骗她的理由,而她确实又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蛊惑着她放大了内心最纯粹的欲望—— ——她是那么想将翾殊君收入囊中。 “下蛊之法非常简单。“梅英仙姑脑海中无数次的回忆着姿姨病恹恹却意外悦耳甜的嗓音:“只要心中默念咒语,而后打开蛊瓶的同时,触摸到翾殊君的任何一寸皮肤,便能成事了……” 梅英仙姑望着总是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魏雳之,即便同来泊洛镇,她也无法近身他半丈,而她又不是唯一跟他来的人,又有其他修士一并前来,因此触摸皮肤这一条件的达成实在有些困难。 而翾殊君实力强横,也是有着最基本的警惕心的,若是被察觉出来端倪,那她动手下蛊的话,其结果自然不容乐观。 不过没关系,事在人为,就是再难,她也定要触摸到翾殊君的皮肤! 为了能够成功下蛊,她早就想了个万全之策,并事先做好了重重准备。 果然,当他们方在泊洛镇落脚,便遇上几个身负妖气或魔气的修士,拳头捏得嘎吱响,目光阴鸷的盯着二人,来者不善,而气势汹汹! 便是梅英仙姑准备的后手,那些被她随意杀死的魔修妖修,其同伴都来报复她了。 而因为梅英仙姑修为臻至元婴,想必那些外族还上报了他们的族长,但应该是来不及牵动妖王或是魔君的,不然,来围猎他们的修士数量不会如此稀少。 但稀少并不会意味着好对付。 这八名包围着他们的外族中,至少有两名元婴修士,还有一个人头戴傩舞鬼面,满身鬼气森森,手带卍字红串,根本看不出修为,并且他手持的诡异的人形兵器,上有龙蛇盘绕,凶意无尽,不知是何种棘手圣兵,想来不会是善茬。 很显然,这群人是有备而来! 却正称了梅英的心意。 正所谓英雄难敌苦肉计,而她也深信,凭借翾殊君的仁念,绝不会对她见死不救,届时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而她倒在他怀中时,颤抖依恋的触摸他脸颊上的肌肤便是水到渠成了。 还能借此表白一番,即临到最虚弱时,心中所想,仍然是他。 思及于此,面对外族修士的来者不善,虽然明知自己实力或许不足以战胜众人,却还是大义凛然的站在了魏雳之身前,怒目道: “来者系谁?真是好大的胆子,敢来在翾殊君面前撒野!” “正道的虚伪无耻之徒!” “杀我同族的臭娘们去死吧!”一个有着鞋拔子脸的妖修怒叱着就开始进攻,身后几人紧随二至,翾殊君、梅英、及其他跟来的逍遥宫人都来应战了! 与此同时,发现动静的镇民们纷纷逃窜进屋,以免被殃及,甚至,有的人直接就逃出镇外了! “看我磬苜剑!”梅英心情激动,第一个冲上前去迎战,随着她话音落下,空气中的灵气都被汇聚,肉眼可见的骤然涌动于梅英四周,而后如同受到某种牵引,纷纷灌注剑内。 长剑蓄满能量,光华大涨,而梅英体内的法力也如潮水般高涨,便在此时,她身如闪电,冲天飞起,又从天而降,以雷霆之势狠狠斩向敌人! 顿时日月无光! 兵刃交接,一片利光闪烁,元婴修士的实力恐怖如斯,荡漾出的巨大能量波纹瞬间将周围建筑夷为平地,不知多少无辜为此被牵连死在屋内,而和她正面相敌的妖修嘴角淌血,显然力有不支。 梅英暗道不好,这届敌人真是没一个争气的,都这么弱的话,她还怎么瞒过翾殊君使用苦肉计呢? 哎,都怪她太强了! 却在这时,两三个元婴敌人接上了,三人将梅英围在中间,这时,梅英才心中稍安,正了正神色,安心对敌,准备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并计划着如何让翾殊君来救她。 或者她为了救他而倒在他的怀里。 那定是足够的刻骨民心,而使人念念不忘的。 眼角的余光顺便看了看魏雳之他们,基本上除了翾殊君,其他人都陷入苦斗之中。 而翾殊君手握奈何剑,一剑纵横,刷的一下挡在了另几名要围攻梅英和其他人的修士间,淡淡道:“你们的敌人,应是本尊。” 同时,从他的身上分出数个银色罩子笼在了包括梅英在内的几个宫人身上。 魏雳之竟如此护短! 他对敌时,也不忘保护他身边的同伴! 梅英深情的看着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银罩子,触感冰凉而散发着令人惊骇的能量波动,十二分的可靠,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翾殊君的东西,何况,这罩子上的真气是从他体内分出。 这一点,她光是想想,都快要沉醉了。 心中再一次为他呼啸起汹涌的情意,悸动的心,比哪一次都猛烈。 第131章 小心! 只是翾殊君再强横,这次的敌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在其中一个鬼面修士的引领下,敌人悍不畏死,拼了命的攻上来,不死不休! 那架势,竟然也十分的难缠,几番车轮战下来,也无法短时间屠戮干净,而魏雳之不想波及泊洛镇无辜居民,又需要留一个活口问讯,故而回击时还收着力,加之又要保护随他而来的人,便更加束手束脚,便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便在这时带红串的鬼气修士祭出他的人形兵器,击向众人,翾殊君首当其冲! 那兵器削铁如泥,给人带来极不舒服的感觉,轻易破了梅英及其他修士的护体银罩,好几个宫人脖子上都在罩子碎裂的瞬间被擦到,迸射出细细的血柱! 而又在下一瞬被奈何剑拦下! 光华匹练中火星四溅,铿铿作响,闪耀得人睁不开眼,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过十息,剑波威力巨大几乎要将整个泊洛镇夷为平地,可那并非翾殊君愿意看到的。 为此,他竟又分出力量吸收了二兵交接的所有能量余波,任由那暴戾凶悍的能量于他体内肆虐侵蚀、爆炸! 疼痛蔓延在四肢百骸。 以至于他嘴角淌下一缕嫣色的血,而其他人,包括泊洛镇的一人一屋一草一木,都未起波澜未受伤害。 他受伤了…… 却浑不在意,只冷然的盯着敌人,道: “竟能接我一剑。” 鬼气森然阴郁的鬼面修士亦不好受,却明显好过旁人太多,他甚至有余力阴恻恻的看着他说话:“呵呵,若我封印完全解除,可不只是接你一剑那么简单! 只是,我的老熟人,我们交手了那么多次,每一次你都如此圣父呢! 现在,你与我等对敌,竟还想着护住旁人,实在令在下……恶心!” 言罢,竟再次操纵人形诡兵攻来。 “满口胡言,本尊分明是今天才与你交手!” “呵呵……”那人也不过多分辨,只冷笑着继续缠斗上来。 而此人实力也令魏雳之心凛,不知其是什么来头,竟无法力压他,而和他打得有来有回,而他身上的森然鬼气也令魏雳之感到无比的眼熟,心中隐隐约约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不死不灭的九幽百鬼……? 竟真有成功逃逸而未被众正道联合追杀合力追捕的百鬼吗?竟还敢回来!哪一个百鬼不是对离恨天又恨又怕,逃了就绝不回头?! 翾殊君垂眸,百鬼身负上古阴力,极为凶残,必须抓回灌愁海! 但却不能在此处,毕竟泊洛镇有太多无辜之人! “翾殊君小心!” 这时,他的身后,梅英仙姑瞳孔紧缩成一道竖线,高声提醒。 原来这鬼气修士趁着魏雳之怀疑他身份之际,发动血咒,霎时间异变陡生,惊天动地。 原本处于弱势的敌人忽然周身泛起炽热血光,只片刻功夫便将众人完全笼罩! 紧接着无数凄厉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传来,血光之中,所有法力高深之人都优先被祭献出自己的法力,汇入到那鬼气修士的诡异兵器上!甚至包括和那鬼气修士一同而来的外族修士,皆不可置信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法力,被那人形兵器所吸收掠夺。 而后,那鬼气修士拿着积聚众人之力的诡兵重重的压向魏雳之! 这一下,出其不意,眼看着就要击中魏雳之,虽然他也并非没有余力应对,但这情形看着还是无比的凶险,使得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便在这时,梅英心中念动咒语,甩掉被几乎吸干力量的包围者,不顾自己也几近脱力,拼了命的冲到翾殊君面前,替他挡下了那狂烈嗜血的一击! —————————— ps:昨天考试断更了一天,编编大人不要关我小黑屋啊啊啊啊呜呜呜呜,求求了!! 第132章 赶到 无法形容的巨响从天空中炸开。 梅英横身在魏雳之面前,狂风肆虐,她双眼微红的看着眼前令她无比着迷的男人,眼尾飞红,有泪氤氲。 她对他痴迷而深情的笑着,笑着被人形兵器势如破竹的击穿身躯,破碎的血肉化作血雾散开在天际。 法光之下,她全身的骨头都被余波的巨力撞得卡卡的响,无可闪避,鲜血直流,虽不至死,却也几乎舍了半条命。 一身白裙也被染成血裙。 “翾……殊君,你,你没事罢……”她吃力而痛楚的开口,开口便是顾念着他。 一张嘴,便有汩汩的血接连涌出,在她白皙的脸上,红得刺目,定是足够刻骨铭心,融化他眉间冰雪。 风吹起了她染血的裙摆,猎猎而舞,那画面凄艳而决绝,不知为何,竟让魏雳之想起蒙着一层绸带的慕璃———— ——艳丽的容颜,配上眸子上素净脆弱的缎带,有种别样的清艳秀美,每每思及便很难赶出心头。 虽然梅英仙姑这突兀的一挡没什么必要,但出于礼貌,以及对跟着自己来调查此事的同伴负责,以及,她现在的样子有那么一丝盲女的影子。 而他也不能理解为何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正如那几年失落了她的消息时,他竟犯傻的四处着人打听她的下落。 应该只是为了能够完成诺言罢。 他对自己说。 也便在这时,魏雳之恍惚间想起来,梅英是从在蓬莱起,就一直站在自己阵营的。 故而,便在梅英仙姑中招后缓缓下坠之时,魏雳之蹙着眉,一拂袖子,召出一道软软清风流云,托着梅英仙姑稳稳落下于一处相较而言安全的所在。 躺倒在草地的梅英:???什么鬼,难道不应该冲上来抱住她,问她的情况吗? 直接任由她落地是什么情况啊? 怎么和预料之中不一样啊喂?! 虽然用了清风流云护着她落在了一处柔软的草地也算无可厚非,可他若不因此近身于她,那她的这一身伤不是白受了么? 梅英暗暗叫苦,隐约觉得那人形兵器似乎有异,那一击又狠又毒,加之本身自己的力量也大部分被吸干,此次为魏雳之挡刀,这戏,可真是下足了血本。 此时,梅英仙姑心中也不免疑惑,她草草布下的一个局,怎会出现这等厉害人物,能重创她如此之深,若非情急之下,翾殊君替她分去大部分攻击,真个险些命丧当场。 挡刀这种事,她绝不想再来第二次了,真是……嘶……太疼了。 所以,关于这些被她引来的伏击者,实力竟个个如此不俗,又让她不由得三分自傲,原来她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梅英忍不住的想。 只是代价…… 就是现在,也难说不会直接从元婴掉落一个大境界到金丹,甚至更低。 但此计若成,便是就此沦为凡人,梅英也觉得值得,再说翾殊君有无数宝物,若他诚心为她医治,再送她许多温养的丹药,甚至贴身指点她功法,那么,此次的伤痛,便是不难恢复的。 而一旦恢复,她便一定可以再次回复到实力处于巅峰期的自己。 想到这里,她更加执着的看着半空中的翾殊君,摆好最凄艳的神态姿势,望向他,柔弱万状的喊了声:“翾殊君……” 似乎是想唤他过来。 只是此刻,大敌当前,魏雳之即便听到她的呼唤,还是没办法过来的,忙于应对于靠吸取他人力量而骤然实力暴涨的鬼面修士。 “真是一出令人牙酸的好戏……”手带红串珠的鬼面修士讥诮道,他手结怪印,祭出兵器,继续飞身攻来! 而也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则灵和慕璃连带着平菓、白梼等一众原本驻守此地的修士一同赶来了。 第133章 老十四 仅用神识稍稍感知,慕璃便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了解到眼前的战斗,并不是她可以参与的。 当然也感知到了梅英为翾殊君挡攻击的画面。 确实够震撼够美的,却也让慕璃很不舒服。 一方面因为不知道魏雳之是否会因此对这个曾几次三番挑衅于她的梅英产生好感。 另一方面,觉得像梅英这样的女子,也太不惜命了! 在慕璃看来,无论是苏瑾若舍身为魏律之挡下一击,还是梅英仙姑飞身来为魏雳之的挡刀都显得非常可笑。 而惜命的慕璃更是完全不能理解!并且完全无法做到。 她又不傻,也没有当炮灰的癖好,像是为男人挡刀或是拎不清情况就盲目冲上去送人头激发主角潜力这种没脑子的行为,她才不去做。 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呢?而且又是无意义的牺牲,比不得家国大义的伟大。 就很迷。 慕璃自己没实力冲到阵前和魏雳之并肩作战,当然跟她一起来的那些人也不行。 但是则灵可以,则灵在脱离主人的时候有元婴期的修为,但是,一旦和魏雳之一同出战,便能发挥出超出单打独斗时十倍的力量。 而则灵和魏雳之出生入死几百年,双方都对彼此配合默契,他们一起战斗,发挥的远远是1+1大于2的威力效用。 只则灵一个,便低得上千军万马的援军! 所以这种事,还是能者多劳,干好力所能及的事,就是最大的帮忙。 正如普通人做好自己的那一份事,就是对社会做的最大贡献。 为此,慕璃拉回也想凑热闹的凤兮后,又费了不少嘴皮子让那些热血修士不要胡乱一气冲到阵前添乱,免得翾殊君还要分神保护他们,十分当机立断的安心并且略略窝囊的做起了后勤。 即把包括梅英在内的其他战至力竭的宫人全都搬运到有着还算良好医疗环境、守护阵法的驻守小馆内。 众宫人皆十二分的感激,唯有被搬走的梅英哇哇大叫,说什么都要留在此地看到翾殊君战到最后一刻。 甚至还痛骂慕璃怕死,竟在这等危急时刻不去帮忙,来了那么多人,却一个也不去杀敌,竟将原先帮着翾殊君对敌的受伤宫人们都抬走了!大家分明都能战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以她为榜样,拼着英勇就义也绝对不会做逃兵的! 梅英的怒斥,顿时让众人人心惶惶,身受重伤战至力竭的宫人皆有些不好意思走了,连带着帮慕璃一起运人的平菓等人也突然停滞下来,不知如何是好了。 “汝等先行撤离,此处有本尊和则灵足矣。”这时,天上的翾殊君冷峻深邃的漆眸深深看了慕璃一眼,下抿的薄唇动了动道。 那样子,似乎对慕璃的到来很是意外。 一丝微妙的异样感徐徐蔓延。 她为什么出现在此地? 还带来了则灵,她是有什么目的,她……会被波及吗? 而她,其实不应该来这的。 心中这样想,口中却别扭而雷霆万钧的发话声援了慕璃行为,判定了梅英的抗拒是徒劳,他并没有指责慕璃擅自过来,或是赶她走,让她难堪。 “我不走!”梅英还在坚持,哭丧着脸:“我等不做逃兵!” 其他人都听从翾殊君的话准备跟着慕璃先行撤退时,只有梅英,即使浑身脱离力,颤抖痉挛不已,还是不愿意走。 为了表达要留在此处和翾殊君同甘共苦的决心,躺在地上连动弹一下都困难的梅英还是用力挥动磬苜剑,试图阻止慕璃的固执救援。 不过她受伤太重,境界也因受伤跌落,慕璃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又哭又叫手舞足蹈的梅英,慕璃恨不得就干脆丢下她,管她会不会被大战波及。 但最后想到她死了,就没有元婴陪练了(她并不知道梅英已经跌落境界),便还是温柔哄道:“乖啦,知道你是好意,但是,留在这里,你的翾殊君可没办法全力对敌啦,必须先到安全的地方去才行呢~” 梅英一怔,内心是拒绝的,可大是大非面前,她似乎也觉得慕璃说得有理。 虽然极其不情愿被慕璃所救,也不想离开翾殊君所在的一线战场,但迫于形势,还是表情变扭而恹恹的任由慕璃指挥人把她运走了,看起来似乎还气鼓鼓的,几乎要哭出来,十分不甘,藏在袖子里的手将攥紧的绿瓶捏得滚烫。 必须继续等待其他的时机,梅英心想,她为他身负重伤,他不信他之后不来看她,届时…… 空中。 此时和鬼面人对打的魏雳之似乎也明白了慕璃的用意,眸光一亮,如雪玉雕就的脸上,眉目舒展,看向慕璃时眼中隐有赞许,而他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某种笑的弧度,如同天上谪仙沾染了三分人间烟火气。 她确实帮上了他。 接下来就是在翾殊君的掩护下,鬼面人的无能狂怒下,慕璃带着小馆内的众人运走了所有的正道伤员,还顺道清场了下附近的百姓,而后才准备自己也撤。 真是神一般的配合。 当然,慕璃也不甘永远做后勤,她也非常渴望有一天自己可以正面迎敌,不成为谁的拖累,而成为众人的依靠。 慕璃临走时,鬼面人已经愤怒到极致,十分不满慕璃在他眼皮子低下运人这种挑衅行为,几乎就要不管魏雳之,直接向她俯冲攻来。 但是当然被魏雳之拦下,鬼面人只和慕璃擦脸而过,险而又险的被魏雳之杀到空中。 魏雳之因为顾及无辜,无法施展开杀戮,但拦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却也在这时,慕璃注意到那鬼面人手腕上的红色*字串珠过分眼熟了。 鲜红如血,珠圆玉润,宝光隐隐,材质名贵,似是上等的镇邪之物,还有*字纹。 最重要的是,她认识的一个花和尚貌似也戴着一个。 那珠串的样子,不能说是完全一致,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人家是戴在脚上,而这个鬼气森森的修士是戴在那阴冷的古铜色手腕上! “镇邪用的红串,羽寂……”慕璃错愕的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微小,飘散在风里,使得她撤退给翾殊君腾地方的行动都慢了下来。 而天上对敌的鬼面修士实力强横,听力自然也是如此之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慕璃的呢喃,他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上的珠串,不免也多看了慕璃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饶有兴致的神色,而后桀桀桀的阴笑道: “不错,确实是现在名为羽寂的家伙的东西,难为你竟认得老十四……” “什么意思?”慕璃顿步,迟疑的朝着天空质问那鬼面人,“你怎么带人家东西啊?还把人家脚上的东西带手上……啊我要问的不是这个,那什么你这红串珠究竟怎么来的,你怎么会有羽寂的东西?!” “……” 第134章 旱魃 因为慕璃的询问,场上的打斗忽然的搁置了下来,进入短暂的休战状态。 虽然几人还在对峙着,却并没有接着动手,而是悬浮在半空,俯视着慕璃的同时,诡异的各自思忖着慕璃话的含义。 鬼面人看了看手上那被他夺回来的红串珠,因着慕璃的虎狼之词一时间表情有些僵硬,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似乎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罕见的羞辱,回击般阴笑道:“呵呵呵……问得这么关切你很在意老十四么?正道的女娃娃,你可知道他是何种身份?你一定意想不到,若你真的知道了还会这样……这样的关心他么?” 慕璃气定神闲:“尸魃转世谢谢。” “……”场内剩下的魏雳之、则灵和鬼面人及其他在场外族修士皆是一凝,为慕璃太过轻易说出的那几个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知道?你……不害怕?”还是太过震惊,她究竟知不知道尸魃二字的份量,知不知道百鬼就是三界公敌。 真是太有趣太疯狂了! “额……大概?” “哈哈哈哈呵呵呵,真是入世久了,连我们这样的人都能在此界得到别样的趣味和接受啊……一个两个都是,难怪他不愿意回归,真是可叹可笑!”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大哥!什么老十四,你到底怎么拿到羽寂的镇邪红珠串的?他,你把他怎么样了?”慕璃被这谜语人的话搞得云里雾里。 虽然感觉不可能,凭羽寂的力量和脑袋瓜子,谁人能从他手里讨得一点好处呢?他不把别人耍得团团就算好的了,他一个尸魃转世能吃什么亏? 可是,封印他尸魃鬼气的镇邪珠串却出现在了这个鬼面人手上,慕璃无法想象,没有镇邪宝物在身的羽寂,会变成什么样子。 毕竟这珠串是直到羽寂为对抗大反派身死都不曾离身的祛邪圣物,是掩饰他身份的最大保障,由红龙玉、麒麟血造就,又附着天音寺早已飞升的佛陀亲绘的镇邪清心咒,世间仅此一串,连尸魃之力都能封存掩饰,珍贵无比,很难想象竟然出现在了旁人手上。 而没了祛邪红串护身的羽寂,还能压制得出尸魃之力么?又会变成什么模样?而他在天音寺本来就饱受同门偏见,若真因此而无法瞒住身份,他,会遭遇什么? 慕璃冷汗涔涔不敢细想,明明她和羽寂的交情并不深,可发觉鬼面人带着羽寂的祛邪红串珠时,还是无可避免的担忧了。 他是帮过她的。 “呵呵呵呵,老十四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鬼面人还是不愿意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而他说话时,那声音阴恻恻的,使人听得鸡皮疙瘩狂起,很容易想起湿漉漉的雨夜,有人在屋外刮你家的门。 并且,听他的口气,此人话里话外口口声声叫他老十四,似乎十分熟稔,和羽寂有着相交多年的交情,而他门身上泄露的鬼气又十分的相似,隐约给人以同源的感觉。 尸魃的鬼气和死灵的鬼气乃至鬼修的鬼气……这些鬼气有细微的差别么?修正道的慕璃并不能很好的分清这些旁门左道的细枝末节,但至少都是和冥界有关的吧。 所以,这个鬼面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和羽寂有着什么关系? 发觉慕璃眉头紧蹙,那鬼面人与魏雳之打斗之余竟意外的心情好了起来。 仇恨、厌烦、憎恶,悲伤、绝望……乃至慕璃此时的担忧发愁,一切的负面情绪都能令他愉悦,一切他人的不快乐都能令他快乐。 而慕璃脸上的同情之色让他讶异的同时又觉得十二分发有趣。 于是原本并不打算多说的鬼面人又恶狠狠的丢出一个让慕璃不安的消息:“老十四还未完全觉醒咯咯咯……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哦! 他现在啊,嘿嘿嘿嘿……应该还在受刑吧……但我们都是不死不灭的,皮肉的苦伤痛又算得了什么?但如果酷刑后,那些正道之人又趁着未觉醒完全而下杀手的话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可是会再度失去自由给抓回去封印的啊………怎样,知道这个消息的你,是和其他的正道之人一样畅意,还是为你们廉价的关系而忧心呢? 告诉我,告诉我,你的感受是什么?!” 言罢,他病态的闭上眼,全副心神都放在对慕璃的情绪感知上面,无比狂热。 “???不死不灭……”慕璃的内心只有震惊,同时也在那带着傩舞面具的鬼面人的话语中成功提炼了关键信息。 在这飞升之人日渐稀少的末法时代,三界之中,除了不属于三界范畴的天界神仙,还真有什么东西是不死不灭的吗? 一种不好的恐惧萦绕心头。 “百鬼。” 被清场的泊洛镇里,此刻,魏雳之、慕璃、以至于被鬼面人吸干的魔修妖修同伴们,都带着错愕,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同一个词。 “这不可能!羽寂是尸魃,怎会是百鬼呢?”慕璃喃喃,原着并没有提及羽寂是百鬼的一员。 但也,并没有否定不是么? 而尸魃也是鬼的一种,又那么凶恶那么强横,为什么不可以是百鬼呢? 慕璃惊疑不定。 这时,魏雳之清冷的声音在慕璃的耳边响起:“九幽百鬼第十四鬼,旱魃,曾于两千八百前逃逸离恨天。” 第135章 提议 此时,魏雳之心头亦是一震,他羽捷轻扇,垂下眸子,似乎也在惊异为何慕璃口中能如此没有恐惧甚至毫无担忧的吐露出尸魃一词。 她真的知道尸魃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怖存在么? 有着半神之力的极凶恶鬼,连现在的他都没有把握战胜的存在,毕竟他现在不过炼墟期,虽然在三界中已经是举世无双,基本是舍我其谁的存在,可也只能在此三界称王称霸。 他毕竟未能飞升,毕竟是未能跳出三界外的修士而已。 未曾脱离人的范畴。 换句话说,他还未能成仙,而尸魃却是可以能和仙平起平坐的冥界神。 而每一个百鬼都是冥界神。 仙才配和神比。 而仙以下的修真者其实都可以称为肉体凡胎了,正如修真者称呼不能修炼者为凡人一样。 而慕璃的口气,她似乎认得这样恐怖的存在,甚至还相处得很友好的样子,未知是什么关系…… 哥哥、温弦、以至于现在又冒出个一四百鬼的羽寂,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有那么大能耐,招惹了一个又一个男人? 魏雳之的胸口没来由的发堵,他闭了闭眼睛,清逸的白衣都凝霜了。 鬼面人和魏雳之的话让慕璃一时间噎住,原来尸魃和百鬼中的旱魃是同一种东西吗? 所以原着中羽寂作为佛子为苍生而献身死去不是真的死去对吗? 也就是死了,但没完全死,反正出现了一段虚弱期,正好可以被抓回离恨天封印(原着没有多提,因为和主线无关),被禁锢在永夜的深海冰牢中终身,和自由诀别。 所以全书中真正被搞死的有名有姓的配角只是慕璃一个吗?! 泪目了家人们! 破防了家人们! 绷不住了家人们! 而面对鬼面人问慕璃感受的问询,慕璃震惊担忧之余,竟然还是好奇居多:“所以你也是百鬼?但你为何那么弱?完全和羽寂不能比嘛……你是百鬼中的哪一鬼?” “我……我才不弱!”慕璃话把鬼面人呛到:“那是因为我刚破封而出,还没完全觉醒力量,而此前又费了点力气去拉拢老十四……” 话到一半,他自知失言,不再说话,而慕璃身上稀少的负面情绪也让他对她突如其来的兴趣戛然而止,不愿再多说什么。 包括他究竟是百鬼中的哪一鬼,以及此次到泊洛镇的目的,或是和近期的血案关联的问题,他都不再回答。 因为不回答,所以慕璃并不清楚,原着中羽寂和魏雳之能够不死不休的对上,还因为他们早在千万年前便都过,那是宿命的了断,哪怕玉石俱焚。 而现在,对慕璃而言,既然直接问的不行…… 慕璃当着众人的面对魏雳之隔空传音:“那什么,小叔子,你们接着打吧,我这边带人先撤,省的妨碍你发挥哈! 对啦,我这次的行动还算给力吧,算不算救了你?所以你应当怎么报答我呢?” “置之不理。” 魏雳之挑眉。 “……” 呀,真贱。 好吧,慕璃打算换个方式:“是这样的小叔子,抓了那只鬼拷问的事就交给你了,但是他手上了脚链子能不能带给我?那是我朋友的东西,我想有机会还给他……” 魏雳之不说话。 大概是想着为什么慕璃这个时候还能跟他讨价还价,充满市井气。 但是,她确实帮了他的忙。 而她和那个名为羽寂的旱魃鬼的关系,等之后,再好好调查一番罢,以免真的掀起什么波澜祸乱三界。 所以,魏雳之没有拒绝慕璃的提议。 而以慕璃对他家小叔子的了解,这家伙秉性正气凛然的,他不拒绝,基本代表他同意了。 再说,等魏雳之收拾完这只鬼,被关起来了,他若不同意,慕璃还可以找则灵开后门嘛,这次也算是提前给他打声招呼,免得他日后太过惊讶什么的。 哎呀她真是贴心呀。 鬼面人发觉慕璃和魏雳之旁若无人的对处置自己这件事讨价还价,当下感觉受到了侮辱,拎起人形诡兵再次杀伐而来。 这波攻击伴随着有如九幽恶魔的狞笑,无数骷髅幻化而出,冒出浓重黑烟于天地间乱窜着将魏雳之团团围住,而他的口中也念出奇异的吟咒声,似在低唱,刹那间无数血色光柱缠绕螺旋着杀向魏雳之! 短暂的平静被打破了! 第136章 可彻底清场后,翾殊君也终于能毫无顾及的放开了手脚。 苍穹中,盛放着漫天银光,魏雳之稳稳站在则灵的头顶,举起奈何剑,在则灵的低吼声中迎向鬼面人的一波波恶袭。 奈何剑豪光毕现,纵横无尽,幻化无方!整个泊洛镇都被这锋锐刚硬而一往无前的剑气横亘,搅碎一个又一个冲撞的骷髅! 而后,魏雳之向着鬼面人重重劈出一剑。 威力巨大,竟无惧鬼面人的数波攻击,此时此刻,奈何剑银蓝色道光源源不绝,魏雳之满面的肃杀和冰冷,无名的震慑感笼罩四方,连百里外看好戏的姚姿他们都不禁变了脸色,不免惊呼失策。 正面中招的鬼面人更是大惊失色,颤抖着痛呼一声洒下漫天血雨,和他同来的几个妖修魔修即便举兵奋力抵抗,却仍旧直接尽数殒命,死状可怖,而鬼面人凭借不死不灭的特性死撑过后,只更觉胆战心惊。 数百里外看戏的姚姿也不得不带着属下赶紧撤离,凭借着无想铃铛方未受到严重的剑气凌虐。 鬼面人也顾不得和姚姿的交易了,他已经心生逃意。 此前蓄力,便是抱着一击必杀的信念破格使用阴兵傀诡尺,那时便已是极限,几招下来非但没有重创翾殊君,还使得他越战越勇……看来,即便时间辗转千万年后,这个男人即便失去了仙武神躯,沦为此界普通的修士,也并非可以小觑的。 而他们虽有不死不灭的特性,可并不代表不会受伤或者无敌的啊。 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被抓回暗无天日的离恨天了,他好不容易才逃逸出来,绝对,绝对不能再回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便不再恋战,驱使着傀诡尺,驾黑云而去。 但跑得掉么? 魏雳之冷冷一笑,则灵兴奋的一跃跟上,对着鬼面人的背影发出一阵震天撼地的巨吼,声波传响,夹带着凌天的气势与阵阵法力罡风,直接将鬼面人脚下的黑云震散! 甚至鬼面人自己也被震得抖了三抖,肌骨寸寸剥落……本就身受重伤的他,差点直接从空中跌落! 便在这时,奈何剑呼啸着剑气直接洞穿了他的身躯,将他深深钉在了大地上! …… 泊洛镇小馆。 草草搭建的十数个医疗床上,正躺着无数叫哎吆的伤员,除却因为战斗而导致的损伤外主要的受伤还是被鬼面人的傀诡尺吸干了法力,损失了大半精血,个个都虚弱干瘪得不行,几乎都要被迫去鬼门关晃一遭了。 而泊洛镇不比逍遥宫,更不比修真界,医疗资源还是比较紧俏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好医修,单凭他们自己打坐恢复的话,很有可能会拖延伤势,到时候掉境界都是轻的,后遗症反正是板上钉钉。 于是小馆内哀叹之声此起彼伏,虽然活了下来,可毕竟受伤惨重,修为跌落,真是比自己死了都难受。 “诸位。”慕璃笑容越发灿烂:“诸位的伤痛我可以治!” 众人将头转向这个将他们救来此地的盲女,虽然心中感激,却对她的夸下海口还是十分的不信任,但碍于她救助了他们,便也不好十分的拂了她的面子,只故作惊异道:“慕姑娘是医修?” “我有北宸天阁的回伤药可以给你们,这等伤势,还是不算话下的。”慕璃语气坦诚,表情大方。 毕竟这个时候可是刷逍遥宫宫人好感度(收买人心)以及在人界做北宸天阁的下沉市场的最好时机啊! 众人一怔,不懂慕璃在说什么,毕竟人界和修真界的交流并不频繁,离恨天更是消息闭塞,不懂修真界新起的丹铺很正常。 当然也有一两个和修真界的亲友联系时曾提及此事的,心中暗暗吃惊,和周围人窃窃私语,有些不敢置信说得神乎其神,不自觉而隐约的为慕璃造势了,却兵不相信真的有,可也令大家都想尝试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的丹药。 慕璃面上良善温柔,真如再是菩萨般,十分圣母的免费为大家发丹药。 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 众人接过丹药,从一开始大部分人的将信将疑,到后来吃过都说好,在很久以后,这些人成为了北辰天阁在人界站稳脚跟的第一批推手,将善良的慕璃和丹铺的药吹得神乎其神,极大的方便了慕璃做事,也经营了自己的口碑。 她是多么善良啊~ 彼时,这些丹药有的被卖出天价,有的成为每个修士的必需品,当他们回忆今朝,无不对慕璃交口赞颂。 至于起贪婪的歹心,没听见她叫翾殊君小叔子吗? …… 而此时,慕璃挨个发药,终于轮到了神经紧绷的梅英仙姑。 ———— ps:天朝百鬼和鬼子的百鬼不一样的,没有什么茨木童子河童姑获鸟之类的,这边百鬼参考天朝本土百鬼,以画皮鬼,魍魉鬼,山魈等等为主,咱们得有文化自信,毕竟霓虹百鬼也是从天朝起源 第137章 喂你啊 美丽而柔弱的盲眼女子落落大方而又心地善良的为受伤的宫人布施着珍贵的药物,感谢赞叹之声连连不绝。 慕璃的行为无疑在给她赢得较好的口碑,也让他们记住了北宸天阁这四个字,同时这些宫人的组成来自修真界的四海八荒各大宗门,便能在合适的时机将消息辐射出去。 让北宸天阁的名声播散得更远吧! 慕璃想着。 只是,她面上笑容灿烂,神色自如,可是,却无端的心绪不宁。 她有些担心羽寂。 那一卜的帮助,让他们产生了因果,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知道还没事,可她知道了,哪怕是为了之后修行路走得更远,她也不能置之不理的。 何况,潜意识里,羽寂给她印象不坏,她其实有点把他当作朋友的。 她得找机会看看他,若真发生什么事,她得力所能及的帮他。 她一边这样思索着,一边神色不变的给大伙儿发丹药,终于发到了梅英处。 梅英既渴望她手里的丹药,但她又对的接近和救援十分的抗拒,神情也非常别捏,而且因为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被她救了,而使得她的心中非常复杂。 情花蛊的小绿瓶还攥在满是血污袖子里,咒语已经念出,接下来,根据姿姨的说法,她碰到任何其他人的肌肤,谁便会与她相契,成为她的爱慕者,追随者。 哪怕那个人,是个女人。 故而被抬走的时候,梅英精神十二分的绷紧,极力瑟缩着身躯,躲在宽大的衣裳里,以避免出现什么意外,碰到不该碰的人。 并耐心的等待翾殊君来看她。 可她先等到了送丹药的慕璃。 面对一步步走近的慕璃,梅英半撑起身子,满脸都写着你不要过来啊!可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她手里的丹药,恨不得马上抢过来据为己有。 她的伤势真的很重啊,伤口,也好疼好疼。 周围先服用的修士,其令人惊异赞叹的药效已经显现出来了,几乎可以说是神药,实在令人眼馋眼热。 梅英又为魏雳之挡了一击,受得伤比众人更重,也更疼,她现在虚弱不已,只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也能耗费她绝大多数的力气。 “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呀?”慕璃走到临时搭的木制的病床旁,居高临下的道,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却分明多了几分压迫的味道。 小样,让你之前又拽又凶,现在可算落我手上了吧。 风水轮流转,我看你还能怎么横! “我,我……”梅英看着慕璃小人得志的虚假嘴脸,很想硬气的说我不要,可她盯着慕璃手里的丹药眼睛都在冒光,她根本没办法说出拒绝。 该死,此前的战斗让她身为元婴大能的她削弱至此,竟半点也法奈何慕璃,按她的性子和能力,本应能直接强取的。 而现在,她只能仰视着看慕璃问她,需不需要她喂,她说,她愿意对美人更贴心关照一些。 美人么?梅英下意识的轻抚自己的脸,清丽绝伦,典雅冷艳,是无愧于她的身份和修为的,她当然知道自己美,但是修为臻至元婴后,美貌反而成为了更次要的东西。 也用不着慕璃提醒。 “你直接给我吧。”梅英冷冷道,还是上位者的命令语气,完全没有受人恩惠及处在下风的自觉。 不想和慕璃多说话,她伸出一只手,想着只要小心翼翼的接过就好,不能碰到她任何一寸的肌肤,然后她就能恢复,而她,便能再次任由她拿捏…… “态度真差。”慕璃狡黠道:“为了惩罚你,我偏要喂你。” “你!”梅英仙姑羞愤得脸胀得通红,气抖冷,她何曾被这样戏耍过,说是让她选择,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138章 你也有今天 不止于此,慕璃小心眼的给梅英的药也是最普通甚至劣质的丹药。 表面上和其他她布施的丹药没什么不同,但却是温弦炼药的残次品,药效低,并且有着刚刚好的副作用。 本来这些残次品温弦想要扔掉的,但在慕璃听说他们的副作用后全部暗自收纳了起来,如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算不上毒药,不怕被查,落人话柄,却也足够慕璃小小的报复一下,甚至作为梅英好了之后,慕璃练级反杀她时的保命底牌。 于是慕璃干脆的坐在了梅英身边,为防止她看出什么,打算亲手喂她吃下这颗有着令人惊喜副作用的劣质丹药。 不知道是不是梅英发觉到了什么,慕璃发现她特别的激动、抗拒、谨慎,临时搭建的木制小床已经够小,可她还是努力将自己移动得距离慕璃看起来更远。 明明也只是移动了小半寸。 是自欺欺人的徒劳。 却也真的像是真的无比厌恶她,不想被慕璃触碰到一根汗毛。 又有如认生的野猫,在遇到试图接近的人类后,十分应激的全身弓起,毛发直竖,大叫着随时准备攻击。 “吓唬谁呢!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随意动得了我?我可是来救你的!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慕璃匪气十足,大剌剌的贴身坐在梅英身旁,又直接揽过梅英,就想扒开她咬紧牙关的丰润红唇,将丹药亲手给她喂进去。 那一刻在梅英眼中时间似乎被无数倍的放大,她瞳孔紧缩,被慕璃揽住时虽感觉异样的羞耻,却更多的是因为有衣服相隔没有肌肤相触而松了口气,但发现慕璃的手要扒开她的下颚和唇部时,她的心中又开始警钟狂鸣,冷汗狂飙。 她靠她越来愈近了,这样下去,情蛊就要下错人啦! 她要一个痴心于她的女人有什么用?她只要痴迷于她的翾殊君。 而周围的人也完全看不出二人各自的真实意图,只觉得两个女孩子搂搂抱抱很是正常,而慕璃贴心的要喂梅英吃丹药,也是慕璃善良的体现,再者拿人手短不是,故而没有人阻止慕璃这看起来过于亲密的却也无伤大雅的行为。 情急之下,梅英极限发挥,伤痛中催动最后一丝法力,勉强把慕璃震开半米远,自己又吐血三升,她颤抖着身躯,冷硬的对慕璃道:“别过来……我,我自己服用。” 说完直接倒床上了,完全动弹不得。 “吓我一跳。”慕璃弹弹衣摆上的灰尘,虽然被震开,但她强弩之末般的攻击并未给她带来多少伤害,反而为方才梅英的无意义抵抗而感到好笑,但多多少少也让慕璃有了三分警觉。 梅英她……很抗拒自己接近? 为什么呢? 但不管为什么,凡敌人反对的她就要赞成,便更加对接近梅英跃跃欲试,完全没有预想到可能的风险—— ——她差点就要因为触碰了梅英的皮肤而因此爱上一个女人! 她只依旧没心没肺且幸灾乐祸的向梅英靠近,然后心碎道:“为什么,我好心好意的想要喂你……你却这样推开我……难道因为你是元婴期的大能,就看不上我这个金丹期修士的救助么?我都愿意手把手的喂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受伤的小白莲,让屋子内的其他人都不免议论纷纷,觉得梅英恩将仇报不识好歹,能亲手被这样善良美丽的美人喂药,还那样拘泥于身份修为,各种不肯,还把人震开,伤了人家的心。 而这丹药这样珍贵这样好用,不知道梅英在拿乔什么? 梅英想起来之前霜星殿,她胁迫慕璃后也是这般语气在翾殊君面前哭诉,然后翾殊君便打了她。 而现在,所有人都在指责或劝她接受慕璃的好意。 这个女人实在太会蒙蔽他人了,她……绝对是个必除之的祸害。 梅英掐紧了手指,心中又是愤恨又是苦涩,可她却已经耗费了全部力气,现在瘫软在塌上,真是任慕璃拿捏了。 而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分明是一种折磨! 第139章 成了! 而慕璃得到了舆论支持,口中说着没关系的,就算仙姑不愿意,我也要治好她,我真的不重要的云云,然后轻而易举的跨过了梅英拼命与她隔开的那无关紧要的半米,再次狗皮膏药般的来到躺倒的梅英跟前,俯视着浑身无力的高冷仙子。 梅英分明看到她方才委委屈屈的面孔在只暴露给她的一瞬变作了计谋得逞的阴笑,如同一个纯粹的魔鬼。 让梅英瞬间磨灭了对服用她丹药的可怜谢意,而恨意渐起。 甚至还带了三分恐惧—— 不,不能变成这样!她的情蛊只能也必须下在翾殊君身上! 她为此付出了那么多,以至于现在被慕璃如此羞辱却无法回击。 她怎能甘心失败! “我不吃你的药!”梅英快哭了,终于硬气的说出了拒绝慕璃的话。 “那我怎么舍得。”慕璃胡说道,铁了心要喂她吃药。 却在这时,慕璃肩头的凤兮叫了两声,眼珠子灵动的转了转,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之后,它视线敏锐的锁定在梅英一侧的长袖中,扑棱着红色羽翅,俯冲下来。 正如鸟吃虫子天经地义。 情蛊说白了也是虫子,百鸟之王的凤凰本质也是只鸟。 故而当慕璃两次靠近梅英后,出于生物圈食物链的天性,以及瑞兽对毒虫天生的敏感克制,总之,在梅英的意想不到中,从慕璃肩头俯冲而来飞向梅英的凤兮将梅英攥在手中的小绿瓶给叼了出来。 彼时,凤兮飞下来后钻进梅英的袖子,在梅英无力的手上轻轻一啄,疼痛之下,梅英如同废了一般毫无招架之力的松开了手,给了凤兮可趁之机, 凤兮叼出小绿瓶,然后十分轻松的从瓶中又叼出两只布散着邪气煞气的凶恶毒虫子,邀功似的飞到慕璃眼前给她看。 虽然凭着鸟类本能,凤兮叼出了蛊虫,却并没有吃下去,大概是凤凰娇贵,即便鸟吃虫是本能也是无法让她下咽这种东西的吧。 天性捉虫不等于食谱就是如此。 它可是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的高贵凤凰呀! 彼时梅英眼睛都直了,恨得牙痒痒,差点没气背过去。 啊啊啊,她她她的心肝宝贝蛊啊!怎么被这烂鸟衔走啦!! 她想像个泼妇般对其大骂,却又顾及着在场人多,只文人吵架般你你的说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十分害怕在场有人看出这是什么东西,暴露了她的歹心。 “这是什么?”慕璃对凤兮衔出来的两只纠缠在一起的恶心蠕虫感到好奇。 青色的、粘腻的、阴冷的,虫头上还长着犄角,身后虫尾巴有倒刺,嘴巴里满口尖牙,端的不好惹! 虫子诡异而凶恶在凤兮嘴里挣扎撕咬,但很快被凤兮的火凤灵力压制得毫无脾气,蔫巴蔫巴的。 总而言之不管那是什么,凭借其明显的邪气,和诡异的造型,便能看出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有可能,还是害人的东西。 凤兮这次说不定还立大功了? “叽叽——” 凤兮的高光时刻!要摸摸,要表扬! 慕璃摸摸凤兮的脑袋嘉赏它,然后她让凤兮将虫子再次吐到小绿瓶里,封存起来,准备给翾殊君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你还给我!”梅英还在挣扎。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告诉了你就会还我么?”梅英一喜,眼巴巴的看着慕璃,准备随便编个典故搪塞过去。 “那也不一定。”慕璃道:“不过你可以说说看。” “你耍我!”此话让梅英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胸膛剧烈的起伏,伸出手来指着慕璃抖动数下,最后又放下。 她十分怨念慕璃三番四次坏她好事,又开始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指责慕璃随意拿她的东西,诸如给了丹药就能随意拿人东西吗之类的,让大伙儿给她主持公道。 大伙儿的宫人们正收了慕璃的好处呢,又知道慕璃是翾殊君这些年一直在找的嫂子,没有特别的搭理她,只有小馆内原有的修士有些看不过眼,十分圣母的劝慕璃将东西还给人家。 而为了能好好研究下这到底是个什么虫,慕璃正义凌然的瞎编,说得煞有介事:“正道之人怎会有如此阴邪之物?” “而根据我最近的调查,镇上情况变糟糕后,便是从梅英出马开始,说不定,两者有什么联系。” “璃姑娘的意思是?”平菓搭腔。 “梅英说不定和镇子上的血案有关联。”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沉默而若有所思的看着梅英,情绪都被调动,变得愤慨起来。 “你血口喷人!”梅英脸色变了又变,急忙道,“我为了大家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会与此事有任何的联系?” “你是为了大家受伤,还是为了翾殊君受伤?我想此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我这个瞎子是不好多说的。” 众人沉默,毕竟他们也有眼睛,而梅英爱慕翾殊君一事早就传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本大家还同情她这样一个充满悲情色彩的女道君,可经过慕璃一扯,联系这些天发生的事,很有可能会以因爱生恨为动机,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啊! 梅英仙姑:“我……” “总而言之,你这瓶子和里头的虫子我就先保管了,等到待会翾殊君来了,我会再给他看看,到时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害人之物,就一切分明了。” “你没有权力拿我的东西,你这个可恶的瞎子你知道什么?!待我恢复后你就……” “她没有权力,那么我呢?” 一道清冷至极的平淡声音打断了梅英无畏的挣扎。 白衣青年意料之中的大胜而归,速战而回。 此时,他身上还盈满纵横的剑气,虽受了点伤,却也因这酣畅的战斗使得他平时冷硬的眉宇更添锋利,唯有唇色愈加寡淡,神态也恹恹的,冰塑的面容上有着轻微的疲惫。 而他的身后,一个总角的精致孩童,竟十分孔武有力的单手提着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鬼面人,恭谨跟来。 “翾殊君。” “恭喜翾殊君。” “翾殊君。” 众人纷纷和魏雳之打招呼。 梅英神色骤变,但想到自己之前为他好歹也挡了一击,多少对他有恩,料想他不会拿自己怎样,而他若因此对她有着哪怕一点点的心动都是值得。 于是,她镇定下来,维持凄美战损人设,对魏雳之惨淡一笑,接着也柔柔的唤了声翾殊君。 然后就下意识开始模仿慕璃先前告状的样子一串串的诉苦。 说慕璃诬陷她这样的忠义之士,还抢了她的东西,并且明明有能力却并不好好拿丹药治疗她…… 但她说着说着就顿住了。 因为,她发现魏雳之后来就根本没在看她。 魏雳之到场后连他都不自知的,深冷的眸子只一直专注的看着这个盲眼的女子! 他看着她,鸦羽般的睫毛挡住了眼帘,喉结动了动,声线醇厚声调平静:“你想给我看的是什么?” 慕璃递上小绿瓶给他查探。 魏雳之伸手来接。 那时慕璃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纤长的手指。 骨节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羸弱,也不因为常年持剑战斗而有着武夫粗壮的缺乏美感,这是被造物主精心设计的、可以入画的冰白色手指。 他用这样好看的手接过装有怪虫的小绿瓶。 这时他们的手靠的如此接近。 于是,鬼使神差的,慕璃顺手碰了碰他手背的皮肤揩油,带了些调皮的意味。 柔嫩的指腹从他满是茧子的手心到他覆着青筋的紧绷手背上一掠而过,痒痒的,酥麻的,蜻蜓点水的。 心,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短暂的一瞬却无比清晰感受到某种意料之外的惊心动魄,使人沉醉,沉溺。 再强迫清醒。 打开小绿瓶,里头,空无一物。 ……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姚姿原本正愤懑的骂着周围人蠢货,忽然感受到什么,眸中燃烧起嗜血的红光,唇角更是扬起一阵快乐的笑容:“女人真傻!” “哈哈,我说什么,你就信嘛?” “但是,成了!” “翾殊君……你的死期到了!” ———————— 最近看了好多女主是妖艳贱货的文,啊啊啊啊,我好爱! 第140章 这是什么 魏雳之打开小绿瓶,可其中,已经空无一物。 怎么可能呢,居然什么都没有。 “什么鬼?那两只丑不拉几的绿虫子呢?”慕璃惊叫,难以置信,将瓶子翻来覆去的检查。 “叽叽?”肩上的凤兮也叫得惊奇。 围观群众也不免啧啧称怪。 人声吵嚷中,突然,一道清脆的玉石撞击声似从天际传响,空灵悦耳,久久回荡,使人心惊。 “发生了什么?“慕璃暗暗吃惊,心中十二分的戒备,运起全部法力对抗,不好的感觉徐徐蔓延,让她无比的慌乱。 魏雳之亦是凝神应对,不敢疏忽。 下一瞬,一根仿佛有着生命的红色细线凭空出现,将二人肌肤相接触的位置相互缠绕蔓延、上溯,接着灵光一闪,红色的光线竟化作一朵极为妖艳诡谲的血莲纹身! 那纹身的血色灵文不断扩散,魏雳之明显的感觉不对,眉头紧锁,反应极快的运起法力对抗,周身带着杀意的寒气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使得屋内众人都感到沉重的压力,一时间竟丝毫不可动弹。 此时,猜测到一切的梅英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屏住,又急又恨,心都要碎了。 却只无力瘫在塌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场不知何时结束的异变,未知后续会变成什么样,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怎么可能呢,梅英细细思索,条件是咒语加触摸,而咒语是她念的,触摸她也没摸任何人,但眼前,就是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而这变化就是在朝着她最不愿意想的方向发展。 情蛊被种了么? 翾殊君会爱上……那个女人么? 梅英心情沉痛,表情悲愤,她根本没法细想,还兀自惊疑不定,而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直到最后的尘埃落定,魏、慕二人都无力阻止红莲于肌骨上徐徐绽开,只得徒劳无功的看着那艳丽的纹身布满全身,而后又骤然隐没于他们的躯体中,接着他们一起沐浴在破碎的灵光海中,直到—— 直到他们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紧紧相连! “道尊你怎么样了?!”梅英吃力的只棱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哭丧着脸,眼巴巴的问他。 魏雳之眸中冷色一闪,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方才异变的作用,但知道得却并不全面,他伸出最先出现纹身的手翻转几下,又运起法力在体内几番探查。 没有为此受伤,却无法将身体中潜伏的异样能量驱除,他脸色蓦的一变,十分阴沉开口问梅英:“这是你的东西?” 梅英咬了咬唇,只得答道:“……是。”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慕璃同样发觉了某种她力之不逮的异能,彷佛有着自己的生命脉搏潜在身躯深处暗自蛰伏生长,同时放大着她对另一副陌生躯体的感知,又好像怀了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好。 因此魏雳之也在逼问梅英:“这究竟是什么?” 他说这话时眼底一片冰冷,冰冷而暴戾,梅英感到自己被这目光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艰涩,眼前的男人分明并未动手,只是在浓重的警告,便已经让人冷汗簌簌,胸口发闷的联想到一片令人恐惧的尸山血海。 以及,她的死亡。 第141章 试探 他会杀她么? 她分明舍身保护了他,他怎么忍心。 可是,那情蛊的力量波动连元婴时的她也不敢小觑,他的翾殊君也许真的会因此爱上另一个女人。 但,情蛊真的被种上了吗? 梅英不敢相信,不能确定,却也不敢骗他,只嗫嚅道:“是蛊。” “什么蛊?” “情蛊。” 梅英不敢说谎,因为连她都能看出来此物是情蛊,那么被情蛊入侵,近距离的沾染体会过了情蛊了的道尊不会不明白。 但他还是问他,是为了确认他的认知和猜测。 也为了试探她的本意。 而情蛊二字也令众人大惊,不感想象堂堂翾殊君也会中情蛊,不由得嘘声一片,此起彼伏。 化为男童的则灵更是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将慕璃和主人分别看了又看,发亮的眸光充满好奇和……姨母笑,它不断吸着气,双颊绯红,激动得好像中了情蛊的人是他一样。 而他手中扭来扭曲试图挣扎的鬼面人也因此发出古怪的了然的笑声,听得怪瘆人。 除此以外,慕璃和魏雳之皆是一愣,而根据刚才的情形,那蛊分明是种成功了,但倘若真的是情蛊,可为何他们的情绪情感都未因此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细细感知下来,反倒是躯壳精魂好像和对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挥之不去。 其实听到情蛊二字时,慕璃还是隐隐有着窃喜的,因为若是成功了,就会有这么一个狂拽酷霸吊的冰川大帅哥和自己相爱,供自己驱使,那她的复仇大计完全可以少奋斗好多年! 快让她这个配角也体会一下传说中天雷滚滚的躺赢快乐、女主待遇吧,来吧,来吧,她已经迫不及待! 慕璃贱兮兮的胡想,天马行空。 当然万一这情蛊是使得她死去活来的爱上魏雳之就不太好了,失了智的恋爱脑有多可怕,穿书而来的慕璃不会比别人更懂。 但究竟是不是情蛊,还是两说,慕璃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身旁的魏雳之并没有因此表现得开始爱上她多少。 难道这个情蛊还是细水长流型? 还是是因为翾殊君太强了,所以情蛊对他无效?又或许是慕璃她作为一个瞎子魅力值低下以至于情蛊也不能让他爱上她? 这不应当! 她应该相信梅英作为元婴期大能为翾殊君准备的“大礼”不是? 慕璃正兀自犹疑,这边梅英似乎也发现了方才的变化也并未让魏雳之因此对慕璃有多一二分的青睐,或是其他和暧昧相关的情感起伏,就好像刚在的变化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觉,幻觉过去,他还是他。 什么都未曾改变。 于是,梅英仙姑自知理亏也不敢想象此事戳破的后果,可她也真的不愿意相信她精心准备的情蛊却为她人做了嫁衣,赔了夫人又折兵,尤其是眼前的两个当事人并未因此表现的多紧密。 绝对不会是因为刚种上所以效果没有显现。 她精心准备的情蛊怎么会有问题呢?! 总而言之,梅英咽了口唾沫,克制住心中的畏惧,带着某种近乎卑微的企盼,幻想着某种渺茫的可能性,她壮起胆子低弱的问魏雳之:“敢问道尊可有旁的的感觉,比如……爱上你身旁这个瞎子?” 第142章 真相 梅英斟酌着用词,说出爱上慕瞎子这几个字时还是感觉异常的痛心和难以启齿,但是为了探究真相,她还是问了。 “不曾。”魏雳之回答得果断,声音依旧冷漠,自带混音质感,听得人耳朵发醉,可声音里冷肃之味明显到令人不敢肖想太多。 梅英注视着一袭白袍的男人,他还是不染尘埃,是天上朗朗清月,是地上皑皑白雪。 他说的是实话。 他对慕璃的情感并未因此增添一豪,却也没有比从前少一分。 平淡得和以往没有任何差别。 甚至,往日积累的好感都蒙上一层怀疑的阴翳。 这绝对不是能萌发爱的蛊。 并且,他现在有的只有对梅英下蛊的反感,这等阴邪的手段,实在令人不耻。 同样发觉到这点的梅英忽然轻笑了一声,松了口气,这个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果然没那么容易中招,但方才的力量波动及奇异景色又如此不凡,让她不能确定情蛊是否成功中下,又或者,此物发挥效力是否还有其他的缘故,她迫切的想要找到姿姨问个究竟。 她要找姿姨问罪。 为什么她没触碰到任何人,却还是发生了异变。 魏雳之否认后,慕璃自己也努力感受了下自己的情绪情感,发觉自己除了一如既往的稍微馋他身子,并没有更多的陷入有关爱情的感觉,想来这应当是个很不值一提的弱鸡情蛊,心中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但也非常恐惧是否会有其他后遗症。 而这一点魏雳之同样想到,是不是有其他的后遗症。 也在这时,慕璃听到魏雳之继续对梅英的问话。 “此物从何而来,如何解除?” “友人所赠,未知解除之法。” “哪个友人?” “……姿姨。” 是的,梅英双眼放空,面如灰色。 她完全的供出了她新交的朋友,应该是朋友吧,她把所有的罪责都转移给这个名为姿姨的泊洛镇镇民身上,然后犹不死心的谏言道: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我这情蛊完全是为心爱之人准备的,未曾想被这个可恶的瞎子夺去,以至于错下了道尊,届时道尊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切记都是蛊虫所致啊!” 有所防备,定能有所克制。 她说完这句话,则灵制住的受伤的鬼面人突然控制不住般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伴着周身涌动的滚滚雾气,笑得浑身颤抖,疯疯癫癫,笑声回荡在屋子里,每个人都听得皱了眉头,而鬼面人也因为这笑牵动胸前的血洞,疼得直抽抽,可他还是笑,若不是被捆仙绳锁着,怕不是要笑弯了腰笑岔了气。 他知道关于这所谓情蛊的一切真相,这当然是情蛊,毕竟若是攻击性为主的蛊根本无法栖身在翾殊君这样的人物,怕是刚入体便会被排斥绞杀。 自然也不是所谓的使得两人相爱的蛊,这是姚姿使梅英上当的幌子,是一种掩饰。 实际上这是一种少见却更为厉害的无法使任何人产生爱的情蛊,但它却有着另一种妙用,可以帮助他温和的达成他的目的。 所以这玩意是情蛊,却也不全是,只能算是情蛊的变种,十分恶毒。 只是因为,只有披上情蛊的皮和气息才能骗过元婴期的梅英,骗过渺殊君的护体真气。 至于究竟是什么。 他不会说的。 作为幕后推手之一,他只一边可怕的怪笑着,一边将视线锁定慕璃快意的欣赏。 目光,就像是欣赏一个死人。 然后他又笑着将目光移向翾殊君,恍惚间看到翾殊君身首异处的场景,那时千万年的仇怨得以消弭,百鬼倾巢而出,三界全被覆灭。 他和兄弟姐妹们的自由正向他招手! 被抓住了又如何,虽然出了点偏差,大方向还是没有变化啊! “有什么好笑的?”则灵不耐的怒道:“这两天拷问完后,就把你塞回灌愁海,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此话一出,尤其是听到要再度使他回灌愁海后,鬼面人十分后怕的住了嘴,只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坏心思,嘴角却还是止不住的笑,却更加的隐晦。 心中依旧止不住的夸赞,那个姚姿确实很有一手! …… 这时,慕璃忽然问道:“所以你刚才说的,为心爱之人准备的蛊,你的心爱之人是谁呀?” 她问得天真又好奇,好像不参杂一点坏心思。 “我……”梅英暗自后悔编错了台词,早知道应该说是别人强行赠予,她只是在研究,并没有打算使用了。 可当时实在情急,在魏雳之森然的目光中,她真的遍体生寒,能随机扯出这样的谎话本是不易,自然无法管是否会漏洞百出。 一个谎话,永远需要更多的谎话填补。 而她本就不善于说谎。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事,反正那个人现在不在这。” “你不说,我也知道。”慕璃坏笑道,恶毒女配的基因在疯狂跳动,也许她真的非常坏吧:“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毕竟仙姑从蓬莱追随道尊开始就没有隐瞒过。” 言罢,她隔着蒙眼的绸布,无辜的对魏雳之眨了眨没有眼珠子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问他:“道尊可知道是谁?” “……” 没有明面的戳破,是顾及了梅英身为女子的面子,但话必须挑明,是为了解除未知的隐患。 总之经过慕璃一点拨,魏雳之马上明白了,这情蛊分明是为他准备的。 梅英仙姑对他的爱慕从未隐瞒,已是司马昭之心。 这也是他一直未曾用她的原因之一。 又联想到今日梅英仙姑诡异的为自己挡下莫名其妙一击的行为,他心中隐约有了怀疑和计较。 而作为道尊,哪怕只是怀疑,也足够有理由对梅英进行处置了。 梅英的脸上忽的浮现出一层悲哀。 馆内也有逍遥宫的人,于是,他直接令人将挣扎乱叫又哭又笑的梅英强行带走到逍遥宫刑房先行审问,同时被带走拷问的还有陷在黑雾里憋笑的鬼面人。 然后又着人去查梅英口中所谓姿姨是怎么回事,这之后才带着同为受害人的慕璃来到一僻静处,互相交流检查研究这所谓情蛊是否存在其他的异样。 此时已经过去了两三天。 彼时,仗着可能的情蛊,在小镇静谧的一角,慕璃踮起脚尖,难得十分主动大胆的贴近魏雳之,呵气如兰的问他:“感觉如何,有没有突然的爱上我?” 这是她平时敢想而不敢为的事,生怕大反派一个不乐意会把她丢出去,但因为梅英的情蛊一说,慕璃决定试探一番,看看有没有可能出现降低复仇难度的好事。 但好事很显然不会降临在她的头上。 魏雳之十分防备的后退半步,喉咙微微的发紧,而后他漠然的对她道:“嫂嫂说笑了,本尊对你还只是出自叔嫂的敬重罢了。” 他清俊的脸上面色平静,不似作伪,也没半点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苗头,只有耳朵微微的发红,而他一直是个很容易脸红的人,这点慕璃非常清楚,用不着惊讶。 慕璃微微的失望:“好吧,那这个所谓的情蛊大概有其他的我们不知道的效用吧,也许只能抓到姿姨才知道了。” “那么,嫂嫂可曾对本尊有……旁的感觉呢?” 这话由魏雳之问出来真是和他的气质极为不相称,却又隐约带上了另一种慕璃不曾见识过的迷人。 晚风吹拂,二人的衣袍分散飘飒,具是飘逸出尘,而他们的影子斜斜,不经意的在几家灯火的余晖中融入交叠在一起,又因风改变了灯火的光线而猝然分离。 蝉鸣声中,星光点点,气氛刚好。 不知谁的心脏蓦然漏跳了一拍。 “自然也是没有的。”慕璃清艳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美得破碎又抓人,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他会无动于衷。 没有情感的增减,却总觉得,多了几丝旁的联系。 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但至少,她确实没有为此爱上他,他亦没有,即便因为此时的气氛刚好,夜色正凉,会有那么一丝丝心动意动。 即便存在某种难言的不应该的好感,他们也会告诉自己,这是情蛊作祟,算不得数,从而更加压抑和忽视那种可能的无法面对的感觉,按捺一切,让理智主导真实的清醒。 使得情感变成可控的变量。 而后封存。 此外情蛊二字也足够慕璃惊醒,她太清楚原身曾因情之一字付出了什么了。 对她而言,单身了那么多年,哪怕仅仅是贪恋美男美色的肉欲,也比真的陷入一段感情好,或者感情这种东西最多只能成为她复仇路上的调味剂,有的话更好,没有的话却也无所谓。 但是,谁都知道,调味剂不能成为主食。 所以,去除隐患,势在必得。 第143章 保护 二人稍作检查、交流,发现这个劳什子情蛊确实没对身体产生任何的异样,甚至连情感都没有过多影响后,方放松了些许,各自分开。 临走时,魏雳之黑眸注视着慕璃,忽然说了声:“谢谢。” 此时他的脸并没有之前那么肃然,在月光的照耀下尤其显得清辉熠熠。 而他的浅淡音色稍显迷离。 又大抵是参杂了几分真心的谢意,却并不包含任何的感情,依旧距离感拉满,疏冷疏离。 最是人间冰雪色。 他总是刻意的想拉开与她的距离,尤其是听到情蛊一说后,他虽对自己实力极为自负,但能在千年的血雨杀伐中一步步走到如今,他还是有着超出常人的谨慎心的。 所以情蛊未除之前,他不敢托大,他会比平时更加倍的克制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情感。 毕竟,修无情道的人,能有什么情?或许只要稍加注意…… 魏雳之想得认真,并不知道自己声音实在过度的低沉,磁性满满,以至于在慕璃听来,好像多了几丝近乎调。情的撩拨。 而且,修炼昆吾经的慕璃很长一段世间几乎是天天沐浴着他的声音修炼,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的。 因此他冷漠的声音完全被习惯。 感受不到声音的冷意后,剩下的只有音色本身的迷人和低哑。 而且,他现在说出来的并非是什么无情的话。 他在向她致谢。 或许,已经算得上温和。 慕璃一楞,随即想到大概是在谢她之前在他对敌时,帮他撤退了伤员一事,不免也抿嘴笑了:“小叔子记得便好。那我要的东西你别忘了?” 是指鬼面人的红珠串。 “小、叔、子?”魏雳之反问她的意思,因着这个称呼,他的声音有如刺骨寒冬里坠在玉石上的冰凌,每一个字都透着冷意。 慕璃却恍若未觉,依旧小叔子长小叔子短的暗示魏雳之,她想要那红珠串。 “很好。”魏雳之盯着慕璃的眸光明灭不定,似乎是接受了慕璃的称呼。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凉气,冷笑着点头道:“嫂嫂的东西,本尊自然不敢忘。” 那样子,就好像他们已经互相习惯了这样称呼。 慕璃听着也觉得顺耳的很。 算是,听多了,就麻了? 本来一开始还有点脾气和抗拒,但是她很快发觉,当魏雳之承认她这样的身份后,似乎很方便她在逍遥宫治下的地方做事,几乎没有煞笔会横冲直撞的挑衅她,便干脆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甚至感觉有点赤鸡。 他们半夜相会,好像叔嫂偷情哦~ 但魏雳之显然还没有适应慕璃对她的称呼,他虽然能够和她这样相称,可每一次听到小叔子三字时,呼吸都会略微的急促,耳尖泛红,他极力忍耐着纠正她实在正确的称呼。 就在这时,慕璃对他说:“我大概会在这几天闭关了,等我出关后,就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好。”这样他就能调查出那些宝物的气息力量和他同源缘故的线索了。 “我之前说的保护你也是作数的。”慕璃又补充道:“我会变得很强很强,比你还厉害,然后遇到很厉害的敌人后,你就可以在我身后躺赢啦!” 言下之意,所以你就不要赶我走,安心待在逍遥宫被动为我护法吧~ 魏雳之并不知道慕璃心中又有白嫖他庇护的想法,只庄重颔首,认可慕璃的豪言壮语。 他当然知道慕璃会变得很强,她的成长速度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名门大派的亲传弟子都出色。 而且她还有着很好的头脑,让她的天赋得以延续下去,而不会因为骄傲、莽撞而夭折。 而且,她也是个守诺的人。 只是,她变强真的是单纯的因为想要保护他吗? 第144章 自私 魏雳之又想到了哥哥,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他和魏律之都在人界艰难谋生。 那时候他们一无所有,可是,只要有半点食物,哥哥总是会将大部分给他。 更年幼的时候,他们流浪在某个城市,却遇到了凶恶人贩子,哥哥便会为了保护他,拼了命的站出来拖住敌人。 然后他就会被打得鼻青脸肿,而魏雳之也不愿意抛下哥哥逃跑,便假装逃跑后又在深夜折回来,偷偷的跟了人贩子十几里路,直到某一天深夜,他趁人贩子酒醉时勒死了那歹人,然后小心的救走被抓的哥哥,卷走人贩子的包袱,竟然也多少发了笔小财。 却因为回去的路上,在沿途的某个城市乞讨时,被当地片区的丐帮抢劫,没钱给帮主“上供”的话,是不允许在附近乞讨的。 他们不愿意“上供”,理所当然的被一通教训。 那时两个小孩势单力薄,根本不能对付人多势众的乞丐们,小荔枝也极度不甘心辛苦得来的钱财被抢,去骂去挣扎,却落得更激烈的暴打,那时他的哥哥依旧义无反顾的会冲在前方,分担殴打,虽然小荔枝还是会被打到,却感觉那些伤痛,似乎一点都不疼了。 心里很暖和。 总而言之,那时兄弟俩总是形影不离,生活虽然清苦,却因为有着相濡以沫的亲人,所以并不孤独,他们会一起长大,成为可以保护双方的大人,他们会一起成为了不起的存在。 所有转变都在他们遇到蓬莱的道长之后。 他们都是漂亮的、有天赋的孩子。 本以为日子会因此变得更好,也再也不用忍饥挨饿,这是梦一样的生活。 小荔枝也发誓拜入师门后要努力修炼,从此换他保护哥哥。 他也确实做到了他的誓言,心中只有修炼,日日夜夜刻苦修行,修为也一日千里,令众人称赞。 后来知道了哥哥修炼上阻碍颇多,远不如他修行顺畅,似乎处境很不好,少年的荔枝便愈发刻苦,迫切的想要在蓬莱站稳脚跟以庇护曾一直护着他的哥哥,这样他们便不会再受任何欺负。 很快,他便如愿的从外门弟子到内门到亲传,又在各项历练中立下汗马功劳,在宗门中有了自己地位,却也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哪怕没时间再和哥哥见面玩乐接触,也会源源不断的将门派的赏赐和战场上的战利品给哥哥,也为他提供各种不需要修为便能胜任的职位,而哥哥也果然越来越好……他是高兴的,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做到这一次换他保护哥哥。 可造化弄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们却再也回不到曾经,甚至走到了对立面。 他必须面对和提防,他敬重的哥哥,现在想要了他的命。 而人界的那段透着光亮的灰暗经历,算是他唯一被保护的经历吧,他一直非常珍惜,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魏雳之审视着慕璃,她在很认真的说她会变得很强,然后保护他。 这和他曾经的想法如出一辙,虽然以他的实力,他并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一天,但是那样一句即使是虚假的话,也从没有人敢这样在他面前夸口。 可就算是夸口,每一次他听着,还是不可自抑的被触动。 他突然的不忍心打断慕璃不切实际又或许带着某些来自哥哥阴谋的畅想,虽然他真的不愿意把魏律之想得很坏。 但是,当多年前,真相铺陈在他的眼前,证据确凿,那一桩桩,一件件,容不得他再故作不知,只觉得从前的刻苦和拼命都显得无聊和苍白,他最信任的人竟恨他,恨不得他死。 这一认知让他在蓬莱的反击也变得无趣,正巧离恨天又出了事,既然哥哥想让他来这里,便来好了,一切顺遂他的意,也许正是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又怎能强求。 而现在,联想到胞兄的杀意,猜测慕璃别有用心的自己,是否也想要她死呢? 眼前的盲女这般纤弱,好象只要他愿意随时就能要了她的命,可他却不愿意杀她了。 不仅是因为,他需要通过她知道一些事。 也为了他不希望自己变得和魏律之一样。 她所说的保护,真心也好,别有目的也罢,他不能再让另一个和他相似的影子被辜负。 第145章 同生共死咒 他还是自私的想着保护自己。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难得温柔道:“你安心闭关,本尊等着你践诺。” 是服软的话。 慕璃没想魏雳之会转了性子支持她的畅想,她本来以为他会和之前一样一笑置之,他不相信,她也只是说着玩儿。 但是,他突然肯定了她,把此事正儿八经的当了一个承诺。 有些诡异。 有些意外。 “小叔子都这样说了,我怎么敢不践诺呢?”慕璃嫣然一笑,语气不再吊儿郎当,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三分俏皮:“就等着嫂嫂我罩着你的那天罢。” 这一次,她也是认真的。 只是此话说完,二人的心都不由得咚咚咚跳得厉害,一种难言的温馨攻城略地,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阵风吹过,魏雳之雪白外袍衣角随风翻开,过于宽广的长袍飘逸拉长,覆在慕璃艳艳的衣袂上,一素一艳,相映成趣。 愈加深色的夜,有情感在暗自汹涌成潮。 该死的蛊虫,慕璃心道,脸微红成个番茄,得警醒啊!你根本不是真的对他有感觉! 是蛊虫作祟?魏雳之心想,似乎有些受影响,此时他亦有些狐疑,开始正视蛊虫的威力了。 便赶紧各自作别。 …… 泊洛镇的血案在抓到鬼面人后,算是有了比较妥善的处置。 妖魔人三族都接受了此事是由百鬼挑拨,而百鬼是三界公敌,不管三族有多大仇多大怨,都应该一致对外,不该着了百鬼的道。 因此泊洛镇又恢复了表面的和平。 但姚姿知道,这和平很脆弱,接下来,只要她略施小计,这短暂的平衡便会被打破。 所以,她并不心疼自己费力的挑拨被破坏。 就连多年来,精心筹谋的暗自给百鬼输送怨憎恶一事都被发现和拔除了,姚姿最多也只是跺一跺脚,撅一撅嘴,也没有特别的动怒。 因为,最关键的设计已经成了。 此时,遁身在外的姚姿,根据手下的消息,听着逍遥宫各种搜寻一个不存在的姿姨,她也觉得无比好笑,加之情蛊一事,更有种愚弄了世人的快感。 “来人。”红衣的少女半坐在貂绒的躺椅上,抚摸着脖子上的铃铛,开始杀气腾腾的发号施令。 “属下在。” “守在逍遥宫外,盯紧一个一个名为慕璃的瞎子,一旦落单,伏杀之!” “是。” 言罢,一人领着一群黑袍魔修迅速飞身向天际,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姚姿眼前。 姚姿满意的继续拨弄不会发出声响的绿色铃铛,散乱的头发垂在地上,咯咯咯的痴笑。 罗右使却不合时宜的发问了,他觉得姚姿实在任性,面上也一派为难和不放心,却说得委婉: “圣女竟然派出了暗魔卫,那可是贴身保护你的影卫,算是咱魔宗的老牌顶尖力量了,圣女为何对那个瞎子如此重视?他们去了,之后谁来保护你?如今的魔宗可再抽不出旁的人手……” 姚姿难得心情好,有些耐心,便好心的对这个父尊安插在她身边的参谋解释了:“你可知我已经对翾殊君和慕璃下了情蛊?” “情蛊? 此话当真?”罗右使眼睛一亮,不免对这个总是任性妄为的圣女多了几分敬佩,可转念一想,觉察道不对,他道: “不错,若情蛊奏效,那中了情蛊的女人可以成为翾殊君的软肋,届时,我们可以挟持她交换到一切我们想要的东西,或以此设计翾殊君完成大计。 可为何圣女要杀慕璃呢?人死了,还怎么挟持?” “你可知我下的是什么情蛊?” “烦请圣女赐教。” “同生共死蛊,又称之为同生共死咒,是为情蛊的一种,你亡他亡,你生他生。 是早些时候的蛊神娘娘为了得到真实的爱情,从而养出这样别具一格的情蛊,本身不能使人萌生爱意,却能和爱人同生共死,使得爱人在与自己的生死相依中自己决定,他们是不是真爱。 普通的情蛊固然能在短时间让对方爱上你,臣服于你,可总有人会厌倦这样依靠蛊虫的虚假情意罢,又想让对方爱上你,又想那爱是真爱,而不是蛊虫所为,这天底下的人就是这么贪心。”姚姿感叹:“总而言之,这种好东西可不多见,我也是费心费力才寻到的,本想用来和我未来夫君培养感情,现在竟然有了别样的用途。 想来也只有情蛊这种不会有太多实质性伤害的蛊,可以入得了翾殊君的身而不被绞杀吧~” 给未来夫君准备……那你的未来夫君真可怜,罗右使心想,却也为这情蛊的功效激动得浑身战栗:“所以,圣女的意思是说,翾殊君现在的身家性命都绑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没错,翾殊君修为盖世,我们杀不了他,难道还杀不了那个女瞎子么?” “也就是说,在此蛊的作用下,死一个便成死一对! 啊,岂不是那个瞎子一死,翾殊君也会顷刻间殒命,身死道消?!竟有这等好事!圣女大人好计策!”罗右使接腔,真正的五体投地,开始真心给姚姿拍马屁,逐月惨败的大仇的得报似乎没那么久远了,届时先杀了那个瞎子,魏雳之随之身死,没了翾殊君的庇护,蓬莱便不是战无不胜! 如此,魔尊将圣女放出牢来真是明智之举啊! “正是这个道理。”姚姿慢悠悠的回道。 她骗了梅英情蛊的真正作用,自然也骗了她真正的下蛊之法。 根本没有什么咒语,只需要蛊虫贴近两个互相触摸的人。 隔着瓶子的贴近也算。 所以梅英本来只要保证装有蛊虫的瓶子在身上,再触摸一下翾殊君,就能完成下蛊。 而翾殊君从不让人近身,所以梅英想用为他挡伤而诱使他近身,也不算蠢。 谁料却为他人作嫁衣裳。 罗右使已经深深为姚姿的计策折服,但为了谨慎起见,罗右使摸着胡须又老成的问:“那此咒什么条件才能解除?” “必得双方真心相爱喽?”姚姿说完还觉得这个条件有点恶俗:“毕竟是情蛊,最终目的都是使人相爱。” 可是,清冷出尘,不理凡尘的翾殊君会真心爱上一个人么? 三界之人谁不知道他修的是无情道? 所以,此蛊注定无解。 既然不可解,和他生命相联系的慕璃便成了最合适的突破口,这样重要的女人,甚至不会被他好好保护。 罗右使点点头,心中大定:“那就必须在翾殊君觉察到同生共死咒真正的效用前赶紧将那个什么慕璃弄死了,免得夜长梦多,并且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右使放心,此蛊真正的效用除了你我及魍魉鬼,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姚姿道,“现在魍魉鬼被抓回逍遥宫,估计不日便会被塞回封印了……” “是极。”罗右使挺了挺胸膛,很是放心,感觉总算可以好好给魔尊一个交待了。 姚姿拨动着铃铛,忽然抬头看他,乌亮的灰黑色眸子跳跃着炙热的光:“所以,就只剩右使了。” 叮铃……从来不响的铃铛倏然间发出一阵脆响。 第146章 知道 慕璃要等着红珠串到手了再去闭关。 接下来的日子她都规划好了,拿了辟邪珠串后就闭关,闭关结束后和魏雳之一起去修真界,然后带魏雳之去翠微门,沿途去天音寺探望下羽寂,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修真界,作为原着故事发展的主舞台,可是她的主场啦,那里她十二分的熟悉! 她清晰的记得那条路线附近似乎还有些其他秘境、神墓、深渊、麒麟洞等一些藏有天材地宝的地方,本是原着中男主的机缘。 这些机缘,男主动得,她动不得? 总之,她完全可以趁着这次和大佬同行时一路如蝗虫过境那样扫荡过去,积累她的财富底蕴,加快她更进一步的升级。 毕竟慕璃一直是个很贪心的人。 满足贪欲,算是她在这个没网没电视剧没眼睛的世界里的最大慰藉了吧。 那个时候慕璃会感觉自己是活着的人,她能忘记被挖眼的痛苦,刻苦的仇恨能够不再时刻焦灼她的心。 而这些关乎实力、宝物、钱财贪欲能使得她变强。 毕竟修炼一途除了靠天赋,资源最是必不可少,慕璃当初威力修成金丹,也是消耗了不少资源呢。 总而言之,她要使用一切可以正当夺取利用的资源,快速成长变强。 变强,然后抓住苏瑾若,迫使她同意换眼。 抓住魏律之,要他生不如死。 然后的事情就是和她的宝贝徒弟会和啦,不知道这些时候温弦在修真界过得咋样,有没有交到好朋友呢?又会不会受欺负呢? 以及,有没有想念他伟大聪明貌美如花人见人爱世间绝色的好师父呢? 一定会想的吧,毕竟温弦一直很有良心。 而和徒弟重逢,她又该准备点啥见面礼赐给他比较好呢? 这样慕璃一边思考计划着,一边动身,准备离开泊洛镇。 这次慕璃准备随大部队的人一起走。 泊洛镇的风波告一段落,三族的死伤归咎于百鬼,魏雳之又各个安排人去各族的头领那边做安抚,谈判,顺便给了些抚恤灵石给受害人的家人同伴。 算是勉强安抚了众人。 但是因为这只百鬼是在翾殊君任职逍遥宫的期间被发现逃逸的,于是,即便翾殊君又将这只鬼抓了回去,还是让无处泄愤的受害人或是别有用心的人一通怪罪,说是要正道联盟换一个宫主来镇守。 都说是翾殊君掌管不力,这才出现此等祸患,完全无视翾殊君来此地几年,本是百鬼最安分的时候,封印也被日渐完好的修缮,远远超过历任无所作为的宫主。 何况百鬼杀人如麻,屠城伤人都是家常便饭,若翾殊君未能即时赶来,怕是整个泊洛镇人妖魔三族都会尽数被取乐般的杀戮殆尽。 但常人短视愚昧,群众又容易受到挑拨,他们并不会想到这么远。 可不论如何,这些质疑无疑是让人寒心的。 宫人们一边反驳一边努力的不让这些声音传到魏雳之耳朵里。 这些声音慕璃也听见了些许,实在不太中听,不理解刚受了魏雳之保护的镇民们会有这样近乎恩将仇报的反动话语。 尤其是有人呼吁换人……这是多么白痴的想法,根据这些天打听到的渠道信息,现在魔族拼了命的再供养百鬼,此时一旦换人,离恨天的封印没了翾殊君修补,怕是没过多久就要被暴戾的百鬼冲撞到溃散。 虽然宫人尽量不让这些诋毁之言传到魏雳之耳朵里,魏雳之后来还是知道了。 第147章 威力 慕璃本以为魏雳之会因此灰心丧气,从此懈怠,但是他没有,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守护着逍遥宫,处理着相关事宜的同时,一刻不松懈的修补加固封印。 另外,他还抽出时间,雷厉风行的派了一拨人将乱说的人都抓了起来,甚至还溯源了散播这种对他不利言论的始作俑者。 啊,他其实也是个狠人? 毫无例外的,反动势力又和魔族人有关。 魔族的人似乎巴不得换人,然后他们继续暗地里支援百鬼,帮助百鬼破封,不顾念三界众生生死存亡的要干出这等极尽罪恶之事,真是疯了! 翾殊君已经将魔族此番行动谋划着人上报修真界正道联盟的总务司了,这之后大概总务司会派人查证、谈判、和魔极宗交涉,而魔极宗想破坏封印的罪名坐实,或许,新一届正魔大战又要开始,为了百鬼封印的安全,魔极宗可以有不存在的必要。 恶臭的舆论也逐渐偃旗息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慕璃正随着离开逍遥宫的大部队回去。 因为伤员较多,所以回去的速度并不快。 则灵又押送着魍魉鬼和梅英,也无暇管慕璃,速读自然也慢了下来,还不能和慕璃聊天解闷儿。 乘着则灵先回去的计划泡汤。 泊洛镇条件并不好,慕璃来这的几天都没好好洗澡,完全靠涤尘术撑着,而且伙食又很一般,纳戒里存着的翠微门特色烧鸡烧鹅很快被消耗干净,她迫切的想回到逍遥宫餮足一顿了。 因此即便秀色可餐的魏雳之大帅哥还在,慕璃和宫人同行了一段时间后,禁不住吃饱饱洗澡澡的诱惑,便马上改变注意,预备先行一步了。 “对不住了各位,我有急事先走了!”出于礼貌,慕璃故作为难的和队伍里的其他人打招呼。 彼时,她脸色一贯的苍白,青黛色小山眉微微蹙起,鬓云欲度香腮雪,衬着她尤其禁欲美的蒙眼绸缎,是极致的柔弱与极致的美艳冲撞,憔悴得令人心碎,绝色得令人心惊。 领队的修士一愣,红着脸,磕磕巴巴的应了慕璃的招呼,同时,他也真的以为慕璃有急事,好心的询问了许多,问慕璃要不要帮忙,以及让慕璃不要顾及他们,可以先走。 被如此热情的对待,慕璃有些不好意思,根本不敢说自己回逍遥宫只是想念凌月轩的大温泉和手艺牛掰的面点师傅了。 只匆匆应付了几句,而后结束了打招呼,慕璃即刻施法缩地成寸,神行而去。 那时魏雳之皱着眉将慕璃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包括她打招呼时,领队修士直勾勾的盯着慕璃时,那人神态上有几分刺目的害羞。 他只是不由自主的注意着她的动静。 不由自主的想知道,他这个嫂嫂又想耍什么花招。 结果他注意到领队修士看着慕璃时,眼中的惊艳和觊觎,莫名的心中不太舒服,隐有怒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看到慕璃被旁人用这样近乎痴迷的目光注视着,被看在旁人的眼里。 那时他无端想着,不如把慕璃蒙眼缎带扎在脑后时拖下来的细长飘带再绑到脸前来,由他亲手一圈又一圈的,直到把她整张过于显眼的脸蛋都遮住才好。 或者再赠给慕璃飘带更长更好的缎带,把她整个人整个身子都捆上蒙起来? 魏雳之没见过木乃伊,却因为这诡异的想法,而在脑海中具现化了一个活色生香的木乃伊形象。 还是紫色的。 因为慕璃的穿着包括缎带的颜色,都偏爱紫色系,各种深紫浅紫搭配着素色的白,总显得过分烂漫神秘,且勾人。 这形象过于荒唐,刚呈现在魏雳之的脑海中便被他打散。 “这便是情蛊的力量么。”魏雳之自言道,“当真神奇。” 他并不知道这不是使人相爱的蛊。 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中招,无情道可一剑越阶对敌,翾殊君又是个中翘楚,凭他的能耐,竟然也中了这等阴招。 不由得更加的警醒,更加的克制,他脸色微沉,目若冰霜,很快转移了遥望慕璃的视线。 梅英他早就审问过,并不知道解蛊之法,而他自己于此道也不擅长。 忽然又想到昆仑有精于蛊术等偏门的大师,或许可以问一问他,烦他将蛊术解除。 想来将逍遥宫的封印修补好后,得去昆仑一趟了。 打定主意又理智在线后,魏雳之恍然间注意到回去时不比来时的轻便,这样慢悠悠的赶路是不行的,耗时,而且不稳定,毕竟队伍里还有个并未死透的百鬼。 百鬼需要尽快被押至逍遥游特制牢房审问,而后,再打入灌愁海封印。 这样想着,他拿出传讯玉简,开始和逍遥宫驻守的宫人传讯,让他们派个飞行灵舟来接他们。 …… 第148章 不宁 方走不远,莫名的心绪不宁,总感觉身后有莫名的视线追随笼罩,阴邪无比,如甩之不掉的毒蛇,满是恶意的窥视着、锁定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铺开神识回望之时,又几乎什么都发现不了。 可不好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 这让慕璃感到很无力, 而那种背刺的恶寒感依旧不褪,并且随着和小队拉开的距离越远而越愈演愈烈,以至于渐渐的慕璃呼吸、脚步都变得沉重。 四野茫茫,瞑色苍然,慕璃在峰峦叠嶂中蒙头赶路。 此时没有则灵,没有温弦,只有瞌睡的小凤兮陪着她。 周围异常的安静。 广袤的天地里似乎就她一个人在孤独的行走,令人不安。 “咳咳。”慕璃停下来摸了摸自己翘而滑腻的鼻子,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暗处或许有着她无法应对的危机。 金丹修士的第六感自然不同寻常,慕璃又十二分的惜命,敌我不明时实在不愿硬刚,想到自己刚离开队伍不久,不如,再折回去? 啊西巴,才刚说有急事要先走,现在又因为莫须有的感觉而折回去算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吧,为了活命嘛,不磕碜! 便又灰溜溜的往回飞。 离开小队不过一天,往回飞的时候却只用了半天不到。 实际上往回飞时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倍,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在追她,让她不敢托大,卯足了劲儿往回跑,等她再次与逍遥宫的宫人们会和时,差点跑脱了力,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这汗有赶路的热汗,也有对未知恐惧的冷汗。 薄薄的衣衫被濡湿,透着婉转玉体,香艳无边。 这时慕璃看见了正在登舟的逍遥宫宫人们。 巨大的灵舟悬浮在不远处的云端,瑞彩千条,霞光四溢,实在是壮观又壕气,直看得慕璃流口水。 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一走就出现了这么大一个飞行器啊!这是看不起她吗?! 感觉这群人就是在背着她走后门一样,半点都不告诉她,这是对她有多大的恶意? 有灵舟,这得省多少事! 幸好她回来了。 搭灵舟肯定是最快的。 既然她碰见了,她也要坐! 慕璃腹诽着慢慢走近。 前方,还是方才和她打招呼的领队,见她又回来了,十分奇怪,却还是遥遥的和她招招手。 也便在此时,身后的怪异感陡然间消散,彷佛一切的凶意都是她的错觉,其实根本什么也不存在,啥事没有,是她杞人忧天。 错觉么? 慕璃不知道,但看到这样巨大的飞舟后,她不后悔自己紧赶慢赶的跑回来了。 或许正是上苍在催促她回来坐灵舟? 她胡乱想着,缓缓走近领队,准备也登舟。 “慕姑娘怎么又回来了?”领队极其不会看脸色的问她。 慕璃脸色讪讪的,正不知如何回答。 忽然那领队表情扭曲了一下,那时他近距离的见到慕璃衣衫略微的薄透,瞬间眼睛都直了,再一次磕磕巴巴起来,想提醒慕璃衣衫透了,可却不受控制的乱瞟,颠三倒四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哈?你说啥?” 慕璃正满头问号,这时魏雳之清泠的声音从舟上传来。 “嫂嫂还不登舟?” 华丽的声线优雅又冷情,却不减迷人。 言罢,从灵舟上传出几道明亮的华光,照耀在了慕璃身上,遮挡了所有可能的视线,也便是在这清凉的光辉之中,慕璃被一股温柔的巨力拉扯托起,缓缓升空,又在眨眼之中进入了某个船舱的居室。 居室当然比不上凌月轩的住所,却也并不逼仄,布置典雅,功能齐备。 还有一张一看就很柔软的床。 刚经历过一阵狂奔的慕璃累惨了,直接重重瘫倒在这大床上,准备在睡眠中抵达逍遥宫。 谁料刚躺下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打开门,是一个仙气泠泠的婢女儿,捧着一件素色宽袍,和一条长得不可思议的缎带进来了。 “灵舟飞行天上,风烟寒冷料峭,希望姑娘可以披上这件袍子御寒。” 婢女恭顺的说着。 “是吗?我不觉得冷啊。”慕璃道,何况这屋室内还有火灵石供暖,只要她不出屋子到甲板上遛弯,怎么会冷呢? 而宅女属性的慕璃早就决定了在到达逍遥宫之前都不出门睡觉了。 “道尊希望您穿上。”婢女又道。 “为啥?”慕璃丈二瓜摸不着头脑。 这时,婢女优雅谦卑的将衣服放在一旁的高椅上,而后施法在手中幻化出一面水镜,倒映出慕璃略显粘腻湿漉的衣服。 以及衣衫因汗渍而过分薄透,露出了她衣衫里部分的香肌,以及白色的裹胸。 慕璃臊得脸都红了,赶紧接过衣服披上,让婢女先走。 啊,狗荔枝什么意思,他早就发现了吗?还给他送衣服,提醒她衣服透了,啊啊啊啊好羞耻! 白色的袍子有着浅淡的沉香味,是男子的款式,令人浮想联翩衣衫的主人。 那这根超长的缎带又是个啥,慕璃把玩了一会长飘带,最终决定裁剪成四部分,作为四肢的绑带和束腰使用。 而后,慕璃穿着白袍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来到一个满是白光的所在。 …… 魍魉鬼又称疫神。 百鬼由极阴之炁所化,算得上天生地养,可但凡是鬼,都会有一段时光是近乎人的时候。 蔡邕《独断》:帝颛顼有子,生而亡去为鬼。居弱水,是为瘟鬼。 多亏了特制面具的掩护,魏雳之单知道他是百鬼,却不知道他是百鬼中的哪一鬼。 所以,凭借绝对的实力力压他后,却没有用应对魍魉鬼的收押方式处置他。 他只是被和平常的罪人一样暂时被安置在灵舟的光牢中,由则灵看守。 他本就不擅长打斗,或者说,他的专业对口是散播瘟疫。 粼粼的光牢中心,带着面具的魁梧的青年被八道手臂粗的玄铁锁链层层捆住,玄黑色的劲衣之下,健壮的身躯被铁链洞穿得血肉模糊。 艳丽的黑色鲜血好像流不尽似的,滴答滴答顺着他病态的灰白色肌肤淌下,滴到光幕里,瞬间被蒸发。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鬼面人阴恻恻的笑着,笑着笑着,他脸上的傩舞鬼面裂开数条缝隙,于烟雾弥散中徐徐掉落,露出一张阴冷乖戾的俊脸。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剥脱的面具化作疫气的烟雾,穿透光牢的柱缝,渐次笼罩了一整个灵舟。 ———————— ps:没有一级推,生无可恋 第149章 带我走 慕璃的睡得很不踏实。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她来到一个满是白光的所在。 此处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有的,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作为一个瞎子,其实并没有什么黑与白的概念。 当她铺开神识,感受不到任何景象,连方向都无法辨认,于是对她而言,此处极致的白,和她满目极致的黑并没有两样。 这无法把握的未知是令人恐惧的。 慕璃感到身体在发冷。 克制住心中的一团麻的情绪,她一起一伏一晃一荡的浮空乱走。 向前走和向后走似乎并没区别,但她并不是喜欢站在原地等待的性子,她认准一个方向就一直飞,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可只要她能行动,就至少还是有探索的余地。 浩荡四周安静的可怕,慕漓只听得到自己得喘息声。 飞着飞着身体似乎被一层极为不舒服的粘腻包裹,同时背后也不知为何越来越沉重,意识也模糊了起来,耳边似乎有什么怪物的鼻息在缓缓吐出血腥味的气,可环顾四周,依旧一无所有。 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哭声。 窸窸窣窣,如泣如诉。 声音为慕璃指明了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飞到哭声的尽头,那里,恢弘的矗立着一座的青铜大门,泛着古朴且厚重气息,历史悠久。 门上的年月感,会令任何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肃穆。 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指引,慕漓下意识的将手放在门上,懵懵懂懂的,轻轻一推,意料之外的,厚重的大门锈迹斑斑,轰隆隆的轻易被打开了。 从门内渗透了黑色的雾,瞬间将身后白亮的空间染黑,慕漓也终于觉察出,背后不知何时趴着一群模样极为恐怖的,奇形怪状的鬼怪一样的生物。 一个扒着一个,叠罗汉般堆得很高很宽的迤逦追随,诡异无比,几乎将慕璃压弯了腰。 这就是她身体那么沉重粘腻的原因吗? 那玩意又是十分阴冷的,危险的,让她的血液都为此凝滞。 啥玩意儿啊这是? 慕璃施法试图甩开、震开。 却无果。 伸手去抓腰间的紫霄,却发现除了睡前披上的白袍和绑带,她的身上空无一物。 没有剑,没有收纳法器,什么都没有。 在这个所在,她只有她自己。 慕璃吞了一口口水,顶着背后小山样的怪物群,却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这些怪物依旧扒在她的背后,腐烂的眼睛里尽是贪婪,甚至眼中流下鲜红沾染在他们自身的一滩烂肉上,呲牙咧嘴的朝慕璃露出一张狰狞惊悚的笑脸。 所有的怪物都瘆人的盯着她,慕璃不由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忽然的,他们争先恐后的在慕璃耳边低喃细语,都是她听不懂的话,模模糊糊,接连不断。 这些细碎的呢喃带着扭曲的黑暗力量,让慕璃的太阳穴感到一阵刺痛,注意力都不能集中。 真是精神污染。 “呜呜呜……带我们出去吧……求求你……” “带我走……” 混乱的声音中她终于听懂了这一句低声呜咽,锥心泣血,使人心怜。 可慕漓只脸色煞白,刚伸出青铜门外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似乎不想带着这群怪物离开。 而此时,她也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指引她到门处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背面。 第150章 我会等你 “你们是谁?”慕璃故作镇定,试图和身后强行附着的存在对话。 ”带我们走吧……明明说好的,带我们走啊。” 只有这一个祈求的回答,凄惨凄苦,又带着蛊惑。 意思是让慕璃驮着这一群极其沉重可怕的怪物踏出有着繁复道纹的青铜门。 即使什么也不知道,慕璃也不愿意顺遂了这群怪物的意。 “骗子。” 背后传来这一声。 随即无数的声音呼应着这一句,那些声音里有女声有男声有童声,有尖细有浑厚有苍老,一声挨着一声,一声叠着一声,不断的在慕璃的耳边回响重复。 我不是骗子!心里一个小声的声音说。 但这反驳何等的微小无力,很快被潮水般的指责淹没。 “骗子,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 “骗子骗子。” 你怎么能骗人呢? …… “够了!”慕璃大喝一声,气势十足,显然间已经受够,她打算就赤手空拳的和这群怪物拼了! 可随着她话音落下,还没动手呢,她的话竟然具有意料之外的威慑力,令四周的一切都飞速褪去,身后的声音和死死扒着她的怪物也如见了光的黑暗迅速剥离消失。 包括此前明晃晃的存在于她面前的青铜古门也晃动着消逝了,诡异无比。 宽广无尽的空间却陡然间逼仄的下来,出现数道坚实的墙壁,而她脚下,竟然出现了水花—— ——慕璃竟然踩在一处光线灰暗的水塘里。 水塘中间是一座方形的铁牢,泛着淡淡的血色荧光。 透过贴满符箓的铁牢栅栏,慕璃隐约的觉察出里头被关着的人竟十二分的熟悉,那个人,她或许认得。 下意识的走近,然后发现,水牢中关押的人,她确实认得。 却也不认得。 男人有着一张俊美到妖异的面庞,乌发披散垂地,漂浮在脏污阴冷的水上直延伸到牢笼之外,还在有生命般自主的诡异游动,如同三千细蛇纠缠游走。 令慕璃不由得感叹一句:真是可怕的发量!完完全全的头包脸!秃头女孩泪目!这是怎么做到的才几个月就长出那么多头发? 此时,被重重圣光笼罩的男子闭目盘膝而坐在水中念佛,他身形比之从前清减了不少,宽荡的袈裟蘸着血污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因为重伤在身,他肌肤过度的苍白病态,衬托得胭脂色的薄唇愈发鲜丽。 水下,他盘膝时露出的脚踝上没有任何饰品。 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左眼角多了一颗妩媚的泪痣,妖娆邪气,却又更加的我见犹怜且扣人心弦。 慕璃蓦然的心头一跳。 “你是……羽寂? 鬼面人说的是真的? 你……” 听闻声响,一直紧闭双眸的男人倏然间睁开了眼,长睫毛被掀起,露出一双绝色的桃花眼。 “慕施主?”试探性的询问,依旧不变的轻佻意味,却多了几分干涩。 可他神情茫然,抬头环顾四周,甚至直接从灌满弱水的水牢中站起身,带出脖子上、四肢上银色锁链互相撞击铿铿的响,乒乒乓乓,亦溅出无数水花水渍落在湿透的衣摆上,他都未曾找到发声的来源。 阴森的静谧被打破。 他还是看不见她。 却能感知到她。 先是几分茫然,而后,他纤长的睫毛上下一扇,眼中的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了然的平静。 竟不感到意外。 “慕施主。”是确定的语气了,羽寂再次盘膝坐下在日夜消磨他法力,腐蚀他身躯的弱水中,平静的对着黑暗的空气道。 而他方才站起来的瞬间,展现出他浸没在水下的大半身体,湿透的布料便紧贴在他身上,湿漉漉的勾勒着他壮硕的身躯,透出剔透的肤色。 包括八块腹肌以及优美的人鱼线。 还有,满身的狰狞伤痕,其中最显眼的是有两处剑伤洞穿了一侧肩胛骨和心脏的位置,还有一道跨越了大半腰间的狭长伤痕,血肉模糊的,还再流着翻新的血,浸泡在水中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炎。 但横竖是难以愈合了。 漂亮的肌肉轮廓和肌骨上的伤痕交融在一起,冲击力太强,让慕璃暗自心惊之余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疼么?” “不疼。” 肯定的语气,不似作伪。 “真的吗?”慕璃道,做出鲁豫脸:“我不信。” “哈哈,慕施主还是这样有趣。” 即使羽寂看不见水牢里还有其他人存在,羽寂还是和空气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对话得津津有味,飞红的眼尾下,那一点泪痣宛如绽开的桃花。 只是他的眼中暴戾之气远远超过初见时隐约的泄露,猩红嗜血,以至于他不得不闭紧双眸,以免那过于冷酷残忍的眼神吓到人。 而且反正也看不到附近有人,他闭上眼睛,也不算不礼貌。 “确实有点疼的。”羽寂道,说着还做作的哎呦了几声,贱兮兮的,他道:“施主可会心疼小僧?” 是在轻飘飘的将伤痛掩饰过去? “不会。”慕璃抽了抽嘴角回答得果断,“毕竟,又死不了。” 确实,作为百鬼之一的旱魃(尸魃),每一只都是不死不灭。 可以痛可以被监禁可以被折磨,但是不会死。 这个设定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可以真正实现生不如死,不用担心你折磨人时不小心出了人命,想怎么搞怎么搞,随意对待欺凌抖没有关系,真是抖m必备体质…… 最适合被凌虐,最适合心痛了… 啊不是,这不是修真之人最是渴望和追求的永生?! “你长头发啦,像是个俗家弟子了。”慕璃感叹着,转眼又话锋一转:“这里是哪里,你真的是羽寂么?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 “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的。”羽寂道,“所有的答案都在你心中。” “你在打什么哑谜?不能好好说话吗?现在可不是参禅的时候啊!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啊!” 羽寂笑而不语。 而后他的身影连同这一座水牢都变得模糊。 这一整个空间都开始坍塌紧缩并迅速凋零。 “你说话啊!喂!你告诉我啊!” “来找我吧。”羽寂道,这一次他没有自称小僧或是贫僧,他只是让她来找寻那个纯粹的我。 “你会来救我的吧,小骗子。” “我会在天音寺等你。” “我会等你。” 慕璃:“我会来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加入翠微门,为我效力。” …… 尾音上翘,他露出一个好看而邪恶的笑,明明还是那个人,却“看”得人不寒而栗,与此同时,他身上耀眼的圣光一瞬间寂灭,阴暗的水牢陷入无尽的黑暗。 而黑暗中铺天的鬼气覆盖翻涌,整座牢笼在震颤中淡去。 终于,面前的一切如同泛着涟漪的湖面,在一圈一圈的荡漾后终于回复平静。 慕璃莫名的踏出了四面都是墙壁的水牢,而来到另一个所在。 第151章 回溯 是非常熟悉的场景。 是泊洛镇。 她不受控制的躲在一株巨大的桑树附近,全程见证着红衣少女和鬼面人的交易合计。 只是这见证并不完全,似乎已经到了商议的尾声,而后画面一转,她依旧被固定在桑树上,如同鬼压床般,看着鬼面人拿着傀诡尺飞向慕璃所栖身的桑树。 !! 心脏提到嗓子眼儿。 慕璃一瞬间紧张起来,冷汗直冒的,她捏紧拳头,拼命挣扎着迫使自己行动起来攻击,或者逃跑。 但都无济于事。 她只能无力的看着鬼面人越飞越近,卷起一阵苍厉的风,整颗桑树都被吹得晃了晃,树叶哗哗飘落,如同降雨。 鬼面人与她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 慕璃愣住了,似乎和刚才水牢中的情况一样,只要她不出声,那对方就无法发现她。 而且此刻,被莫名力量压制的慕璃也根本发不了声。 谢天谢地! 于是慕璃便如同最变态的偷窥者,“窥视着”鬼面人的一举一动—— ——她看见鬼面人飞上她躲藏的桑树的尖细树顶,而后用傀诡尺在手上微微的割出一条浅而淡的伤口。 而后,从伤口里流出来的竟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 虫子争先恐后的从鬼面人手指的伤口中爬出,他似乎很珍惜自己的血,所以流出的血只有一滴,可那一滴却一分为二二分为三,直到化成血雾般大小,乘着风,有目的的播散在泊洛镇。 是几个月前的泊洛镇! 神识还是可以用的,只是法身体的力量被限制了,所以慕璃发觉泊洛镇的战场不复存在,鬼面人也毫发无伤。 而他播散出去的瘟虫迅速钻入了附近人、妖、魔的耳朵里。 然后造就了数人的横死。 死去的人附近自然没有三族中任何一族的气息,而他们的死状也极其可怖,全身一寸寸的腐烂干瘪,脓疮一个接着一个爬满静脉曲张的全身,日夜的剧痛不出三天,便在恶臭熏天中死去,松弛的胸膛破败裂开,钻出几只餮足的虫子,蠕动在死气沉沉的血肉中,游走爬行,经过的地方,便是一处病灶的斑点。 这还是鬼面人不想闹出大动静,暴露出百鬼出世将有动作的手下留情。 也因为他的力量并没有完全的恢复解放。 光冲击封印,从封印的折磨击杀中逃离,就已经花费了他一大半气力。 曾经的他,经过哪片区域,那么这片区域的所有生灵包括草木,都会在肝胆俱裂中无差别染病,活生生的瘫倒在阳光下,枯瘦干瘪得不成人形。 瘴气盖天,瘟疫横行,那些修士或是人类更是一死死一家、一死死一城。 血气冲天,冥界都来不及引渡。 所以他现在的播散只是小意思。 现在的瘟虫的数量不多,且没有放出传染病,也只试探性的牵连了数十人,以免被警戒怀疑,却也刚好够挑拨三族,引得逍遥宫的饵过来。 场面给一度过于刺激。 “目睹”了那些人从鲜活到病魔缠身的死去过程,慕璃有些生理性不适,想要干呕,却依旧被钉在桑树上一般,什么动作也无法做出来。 这是梦吗? 这是什么狗屁噩梦?! 慕璃简直要抓狂。 快点结束吧! 球球了! 慕璃心中疯狂呐喊,她感觉自己要崩溃啦! 这时,她的诉求似乎被人听到了。 天灵盖一阵透骨的清凉。 第152章 抚平(任性的三更合一 船舱之内,慕璃躺在床上。 被动承受着梦中的一切,慕璃眉头紧锁,不断试图挣扎和摆脱。 可是,她依旧被压制在梦中,不能动弹,不能逃离。 只有手指一根根握紧。 她被困在梦中,而现实里,她的躯体却因为心魂的剧烈颤动而翻涌着种种肆虐的能量激荡。 即使躺在床榻上,她身上的素色衣袍也在无风自动,乌发散落在白得近乎透明的双颊,沾染在汗水粘腻的羊脂般质感的皮肤上。 她一刻也不停的抗拒着那梦,但在梦里,她扮演的角色依旧是个弟中弟。 而现实的躯体,早已经随着她的意志,开始凝聚出杀意沸腾的罡气,地板一寸寸裂开,床榻以外的各色家具转瞬间粉碎如尘埃。 她还犹不知,毕竟梦中她还被困在桑树上,“见证”着鬼面人的作案。 梦外,金丹修士慕璃的抗拒却是有效的被表现了出来,以至于她周身出现数个力量的气旋和灵气光圈,气旋壮大成飓风,将光圈卷成星星点点的微光,狂风大作之下,这间布有微缩阵法的船舱休息室摇摇欲坠。 果然,下一秒,保护的阵法裂开数道裂缝,狂暴的力量只外泄了稍许,便割裂了舱外所遇到的一切,扩散着要将此地碾碎! 为此,整座灵舟都不由得晃了晃,船上的人大惊失色,亦跟着晃了晃,以为有敌袭,都警戒了起来,扶稳了身子后想找攻击的源头,同时亦分出一波人去保护灵舟的重要部位,以免发生坠舟。 魏雳之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力量波动。 在众人都在怀疑是不是光牢里关押的百鬼,或者隔壁的船舱监禁的梅英出了意外时,想要死战脱困时,只有魏雳之瞬间就锁定了慕璃的房间。 他眸带疑惑的遥遥望向力量泄出之地。 那是伴有着某种超脱她本人应有境界的精神力量波动。 那是他所熟悉的,曾亲手理顺的精神异动。 发生了什么事? 并没有来得及细想,只是心随念动,眨眼间便已经到了慕璃跟前。 他打算在事发地尽快解决问题。 他来时,慕璃又是昏睡着,且表情痛苦,使人不忍细看。 她的四周是一片可怕的狼藉。 慕璃她,又一次精神力外泄了,只是这一次,精神力只是附带,主要于睡梦中泄露的是来自金丹修士的磅礴力量。 和逐月秘境时炼气的她又有着十二分的不同。 此时,夹杂着灵气的狂风如钢刀淬骨,却在碰到魏雳之周身的一瞬轻成了羽毛飘飘,魏雳之踱步至慕璃床边,周围的气压顿时下降了一倍,肆虐的力量也被轻易的压制。 空气中只剩微凉的小风,徐徐的吹拂。 他垂眸审视着床榻上双眸紧闭的女子时,法术的微光勾线,英俊的脸色便显浓墨重彩。 她又干了什么蠢事? 这是魏雳之的第一想法,就像上次,她强行炼化凤凰羽一样,也许这一次,也是她的错。 但很快又被他否决,从泊洛镇战斗时,她能分清敌我优势,不管旁人眼光,果断的带人井井有条的撤离,便显得她还是有脑子的。 所以,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而导致了力量外泄? 他这样想的同时,便已经伸出手去,贴上慕璃光洁细腻的额头,开始输注他的灵力,引导并理顺她体内狂暴的能量。 温凉的手碰到她滚烫的额头,让他微不可察的轻颤,呼吸刹那间乱了一瞬,让他几乎要移开手去,去看一看,那触电般的奇异酥麻,痒痒的,勾人的,究竟是为何? 那是他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可她额头上的触感无疑是令人留恋的,何况他这次来也是为了正事,他得解决这里的混乱,保护灵舟的安全。 所以,他并没有移开抚在她额头上的手。 于是,便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怪异,而专注于疏导。 因为曾经理过一次,所以这次显得很轻车熟路,也……熟练得让人心疼,不能明白自己怎么又成了给她善后的了。 一定是情蛊的作用。 他对自己说。 而且,也为了保护灵舟上大家的安全,他才会这样尽心的,对吧? …… 魏雳之学会给自己找理由。 他找了数个理由。 或者借口。 而随着他的疏导有效,慕璃眉头渐渐舒展,他的心,莫名也舒展了开来。 这一次他要避免因为触碰到慕璃的精神碎片,而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比如,慕璃和哥哥的阴谋。 即使她真的对他另有图谋,包藏祸心,他也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觉察。 他只想亲眼见证现实,然后再一一应对。 因为这次比较小心,又是第二次为慕璃疏导法力和精神力,所以没有一股脑的再被灌注莫名其妙的记忆。 却擦到了她的梦境。 险而又险的避过,却还是让他渗透的法力神魂触碰到梦境的尾巴。 便正好看见鬼面人播散瘟疫的一幕。 “疫神——魍魉鬼。” 魏雳之一瞬间的心凛,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这是非常重大的疏忽,光牢的关押,过于简陋了。 梳理完毕后,魏雳之迅速抽身离去。 手指移开的瞬间,慕璃忽然一声亲昵的甜腻梦呓,不意喷薄出暖的气息,如兰似馥。 他微凉的指尖沾染了她的热气,那感觉,竟然不坏。 所以,他虽蹙着眉,却没有躲开。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慕璃终于一个人渐渐苏醒。 彼时,额头上一阵熟悉的清凉。 那份玉凉十分舒服的抹去了她浓重的睡意,将她从怪异的梦里拉了出来,于是,梦境刹那破碎融化消散,她突然的就醒了。 醒来时有若山崩地陷,梦事冉冉,所梦之事便几乎忘了大半,却还半点没晃过神来。 舒适的床榻上,慕璃下意识的闭了闭没有眼珠子的眼睛,紫色的锦缎还覆盖在眼上,即使依旧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保留了原本的用眼习惯,比如通过眨眼来表示自己心中的不平静。 当然蒙在布帛中,不会有人看见她眨眼就是了。 慕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缓缓。 船舱内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个。 以及周围的一片乱七八糟的家具设施,还有裂开的地板,割秃噜皮的墙面,未知用物的碎屑满地,又横七竖八的倒了几个横梁。 所以,这里是刚刚惨遭打劫了吗? 真是太可怕了! 她必须要和道尊诉诉苦,顺便提醒他一下这里的治安问题。 有他坐镇,在她的房间里居然还出了这样的乱子,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她怎么忍心她的荔枝被打脸呢? 自然要过去和他研究一下解决问题,顺便加固统一战线的稳定,毕竟背靠大佬,事半功倍! 哎,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触发情蛊把自己变成恋爱脑,苦恼。 魏雳之本身就魅力惊人,再加上情蛊作怪,对于她这个单身女青年来说实在太难抗拒了。 可是,她必须对自己负责。 她这样想着。 同时,慕璃还心有余悸的检查了下自己的状况,并没有什么大碍,并且力量空前的充盈,瓶颈已经松动得不能再松,隐约有突破之象,容不得她再拖。 但此处非是逍遥宫,灵气不足,又一片狼藉,还有个百鬼草草关着,绝非突破的好地方。 她必须要等到回到逍遥宫的时候。 同时,即使现在房间理 可是,半醒半寐时,她朦朦胧胧间,分明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冰凉,似梦似幻中,沉静而强势的将她从噩梦中唤醒,抚平了她心中的慌乱和恐惧。 是谁在帮助她? 却又并不现身。 做好事不留名吗? 但是,这份力量的熟悉感也太过明显,在这灵舟上有这份力量的人,且愿意帮助她并对她自始至终都抱有善意的人,那实在太好猜了。 肯定是她的则灵小天使啦~~ 一定是它救了她之后又急着关押百鬼去了,对,真相一定就是这样! 哦!它的则灵小天使怎么可以这么可靠?! 怎么会有这样的绝世小可爱! 则宝则宝,璃璃爱你! 待会回逍遥宫碰见它后,一定要好好感谢它! 首先ruarua套餐肯定少不了,再送它点儿啥好呢~~ …… 灵舟之上,魏雳之立身云端,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光牢的动向。 他的面上杀气正浓,双眸犹如碎冰,寒意刺骨。 果然,一层邪气的黑雾逐渐笼罩了灵舟,而开启灵视细看之下,那根本不是黑雾,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细小的飞虫,只有雾滴的大小,聚集在灵舟之上伺机入侵。 魏雳之拔出奈何剑。 一剑震出,直接将无数瘟虫的聚集分裂开来,光华大涨之中,那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其劈至溃散。 细小的蝇蝇声爆裂开来,又渐渐的偃旗息鼓,带着瘴气毒气瘟气的毒物坠下如雨,诡异壮观,哗然之中穿透渗入灵舟之上。 不小心触碰到的修士当场惨叫一声,腐烂了半边血肉,满身病气。 云生云灭中,魏雳之又是一斩,这一次,却是以雷霆万钧之势纵横劈斩,一击落下,坠落的黑雾都被刹那间冻住,再刹那间粉碎了个干净。 “噗”“噗““噗” 是瘟虫的惨叫和被捏碎的声音。 他的剑可以对敌,也斩灭得瘟疫! 顷刻间所有的瘟虫都在他一剑之中被剿灭。 也便在这时,魏雳之缓缓坠地,踏步走向了魍魉鬼的关押之地。 第153章 征服 灵舟有惊无险的到达了逍遥宫。 则灵和宫人交接后,鬼面人和梅英被分别押解至不同规格的地方监禁。 受到道尊的指示,审问鬼面人时,把慕璃心心念的红色念珠串给要了过来。 慕璃拿到珠串,联想到那个梦,若有所思。 这玩意儿对羽寂无疑是很重要的东西,这是隐藏他身份,压制他鬼气的不可或缺的道具。 现在落在了她的手上,念及羽寂曾经那一卜的帮助,也为了不因欠下因果债而影响修行,慕璃肯定要亲自将这此物交还给他的。 但是,鬼面人给出的说法和梦里展示的情景来看,交还珠串这一举动无疑是升级了难度,或许还要肩负着救他出来这一麻烦事。 这让慕璃理所当然的忐忑。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自私。 为了保全自己总会忍不住的犹豫。 要知道,天音寺是修真界几大势力中并不弱于蓬莱的宗门,从他们的手中救人,这显然不亚于太岁头上动土,嫌命长。 救不救? 这是个问题。 毕竟慕璃和羽寂的交情还没到罔顾代价舍生救人的地步,再者若是因此得罪了天音寺,到时候就是差不多和蓬莱、天音寺这样两大巨无霸势力为敌,这不是现在的慕璃所能承受的后果。 但是危险从来都是与与机遇并存…… 羽寂的战力和能力也是慕璃一开始就相中的,她也曾试图拉拢过他,而此事或许刚好就是一个机会,她不愿意让前期的沉默投资就通通打了水漂。 慕璃干一件事从来都有极强的目的性,也可以说是功利性。 尤其是来到修真界,修炼修着,也渐渐的退化了人性的一面。 她会想着怎样在不侵犯他人的前提下达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当然这个他人不包括敌人。 这总是会令人诟病的。 但是作为夹缝中求生存的必死女配,在危机四伏的修真界,她却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只要她的目的性不是坏事,甚至对自己或她人都有利,她为什么不去做? 就比如这次,羽寂落难,害怕之余,慕璃的第一想法便是是否可以利用起来。 她是否可以利用此事,让羽寂为她效力,加入翠微门,壮大她自己的势力。 羽寂又是否值得她费心尽力的搭救。 “他值得的。”慕璃喃喃判断,握紧了手中触感微烫的明亮珠串。 嫣红的珠子饱满剔透,紧密相贴的每一颗都散发着莹莹的红光,将慕璃的粉嫩的玉手都映照得红艳欲滴,霞光灿灿。 真是漂亮的珠子啊。 可惜是一个男人戴脚上的。 虽然是个漂亮的男人。 慕璃依旧一阵恶寒,立马将这珠串收到纳戒里去了。 同时心中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后来慕璃从则灵那边听说,没了这珠串的鬼面人也鬼气大涨,哪怕只是个修为极低的修士,也能看得出鬼面人的不对劲,那绝非是普通鬼修所能达到的至阴至邪之力。 光是接近,就已经足够令人胆寒,两腿发软。 因此鬼面人的拷问者也必须有一定的实力,元婴期是标配了,不然连和他对话都成问题,可能三两句就被他精神控制般蛊惑了。 不过此时的魍魉鬼毕竟是虚弱状态,又未能解放出全部的力量,加之监禁的地方又是专门克制百鬼的,所以倒也不必过多的操心。 总而言之,这之后,慕璃就该去闭关啦,当然了,闭关之前没忘了好好谢谢她的则宝。 第154章 没关系吗 承蒙则灵照顾了自己那么久,还在灵舟上帮助了自己摆脱难堪的梦境。 感谢它,是应该的。 于是慕璃去找了则灵。 先是一顿猛rua,直把堂堂一灵兽的金毛rua成鸡毛掸子,毛发苍苍七横八竖造型百怪。 同时还化身慕氏1号技师给则灵来了一套现代马杀鸡,直把则灵惬意得时而如猫科动物那般咕噜咕噜叫,时而如犬科动物那样嗷嗷喊,铜铃大的金色眼睛都舒服得眯起,耷拉着很久都不愿意睁开。 旁边凤兮看见了嫉妒得叽叽叽狂叫,扑棱这小翅膀,黄豆般的小眼睛看得都直了,眼中似乎还有委屈的泪意,好不可怜。 而它带着泪意,在旁边又飞又跳,又是对着则灵无能乱啄,似乎是快气疯了,抗议着自己从来就没有被主人这样尽兴的rua过,搞得两只瑞兽的友谊再度岌岌可危。 “叽叽!”凤兮鸣叫,悦耳凤鸣表达着她是我的主人呀,则灵不可以和我抢主人!! 则灵,此刻正沉浸在慕璃的马杀鸡中,很快陷入某种半梦半醒之中,陶醉万状,几乎都没听见凤兮的抗议。 慕璃也趁机赶紧一把抓住了凤兮,在她的耳边讲述了下事情的始末,好生安慰了两句,小凤凰这才消停下来,却还是非常羡慕的看着则灵。 看着慕璃又拿了许多灵宝灵果灵泉和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则灵,包括一个金蚕丝编织的如意八宝项圈,很繁复的古法如意结,其间嵌了数颗颗功能各异却都在熠熠生光的水晶。 此物有着强大的金属性法器效用,使得则灵在本身高防御性的肉盾躯体的基础上又进行刚坚精粹之体的加成之余还有反伤,并辅助则灵的每一次术法攻击获得肃杀锐利的金之力,进行有效破除敌人的各色防护,一击命中。 而分散来看,上面的八颗水晶又着八种不同的功能,包括加快伤口的恢复、增加飞行时的敏捷度、使得敌人短暂的眩晕、降低敌人的行动速度、下毒等各个不同。 总而言之是个有着高颜值的攻守兼备的金属性上品法宝,是来源于无极宫的收获,慕璃此前也一直把它当宝,但是限于修为……这玩意儿使用门槛儿还挺高的,原本是准备自己突破后用的,现在想来是有了更好的归宿。 最重要的是则灵很满意。 饶是它见多了世面,还是无法从这个宝物上移开视线,这真的非常契合它。 然后,它迈着四条腿儿,带着新项圈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凛的……去找翾殊君展示了? 凤兮尤在原地愤愤不平,小团子一样身躯因为气鼓鼓的而涨得更圆更肥了,而火凤的温度又高,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个小火球。 “小兮不生气哦,毕竟则灵帮过我的呀,知恩图报懂不?” “叽叽?” 意思是,难道兮宝没有帮助过主人吗?气! “额,但是小兮一直在我身边,可以一直摸摸,则灵只有偶尔见到了才能摸毛毛呀。” “叽叽叽!” 意思是骗人,分明是主人你觉得则灵的毛更软,才摸了那么久的,还给了这样好的宝物给那个大块头,主人太偏心啦! “你这说的可不地道啦!”慕璃继续耐心的哄道:“我给你的小礼物可也不少呢,小兮你的衣食住行也都是你可怜的主人我负担的呢!小兮不可以忘掉!而且,你确定你小小的一个受得住我这样猛烈的马杀鸡吗?会被捏扁的哦!” “叽叽!”凤兮挺了挺胸脯,表示无所畏惧,主人快来尽情的摸rua小兮的羽毛吧!她堂堂上古瑞兽遗脉,虽然是幼年体,怎么可能承受不住区区人类,啊不,是怎么可能承受不住心爱主人爱的摸毛毛呢? 它完全可以的! 请尽情的蹂rua躏小兮吧!! “这样啊。”慕璃轻笑:“那小兮的意思是,把小兮的羽毛都摸乱,rua掉了也没关系吗?” “叽叽?” 第155章 不要 啥意思? 凤兮露出迟疑的小表情,一双泪眼水汪汪不灵不灵的。 但它很快反应过来,方才则灵趴伏着接受慕璃按摩的地方脱了一大堆金色的长毛,当然则灵毛发浓密,掉这些也无关痛痒。 但这对于每一支羽毛都非常珍惜的小小凤兮而言却是不可承受之痛……会不会被rua秃噜皮呀?那得多丑呀! 这让凤兮从焦急中冷静下来,便又想起毛发被rua得乱七八糟有如鸟窝般的则灵,凤兮瞅了眼自己光滑柔顺有条理的羽毛,忽地倒退了几步似乎被说动。 它不能接受自己漂亮的羽毛被rua乱呀! 就是它心爱的主人也只能顺毛rua,其他方向都是不可以的,那会让它的羽毛翘起来,不规整也不好看了的,当然它的主人非要弄乱的话,它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忍痛啦! 总的来说,凤兮不想被rua得这样乱糟糟的。 “而且,我要闭关啦,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载,这段时间你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吧,我对则灵好一点,也好拜托它照顾你是不是?” “叽叽!” 意思是,我才不需要那个大块头照顾,小兮要陪主人,小兮要守着主人突破! 它说这话时,身体的温度更高了,不知道是因为证明自己只爱主人的激动还是……提到要让则灵照顾它的害羞? “嗯呢!我知道哒!所以小兮就在外头守着我就好啦,就和在翠微门时一样,在外面就好,这里的话,有什么事可以找则灵知道吗?”说着则灵伸出手顺着她的翎羽摸了摸它的绒绒的小脑袋,趁热打铁的想调和它们的关系。 小凤凰很是享受,方才的一点不愉快顷刻间烟消云散,更多的是对主人浓浓的依恋之情,以及或许要经年见不到慕璃的不舍。 “叽叽。” 它说,我要进去和你一起闭关,它不要在外头等,它要在里头陪她。 “你确定吗?那可能会很枯燥很无聊?” 回答慕璃的是肯定的点头,以及小兮澄澈而认真的注视。 这时,慕璃发觉凤兮的周身发烫的厉害,身体内亦是有充沛的灵气在翻涌,呼应着自身眉心潜隐的凤翎印记,也一并显现了出来。 那是当初和凤兮初次结契时就印上的,后来又莫名隐了去,现在又浮现了出来,让慕璃蓦地意识到什么,或许,这次要突破的,不止是她呢,而将凤兮一起带入洞天福地里闭关,会不会有其他的收获呢? 这样想着,一人一鸟在路人怪异的眼神中结束了对话。 安顿好一切的慕璃带着凤兮来到了凌月轩后山的闭关圣地,正是一处灵气四溢,宝光明灭的雪溶洞。 洞中四方都刻有古老道纹,封锁隔绝了洞内与洞外的世界。 方一进去,便有阵阵馨香扑鼻而来,是清心兰的味道,可以助修士打坐时尽快凝神。 慕璃来到溶洞深处的玉石蒲团上开始打坐,同时关闭了洞的入口,也通过玉简发了个简讯,告知翾殊君自己在闭关了。 凤兮也找到一处宽阔的所在,吐了一圈火,置身其中,开始它的修行。 这之后,慕璃开始专心运转《昆吾经》道法,同时也开启内视,清晰的看见丹田处,一颗明亮而浑圆的金丹,典雅而大气的正悬浮在丹田海的正中自传,如一轮明日,发着光辉的灵力从金丹中播散挥洒。 第156章 甜的 金丹带着灵气的光辉映照田海,为此正片无边无际的丹田海都有着灼人的温度,并且波光粼粼的华光流彩,散发着耀眼的辉光,神圣飘渺。 充盈着灵气的海的支流的化成经脉河,供应着四肢百骸的灵力运转。 灵力是法力的来源,正如氨基酸和蛋白质的关系那样,灵力组成了法力,灵力也可以单独的使用,单独使用时就是原初的力量,单薄且粗暴,远没有法力稳定复杂。 此时,慕璃可以看到丹田海中因为金丹的灵力溢出而开始光芒大涨的涨潮,于是原本的支流变得不够用起来,河床被抬高,使得全身的灵力使用都变得不太稳定,随时可能出现类似于洪涝灾害那样的灵力决堤。 这会导致短时间内的灵力大涨,但是如果不疏导利用好的话,便会完全的浪费掉。 这便是修炼到某个程度必须突破的原因。 防止能量决堤,开凿新的河道。 让更多的支流供应身躯的法力使用。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昆吾经第二层的语音导航自动浮现,清冷的声音化作一颗颗清寒的星辰,争先恐后的钻入慕璃的脑海。 顺着这声音的指导,太阳般的金丹自转加快,更多的灵气光辉如雾般渗透入海,呼应着五脏六腑的道韵,开始加快运行起来,丹田海风浪阵阵,一波胜过一波,冲击着流动着的经脉支流。 “需要引导海水冲刷经脉,将瘀滞的经脉拓展开,温弦炼制的玲珑益气丹刚好可以对此有所助益,此前便曾帮过我大忙,这次或可也能助我冲刷。” 这样想着,慕璃从纳戒中拿出温弦临走之前给她的丹药包,从中拿出一颗玲珑益气丹。 拿住丹药的刹那,便觉药香扑鼻,便知此丹非凡品。 可丹药入口,慕璃一愣。 与寻常苦涩或淡而无味的丹药不同,这一颗居然是甜的,还带着悠悠的果香,不似糖果,胜似糖果,甜而不腻,余韵绕肠。 居然会有这么好吃的丹药吗? 不,怎么可能。 慕璃露出异常错愕的表情。 说真的,她修炼那么久,吃过逐月秘境的丹药,吃过翠微门的丹药,也吃过温弦炼制的和市面上买的一些丹药。 那些丹丸的效用或好或差,却没有一颗有这样的味道。 慕璃虽然曾很浪费的把名贵丹药不要钱般当糖豆吃,可从来没有真的吃到过一颗真有糖果的味道!! 而现在,居然有一颗甜的上品丹药……真像见了鬼!! 为此,她十二分的狐疑,以为自己拿错了。 但是检查再三,并未发现其他旁的异样。 她忽然想起了温弦临走时的表情,眉眼间满是期待的认真。 不肖再想,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这批温弦临走时慎而又慎的交付给慕璃的丹药,居然,是这样的甜蜜。 怎么说呢,还是比较开心的。 温弦他,真是有心了,这样的改良过于奢侈和贴心,而她居然现在才发觉。 什么踏马的叫做惊喜? 这踏马的就是惊喜! 心田里有暖流淌过。 连嘴角都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心情美美哒。 徒儿如此孝顺,师父也不能令人失望啊!慕璃下定决心,这次的突破,她定要成功! 咽下甜甜的丹药,慕璃心中一片空灵,心神无波无澜,却更方便于她对丹田海海水的控制,同时也把握了金丹自转时降下灵力的规律,便趁此开始控制百川冲刷四肢百骸的经脉河。 第157章 内景的丹田海上,波澜壮阔。 自转的金丹下,呈现着浩荡的波澜万丈,那圆日般的金丹充盈着某种伟力,牵引着力量的波涛纵情翻涌,似排山倒海,万马奔腾。 与此同时,在外打坐的慕璃,正贪得无厌的吸纳着这片天地的海量灵气,灵气入体,流经四肢百骸再汇入丹田海,又和海上金丹互相交通力量,支撑着海潮的牵引,冲向每一寸的经脉。 刹那间瑞彩千条,神霞漫天,金丹上磋磨出朵朵莲花纹样,金辉暴洒中,一抹紫气从东方飘摇而至,萦绕金丹四围,化作精纯的灵气融入其中,亦为其镀上奇异的纹路色彩。 金紫色的盛光下,丹田海上出现数道神虹横空,散发着耀眼的五色奇光,玄妙无穷。 昆吾经的经文倏然间呈现其中,似天籁神音,似无上圣乐,于慕璃每一次的周天轮转中隆隆作响,荡涤心魂,引人入胜。 而玲珑益气丹的作用此时也显现了出来,一股柔和的热力中和了初次冲击时的狂暴,使其变得更加浑厚有力,并且可控。 慕璃感觉身体盈满了澎湃的力量急于导泄。却不能真的任由那力量随意冲撞肆虐,她咬紧牙关,只坚定的一面积蓄力量,一面朝着金丹巅峰的关口迈进。 狂暴的灵气便被有条不紊的指引着在筋脉中穿行游弋,路线清晰的运转了数个周天,拓展了经脉的强度,丰富了丹田海的灵气储存……也使得力量的运用运转更加的纯熟。 整个经脉都为此剧烈的震颤,发出使人惊骇的嗡鸣。 当经脉的拓展终于到达极限,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 她已经能清晰的感知到某种更高境界的壁垒薄膜在随着力量的冲刷一点一点的向后慢慢鼓起,而后随着慕璃的灵气注入渐渐的变得透明。 而这看似薄薄的一层却似黑洞般有着无穷无尽的吸纳力,将慕璃每一次运转完毕的灵气通通吸纳。 但慕璃尤不放弃,依旧执着的冲击…… 少则半年,多则三五年,在这闭关中,她定能冲破桎梏,晋升新的境界! …… 修真界。 南瞻部洲,赫梼城。 整个修真界含金量最高的丹会盛典正于此地举行,由丹塔举办,却只有丹塔内部会员能参加,并且,每个人一生只能参加一次。 当然丹塔每年都会吸纳来自五洲四海八荒的优秀的丹修入会,参赛者也不拘泥于年龄家世。 因此本身丹会的参加者便已经是通过了丹塔的初筛,被承认为优秀的有造诣的丹修的。 这是关于丹塔内部会员根据炼丹实力决定丹会地位排名资源的重要的盛会。 虽是内部盛典,却还是会有各大实力门派长老应邀而来观赛,招揽赛中的优秀丹修。 毕竟,谁都知道丹塔会员权限极大,且每个会员都被允许了多重的身份,有的高阶会员甚至就是某个名门的弟子或长老,掌门,这都是不稀奇的。 所有人也都知道,谁在此次大比中脱颖而出,谁便能成为整个修真界的丹修佼佼者,除了获得珍贵的奖品祖莲业火和丹塔的青睐外,又能在丹塔获得一席之地的上层地位,接受到与会的各大门派的橄榄枝。 当然这些对于温弦来说都是次要的,他真正感兴趣的是通过这次比赛,拥有在丹塔的话语权,得到高层及各大门派的注意。 从而和丹塔达成合作,调动丹塔的资源,包括将丹塔作为北宸天阁供应链的一环,完成对与会的尽可能多的宗门们洽谈合作,实现师父的商业版图,为今后和蓬莱的大战提供人脉和经济帮助。 这样,有名门和丹塔背书,北宸天阁便算是彻底在修真界站稳了脚跟,无更多后顾之忧后,方能放手暗地里去发展翠微门,壮大门派势力! 等着吧,他一定会让师父刮目相看的。 想到此前和慕璃遇到种种危机时,那种无力感,和对弱小的羞耻感,他无法帮到师父更多。 他对于她,会是个累赘么? 他也想成为她的依靠啊…… 温弦捏紧了拳头,笑容苦涩。 而后,气质温润的青年,沉默着随人流进入气势恢宏的丹会考核大殿。 没有师父的庇护与指导,属于他一个人的战斗和成长正式拉开序幕! 第158章 来了 丹塔是个一个等级制度极为严苛的地方,作为全部由丹修组成的组织,此处从来都是以丹法的高低决定会员的等级和组织地位。 除了因为丹修本身就极为难得外,作为修真界的香饽饽,每出一个,就会被各大门派哄抢、捧在手心上,而若真的想成为一名合格的丹修,哪怕天赋再高,也需要相当的药材、灵矿、兽丹等稀有材料练手,而这些,并不是普通人可以肖想的。 普通修士得到这些材料珍藏着等必要的时候使用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在残损率不明的情况下,将这些材料投入火炉中炼制? 天赋稍差,辛辛苦苦寻得或者说积累的宝贝材料们可就一把火全没了! 普通修士根本耗不起, 而炼丹一事又极其讲天赋,很有可能这波资源投入下去还什么都得不到! 因此丹修在修真界非常稀缺,他必得满足天赋和有钱这两个条件的组合,哪怕是天赋极高和有点儿钱呢?或者不差钱和有点儿天赋结合。 门槛如此之高,故而丹修在修真界也是非常受尊崇的。 这也决定了丹修不会穷,不仅是因为在修真界丹药最不缺销路,随便一颗便价值千金,高阶丹药甚至能换来上品的法器,大佬的庇护,根据炼制丹药的品阶不同,轻而易举的获得相应的财富和权势。 从而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更多的资源也能促进丹术挥霍式的修炼,让他进阶更快,再巩固他的地位修为,直到到达他的天赋上限。 总而言之,这是个良性循环。 但好的丹修总是万中无一,就是温弦,在原着中虽然也于炼丹一途颇有造诣,但是就其丹术的晋升速度是远没有和慕璃在一起时那么快的。 那时他作为蓬莱的弟子,于炼丹一途上初露头角,虽然门派也有意培养,每月的月供中给了不少炼丹材料,但还是远远的不够那时的温弦消耗。 天才的成长总是孤独的,何况是炼丹一途初入门,没什么背景的天才小时候。 便只能节衣缩食买材料,做门派任务,常常又忙又累,精疲力竭,还要花时间心思哄着大小姐脾气的苏瑾若,因此他过人的天赋并没有被完全的施展开来,便显得他是个有资格成为丹修的普通人了,算不得天才。 宗门并非慈善家,看见他的能力不过如此后也只当普通丹修培养,虽然供给的资源比大多数的修士好很多,却也不可能再给他更多发展此道—— ——宗门已经算是尽力,比起还未成熟的,看上去资质平平的年轻丹修,宗门更多资源是给予成熟的大丹师的。 而那个名为吴健的大丹师也是个目中无人的性子,未能慧眼识才,断定了温弦不过是个永远只能在丹道一途的入门处徘徊的平庸丹修,也因着此人的不看好,被作为蓬莱的炼丹权威这样认证后,可想而知,温弦的炼丹资源又缩水了许多。 “资质平平,不过尔尔。”大丹师如此道。 可温弦还是有作为丹修在门派的特权地位,便不免被同门眼红,私下里闲言碎语的阴阳怪气和霸凌比之从前,只多不少。 但这一次,他不可能再毒杀蓬莱这个庞然巨物,甚至忌惮着有些同门的背景,在一开始的时候,被欺辱了也都不能给教训。 忍辱负重。 于是那时的温弦也发挥了自己的劳模品质炼了许多低阶丹药换灵石换材料,整天过着近乎牛马的生活。 最难的时候,耗光储存的材料和卖丹药得来的灵石后,温弦终于进阶到炼制筑基丹的资格,却因为材料不足,只得花费了几天几夜用外门后厨闲置的铁锅炼制出了筑基丹! 铁锅炼丹,这是寻常丹修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却办到了! 而他闷头炼制筑基丹的事很快被同门知晓,人们只笑他炼个筑基丹居然要几天几夜,在丹修中实在平凡到不起眼了,实在对不起宗门栽培。 也侧面应证了大丹师的推断。 众人却不知,这些年来,为了脑海中于丹道的稀奇古怪的点子,炸炉了十几个低品质药炉后,他连个像样的炼丹炉都没有了,材料更是可怜的边角料,旁的丹修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炼出丹来。 当然啦,他们这种嘲笑本身也事带着酸味儿的,毕竟,他们别说筑基丹了,就连最基础的大力丸都炼不出。 却还是一字一句映入少年敏感的心里。 但确实也一度让温弦怀疑自己,成日里自卑阴郁,也常常一个人沉默着抱着从秘境里得来的丹经在角落里郁闷很久很久:毕竟丹经上每一个丹药的材料和炼丹炉标准,他都基本达不到且没有。 当然啦,从秘境里他还是得到了些好材料了,但是在成功一个损毁六七八个的成功率下,他也开始不舍得用了。 但是,他分明是不甘平庸的! 可还是不得不屈从于现实,不得不接受自己并非天选之子,于炼丹一途不过是小有天赋,小有天赋,这几个字多么残忍,轻易的就击碎了彼时少年的所有骄傲,又想起从前毒杀一整个乌合之众的偏远丹宗的往事,更觉得双手沾满鲜血的自己,或许根本不配成为一个好丹修。 唯一的慰藉,大抵炼制一些小玩意儿哄苏瑾若开心了。 那是她心底最后一束光亮,却也因苏瑾若随着道尊对她的态度变化而变化搞得明明灭灭,微弱将灭。 所以,可以说,在温弦为了苏瑾若彻底背离正道前,都没有真正的靠炼丹发光发彩过,他不再全身心的投入炼丹,而是把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作为正常修士的正道上,刻苦修行,也算在蓬莱有了一席之地,炼丹成了他的可有可无的小爱好。他学会和现实妥协。 是一个优秀的蓬莱弟子锦上添花的小点缀,小陪衬,也成了其他人茶余饭后的一点小谈资: 看,那个人会炼丹呢。 啊,是的,会一点。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就这样啊,哦,不错不错,至少比我强,我什么都不会呢。 嗯…… 即便他后来成为内门弟子后,每月的供给有所提升,门派任务的奖赏也算得上丰厚,闲暇时炼制的丹药也让他发了几笔横财,却并不足以支撑他更进一步的炼制——那是不可估算的财力与资源,年少的他想也不敢想。 直到他后来为了苏瑾若入魔,在魔界摸爬滚打数十载后,杀了魔君,夺得了魔尊的位置。 那时,他尤不忘这本应该被当成玩物的兴趣,越是不想越是渴望的重拾,除了苏瑾若,这真的是他一直坚持并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哪怕他真的无能,他也想完成这件事。 他心里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了烟! 暴虐的新任魔尊,倾尽整个魔宗的资源,终于供养起了他这个非常烧钱,啊不,是类乎灵石粉碎机一般的爱好天赋,使得魔宗有一段时间给宗门之人下发的粮饷都吃紧,不得不去人界造杀孽。 血祭了一百多座城池,烧杀躲掠了多少人又坑杀陷害了多少修士才补足了亏空,使得他在天怒人怨尸横遍野种铸就邪丹魔尊的名声。 当他丹道大成,也用炼制的丹药反哺宗门,拉拢势力人才,稳固自身地位,提升自身修为,逐渐壮大宗门! 第159章 吴老 而如今,温弦自从遇到慕璃后,就没有愁过炼丹材料这件事。 上来就用的最好的炼丹炉神农鼎,各种慕璃得到的天材地宝,全都不心疼的尽情让给温弦折腾,哪怕损毁了也没关系,炼出了残次品也会得到师父甜甜的鼓励,总而言之突出一个字:壕! 差不多已经是名门大宗倾心扶植继承人的做派甚至有无过之而不及了。 那些珍贵的炼丹用物,几乎只要温弦提到,只要慕璃她有,便从来没有不给或者不舍得的情况。 那时在翠微门曾三天两头发生过这样类似的画面: 被慕璃精心投喂的少年有一天终于来练功房找她有事,少年温弦扭捏的壮着胆子道:“内个师父……我需要陨铁精,只要一点点,我,我会还的,我想研究一个丹方的配比。” 说话时面颊上浮着一层薄红,显得秀美无比。 “哦这样啊~” “不,不行吗,师父我错了,是我逾矩了,我……”少年紧张的辩白着,秀美的脸上,眉头拧紧,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该死,是他飘了,师父对他那么好,他才刚入门,就和师父要东西,也太不像话了。 少年温弦很自责,做了无数心里准备,才抬起头,看着慕璃,想更坦然一点面对慕璃的指摘。 “不,不是。”慕璃好笑着从纳戒里掏出三份不同的陨铁精道: “我想问一下,年轻的徒弟呦~你要的是这个陨铁金精呢?还是这个陨铁银精呢?还是这个普通的陨铁精呢?” “额……额???” 温弦看着三份悬浮在慕璃纤手上的陨铁精,正散发着金色、银色、灰色的灵光,他不由得瞳孔微缩,有些震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我,我只要普通的陨铁精就好……” 然后就被慕璃将三份品质不同的陨铁精一股脑的全塞他手上了,容不得他拒绝。 “善良的阿弦啊~喏~都给你啦!这是慕河神你的奖赏!” 慕河神? 虽然听不懂,但是很感动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我不能——”温弦喉结动了动,眼眶微微湿润。 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笑脸:“不,你能。” …… 总而言之,这样不缺工具材料,翠微门又环境宜人,仙气飘飘,也不用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 于是沉醉于炼丹的温弦,他的天赋都到了最大限度甚至超常的发挥,无极宫的上古丹经也得以被他好好琢磨吃透,而他本身又极为刻苦好学绝无惫懒,自然成长速度令人咂舌,和前世不可同日而语。 甚至早早就成了被丹塔认可的会员,得到了此次的参会资格。 当然有一点,温弦时常为慕璃抱不平,因为慕璃给予别人东西时总是过分大方,导致别人给她东西她也毫不客气。 时常就是,你就全拿来吧! 导致师父时常给人误解成秉性贪婪。 但他从不觉得,若师父真的贪婪又怎会如此不计较的栽培自己的同时还给香川城附近的贫苦人施以援手? 她只是习惯对等的付出和索取罢了。 她凡认可了那个人,那对一个人好,便是毫无保留的给予。 而对方也必须同等的如此。 只不过有时候,她太操之过急,别人未必认可她的作风。 总而言之,他跟了慕璃那么多年,用眼睛去看,去听,他知道慕璃是怎样的人。 他们也互相认可了。 哪怕用最坏的恶意去揣度慕璃这些年对周遭他人的帮助,其目的哪怕真的是别有用心。 但她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不是吗,她帮助了他帮助了大家就是温暖的好人,她……怎能令人,令他不在意呢? 经历过童年的灰暗,他深知一个道理:不要对好人太苛刻了。 完美的苍蝇终究是苍蝇,有缺点的好人,她还是好人啊。 …… 思绪扯远了。 拉回现在。 彼时,占地辽阔且富丽堂皇的考殿内,早已盈满了人群,到处是黑压压的人头,观众席上也座无虚席,除了丹塔高层外,多的是位高权重的名门大修,端的规格盛大。 而这些人无一不是通过层层筛选才到达此地,现在温弦也是其中的一员。 开始的钟声由远及近徐徐而来。 当——当——当—— 彼时,温弦已经面无表情的融入人群,跟随指引,在火热的气氛中开启了考核。 比赛的规则就只有一个,不管用任何方法,只要炼制出本次大会中最上等的丹药! 本赛的评委,都是丹塔的权威,负责最终的审判。 此时的温弦和此地大多数的丹塔会员一样,头戴抹额,身穿一套玄青色对襟阳纹丹袍,宽松的衣摆在手腕的位置被紧紧束起,方便炼丹时的各项操作。 质地华丽的衣服被温弦恰到好处的撑起,整个人温润之余又添了几丝英气,使得众人频频侧目。 但一些懂行之人,一看到温弦的骨龄,不免嘲笑出声。 “才十七岁就来参加丹会是不是太狂妄了?瞧不起谁呢?” “虽然修真界不乏年轻的丹修成为丹塔会员,可因着对丹会的重视,鲜少有这样年轻人才参会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浪费一生仅一次参赛的绝佳机会罢了?” “所以这个人也太无知了,看他制服的颜色,想必也刚加入丹塔,成为会员不久,居然就直接来参赛了,待会不知道会遭到到怎样的挫败呢,往届这种自视甚高的年轻人可都被大大的搓了锐气,连本命炼丹炉都被销毁了呢!” “是啊,本次参赛的老怪物们之中还有个蓬莱的御用丹师吴健吴老,据说最是喜欢打压小辈,看不惯那些自视甚高的年轻人了,且吴老又极其善于在炼丹途中毁人根基,此次为了异火榜排名第三的祖莲业火,也来参赛了呢!” …… 窸窸窣窣的交谈不绝于耳,都不是什么好话,但温弦却都不以为意。 他站在悬浮在空中数百高台之一的朱雀炼丹台上,于台上其他几人惊异的目光中召出神农鼎。 只听得轰的一声,金铁之声低沉而有力的响起,重重落在地上,于空气中激荡出使人震撼的力量波动,一看便知并非凡物,便不免有人眼热起来。 “小子骨龄如此年轻,却用这么好的东西,实在是浪费啊!”有着鹰钩鼻的矮瘦老人阴沉沉道,对温弦露出显而易见的敌意目光。 此时这片天地里,所有台上的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也纷纷召唤出了自己的炼丹炉。 各人燃起五颜六色的神奇火焰,开始了对炼丹炉最初的升温。 万千丹修同时炼丹,此片天地虽有特殊的阵法加护,还是逐渐热了起来。 这温度温弦早已习惯,只有条不紊的继续升温,然后投入药材。 这时,一道蓝色的火焰,从鹰钩鼻老人的鼎中窜出老高,在周围人的阵阵惊哗之声中向着温弦的药鼎袭来,沿途波及到其他丹修的药鼎,便只听轰的一声,其他药鼎承受不住那怪异蓝火的爆裂而炸了开来! 眨眼间,朱雀台上的六十名丹修便有一半还没开始炼制丹药便炸锅了。 “我的本命药鼎!” “你在做什么!” “该死的糟老头子!” …… 咒骂声不绝于耳,多是些百岁左右年轻人的声音,那些被波及者掩饰不住的愤怒怒向那个鹰钩鼻老者,有的气血盛一点直接祭出法器攻向那老者。 吴老轻松接招道: “呵呵呵,一点意外而已,连裁判都未说什么,看你们急得。”鹰钩鼻老者云淡风轻的说着。 “什么叫一点意外……”有人咬牙切齿:“我认得你,蓬莱的大丹师吴老,传闻里性情乖僻,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好的主,竟一开始就如此凶恶,没想到这次比赛我遇到了你!” “啊,居然是蓬莱的丹师么?快别说了,我的药鼎随便您炸,您想怎么炸怎么炸,嘿嘿嘿。”怒骂之外,更多的却是众人面面相觑后的陪笑。 这是蓬莱的大丹师,炼丹品阶深不可测,大抵也是丹塔的玄级会员了,虽然同为丹修,他却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蓬莱吴老?”又有一人意识道鹰钩鼻老者的身份,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不由得冷汗涔涔,慌张道: “意外!确实是意外!不是吴老弄出了意外,而是我们的意外,是小的们不长眼,炼丹时药鼎没摆好,碍了吴老的发挥,害得吴老炼丹时被我们的药鼎碰到了吴老的火,损失了本应该给吴老药鼎的炉温,小的应该给吴老赔礼!赔礼!” 说罢,带着一波背景略弱的修士跪在他脚边示好,极其恐惧被他事后报复。 此时,吴老虽眉头舒展,却还是一脚踹在那人胸口,吹胡子瞪眼:“就你话多就你话多!老夫意不意外关你什么事?莫要扰了这比赛的公平!” 话音未落,此时有数道青光闪过,形成光柱从天而降,照在一部分人的身上,直接将那些药鼎爆炸的丹修面如死灰的传送走了——没有保住炼丹的器具,他们已经自动被丹塔裁判判为失格,被淘汰了。 而吴老进攻的初始目标却还是不受任何干扰的兀自炼丹,似乎不把方才事放在心里,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而他放出的蓝色火焰也并未伤到他药鼎丝毫。 吴老神色微变,显然的被触怒了。 他目光森然的瞥了温弦一眼,收了蓝色火焰,也开始专注炼丹,而他炼丹过程中,长长的尖细指甲轻轻一拨,抛出一团褐色的诡异液体,四散而开,溅到温弦脚边。 青烟漫漫,带着剧毒的丹渣雾气散开在朱雀炼丹台! 第160章 朱雀炼丹台上,剩下的丹修们都已经开始往药鼎、药炉中投入各色的材料了。 高温之中,一株株药材从纳戒中被各人召出,接二连三的投入鼎炉之中,发出极富有层次感的馥郁药香,亦有袅袅青烟升起,鼎炉里咕嘟咕嘟冒着各色的气泡。 没有人发觉,这清心沁脾的药香中似乎还参杂了些别的东西,令一些丹修炼丹时,比往日里更加费神了,修为稍差的连视物都变得费力,但这只是潜移默化的感触,起初谁也不放在心上,但后来却逐渐面露痛苦之色,目眦欲裂,无法再进行下一步。 最终,不得不在吴老的嗤笑中一个个的被白光送出场外。 这场大会的比试可以说是非常自由了,凭自己炼出让评委们都认可的最高阶丹药,除此以外,便没有旁的规则限制。 这样的自由度便纵容了,或者说刻意驱使与会者在炼丹之余再做点旁的什么。 比如,夺取别人的参赛资格。 规定中并没有禁止这一项,所以不止朱雀台,其他炼丹台上也暗潮汹涌,不时传来丹修的惨叫,而后从天而降数道白色光柱,当修士被白光笼罩便会瞬间被剔除赛程。 而丹修之间互相的争斗,也是场外观众的看点之一。 当然不能做得太过,而且必须要以丹法中的手段收拾人,否则也会被巡逻的仲裁视为违规。 竞争引发看点,但不能闹得太难看,跟丹法无关也没必要。 对了,这次赛后的丹药,如果丹修愿意,可以由丹塔牵线,将炼制的丹药放到南瞻部洲最好的拍卖行虢乐拍卖行进行拍卖,获得可观的收益,展示丹塔会员的实力,更使得能拍到上品丹药的观赛者受益。 也因此丹会结束后往往就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将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将气氛推至最高潮。 此时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场内却已经时不时的降下好多次白色光柱了,赛况的焦灼与困难可见一斑。 温弦这次炼制的是清风化煞两仪丹。 此丹分阴丹和阳丹两颗,阳丹单独服用可破魔障可解百毒,阴丹单独服用可生魔障可致百病,两颗一起服用互相抵消彼此的药效而成为纯粹的滋补丹,提纯灵根,大幅增加修为。 清风化煞两仪丹,任意单独一颗便能算得上高阶的六品丹药,两颗一起,几乎可以媲美七品丹药了。 分则六品,合则七品。 而七品灵丹,放眼整个三界都是极为少见的,是被尊称为类仙丹的存在,因此,若温弦成功炼制成此昧丹药,就丹药等级而言,想必是碾压众人的,在比赛规则的要求里,炼制所能炼制的最高等级丹药里,温弦还是有自信能够满足的。 至于更高阶的八品、九品、帝品的丹药,已经是古籍中才存在的极品仙丹、神丹了,不会有任何丹修会肖想这种事,就是温弦自己也认为,如果他想炼制,也只能等未来某个时候,获得相应的机缘后才有三成把握炼制成功,总而言之,现在的他,根本不会眼高手低的去想那种非人力所及的惊世丹药的,踏实是种好品质。 温弦便要用这丹在夺魁之余,和此前炼制好的太液混元丹一起,作为筹码和丹塔高层谈判。 他要让丹塔的中下层会员成为北宸天阁供应链的一环,为北宸天阁工作!哪怕让出部分股份为饵…… 他要让与会的大部分宗门都跟北宸天阁合作,从此由北城天阁作为他们门派丹药的唯一供应商!并由名门大宗为北城天阁背书。 温弦略微思忖着心中计划,而后便开始专注于眼前脑海中清风化煞两仪丹的炼制。 这注定是会惊艳且超脱众人认知和想象的丹药! 脑海中清风化煞两仪丹的炼制方法清晰而完整的略过,温弦深深呼了一口气,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材投入神农鼎,琥珀色的某种一改此前的温润,生出几分摄人的凌厉,他微眯着眼,仔仔细细又按照特点的顺序和分量将娥皇泪、姑获草、幽夜菖蒲、月狼内丹等稀有材料依次召出,于鼎上悬浮片刻熏蒸后,毫不慌乱的依次投入高温的鼎中。 那些材料一露面便已然吸引了不少眼球。 因此温弦的炼制变得备受瞩目。 彼时,材料方一入鼎,便在鼎内恐怖的炙热种迅速萎缩变形,而后在温弦精准而强悍的精神操控下开始初步萃取,化去渣滓,取其精华。 他掌中催火焰,随着神念的意动提炼出珍贵的药粉、药液。 馥郁的灵气蒸腾而出,蕴含着令人心惊的生命源气,刹那间瑞彩纷呈,牵动着这片天地都缭绕着数之不尽的神纹,霞光万丈中竟然也令其他专注于赛事的丹修轻微的分神,和场外观众一起,将视线探向朱雀台上温弦的炉鼎。 这些视线中有忌惮有艳羡有妒忌有赞赏……自然也有仇恨。 仇恨的目光来自吴老。 他们的炼制都到了第一阶段,在吴老的手段下,整个朱雀台上只剩下十几人了。 剩下的人也多在苦撑。 吴老作为蓬莱第一丹修,本身也已入会丹塔数百年之久,位列天地玄黄的玄级会员,早就摸透和熟知丹会鼓励争斗的规则,便从一开始就主动淘汰他人了,而他本身实力不俗,家底丰厚,靠丹药硬生生堆砌出了金丹后期的实力,因此若他要使手段,台上还真的没一个人是他对手。 而背靠蓬莱,他也不惧事后报复。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按照计划,他将淘汰掉朱雀台上所有选手后,开始他的金髓理气丸的炼制了——那是能够够得上六品丹药的最易丹药,算是能够完成此赛的品阶要求吧,只要…… 所有炼制品阶比他高的人都不存在了。 吴老阴鸷的目光锁定了温弦,几乎已经断定了温弦是个威胁。 此前的动作不过是看到是个年轻人而习惯性的打压,毕竟身为上位者,打断下位者的晋升通道是基操,可是平日里百试百灵的打压手段在此处遇到了滑铁卢,无论是想弄炸他的鼎炉来压一压年轻人的气焰,还是将丹渣毒雾混进药香也失败了,看来必须要拿住真本事了。 温弦虽凝神炼丹,却也注意到了来自吴老的浓浓敌意,虽有不解,还是防备了起来,而且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人有些令人熟悉的厌恶……让他莫名想起儿时丹宗的那群人。 不,不止,还要更令人熟悉一些。 可他明明记忆超群,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遇见过他。 总觉得是宿命的既定,必须报以同等的教训,方对得起此人的数次挑衅。 是命运让他打他妈的! 而原本他并不想和这种小人计较的,因为不值当,而且脏了手。 也亏了他这次炼制的丹药中的药材有不少是天地灵物,且清风丹的那部分是可解毒的,故而吴老那点毒雾倾轧并不算什么,而面对吴老的敌意和接下来的不知道那老头要做出什么样的攻击,温弦看了眼即将拿出的化煞丹的部分,默默点了点凶气腾腾的材料: 有扰人心神,牵引欲望的幻魔草。 有善造幻境,麻痹躯体的欲蛇丹。 有毒性极烈,腐蚀内脏的蝎尾草。 还有一棵十分烈性,副作用会使人谢顶的鬼靥蜘蛛萝等 …… 种种至毒至恶之物不一而足,若不小心,很容易中招。 温弦抬眼分了一抹眼神怜悯的看着时不时的望他的吴老,思考着待会何时同样将化煞的渣滓黑雾同等的排出,并主动牵引至吴老的身边,不觉叹了口气。 即使温弦的目光中没有恶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吴老还是感觉到一种怪异的彷佛自己要倒大霉的预感。心道自己真是大题小作,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筑基期的小丹修又什么好倒霉的?真是杞人忧天,不知所谓! 第161章 要回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 慕璃运转着《昆吾经》,沉浸在对瓶颈薄膜的冲击中锲而不舍。 彼时她早已陷入空灵之境,通体被一层淡紫色神光轻笼,唯美异常。 丹田海中涛声澎湃,灵气充沛,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三年来,慕璃的丹田海真是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尤其是金丹悬浮着直接与丹田海交换灵气的地方,彩霞氤氲,四散回旋着数之不尽的道象神纹,将金丹淬炼得饱满莹亮,精气生生不息,冉冉蒸腾、喷涌。 而透紫的金丹内中又隐隐出现一个模糊人形轮廓,竟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与慕璃有八分相似的粉嫩婴孩正于金丹中闭目打坐,隐隐有破丹而出的瑞兆。 慕璃心中知晓,那是,元神归初,以待结婴的表现,但也只是到达金丹巅峰的征象而已,还远未到结婴的程度。 外层的金丹是对未成熟的元婴的一种保护,而待元婴成熟,金丹便又成了桎梏,当现在还轮廓模糊的元婴逐渐精致清晰又壮大起来,等到她真正破丹的那一天,雷劫至、心魔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结婴,现在不过是看到了个影子。 是的,三年之期已到,恭迎龙王……啊,不,串戏了,是三年过去了,慕璃终于已经从金丹后期进阶到金丹巅峰了。 此时从丹田海流经四肢百骸的灵气河支流已经被开辟出新的分支,而原有的分支也壮大了数十倍,更加有效率的被金丹里的中枢控制着供给灵力力量。 肉体也愈加强横,握紧拳头时,那充沛的力量感真让慕璃想掀翻几座大山玩儿玩儿,同时对术法的运用也更加纯熟,随手打出一道风刃削铁如泥,气势磅礴,像是抬手间便能让敌人灰飞烟灭,与曾经不可同日而语。 同时她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极大的提升,更显仙姿佚貌,也愈发凌厉逼人。 心境亦被开阔了许多,彷佛山川大地尽收于心,浮生百态尽在俯仰之间。 力量源源不断的流淌,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这就是自己掌握力量的感觉吗? 一如既往的令人心安呢。 此时眉心那一点凤翎印记悠然散发着炽烈的神光汩汩不绝,似有大火熊熊燃烧,灼热滚烫似要燃尽万物,又衬着她一张浓颜更显灵动妩媚。 此时凤兮也缓缓睁开了眼,和慕璃额间的凤翎勾连呼应,凤眼中神光湛然,如星辰熠熠,璀璨惊人。 她张开鲜血似的朱色翅膀,仰起脖子悠远的长鸣了一声,荡涤心神之余悦耳得使人头皮发麻,虽还是幼体,却脱去了一团稚气。 看样子小凤凰也随着主人力量的增长而增长了。 同时灵宠与人也更加的心意相通。 初进入金丹时还有雷劫,此后金丹期间的任何突破都不会再有雷劫,因此这次的冲击金丹巅峰并未引发什么剧烈的天地异象。 慕璃最后巩固了一下境界后出洞了。 通体轻松! 虽已过三年,但修炼的时间在她看来好似加速了一样变得非常极快,三年弹指一挥间,出去时已不知今夕是何年。 “时间过得真快啊。”慕璃咂嘴感叹。 “时间过得真慢啊。”同一时间,埋伏在逍遥宫外等着慕璃落单的魔修们蛰伏暗处三年约莫一千又九十五天。 从三伏暑夏,到三九严寒,从晨光熹微到月上柳梢,尽职尽业的暗卫们依旧毫不懈怠的守着逍遥宫的出口,身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蛛丝儿结满衣裳。 这点苦,对于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高手们其实并不算什么,严寒酷暑都奈何不了他们,僵在一个地方死等三年也就等了。 最令人煎熬的地方在于,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无尽的埋伏,有固定的期限,那么作为一个合格的猎人,他们可以让自己如一开始般保充足的耐心,伺机而动。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神经紧绷了三年的他们,在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的情况下,一动不动的藏在暗处靠辟谷丹过了那么久的他们,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为了不让逍遥宫内的人发现端倪,甚至不敢用涤尘术清理身体,他们这样的高手也不免臭烘烘乱糟糟脏兮兮,落在同僚的眼里,不免都神情阴沉心生无奈。 这都遭的什么罪! 他们本是魔宗最后一批精锐,其中甚至有两个元婴高手,原本是魔君的后备力量,常年为魔君办事,这次却因为新放出来的圣女,而几乎全部将他们支走保护姚姿。 看得出来魔君对曾经被冠以恶魔之子名号的圣女已然全是信任,他们效忠魔君,此刻也不敢违逆,但任谁在这日复一日苦等三年也不能没有些浮躁心气,不免对圣女心生怨怼,但面上,谁都没有表露。 哪怕是本应该模糊了自我的暗卫呢? 就在他们以为又要等个三年的时候,逍遥宫里的探子来报,慕璃出关了。 所有人都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近乎泪流满面,感觉终于要熬到头了,但是她们又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即便出关了,慕璃就一定会离开逍遥宫落单吗? 虽然坊间传闻里一直说魏氏而兄弟一直不和,但魔君以血的教训明白这只是他们的障眼法,用来迷惑外人的,实际上他们感情好着呢,慕璃能一直留在逍遥宫,甚至还能在里头闭关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此,谁知道出关后的慕璃作为翾殊君的嫂子会在逍遥宫逗留多久呢? “既然是嫂子,肯定还是要回去的,不然如何避嫌?” “但……万一翾殊君护送慕璃回去呢?哪怕不亲自送,按照他们兄弟的感情程度,派遣的护卫怕是修为未必会低于我等。” “……” 所以又要接着等吗? 空气中隐约泛起了绝望了气息。 此时得到消息的姚姿似乎也觉得这样被动等待显得盲目又愚蠢,而且下令让暗卫们苦等实际上也是存了给父尊手下一些下马威的心的。 而现在,颜色也给过了,她没过几天就下达了主动出击的命令。 但逍遥宫有翾殊君坐镇,哪怕是最精锐的魔宗暗卫也不敢硬闯杀人。 “咯咯咯~不能硬闯,但是可以把翾殊君引开啊。”姚姿在下属面前笑着拨弄铃铛,红眸中缭绕着迷蒙的邪气。 …… 慕璃进阶成功,则灵第一时间闻讯而来前来贺喜,并单方面决定要让翾殊君给慕璃办个晋升宴,被害怕社死的慕璃狂拒。 而且慕璃发现,则灵明面上是来找她,可是却捧来一堆小凤凰喜欢吃的练食、灵果、灵泉,表情宽厚的笑着朝凤兮招爪子。 凤兮目蕴精光,经过这段时间的升级,它的心性比之从前也沉稳了些许,没有马上扑上来。 倒是高傲的昂着纤长的脖子,凝视着三年未见略有陌生的金毛吼,而后优雅的飞下来慢慢走近则灵……拿出来的食物,而后开始细啄慢咽。 文雅得终于有了点凤凰的派头。 也让则灵感到些许生疏,委屈了许久,却也表示理解这种蜕变,而且凤兮和慕璃似乎更漂亮了,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哪怕是惯出美人的修真界,这样的美貌也是少见的。 则灵开心的看了会儿凤兮吃东西,在慕璃的无语中好一会儿,那圆乎乎的硕大毛脑袋在慕璃手边蹭了蹭,慕璃顺手猛rua了一把、 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之前送它的金蝉丝质项圈法宝不见了? “那法宝呢?你,你不喜欢吗?”慕璃隐约的失落。 “道尊说它想拿去研究研究。”则灵朝慕璃眨了眨眼睛:“我看是道尊也喜欢我的新法宝舍不得给我呢,怎么办呢,则灵好伤心呀,我带姐姐去道尊处,姐姐帮则灵要回来可好?” 第162章 三更合一 隔着内殿层层叠叠的金绸纱帘,魏律之神态莫测的听着属下回禀着逍遥宫的一应消息。 “所以,她……还活着?” “是。”跪在地上的玄衣修士道:“据宫人回禀,早在几年前,宫里就进来了一个肖似夫人的盲眼女子,原本因为胡老说夫人闯入无涯地,断无生还可能,因此宫人开始还不敢认,但见夫人在宫中和翾殊君以叔嫂相称,故才认定。” 隔了好一会儿,纱帘内传来渺殊君气息略显急促的回应: “你且细细讲来。” 于是,玄衣修士便把宫人这些时候的监视,关于逍遥宫的一应动向,以及慕璃何时来逍遥宫的,又做了些什么,跟翾殊君的接触情况,包括在泊洛镇发生的事,梅英的设计翾殊君等事无巨细的给魏律之复盘了一遍。 直到属下将事情完全的回禀毕,纱帘内还是久久的安静和沉默。 但魏律之不说话,属下也不好多问,他只是恭顺的低垂着头颅,隔着重重轻纱,耐心的继续等待,等待着魏律之的下一步指示。 这时,一道清风拂开了这遮蔽视线的金纱,于刹那间隐约露出魏律之沉吟的脸。 他半坐着将身子斜倚在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向旁,周身埋在内殿光线昏暗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张沾染了点点魔气的绝色容颜。 那棱角分明的脸上,脸色是凝重的,可低垂的睫羽下,那一双暗流涌动的黑眸中跳跃出一抹艳色的光亮来,悄悄的出神。 她没死。 心里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而此刻的心态显然的不寻常,并且矛盾。 他居然不希望她死。 自婚宴那日起,失去了眼睛的慕璃似乎性情大变,不复初见时的温顺娇纵而一再忤逆他,甚至于修炼上一日千里,勾搭了他弟弟又攀上玄天宗,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就超脱了他的容忍限度。 可他居然不希望她死。 他原以为是因为没能抓到她从而亲自折磨她,让她知错的跪在地上求他而感到遗憾。 但是自从他知道慕璃进入无涯地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在加剧心中的慌乱,那一丝慌乱如同一个小火苗,顽强而刺目的摇曳着,日复一日的刺激灼烧,迫使他想起许多和慕璃的往事,想起她天真烂漫的曾一声声的唤他魏哥哥,以至于他和苏瑾若缠绵时眼前却会浮现她巧笑嫣然的影子。 以至于他后来便鲜少碰苏瑾若了。 与之相对的,他居然开始怀念从前,还在苏瑾若的强烈抗议中收了一批和慕璃或多或少相似的女弟子。 每一个人都带着她的影子。 每一个人却都不是她。 可他还是不能克制的望着那群和慕璃相似的年轻面庞和熟悉的痴迷眼神。 他仿佛能透过她们看到并怀念那个时时刻刻依偎在他身边,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那个愚蠢而可怜的相府庶女。 这太荒唐了。 他也不得不承认,改变了的慕璃远比之前更加的耀眼夺目,并且令人移不开视线,让他难得的想再品鉴一次回头草。 哪怕她表现得抗拒,哪怕她没了眼睛。 他深信,爱之深恨之切,她对他是有情的。 而他只要将她抓回来,他会罚她,也会再次调教她,也有把握再次让她的心再交付于他。 再得到她背后的玄天宗人脉。让他的弟弟好看。 可是派出去的胡老说她进了无涯地。 那时听完胡老他们的禀告,他的心骤然抖了三抖,周身气息如同冰冷的刀锋,任何人一旦靠近便会被划破皮肤。 失态。 那时常年侍奉他的侍从们眼中便浮现出这样的两个字。 人都没了,那么一切的爱恨都成了虚妄,心头只剩浓烈的失落和不甘。 不甘她就这么死了。 她是他带上修真界的,她分明是他的所有物。 她怎么能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这样轻易的死去了呢? 她……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上便微微一紧,涩涩的疼起来,连带着对剜去她的眼睛也觉得些微的后悔。 她和他,本不应该如此。 可他也不愿承认自己的错处。 便只能一往而前。 魏律之眼睫微阖,呼吸一滞,也不知怔愣了多久,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连身子都略显僵硬,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终于,他轻轻叩击着身前的案几,心潮几番起伏,思虑千变万化,他顿了顿,开口命令:“继续监视,逍遥宫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和我禀告。” 故作平静的声音。 “是。” 忽然,他又道:“魔族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动么?” “似乎还是在试图毁坏封印。” “继续暗地里配合他们。”魏律之正色道。 魔族防备心甚重,已经无法明面上合作了,因此想要削弱翾殊君便只能出此下策。 如此,将魏雳之耗在离恨天,也算是一箭双雕。 忽然,那下属似乎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魏律之问道:“还有什么事?” 属下屏息沉默了一会儿,方道:“魔族似乎还派了高手暗地里想要伏击夫人。” 魏律之目光陡然间冷了下来:“本尊的人也敢碰……调动人手暗地里保护好夫人,若她出了什么事,诸位便提头来见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也不要保护得太明显,可以让夫人吃点苦头,晾一晾她,而你们一旦现身,便伺机将夫人带来。” 那时她该会后悔吧。 过了一会儿他沙哑的嗓音又双叒叕道:“若她在逍遥宫有悔意,也可先行将她带来……” 他会等她后悔。 属下得令,待要退出,接着魏律之话锋一转又补充问起旁的事:“掌门的病症如何了?” “已经伤了根基,病起突然,医修都束手无策,说是要请天医谷的高人。” “你知道该如何做吧。” 那人点了点头道:“属下得令。” …… 霜星殿。 盘坐调息的魏雳之忽然睁开了深邃的眼。 他望向灌愁海封印的方向,感到此前方被修补的封印薄弱处似乎又产生了某种剧烈的异动,无端的使人心绪不宁。 正想去看看,却见门口一抹艳色迟疑着撞入了他的眼帘。 阔别已久的女子倏然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是了,逍遥宫灵气异动,今日是她出关的日子。 看她气息比之以往更加强盛了,应是突破成功了。 而她一突破就来找他了么? 忽略掉她进霜星殿时过分的随便和自如,已经没有没有任何通禀了。 且修为提升后,本就对她没什么限制的结界更是形同虚设,以至于她想来,就来到他跟前了。 魏雳之看着她,眼睫一颤,弯了弯嘴角,真心道:“恭喜。” “小叔的恭喜我自然要全盘的接受啦~”慕璃神情上洋溢着浓郁的喜悦,差点把我是不是很厉害快夸夸我写脸上了。 只是那一段绸布蒙在眼睛上还是有点刺目,美人残损,总是令人惋惜和心疼的。 那声小叔子让翾殊君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他也当然没有顺着她的意夸她,而是煞风景的马上就问起她的来意:“嫂嫂这次过来有何事么?” “自然是来替则灵要回我送它的东西啊,道尊总不至于和自己灵宠抢法宝吧?” 魏雳之面露疑惑,抬眼道:“什么?” 慕璃忽然指了指他案前摆放得无比显眼的德如意八宝项圈道,不知为何就放在他手边,疑惑道:“还装蒜呢?瞧瞧这是什么?” 魏雳之缓缓拿起金色的项圈凝视了许久,并未说话。 这是慕璃从秘境里得来的宝贝,上面并没有令他熟悉的气息,但是,在慕璃闭关的三年里。 在他耳边再没有一个女子似笑非笑的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不着调的话语时。 当他看见则灵的脖子上出现这件宝物,竟莫名的想要拿来,和慕璃曾经给他的几件物品一起放在身边,闲暇的时候可以看着愣神。 这种行为看上去很诡异,他并不能承认这三年里他似乎有点想看见她,便只能常常在聆月轩发呆,或者可笑的搜集她的物品,像是睹物思人? 不,是情蛊作祟。 他一遍遍对自己说,便愈发坚定了要拔除情蛊的心。 “还给我吧。” “不给。”他凝视着八宝如意项圈,不看她。 “?” 慕璃没想到魏雳之会这样无赖,他应该知道这是她送给则灵的东西,结果说不给就不给了? 仗着新近突破力量充沛,他们身体里此前又各自被种下情蛊,慕璃想到之前来时对则灵夸下的海口—— 她定要为则灵讨回公道,把项圈全须全尾的给它讨来! 于是慕璃便一个纵身飞掠至翾殊君跟前,想趁着魏雳之走神的时候拿回项圈,或者趁机引他和自己比划比划,给她喂喂招什么。 疾风之中,香粉飘飞,慕璃的擢素手堪堪要碰到那项圈了,却未料魏雳之忽然从打坐中站了起来,并顺势将项圈塞进了胸口的衣襟。 理所当然的迟了一步。 以至于闪身至魏雳之跟前的慕璃差点因为拿项圈而跟着他变动的手摸到他定是壮硕有肉的胸膛。 慕璃脸色一红不敢再往前,赶紧收手,后退时却被魏雳之附近的案几绊住,加之身体的惯性,差点跌倒。 但她临场应变能力极佳,自然没有真的让自己跌倒,而且,若真跌倒了,这对于即将迈入元婴的金丹巅峰高手来说这多丢份。 或许心中还隐藏着某种怪异的期待,快跌倒之际,她特地控制身体后仰的速读、幅度等了三秒,等魏雳之来绅士的扶她。 但他一动不动,定如磐石,注定是不会扶她的了,这更丢份嘛,搞得她好像很没有女性魅力呀! 于是,慕璃色向两边生,一咬牙。 她避免了摸到翾殊君的胸口,却因为怕跌倒而鬼使神差的勾住了魏雳之的脖颈。 魏雳之:“……” 他没有推开她。 美男当前,慕璃勾着他的脖子稍一借力,轻轻松松直起来身子还揩了油,又借着惯性而伸头贴至他耳边徐徐的吹了口暖气。 满意的“看到”魏雳之耳朵红了红,想着这才是她认识的小叔子嘛,而后便听到魏雳之冷声道: “你准备下,昆仑或可有解除情蛊之法,再等一月,待我将封印修复完毕,你随我回修真界,去昆仑拔蛊。 以及,兑现你的诺言。” 清冷的声音很好的掩饰了内心的慌乱。 慕璃一愣。 ps:冷频好凉,搞得我想开新文混混热频了~ 第163章 借力 慕璃的手勾在魏雳之修长有力的脖颈上。 这触感让魏雳之想起三年前或者更久之前,她安静的昏迷在他的眼前,而后他抚摸她的额头,肌肤相触时,便觉指尖化开丝丝温软,震颤出轻微的心疼。 他严苛的目光投向这个莫名其妙忽然就勾上他脖子的胆大女子,思绪万千。 尤其是看着她挺翘的鼻梁上那一截蒙眼的紫色布帛时,竟无端的想抽开布帛摸一摸她凹陷空洞的眼眶,和闭眼时覆盖在上层的薄薄眼皮。 他见过各种恐怖的怪物,血腥的创口和尸体,自然也无惧于瞎子的布帛之下,没了眼珠的或许并不好看,甚至于恐怖的眼睛。 慕璃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若知道了也肯定不会同意魏雳之陡然的撤掉她蒙眼的布帛。 因为,慕璃曾照过镜子,拉开布帛后,居然暴露出眼部一条突兀的白色痕迹,因为常年被蒙着而晒不到阳光,所以导致眼部那一横段晒不到的地方白得与其他地方的肤色明显的不均匀,以至于整体看上去她脸上像是有个斑马线。 难看倒是其次,毕竟没有眼珠的干瘪眼窝已经够吓人,最主要的是这斑马线会让慕璃丑陋之余又添上三分搞笑。 真是士可杀不可辱。 这也是为啥后来慕璃放弃带墨镜的原因之一,因为墨镜带久了,横着的白痕就变成了两个圆圆的白痕,这样墨镜一摘,可不就成了个咸蛋超人? 也正因为慕璃不知道魏雳之的想法,所以此刻,他看着他时,虽然没有外露一丝多余的心思,可她的内心还是止不住的砰砰砰。 彼时,魏雳之浓密的睫羽下那幽夜的眸子如浓墨般的延伸开去,化作黑洞吞噬着着所有的光亮,他用那样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明明眸子里并没有倒映出她的形状,可她却仿佛已然被他眸中漫天的黑暗淹没,卷入黑洞的最底层,不见天日。 可是就此沉沦又会怎样呢? 当慕璃仰着头,被他从她秀脸上方直勾勾盯着的时候,于是,魏雳之那深峻秀逸的轮廓便愈显出尘,她愿意在黑洞里里待一会,然后偷偷的放纵自己的怦然心动。 这个男人曾是本书最大的反派,睥睨这罪恶的世间,手刃亿万生灵。 这个男人帮他夺回了眼睛,还用他自创的功法引她入了修真的门槛,曾在逐月救过她,又在逍遥宫给了她片刻的庇护…… 而现在,他被她勾住了脖子,极讲规矩的魏雳之眉心频频跳动,却没有推开她。 如此种种,让她对他没有半分旁的旖念也太假了。 可是,他冷冷的告知了她,他要带她去昆仑拔蛊。 这倒提醒了她,让慕璃瞬间明白了她可以勾着他脖子揩油的原因。 他们之间是有情蛊的。 所以,她可不可以认为,因为情蛊,所以他对她的容忍度会高一点点? 她可不可以认为,因为情蛊,他的内心对自己产生了某种细腻深沉的情感,让他必须克制着避免彻底沦为她的裙下臣,而为她所用? 他那样着急的想拔蛊,是因为忌惮情蛊的力量吗? 忌惮情蛊令他爱上她? 还必须去昆仑拔蛊,看起来这三年他也不曾找到其他的好法子,这梅英的情蛊还真是有点东西啊~ 慕璃转念又想到此前种种相处,魏雳之似乎都表现得心如止水、软硬不吃,很难完全的拉拢他成为自己真正的助力。 而现在有梅英弄巧成拙的情蛊助攻,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点做点什么有助于自己的事?比如在到昆仑之前正式拉他入伙,壮大自己的势力,然后一起干翻蓬莱? 毕竟她又不是柳下惠,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不过蓬莱毕竟是他的师门,说服他叛变宗门似乎也挺牵强的。 但若是能在她真正竖起大旗和蓬莱决战的那一刻,他能不帮助蓬莱或者勾到手完全站在自己这边,便也能让慕璃放下心中最大的石头了,战局就稳了! 慕璃有些激动。 但是必须试探魏雳之的情蛊将他影响到哪一步了。 而且,若在有情蛊帮忙的期间,她还不能将他拿下,或者至少在他心中留个深刻的印象,成为个红玫瑰朱砂痣什么的,也太对不起梅英辛苦送的嫁衣裳。 最重要的是,显得她很没有魅力,而且也太亏了! 之前她总是怕太过接近他,也让情蛊影响了自己化身恋爱脑,破坏大计。 可害怕与逃避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有时还会制造新的问题。 而畏手畏脚也不是慕璃一贯的作风。 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好这点染指翾殊君……未必不是她新的机会! 思定之后,慕璃的恶女dna疯狂颤动,实干家慕小璃表示说干就干! 于是,她勾着他的脖子,又在他耳边无耻的甜声道:“三年了未见,小叔子可曾想我呢?” “未曾……”他冷哼,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二人的姿势已经多么暧昧,她靠的太近了,上次他们靠这样近是什么时候? 似乎是在逐月秘境的幻境里,他们假成亲。 不算久远的记忆在此刻变得分外清晰。 历历在目,鲜活动人。 以至于埋藏了许久许久,直到现在突然的想起,就无名的抗拒和……怀念? 魏雳之皱着眉,心事重重的开始施法一点点掰开她轻佻的手指。 就在慕璃完全失去对他的触碰时,他听见慕璃低低叹道:“可是,我想你了。” 无辜的声音又绵软又娇弱,委委屈屈,却又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俏皮? 这样动听的声音,可是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魏雳之呼吸一沉。 第164章 试探 慕璃闭关的三年里,本就冷清的逍遥宫更是肃然如冰封。 虽然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还算有些忙碌,但是,却不显一丝热闹。 原本翾殊君坐镇的逍遥宫从来都是如此的。 但这三年里,似乎更甚了些。 每当翾殊君经过宫人们,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低头,明明没有做错什么,魏雳之也并未说什么,可在这样的低气压下,大伙儿还是安静的满头大汗、噤若寒蝉。 并且,在月上中天的寂夜里,宫人们有时会见到翾殊君来到聆月轩的飞檐上安静的遥望慕璃闭关的洞府,头顶月光如水,他神情淡漠的凝视着那个方向,不知不觉便直直看到了破晓天明,那时白袍玉冠上沾染了清露,森森寒意浸骨,他只浑然不觉。 “主人在看姐姐的方向吗?” 通常这个时候则灵会不合时宜的突然冒出来,打破苍冷的夜色。 “未曾。” “唉~则灵真是搞不懂主人你啦! 人如何与神斗?原本只需要在月神墓待三年就可以付出更少的代价离去,可你拿到须弥芥子后,为了十五日的约定提前从月神墓的时间法则里出来,你受了多重的内伤费了多大的功夫? 还有取走苏瑾若的眼睛,你明明有一千种方式私下里不着痕迹不得罪人的拿走,却偏偏在大庭广众之下硬拿,惹得掌门不痛快也让渺殊君有了防备,你这样兴师动众可不就是为姐姐撑场子,同时让苏瑾若品尝和姐姐人前失去眼睛时一般场景的痛楚么? 明明被发配到逍遥宫做苦力(修补封印),却怕姐姐找不到你,而折了多少个傀人散播你在离恨天的消息引她过来,那几年你几乎就没停下来遣人找姐姐! 我孤寡的主人哟,你做这么多真的只是为了一个诺言吗?好吧,就算真是,你之前有为一个人这样用心过吗?你就没点旁的什么……比如心动的感觉? 可真把人家引来了,你却满是猜疑的凶姐姐,好好好就当你真的没旁的感觉吧,但现在人家不在,你又动不动眼巴巴的盯着人家闭关的洞府看,到底几个意思嘛!” “聒噪。”魏雳之皱眉道,伸出手在则灵的大脑门上叩了扣,凭空出现数道金丝锁,将则灵的大嘴巴一层层一圈圈缠绕得严严实实,让它说不出更多啰嗦的话,只得呜呜呜的乱叫。 忽然,魏雳之的视线落在则灵毛茸茸的粗大脖子上。 “这就是嫂嫂给你的法宝?” 说不出话的则灵委屈又骄傲的点点头。 “不可乱收来历不明之物。”魏雳之正色道,说着一拂袖,凭空将则灵脖子上的如意八宝项圈召到他自己的手上。 他一言不发的盯着金色的丝织项圈,一双黑眸漆漆若渊之深谷。 魏雳之薄唇抿紧,似在隐忍。 可最后却堂而皇之的收入了他自己的纳戒中。 眉头锁得更紧了。 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一旁看着的则灵:说好的不收来及不明的东西呢?合着主人您自己拿了?啊啊啊,我的漂亮项圈小宝贝啊!主人你还我“呜呜……” …… 慕璃感觉自己在作大死。 她从勾着到环着魏雳之的脖子,而后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可是,我想你了。” 这话颇具暧昧,这话是她的试探。 她说完这句话,魏雳之面上半分不露,喉结往后动了动,不知是否被说动。 而他的这句话也让魏雳之忍不住无意义的猜测这话的目的,亦不知道自己隐约在期待什么。 这是什么骗词? 她本就是满是心机满口谎言的女子啊…… 而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这没来由的诉说相思,也当是情蛊所致吧。 不然无法解释她的记忆里满是对哥哥的深情,却说着想他。 这让魏雳之感到屈辱。 慕璃“观察着”他的反应,但这个人根本就鲜少有什么反应,永远是冷冰冰的没意思。 魏雳之转而亲手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开:“嫂嫂,你过了。” 心头一跳一跳,慕璃脸色讪讪的挣了挣被桎梏的手,却没挣脱得出。 “疼。”她道。 这时,他方松开了手,慕璃赶紧疯狂揉了揉手腕,鬼使神差的将被魏雳之捏她时勒出来的印子加深了些,然后半是抱怨半是委屈的伸出手腕对他道:“你看,红了。” 撩开浅色长袖,露出素白的皓腕上一抹显现的红痕,她则为此一脸的可怜巴巴,想引他垂怜。 “失礼了。”他望她一眼道。 “失礼了?这就就完了?堂堂道尊就是这样欺负人的么?” “本尊看见是嫂嫂是自己揉红的。” 慕璃:“……” 慕璃轻嗤:“行吧,我躺平了,你到底怎样才能把我给则灵的礼物给则灵呢?抢我又抢不到,骗我也骗不到,你软硬不吃,你厉害。” 魏雳之:“我不会让则灵乱收来历不明的东西。” “我懂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我是来历不明的人吗?那你之前怎么还拿了我的礼物?不怕来历不明了?” “你和我说过那些东西的来历。”魏雳之道。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干哑着嗓音道:“你为什么送它东西?” 会是和他有关吗? “它又帮了我一次。”慕璃心不在焉的解释,懒洋洋的,“在灵舟上,你可能不知道,或者你知道了也不会在乎,那时候我陷入某种有着诡异力量的梦魇里,醒来时,周遭的一切都被破坏了。 开始我以为是有外力入侵,想要找你示警,但是我后来发现,那个房间只有我的气息,被破坏的物件上残存的灵力也只与我相契,便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所以,我送它点东西不过分吧?” 魏雳之:“……” 魏雳之:“你认为,是则灵帮了你?” “对,你的灵宠大概是和你互补的性格?我真的感觉你的灵宠比你讨喜多了,也只有它一直对我抱有善意,我可是很知道感恩的!” 言下之意,点出了魏雳之似乎就不那么友善了。 魏雳之撩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忽然又闭上了,薄唇更是抿成一条直线,下巴崩得极紧,很显然的不悦。 但实际上,灵宠也是能反应主人的善恶的,若魏雳之一开始对慕璃的态度是不喜,那么则灵对她的态度就不可能是友善。 关于这点,慕璃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但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通过这句夸则灵的话,慕璃试探到了魏雳之的情绪波动。 什么嘛,也不是永远的古波无惊嘛,所以说情蛊对他还是有影响的吧,虽然他依旧对她冷冷的,但慕璃却分辨出细微的差别来了。 “再说啦,则灵是你的灵宠,我送它的东西不就等于送你的东西吗? 所以,您能把如意八宝项圈给则灵吗?”慕璃无辜道。 第165章 传讯玉简 魏雳之还是拒绝将项圈给她。 当问及原因时,魏雳之只吐了一句,算是你之前弄坏灵舟的补偿。 灵舟作为一件大型飞行法宝,可载人可进攻可防守,自然是价格不菲,魏雳之报出一个天价的修缮数字,试图彻底堵住慕璃还想挣扎一下的嘴。 “灵舟损坏的钱我可以另外给。”慕璃犹不放弃:“但是那个法宝是我送给则灵的,作为它上次帮了我的一点心意,是说好的,道尊何必夺人……额,夺宠所爱?” 魏雳之:“……” 慕璃的话让魏雳之些微的错愕。 她是为了回报灵舟事件的出手相助啊…… 而灵舟上真正出手相助的人分明是他。 所以,这件如意八宝项圈其实应该是给他的? 不由得默然怔怔。 呼吸一下子粗了起来。 明明是给他的东西呢…… 而耳边慕璃还在喋喋不休,说什么别的可以让,但这不可以,这应该是给则灵的,则灵那样好,以及她非常感谢灵舟上帮了她的则灵之类之类。 听得魏雳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但至少他听明白了一句,慕璃对灵舟上帮助她的人是充满谢意和好感的。 手伸进怀中攥紧了金蚕丝的项圈,他弯了弯嘴角,强势道:“本尊接受你致谢的礼物。” 沉澈的声音显得很是高高在上。 “?” 慕璃不李姐,这人脸皮咋这么厚,都说半天了这是给则灵的了,他咋好意思冒领呢?书里有提过反派兄其实是这样不讲理的吗? 什么辣鸡情蛊,一点没有作用嘛! 可以退货吗?! ”行吧行吧。”慕璃一时语塞,表示她认清现实了,好女不和男斗,寻思着不然换个东西给则灵? 但约定就是约定,她不想食言。 这时慕璃的传讯玉简倏然间亮个不停,打乱了慕璃的思绪,慕璃从怀中拿出来瞧了瞧,哦,是她的乖徒儿给她发消息了。 慕璃一出关便通知了温弦自己突破的好消息,没想到不过一会儿,他便回讯息了。 这消息吸引了慕璃绝大部分的心神,让她暂时没功夫在翾殊君这边软磨硬泡了,想着或可冷静一段时间,道尊能自己想通呢? 而且,温弦的讯息发的特别的长,粗粗一略,正看到许多有意思的内容,她想好好的仔细看完。 便暂时不过多纠缠,打算先离开霜星殿。 魏雳之目力惊人,虽然大并没有偷看别人讯息的习惯,但还是无意间瞥到,他匆忙移开视线,却也知道了传讯玉简上发来长信的人是温弦了。 温弦其人。 是那个望着慕璃时,眼神赤果的炙热的她的徒儿啊。 魏雳之从第一次见到温弦时便发觉到了这徒弟看慕璃的眼神不一般,眉眼间满目的情意仿佛要溢出,缱绻的温情和珍视令人很难不在意…… 所以,方才还缠着他要求把如意项圈还给则灵的慕璃,现在马上就神色匆匆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是因为看到了她好徒儿的信? “我有点事先走啦~”慕璃边说着边已经转了身子踏出了霜星殿。 魏雳之感到他有些跟不上慕璃的脑回路。 这个女人方才还试图勾引他,说服他把送给他的东西给则灵,现在又马上为了另一个男人直接走人了? 他没有拦。 没有立场,也……没有能说服自己拦她的理由。 他只是站在案几前,冷冽孤清的气质令大殿内又低了好几个气压。 案上的茶盏直接凭空碎成了粉末。 ……慕璃走得挺欢。 毕竟温弦的信中传递了相当海量的信息: 其一,温弦在丹塔站稳了脚跟。 那日温弦收拾了一众肖小后,根据逐月秘境得来的上古丹经,历时小半个月炼出了类七品丹药清风化煞两仪丹,一举夺魁。 在丹药炼成都那天,丹雷屡现,漫天雷霆轰响,电光频频闪烁,粗壮的闪电接二连三的从逐渐聚集的低沉乌云间劈下至会场。 天空的异象令所有人惊异动容,但温弦并不是唯一一个炼丹引发丹雷的丹修。 但他无疑是最年轻的一位。 年纪轻轻,炼制的丹药就能引发丹雷,自然吸引力无数人的目光,但是年龄也代表了资历与经验的限制。 无数人注视着温弦,但更多的人心中只会暗道一声可惜,如果这青年能耐下性子再等个几年,或许会给出更令人惊艳的答卷。 而现在,他也实在太稚嫩了,丹塔不乏天才,但哪怕是天才在历届丹会上多的是铩羽而归失败者。 众人的这般念头刚刚闪过,却见温弦的神农鼎上,无数银蛇般的雷电汇成电光的白色瀑布,撕裂天际的厚重乌云,力量磅礴而霸道的硬生生灌注式的倾泄而下! 剧烈的能量暴涌溢出,又凝聚在一起,洗刷、包围、缭绕着神农鼎中丹纹频现的两粒浑圆初丹。 而那两粒初丹却尤不满足,不惧丹雷的同时又犹如黑洞般将丹雷吞噬,甚至还在霸道的吸收旁的丹药的丹雷和灵气! 无数丹雷汇聚,勾连着天地暴动一片,无数人看得热切,沸腾的欢呼声同雷声一起频频震响,以至于整个会场——整个赫梼城都能听到这可怕的冲天震响。 刷刷刷! 神农鼎上方那铺天盖地的电闪雷鸣一下子将其他的丹雷的异象通通衬托得犹如过家家,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乌黑的丹云随着时间段流转逐渐分化出各种颜色,当最终尘埃落定时,竟然有青、黄、赤、白、黑五色之多! 是视觉的盛宴,美轮美奂,令人大饱眼福! “这怎么可能?五色丹云!如此年轻?” 第166章 求助 众人惊异,观众席上无数人站了起来想要看个真切,评委们更是坐不住了,不约而同的纷纷将视线投注温弦,眼中尽是振奋以及……头皮发麻。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背景又是如何的?为什么之前一点也没听说过! 而丹塔又何时有这样的一个人才的了? 最终,五色雷云之下,沐浴着重重雷暴,两粒初丹旋转着竟化作一龙一凤交首摆尾成太极之势,发出浓郁的药香和威风凛凛的嘶吼。 是幻影吗? 不,是丹灵! 是清风化煞两仪丹的丹灵! 丹灵一现,其他丹药瞬间黯然失色,甚至不敢再显异象,完全无法抗衡。 丹灵萦绕之下,精纯的丹药被淬炼得璀璨如耀日。 尘埃落定。 满场惊哗之声! 本次丹会的丹王已现! 温弦一战成名,成了丹塔高层的重点拉拢对象,和各大宗门踏破铁鞋的炼丹新贵! 无数人拉拢他,无数人调查他。 史上最年轻的丹会冠军,这是值得浓墨重彩的大书特书的! 而这些都成了温弦布局的机会! 又经过一两年的苦心经营,温弦彻底在丹塔站稳脚跟,他待人温雅随和,接物八面玲珑,在上缴了不菲的会费后,他很快便混到了丹塔高层。 依托丹塔,温弦很快掌握了整个修真界最好的丹修人才体系脉络网。 他使用权限将其作为北宸天阁供应链的一环,解决供货问题后,成功和各个大小宗门接洽,靠着玄天宗和丹塔背书,包揽了市场上一应丹药的供应。 一举将北宸天阁扩展为时下最炙手可热的丹铺,其中巨大的收益和丰厚的流水让温弦资产飞速增长,很快就堆积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当然,与之相对的,也是温弦需要和慕璃禀告的,他自作主张的将北宸天阁的三成股份分给了丹塔,毕竟初期发展,丹塔是必不可少的助力,必须要让丹塔也吃点甜头。 温弦也费了不少功夫使了不少手段才让丹塔吃下的股份只有三成的。 只是这样一来,慕璃是四成股份,温弦的六成变成了三成,算是比较大的股权结构变动了。 这是温弦头一件要和慕璃说的。 当然讯息的结尾还草草提了一嘴他因为此次超阶炼丹也突破成功到筑基巅峰了,还成功收服了丹会的奖品祖莲业火,实力大大的提升。 以及,他现在供货的宗门里,有了蓬莱仙阁。 蓬莱并不知道北宸天阁的真正经营者是温弦和慕璃。 羽翼未丰,温弦也不愿打草惊蛇,平时都是借着丹塔的名义进行扩张,让外人以为北宸天阁的背后是丹塔,便断了他人的歪心思。 实在到了非要温弦露面对时候,他会带上假面法宝,使用伪造的假身份进行操作。 就目前而言,蓬莱仙阁正小批量小批量的订购,但是以北宸天阁的品控,蓬莱全面进货是迟早的事。 而且因为慕璃和蓬莱的恩怨,温弦卖给蓬莱的药总以各种看似非常正规的理由加价。 也就是卖给蓬莱的价钱总是比其他地方贵的。 目前也就只能使这样的小手段暗地里挫一挫蓬莱的锐气了。 但对于对抗蓬莱这样的庞然巨物而言,已经算是迈开了布局的第一步。 另外的其二件事,就是有了流动资金支持,温弦开始重建翠微门了。 他已经和一干手下接触了不少古翠微门的遗老遗少,感觉大有可为。 之前圣元武会丹落榜散修,不少天赋惊人的他也有接触,趁势拉拢了来。 但是即便是亲力亲为的招了不少人,但温弦还是并不能对他们完全的信任,所以并没有暴露翠微门的地址,而是耗费巨资另外建立了一个门派住所,作为翠微门的分部。 他想等着慕璃什么时候和这些人接触后,再择优决定要不要引入香川城的宗门大本营。 还有就是翠微门的名字太过惹眼,也引来原翠微门的仇家寻衅滋事,虽然都被他妥善处理掉,却还是令人不痛快的。 而且既然是由他和慕璃一起重新组建的门派,不如干脆起个新名字,至于如何再借势引来原翠微门的大能们,完全可以说是新门派有翠微门的传承嘛,没必要还用原来翠微门的名字,有个新气象什么的。 温弦表示这当然这只是他不成熟的一点建议,究竟如何抉择还是取决于慕璃的决断。 毕竟更名便意味着放弃此前的一应宣传基础。 当然还是那句话话,不破不立。 如果慕璃有意更名的话,他这里提供了三个不成熟的名字以供备选: 离微、羲和、沧涯。 其三件事,便是温弦对慕璃突破的恭喜和夸奖纯纯彩虹屁,以及夹杂其间的一点悠悠思念诉说。 不知何时能与慕璃再会,他希望师父能够尽快回修真界。 师父,您什么时候回修真界来找我? 或者,师父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找你…… 他想看见她。 这里他用了较大篇幅,洋洋洒洒一大堆字,被慕璃有些怪异的跳过。 只看着重看到了最后一句求助。 第167章 问题 温弦即便天赋惊人,以十九岁的年纪达到了筑基后期,但是在强敌环伺,以修为实力为尊的修真界还是太过渺小了些。 虽然他丹法过人,使人不敢小觑了去,但真实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硬伤,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弥补的。 而慕璃不在他身边,那么他的身后便没有什么强有力的高手坐镇了。 虽然他完全可以雇佣或者招揽一些高手为他办事,但还是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除了因为相处时间短,那些人并不能完全的信任,也因为他事物繁忙,钻研丹道时,又要抽时间修炼又要抽空经营丹铺还要和丹塔高层周旋,便无暇笼络人心,。 所以虽然在温弦的打理下,丹铺和门派都十分的欣欣向荣,却实在是战力不足,根基尚浅。 温弦自己也是弄了个假身份在暗中低调行事。 平时无事的时候还好,但随着丹铺和门派的扩张,总会产生各种动真格的龃龉摩擦,虽然大部分人不会想和与各大宗门交好供丹的温弦作对。 可难保不会有厉害的家伙看不过眼,酝酿某些对己方不利的计划,暗害于他们。 毕竟温弦手里头的丹典、高阶丹药资源太多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而那时,总不能事事借助丹塔和玄天宗云老的力量,毕竟,借得越多,还得越多。 温弦他们需要培养和拉拢属于自己的高战力亲信。 简而言之,就是门派势力的组建缺人才了! [只有强者才能吸引强者加入,以徒儿现在的号召力,实在很难号召到合适的高手,若以我自己的名义招人反则会暴露我真实身份的修为低微的事实,引发他人不轨之心,招致祸端。 而若是以丹塔的名目,则众人都是为丹塔而来,便不是我们自己的势力了,也更加不可能在未来和我们一起对抗五宗之一的庞然大物蓬莱仙阁。 另外,丹铺的坐镇者都以雇佣者或是丹塔庇护居多,虽然暂时没人会蠢到与交好各大宗门的北宸天阁贸然出手,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丹铺的力量作为底牌和退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随意动用在宗门上的…… 因此,徒儿力有不逮,望师父定夺或责罚。] 结尾还附带了宗门新址的景观影象,恢宏的建筑群勾连着连绵的群山。 凭借雄厚的财力,和之前的宣传基础,其中已经有不少弟子和执事了,就外表而言,是有模有样的,但谁能想到内里是个花架子呢? 所有弟子都是练气期甚至更低,长老执事教席都是雇的临时兵,宗门没有任何大能坐镇,一旦有人来犯,若丹塔或者云来道人等搭救不及时,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各人之间实在联结得松散。 温弦提出的问题让慕璃不由得神情也变得凝重了。 事情远比想象的棘手。 看来距离建立自己的势力众志成城的对抗蓬莱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他虽提出了的问题,但是不可否认,这三年他的成长和努力,温弦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慕璃自然不会惩罚他。 建立宗门并不是温弦一个人的事,她必须也为此付出精力,行动起来。 首先关于宗门改名的建议,慕璃毫不害臊的选择了带有自己名字的离、又结合了翠微门的微的离微二字。 离微宗。 念起来就很好听呀。 而高实力人手问题,慕璃基本上已经预定了羽寂,到时候看情况拉拢过来。 对了,还有魏雳之,他若是加入就是外挂级别的大佬坐镇,守护新宗门便稳得一批了。 不过这两人也只是预想,实际拉拢还是有些困难,但慕璃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但仅仅如此还是不够的,个别高手独大是不平衡不稳定的,她要组建的是一个有凝聚力的团体,一个能人辈出,高手云集的势力,足够撼动有着数万年底蕴的超级大宗蓬莱仙阁。 [徒儿勿忧,师父自当会与你一起面对这些问题。] [若以你的身份不方便招揽能人,那么我的身份如何?仙灵眼本就是仙人之眼,是天道对有缘人的恩赐,这是众所周知的,那么会不会有人愿意追随天道有缘人?] 心念所致,慕璃一字一句的编辑回复。 修真界,丹塔的高层交接的会议上,那些字即时的浮现在与会时温弦手中的玉简里。 会上他人喋喋不休,温弦只悄悄的欠了欠身子,在桌子下方捧着暖黄色的玉简入神的看着,他出落得愈发英气的俊颜上,嘴角不可自抑的弯出微微的精致弧度。 心弦被一点点的波动,奏出欢愉的情绪乐章。 可以预见,之后的日子里,慕璃将和他一起,围绕着天道有缘人的身份做文章,从而一起共事奋斗,拥有更多相处的时间。 这样师父就再也没有理由推开他,就会多多联系他,和他说说话了吧。 温弦在原着中到底是当过魔尊的人,他当然有能力统领一整个宗门,再者此前对丹铺的经营,便也展示了他过人的御下能力。 虽外这一世没有走上歪道,也一直站在了正道的阵营,但只要有契机点拨,那些骨子里的东西总会表露出来的。 于是,他可以外表温润,一派谦谦君子,但内心该有的狠辣和城府不会少,能混入波云诡谲的丹塔高层,他也根本不是那个一心只会炼丹的单纯少年。 早知道,真正的小白是根本无法在吃人的修真界,尤其是丹塔活下去甚至立身的。 这三年他也快速成长着,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自然只要有心,使用手腕,花点心思经营便能吃下整个丹塔,依托丹塔,号召强者追随,稳固新宗门,让众人为他马首是瞻,而不是不明智的跟随慕璃和蓬莱作对。 独自在修真界摸爬滚打闯荡了三年的温弦也见惯了各色高手大能,再也不是拘于偏僻丹宗的穷小子,有的是见识和人脉,他又绝顶的聪慧,也当然发现了慕璃真正的修为,或许并不是如一开始她所说的那样强。 但那又怎样呢?只要她不明说,他可以一辈子装不知道。 多么浪漫的谎言。 是,若他想,他完全可以踹开慕璃,另立山头,不必劳神费心的为慕璃办事,而独自占有资源,获得世人艳羡的地位、权利。 可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啊。 与人勾心斗角,攀上权利巅峰,远没有跟在慕璃屁股后面为她出谋划策、和她共同奋斗,做她唯一的徒弟来得有意思和……令人着迷。 儿时的阴影让他深信人之初性本恶,也加深了他本性的偏执,不会有人知道,他内心深处亦埋藏压抑着怎样不可告人的阴暗怪物。 是她燃起一簇火,驱散冬夜的寒凉,让他愿意相信这世间有暖有亮。 愿意接受世间是存在着美好与公义。 也让他情愿埋葬他心底所有的负面的罪恶,只为她保留尚德、向善、守矩的君子模样。 他将对她永远温柔与温良。 第168章 仙人 末法时代,修真界已经数十万年不曾有人飞仙了。 因此仙人遗留在三界的宝物是珍稀且被狂热追捧着的。 而仙灵眼作为天道赐予有缘人的至宝,比之寻常的仙人遗存,不仅是修士和天道和仙人勾连最密切的之物,更是仙人曾逗留在于世间的最直接证明。 这点大多古籍上都有记载,稍微有点学识或者金丹修为的老家伙们都会知道,虽然长久以来这事是作为不可考的传说存在,但是仙灵眼是真的,那它带来的意义便不在是纸面上的传说那样简单了,天道和肯定能唬住一波人。 [但具体应该怎么操作呢?] 想法该如何变成现实。 慕璃坐在聆月轩庭院的小石凳上,单手撑头在石桌上,桌上摆着传讯玉简,一脸严肃的思考着各色策略。 此时庭院里四面海棠花飞了一身,弄得慕璃满头满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曳地的长裙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嚷嚷的围着她,她也浑然不觉,只兀自拧眉思索得认真。 并与温弦进行细致的商量和敲定。 温弦乐得和慕璃沟通,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师父这样频繁的交流。 他们分别了已经三年之久,自从他们相识以来,他们从没有分开过这么久,这实在太长了。 于是他贪婪的想要和慕璃更多的沟通,以期弥补这些年的损失。 思念每时每刻都是在疯长,相处的点点滴滴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尤其是他在尔虞我诈的丹塔中一步步往上爬的时候,他从未如此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想念她。 说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明白自己的心,确定了他是真的放不下她的呢? 年少时青涩的好感与依恋已经不可考,直到现在变作了水到渠成的美好喜欢。 他会深刻的想起共患难时,在蛇洞里他曾舔舐她的血,啃咬她的伤口……那点近距离的接触,难以磨灭,是他完全沦陷的开始,便再无法对他敬爱的师父寻常看之了。 他起了染指她的心。 可满腔情意却只能压抑压抑,因为他们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师父说“恋爱会影响变强的速度”。 不过事情的转机在于,他并不是剑修啊……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温弦一边胡乱的想着一边仔细而密切的关注着玉简上的讯息。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如获至宝,牢记心上。 他在丹塔高层会议上溜号了大半天,最后又提前离开,干脆找了个僻静处,全身心的投入和慕璃的“对话”中。 手中托着玉简,温弦露出个温柔而疏朗的笑容,如明月皎皎,星斗阑干,他于无人处对着玉简上浮现的她的文字落下深深一吻。 滚烫的薄唇擦过冰凉的玉简,轻柔又压抑。 这是注定无果的喜欢吗? 他不知道,也不会甘心。 他已经找到许多师徒恋修成正果的话本,也许等他们完成大业…… 想到这,他理了理心神,按下潮涌的情感沉静的和慕璃密切商谈。 仙灵眼无疑是极其富有逼格的道具,天道有缘人的身份肯定是最有可能飞仙或者接近仙人的存在,因此,打出这样的旗号,肯定会有人愿意追随。 [但是会引起魏律之的警觉,毕竟仙灵眼是此人亲手挖下来的,他清楚师父的底细,怕是不会任由我们做大的。]温弦回复道。 [细想下来这个计划还是有不成熟的地方……]慕璃表示很苦恼。 但很快她灵光一闪,顺着这个思路,她又想到更绝妙的主意: [不,魏律之不会对我们动手的,因为离微宗的掌门将会是真正的仙人,毕竟仙人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是降维打击。] [师父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包装出一个真正的仙人。] 仙灵眼毋庸置疑是天道的恩赐,天道本身又是超越仙人的,如果说天道可以将仙灵眼赐予她,那么天道为什么不能再降下一个真正的仙人呢? 他们可以让仙人还存在于这个世上。 就像慕璃曾经在温弦面前伪装自己是元婴期的大能一样,她也可以干脆再伪装出一个仙人蒙骗世人,建立势力。 这样矛盾就转移为如何包装出一个真正的仙人上了,以及天道为什么要再降下一个仙人。 这也容易,首先,拥有仙灵眼天灵根的慕璃作为不知何时亲自接触过天道的存在,可以正面证明天道的存在,从而证明仙人的存在,即人证。 慕璃明面上的身份可以做仙人的代理人。 而且仙人嘛,高高在上的,也不会经常露面,只需要用温、慕二人惊人的钞能力为其造势就行了。 至于天道又从天界降下一尊真仙的理由。慕璃眨眼间就编纂了数十个,摘取其中最可靠的有: 第一,为了接引众生,解决末法时代飞仙减少的低武问题。 第二,三界将有大祸,天道派遣仙人来拯救众生。 第三,仙人来下界体验生活来了。 第四,就是为了推翻修真界旧有格局,改变一朝二宫三教四族五宗八派的垄断秩序,让自由平等公正友善的赤旗插满三界! …… 这些理由有自己合理的一处,也有不合理的地方,他们要做的就是让大家相信真有仙人临世,临世的原因也可以让三界众人自己猜测脑补。 这想法很跳脱也很超前,饶是温弦,一时间也没转过弯来,营造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看起来过于冒险。 这无疑是个很不切实际的大脑洞,绝对很难成功吧……温弦看着也隐约的懵逼,不由得斟酌用词回复道: [师父的提议真好,可是这办法也有许多风险,首当其冲的就是伪装失败的后果。 毕竟总会有需要这个伪装的人出面的时候,届时该如何找一个实力与仙人这个身份匹配的人呢?那时又该如何服众?]温弦一语切中要害。 慕璃想了想回复道:[造势的同时使用拖字诀,再说仙人临世也不一定要用完全体嘛,可以说是仙人在这个世界的分身投影,这样对实力的要求暂时就没那么高了。] [那仙人的分身投影又该如何扮演,由谁扮演?] [这不重要,你知道有很多邪教根本没有神灵,神灵也从未降世面见他的信徒,但却有教徒坚定不移的认定神灵的存在,甚至还在庇护他们,认为什么看不见是心不诚的结果,什么事情做成了是神灵的功劳,失败了则是自己的问题。 在修真界也是一样的道理,何况修真界真实存在着各类稀少的仙人遗物……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一定是干邪教的勾当,但有些东西,我们可以学过来。] [徒儿好像明白了……] [你肯定会明白的,我的徒儿那么聪明。]慕璃回复,[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温弦眼睛一亮。 第169章 短小 蓬莱三山之方寸山主峰,临光阁。 是掌门洛奎真君又道号无宇子的屋舍。 此刻,几个道长高阶弟子和长老皆围在床榻之上,皆面露忧色的簇拥着卧床不起的掌门。 枯瘦的老人,眼袋纵深,面上黑气隐现,薄而不散,他颤巍巍的呷了口茶,双眼发直的和众人虚弱应酬,说话时不免下意识的粗重喘气,显然的中气不足,气力不接,哪有一宗之长的样子。 说起来,从几年前魔君姚烨在苏瑾若的康复宴上入侵蓬莱后,无宇子便莫名其妙生了一场大病,伤及根基,至今未愈。 甚至于近些日子每况愈下,蓬莱自己的医修皆是束手无策。 便不得不花费重金,甚至以高阶法器为礼,着人送去拜帖到天医谷请谷主流涟居士治疗调养。 其实以蓬莱的底蕴,尤其以有着药田千顷的扶桑山医修之医术也是在三界闻名遐迩的,故而蓬莱医术也好、丹草药也好本身也是其立身的根本之一,亦是外界修士所神往的医者圣地,可现在蓬莱自己人却无法治好掌门,而要假借天医谷的他人之手,确实是有损蓬莱的颜面的。 但无宇子已然病入膏肓,卧病塌上,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求医天医谷,这让蓬莱众弟子担心掌门病程的同时不免士气低落,皆是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而天医谷的谷主也不是好请的。 而掌门病重后,蓬莱一应事务皆是交由渺殊君处理的,包括照顾掌门的起居,皆由翾殊君一手安排,这次接引天医谷谷主,让流涟居士看诊也理所当然的由魏律之安排了。 流涟居士不负所托,一眼看出掌门身中魔毒,凶险异常,但却是丹药可压的,却因不清楚因何中招,而难以根除,但在掌门的强烈要求下,谷主还是决定斗胆一试,尽量除根。 开了几副药吃下去,初始的时候确乎有效,但越到后来药效越低,以至于后来再压制不住,更有持续恶化的趋势,流涟居士百思不得其解,惊疑之余最终也只能瞳孔微缩、脸色发白的意识到了什么,最终摇头叹息,退去诊费,神色紧张的匆忙离开了,只留下一句:人心难医。 这样一来,几乎全蓬莱都知道了掌门身子可能不大好了,于是,掌门只得拜托渺殊君暂行蓬莱代掌门职责,掌管蓬莱三山,也是有了待自身西去,让渺殊君继承大统的意味。 这日,魏律之照例来探望掌门,顺便和他汇报回禀宗门大小事宜。 侍从将临光阁内厢的卷帘架起,渺殊君于前呼后拥中来到了掌门面前,先前围在掌门榻边的长老、子弟自动散开一条路,露出塌上垂垂的老者,和塌旁正升起袅袅青烟的精美铜炉。 魏律之神色谦恭道:“掌门近来如何?可觉大好了?我此前为掌门求来的千年参可有按时服用?宗门一应事物都好,掌门大可放心。” “我的好孩子,难为你费心了……”无宇子露出一个憔悴却和蔼的笑容,“交给你办事,我放心。” “掌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渺殊君干哑了嗓子,神色忧虑。 看见魏律之着急得模样,无宇子吃力的反过来安慰他。 ps:今天偷个懒,放了个初稿,还会大修,明天爆更 第170章 方法 无宇子其实还是想活下去的,虽然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但他不过五千岁,又有化神期待修为,好不容易成为一宗之主,怎么会真的甘愿白白死去,为后来者让位呢? 即使这个后来者是他钦定的相中者。 “我就感觉天医谷的医术未必强过我们蓬莱,还是渺殊君给的方子有门道。” 病榻上,无宇子强撑着起身,强笑着和魏律之絮叨,魏律之近些日子对他的照顾堪称尽心尽力,为他的病症东奔西走,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远比他那个徒有修为的亲传弟子贴心。 虽然现在一应事务都交托于他,但魏律之相当知道分寸,不仅每件事都会事无巨细的定期回禀于无宇子,行事上也毫不僭越,这样让渺殊君在门派声望提高的同时也让掌门颇具好感。 “掌门自然会好起来的,”魏律之将宗门事务回禀完毕后,末尾又这样安慰着。 “是啊,老夫最近自觉多了不少气力,想必很快能大好了,等我恢复了,还有几门秘术要亲自传你呢!你虽不是我亲传弟子,但是,却远胜过我的亲传弟子啊,啊,后山朗泉下埋的千年好酒昨日芳菲还未与你对饮。 呵呵,从前不舍得喝,现在大病一场想开了,若我恢复了,定与渺殊君喝个三天三夜!”无宇子说得乐观,虽然魔毒缠身,却丝毫不减气度,他病了若许年,本已不抱希望,但近些日子却渐渐的恢复了气力,也能坐起来了,想来身体终于开始恢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魏律之和屋子内的其他人一起表面应承,说尽了大意是掌门离恢复不远的好话,在魏律之的引导下,大家顺便再拉踩了一下天医谷,让掌门决定还是老老实实接受门派自己的疗方,这样病气缠绵的屋舍里逐渐热闹,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掌门亦对未来的生活抒发了许多的畅想,大抵是想趁着大病初愈时,再有一番作为。 但魏律之却心知真正的毒发已然开始发作了,接下来的日子,掌门的身体会完全被魔气蛀空,但表面上却似乎可以自如的活动。 但这自如活动的代价却是后来的每一次发作都会使人痛不欲生,身体会全身冰冷,冷到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直到三月内双耳失聪,六月内双目失明,一年内双腿残废,两年后口不能言,最后再慢慢的开始全身溃烂…… 届时,这昔日的一宗之长,化神境大能,或许会成为连蓬莱的一条狗都不如的废人,大小便不能自理到比之人间最寻常的老人还惹人厌烦,于是那个时候,他的死或者活都不在重要。 或者说,无宇子的死活都已经任由魏律之拿捏了,全看哪一种对那个时候的他,最有利。 魏律之正入神的想着未来的景象时,无宇子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渺殊君为何一直凝神皱眉啊。” “我是在想,掌门身中魔毒的根源……” “哼!有什么好说,定是魔族下手。” “唉。”魏律之模样苦恼而内疚的叹了口气:“如果当初舍弟未在秘境对魔族精锐赶尽杀绝,想必也不会招致如今这样的祸端,还连累得掌门被牵连,这样的受苦……” 此话说完,整个屋子里的人皆是一静。 “唉,你也不要过于怪罪翾殊君了,他此举本也是为正道做了件好事,只可惜、可恨魔族狡诈。” “是。”见挑拨不成,魏律之立马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未有半分异色。 “咳……”无宇子闭了闭眼睛,艰难的深呼吸了一口,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道:“只是此前他于苏小姐的康复宴上,不顾众来客,不顾你的脸面,拿了苏瑾若的眼睛,确乎是有些过分了,他现在去逍遥宫镇守封印也是好事,好好磨砺一番他孤高心性。 我本不爱管你们这些小辈的小事,你们也都是我师叔一同带上蓬莱的,本不该出现这样的嫌隙,无奈世事变迁,你们竟越走越远,背道而驰。” 他说话时,带了种风烛残年的老人的特有感伤,没有悲喜,没有怨怒,只是感慨,这掌门算是看着他们兄弟两个长大的,对这两个都出落得一表人才,皆是能在蓬莱挑起大梁的能人,是颇具眸中类似亲情的感情的,他有感而发,说得在场众人都唏嘘不已。 “等老夫身子大好了,定要让你们兄弟重归于好。”掌门慈爱的说着。 自己和魏雳之兄弟间的私事被掌门拿在门面上说了一回,魏律之虽内心不喜,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又将话题引来自己想要的地方,再次谦卑的主导了这次谈话,以完成他的目的: “掌门身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但魔族凶恶,难保治愈后不会再留下什么病根儿……而流涟居士也曾言,经过此病,且不说掌门能否完全恢复,就是恢复了怕是也会……” 最后一句话,是他压低了嗓子,贴耳和无宇子说的:“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啊。” 无宇子一愣,道:“我相信渺殊君不会平白说出这样的话的,你既提出,莫非是有旁的法子?” 魏律之眸光一闪,道:“律之自然已经准备好了万全之策,还请掌门先行屏退众人,待我细说。” 无宇子点头,于是一屋子的探望者尽数散去,只剩魏律之和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扶桑山医修留下来。 “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吧。” 众人一走,那医修在魏律之的示意下赶忙道:“掌门可知道仙灵眼?” “曾于古籍上见过一些描述。” “仙灵眼,顾名思义,是假以时日可拥有仙人之力的仙人之眼,生死人肉白骨根本不再话下。 若掌门有了这双眼,不仅能治愈伤疾,还能再获灵力,重塑肉身,甚至提升几个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谓一举三得。” “可仙灵眼这种类乎传说的东西,又哪里寻得来?” 魏律之道:“不才舍妻,刚好便是仙灵眼的拥有者。” 此话一提,掌门因病而略有些退化的记忆里,隐约想起魏律之似乎还有一个出逃了个妻子,当时确乎也曾亲眼见着魏律之于拜堂后的大婚之日亲手挖了那女子的眼睛。 第171章 秘密 虽然当初他也曾因此斥责过魏律之,但毕竟是他的家事,而且那时的二人看起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他也不太好管,便由着他们去了,现在将渺殊君大婚之日的风波和苏瑾若康复宴上的挖眼再现联系起来,掌门忽然了然了一切的根由。 难怪…… 还在忍受病魔的掌门沉默了,病了这些日子,他的心态早就失衡,并非像他表现得那么洒脱,他的内心依旧有强烈的病愈渴望,而在以强者为尊的修真界,失去修为意味着什么,没有任何人比坐上掌门之位的他更清楚。 无宇子内心剧烈的挣扎摇摆,但还是理智压过了贪念,他沉吟道:“还是莫要造孽了吧,仙灵眼是天道有缘人的所有物,我等怎可……” “而现在,仙灵眼被翾殊君带去了逍遥宫。”魏律之适时的补充,“而舍妻又不知所向,便不必对其直接下手。” 这一句,直接将掌门行事的恶意可能摘了个干干净净。 毕竟仙灵眼已经不属于慕璃了,便等于恶事是由魏律之一开始就做好的,和现在需要仙灵眼的掌门无关,不必受到良心上的谴责,何况一开始时,慕璃献上仙灵眼时是自愿的。 而现在又只是把早已经不属于慕璃的眼睛再拿回来救人,救一总之长,对天下对正道有利的人。 掌门大可不必再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可我听说仙灵眼需要其主人自愿同意才能发挥效用啊。” “她会愿意的。”魏律之道:“仙灵眼现在的主人是苏瑾若,而苏瑾若有了新眼睛,又向来听我的话,只要掌门想,掌门的恢复,指日可待。” 无宇子咬牙:“难为你费心了,容我再想想。” “是,那掌门先想,律之先退下了。” 说着,便带着医修作势要走。 “等等。” 魏律之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幽深的眸子里,魔气翻涌到几乎无法掩饰,但掌门此时昏聩,根本没有精力多加注意魏律之和平时的不同。 而近些年他的功力也在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与日俱增,虽然灵魂的不纯令堃老不得不陷入更久的沉睡,但魏律之内心深处还是乐得见于自己功力的飞速增长的。 过去废柴生涯的磋磨让他对修为有种近乎病态的追求,虽然堃老给了他诸多好处,又将他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拉到元婴,但是比起他那个胞兄,他这点修为真实屁都不是。 他想事事强于他的,其他方面他似乎都做到了,但修为一事却是他永久的痛。 但现在不过几年,他就时而有突破的征兆,实在令他狂喜无比,想来于修为上超越翾殊君也并非天方夜谭了吧。 而力量增长的感觉,真是永远的让人着迷,让他,不由得想要更多更多……哪怕为此心性都被影响。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些都和他身体里潜藏的魔种有关,魔种带来修为增幅的同时也在夜以继日又潜移默化的催生欲望,勾出邪念,并以此给予人虚假的欢乐。 而他已然沉浸在计划的达成和修为的增长的满足之中,无法自拔。 但是,即便他心中得意,但面上魏律之还是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平静。 同时,在掌门未彻底咽气之前,他当然会最大限度的遵守礼法,保持着一个继承人该有的气度和作风,他不会让任何人在他身上挑出错来,越到关键的时刻越谨慎小心,他绝不会让事情功亏一篑。 他可是真心的、一心的为掌门恢复出谋划策呢! 至于掌门下达了让翾殊君回蓬莱交还仙灵眼的命令后,同在逍遥宫的慕璃会不会因此和翾殊君产生嫌隙,从而分道扬镳,甚至回到他的身边求助于他,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璃儿,到时候你就能看清,你选中的第二个人也未必多在意你吧。 而借此断去慕璃爪牙,将她圈禁在自己身边是一种惩罚,也是给予他某种安全感的方式吧。 说起来,在那个时候,他的好弟弟在心仪的女人与恩师的性命之间会如何抉择呢? 魏律之表示非常期待。 和掌门最后商定完毕后,魏律之笑着离开了,虽然无宇子还很天真的想用完后再将仙灵眼归还给它的主人,完全当是借用,但是一则,即便眼睛到手了,掌门能否真的用上还说不准呢,二则…… “来人。”回到渺殊君自己的碧游宫后,魏律之下令道:“给翾殊君传去信帖,说是掌门病危,令他速速护送仙灵眼回蓬莱,不得有异议。” “是。”下属道。 同时,魏律之又派遣一行小队去逍遥宫接引,确保任务完成的万无一失。 待人得令走后,魏律之又召来旁的心腹,问道:“魔族那边动向如何?” …… 在翾殊君接到蓬莱的任务传令时,时隔三年,在逍遥宫的治下的区域内,类似泊洛镇的事情又发生了。 而且手段比之从前更加激进和残忍,周围边境的几个城镇几乎都遭到了血洗。 作案的手法,却和此前泊洛镇如出一辙,众人便只觉得是翾殊君看顾不力,导致百鬼大量出逃,酿成众多血案,以至民怨沸腾。 逍遥宫派人营救支援时,已经是为时已晚,那三四个城镇,最后只救下零星几个人,暂时被逍遥宫安置在混元山山脚下单村落里。 魏律之派遣的接引翾殊君的小队也是在那个时候到达逍遥宫的。 当小队踏入逍遥宫,没有人知道,这小队里混入了几个并非蓬莱弟子的外人。 按领队的说法,是在沿途救下的镇民,本该和其他被救的人暂时安置在混元山山脚下,却因为其中有个红衣女子说是能提供相关情报而被带进了逍遥宫。 慕璃在逍遥宫自然也和这一队人碰上了。 而且,她似乎发现这队伍中,似乎有几个老熟人。 便是曾经在圣元武会上遇到的崔耀和林夕溪他们。 撞上他们时,慕璃本想回避的,却被林夕奚眼尖的一眼认出和看到,她不顾同队里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双颊绯红,很是兴奋的和慕璃招手。 慕璃尴尬的回应了几下,虽然内心很想吐槽我们并没有那么熟好嘛。 本想找机会开溜,却见林夕奚竟伺机脱离了队伍,直接找到了她道:“是你!你竟然会在这里?看来传闻都是真的! 嘿~妖女,今天要不要给我吹吹气呀?” “额……”慕璃想起此前心血来潮调戏了下这个小女修的场景,感觉到无比滴尴尬和脑阔疼,不想继续搭理这个疯疯癫癫的又没礼貌的姑娘。 林夕奚也不恼,只眨了眨眼睛道:“如果你对我的耳朵吹吹气,我就告诉你一个跟你有关的大秘密哦~和蓬莱二尊还有你有关的,听了绝对不亏哦!” 慕璃脚步一顿。 ps:谢谢白色懒惰猫打赏了1666书币,破费了呜呜呜! 第172章 人间界遥远,又灵气稀薄,又和魔界妖界挨得近,因此从蓬莱派来接引翾殊君的小队,怎么看都是件苦差事。 除了几个接到渺殊君特殊密令的心腹,其他人都是不太愿意来的。 这其中就有被迫跟随外出的林夕奚和崔耀。 崔耀是因为对苏瑾若情根深种,虽然一直是苦情而无果的暗恋,但是有次喝醉了,不意间舞到了渺殊君眼皮子底下,以至于暗恋成了明恋,敢觊觎道尊的女人,于是理所当然的,被安排了这么个苦差打发了来。 不过碍于崔耀家世显赫,自然性命无虞且大师兄的位置也能保住,但之后他在蓬莱的资源怕是要缩减得很了。 林夕奚则是因为自上次和慕璃一别后,一直对慕璃念念不忘,坚信着是蓬莱二尊倒贴的慕璃,然后开始大嘴巴的在她们的女修小团体之间讲啊讲的,以至于一传十,十传百。 那时,她相当兴奋的在蓬莱散播着关于慕璃彩虹屁的谣言,不分场合的聊着蓬莱二尊的感情八卦,甚至在学宫里,敢于正面吐槽忙于虐恋忽视修炼苏瑾若,时而将其恶心的下不来台。 自然也理所当然的遭受到苏瑾若势力的排挤了来。 而时常给苏瑾若找不痛快的林夕奚也成了崔耀的眼中钉,他们原本都属于蓬莱精英弟子,却因为这样的原因一道被发派了来,却没有丝毫难兄难弟的相互怜惜,一直是互相不对付的。 一路上各种斗嘴使小绊子从没停过,不过崔耀一个大直男,论斗嘴自然斗不过林夕奚,而使绊子又常常被其机灵的化解,堂堂一宗之大师兄,居然还在这小家子气的明争暗斗中处于劣势地位,实在是有够憋屈的。 至于用家世压或者动武,崔耀也不是没试过,但是林夕奚出了名的疯癫,不畏强权的,她家就她一个,大不了鱼死网破,逼急了咬也会把他咬块肉来,真是不惜用生命为他上一场好男不跟女斗的课。 武力上,二人其实又旗鼓相当,或者如果说林夕奚其实还比他略强一些,如果不是崔耀家底厚,名贵的法宝层出不穷,难保不会被林夕奚恶意捉弄得大庭广众之下出糗。 而且林夕奚毕竟也是蓬莱的内门弟子,师承方寸山青荷道人,他也不能做得太过,真把人怎么样,弄不好把自己也拖得一身灰,所以即使他非常看不惯林夕奚,还一时半会真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很罕见,以他的身份地位修为,第一次想整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他的人却无从下手。 但崔耀一心想为苏瑾若出气,故而还是没有放弃各种找个机会。 这天,崔、林二人跟随队伍来到了逍遥宫,在林夕奚眼尖的看到慕璃时,崔耀自然也因此看到了慕璃。 脑海中瞬间盈满了昔日并不友好的回忆,他和慕璃实际上还是有着比较深的过节的。 不仅是一开始他友善的想和慕璃交换签牌结果被拒,而且在后面的比试里慕璃也坏了他的计划,甚至在二轮比赛上,直接将他打得鼻青脸肿的惨败,下不来台的令苏师妹失望的不理他了好久,也因为慕璃就是令苏师妹伤心的罪魁祸首。 那个轻浮浪荡的勾引了蓬莱二尊的无耻盲女。 因此,当他发现慕璃居然也在逍遥宫时,先是不可置信胆意外,而后开始愤怒,脸色微微胀红,看向慕璃的眼神有无法掩饰的不满和厌恶。 “你们两个居然认识?” 说起来自从圣元武会上,他被慕璃压倒性的战败后,很是颓丧了一阵子,怀疑人生又胡子拉碴了好几天,十二分的怀疑慕璃是否用了什么作弊手段,他不能接受一个自己落败于一个盲眼女子的手下,这无疑是有损他蓬莱大师兄的威名的。 但是他确实没有更多的证据论证自己的判断,便只能更加发奋刻苦的修炼,企图以此麻痹自己。 而汗水确乎没有辜负人,这些年他的修为实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和圣元武会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修为上更是到达了筑基后期,这在三界中年轻一代中,已然算得上佼佼者。 故而再见慕璃,他轻蔑厌恶之余,还有着和她再次过过招的兴奋渴望。 像是想要通过战胜慕璃,找回场子,并重拾他脆弱的自尊。 如果有机会再和她斗一次…… “林夕奚莫要离队,我们可是有要事在身的。”发觉林夕奚自作主张的跑到慕璃身边搭话,崔耀毫不客气的出言提醒,“若你因此坏了大事,待我告诉刘长老……” “刘长老,刘长老又是刘长老,你除了会仗势欺人,动不动告状打小报告你还会干什么啊?”林夕奚转身回怼了一句,对于崔耀的言辞不善毫不在意,而是接着自顾自的和慕璃搭话,将崔耀彻头彻尾的无事。 “你!”崔耀咬了咬唇,脸色更黑,憋了半天才回了一句:“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等你出事了就知道了怕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哭!” 此话说完,同队的几个其他的女修都怪异的看了崔耀一眼,其中几个女长老更是回头深深望了崔耀一眼,似乎是被这句话冒犯了,开始盘算着怎么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蓬莱大师兄。 可以想见,他这自损八百的一番威胁,很有可能会让他之后倒大霉了。 崔耀自己说完也自知失言,他原本还想再和林夕奚或者慕璃对线几句,但看着同行女长老的不悦目光,便赶紧去解释了。 也便是在这时,专注应付林夕奚的慕璃发觉了他们队伍里,有个气质和众人迥异的红衣少女,让人非常不安。 那一行队伍并没有过多逗留,直接继续向里走了,林夕奚却并没有跟上去。 “林道友不跟上去没关系吗?”慕璃和蔼的问着,嘴角挂着清浅的微笑,潜台词就是在赶人走了,但林夕奚却看着她的笑容呆了呆。 “喂,妖女,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回过神来的林夕奚俏皮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读不懂慕璃的潜台词,反正就是不想走了,“我们可以交换情报的!” “交换情报?” “是啊,当然如果你吹吹我的耳朵,就是这里……”林夕奚捏了捏自己软乎乎的耳垂道:“你吹一下的话,像上次那样,我就可以直接告诉你想要知道的。”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你不想知道吗?”林夕奚反过来好奇的问慕璃:“你不想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你前夫的所有动向? 你不想知道你的手下败将……就是那个苏瑾若啦,她遇到的一应糗事?毕竟听仇人笑话总是很下饭的。 又或者,你不想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吗?以及我打听到的另一个和你有关的隐情。 包括你方才脸一直朝向一个红衣的少女,你不想知道那个女人的来历吗?” “……”慕璃沉默了,虽然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不正常,但是,怎么说呢,她抛出来的问题还真是慕璃比较感兴趣的内容。 “是不是很有价值的情报?” “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可是活跃在八卦一线的蓬莱百晓生!”林夕奚神叨叨的说着,“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你,当然不是白告诉的,条件我刚才已经说了,你就说,你想要哪种方式吧。” “情报交换?”正常人慕璃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想从我这里知道的?” “嘿!妖女真爽快,哈哈你那里当然也有我想知道的啦,绝对是那种只有你可以回答的,但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问题。那么现在交换开始,说说你想知道什么?” 第173章 魔种悄然间在魏律之的身体中生根发芽。 除了无色无味无感,它的高明之处还在于,魔种只是引诱,并不会完全的违背个人意志,能增幅个人修为的同时,又放大了宿主欲望的阴暗面,使得恶意凌驾于理智,最终受到种魔人的操控,做出无可挽回的背叛之事。 这样直到宿主众叛亲离后再无利用价值之时,种子便会快速成熟,在宿主魔气和修为到达某一个顶点时被种魔人收割,从而增加旁人的力量,彻彻底底的为他人做嫁衣。 魔君姚烨像是一个辛勤的园丁,高兴而耐心的数着日子等着魔种成熟的那一天。 魔种由他亲自种下,他自然也与魔种有着特殊的感应,他察觉到魏律之与日俱增的魔气,怕是离堕魔不远了。 他非常期待在魔种的引导下,来自魏律之的恶念会让他做出什么样的有趣事情,以及,在假以时日,他收回魔种时,获得魏律之全部修为后,魔君自己的实力又会增长到何等可喜的地步。 为此,他真是比任何人都盼望着魏律之修为能够有所突破了。 姚姿作为魔君的女儿,自然也是少数几个知道魔种事件的人。 魏律之派人去盯着她们,而姚姿在发现那群家伙后也没有打草惊蛇,反而也在暗地里几番接触。 接触的结果就是。 在魏律之有意无意的安排配合下,姚姿带着几个魔修大摇大摆的屠城后,又堂而皇之的混在接引队伍中,来到了逍遥宫。 “你们队伍里这次来了哪些人?”慕璃好奇的问询着林夕奚,心中隐约的不安,不免遥遥的“望了望”远去队伍里那一个衣着过分鲜艳的少女。 隔着一层薄薄的绸布,视野里是昏昧的,但神识又将一切勾勒得清晰。 那个美丽却古怪的女子,让人很难不在意啊…… 而后者似乎发现了她的“窥视”,明明应该扮演着一个被好心救来的弱者角色,却倏然间回过头,对慕璃露出一个算不上友好却足够记忆深刻的笑。 非常怪异,非常……嚣张? 这个少女,绝对不寻常。 所以,她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慕璃抿唇。 “什么嘛,还以为你会问些更劲爆的内容。 如你所见,这次来的都是渺殊君的亲信和一些在宗门里混得不咋滴的倒霉蛋……虽然不想承认,我也是众多倒霉蛋的一员啊!! 然后就是中途加入的几个受害人,说是有什么重要线索可以提供,便一并带来了。”林夕奚嘟着嘴,显然的失望。 但慕璃却将关于那红衣少女的信息牢牢的抓住了,是中途入队的人么? 也就是说,本来不是蓬莱的人? “该我问你了。”林夕奚满脸都写满了八卦,双眼燃烧着近乎实质的好奇小火苗,她兴奋又兴冲冲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翾殊君……” “这是两个问题了。”慕璃则态度冷淡道:“我在这里是为了拿回眼睛。” 说到眼睛二字时,林夕奚明显的一怔愣,像是意识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莫测起来,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她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你该问问我们来这的原因了,这样也好有个准备。” “额……你们为何而来?” “为了掌门的病。”林夕奚道。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夕奚怜悯的看着慕璃,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这事其实是机密,但是没有任何事瞒得过我八卦百晓生!我就是为小道消息而生的! 所以,根据我的探听,掌门的病似乎只有你的那个劳什子眼睛能治,喂,听说你的失去的眼睛是传说中的仙灵眼唉,真的假的?” “……你猜?” “又来!”林夕奚捶胸顿足:“我最讨厌猜测啦!我要实锤!实锤!可恶,你这妖女果然一点诚信都不讲,我都跟你说了那么多要紧的事了!” 她抱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慕璃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拉到身边,慕璃艳丽的面孔被无限的放大接近,就在林夕奚颤抖而激动期待的以为她要恃美行凶时,慕璃红唇微张,她在她耳边慢悠悠的呵了一口气韵悠长的吐息。 温热的,香喷喷的。 又极具侵略性的。 迅速的,林夕奚一张脸红成柿子,整个人飘飘呼呼,不知所以:“你……你又,又勾引我,呜呜呜,果然是妖女……你会对我负责吗?” 慕璃耸耸肩,不置可否,脸色却悄然的冷肃:“感谢你提供的情报,我得依据这些有所行动了。” 说罢便潇洒转身,以一个窈窕的背影和林夕奚摆摆手,她隐约的觉察到魏律之或许在下一盘大棋,她得去提醒翾殊君。 顺便探究一下他的态度他的选择,他会不会为了恩师,再拿走她的眼睛。 心里无端的有些慌乱,她的实力是不如他的,若他真改变主意,要抢仙灵眼,便就意味着他们完全没有统一战线的可能了。 他们兄弟两,都会是她的敌人。 强大的敌人,事情的棘手程度会加倍吧,而她别无选择,只能放弃幻想,准备战斗。 第174章 放p “你别走嘛!这样玩不起也太没意思了!”林夕奚想要挽留慕璃,但眨眼间,方才还在眼前的弱质盲女已然消失在跟前,连一阵微风都未剩下,空气中也没有任何她的温度。 林夕奚扁扁嘴,大叫失策。 “一定是我的情报不够吸引她!”她自顾自的认定了原因,一边想着怎样继续和慕璃搭话,一边想跟上先前的队伍。 只是她穿花度柳,向前走过不久,经过一处水亭边时,忽然发现崔耀满面春光的和那红衣少女正交谈着什么。 好小子!说不让我擅自离队,你自己这是在干啥?而且你不是苏瑾若的拥趸吗?现在又在这个小美女面前脸红个泡泡茶壶? 而且此处也算是逍遥宫的内层,这个通过接引小队才能进来的少女是怎么做到私自行动到和崔耀来到此处的? 而且她似乎还看见了巡逻的宫人经过时问也不问的似乎完全将这两人,不,主要是刻意的将红衣少女无视了! 林夕奚不解之余想到之前她提起红衣少女时,慕璃郑重的表情,想着其中或可有些旁的门道,加之她本身不放弃任何八卦的好奇心,林夕奚刹住了脚步,躲在一旁的灌木间,往里细细的听…… 红衣少女脖子上的铃铛隐隐的闪烁起诡异的青光。 与此同时,议事厅中。 魏雳之手中玉简光华隐现,准确的传递了掌门的口谕。 而厅堂之上,前来觐见他的一行人中也个个不如表面上的尊敬客气,他们呈上掌门和渺殊君的信物,言辞恳切不足而威胁有余的让他尽快带着渺殊君要的东西和他们一同回蓬莱。 那架势,就和当初让他来逍遥宫镇守封印一模一样。 “渺殊君如此着急,那么封印的事又当如何处理呢?”魏雳之薄唇上下一掀,讽刺道。 “那就只能麻烦翾殊君为顾全大义献上道尊的心头血了。”为首的中年修士做拱道。 他的神情是客气的,态度是谦卑的,宽厚的身躯微微的拱着,又低着头,带领着一波下属,在魏雳之面前做足了下位者的姿态。 可他说出的话,却是残忍至极且令人不寒而栗。 修士的心头血何其珍贵,那可是蕴含自身修为精华精气的至宝,而翾殊君的心头血更是有着无匹的力量,令多少人就是觊觎也不敢多加想象的! 而议事厅中这个中年男人竟然以苍生以恩师的病为要挟,让魏雳之献出他的心头血补全封印! 失去心头血的魏雳之肯定是要跌落修为的,并且要虚弱好一段时间,经脉受创已经是不可避免,若此时有仇家逮到机会趁虚而入,他甚至会死。 魏雳之地位尊荣,多少人或势力虎视眈眈,而虚弱的翾殊君,又会有多少人想取而代之? 但是却不失为彻底解决封印磨损的好办法,从此结界和翾殊君合二为一,那么不论翾殊君人在哪里,都可以护住封印镇压百鬼了。 毕竟,能者多劳,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他的心头血能够彻底镇压住封印,阻止百鬼为祸人间吧。 现在离恨天周边血案频发,在被救下的红衣少女的作证下,显然的是逃逸的百鬼作乱,而仙灵眼事关重大,必得翾殊君亲自护送才可万全。 而掌门无宇子作为魏雳之的恩师,此刻病重垂危,于情于理,他都得尽快回去一趟的。 他们不会给他更多的时间在这里慢慢的耗了。 但回蓬莱了却不能完全放任逍遥宫的烂摊子不管。 “渺殊君说了,以道尊的实力,即使失去了心头血也不会一直一蹶不振的,至于担心仇家偷袭,待道尊回了蓬莱,渺殊君定会好好将道尊保护起来好好照顾,毕竟,道尊可是代掌门的亲弟弟。” 中年修士冷静点分析道,话里话外有理有据,竟让人找不出一点疏漏。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削弱翾殊君,再离间他和天道有缘人的联系,一举两得又理由充足,就等着魏雳之往里头跳。 对付翾殊君只能用阳谋。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魏雳之一定会往里跳。 “……” 翾殊君垂眸不语,深邃沉敛的眸子依旧黑得望不到底。 良久,他清冷的眉目缓缓绽开,仿佛月射寒剑,霞映澄塘,可绝美之余又带了几分逼人的锋芒。 看得众人皆是一怔愣,接着就是无可抑制的心虚,仿佛一切的阴谋诡计都被洞穿,不免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翾殊君以为如何?”中年男修硬着头皮继续问道,“掌门的病可拖不得了。 而且,周围城镇的民怨可是很大呢,那样惨烈的景象,在道尊的任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道尊总该想办法弥补一下吧?” “本尊自会承担……” 这一句一句的诘问尖锐深刻。 魏雳之脸色微微的发白,他本就肤色白皙,唇色寡淡,一双幽夜的眼睛透着慑人的晶亮。他此时静静的立于众人面前,倾斜的长发伴着衣袂无风自动,整个人越发像是画中仙,水中月。 他不是圣父,但是却分的清大义,眼下,这似乎真的是事态的最优解。 他,有旁的选择吗? 没有人会给他旁的选择。 魏律之自十四岁起,在蓬莱度过了生命中大部分时间,他的生活总是和修炼有关,清苦煎熬。 也自小接受着蓬莱师尊长老们关于苍生大义的教诲。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 “放你娘的狗屁!”这时,一道响亮而清冽的女声不合时宜又极其粗鲁的插。入他们的对话中来。 众人包括翾殊君都不由得循声望去,门口的位置,一个风姿绰约的盲眼女子踏着耀眼的天光走来。 众人脸色齐刷刷的一变。 第175章 心动 慕璃去到霜星殿的时候并没有魏律之的踪影,还是后面碰到则灵才知道这次翾殊君和蓬莱来使的商议被放在了霜星殿偏殿的议事厅。 议事厅的结界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同样是对慕璃形同虚设的,慕璃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 而她方踏入厅房,便听到其中稀稀疏疏的交谈声。 那她肯定选择偷听一会儿他们在讲什么啦,便开始收敛气息,走到一边开始听墙角。 她听了有一会儿了。 虚与委蛇的谈话并没有多少营养,各自的官腔听得人想要瞌睡。 直到她听到为首的中年男人面上尊敬的带领一众人对魏雳之恳求着劝道:“道尊为了天下,为了掌门,便献上心头血吧!” 此人长着一张猪肚脸,黄牙板儿,粪勺的耳朵不大点儿,虽然衣着显贵,可这模样却是比寒碜还加点儿盐,那是齁儿寒碜! 最要命的是他说话,还阴沉沉尖细细的,一听就刻薄的很。 加上他刚才的发言,确乎论断了四个字,相由心生。 慕璃正疑惑这是什么迷惑性发言时,“看了看”魏雳之,他居然没有立马拒绝,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那长久沉默的样子,似乎被说动了? 他傻吗?这是个人就得拒绝吧!何况他在原书里还是个大反派呢,总不能做出这么蠢的事? 可魏雳之冷峻的脸上,神情依旧淡泊平静,就好像,这里正发生着一件和他无关的事。 但的唇角分明流露出三分凉薄。 他其实也不是十分情愿的吧? 或许还在忍耐着什么。 而忍到极限,又是否会成为原书中那个大反派真正的样子?一心杀戮而疯狂的做着与本性完全不符合的事。 可现在这样过分的逼迫下,他还是波澜无惊,平静淡然,似乎永远不会变成那样,可见原书中他的经历更甚之,绝对是有无过之而不及的。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粒雪花是无辜的。 慕璃不能让雪花累积。 慕璃感到有些愤愤,并直接就骂了出来,打断了了厅房内的交谈。 空气里刹那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上,各自神情不一。 “魏夫人。”几个渺殊君的心腹意识到了什么,恭敬开口,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夫人不过是个虚名,心里头未必有多看重。 但同样的,面子是给得足足的,同时也是借机提醒,让慕璃也让魏雳之认清她的身份。 不论慕璃多么的无足轻重,她都是魏律之的女人。 而这声魏夫人让慕璃和魏雳之眼皮都是一跳。 慕璃是恶心得差点呕出来。 魏雳之则是皱紧了眉,遽变的脸色比方才更冷,垂下的睫羽似都凝霜,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不痛快,可是怎么呢,明明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但是,慕璃无暇顾及这些扰乱视线的称呼了,这殿里的人个个都是老油条,也发觉了慕璃一来就是奔着为魏雳之说话来的,巴不得几句话就将他们挑拨了,扰乱他们自己阵线。 慕璃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直接切入正题: “诸位,真是玩的一手好道德绑架啊!你们现在要翾殊君献上心头血来融合封印,彻底解决百鬼逃逸的问题,那你们呢,你们自己又能为你们口中的大义做点什么?” “我等无能,无力为天下尽节尽义。”提议者脸不红心不跳的承认着自己的啥都干不了,“但翾殊君可以。这亦是翾殊君身为蓬莱道尊的职责。 而我们的职责,便是敦促道尊履责。” 这回答,没毛病,却是实实在在的实在无耻。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慕璃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 于是,慕璃和翾殊君传音道,待会我说什么你只管附和,保你心头血无虞。 “你待会不要乱说话呀!”慕璃传心音再三叮嘱,满是熏人的温度,使冷硬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温柔。 她这话说完魏雳之抬头深深看了慕璃一眼,目光讶异,没直接回复行或者不行。 被教诲以天下为己任的他自当了蓬莱的道尊从来就是有为苍生献祭的觉悟的,如今真的到了这样一天,他的内心其实没有更多波澜。 修为跌落,身受重伤,或者因此被仇家趁机杀死,他都不曾有半分惧怕。 最多的感觉竟然只是讽刺,讽刺他所要保护的苍生之中居然还有包括要害他的人。 “诸位自谦了。”慕璃毫无惧色毫不怯场的和那些人道:“诸位当然有帮得上的,刚好我来逍遥宫跟着翾殊君也有几年了,知道一些内情,翾殊君这些年在逍遥宫以身为阵眼,消耗了不少元气,已经是大不如前,若是轻易献出了心头血,怕是撑不过几日。” “夫人的意思是不允喽?”那中年男修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面色不善的咄咄逼人道,问完就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不是赶着趟儿让慕璃好接茬吗? 果然,慕璃笑嘻嘻道:“这不就到了你们表现得时候了吗?得你们之中挑选两三个修为最高的人给翾殊君度去全身修为法力,才可保证翾殊君献出心头血后性命无虞,且确保封印能够完美的被加固哦~ 我观你修为估计有金丹了吧,你的修为大概够了,然后你再挑两个人吧! 那时,翾殊君可是镇压百鬼失去心头血的大英雄啊,你们为大英雄出点力,帮点儿忙,也是应该的吧? 你们总不能看着翾殊君死吧?” “……” 中年男修心头一怔,转头看了眼翾殊君,似乎想质问魏雳之真相如何。 可魏雳之只是无奈的看了慕璃一眼,最终没有拆穿慕璃。 而翾殊君不否认,那么身为下级,是无权过问更多的。 那中年人不由得身体一晃,面色发白。 但他们身为渺殊君的心腹,自然对魏律之忠心耿耿,抱着必定要完成任务的心,虽然代价是他们没想到的,可是如果只是失去修为便能达到削弱魏雳之的目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于是思虑再三,那中年男修道:“我……” 愿意二字还没说出口,他身后又一名修士抢白道:“凭什么?修为最高的就要为翾殊君度去全部修为?我不愿意,曹长老,我之前就觉得渺殊君的做法有失妥当,现在这么一来,我们蓬莱损失的战力就不止翾殊君这么简单了! 没有翾殊君坐镇的蓬莱在后面的宗门实力排名里肯定要跌名次的,说不定又要被其他大宗吞并不少资源。 而你我又臻至金丹,多少年的苦修一朝散尽,就是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这不是我自私,确实镇压百鬼阖该是天下人的事,其他名门大宗也该参与,怎么就单我们蓬莱出力呢?” 此话说完,这一行人中的其他人也开始面露不快,窃窃私语起来。 是的,他们之中确实参杂了渺殊君的心腹,愿意为渺殊君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但是,更多的是旁的非心腹人员的纯办差弟子。 还因为此行苦寒,又没啥油水,给硬塞了不少失势弟子来度经给教训,所以其实人心并非那么齐。 因此魏律之的心腹想挑拨慕璃他们,慕璃自然也可以同样报之,一下子就反客为主了。 说起来那个第一个争辩的也是个耿直的下放长老,修为也到了金丹后期,算是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他并非渺殊君心腹,平白无故要献上自己全部修为,当然是不乐意的。 中年修士自然瞪了那人一眼,可劲儿的给他使眼色,眼神责怪他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不会说话,坏了大事儿,而那耿直长老竟直接回瞪了过去。 “你瞅啥。” “瞅你咋滴!” 慕璃看着众人嚷嚷起来意见不一了,心中得意,脸上的笑容清艳之余仿佛有万道光芒炸裂而开。 这一幕落在魏雳之眼里,让他微微的恍神,并错愕的发现,她竟然是在帮他说话。 慕璃在用她的方式为他主持公道。 可是为什么?她不是渺殊君派来的间谍吗? 她不是爱着哥哥吗? 方才明明是中伤他的最好机会啊,然后她便算是完成渺殊君给她的任务了吧,那时,她应该就会离开他吧。 可是,他的嫂嫂却在为他说话。 他活了那么多年,尊荣的身份都是凭借实力得来,本来并没有多少人为他说话的机会和余地,而后来蓬莱为渺殊君所掌控。 于是在几乎是渺殊君一手遮天的蓬莱,当哥哥决定压榨他的资源或者以其他手段针对他时,便更加不会有人为他说话了。 而现在有人明明确确的站在他这边为他说话,这真是他想都不会想的事。 他有些看不懂她了。 为此,他的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拂了一下,他忽然想起,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有站在他的角度为 她说话。 有些无措。 可是,哪怕是因为情蛊,他也油然而生一种难言的贪恋沉溺,实在荒谬。 可若是真是因为情蛊,她才会这样一心为他,又是多么令人绝望? 而他居然为此生出了一点旁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心中难言的复杂情绪,连看向慕璃的目光都变得柔和。 自讨苦吃。 与此同时,众人还在为关于是否要将修为全部度给魏雳之,以支撑他造成对封印完整的修补而僵持不下。 终于,牵头的中年修士再次开口了,对方才的事避而不答的选择了另一个话题。 他虽因眼下的情景有些焦头烂额,却其实并没有放弃,只是发觉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转而想徐徐图之了,而且眼下,分明有着更重要的事。 于是,他皮笑肉不笑的再次对翾殊君道:“那治愈掌门的药引一事,翾殊君又当何时兑现?” 第176章 如实 索求掌门的药引,说得委婉,但是慕璃和魏雳之都知道那是指什么。 仙灵眼。 这无疑是个敏感的话题。 慕璃一愣,为翾殊君抱不平的心很快又转复到对自身命运的担忧上。 虽然她相信和渺殊君的品格不会强人所难,可是也正因为他的品格过于正派,她也担心他会不会劝她将仙灵眼给蓬莱掌门治愈顽疾。 毕竟,虽然他从在原书里就因为魏律之的从中作梗而不咋受他的掌门师尊待见,可是,他还是非常尊敬他的恩师的。 哪怕后来他被迫举起反旗后和整个正道厮杀,但面对被俘的恩师,即便梗着脖子十分酸腐的和魏雳之各种作对,他还是几次三番的寻了由头将其放了的。 足见他是个重义的。 而这一周目,他的倒霉恩师掌门直接快领盒饭了,未知他的反应又会如何呢? 比如用她的东西慨他人之慷?真就钻了哥哥的套? 他应该不会那么蠢吧? 心里这样想,在中年修士拱火般的目光下,慕璃还是犹疑着下意识的将头转向魏雳之,“观察”他的反应,判断着他会成为她敌人的可能。 魏雳之自然看见了慕璃忽然转向了自己。 如果慕璃有眼睛,他定能从她的眼中看忧心忡忡这四个字来。 她在担心,他会不会害他。 但是慕璃是个瞎子,眼部被蒙住,过分白皙的脸上,只有眉心的凤翎印迹一闪一闪,若隐若现,含蓄的展示着她心中的不平静,也为她明丽的容颜凭添三分冶艳。 顺着凤翎印记往下觑,便是一道素紫的绸带,日复一日的系着,仿佛这样就能遮掩那刻骨的伤痕,使人忽略这背后的伤痛。 单薄的盲女方才就是这样站在咄咄逼人的众人面前,用她的方式为他字字句句据理力争,为他抱不平。 而现在,因着中年男修的话锋一转,她又担忧的将她一张清艳昳丽的容颜面向了他,表情微微的紧张,大抵是不信任他吧。 她的此时的模样,真是如此的令人心动……又令人心痛。 魏雳之看着看着,忽然无关紧要的发觉慕璃蒙眼的缎带似乎系得有些歪和松散。 他走近慕璃,相当自然的伸出手来将那缎带摆正,重新系上。 彼时,魏雳之堆叠着墨色的幽黑眸光中倒映着她娇媚的倩影,淡泊宁静的神情中满是他自己也无法意识到的专注。 因着身高差,高出慕璃大半个头的魏雳之竟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的微微躬下身子,他垂下鸦羽般的长睫,不那么娴熟,却异常细致耐心重新将慕璃的缎带认认真真的扣了个规规矩矩的蝴蝶结后扶正,良久,方直起身子。 而他的手无意间碰到慕璃的脸颊,比想象中的触感还要滑腻柔软,令人留连。 慕璃怔了怔,发出一阵近乎差异的吸气声,有些不明所以,但他靠近时她分明察觉到自己心跳再次不受控制的比之前快了好几个拍子,鼻息间萦绕着清寒的沉香气息,是独属于他的气味。 老脸一红。 她就待在原地,静静的任由魏雳之将她的缎带重新系上,打理好。 那里,也是她脸部最敏感的部位。 耳垂微微发烫。 而魏雳之为她重新扣锦带时的时间不短不长,却刚好够等着翾殊君回话的中年修士他们忐忑许久。 不知魏雳之此番举动是何意义,又卖的什么关子。 而道尊做事时,他们并没有多少权利可以置喙,只得等魏雳之慢悠悠且一言不发的将慕璃的蒙眼缎带系好,而后满意的转身。 他如此自然的将慕璃护在身后,一双眼睛如同冰冷的琉璃,寒凉中透着一股子摄人的妖异,他对众人冷硬而强势道: “药引是嫂嫂的所有物,我无权决定是否将其交付给你,如果你们真的想要,便自己问嫂嫂的意思吧。她若愿意给,本尊自然无话可说。 可她若是不愿意,那么有我在,谁也别想硬取!” “……” 众人微微一愣,面面相觑,都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没想到翾殊君竟然会这样说。 方才翾殊君亲自为一个盲女,一个弃妇弯下腰亲自整理缎带已经是不可思议,现在他更是明面上为这个本是他哥哥的女人说话…… 所以,这个盲女真的本事大到俘获了蓬莱两个道尊吗? 众人不能细想,只是差点惊得都没脉了。 而那为首的修士犹不死心,他定了定心神,转而对慕璃道:“那魏夫人可愿意将药引交出来,为掌门治疾?” “当然……” 那中年男修眼睛一亮。 “不愿意。”慕璃面无表情道。 与此同时,被魏雳之主动护在身后的她,心里关于猜忌的刺,已经是荡然无存。 给力的反派大佬永远值得相信。 渺殊君的心腹们则:“?!!!” 那中年修士切齿道:“好好好,此事我一定会如实禀告掌门……呵呵,想必宗门上下都会为此寒心无比,道尊竟对自己的师尊见死不救,无怪乎不愿一劳永逸的补全封印兼济天下!” “你这人好没有道理!”慕璃立马反唇相讥,“你也知道药引是我的眼睛,那么堂堂一宗之长为了自己恢复就要让别人做瞎子?而且不是翾殊君不愿意补全封印,分明是你们不愿意助力翾殊君完成补全!现在又来反过来道貌岸然的责怪旁人,你们脸呢?” “你,你,你……” 众人被慕璃呛得哑口无言,讪讪之余神色几经变换,明显的惊慌起来。 “那么夫人和道尊便忍心看着掌门每况日下?如此的不顾全大局?” “生死由命。”慕璃道,事不关己的态度。 这就是不想给了。 魏雳之却淡淡道:“掌门的事,本尊会另想办法。” “……” 终于,那中年修士似是想通,知道短时间内是无法在此处讨到什么好了,便带着众人先行告辞,准备则日再另行商议了,确乎极知进退。 他们怒气冲冲的拂袖走人,在慕璃看了就是可笑的“无能狂怒”的表现。 但是,他们难道就会这样善罢甘休吗? 何况这只是他们到达逍遥宫的第一天而已,虽惨遭滑铁卢,却不耽误他们后续的作妖的。 一定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 慕璃有预感,他们这次走后肯定还在憋大招,必须好好留意留意。 第177章 祭品 叮铃—— 雪白的脖颈上一直沉默如石的翠色铃铛悠然发出一连串清脆动听的声响。 铃声之中,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在快速褪去,一切都场景都被扭曲到不真实起来。 飘飘飘浮浮之中,崔耀看着着眼前红衣少女那火辣辣的勾人目光,不知怎么的就渐渐变成了苏瑾若的样子,于是他的心跳开始慢慢的加快,脸颊也开始发烫,他咽了咽口水,干涩而语无伦次的说起许多缠绵到酸掉牙的情话来。 躲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幕的娇小女修林夕奚无语的看着这一幕,不禁啧啧感叹一声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见一个爱一个的傻逼,在蓬莱的时候还对苏瑾若爱得要死,现在转眼就开始对着这个被救进队伍的红衣少女发情了。 以林夕奚道视角和实力,她并不能发觉此时崔耀的双眼渐渐的失去了色彩,转而覆上一层空洞和迷蒙。 红衣的少女因着崔耀的情话而咯咯咯直笑,没有半分刚救上来时的无助与可怜,忽然,她的眼中闪现出一抹幽冷的红光,而后林夕奚就发现那个自称瑶枝的红衣少女竟然任由崔耀揽过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进展这么快的吗?” “行啊崔耀!” 林夕奚感叹着,接下来他们之间还会发生什么?八卦之心让她禁不住想要看到更多。 于是她屏蔽了自身的气息,静静的待在枝繁叶茂的灌木丛中,密切的注视着他们的动向。 然后,林夕奚便看见,崔耀粗壮的胳膊有力的横抱着瑶枝,然后踏步向着逍遥宫深处走去了。 他们去哪里? 林夕奚心中疑惑,还抱着美女走,这么张扬的吗? 瑶枝被崔耀抱着,她一手拨弄着崔耀胸前的衣襟,一手轻轻敲击着脖子上不再发声的铃铛,绫罗红裙随着崔耀的走动飘飒如蝶,她的表情慵懒且漫不经心。 看着他们逐渐走远,林夕奚咬咬牙,又蹑手蹑脚的偷偷跟了上去。 这一跟不打紧,林夕奚敏感的发现了其中一些意想不到的端倪。 这让本来只想看看八卦的林夕奚倏然间敛了玩笑的心神,开始正色起来全副心神的跟踪。 因为,她亲眼看到了不远处崔耀抱着瑶枝旁若无人的走到逍遥宫深处,来往的宫人护卫自动对他们无视,接着又来一宫装修士和他们碰了头,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宫人表情古怪的给了瑶枝一块玉牌,品相极高,如同一泊凝固的水,雕刻着古朴的图腾,玉质晶莹,映透着碎芒。 凭着那玉牌,姚姿更加畅通无阻,行人自动回避,这样竟也方便了林夕奚更好的隐藏自己,小心翼翼的走了许久,竟一路直接跟着这两人来到浩大霜星殿的背后,一处有着九座瀑布下落交汇着的一片深潭附近。 明明是白天,可这里的光线却是过度的昏暗了,逼仄的空气中给人一种难言的恐惧压抑,水潭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但看不真切。 林夕奚心中忐忑,隐约感觉有大事要发生,或可被她撞到了什么不可推测的大秘密,像是潜伏在黑暗里的巨兽,不意间露出一脚,对好奇心超出旁人的林夕奚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她此时依然没什么头绪,只能尽可能的一点点的尾随其后,为此,她的心都因激动而颤抖,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将前行的步伐放得更轻,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暴露在另一双红眸的窥视中。 崔耀游魂般抱着瑶枝走到了潭边,终于轻轻的将红衣的少女放了下来。 而少女的双脚一落地,异变陡生,此地忽然的风雨交加,掀出一阵出乎意料的风暴,九道瀑布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在雨势中旋转着倒泻而下灌注潭中,溅起丈高的水柱水花,林夕奚躲在一处石雕后,被淋啊吹的几乎都睁迷得不开眼睛。 脊背发凉,心中更是狐疑,这是哪里,他们要做什么? 不免也觉得那个红衣少女的身份不简单,这让她惊骇之余竟隐隐的有些兴奋。 为了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探究真相,即便此处异变导致潭水上漫,满是石子的地面都变得圆滑湿润,有些无从落脚,林夕奚还是努力催使灵力维持身形的隐匿想看下去。 眼前潭水倒灌,水声喧嚣,周围的温度逐渐变得冰冷,银色光幕一闪一闪中,就是只有筑基期待林夕奚也发现了此处的不对—— ——到处布满了她不可理解的道纹,形成种种强大的“势”,似乎正封存镇压着某些可怕的东西。 而魔怔了一般的崔耀便和瑶枝一起站在“势”的中心,风暴的风眼里,沾染了水珠的发丝在瑟瑟的风中张扬飞散,微湿的衣袍翩飞,红衣少女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她的念词很快得到了某种玄妙的回应。 末了,瑶枝双眸率先睁开,身形一震,眼中射出两道妖异的红光,脖子上的诡异铃铛疯狂作响,脸色苍白的少女一脚将崔耀踹入水中,眼看着被潭水吞没,却溅不出一点水花,紧接着便是对着深潭中央吐出一句:“魍魉鬼阎良,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深潭忽然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痕,那裂痕由小及大由远及近的扩大逼近岸边,而岸边的土地也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坍缩开裂下陷、扩散…… 轰隆隆犹如地震,很快波及到藏在石雕后的林夕奚! 哗啦! 巨大的水压从上而下,眨眼间,反应不过来的林夕奚便和红衣少女一道沉入刺骨寒凉的水中,被仿佛活物的水流不可抵抗的卷入深潭底部。 一片死寂。 林夕奚也再也无处藏身,憋着气,整个人大喇喇的出现在了红衣少女的眼前。 而她们的身前,是一面半透明的无限延展的怪墙,向上直到潭口,左右,却无穷无尽般望不到边际,犹如死亡。 墙的另一边有无数的黑影快速的移动,其中有一团影子尤其的大些,贴在墙上,几乎就在红衣少女的身后了。 这下子林夕奚被迫和红衣少女大眼瞪小眼了。 林夕奚内心咯噔一下,感觉非常不妙。 “你好呀,祭品~” 这时,病恹恹的红衣少女对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林夕奚露出一个邪肆的笑。 她看着完全暴露在自己实现中的林夕奚,完全没有半分意外和惊奇,像是早就知道林夕奚一直跟在她身后,而现在林夕奚陷入这种处境也是她刻意为之。 “呜——”在咸呼呼的水里,林夕奚全服精力都在应对闭气上了,不能分出太多精神进行说话,毕竟她一开口,四面八方的水便会灌入她的嘴里,并且,不论她怎么使劲儿都不能浮上去逃脱。 可同样在水底,红衣少女却如履平地,稳稳当当,她笑着对她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姚姿。” 林夕奚一震,这个名字令她意外的耳熟,却不能很快的想起来,或者,根本不敢往那方面联想。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抖,遍体生寒,躯体僵冷,不为水温的冰,只因着姚姿还算迷人的微笑。 第178章 四肢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周身的灵力也在飞速消耗,林夕奚深知,她无法在深冷幽暗的潭底坚持太久。 可她无法脱身。 同时心中疑窦越来越多,关于姚姿的目的,关于崔耀的下场,关于,这里究竟是哪里? 思绪一团乱麻,也当然没有人会为她解答这些。 她只是徒劳的在水下挣扎,拍打出激烈却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水花,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姚姿笑着一步步走近她。 情急之下林夕奚分出力量来对敌,她的身体微微一颤,灵力延着四肢百骸流动,汇聚到指尖,她顺势从腰间抽出软鞭,裹挟着灵力的长鞭向着姚姿狠狠一甩! 鞭去如蛇,带着林夕奚木属性灵力,在水中匹练横空,暴长开来,无限延伸的直奔杀向姚姿。 林夕奚开启过灵视,是知道姚姿和她的修为是差不多的,想着或可一试,殊死拼搏一番,赢得生机。 谁料姚姿对她的进攻视若无睹,病恹恹的脸上,眼底隐约流露出轻蔑的神情,像是在说,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林夕奚心中隐约的不安,而下一瞬,不安被应验,姚姿只是轻轻勾了勾手指头,陡然增大的水压便让她一切的进攻都成徒劳,林夕奚感到自己的长鞭仿佛碰到什么类似橡胶的阻力,怎么也打不穿,扯不裂,犹如泥牛入海,不能惊起任何反应。 那是来自魔女的碾压,与此同时,她隐约看见姚姿背后出现了一头巨大的半透明水怪,咆哮着拍出凌厉的水之巨爪。 刷! 林夕奚直接被拍翻,剧痛之下,击中地方渗出的血也迅速扩散,而后又融入水中快速消逝了,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无比的虚弱,心脏的泵血变得无力,体温一降再降,似乎连血液都不再温热…… 这时姚姿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已然走到了林夕奚道眼前,然后一脚踩在林夕奚不知何时已然呈现着死灰色的脸上,将她的脑袋死死踩在泥里,林夕奚整个身体都因此横倒了下来。 而此时,一半脸被踩进泥水,另一半脸露在外面时,昏昏沉沉中,她看见水中簌簌的尘埃飘飘摇摇,以及水墙后一闪而逝一双令人汗毛倒竖的瘆人眼球。 是错觉吗?黑暗中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可她就是感觉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直勾勾的盯着她。 吓得林夕奚即便被姚姿踩在脚底不能动弹,却也不免为此疯狂扭动挣扎。 “安分点。”姚姿道:“不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你我都不想见到的事哦~” 什,什么事? 即使这个时候了,好奇心宝宝林夕奚还是想开口想问,却只咕噜咕噜吐出一连串的水泡来。 “比如卸掉你的四肢,剁碎后塞进你嘴里……但是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好好保护你,毕竟,祭品的标准里有活人这一条呢~“ 林夕奚果然安静下来,不敢轻举妄动,眼神中满是恐惧。 看着林夕奚安分下来,姚姿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娇声道:“呀~真乖,我该怎么奖励你呢,嗯?你觉得我该怎么奖励你才好?” “呜呜呜——”整个嘴都埋在土里,林夕奚听得见,却无法说话,而姚姿每说一句话,就将林夕奚的头往黏糊糊的土里踩得更深。 鼻腔口腔里都浸着混浊的冷水,林夕奚一阵激灵,明明头部被踩得钝痛阵阵,眼睛都布满血丝,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在恐惧的深处,居然有一丝暗暗的爽感。 她居然喜欢这样被踩着。 这吓了林夕奚一跳,比现在生死未知的处境更让她感到惊悚。 可她半张脸被踩在土里时,表情却是享受的。 她,好喜欢…… 不禁想要更多…… “就奖励你一个秘密吧?你一定会喜欢的!毕竟,你就是为了秘密而跟着我的吧?嗯嗯~既然这样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点哦,这样待会你可要好好表现报答我呀!” 姚姿不知道将林夕奚的想法,只稍一用力,便将她的头踩得更死,几乎要完全嵌入泥地里,而后借着这力气伸出一只手向前,触碰到了那面半透明的墙,然后完全的贴上,墙面为此荡漾出一阵诡谲的涟漪。 涟漪之中,渐渐凸出一张夸张半透明的人脸来,表面泛着油青的冷光,人脸的神情狰狞而痛苦,并且非常的眼熟, 这这这,这什么玩意儿? 她在哪里见过吗……不对,这个人,为什么像是……崔耀? 林夕奚一阵汗毛倒竖,心下如泼冷水拔凉拔凉。 我,我之后也会变成那样吗? 不,不会那么简单,看姚姿的架势,分明还要拿她别有用处。 此刻,姚姿手中动作的同时,姚姿嘴里也不忘自顾自的说话:“你知道百鬼吗?每一只百鬼的出世必伴随着死亡,而死亡的数目则决定了百鬼的觉醒时的力量呢。 你猜猜我这次准备了多少条命呢? 嘻嘻嘻,你知道,没有血祭的百鬼是不完整的。” 说完,姚姿松朝林夕奚随意划过几道水刃,鲜血从林夕奚的皮肤溢出,又被水刃完好的包裹着送入姚姿手中。 姚姿纤白的手指浸入血液,沾了一点表情沉醉的舔了舔,而后将血液点在那人面的眼下,画出两行眼泪的血痕,像是人面哭出了血泪。 血痕很快渗透进去被吞噬,过了一会,人面沉默片刻,像是打哈欠似的从当中自动裂开出一条一人高的缝隙,露出深不见底的入口面貌,里头黑魆魆的,隐约回响着凄切的哭嚎。 第179章 激将法 几乎就在蓬莱一行使者离开没多久,魏雳之便感受到了阵眼处的异动。 他的神色一下子凛然了起来。 “怎么了?”察觉到魏雳之表情的变化,慕璃不禁问出了声。 “阵眼有异。”说罢,就要动身去查探,似乎并没有想带上她。 慕璃心中也知道,她在逍遥宫到底也只是一个外人,出了什么事,未必要牵扯上她,当然相对的,她也没什么立场去管,他有事只会了她一声便算得上是好的了。 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不能失去这个刷反派好感的机会。 而且,百鬼的戏份在原着不多的,甚至关乎逍遥宫的描写也因为不是男女主恋爱的主战场而言辞寥寥。 而现似乎镇压百鬼的大阵阵眼又出了问题,此前又有不少逃逸的百鬼的作祟,还来不及反应,结果周边几个城镇就遭到血洗,被波及的人、魔、妖三族恼恨之下无处发泄,眼看着还差个导火索就要开始内耗打仗。 总而言之,像这样大的事件点,原着几乎就没提过,实在有碍她读过全文带来的全知全能先知外挂,她会很没有安全感! 因此,她必须得调查一下,或者说至少看看,来到事发现场找线索,对最近戏份格外足格外活泼的百鬼是怎么一回事,封印又究竟出了啥问题有个数才好。 而且这些年翾殊君一边辛苦耗费法力补封印,一边处理逍遥宫各项事务,维持边界三族平衡之类也算是尽心尽力了,结果最近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不管魏雳之面上多么冷情绝欲,但他成长的环境,受到的教育让他对天下对正道有着特殊的责任感,如今城镇被血洗、阵眼又出了意外,以他的骄傲肯定会将这些事全部归咎于自己,产生心结。 他入道来向来恪守规则,对人对事都是公正苛刻,包括他自己也不放过。 若不跟着去盯着搞不好发生了啥意外他又会黑化,到时候她失去一个潜在的靠山事小,再者她大仇得报后还要好好享受生活呢,怎么着也不能让他黑化后把世界给毁了。 综上,慕璃势必得跟着过去瞅瞅。 虽然脑子里想得多,但这思绪在慕璃的脑海中其实只堪堪划过了一瞬,她立即叫住魏雳之,拉出了他的衣角道:“等等,我也去。” 衣料的质感上佳,上有繁复的银线纹路,只是摸上去和他一样冰冷。 魏雳之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了慕璃几眼,眉目间隐有忧色,沉凝的脸上表情严肃,他直截了当道:“你不能去。” 然后他试图拉回自己的衣角,稍微拽了拽,没拽动。 他默默的收起对衣角的关注,虽然有着小小的不自在,却并没有没有再试图抽出衣料,而任由她捏着。 …… “为什么?”慕璃将他的攥衣角攥紧,差点以为是自己的所思所想被看破,捏了把汗之余也有些受挫,都认识那么久了,他还那样防备她么? 谁料他偏过头不看她,而下一句却道:“危险。”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慕璃不知为何,却似乎听到了其中隐含着的某种更为沉重的情感,恍若错觉。 “没旁的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 是单纯的疑惑语气。 这个回答让慕璃愣了愣,一瞬间心头涌上无数复杂的情绪,颇生感慨,而且,以他的修为,都说危险了,看来阵眼的地方确乎出了什么棘手的事吧,对敌的判断,他从未失误过。 心中大体了解到魏雳之的想法,慕璃口中却道:“是百鬼出事了吧,百鬼的事事关三界存亡,我好歹也是个夺天地之造化的金丹期修士,也有一颗天下大事匹夫有责的拳拳之心,阵眼出了问题,或许我也能出出力,帮帮忙,所以再危险,我也是要去的。” “那不一样。” “有何不同?”慕璃据理力争:“还是说,到现在为止,翾殊君还是半点不曾予我信任,不愿暴露阵眼的位置给我一个外人? 又或者,翾殊君自负实力强大,便瞧不起金丹修为的我来,即便我自诩进阶神速,也是入不了道尊的眼呢!” 她鲜少称他的道号,这次一连串说了一堆话中就连叫了两次道号,看上去是更尊重了,但其实,是更生分了。 空气里突然的安静。 最怕空气里突然的安静。 沉默片刻,魏雳之嘴唇微阖,轻声道:“……你是这样想我的?” “道尊不是这样想的?”慕璃歪了歪脑袋,无辜道:“那道尊怎样想的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魏雳之深吸了一口气,俯视她时,眸中一片寒凉,似乎不想理她了。 这时他又听到慕璃道:“即便那处危险,但道尊您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刻意罩着我的自信吗?那看来大名鼎鼎的翾殊君也不过如此喽? 你是不是不行啊?” 这话够刺耳,却让刚要走的魏雳之意料之中的转过来身来。 正应了原着一句设定,极度理智绝情的道尊,是听不得别人质疑他的实力的。 再说,男人,哪有不行? “激将法?”魏雳之蓦然回头,眸光深沉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看着她,某女恬不知耻的还死死捏着他的衣角,眉心的凤翎印记一亮一亮,更添绝艳风志。 良久,他上一刻还冷如冰霜的面孔倏然露出一抹轻笑,寡淡的薄唇罕见的勾出的上扬的弧度,眼眸也略微的弯了下来,这一下子,他那张本就清俊出尘的秀逸神颜,更是有如如出云破月,美不胜收。 他原来也是会笑的么? 虽然男色诱人,可慕璃的小计策被他明晃晃戳穿,还是不免让人泄气。 而他对她道:“我应了。” 慕璃面色一喜。 魏雳之看着慕璃藏不住喜怒的面容,顿了顿,没来由的又道:“当真这样想去?” “我不信你方才的理由。” “所以,你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慕璃将食指放在嘴巴里咬了咬,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她对他说:“因为,我担心你。” “因为我担心你,才想跟你一起去啊!” “……”魏雳之抿唇不语,只一双眉峰拧成了小山高,“胡闹。” 但不知为何,心底却没出息的被这句话触动,一点点变得柔软。 他垂下眼眸,下意识的想捂着自己的心脏,那里正流转着某种不可控制的情感细流,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涩涩的、酥软的,泵到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陌生。 又受到情蛊影响了么? 他心道。 又开始运转灵力,暗暗念诀压抑这份怪异的情愫。 “小叔子,我担心你呀!毕竟,连你都说了危险了,我,我想陪陪你啊……” “……” 灵力一下子松懈了开来,不用清心咒,魏雳之现在也一片清明。 他一双墨黑色的眼睛微微挑起,似乎还在分辨慕璃的话,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装作没听见。 而看见魏雳之一脸吃瘪的表情,慕璃倒觉得分外好笑,她已经相当自然的开始催促他:“好了,既然你同意了,我们走吧,嗯?” 她终于松开了他的衣角,被捏过的部位,上好衣料已经开始发皱,在他如华的白衣上呈现出很显眼的凌乱,又隐约沾染了她的气息。 并且,那处冰冷的布料,已不知何时,有了暖意…… 第180章 九条瀑布如龙蛇交叉倾泻至黑潭,潭水表面一阵阵儿的涌现出无数瞬间起瞬灭的泡沫,伴着喧哗的水声,漫出泠泠的水霾。 而此处的天色晦暗,水汽森森的空气中隐有不安雷响,电光频频中又有无数鬼魅般的虚影漂漂浮浮,端的不祥。 就在霜星殿后,慕璃随着魏雳之一同刺入水中,心随意动,瞬息之间便已然深入到了潭底。 以二人的实力在水中闭气并不怎么难,即便这里的水似乎比之一般的流水更为粘稠、沉重、凄冷。 而在这一片黑得虚无的水底世界,因为是和魏雳之同行,慕璃相当的有安全感,心中是毫无惧意。 因此,她更能打起全部心神,冷静而全面的对此处的事有个大致的,不,是细致的了解,从而更好的随机应变。 不多久,他们也到达了那处洞开的无际墙处,在一望无际的半透明巨墙间,见到了从中间裂开的人脸。 真“我裂开了”。 疯疯癫癫的人脸时而嬉笑时而哭嚎,发出堪称精神污染的怪叫,震得人头皮麻发。 而无论人面做出何等表情,它总会直勾勾的盯着你,总让人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挥之不去的,让人十二分的不适。 而门里头黑洞洞幽深深,散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还怪声不断,又一阵儿一阵儿的朝外头冒寒气,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而这里接通灌愁海,海底封印着连帝俊上神都没辙,杀不死灭不掉,却只能封印的可怕玩意儿。 说真的,若不是旁边站着个原作官方指定的本书战斗力天花板,慕璃还真不敢轻易进去。 就是现在真站在魏雳之身旁,知道他应该也许大概可能会罩着她,慕璃还是有着极为不详的预感。 像是,只要进去了,一定会发生什么他们无法掌控的不好的事情一样。 与此同时,发觉洞开的门,魏雳之明显脸色难看了起来。 “有人来过。” “入口被打开了。” …… 紧随而来的下一个问题是,是谁? 逍遥宫虽然守备不算森严,可却处处布有禁制,尤其是这放置阵眼的位置,更是结界重重,若是暴力破坏,稍有异动,哪怕再细微,逍遥宫的相关执事便能察觉上报,而异动再稍强烈一点,翾殊君便能发觉。 可直到霜星殿被人堂而皇之的闯入,阵眼被外敌准确的深入,封印通道的入口被打开,都没有一个人上报,还是翾殊君自己感知到不寻常的。 这实在怪异。 入侵者真的强大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惊动各种禁制,深入到如此地步么? 还是另有蹊跷? 心中模模糊糊的有个猜测,却不敢细想。 魏雳之站在人面跟前沉吟,他思绪翻涌时如万年寒潭的眸底一片幽深,平静中透着令人心惊的诡谲和叵测。 “喂,道尊,这里头你进去过吗?”慕璃指了指那人面裂口内处,其中迷蒙幽黑,煞气滚滚,黑影重重。 隐约注意一双血眸,一瞬不瞬的冷眼望着外头,虽看不清本体,神识也无法渗透摸清,却还是能感受到某种来自荒古的盖世鬼气,气焰滔天,颇为骇人。 “未曾。”魏雳之实话实说。 “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魏雳之正细思时,慕璃砸吧砸吧嘴唇,想到个邪恶的点子。 “?” 察觉到魏雳之疑惑的眼神,慕璃干干脆脆的开了口:“眼下这场景,分明是有外敌闯入吧,而我们深入其中抓人风险成本都太高,不如……” “不如?” “不如翾殊君就地将这入口再封闭起来…… 以道尊的本事,是做得到的吧? 当然啦,锁死后要注意换一种禁制,以免又被破解……” 确实,入侵者既然能打开入口进去,那道尊作为封印的修补坐镇者,一定还能把这门关上,反正入口里头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怪物,入侵者试图破坏封印,或许还想放出百鬼,那肯定也不是啥好人,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打开的“门”再焊上,锁死。 这样入侵者便被当成和百鬼一样的被永远封印在其中,也无须劳心劳力的抓捕,省却好大一桩麻烦事儿,直接就把那个祸患给解决了,堪称一步到位! 哦,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慕璃很快被自己的想法惊呆,脸上不由得露出洋洋自得的神情,巴巴的面向魏雳之,等着他的回应。 这点子不复杂,极为简单,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思路,慕璃说出来后魏雳之也很快就能理解,这样便不会和恐怖电影的主角一样,非要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作大死送人头。 听罢慕璃的话,魏雳之皱着眉许久才“嗯“了一声,似乎是在赞同她的话。 然而事情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魏雳之抬起手,广袖飘摇,神光翻涌,似乎就想着顺着慕璃的意思粗暴的将被打开的入口合上,让入侵者和百鬼狗咬狗,一起被关在里头一并封印了。 突然,那只会发出怪笑的裂脸人面尖叫着开口说话了。 “呀呀呀呀!!不能!你们不能这样做!” 这声音有些耳熟,慕璃身为一个瞎子,听力自然也比寻常人敏感得多,即便那玩意儿说话时音色仿佛砂纸刮擦金属般让人心里难受无比,但慕璃还是听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见过。 “道尊,慕姑娘,你们要救我啊,你们不能这样封闭入口。” 人面模糊的五官扭曲起来,褪去了片刻前的狰狞凶恶,而是诡异的变化出一张熟悉的人脸。 匹配上那熟悉的声音。 慕璃不由得低叫一句:“崔耀!” 魏雳之亦抬眼道:“蓬莱山首席大弟子?” “是!是我!” 那人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虽然面目变得清晰,有了大师兄原本玉面郎君的俊俏样儿,但他肤色青紫,只一个脸贴在墙上,看上去十分瘆人,慕璃不由得san值狂掉。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慕璃脱口而出。 人面崔耀叹了口气,方要说什么,魏雳之已经先开了口:“元墟墙的入口会自动幻化成第一个吞噬者的模样,你不必在本尊面前伪装,你不过是有了崔耀记忆的阵灵之一罢了。” 此话一说,慕璃是吓了一跳,这又是啥,原着里压根没有啊,真是闻所未闻,她的全局先知地位不保吗? 不禁后退了几步,发觉背后是魏雳之,慕璃想到了什么,便顺势又多退了几步,然后完美跌撞到魏雳之怀里。 哎呀,不小心碰到道尊了呢。 便顺势放出神识,探着他的反应。 彼时,即使在水中,他身上冷冽的沉香味依旧惑人。 而正因为是在水中,他长身玉立时,发髻下披散的乌发丝丝缕缕、和宽大的袖袍在水中一起飘飘浮浮,使得他本就修长挺拔的身躯更显轻盈飘逸。 却也更加的贴合身体的曲线,勾勒出美好的肌肉块,给人一种难言的禁欲风流之感。 水是冰冷的。 而她慕璃有意无意的跌撞到他怀里时,却是一番令人讶异的软腻,沉甸甸香馥馥。 慕璃故作无措,可嘴角分明挂着温温柔柔的笑,眉心的凤翎印迹清艳可人,天真之余又带着万种风情,她似媚似娇随口道: “咳咳咳,真对不住,受了点惊吓,一不小心就……” 毫无歉意的道歉。 就像是对不起,下次还敢的宣誓。 她总是在故意的招惹他。 她一点也不害怕的么? 魏雳之皱着眉,手没处放,身体也变得僵硬,他稍稍的迟疑后便忙着避让,但在他躲开之前,还是无奈的将慕璃扶好站稳,接着又一副无事发生的继续盘问这个有着崔耀面孔的人面阵灵。 慕璃却因着方才的触碰听到了他胸腔里有力跳动的心脏之声。 很快,并且很慌乱的样子。 慕璃心中忽然有了数。 人面阵灵被识破身份脸上神情几番变幻,一会儿哭一会笑一会凶狠一会儿软弱,比影帝还奥斯卡,哇呀呀呀叫了半天。 “所以,崔耀还活着吗?”慕璃问出声。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人脸变幻的表情终于定格成了一派眉开眼笑,“不仅崔耀还活着,这里头还有其他无辜的人活着呢! 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将入口再封上,到时候可是会牵连无辜之人的!” 他这话说的,似乎摸透了翾殊君的心理似的。 伤及无辜,翾殊君最不愿意的就是如此。 而忽略掉人面阵灵话里的废话,慕璃却敏锐的注意到一点旁的什么:“你在阻止我们修复封印? 你希望我们进入到里头? 你……你在害怕?” 这三连问下去,好不容易稳定成笑脸状态的人面又似绷不住了般开始情绪不稳的变幻表情,呲牙咧嘴的,明显脸色难看了起来,而周遭的水流也因着人面的变化而无端激荡起来,产生数个有力的水漩,喷珠洒雪般围绕在二人周围。 “怎么办,我这个人啊就是凡敌人反对的我就要支持,你那么希望我们深入墙内,那我们偏要把门封住就走。” ”不!不!“人面似乎真的有所忌惮,发了狂一样尖叫阻止,语气贱兮兮的: “你们会后悔的,若是这样看似一刀切的解决了,那么你们可能就永远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捣乱了,也不知道是否有幕后主使,而入侵者既然这次能够入侵过来,那是否还会有其他的同党用同样的方式如法炮制………呵呵呵,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人面虽然样子疯癫,但话倒是句句在理,别说魏雳之似被说动,就是慕璃也无可辩驳,难道真的要像恐怖电影的主角团一样,明知山有虎却偏偏不信邪的偏向虎山行么? 然后总觉得自己应该是特殊的幸运的那个,结果却被各种打脸? 其实不止后面这些理由,就人面说的一开始的理由中,说是里头又牵连了其他无辜之人时,慕璃他们其实便已经意动,尤其是心怀天下的魏雳之,是决计不会放任无辜者身处险境的。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并不能完全信任这人面的话,虽然这大阵无疑是帝俊上神所设,但以记载中他的品性,既然能够被他拘来做阵灵,和百鬼一起封存在渊低千万年不见天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反正肯定不会像逐月秘境里的月神一样,让昔日的部下为其守灵。 因此,慕璃总觉得其中有个什么套子,等着他们往下跳,往里钻。 而这种情况下,敌暗我明,贸然硬闯其实不一定能多讨着好。 紧接着人面后面那一席话,倒是直接戳中了二人的心坎儿,让人很难坐视不管,采取慕璃起初提及的方法。 这其中牵扯,确实比想象中深啊。 “如何呢?”人面问他们。 其实魏雳之和慕璃基本上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但面对人面的问询,还是反过来一句:“那么你的意思是,其实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不对?” 人面阵灵不说话了。 并且,任由慕璃如何诘问,都如铁桶一般不发一言,最后只妥协了一句,会提供内部情报,然后就开始装死,像是吃定了二人一定会被它说动一般。 偏偏他最为封印的关键机关,还不能对他用强破坏了。 最关键,是他们还真被说动了,想要进去调查了,而不是采取慕璃一开始的保守解决方式。 就很气! 第181章 水底世界 从人面墙硕大的裂口进入腹中,每踏一步,就仿佛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而甬道四周布满尖锐的獠牙,长短不一却足够细密的犬牙交错着,一根根锋锐可怖,尖端似乎还淬着剧毒,稍微擦到便可能血溅三尺、周身腐烂。 那是什么怪物的牙齿? 慕璃浮想联翩,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以想见的是,这绝对不会是人类的牙齿。 黑黢黢的甬道内,寂静无声,如另一个沉静的异世界,微微的灵光透入层层水波,带来聊胜于无的光亮,却仍旧给人以如同梦魇般沉厚的压迫之意。 魏雳之打前锋,下意识的又额外给了慕璃一个护体真气罩,二人轻笼着光幕,游鱼般迅猛的侧身掠过那一排排獠牙。 从远处望去,他们穿梭其中时总是能在每每看上去快要触碰到身体时又刚好能完美的避过。 连衣服的角度幅度都被精确控制着毫无偏移到碰到,有时候过长的獠牙几乎要擦到经过者的脖子,险而又险的还是擦过,不曾碰到机关以至于遭到破坏,为此,他们的每一段前行看上去真是惊险又刺激。 虽然不像特工电影里,面对交错的红外线报警器时,杂耍般摆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令人惊叹,但却另显一种从容。 此时,随着他们深入,迎面刷刷刷的潮涌而来许多黑色的影子。 “那是什么?”慕璃惊叹。 “伴生百鬼的黑暗生物吧。”魏雳之眼神冷厉的接口道:“一些低级精魅,只凭数量优势,或许也算得上几分难缠。” 影子疯狂的围聚二人,不断堆叠,拼命的想要撕咬他们,这无疑加大了他们前行的难度,或可耽误了他们前行的进程。 慕璃拔出紫霄剑,预备开斩,却见魏雳之并拢的双指比了个手势,指尖荧光一闪,刹那间水波漾动,一股精纯的灵力从他的指尖迸发而出,化作数道极为锐利的流光在黑影里闪电般蜿蜒了几个来回,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势如破竹的将涌上来的黑影尽数穿透、打散、剿灭。 干净利落。 黑影数量锐减,很快便只剩寥寥。 所以……这就是他刚才说的算得上难缠? 神特么难缠…… 众精魅表示:你丫才是最难缠的一个吧!! 慕璃唔了一声,耸耸肩,略微尴尬的又默默把出鞘的剑塞了回去,好吧,大佬很强,她只需要不给他添麻烦,然后迎接躺赢? 嗯……希望如此。 因着大批大批的黑影(不知是什么黑暗生物),送人头般一批批的破灭在二人跟前,导致后面新的黑影一时间踌躇了起来,茫然无措的徘徊在二人前方,不敢上前,而随着魏、慕二人的接近,也自发散去了,唯留下串串让人很密集恐惧症的气泡,散发出呛人的血腥味。 通过放出去的神识,慕璃感知到那些黑影散去时似乎释放出了某种近乎怨毒的情绪,尖刻森冷,像藏身于黑暗中的嗜血野兽,只是战斗力稍微拉夸……至少在翾殊君面前是如此,应该算是个开胃菜? 但却足够预告更深处的不祥。 不知道后面他们又会遇到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终于,他们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前方正呈现出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壮观景象。 是一座浩大而残破的青石城。 甬道直通城内,即便在水底,因着修为缘故,两人还是能够脚踏实地的迈着快捷的步子一路快走,只是这城中另有一种诡异的压迫力,使得他们前行阻力重重,绝不像单纯的深水自然阻力。 而且,在城中行走时,脚下嗒嗒直响,因着水良好的传导性,那声音被放大般悠悠远远的传开去,一遍遍回响,令人十二分的不安,而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息。 慕璃不禁注意到了脚下,淤泥的水底地面上,铺着层层碎石,而碎石中间,混杂着大量白色的朽骨,白森森,满是空洞与黑斑,有些还粘着干瘪黏的毛发,在水里一荡一荡,可把慕璃恶心坏了。 所以这座城绵延不断的地面是由骨头铺就吗? 那么,是什么生物的骨头呢? 不会……是人吧? 慕璃咽了口口水。 无边无涯的荒凉、死寂、森冷、黑暗,空旷包绕着二人,在规模庞大的城区里,他们显得如此的渺小可笑,让慕璃恍惚间产生某种错觉,就好像这里是生命的永恒眠床,正埋葬了无数死人的陵墓。 这是百鬼封印的第一层,封存着百鬼排名后十名的恶鬼。 ———————— ps:上架以来的第一个一级推,限免一天,努力珍惜的暴更中,决定了以后推荐位的,球球各位读者大人天使小可爱正版支持一下!!拜托了!! 祝领取本书的小可爱绝对心想事成,一夜暴富,学业事业有成,好运连连,欧气爆棚,锦鲤附身! 第182章 二更 在青石城的中心是一座雪白色的古老祭坛。 祭台依托在高高的水中山的山巅之上,被透骨冰冷的水流包绕着矗立,往下便是海沟一般的漆黑深渊,俯视时真个茫茫的一片,穷尽千里目也望不到底。 姚姿带着林夕奚安静的坐在满是断壁残垣的古朴祭坛上等待着什么。 林夕奚被捆着扔在祭坛边儿上,此处因着水深而水压大得惊人,林夕奚闭气之余还得花费更多的灵力对抗水中的压力,加上又被姚姿一路虐待着拖过来的,身上早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正汩汩的流着血。 疼痛与失血让她渐渐的体力不支,无法维持闭气和对水压的对抗,她不得已吞入了大量咸咸的潭水,窒息的感觉漫延了上来,身体也在被水压不断的压缩,怕是再坚持不了多久了……于是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变得格外漫长。 那么她会死么? 林夕奚此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原本距离她是那么的遥远,可现在似乎却要切切实实的面对了。 真是刺激。 她仰躺在不知是何材质的祭坛上,脑海里闪现出关于死亡的无数可怕的念头。 老天爷呀,她这一生也太短暂了吧,也根本和大展宏图占不到边儿,实在是遗憾遗憾。 遗憾了半天,她无意识的开始走马灯一般回顾自己的人生了。 她回顾了许多,最终却不知怎么的只一遍遍的回想起小时候,她离开生养她的家乡,独自一人来蓬莱拜师的场景。 林夕奚原来不叫林夕奚,林夕奚是她的师尊赐给她的名字,她原来叫林招娣。 她活了一百多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非常普通的人,她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普通商贾之家,时常遭受到父亲和奶奶的冷眼和辱骂,所幸母亲对她不坏。 因此吃穿上还不算太寒酸,勉勉强强也算是沐浴着母爱平平安安的长到了十岁。 也就到了十岁,十岁后弟弟出生了,母爱便消失了,她在那个家里更加多余,全家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弟弟身上,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 吃穿用度一下子就被克扣了,非打即骂的生活成了日常,她所有的一切都要为弟弟让路,女子当然不能上学,每天做不完的家务,起早贪黑的伺候着一大家子人包括襁褓中的弟弟,甚至十二岁就被父母商议着一年后嫁给某个糟老头子的官老爷,把收到的聘礼给弟弟娶媳妇用。 那时她的心里也算是有怨恨的吧,但是她知道母亲因为没怀上儿子而遭得罪,母亲性情软弱,能让她平安长到十岁已经是她最大的付出了,毕竟父亲很小的时候就想把她卖掉了。 至于恨父亲,父亲她都没见过几次,早就跟个陌生人差不多,她一直和母亲生活,在父亲真的动手想要把她嫁出去之前,她压根对父亲这个词汇没啥感觉,再加上重男轻女在她的家乡多常见啊,常见到林夕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便更谈不上恨父母了。 那便只能恨自己是个女孩儿了吧,所以才遭到那么多的不公,可是恨自己太蠢了,林夕奚才不会恨自己,她喜欢自己,因为喜欢自己她苦中作乐的长到了十三岁,她出嫁的前夕,果然来了个大喜的事。 那年家乡闹瘟疫,死了不少人,连她的准丈夫官老爷也直接感染了去世了,自己一家子也挨个病倒了,婚事自然告吹,而不多久又来了个顶厉害的道人将乡人们都治好了。 道人一家一家的治,很快到了林家,他妙手回春,不收分文,临走之际却对林夕奚惊为天人。 他说,林夕奚有木土双灵根,是修仙的好苗子,但人间的尘缘未了,不便即刻修真,待林夕奚长到十四岁,自会有人接引她去上界。 当然在林父林母的恳求下,道人又勉为其难的看了下她弟弟,很显然,她弟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了,和修真没多大机缘的。 而道人毕竟救了一乡的人,早就被老百姓视为活神仙,林家自然也不敢怠慢。 从此以后林夕奚在林家又过上了正常的生活,父母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在家也不用那么累,生活确实是被改善了,虽然还谈不上完全和弟弟平等,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让多少邻家的女孩儿羡慕。 当然她不会认为这是因为父母出于真心的想开了,爱她了,对她好了,也许双灵根真的有开慧的作用,随着年岁渐长,父母对她越好,她越觉虚伪淡漠,心中依恋褪去得比想象中快。 而到了接近十四岁时,她真的已经完全做好离开这个被迫欢迎她的家中的准备了。 但是她得承认,这段时光她确实过得舒心而满意。 在仙人接引他离开的前一晚,父母彻夜和她长谈,让她念在那么多年的生养情分上,好歹也将宝贝弟弟一同带走,共享福泽,当然若是有什么好宝贝给他们一些也是行的。 林夕奚表面答应,可直到她走后,跟了接引的道人来到修真界,拜入蓬莱了几十年,她都没和父母联系过。 在她来修真界的第五十年,她忽然心血来潮,跟随办事的公职修士了回了人界家乡走了一遭,那时早就物是人非了,别说父母了,弟弟都老了,他们平凡的度过了他们的一生,根本不记得有过一个有仙缘的女儿(或许他们也曾怨恨她没有再联络他们?)—— 实际上他们后来又生了一个妹妹继续为他们家当牛做马了,然后如法炮制的嫁给当地染了花柳病的土豪,凑齐了给弟弟娶媳妇的聘礼。 彼时的林夕奚说不清有什么感觉,或许她也想干脆把造孽的父母弟弟杀了。 但看到垂垂老矣的父母,怕是不等她动手,再过几个月就会自己不行了,又看到被溺爱长大的弟弟因为沉溺赌。博不断和爱他的父母粗暴要钱,他们自相残杀互相折磨着,林夕奚忽然发现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们活着就已经比死去更悲惨了。 这让林夕奚第一次感到某种名为无趣的情绪。 唉,怎么说呢,本来衣锦还乡要么应该让众人称羡一翻要么杀了势利眼的家人也算干了翻大事,结果却还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了,并且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林夕奚不懂自己回一趟老家是在干嘛。 (不过杀父母这事她也最多想想,毕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父母都有好好的把她养到十四岁,后来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的好了,虽然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的事让她很是不爽,但是毕竟那个妹妹她没见过啊……唉,果然越修真越会丧失人性么?) 反正她最后还是没有造孽。 林夕奚摇头叹息。 便又回到修真界继续待在蓬莱修炼。 道人说得没错,她于修炼一途确实有天分,却也仅此而已,比之真正的天才,她也实在过于平庸。 林夕奚的无聊修真岁月从十四岁一上修真界便拉开了帷幕,然后也算争气的成了内门弟子,一直不上不下的居然也好几次差点在宗门大比中混到前十。 但是想更进一步却是休想了。 第183章 骗子是谁 林夕奚心态平和,倒也不太喜欢争,或者说比之来蓬莱之前的生活,现在的状态她已经很满意,最大的烦恼无非就是教习凶了些,灵石有点儿不够用啥的。 真是平平淡淡。 而且从小被教育不如男孩子的她其实也并不是多好强,在冲击几次排名还那样后,她陷入了一种人生的大无趣之中。 人间的经历无聊,枯燥的修仙生涯无聊,未来哪怕成为了长老,板着脸教育下一代或者干各种正儿八经的大事时也无聊。 于是在林夕奚八十岁的时候,她接触到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八卦。 于是她贫瘠的精神生活有了依靠,她便很快混迹在小道消息的圈子里,搜集各种能刺激到她神经的信息,企图以此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不一样起来。 截止到林夕奚遇到慕璃之前,她已经几乎成了谣言接收传播小能手,真真假假的信息从被这里经过又流出,她兴奋的和她的小姐妹们分享,和小姐妹们一起为一个消息激动到尖叫,林夕奚这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过。 那些因为和自己一起因为八卦而快乐的人才是真心的不会有任何旁的因素和自己一同高兴的吧!我们为同一个秘密而着迷。 林夕奚觉得自己很快乐,也许快乐的心境真的有助于修炼,总之她居然有好几次在内门弟子的综合实力排名中到达了前十,历练时也能比平时多抓几只妖怪了,也因此,她获得资格和其他蓬莱的顶尖弟子一起远赴西牛贺洲参加圣元大比。 当然林夕奚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是来混的,顺便看看西牛贺洲有什么值得探听的八卦,也因此她在崔耀带领的队伍里很是不服管,时常遭到排斥,但林夕奚不觉得这是多么大的事。 她到乐得将崔耀一切出丑的画面记录下来,和她在蓬莱三山遍及内外门的小姐妹们分享,当然还可以卖给地下消息组织,关于道尊爱妾苏瑾若的追求者的二三事什么的赚赚外快。 她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不范大事,她反正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所以我人生知道的第一个八卦消息是什么呢?” 时间拉回到现在,祭坛之上,意识和视线一起逐渐模糊的林夕奚正费劲的想着这样一个问题。 潭水的冰冷被放大,感知得越发真切,耳朵鼻孔里不可避免的终于灌了许许多多的水,鼻腔胸腔被水呛得难受,眼白胀满了血丝,嘴里可劲儿吐泡泡,像条快死的鱼,林夕奚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过一刻钟了。 “救你的人快来了~” 迷迷糊糊中,林夕奚听到这样一句话。 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当然被姚姿制着,林夕奚也不能坐起,她只是猛的精神一振,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多撑一柱香。 然后林夕奚眼珠子咕噜转,脖子努力伸展着四下望着,看看是哪个好人来救她了。 但是她并不能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更遑论能带给她希望的所谓救命恩人,四周景象还是一片苍茫灰暗。 没有,什么也没有。 这个可怕的女人是在骗她么? 林夕奚瑟缩着身子,感到更深的绝望。 姚姿坐在祭坛的边缘,红色的长裙不知道何时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咬碎成了短裙,露出满是伤痕的微胖小腿,少女双手撑着脑袋,毫不在意的将十分可爱的双腿垂在祭坛边缘,俏皮的甩啊甩。 林夕奚的眼珠子便不由自主的跟着这一双玉腿转啊转。 刚刚甩到姚姿开口有人来救林夕奚了,于是姚姿不再干等着,而是站了起来,她将林夕奚摆在了祭坛的中心。 “时候终于到了呀~嘻嘻!可叫我好等呢!待会就辛苦你啦!” 姚姿拍了拍林夕奚的背,然后从纳戒中拿出一把利刃,在林夕奚的后背划出一道更深的口子。 能撑到现在不是奇迹,而是姚姿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吊着她一口气。 姚姿满意大看着巨大的水压之中,伤口里冒出源源不断的鲜血,而且绝不会凝血,心里很是高兴,她食指沾染上林夕奚的血,以林夕奚为中心,在白色的祭坛上画出一幅极为繁复阴森的阵法咒文。 随着姚姿每完善阵法的一部分,林夕奚的身上就会自动多一道狰狞的伤口,她疼得想大叫,但一张口就有无数的水涌入口中,便只能牙关咬紧。 而祭坛上也开始生出异变,似乎是在呼应着姚姿的咒文。 祭坛很快开始震动着旋转起来,碎石不断的滚落,水流开始暴动,那些咒文有如活了过来,自主的在祭坛上扭曲盘旋如龙蛇。 而当姚姿沾血的手指落下最后一笔,林夕奚早已麻木,而此刻整个雪白的祭坛都嗡鸣着变得半透明起来,无数巨大的水怪似乎听召而来般围绕着祭坛游荡、尖叫、舞蹈……实在是浩大壮观,并且惊悚? 万怪来朝? 林夕奚打包票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神奇的景象,竟下意识的觉得有趣,极大的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那是来自灌愁海海的深海海怪,此刻被姚姿的诡异阵法召来,在一圈圈势头逼人的惊人水浪中。它们包绕着祭坛开始跳跃着奇诡的舞蹈!而每跳一段,海怪的巨大身形便干瘪一分,叫声也更加痛苦,动作一滞后,便又跳得更欢,居然还能从水怪丑陋凶恶的脸上看出一种名为虔诚的表情。 而祭坛本身也为此充盈了巨大的力量。 “醒来……醒来……”姚姿开口道,声音空灵浩淼,带着浓浓的蛊惑。 黑暗中明明除了眼前的异变什么也没有,但林夕奚居然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 祭坛正前方的虚空中浮现一个动态的螺旋漩涡,漩涡的另一面明明什么也没有,却还是从中陡然穿出数道形状、材质各异的锁链,以及数个音色、音调、性别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的声音。 “你是来带我们走的吗?” “带我们走啊!” “那是骗子回来了……别做梦了,骗子怎么可能带我们走呢?” “骗子,骗子,骗子,是骗子!” “带我走啊,带我走我就原谅你。” “哈哈哈,你们就骂吧,这次她会选我的!” “选择我,骗子,选我吧,选我走,我肯定原谅你!” “啊啊,别听他的,选我选我!” “骗子,你明明说是选我的啊!” “不,她的承诺是带我们一起走,大家别被她再次骗了啊!” …… 熙熙攘攘的声音十分嘈杂混乱,自说自话的恍若疯魔,林夕奚不是很听得懂。 姚姿也不是很听得懂,但是她知道这个所谓的骗子身份对她非常有利,因为上一次,她便是因此唤醒了阎良。 “是我。”姚姿道,对着虚空中的漩涡露出一个得意而癫狂的笑。 ”骗子说谁?“ “骗子说我。” “既然我是骗子,自然会骗你们的啦,有什么问题么?” 漩涡里头的声音果然骂开了,而且变得更加愤怒,“等我们出去,等我们出去……” “你将被诅咒,被恶鬼诅咒!” 咆哮的咒骂一阵阵的从中穿出,带出数道力量大激荡,整个祭坛甚至整个水底都晃了三晃,姚姿有些站立不稳,但凭借着无想铃铛,她还是依旧保持着体面,而工具人林夕奚就没那么好运了,她差点滚到祭坛边缘,从高高的祭坛上掉下去更深的水底。 林夕奚整个人也从侧躺着变成整张脸贴着地趴在了祭坛上,而透过全然透明了的祭坛,林夕奚惊讶的发现,祭坛的里面居然有一名男子正和她隔着祭坛脸对脸。 并且形容同样狼狈。 但是那个男子竟然没有脸! 对,虽然脸对脸,但却没有五官,这实在把林夕奚吓了一身冷汗,模糊的意识又被刺激得醒了过来!真生不如死! 林夕奚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但该死的好奇心又驱使她睁开了眼睛想要将那个无脸男看个仔细。 这一看不打紧,直接把林夕奚吓的魂都快没了,妈耶,这家伙为什么穿着蓬莱的制服,而且看身形、佩剑,怎么和崔耀那么像呢?! 不,不是吧,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第184章 瞳孔极度错愕的放大。 即使不愿意承认,林夕奚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这祭坛下面的无脸男子分明就是崔耀。 而他的脸呢? 林夕奚想起入口处的人面锁,感觉自己真是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无脸崔耀似乎也是感到了透明石墙的另一面有什么人,没有嘴巴,无法说话的他绝望的、猛烈的敲击着另一面的祭坛,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东西。 但他的敲击并没有传导到另一侧,或是因此带来任何移动,他敲得用力,不一会儿便双手血淋淋,敲不动了又改为抠,他得指甲都剥脱,还是无济于事。 林夕奚看着崔耀从一开始以为发现了什么似的反应激烈,然后拼命传递某种不可理解的信息,到后来的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后慢慢的泄了气,然后一点点的收回了手,认命般再次瘫倒在下方……下方? 崔耀的下方是什么呀,同样处于祭坛内部被禁锢着无法逃离的,竟然是堆叠成山的腐烂尸骨,无脸的崔耀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尸骨山的最上方,任由尸鳖等一众尸虫爬满全身,啃噬着他的身躯,直到某一刻,崔耀也变成其中一份子。 虽然林夕奚非常讨厌崔耀,但他们好歹同门了多年,一起出过不少任务,又一同被发配到逍遥宫做苦力,怎么着也会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意。 所以,若是崔耀落得这部田地,那么她呢? 只比崔耀稍微强一点的她呢? 林夕奚无法想象,而周身力量一点一点被抽空,意识已经涣散到极致,一身修为肯定是保不住了,灵根都开始碎裂…… 她可能快死了,也根本等不到有人来救她了。 至于她在蓬莱的那些小姐妹们,她也是不希望他们来此地送人头的,所以在这人生地不熟鸟不拉屎的狗地方,谁会来救她呢? 林夕奚躺平了,准备认认真真赴死。 但实际上身体上的疼痛太过尖锐深刻,林夕奚疼得想叫不能叫,也不知过来多久,她还是没死,反而听到了姚姿和未知存在的更多对话。 林夕奚当然不知道姚姿在和百鬼对话,毕竟百鬼的事只是三界高层的秘密,她来这里只是被告知随行一同为掌门取药,以及她自己打听到的,那药就是慕璃的眼睛,旁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阎良,我分不清哪一根是你,你赶紧给我点提示!” 林夕奚又听到姚姿说话了,虽然听不懂,但直觉告诉她这又是个秘密,并且,这将会是她此生接触到的最大最可怕的秘密之一。 为此,即使全身无力只能像个死鱼一样瘫软在地,林夕奚还是心潮澎湃的竖起耳朵仔细听。 随着姚姿的话音落下。 来自漩涡的十九根锁链开始上下剧烈的晃动起来,搅得水花不断水流激荡,每一根锁链都带着激烈的情绪像是急切的证明自己才是阎良。 烟尘袅袅中,那些链条变得花样繁多,有藤蔓的,有白骨的,有金箔的,有铁丝的,有花朵的……每一个的变化都像一种提示,提示红衣少女选择它。 在林夕奚的眼花缭乱中,姚姿选择了其中一根,她的手方触碰到那根长链,整个人就平地消失了。 无影无踪。 林夕奚大惊失色的同时以为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定死在祭坛边缘上了,根本不得移动寸步! 这个认知让林夕奚一瞬间变得无比的煎熬。 哪怕是坠落祭坛直接死去呢? —————————————— 另一面。 被水淹没的古老青石城池里过分的荒冷,其中充斥着血腥的鬼气,交缠着不断衰减的帝俊神力,化作难懂的道纹遍地可见的一闪一闪。 二人便在这样一处空城中摸索着前行。 翾殊君负责的是从外部进行修补,但封印内部究竟是个什么景象,他也是没见过的。 因此这里头的一切对于魏雳之,也是未知的。 或许因为此地有着特殊的道场会扰人心境,随着行走的深入,心境会莫名的烦躁起来,外围还好,到了内城时,慕璃总会不经意间被一种不安的情绪爬满心弦,像是神魂都被影响。 慕璃即便什么也看不见,却似乎也从中隐约见到了亘古以前,此处曾发生过什么可怖的血祭景象,倾巢而出的百鬼如蝗虫过境,残忍的吞噬着一切的生灵。 天下不得安宁,血染大地。 漫天的绝望哭嚎哀鸣中,帝俊出现了,伟大的上神以开天辟地般的伟力力挽狂澜,他祭出一件力量恐怖的神兵,射出万道神霞,光华绚烂,看不清什么样子,却威力绝伦,无可匹敌。 兵锋所向,谁敢不服? 接下来就是帝俊和百鬼的大战,那场持续了十年的大战将三界割裂出一个个雄伟的地形,开辟了各大山川大海,最终以帝俊凭其无上威能将百鬼一个个的收拾得服服帖帖告终,但百鬼滴落的鲜血却在三界铸就一片片可怕的魔土…… “是幻觉么?”慕璃自言自语,很快从脑海中突如其来的景象中抽身,却也不得不为幻境中那个睥睨天下的清冷男人所折服。 只是人不可直视神明,哪怕用神识也不行,她“看”不清那神袛的真实模样,他身影笼罩在一团光雾里,只能粗粗经略上神的风姿。 面向魏雳之时,发觉他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幻境中,看到了一些不知是什么样的画面场景。 但既然慕璃能很快从中抽身醒转,想必魏雳之也不会沉溺太久吧。 不过出于三分担心,慕璃还是戳了戳魏雳之,让他从某种不可思议的景象中抽离。 “嗯?”魏雳之从某种景象中出来,冷漠沉静的脸上,表情狐疑的看着慕璃,对她的戳戳表示疑问,“怎么了?” 声音哑哑的,听起来有些失真,不知是因为在水中的缘故,还是他看到的幻像令他太过震撼,导致回过神来的时候声音都有所变化。 魏雳之千年来,除却在凡人界时的早期经历,在后来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肢体接触,而又因他修无情道,越发厌恶与他人有身体接触,可这个女人竟然胆大包天,三番两次的触摸他。 其实在她第一次碰到他时他就可以惩戒她的,但那时她提供了他重要的情报,使得他避免了可能招致众叛亲离的祸事,他的原则让他不能恩将仇报。 后来他们扯平了,她依旧会随意的触碰他,那时是因为她带来的宝物有种怪异的神力,修补了他的暗伤。 再后来…… 再后来是因为什么呢? 魏雳之说不清了,反正他不愿被触碰到禁忌总是为她反复破例到可笑的程度。 而有时候,他甚至有种触碰她的渴望。 “你看到可什么啊?”慕璃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看到了,一名女子放走了百鬼。” “谁啊,谁那么可恶?居然放走这样的祸害?!”慕璃义愤填膺,联想到她看到的景象里,百鬼作恶多端,简直人间之屑,结果居然会有哪个傻女人会放走百鬼吗? 不过这也证明了他们两个人在进入城中时看到的幻象居然都是不同的吗? 另外,有一件事慕璃没有和魏雳之说,自从来到这阵眼内部后,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她曾经来过,像是她欠了别人什么东西,而今快要归还。 但具体是什么,慕璃啥也不记得,啥也不敢问,毕竟魏雳之虽然看起来很了解这里,却是很明显的抵触关于这里的一切,并且还很防备自己。 慕璃没理由再问出这事儿给自己添堵,便没有节外生枝。 而且谁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另一种幻觉呢? “嗯,本尊决计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魏雳之深深看了慕璃一眼,语气里满含警告,明明非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不知为何听得慕璃心中重重的一颤。 而魏雳之此时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子薄凉,他的声音永远是满含距离感的,却叫人听过一次,就很难忘。 “你声音太好听啦。”慕璃道,“你知不知道你创的昆吾经会一直播报你的声音做讲解?” “……” 不管魏雳之的怔愣,慕璃枕着胳膊迈步向前,边走边说:“就像是天天在我耳边说情话一样,你说那样的声音会不会说情话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她说:“要不,我就不练你的功法了吧?” “为何?”魏雳之跟上慕璃,脱口而出,脑内一瞬间划过了许多念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慕璃,眼前的少女无疑是个好苗子,和昆吾经也极为契合,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突然对他说放弃,以至于他连自己都无法意识到的,他这句话问出口时有多着急。 差点就让人会错了意。 慕璃有过经验,当然不会栽倒在同一条道上,她说:“道尊那么不自信自己的魅力么?都说了你的声音好听,那么我一练功,你的声音就叽里呱啦的在我耳边响,我若是还能无动于衷,岂不是折辱了道尊?” 这话无可辩驳。 翾殊君沉默片刻道:“嫂嫂,莫要玩笑。” 然后,他又垂目道:“约莫是情蛊作祟,待我去了昆仑……” “你就替我拔蛊。”慕璃无奈失笑:“你都说了多少遍了,小小情蛊真有那么大威力? 还是说,道尊真没一点自信,会有女人因为你的声音着迷吗?” 魏雳之没有再接话,他好听的声音似乎也不愿意对她表达,而他的耳尖上,再次蔓上一层薄红,多么诱人采撷。 “小气。”慕璃扁嘴吐槽。 根据人面阵灵的线索,他们继续在城中深入,穿过古老的街道,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的穹顶上雕镂着怪异的铭文,是一个个慕璃无法读懂的古字。 二人匆匆略过,并没有细看。 而当他们从铭文下经过,方才还清晰的文字陡然间模糊了起来,并自动的旋转着改变了原本的顺序蠢蠢欲动。 与此同时,慕璃感到来自水城的压迫感似乎更加剧烈了,头也晕乎乎的,但她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跟魏雳之向前走。 —————— 今天九千字!!!快入土了,明天找机会修文,就是不知道为啥一修文就会有评论不见了,心痛 第185章 揪 魏雳之发觉了慕璃的异样,低头看了慕璃一眼,问她:“嫂嫂没事吧?” “没事……吧。”慕璃不是很能肯定,她感觉些微的头晕,到了金丹的修为,身体当是超乎寻常的强健的,没道理会产生头晕这种感觉。 虽然目前这种晕乎可以轻松的忽略,但是本身产生这种感觉就不大正常。 “有点头晕。”慕璃最终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这座水城给人的感觉太怪异,头晕是由这水城给她的影响会比较合理些,而若是这城能够强大到可以影响金丹期的修士,那肯定还有旁的古怪,这时说出她的感受来,也算是出了问题大家一起解决。 听了慕璃的话魏雳之眼睫颤动,寡淡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最终缓缓道:“嫂嫂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会儿?” 这句话倒是意外的贴心,但是停下休息的话,论头昏的程度倒还不至于,而且,也有种拖后腿的嫌疑。 毕竟此前魏雳之就以“危险”二字提醒过她,让她不要跟来,而她非要来的,若她倒真的因此耽误了行程,慕璃自己心里也不会好受。 “没有大碍,我只是想借此提醒或者和道尊商议下头昏的原因。”慕璃道:“以道尊的强大应该是没什么影响的吧,但是道尊是否感受到旁的什么异样了呢,我想着因为我实力较弱,最先中招,或可给道尊提供点什么线索……” 言下之意,我受点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否能借此给你提供一些助力,那么我即使受伤也是值得。 以及,她希望魏雳之不要因为自己最先中招而觉得她没用,她必须让他知道,带上她是正确的决定。 慕璃心中稍稍的立了个g,如果这次的事件解决顺利,她会试着和魏雳之开诚布公,然后对他抛出招揽的橄榄枝。 去他娘的蓬莱,干脆跟着她混,当然慕璃肯定也做好了分权的准备。 听罢慕璃的话,魏雳之看着她,眸中滑过一丝怪异的情绪,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他缓缓皱起了眉,开始严肃的思索慕璃的话。 确实,他修为强大,凌驾三界,寻常诡术对他不起作用,故而也不会对任何的攻击都非常的敏感,有些细微的,对他基本无法造成伤害的攻击,因为会被他的护体真气自动化解掉,所以在一些极端的环境下很容易被他忽略掉一些细节。 经过慕璃那么一提醒,魏雳之有意控制了下护体真气的强度,隐隐约约的似乎真发觉出此地几分不寻常的怪异。 这个充斥着厌憎恶之气的宫殿里,似乎有着某种极具侵略性的力量可以污染精神力。 而慕璃本身由于盲眼的缘故,必须用精神力的实质化作神识铺开探路,故而受到的影响会深些。 也就是说此地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具有污染精神的可怕力量,他不得不加以提防。 魏雳之沉默了良久,良久才伸出手望慕璃的眉心凤翎印记处一点。 光华闪过,一股清凉自上而下的在身体中化开,昏沉的感觉消失了,慕璃感到自己又可以了! “唔……多谢道尊。”慕璃道。 她说完这句话时,而通过神识,慕璃似乎看见魏雳之洁白如雪的长袍沐水不湿,随流轻飘,以及他的嘴角有一闪而逝的笑意。 那笑容浅淡清艳碎芒流转,却又稍纵即逝,可就在那一瞬间,有如坚冰徐徐融化散开,她发觉他的嘴角有温柔的弧度,笑容很漂亮。 “荔枝,你笑了?”慕璃仰着脸面向他,眼部缎带系在后面的部分从后脑部垂下,顺着水流飘摇摆动,她赞美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明明算是很真心的赞美吧,不知道为啥说着说着就想唱起来了。 魏雳之:“……” 明明是在夸他,怎么就感觉这么奇怪呢? 魏雳之迅速板起脸:“你看错了。” 慕璃不置可否。 这时魏雳之又道:“莫要再用神识探路了,此处污秽,对精神力有损,最好将神识收起来,留点力气待之后对敌。” “这……”慕璃脸上闪现出一抹挣扎,虽然狠多时候神识充当她的第三只眼睛用得顺手而方便,让她能够刻意的忽略掉自己瞎掉的事实,但一遇到这种神识不能用的情况,确实还比较打击人的。 但为了大局,虽然有点可惜和难过,慕璃还是毫不矫情的收了神识,让黑暗完全的笼罩了她。 慕璃的世界再次陷入无浓稠的黑暗,本能的让人产生某种未知的恐慌感。 而视野的黑暗也加剧了周身对环境的感知被,当然包括了自身的眼部的空虚和隐痛,那是平时在刻意的不注意下可以忽略的难受,现在却无比的有存在感。 幸而听力同样敏锐了起来,此刻在水中,原来乍听之下十二分的安静环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倏然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微小怪声。 信息多而杂,像是周围一切的声音进入耳蜗时都似乎被放大了般,清晰到刺耳且醒神,却极难辨清究竟是何物发出。 这让慕璃施展听声辨位之余,因着疑窦丛丛而更生恐慌,她努力使得自己平静下来,将自己听到的怪异说给魏雳之听。 “或许是百鬼残影在施加影响。”魏雳之做出判断,“此处只是阵眼,并非真正关押百鬼的地方,但这里毕竟是封印的一部分,比之地面,也算是距离百鬼最近的区域,会从封印处泄露些残影很正常。 残影通常无自主意识,都是百鬼本体的行为、性格投射,并且藏匿得极为隐蔽,不想竟被你感知到了,果然瞎子就是会比常人敏锐些么?” 魏雳之默不作声的望着慕璃,大约心底也是对慕璃的异能,或者说感知环境的敏感度感到诧异的。 而后,他蹙了蹙眉又道:“只是,不知道这些残影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呢?” “……”慕璃也不由得因着他的这句疑问陷入一种苦思,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发觉慕璃拧眉,忧心忡忡的样子,魏雳之干巴巴的说道:“无须忧心,你只需将你听到说与我听,其余的,交与我来应付。” 是,是在安慰她? 真是拙劣呢。 慕璃却依旧因为这句话而心中大定:“好。” 二人便继续同行,不过因为不能动用神识,即使可以听声辨位,慕璃的步伐还是慢了下来,渐渐的有些跟不上魏雳之了。 这让慕璃难得的有些泄气,怨恨自己的残疾。 魏雳之发觉了慕璃脚步慢了下来,回头看她,少女正抿着唇,浅紫色的袖子下,一双手正因为某种猛烈的情绪而蜷缩起来,那是一副遇到什么难题的样子。 魏雳之的眉头一点一点的皱起。 于是,走在前面的魏雳之又折了回来,他到了慕璃的身边,表情依旧冷漠疏离,可他却伸出袖子,僵僵的对着慕璃说了一声: “捏。” 慕璃精致的脸上表情迷蒙,略略错愕的面向魏雳之“望”了一眼,在视野的一片黑暗之中,她并不知道魏雳之明明晓得慕璃什么也看不到,却还是下意识的偏过头,不敢看她。 但慕璃的内心还是涌上一道欢喜一道暖意,她新奇又愉快的揪住他主动递过来的袖子,跟上了他的脚步。 一起探索更深处。 第186章 他们一起向前走。 沿途出现很多等高的人俑,透过折射的微弱水光,泛着冰冷的光泽,这些人俑穿着飘逸的汉服,手持各色青铜兵器,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朝拜姿态散落在宫殿各处,却不约而同的向着同一个方向。 那也是慕璃他们要去的方向。 那是几公里处的宫殿中心,一座有着百鬼图腾的白色祭坛位置。 “这个地方真的好奇怪啊……”慕璃喃喃,这时她刚好和一个人俑擦肩而过,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一走,那人俑也做出了微微的移动,当即心里毛毛的。 “你感觉到什么怪异了吗?” “不曾。” 好叭,大多数魔障诡术对他不起作用,问了也白问。 只是不知道自己方才的感觉究竟是幻觉还是错觉,又或者是真实发生的呢? “我开始好奇这里作为阵眼之前是什么地方了。总不可能是为了封印百鬼而建立了这样的一座城,还有这些做工考究的陈设……怎么看都不像随意为之。” 魏雳之默然了一会儿道:“这里……曾是百鬼统治的地域。” “咦?百鬼这种破坏狂还会建造生灵聚居处的城市吗?他们会对城镇进行治理统治?” “谁知道呢?”魏雳之接话:“那都是荒古时代的事了,哪怕是古籍,记载也不会那样详尽,也许这座空城只是供百鬼自己生活的老巢也说不定。” “按你的说法,那这座城里的其他人都是百鬼的奴隶喽? 作为老巢,并不统治城里的人,只是抓来奴役,看起来百鬼还挺懂得享受。” 慕璃回忆着此前铺开神识时对这水中城的一览,这座规模庞大的城市五脏俱全的,设施也别具风格,有种古老的大气磅礴之感,她们进来的宫殿也尤其的华丽恢宏,虽然陈旧且多有磨损,却也能隐约的由尚存的部分推测它从前的样子。 魏雳之没有回答更多,这对三界禁忌之物的猜测有点颠覆他的认知,他从来只会钻研怎样杀灭百鬼,或者怎样完成封印的加固,却没有想过探究百鬼是否具备某种自我意识是类类同人性的行为表现。 百鬼是否也有自己的性格。 顺着慕璃的思路,魏雳之也不禁联想起更多,不免和慕璃多说了几句。 谈话的内容比如百鬼是此界至阴至邪之气的具现化,每一只都有着放大了的欲望作为性格的一部分,或许有几只具有强控、享乐欲望为主人格的百鬼曾号令沦为奴隶的残存六族,建立了这座阴森的鬼气之城吧。 而这,会不会是某种突破口? “荔枝。” “嗯?” “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话变多了?” 被点破后,魏雳之陷入了某种沉默,再次变得惜字如金。 真是有趣。 慕璃恍若未觉,只道:“道尊声音那样好听,又如此博学多才,和道尊说话真是愉快的享受呢。 道尊此前都是一个人修炼到如此程度的? 千年苦修会不会有一点孤独呢?我想着,若有机会多说几句话时,会不会可以有所排遣?” “嫂嫂这是什么意思?”声线优雅而冰冷,水流在他俊美的五官上滑动,在他的脸上留下几个对比鲜明的色块,他看着慕璃,眼眸却不易察觉的带了一丝轻柔。 “大约算是关心?”慕璃道,每次他叫她嫂嫂都是情绪波动的表现,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又有哪里惹到他。 却听见魏雳之下一句道:“……谢谢。” 慕璃有些意外。 他居然会说谢谢么?没有继续讥讽她或者不理她? 真是稀奇。 却也因为这一句谢谢,慕璃感到他们之间有一层隔膜渐次消融,他们之间依旧什么也没发生,可却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交流变得更加自然,不再暗藏机锋。 接下来二人又开始探讨关于这座城的事,结合魏雳之的在古籍上的了解,还有慕璃在原着中回忆起来的零星片段,关于这座城的秘密,似乎远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而这座城居然也只是帝俊封印的一部分。 这是何等雄伟的力量。 慕璃难以想象,感慨着继续向前走,和下一个人俑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忽然又听到一阵似有若无的叹息贴在她的耳边。 她怎么老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声音?真就找软柿子捏呗? “嗯?”慕璃捏紧了手里的袖子,很自然的以为是自己错觉,同时他不免将头转向魏雳之,问他是否听见了旁的声音。 魏雳之依旧说没有,不过因为慕璃的听觉异于常人,他也并没有为此而小觑了慕璃的话,也变得格外慎重起来。 再一次听到那声叹息后,慕璃终于锁定了其中一个人俑,她拽着魏雳之一起走了过去。 可她走着走着,手中拽着的袖子莫名多了一层粘腻感,哪怕在水中也分外明显,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萦绕鼻尖,慕璃很快意识到,那是血的味道。 手里的袖子不知道何时竟然变成了一块血布! 慕璃心中一惊,不免回头想查探魏雳之的情况,她当然什么也看不见,转了也白转,只强压了快到喉咙口的紧张,唤了一句:“荔枝?你还好吗。” 却是没有人回答她。 “荔枝你在吗?” “荔枝?” …… 这沉默让慕璃手下意识的抖了抖,但她很快镇静下来。顺着血袖一边拉一边走。 血袖拉不动,对面似有铁桶般坚实,并且好像忽然长得没有尽头。 慕璃顺着袖子向前走了几步,越走越不安,魏雳之的袖子当然不可能这样长,而这袖子的另一端又是否还是魏雳之呢? 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慕璃一下子松了手,但那血绸却似活过来了如蛇一般,自主缠上了她的手,紧紧的,勒得她生疼。 与此同时,慕璃感到脖子上不知道何时也缠上了好几双冰冷刺骨的硬质怪手,越勒越紧。 脖子给勒得咔咔作响,十分瘆人,窒息的感觉袭来,却也因为危险的预感化作了实质而变得不那么恐惧,慕璃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抽出紫霄,剑意呼啸中,三下两除二便斩断勒着她的怪手和另一只手臂上缠绕着的血绸。 慕璃方松一口气,却发现背上忽然重了许多,那从许久之前就隐约听到的叹息也变得更加明显,背后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湿冷阴寒,那声叹息竟变成了笑声仿佛就在她的耳边狂响! “是谁?”慕璃一边道一边背过手摸自己的背,同时施法想将背后可能的生物震开,灵芒闪耀中,她一使劲儿,便听到一阵咯咯哒哒的怪声, 与此同时,整座宫殿都似乎发生了某种巨大的变动,从四围的墙壁中。慕璃仿佛听到了齿轮转动的机械声。 慕璃听得没错,此刻水中灰尘极速上浮,机关上的淤泥锈迹快速剥脱,在看不见的黑暗里,随着一声声轰然的巨响,整座宫殿都在移位变动,无数隐藏在宫殿缝隙中的地底生物四下乱窜,慕璃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提气挥动紫霄,阻止了不明生物的近身,却无法阻挡宫殿的整体变动,她感觉脚下的土地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处地方了。 这实在太不对劲了。 首先不对劲的是她拽着魏雳之居然也和她分开了,但是她不会担心荔枝,毕竟她实在想不到本书准战斗力天花板能遇到什么危险。 她更应该担心担心自己。 其次就是,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危险境地,她已经开始担心落单的自己,毕竟恐怖电影里落单就意味着死于非命。 但无论什么样的境地,她都要挺过来活下去,毕竟复仇已经成了她的执念,若是还没复仇就死的话,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 慕璃拨动传讯玉简,试图和荔枝联系,却没有任何回应,这里像是个黑洞,任何东西只进不出,连信息都传不出去。 震耳欲聋的轰响结束时,失重的感觉渐次袭来,慕璃不得不将紫霄随手插入就近的一个人俑上来稳定身形。 而紫霄没入人俑的一刹那,慕璃隐约听见一阵细微的尖叫,犹如蚊蝇,很快破灭,被慕璃理所当然的忽略。 接着下一秒,略微挂彩的慕璃便似乎从水中离开,她水淋淋的来到一处没有一滴水的地方。 是到了地面吗? 慕璃一边释放着灵力烘干身躯,一边试探性的放出一点神识,发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 虽然魏雳之提醒过这个时候放出神识可能会产生精神污染,但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神识游走着发散,慕璃终于探明了她所处的环境。 烟雾缭绕的黑暗渊底,白骨森森,磷火飘逸。 以及不远处,立着一块镌刻着古字的方碑: 销魔窟。 正是原着中,原身身死之处! 第187章 充斥着黑暗的渊底,带给人一种近乎绝望的压抑,如同冰冷的黑洞,将周围的一切贪婪的吞噬。 神识方探到界碑,便倏然感到一股剧烈的刺痛。 这里也有对精神力的污染和反噬! 慕璃只觉脑中一片混乱,接着不受控制的莫名涌现出各种被放大了情绪,尤其以痛、怒、悲恨最为热烈。 关于原身在书中凄惨一生的片段时隐时现,最后定格在被挖眼的当天和最终命丧销魔窟的画面,不甘和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空洞的眼眶似有所感,被某种力量牵引刺激着时而发寒时而发烫,伴随而来剧烈的痛感已然让她难以呼吸,不能思考。 神识顷刻间又收了体内,然而痛楚却仍不消散,慕璃差点站都站不稳。 什么情况这是? 她怎么来到这种古老而罪恶的地方? 像是新手玩家来到后期关卡,随时都有挂掉的可能。 而这又是原身挂掉的地方……慕璃思考间,四周回响起可怕的吼叫与疯狂的笑声,经久不息的,仿佛有恶魔在深渊中低语。 慕璃站在原地,不知是继续向前,还是静观其变,此处全然的陌生,陌生得令人忐忑。 虽然金丹修为已是不错,但放眼三界,对于更古老的存在而言,还是有些不够瞧。 销魔窟底全是自相残杀的凶狠万魔,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扯吞噬殆尽,连魂魄都不会剩下 ,任何生物被投注其中,都无法活下来,甚至顷刻间就会被撕裂啃噬殆尽,阴诡森冷的气息朝三界蔓延中,慕璃已经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几场恶仗。 果然,不到片刻,便出现数个高大的暗影,或头上有犄角,或身披鳞甲,皆是狰狞凶恶,一脸怨毒,且周身散发着重重魔气,端的不祥,使人生畏。 这样的地方,若是原身落到此处,怕是撑不了片刻吧。 但现在,一切都有所不同,虽然无法力敌全部,却足以让她有喘息的时间来想办法。 她确实有了一点自己的力量啊…… 巨吼声之中,一发现生人的气息,众魔物立即贪婪的聚集过来扑向慕璃,魔光闪耀,魔气逼人,仅仅是从远处感受一下,就已经让人头昏脑胀,头皮发麻。 罡风阵阵,慕璃且战且退,没有人知道销魔窟里到底有多少魔物,虽然现在可以勉强自保,但一耗在这里是极不明智的,她必须从这里出去。 可是她连怎么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地方都不知道,又从何出去呢? 慕璃分析着自身的境况,思考着魏雳之来救她的可能性,当然生死关头,只想着依托旁人是不明智的,当然若有机会叫到外援,肯定比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强。 同时,慕璃想着,销魔窟作为原身最终身死的地方,她自然也是反复研读了好几遍,对销魔窟也算有几分了解。 销魔窟具体的位置,按照书中所述,自然是在魔界的,当时原身作为恶毒女配破坏男女主感情的事败露,男主对她彻底失了望,一举将她丢到销魔窟受群魔啃食而死,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再具体些就是男女主为了躲避大反派的追杀复仇,一行人从修真界逃到人间界,再依据新任魔尊温弦的算计,说是魔界愿意因为苏瑾若而接纳魏律之一大家子,于是男女主和作为家眷的慕璃便一起跟着逃到魔界了。 在魔界,因为魔尊温弦对苏有情,可是让魏律之吃了好大的醋,升华了男女主感情,慕璃也在他们感情升温得炽烈之时,彻底死心死球,落得个被心爱之人亲手丢掉销魔窟的结局。 第188章 指引 为什么,她又来到了销魔窟。 冥冥之中的宿命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兜兜转转竟又来到了这里。 居然提前到达了原身身死之处,所以,这是命运告诉她此前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吗? 但她现在到底还没有死,还和窟中魔物战得有来有回,虽然不知道能撑多久,至少此刻,她是战斗得酣畅淋漓的。 紫霄灵光闪耀,狂热饮血,慕璃自己亦是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慕璃方突破金丹巅峰,体内正灵气充盈,力量澎湃,本就是极需发泄、锻炼、实战的。 唯有战斗,才能让她更纯如的运用力量。 她此前还指望着能和梅英一战,但现在,真是可以说哪里都是她的“陪练”了。 只不过这陪练凶性过分,无穷无尽,且实力莫测,搞不好直接葬生于此,再次陷入原身悲剧结局,所以慕璃动手时还是要悠着点,保留点余力,以待探明情况。 慕璃耳听八方——确实神识没办法随意动用了,每释放出来些许,都会被腐蚀掉更多,只待留有关键时刻使出。 此地有种莫名的巨大压力,非比寻常,灵力消耗也比寻常的地方快些,又寒气逼人,似乎能一定程度的破坏护体真气,将血肉化为脓水,不能以常理度之,必须注重保存体力。 不过纳戒里物资齐备,关于灵力充能的丹药灵果法器都不少,只要不遇到大敌,应该能撑过很久。 刚才探到销魔窟的界碑,应该只是入口的外围,外围的魔物她也刚好能对付,若是再深入一点…… 即使什么也看不见,慕璃也能感受到深处的阴气森森。 算是瞎子的第六感? 以及经过修炼后身体对未知危险的本能感应吧。 原着中的慕璃大概撑不到深处,在外围就被扑杀撕裂了吧。 同时慕璃从遥远的前方还听到了风的声音,是混杂了魔气力量的风,两种不同质感、流速的风交叉缠绕着在深处呼啸,如同阴阳,互为牵制补充,无比玄妙,竟蕴含着天地自然的力量。 慕璃不敢轻易深入,但在此地干耗着也不是什么办法。 在她又击杀了一只狼形魔物后,她腰间的乾坤袋倏然自主悬浮起来了。 乾坤袋发散着熠熠的神光,围着慕璃转了几圈,而晃悠悠的越过慕璃头顶,带着细微的风声,往销魔窟深处飞去了。 完全不听使唤,无法用法力召回。 这还了得! 即使心中万般不愿深入,可乾坤袋里头装着的可是仙灵眼!那是她的眼睛,日后是要回归的,是决计不能有任何闪失的,故而慕璃立马急行去追乾坤袋。 但不论慕璃怎样的捏诀加速,是快是慢,那乾坤袋似乎永远都保持着和她半丈远的距离,她快,它也快,她慢,它也慢,游刃有余的吃定她跟随一样,甚至慕璃不走了,那乾坤袋还会在不远处悬浮一会儿等她。 就像是,刻意在引她去一个地方那样! 发觉到这一点后。慕璃愣住了,踌躇不前却已经太迟。 随着慕璃踏入深处,身后石壁咔咔作响,尘埃飞扬中,入口被彻底封死。 里头和外围一样荒凉,没有丝毫灵气,只有魔气冲天,且四周若隐若现的听到些海啸声,足见此地比想象中的广袤。 乾坤袋依旧在指引慕璃向更深处走。 前方是陷阱是奇遇? 不论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必须夺回她的眼睛。 她必须要去。 渐渐的,慕璃发觉了一丝怪异,乾坤袋指引她行进的路线似乎非常特殊,都是些经过刚巧大型魔物栖息之地。 那些地方给慕璃带来汗毛倒竖的恐怖感觉,行进都变得小心翼翼。 闭气,敛神,隐匿,慕璃步步小心,调动全身灵力,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大型魔物比较有领地意识,附近基本不会有其他难缠的中低阶魔物,与之相对的,若这些大型魔物醒了,慕璃大概就要瞬灭了。 这让慕璃更加觉得飞走的乾坤袋或许并非是完全对她有害处,毕竟只要那乾坤袋飞到任何一个活动的高阶大魔物附近,将沉眠的大魔惊动,慕璃基本上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一定另有用意……”慕璃边走边揣测。 走到这个时候,冷气森森的环境几乎让慕璃的眉羽都凝霜。 在经过一个盘屈着的九头龙领地后,慕璃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尖叫与呼喊声,很凄厉,却也很虚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是人的声音吗? “这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慕璃有些狐疑。 走得近了,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人,声音是地上的枯骨发出的,当慕璃的脚碰到这些枯骨,似挨未挨的时候,枯骨瞬间化为一层齑粉,凝结在冷风中成了铺面的霜。 慕璃呛咳几声,掩鼻继续行进。 她算是明白了,不是什么人声,这里头除了她和这些恐怖的魔物根本没有其他更多的生物了,方才的哭喊声分明是此前坠入其中其他可怜虫未散尽的鬼魂! 鬼魂在重复演化着死前的绝望呼喊,想来他们死前一定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 慕璃不得不加以警醒,不知道是否要前往更深处。 但乾坤袋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已经自顾自的继续向前飞了,飞行时还弄出来慕璃一定能听见的声音,撩拨着慕璃的心弦,让她不得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就赌一把吧。”慕璃喃喃自语:“毕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地势似乎是一路向下的,血腥味愈发浓重,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不知过了多久又走了多久,终于,慕璃来到一处汪洋大海,波涛浩瀚,无边无岸。 这海……好熟悉,慕璃脑海中不知为何回想到灌愁海的画面。 视觉的黑暗加深了她听觉的敏锐,作为金丹修士,现在的她,哪怕是不同江河海域的水声,她都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别来,此刻倏然间面对这样一片深海,凭着波涛的撞击声,以及海风带来的特殊气味,慕璃几乎就要认定,身前的水域是灌愁海! 销魔窟通灌愁海? 却也并不难理解,灌愁海何其庞大浩瀚,再者,离恨天位于灌愁海,灌愁海处于人间界的三族领地交汇处,三族的江河湖海的支流都有汇入,那么魔界的销魔窟下有地下水,那地下水刚好是汇入灌愁海的一脉也并不稀奇。 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慕璃真的在销魔窟中遇到这灌愁海时,真的是有些懵逼,以及震撼。 心头突突的跳,隐约觉察到,她似乎要接触到某种叫真相的东西了。 也在此时,乾坤袋失重了一般倏然坠下,慕璃连忙飞身去接,但乾坤袋却灵活的滑过慕璃,自主坠落着飘向到另一个的手上。 “好久不见,有缘人。” 雌雄莫辨的声音,像是穿过重重的迷雾,重击着她的耳膜。 慕璃神情迷蒙的转向发出声音的人。 是人吧? 惊涛拍岸的海岸边,似乎正有一个实力莫测的人拿着她的乾坤袋摩挲出细微的响声,引诱着她过来。 销魔窟的尽头出现这样一个实力远胜于她的存在,着实诡异,慕璃反而警觉的后退了两步,判断着这是否是属于可以动用神识的关键时刻,以及绝地反击的可能性。 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原着的设定: 「仙灵眼是天道对有缘人的恩赐,因而强抢仙灵眼有违天道,折损气运寿数,且接受仙灵眼的他人还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排异反应,首当其冲的就是每日承受万鬼噬心之苦,日渐衰老的同时,全身的骨头会一点点的碎掉,浑身皮肤又是奇痒无比。」 慕璃若有所思。 岸边的那个【人】似在叹息,“我等了你那么久,等到化身腐朽,神念磨损,只剩这一副投影,可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来曾经那样强烈的执念也会被消散么? 可惜,可叹……” 此人一上来就自说自话了半天,慕璃听得一头雾水,却只是沉默。 顿了顿,那人又补充道:“你可以动用神识,毕竟你今后便不用再通过神识探路了。” “什么意思?”慕璃更加紧张:“你你你……你的意思是,你要是要鲨了我,这样就不用看了?” “呵呵呵……”岸边的怪人发出一阵古怪的轻笑:“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可以真正的用眼睛看。以及,现在你可以发散神识,看看我在做什么。” 慕璃咽了口唾沫,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受了点损伤的神识一寸寸铺展。 神识渗透进浓重的海雾,竟并没有太多不适的感觉,拨开海雾,隐约露出一个散着柔光的模糊人影,祂的模样不辨男女,气质亦正亦邪,却自成一种规则,声音神性之余又带着一种苍茫古老的悠远感。 祂伸出一根纤白的手,虚空一勾,将仙灵眼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双散着荧光的完美眼球在祂的手指上起起伏伏,最终顺着祂力量的指引,直达慕璃的面颊。 “一半的同意率啊……大概无法发挥出仙物的全部力量了,不过也没关系,有些东西,得自己主动争取,才有意思,不是吗?” 第189章 “仙灵眼到手了之后都不曾好好打量一番的么?” 祂说话间,仙灵眼似有了自主意识般,带着某种激烈的渴望,已然近身!漂浮停留在她面前。 万道毫光,满空激射,交织如网,璨如烈阳。 慕璃没有想过她的眼睛会以这种方式回到她的眼中。 沾染了魔物血迹的蒙眼缎带在一股悠柔的力量下自主飘落、离散,露出一双经年阖目的眼。 她战栗的微微睁开双目,露出其中一双空洞的、结痂的可怕眼眶。 那是漆黑的、疼痛的、恐怖残缺。 那是原身曾被欺骗和辜负的证明。 却并没有因为经久未用而有所萎缩。 此刻,因缘际会之下,眼眶再次得以被填满嵌入,仙灵眼荧光闪烁明灭飞舞,伴随着一种难言的安舒和畅意,清凉与温热交替之下,仙灵眼自主的安上她的眼眶。 是仙灵眼主动安上她枯寂的眼眶! 眼睛甫一进入,慕璃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再睁开时,慕璃惊觉自己已经能够看见! 没有任何痛苦或者不适,好像眼睛从来就没有失去过,就好像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是真的,是真的,她真的有眼睛了! 慕璃睁开眼,眨巴眨巴,明明极致的欢愉,明明她早就忘了哭泣,可两行清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漫过眼帘,垂下滴落。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确认眼睛是真实的同时也揉去矫情的眼泪,以防止妨碍她好好看这个世界。 是的,此刻她对这个世界仿佛怎样也看不够,虽然此处环境阴暗潮湿,但慕璃却犹如见了心爱之物,将四周的一切扫了扫,无数细节涌入眼底—— 一颗石子、一粒沙、一点尘。 以及,四周有石壁,有天坑、有魔矿,甚至于地下的黑色山峦,前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凭着气息和浪涌之声,她能够确定这是起源于灌愁海的大海,这是灌愁海的一部分。 当然,她最先看的,和最重点瞧着的便是在海岸边上的那一个隐没在一团灰雾里的人。 “多谢前辈。”慕璃双手作供,心情复杂,但言语却极其的认真和郑重,她对那人深深道:”前辈之恩必将好好报答!” 抬眼时,那一双复归的漂亮双眸里,每一颗瞳仁里都闪烁出一缕幽幽亮亮的小火苗。 “呵呵。” 回应她的是一声了然的笑,而后祂问:“你不再问问我的身份以及我为什么帮你么?” “有如此大恩,晚辈不敢唐突,若前辈愿意,自然会为晚辈解答,若不愿意,晚辈亦心怀感念,无任何异议。“ “倒是比从前多了几分灵巧。”那人道,“但我既然在此地等你,便不是为了瞒你的,毕竟,你确实需要好好的报答我。” 言罢,祂开始为慕璃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人自称尉迟,说是天道投影的分身,也是原身天道有缘人的缔结者。 天地生道是为天道,天道有阴阳,阴阳二炁为天地本源共同组成了天道,天道也规定了阴阳相生相克为世间法则。 但随着此界修真兴起,随着飞升之辈日益增多,带走了此界太多灵气,灵气是为阳炁,阳炁缺失,后世修士灵气不足便再难飞升,与此同时,阳炁不足而阴炁盛,阴炁生百鬼,百鬼为祸三界屠戮生灵,以此平衡生灵,尤其是三界修士对灵气的消耗,属于残暴的格式化操作? 此地是为销魔窟,销魔窟至阴至邪,本就充满阴属性的魔气,而惨死其中的亡灵不计其数又充斥着鬼气,二者同为阴炁填塞其中,算是一处极其邪门的地儿, 加之此地又接通封印了百鬼的灌愁海,灌愁海满溢着怨憎恨之气,与销魔窟的鬼气、魔气交融,阴上加阴,于是这些阴属性的气息在摩擦融汇中回归本源,便刚好诞生了天地本源之阴炁。 于是,此地也成为了此界天道化身的最好落脚点——毕竟阳炁强盛之地已经极难形成,那么组成天道一部分的阴炁便成了最合适的。 天道一般都是无意识的,但百鬼的残暴平衡三界的方式使得亿万生灵怨气冲天,愿力何其强大,心意勾连天道,影响了天道人格的形成,为了解诀此事,天道捏出化身,于下界诞生。 可谁知道天道纬度太高,哪怕是化身,对于此界也是无法承受的,于是限于规则,祂自诞生之地醒来,却不能自由行动,只能存在于本源之炁最为旺盛的地方,所以即使祂力量强大却也毫无用武之地,于是这个方有了自己名字和自我意识的化身便被天道抛弃,天道直接传念让上界众神去解决这事了。 而上界众神中虽然大部分为先天神只,都是由天道诞生,但面对天道的命令,却想法不一。 一则,此事本就是天道规则自然的处理阳炁缺失之事,生灵虽可怜,但若想让三界恢复元气,这已然是最好的弥补方式,即百鬼伤人是正义的事,就是天道的规则,有什么好抗议好解决? 毕竟天地循环,盛则必衰,这是三界该有的劫。 (虽然是他们这些前人造就的。) 二则,众神皆由阳炁所生,自然了解和阳炁对等的阴炁力量何等恐怖,且百鬼又不死不灭的,贸然去下界救世,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三则,神界生活太安逸,先天神后天神谁也不想去下界冒险,而救世也没什么好处,三界恢复元气后又会出来很多新的后天神,即仙(后天之神),来和他们抢地盘内卷。 所以众神阴奉阳违,一致商定,表面同意天道爸爸的请求,但谁都不行动,不作为。 但众神阴奉阳违,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毅然要去下界拯救万民,做这等无意义之事,于是诸神之战爆发,以至于出现诸神的黄昏。 当然这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总而言之,于阴炁极旺盛之地诞生但天道化身,在销魔窟独自一人待了不知道多少万年,待道记忆被风华,好不容易诞生的人格也被磨损,百鬼也被帝俊封印,解决了他诞生但最大意义后,也没有更多用武之地。 当然他也曾在销魔窟尝试过和百鬼或者此地魔物沟通,当然百鬼作为阴炁的化身,作为天道无情的一部分,自然不会听这个连诞生地都无法走出去的天道新人格的话,祂无法让百鬼听令,至于魔物们…… 尉迟看着这群把所有能力都用在力量进化中,以防止在这极端弱肉强食的环境里死亡的魔物们,他们个个肌肉发达,却个个灵智未开,只知道杀戮,实在不是合作的好人选。 至于其他投入销魔窟的修士。 正义之士看他一身阴气死也不信祂,邪恶之徒看到祂后却只想着利用祂。 经历了这一切的尉迟表示祂真的麻了,祂感到一种油然的无力,或许天道抛弃他是正确的选择,祂也不用再苦苦维持思维的清醒,人格的完整,毕竟这三界处处是苦,而祂虽为天道的一部分,却不被任何人需要。 而囿于此地的祂,也办不成任何事。 就在祂躺平准备任由磨损将他的人格磨灭,再度化为阴阳之炁融于世间,回归无意识的天道一部分时,祂遇到了被投入销魔窟的原身。 “等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原慕璃在销魔窟没,没死?”慕璃瞪大眼睛,略微吃惊的问道。 “对你而言,死亡又是什么呢?”尉迟答非所问,整个人依旧被一层发着淡色辉光的云雾所笼罩,晦暗莫名,让人看不真切。 面对这充满机锋的回答,慕璃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那你能看出来我……我来自哪里么?” 她其实想问尉迟知不知道书的事,知不知道她其实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以及,她不是原身了。 但是脱口而出的还是这样一句试探性的问话,保守而委婉,她还是不想轻易的暴露出自己的最大底牌。 “我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尉迟苦笑着追忆,唏嘘不已,“每次动用规则之力,都会加快我的人格磨损,尤其是像时间回溯这样的力量……” 尉迟依旧没有正面回答慕璃的问题,但似乎已经说了一切。 震撼,难以置信,她也想不信他的话,但是单凭仙灵眼的回归一事就已经证明了太多,慕璃便已经信了一大半。 毕竟,若真如此,许多事也就说得通了…… “时间回溯?你的意思是我这一生是重来的一生?” 也就是不是穿书的一生? 所以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她是穿书的啊? 但薄雾中,这家伙表情莫测而迷蒙,或许他是真的忘了,慕璃问不出更多。 心中一种恐惧的震撼逐渐放大,但慕璃太想知道更多。 “那我一开始的仙灵眼是不是你赐予的?”慕璃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颤着声问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帮助你重来的代价,便是契约结成的开始……” 尉迟说着走近她,再次从素雅的宽大衣摆中伸出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朝慕璃的额间轻轻一点。 那一瞬间,慕璃想起了一切,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起来。 但是她知道了原身虽然为爱失了智,但作为仙灵眼的持有者,并未辜负尉迟的期望,在被尉迟一眼看出原身的因果后,那满是怨恨满身狼藉的原身爬到尉迟面前,祈求神明给她以复仇的力量。 为了得到反抗的力量,她什么也愿意做。 神明没有回应她,但和她有些缘分的天道回应了她。 神明于天道中诞生。 天道凌驾于神明。 于是,一切得以重来。 但是天道知道,重来后,慕璃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么? 慕璃神情严肃,她有太多想知道。 “我不认可帝俊的做法。”尉迟道,在慕璃听来,他淡泊的声音里还掩饰着内心被天道抛弃的耿耿于怀:“我要你放出百鬼。” 这又是什么隐藏剧情?? 第190章 “我要你放出百鬼。“ 尉迟说完这句话时,浓雾散去,海浪滔天翻涌。 细碎的水沫溅到慕璃的脸上,险些将她的脸腐蚀掉一块。 但到底没有腐蚀掉,仙灵眼对阴邪之物有着天然的克制,即使是不完全状态。 另外,尽管这里的海是接连灌愁海,但比起外面的灌愁海,这里的海水明显更危险一些,除了隐藏在水中的海怪外,连海水都具有腐蚀性。 而尉迟就半身置于海水中,毫无感觉般和慕璃说了那么久的话,海水的腐蚀性,于祂而言,不过尔尔。 祂甚至孤身在这危险而深不可测的海域中孑然一身,生活了不知多少春秋。 “你把我搞糊涂了。”慕璃抿嘴,对于尉迟的请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可以考虑一下下吗?” “不急,我们有漫长的时间,厘清这件事……”尉迟显得很有耐心的样子,无所谓和慕璃耗多久,说话时遇水不湿的水袖在海中轻轻摆动,似乎惊动了水下某个可怕的怪物。 一条巨大的带着尾刺的长尾从海中激射伸出,足有十人抱粗,甩向尉迟和慕璃时撕拉一声掀起冲天的海啸,十分的来者不善。 “小……心……?”慕璃方出言提醒,自己也做好的防御的架势时,尉迟浑不在意的虚空一拂,那带着坚硬鳞片的尾巴顷刻间断成数十截,一声愤怒的咆哮中,海怪的整个的从水中惊出,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那张满是獠牙的腐臭大嘴小山样大,相较之下慕璃她们显得那样渺小,而此怪不知又有几千年的道行,凶恶无比,远非外层魔物可比,慕璃粗浅估算下来自己对付的话还是比较难缠的。 可是尉迟直接伸出一只纤弱的绣花拳,却极具力量感动穿透了海怪厚实的皮肉,黑血迸溅,祂抓住了海怪的心脏,在海怪无可置信中轻易取了出来,而后当着海怪和慕璃的面,五指稍稍一用力,非常温柔而充满艺术感的将其捏碎了…… 也不知苦修了多少年的海怪道行散尽,它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抽搐着不断缩小,最后化成一条小鱼,落在慕璃脚边,虚弱的拍打着尾巴,十分刺目。 嘶……好惨。 也便在这时,尉迟才茫然的,后知后觉的看向一脸震惊的慕璃,不紧不慢道:“你方才说什么?考虑考虑?” 这这这,难道不是示威吗? 又像是在说,退后退后,装逼时间到!闲杂人等通通闪开! 那慕璃是可以闪开的闲杂人等吗? 她看看祂,心虚的考虑着逃跑的可能性。 后者正专注的望着她,眸里似笑非笑。 慕璃回过神来,拉回飘飞的思绪。 “呃……”慕璃咂咂嘴,“我刚才口胡了,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 形势比人强。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软能硬。 适当的低头是必要的…… 总而言之,见识到尉迟有意无意展露出来的力量后,慕璃不争气的礼貌一怂,预备伺机而动,也就是虚与委蛇的周旋一会再说。 尉迟轻声道:“什么也没有说,现在可以说了。” “前辈要我如何,我没有反抗的余地,自然只能照做,何况您帮了我,我自当报恩,为前辈肝脑涂地。 但我还是有许多事不明,你说过你会跟我一起厘清事件,所以,你会为我解答疑惑的吧?”慕璃艰难开口。 “自然。”尉迟温和道,祂大手一挥,簇拥着祂的海水自动分出两拨,露出水底干燥的土地来,祂又甩了甩袖子,土地上又凭空出现一张造型古朴的石桌和两只雕镂精美的石椅。 桌子上摆着茶杯茶壶和点心。 再仔细瞧,茶盘是海棠花式雕漆添金云龙吐珠茶盘,上头放着一个上界钧窑的五彩玉瓷小茶壶。端的格调满满。 尉迟向慕璃做出来请的手势,祂让慕璃和祂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 这等神奇而诡异的变化让慕璃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幻象或者是从哪里比如类似纳戒一类的空间储存法器里召唤出来的还是真的凭空造物。 前两者倒还好,若真的是祂凭空化出实物,那此[人]的力量,当真深不可测啊…… 这也意味着,惹恼他是极不明智的。 而祂又摆出来愿意谈谈的架势…… 慕璃没有畏缩,点点头,走近海中那块奇异的无水之地,坐下来尉迟方化出来的椅子上,挺直了脊梁,正襟危坐。 两边是高高的水墙,水墙是流动的,墙顶还有浪花,由于两边儿就是深海,浪花的瀑布还在不断顺着水墙高处的海平面下涌,却丝毫无法将中间那被分隔的一块淹没。 但也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倘若出了一点点的岔子,水墙坍塌,他们岂不是要被淹没在深海里? 祂是不是变相的在要求她安分点? 慕璃手心有汗,不再乱想。 说起来透过水墙,慕璃甚至能看到海中形状各异的生物,比如参天的珊瑚,比如游动的尖嘴小鱼,又或者是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海怪,以及,更深处,还有敌我不清的俊美鲛人在莫名其妙的和慕璃招手。 真是个光怪陆离的水世界。 太震撼了。 这沉浸式体验完全秒杀现代的海底世界好吗。 慕璃甚至看着看着还有点兴味,倒没那么怕怕的感觉了。 “你想知道什么?”尉迟优雅的为慕璃沏了一杯茶。 “哇,你不是说你从来没出去过这里吗,怎么沏茶的动作这么标准自然。” 尉迟动作一顿,冒着热气的茶已经沏好,祂缓缓推向慕璃,抬眼友好道:“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么?” 慕璃接过尉迟给的茶,不明白尉迟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说不适她想问多少就问多少?还有问题的数量限制? 那她可要好好斟酌斟酌了。 “天下万物无归乎道,茶道也是道,而鄙人不才虽为天道所抛弃的化身,自然对任何已成道的事物都略知一二了。 好了,别光顾着说话了,此处寒冷,寻常修士的护体真气也无法御寒,喝杯体己热茶,或可暖暖身子,也消消烦恼……” “嗯……”慕璃尬笑两声,捧着雕花石杯,犹豫了半饷,响着凭借尉迟的实力,想要杀她早就动手了,而且轻飘飘的就能弄死她,不必用在茶里下毒这么低级的手段,于是她终是在尉迟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 “初尝味苦,然则回甘无穷,清冽清韵……我虽不懂茶,但确实好喝!好茶!”慕璃说着大实话。 她确实不懂茶,泡茶讲究,饮茶也讲究,新泡茶的第一杯应该是洗杯子的,第二杯才是喝的,并且茶应慢慢细品,像慕璃这样一饮而尽肯定是对好茶的浪费,似乎不尊重泡茶者,也显得慕璃无知且粗鄙。 不过慕璃是考虑到她不太敢当着这人的面直接把他泡的茶倒掉,而且这茶虽然味道稍有古怪但确实好喝,加上一点点点多紧张就…… 这样一来尉迟浑然天成的极致优雅和慕璃行为女汉子的粗鄙粗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尉迟并没有露出丝毫鄙夷的神情,依旧平平淡淡的看着慕璃,弯了弯嘴角说了句:“喜欢就好,这茶可是用我的体液所泡……” “噗!!!!” 还剩最后一口的茶直接被慕璃喷了出来,心中直犯恶心,弯下身子疯狂干呕。 这时头上又传来尉迟幽幽的声音:“反应居然这么大,不怕我生气?” 慕璃擦了擦嘴,停止干呕,咬牙道:“你你你……居然让我喝你的体液?!!!” 所以是哪一部分的体液啊啊啊? “就算是天道的化身,我的力量也已经媲美神明,神的体液可是有特殊作用的。” 仿佛正应了祂的话,慕璃感受到自己双眸一阵震动,脱离她控制般自主转动起来,十分诡异,除此以外,她的整个身体都有种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并不痛苦,但却并不能忽略。 运转周天自查,却并不能发觉更多。 慕璃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帮助你更好的和仙灵眼相融喽,你知道在上一任主人没有完全同意之前,你是无法真正拥有这双眼睛的吧? 其实也不算是我为你安上了眼睛,我只是回应了仙灵眼的呼唤,它被你关在乾坤袋中日夜鸣泣,是你自己没能早些发觉。 你可真是心大啊……” “是这样么?“慕璃陷入了沉思,下意识的抚摸上自己心得的眼睛,动作轻柔而珍稀。 “那么若想完全夺回我的眼睛,还是必须苏瑾若同意啊……”她挠了挠头。 至于尉迟一直说的一半的同意率,安然规则的推论,大概只有可能是指原身在眼睛被挖下来的过程中,钻心的疼痛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让她有那么一丝后悔了? 起初同意,过程中暗悔,一念之间,两个选择,便成了一半的同意率。 哪怕是一丝也是好的,因为那一丝丝的不愿让眼睛达到苏瑾若手里的时候就不是完全版本了。 “真是好险……” 这样说来,抛却让她和他的体液不谈,这个来历大的吓人家伙还真是有和她好好沟通呢。 真的是好好沟通吗?两人的对话本就基于不对等的实力上的,但祂对她却耐心得过分,说是让她履行契约,却并没有急于强迫,而是颇有兴致的和她聊别的…… 祂确实不着急么?不,祂看似游刃有余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幽禁一般的待在此处的生活让祂感到些微的寂寞,以至于对何时外人的到来而变得唠叨起来。 不只是慕璃想和尉迟谈谈。 尉迟也渴望着和慕璃……或者说任何一个外人交流。 慕璃忍却心里不适,又问道:“那时间回溯是怎么一回事,关于我……关于曾经的[我]和你的契约,你可以详细的讲讲吗?” 尉迟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回答祂,而是召出一本封面极度羞耻的小说,摆在了慕璃面前。 正是《世人谓我恋桃花》! 一看到这本书,慕璃眼睛都直了,赶紧翻了翻,内容和自己脑海中的一字不差:“这这这,你你你……你怎么有这本书?!” 尉迟幽幽道:“因为,这是我写的记事啊。我们契约乃至重来前发生的所有事都在这本书的外传里,你可以看看。” “外传?你是说番外?对了虽然我看了完本却没看番外,怪不得这本书这么无聊,明明是言情文却通篇流水账的讲这里的风物……这根本是个纪实小说啊! 所以像书里那么狗血的事真的在一个世界发生过?还被记下来了?!!” 尉迟不是书中人,而是作者大人??? 慕璃眉头紧锁,将信将疑。 但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像是另有蹊跷。 表面上看来不用试探了,祂连书的事都知道,那她在尉迟面前是真的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也没有更多隐瞒的必要。 没有底牌,她无法对付祂。 “我现在还剩一个问题……” “讲。”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衬衫的价格是?” “9磅15便士。” “茴有几种写法?” “四种。” “你,你是……” 第191章 “所以……你是老乡吗?”慕璃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内心油然而生某种亲切感,并充满着期待。 “你猜呢?” “你是……” “不是。”尉迟否定得干脆,还掩嘴轻笑了一下,“不才略懂一点读心术。所以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居然否认得那么坦然。 “就是……”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感情白激动了。 啊,她究竟在期待什么啊!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碰到老乡,这根本不是双穿越者的小说啊! 但是若《世人谓我恋桃花》是尉迟所记述的,那这本小言感情是个史书? 这么肉麻狗血的剧情是真实发生的异世界史实? 不,她不能接受。 这真是个扭曲的世界。 “究竟是什么意思?” “啊?你是指奇变偶不变还是……”慕璃说这话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坐标象限的图,和几个算术式子。 像是sin(kπ2±a)=? 奇变偶不变:即:k为奇数时,结果是cos,k为偶数时,结果仍是sin。还有后半句。 符号看象限:即:首先把a看做锐角,根据k值,看kπ2±a在第几象限 例如:sin(3π2+α)=-cosα(奇变,3π2+α在第三象限为负) 脑海中是这样想的,但怎么表述出来慕璃有点犯难。 这时尉迟却已经点点头,像是已经知晓了一般,一脸新奇道:“我懂了。” “你,你懂什么了?” 慕璃大受震撼,所以连方才的数学联想也被祂看到了吗? 而且看一眼就能理解?没点文化壁垒吗?那些数字的含义他能明白?学……学霸? 但似乎这也证明了一点,祂并不能读取她所有的思想…… “是的,我只能看出你目前的想法。”尉迟忽然接上了慕璃的思绪,即使心中有所准备,还是将慕璃吓了一跳。 祂又道:“确实很有意思,你可以将衬衫的价格那个也在脑海里想一遍……” “不,我拒绝。”慕璃做出来防卫的手势,虽然非常的虚张声势:“所以……你不是老乡。” “有点失望?” “呵,呵呵呵……”慕璃擦了把额头的汗,即便是只能读出当下的心里话,也已经足够恐怖了。 “没错,你目前所有的想法我都知道。” “包括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 尉迟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也算略有所知吧,你在我面前没有秘密可言,而我可以给你提供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那我还能回去吗?” “理论上不能。” 慕璃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在全知全能的神明面前,她的一切小算计都显得可笑。同时她也隐约有种隐私被窥探的愤怒感。 心中总归是不舒服的,但她还是冷静下来了。“那我岂不是直接可以用心音和你交流?不用刻意传播给你?” “你当然可以尝试。”尉迟喝了一杯用自己体液泡的茶,悠闲的和慕璃说着。 慕璃看着祂姿态优雅的啜了口茶,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她的思绪有点混乱,一瞬间内心涌现出许多想法,而一想到自己所有的想法都会在这人面前暴露无遗,多少还是诡异了些。 但是,居然还让人感觉有点新奇。 如果她现在在脑海里幻化出一个18禁,他是不是也能看见?? “我能,但你最好不要。” “咳咳咳……” “我不习惯,还是用嘴巴说话吧。”慕璃挠挠头。 “随便你。”祂脾气好得过分。 慕璃便压下心中不安,继续和祂沟通:“你真的看上去一点也不急呢……“ 外面,魏雳之会找她吗?会着急吗? 以及,牵扯进阵眼的无辜之人,还好吗? 尉迟是一点都不急,祂是天道的化身,若无意外,理应和天地同寿,祂当然等得起,但被牵连的无辜之人等得起吗? “无须担心。”尉迟道:“外面的时间流速是这里的十倍,无论我们在这里待多久,相较于外界,不过是一瞬间。” “真的?” “当然只要我愿意,亦可以加速这里的时间。”尉迟慢悠悠的道:“让这里的时间成为外界的十倍……” 祂说话时勾了勾手指,将海水中的一丛水草召了过来,水草在祂的手中迅速茁壮茂盛起来,又在下一秒迅速枯萎老死,蔫巴蔫巴的从祂的指缝中飘落。 而这只是一丛植物。 若是动物,或者是人类…… 或者是慕璃自己,又有多少寿命够他这样演示消耗呢? 对于金丹修士而言,一千年的寿命也算是顶天了。 总而言之,真是极具震撼的演示。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手段了,力量非常强大……”慕璃忙道,这家伙表演欲好旺盛,说就说嘛,干嘛还得现场演示,不知道她胆子小,受不得惊吓嘛。 “我只是觉得你的反应很有趣。”尉迟对慕璃苍白的脸色很受用,眸光黯了黯,“毕竟,已经千万年没有人和我说过话了。” 是的,饶祂何等逆天的强大,在此地翻云覆雨,也限于规则,不能离开销魔窟一步。 这就是说,祂力量的发挥,仅限于这一方狭小的天地。 而偏巧,慕璃就被拘在了这片天地。 经过尉迟方才的几番有意无意的实力展示,慕璃彻底老实了。以祂的实力,捏死她跟玩儿似的,而祂对她最大的暴击也只是喝了一杯……一杯祂的体液。 所以,这位大佬大boss应该……不是坏人? 慕璃一边想着一边翻开尉迟方才给她的小说,顺着目录很快找到了本书的番外,粗粗一览。 在番外里,她大概懂得了原身和天道化身的交易。 那时的原身被魔物撕咬得浑身没一处好的,胳膊血淋淋的也被扯烂,单凭三肢在地上毫无目的的爬着,她一点一点慢慢的拖着怕啊,拖出一条长的血痕,吸引了更多魔物尾随,她那样努力的试图爬出这可怕的绝望的地方,可她爬的方向却是销魔窟深处。 想到曾经误入拂珖殿的自己,真是祖传的迷路啊…… 伤口已经开始腐烂,发出难闻的腐臭味,已经不如开始那样肉质鲜嫩的吸引魔物了,肩膀上缺少肉的那一块,已经露出一寸寸被脓液血水包围的肩胛骨,上面还有不少泥污,右腿已经失去知觉。 她疼得死去活来,冷汗热汗交替着昏过去好几次,但仰仗于天灵根,即使没有修炼过,但是还是没有死,却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而她一死,新鲜的灵魂又会吸引一批魔物分而食之。 那她怎么甘心…… “也就是说,如果违背契约,时空回溯会在一瞬间失效,我会瞬间便会成为那个没有眼睛的凡人慕璃,沦落在销魔窟迎接分尸而死的结局。 而男女主则会在不久后飞升上界,成为新的后天神明,即仙人。” oh,no! 可是放出百鬼的代价……不亚于大洪水时期天灾,靠毁灭现存世界的代价来迎接三界的新生,这样真的好吗? 而这里,是没有诺亚方舟的。 “三界不会毁灭的。”尉迟说得肯定:“你会放出百鬼不仅仅是因为契约的内容,这也是你对百鬼的承诺啊……” “什么意思?” “这个你之后会知道的。” 搞什么谜语人? “总之,出去后你必须在三天之内放出百鬼,否则,你将迎来你应得的代价。” “……” 慕璃捏紧了拳头,内心产生了剧烈的挣扎,“不是,你帮了我和原身,我确实应该感谢你,报答你,可是放出百鬼这种事是不是太……危险了一点,不仅是我的危险,我感觉帝俊封印其实还是挺强大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办到, 再者,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虽然,我知道百鬼会在毁灭三界后,再毁灭自己,最终使得三界在自我平衡中迎来新生,于是所谓的末法时代将过去,这片天地将再次充盈遍地可成仙的充沛灵气,可这方式也实在太粗暴了一些。 我,我不能接受,如果你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知道我接受的是怎样的教育环境,我想你一定会理解我的想法…… 我……” “嗯,我理解。”尉迟温和道,没有一丝威胁的语气,却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你所有的顾虑,所有的委屈,我都明白,我是这个世界最了解你的人,我清楚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也不意外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是你确定你能接受后果? 而那时,死亡只是最轻的代价……” “我不能接受,但是别无选择。”慕璃说得有些丧气,感情到头来还是还是一场空。 搞半天横竖都是死吗? 命运还真是无常呢…… 尉迟看着慕璃渐渐的低下头去,良久,祂出声儿了。 “我向你保证,不会变成那样的。”尉迟道声音忽然放柔,也因此变得无比的诱惑,使人不得不心生向往: “放出百鬼,三界也不会毁灭,而你会变强。 因为,我会教你毁灭百鬼的方法。 我甚至,可以教你杀掉我的办法……” 第192章 把大象放冰箱需要几步? 两步,第一步,打开冰箱,第二步,把大象放冰箱。 那么放出百鬼需要几步? 百鬼封印共有十八层,其中关押的鬼一层比一层的凶恶,而每一层的封印都玄机重重危机环伺。 身处其中,犹如群羊行过恶狼密集的深谷,唯有自求多福而已。 加之,这是神设下的封印,若非时空的磨损,谁也无法破坏。 是的,时空磨损,千万年的时间过去,加上百鬼自身锲而不舍的冲击,那固若金汤的封印早就不复当年。 这是放出百鬼最好的时机。 “帝俊做的是封印,而我做得是灭杀,永绝后患,这样父神就一定能理解谁才是最好的……”尉迟平静着说着,神情隐约的温柔而幸福。 这样,天道父神会不会有一点后悔曾放弃祂? 祂又是否能再次被召回,回归入父神的怀抱? 尉迟永远渴望那一天的到来。 为此,所有的等待和付出都是值得。 “你……真的有把握毁灭百鬼?”慕璃将信将疑,“百鬼是阴炁所化,是能够不死不灭的……” “你知道百鬼是以什么样的形式不死不灭吗?” “什么?” “死而复生。” “啊,这,但是有区别吗,会无限复活不还是……” “所以百鬼还是会死的,但是复生这个截点却是可以控制的。”尉迟说得漫不经心,甚至还有点期待,“百鬼死后会化成至阴至邪的本源阴炁,阴炁存,则不久后会诞生新的百鬼,但是,若死亡百鬼的那一份阴炁被外力吸收了呢?”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那样浩瀚庞大且霸道阴毒的炁,谁能吸收呢?”慕璃说到一半忽然转头看向尉迟,“你的意思是,你将吸收他们的阴炁?” 尉迟不置可否。 “你……” “你不信我的实力?” 慕璃回忆了一下从见到尉迟开始,这家伙就一直在她面前做出来各种超乎想象的事,虽然看起来有些刻意,但是不可否认,祂的力量确实深不可测,令人望而生畏,也许,如果是祂的话,真的可以解决事关百鬼的千古难题。 而祂似乎也有足够的理由去促成这件有利于三界的大好事,这样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百鬼事件,也算是慕璃在这个世界做好事积福积善了? 但事情真的这样简单吗? 慕璃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可一时间却找不出任何偏差。 而且这个尉迟的语气总让人感觉有一丝透骨的悲凉,祂一定还隐瞒了重要的事,怎样让祂告诉她呢? “怎么样?”尉迟问她,又露出一抹浅笑:“隐瞒你不是理所应当?但相信我,不会是坏事,因为我是天道的化身,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世界好好的运转下去。” 好吧,顾虑再次被祂一览无余,慕璃有些不习惯,但也在慢慢适应。 “我……”慕璃有些犹豫。 如果真的有这种办法,也许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毕竟,慕璃她……也不想死啊。 “如何呢?” 慕璃正要回答,尉迟却已经先一步点头,“你心里的答案我已经看见,现在,我们一起准备契约的履行吧。” 说完,慕璃还未反应过来,尉迟便消失不见,连同祂的桌椅茶具,这片海中空地,真的已经什么也不剩下了。 与此同时,轰隆隆一声,两边被分隔的海水开始潮涌着聚拢,怕是不消片刻便能将中间这一块地域淹没,而海水中的海怪也对陷入在海中央的慕璃虎视眈眈。 “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破坏、打开封印。”尉迟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却又似乎无处不在,给人的感觉像是这片天地都成了祂血肉的一部分,每一次呼吸都都能在此地轻而易举的造成祂想要的混乱。 天道的化身啊……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祂被天道本体遣于此地诞生,怎么说,也算是此地的道了吧。 慕璃正神游之际,尉迟的声音再次传来:“所以,我要锻炼你,我要将你的修为你的实力提升到足以破坏封印,并将百鬼一只一只的捉到销魔窟的地步,在此之前,你可以在这里逗留一年、十年、百年、千年……无论多少年都好,直到你能达到我的要求。 那时,我才会放你离开这里。” “你在囚禁我?” 说得那么好听,但慕璃是听懂了,这家伙是根本把自己关在这里呀! 虽然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但也只是十倍的关系啊,这里一年,外界就是一天,如果她一直达不到祂的要求,真给祂关个千年,那岂不是外面过去了百年? 到时候别说救困在封印里的人了,简直黄花菜都凉了,还有她努力建设的事业……虽说有温弦接手她不会不放心啦,但是想到要让她的仇人再逍遥个一百年,慕璃简直难受得想吐血啊! “现在,第一道锤炼开始……” 话音刚落,两边的海潮已经聚拢,向着慕璃打落,方才被海水分开的干涸的空地已经彻底消失被淹没,四周的风向混乱,无尽的暗潮此起彼伏,浪水拍向慕璃时还带来了埋藏在海底的蚀骨阴尸! 情况比想象中危急。 慕璃催动灵气纵身一跃,一下子窜巷高处,极速的从这带有腐蚀性且比寻常海水沉重的水中撤离,没有被淹没,却也猝不及防的包被一束浪花拍到身上。 那道浪花的力量无比沉重刚冷,慕璃给拍得身子一晃,狠狠的打了个颤儿,但好歹是从深海中飞出来了,慕璃遥望岸边……居然那么远么? 尉迟刚才邀请她在水中喝茶,然后他们就深入了大海的腹地,但是,他们刚才真的有走了那么远吗? 这距离,即使缩地成寸也需要十息呢! 而此时,海面上一个皆一个多冒出数个奇形怪状的海怪,个个不怀好意的盯着海浪上空的她——看起来,想要飞到岸边,着实要花费不少功夫,反正不能在十息内解决的。 而那些怪物周身氤氲的恐怖力量,嗜血气息和自带的阴毒,真是让慕璃有些分不清那个尉迟究竟是想锤炼她,还是真的要她死了。 太粗暴了啊!! 但其实她的内心还是隐隐的有种期待和兴奋。 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因此变得更强。 第193章 鲛人 “这些怪物,大多数不止是金丹的修为啊……” 紫霄在手中光芒闪耀,慕璃面色凝重,不论如何,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拼了。 慕璃心中默念魏雳之教的剑诀,运转昆吾功,挥剑迎敌! 一剑刺入海怪胸口,隔着厚重的鱼鳞,溅出蓝绿色的血液,霎那间,这阴暗的怪物便化成了灰烬。 而另一只已经扑了上来。 慕璃咬牙又迎上一只,剑法也于不知不觉间浸漫了杀气。 昏暗中,怪物于水里发出咔咔咔的恐怖声,,怪物之间在用慕璃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么? 有海怪伸出带蹼的手,于不知何时掐住了慕璃的脖子。 那冰凉的触感和粘稠的滋味让慕璃狠狠的打了个寒寒颤,可那手的力量实在过于巨大,皮肤冷硬得紫霄也劈不开,这时又一只头发是游动的蛇的海怪袭来,于是,慕璃干脆的催动全身的灵力,不管不顾的狠狠咬了牵制着自己的怪物一口! 正好咬在蹼手动薄膜上。 牙齿居然没有被崩裂,虽然有些恶心,但是那未知的怪物好歹是松开了对慕璃的钳制。 古往今来,销魔窟埋葬了多少人的尸骨?这销魔窟深处的灌愁海支流又吞噬了多少生命? 慕璃不清楚,她只是挥剑,紫霄锐啸着又刺入一个海怪身躯中,剑光闪烁,下一瞬破声大作。只见紫霄之芒随肉而下,破势如竹无物可挡!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空气似乎比此前更加的阴冷起来。 阴瑟、潮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慕璃终于从围聚的海怪中撕开一道裂口,破除重围,一举冲向岸边。 水声哗啦啦的响着,慕璃喘着气,脖子上一道深的勒痕,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岸边,浑身浴血。 体力消耗得比想象中迅速。 而岸边,岸边的礁石上正盘踞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怪鱼。 “嘶嘶嘶……” 那人形怪鱼发出凶恶的叫喊。 飞得近了,才在这昏暗的光线中看清,那个鱼人其实是个鲛人。 人身,鱼尾,耳朵的地方被覆盖着细细鱼鳞的鱼鳍所替代,脖子上有三道细长的活动裂口,似乎是鱼鳃。 鲛人都是美的,那是不同于人类的清爽干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透着氤氲,即使她对她做着最凶恶的表情,也还是极其的让人怜惜。 她上身的身材足够婉转诱人,周身皮肤闪着可爱又可疑的银光。 这让慕璃挥剑的手变得迟疑,尤其是她对上她的眼睛时,慕璃看到一双瞳仁的银灰色眼眸,非常奇怪非常漂亮,非常诱人。 鲛人小姐姐对慕璃唱起了海歌。 鲛人歌声婉转,至悲至凉的乐音从她的嗓音倾泻而出,微微沙哑又十分柔和,令人听过就很难忘记。 听不懂歌词,只知道那曲调起初还是清吹细打,乐韵悠扬。一会儿又凄怆哀婉,秾艳妖柔,荡人心志,惑人心肠。 唱着唱着慕璃提不起剑了,四肢也渐渐的软眠了下去,她飞到鲛人的身边,神情迷醉。 鲛人的鱼尾拍打着浪花,她兴奋的揽过逐渐走近的慕璃,尖锐的指甲在慕璃的肉体上轻轻划破几道口子,鲜红饱满的血珠从伤口溢出,那鲛人从指甲里拨出细微的粉末覆盖上慕璃肌肤上破开的伤口。 慕璃的身体变得更加酥麻无力,几乎一动不动能动。 鲛人这才停下来歌声,缓缓张开了她那张满是尖牙的嘴巴。 而此时,鲛人的神情依旧是楚楚可怜的,无害的,仿佛随时要哭出来一样,依旧没有一丝凶恶,看多了,仿佛就会跌进她的世界。 她咬上了慕璃的脖子。 疼痛让慕璃瞬间恢复了知觉,慕璃念诀,紫霄破空而飞,在鲛人震惊而无错的目光中,从后背没入了她的身体。 一声痛呼。 鲛人难以置信的低下了头。 蓝绿色的血滴在了慕璃的脸上,伴随着血迹的,还有许多珍珠…… 珍珠? 这鲛人在哭啊? 鲛人落泪成珠,啪嗒啪嗒落在了慕璃的脸上。 慕璃下意识的想捧这些稀世美丽的珍珠,怎料被一剑贯穿的鲛人竟然借此突然发力,忍着被完全贯穿的痛楚从慕璃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嘶——” 慕璃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痛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她将鲛人震开三丈远,趴在一旁兀自喘息恢复。 从纳戒中拿出恢复丹药,还有一些糕点之类的食物,吃了几口后开始调息。 而那鲛人已经不能动弹,可她肉身强悍,却依旧没死,甚至一瞬不瞬的望着慕璃,或者说,是盯着慕璃手里的丹药补给,最终锁定一块桂花糕。 她在吞咽口水。 丰润的嘴唇便有了别样诱人的水色光泽。 真是美丽的生物,但是还很危险。 慕璃心有余悸,不敢看她,甚至想闭合听力,不敢听她有着特殊魔力的歌声。 尉迟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做得不错,接下来我会将销魔窟所有的魔物依次唤醒,引来……当你能斩尽销魔窟中魔,或许就是你能离开的时机。“ 慕璃十分无力的对着虚空竖着中指:“别那么轻松的说着那么恐怖的话啊! 给我,给我点休息的时间啊……” “唔……原来你是需要休息的么? 我理解了,那么你休息的时间就安排在你突破之后如何?”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却没有回绝的余地,于是练级的事儿就这样被尉迟定下来了,不一会儿,慕璃就听到销魔窟东方一处山峦里,有什么魔物正渐次苏醒,继而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一步轰轰隆隆的向着慕璃的方向走来,每一步,都地动山摇。 妈呀,又来了什么怪物?? 那鲛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宛如透明,脸上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甚至能够看到血管的蓝紫色血液流动。 鲛人拖着背后贯穿的紫霄剑,虚弱的一步一步的向着灌愁海深处爬去。 “不许走。”慕璃拖拽住鲛人的尾巴,又驱动紫霄将鲛人钉死在礁石上,恶狠狠道:“你刚才的粉末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抽干了我的力气?灵力的运行变得滞缓,不给解药的话,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鲛人又开始落泪,珍珠不要钱一样地上狂洒,看得慕璃很是心疼,恨不能全都捞起来,浪费浪费太浪费了…… “别哭。”慕璃终于不忍心般,用那只被咬下一块皮的右手抚摸上鲛人的脸,想要止住她的眼泪。 鲛人恐惧的拼命向后躲,眼泪掉得更多,哪怕她感受不到慕璃的丝毫恶意。 方才的威胁也不过是色厉内荏。 真是看不得漂亮女人哭,哪怕是鲛,新得了眼睛,怎么忍心看着美好的事物伤心,慕璃叹了口气道:“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的丹药看,这样,我给你恢复药,你给我那粉末的解药?” 鲛人不说话。 就在慕璃以为谈判破裂,准备另想办法之时,那鲛人说话了: “我想吃你刚才拿着的香飘飘的白色方块。” “桂花糕?” 鲛人迟疑着点点头,眼泪也一并止住。 ———————— ps:请不要放弃我,我又来稳定更了!!稳定更新,重新做人,这几天断更数据烂成翔了啊啊啊啊啊哭(?д?;?) 第194章 雷劫 “原来你会说人话。”慕璃微笑着将桂花糕和回复丹药一并稳稳当当的递给了鲛人。 鲛人急切的伸出手去接,又略带鄙视的道:“万物有灵,说个话而已,有什么稀奇?” 这话说的,慕璃饶有趣味的看着这美丽的物种,摸了摸下巴,趣味盎然,若非现在环境限制,她真想好好研究一番这个犹如神话里的生物。 此时,鲛人急切的接住了慕璃给的东西,却没能顺利的拿回去。 东西的另一半还被慕璃紧紧捏在手上,被紫霄贯穿的虚弱鲛人怎么用力都拿不回去,她疑惑的转头看向慕璃,“不是说好给我的?” 慕璃理所当然道:“你的解药呢?咱们得交换呀~” 鲛人美眸中一丝慌乱。 “狡猾的人类……恶心,你们全部都恶心,该死!”回应慕璃的只是这一样一句恶狠狠的咒骂,带着激烈的情绪波动,但是语气确实怯生生的,像个软软的爱哭包,她的眼睛又开始蓄积眼泪,明明是液体,掉下去,却成了晶莹的泪滴。 虽然被紫霄钉得死死的,却还是在奋力扭动挣脱,但只是扩大了身躯的伤口。 慕璃看着那剑伤随着她的扭动不断裂开扩大,慢慢的蔓延到她没有脐眼的凉滑、绵软小腹上,再挣扎下去,她会被紫霄划成两半。 许是疼极了,鲛人终于停下,她哭着喊疼,小小一团的口唇微微张开,如珠如贝,那样漂亮的嘴巴,此时却在因疼痛而嘶嘶的抽吸着冷气。 看得慕璃自己心中都发颤,虽然她经过方才的一番战斗,也受了一点伤,但是并不妨碍她共情他人。 慕璃默默的从鲛人后背拔出了剑。 最主要的是,这个鲛人似乎除了歌声外,并没有其他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东西,而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唱歌。 总而言之,这家伙目前并没有成为她敌人的价值,她太弱了…… 慕璃拔出剑,带出蓝紫色的血,鲛人一个抽搐,说是好心的拔了剑,却似乎让她死得更快了。 “呃……啊……”鲛人一声惨叫,眼神迷蒙了起来,看上去是快死了。 哪怕是为了解药,慕璃也不能让她死,于是慕璃将疗伤的丹药塞进她的嘴里,又勉强提气为她化开药力,又哼哧哼哧的拿出一个长绷带为她包扎。 至于你问为什么慕璃纳戒里还有长绷带这种东西,其实换个说法你就能理解了。 这是她蒙眼的绸布啊,现在用不着了,又不舍得丢,干脆当绷带给鲛人小姐姐缠起来止血。 慕璃努力的回忆,她那一剑,应该没有插。入她的内脏? 应该还能救吧…… 将鲛人安置好后,不久前还在层峦深处的魔物,此时已经拖着沉重的锁链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走近了。 这魔物有着三个犬头,红眼睛,长獠牙,身躯却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身,但却过于巨大,且肌肉爆满,双腿是丰蹄状,有一条如鞭子一般的钢铁长尾,尾尖满是锐刺,一甩,能劈半个小山。 它整个身躯都沐浴在雄雄魔气中,端的骇人无比。 尉迟的声音适时的传来,有如场外解说。 “冰狱魔人犬,销魔窟深处的大魔之一,类比人类足有元婴期待修为,用得一手好冰法,力量雄浑的同时冰中还暗含烈性寒毒,若一柱香内未及时救治,则会由内而外的从血管开始被冰封,最后冻成一个脆脆的冰雕,稍有外力,便会碎成齑粉。” 慕璃:“……” 这时魔人犬仰天长啸,这片天地都摇了摇,他很快锁定目标,便是脚底下,那小小的慕璃,以及慕璃身后,一个奄奄一息正在恢复的鲛人。 “食……物……吼!” 巨大的声波吼,不知震碎了多少嶙峋的怪石。 那魔人犬的每个头都馋得张开了獠牙足有小臂粗的嘴,哈喇子如雨水般下落,慕璃努力闪避才没有让那恶心的腐臭的唾液落到自己身上。 不能粘上哪怕一点…… 太恶心了…… 而慕璃一动,那魔人犬也拖着锁链向着慕璃击杀而来,烟尘弥漫,它虽身形巨大,但行动过分敏捷,如同闪电,等级的压制下,本就中了鲛人毒,灵力运行不畅的慕璃更是防不胜防。 虽然拼了命的也算砍断了这家伙几根尖锐的长指甲,剥夺了他爪子的威力,给也算给它做了个美甲,可不消片刻,便被那魔人犬将寒毒输注体内了,顿时慕璃脸色发白,手脚冰软。 而魔人犬又再次扑来。 “完蛋……”慕璃感到血管在飞速结冰,她快被冻僵,手脚麻木到行动变得迟缓至极! 这时,尉迟道声音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悠悠传来,真是恼人。 “将剩余的灵力浸染仙灵眼,作为轻易予人的代价,即使还未完全归属于你,和天灵根最为契合的仙灵眼的作用,远超你的想象。” “尉迟?你在哪里?” “不要害怕,我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符合我的预期……” “或者死在这里?” 尉迟的声音不再出现回答她。 所以,她即使算是被选中的,却也不一定保得住自己的命? 他的锤炼,不论生死? “你妹的!”慕璃再次对空气比中指,虽然这个世界中指并没有那种含义,但她相信尉迟一定看得懂。 毕竟他能看到她的心,她的心里已经具现化了比中指的各种抽象含义。 说起来,这家伙到底在哪里看戏呀?!声音这样悠闲轻松,又突然的沉默,而她却在身死关头,明明知道他本意是为了能够将自己变强的必要练级,可还是感觉好气哦。 总而言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慕璃没有运行灵气对抗寒毒,而是提起全身的灵力冲灌眼部,开始寻求新的生路。 仙灵眼神光闪烁,迸射出火焰般的流光,光焰集中笼罩着右眼随风晃动,与此同时,寒毒带来的痛楚被慢慢消解,连同鲛人下的怪毒,一同被灵焰吞噬,灵力和力气再次畅通无阻的恢复。 完全版的仙灵眼用好了能生死人肉白骨,那解个毒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而毒一解开,力量充斥身躯,与此同时,慕璃还惊喜的发现,经过这些天来生死关头的密集的战斗与灵力运用,金丹巅峰到元婴的屏障似乎隐约要被冲破了! 轰隆! 封闭的销魔窟平地里一声惊雷响。 无数粗壮的闪电破空而下,交织如雨,悬在慕璃头顶,猝不及防的向慕璃狂劈,电痕无数,天地间充斥着无数先天大道纹路。 混沌的雷电击打之下,慕璃伤势更加严重了,肉身被打穿数十处,差点断为几截,她运转灵力又开始疙瘩疙瘩的重组肉体试图复原。 又有数十道天雷降下,这一次,电得她几乎快成为了肉酱,骨头碎了大半,但慕璃依旧坚持苦撑。 在雷电的洗礼下,慕璃丹田内小人也隐约有破壳而出的迹象,紫金色的金丹布满玄妙裂纹。 雷电如潮,天地抖动,那魔人犬也不得不退避三舍,想暂时远离这无妄大灾,暂避锋芒,另寻时机,毕竟虽然它实力强于慕璃,但天雷,对下界任何生物都是碾压。 制霸一方的魔人犬三只头都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惊恐表情,想来它也没见过敢用雷劫放风筝来攻击敌人的外人,情急之下只快速后退,慕璃却裹挟着雷潮飞速逼近魔人犬! 雷光万道,一人一魔成了雷潮中的浮萍,瞬间被淹没。 咣的一声,空气中开始弥漫烧焦的味道,原来那魔人犬的粗硬浓密的鬃毛被劈焦了,甚至,还可能伤了皮肉。 “汪!” “嗷呜!” 嘶吼的咆哮变成了惨叫。 第195章 狡猾的人类 魔人犬嗷呜一声,想暂时撤退,但慕璃哪肯放过到手的经验值,不要命了一般引着雷劫往魔人犬身边冲。 雷劫,是天道的力量,下界生灵没有不畏惧的。 魔人犬真如丧家之犬,拖着锁链仓惶逃窜,沿途惊扰了许多其他魔物被波及,而雷电中心的慕璃明显也并不好受,无尽雷电炽烈璀璨,如无尽神火,滚滚燃烧,慕璃的灵力,慕璃的躯体,似乎都要被焚尽了! 她当然是爱美的,雷电在给她锻体淬魂的同时,挺不过去,就直接给打成灰了,而慕璃在挺过去的途中咬牙坚持,但全身给烧得黑不溜秋,跟黑炭没啥区别了。 而且,衣服也给劈焦劈没了! 顾不得羞耻,慕璃从纳戒中拿出鲛人绡,之前比赛的奖励,还没来得及做成衣服呢,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旋即披在了身上,权当应急。 毕竟天雷滚滚中,唯有鲛人绡能够承受这一道又一道的雷劫打击,使得慕璃不至于光着身子。 而后慕璃又举起引雷针一般的紫霄,牵引着重重雷电,再次砍向皮糙肉厚的魔人犬。 撕拉一声,长剑劈掉了魔人犬的一个头,带出浓重的黑烟,顷刻被雷电打成烟雾。 也在这时,不远处礁石上昏迷了的鲛人被雷电巨声和魔人犬的哀嚎弄醒,因着慕璃的丹药,她的伤势已有好转,此刻看着天雷阵阵中的战况,她美眸中充满着惊讶。 但却只看了一会儿便赶忙跳入海里,趁慕璃不在,正好开溜。 她心里或许还想着这样自己直接走了,没有了解药的恶心人类就会在天雷中很快死掉吧,到时候她再回来吃掉她的身体和灵魂,那一定是极味美的。 真是没什么有比这更快意的事了。 到时候,等慕璃死了,她得快点赶回来,不然她的尸体被其他魔物抢走了可就不好了。 销魔窟弱肉强食,不想死,就让自己也成为众魔物的一员,可是魔物之间也是有强弱的。 她法力微薄,能活下来,海妖婆婆交给她的歌声占据了很大的原因,所以鲛人非常谨慎,哪怕是捕猎也是处处小心。 鲛人水性好,水速也极快,没多久便游到了深海。 可是游着游着,鲛人小姑娘发现了一些不对头。 她的身上,居然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被长剑贯穿的位置似乎被上了药,没那么疼了,她又想起来迷迷糊糊间慕璃为她疗伤的情景,以及她之前有些垂涎的桂花糕。 心中不争气的一软,让她感到异常的羞耻和愤怒。 最终脑海中的画面定格成离开前最后一眼看到的画面,雷海之中身穿鲛人绡的慕璃一片漆黑…… ”那件衣服……”鲛人喃喃自语,“那是亓墨纺织的宝纱!” 鲛人又忙急忙赶的往回游,中途遇到了几个海怪拦路,因着她背上的血腥味,之前都不会招惹她的海怪都开始心怀鬼胎了。 她虽弱小,但有歌声护体,而鲛人的在水中速度基本说是除了龙以外最快的存在,故而,在水里,一般没什么魔物会追击她,毕竟实在跑不过她。 可现在她受伤了…… “该死的人类,”鲛人再次喃喃自语,不知道又是否回忆到曾经那恶心的,令人不愉快的记忆,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把鱼鳞顶破,鲛人在水里飞速的游着,尾巴漂亮的摆动,拖出一长串的泡泡,扰乱着追击海怪的视线。 鲛人对自己在慕璃可能没死透的情况下往回游感觉很不明智。 但是,哪怕只是为了可能是亓墨织的鲛绡,她也有必要回去确认一下。 终于,她又来了最初的礁石上。 雷电已经平息,魔人犬也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尸首分离,血流成河。 慕璃则一动不动的半卧在地,浑身漆黑,不知生死。 鲛人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而后慢慢的接近慕璃,然后,开始扯慕璃的光华流转的鲛人绡。 彼时的慕璃似乎体内已经没有一点生机,也许真的没撑过雷劫死了吧,鲛人心想,便更加大着胆子扯慕璃的衣服,准确的说,是那一层布。 扯到一半,一只胳膊突然抓住了鲛人的手,鲛人吓得一个踉跄。 而慕璃已经睁开流光溢彩的眼睛。 “你在……占我便宜?” 声音是沙哑的,破碎的,比不上鲛人的嗓子,却让鲛人感到另一种好听和韵味。 鲛人红了红脸,但还是二话不说的用另一只手狠狠抓向慕璃。 于是两只手都被慕璃制住。 此时,慕璃虽浑身焦黑,但一双眼睛却无比滴清澈,神光湛湛,接着皲裂的声音传出,外层的焦黑老皮簌簌脱落,露出内里晶莹闪烁,粉嫩窈窕的崭新肌体。 灵气氤氲,鲛人绡被扒去半截,半luo的身体宝辉闪烁,诱人的同时又健美无比,力量充盈,长发无风自动,慕璃歪着头看她,双眸盛了一团清澄道光,莹莹发亮。 鲛人看着看着脸更加红透,但眼睛里里已经隐约有迷醉的神色。 “你居然没事?”鲛人忿忿不平,并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看呆,却也为慕璃撑过了天雷而震惊,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强。 而销魔窟十方霸主的魔人犬也死在这里,鲛人已经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仓促反折,心中无比恐惧,但嘴上依旧恶臭。 “你为什么回来?”慕璃轻声问她。 发问的同时,慕璃将雷劫余韵彻底吸收,她感觉到自身的变化,丹田中的金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精致婴儿在打坐,悬浮在丹田海上起起伏伏,吞纳着无尽灵气,一呼一吸之间,生命精气浩瀚如长空,与她完美契合。 那一瞬间慕璃似乎感悟到了天地秩序,身印虚空,种种奇妙变化,不一而足,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牵引大道,连神魂都遭到了洗礼,浑然合一。 “你为什么救我?”鲛人的反问打破了慕璃沉浸感知。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交换解药?”慕璃回答得理所当然。 鲛人沉默半饷,丧气般道:“你就这样信任我?” 慕璃眸绽神彩,温柔笑道:“如果你不信任我,就从我信任你开始。” 鲛人:“……” 鲛人又哭了,但这次她捧上来自己化为珍珠的泪珠,扭捏道:“解药就是我的眼泪,阻塞灵力酥筋软骨的毒,吃一颗就能解,剩下的,你可以用来淬炼法器,或者卖了,能值不少灵石。 对了,我这样可不是意味着我也开始信任你了,只是因为,因为……” 鲛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最后只得对着慕璃干瞪眼,然后威胁道:“等你解毒了,我一定会吃了你的,你们人类就应该通通进我的肚子,就……” “你叫什么名字?”慕璃打断了她的话。 “绝泫。” “是绝对不能泫泣的意思吗?”慕璃轻易的伸出手触及她的脸,用大拇指滑过她的眼角,擦干一滴快变成珍珠的眼泪,“那就真的不要再哭了啊?” 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绝泫原本想这么说,却发现嗓子里似乎堵了什么东西,恶毒的话居然说不出口。 人类果然狡猾又奸诈,曾经她差点被人类害死,好不容易逃到这里,结果…… 第196章 绝泫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和同伴走失的了,也许是玩得太疯了吧,她只记得那时大家不巧遇到一个漩涡,她率先被吸了进去,漩涡深处,是亟待喷发的活动性火山。 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摆脱了冲向海面时,海面正发生着一场巨大的海啸。 一个百米高的浪头向她打来,她无力招架,最终或许是被有着巨大冲击力的大浪拍飞到最近的岸边了吧。 可她却并不是在岸边醒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一间富丽堂皇,但比之大海,却显然狭小的屋子。 屋子里有几个下人守着她,看见绝泫醒了,他们去通报主人了。 不多久,屋子里便走进来一个锦衣华服,腰佩美玉的翩翩公子。 公子正从门槛后跨进了屋子的大门。他面如傅粉,唇若点朱,一双狭长的眼眸满含桃花,却又莫名透出一派阴鸷与邪佞。 公子叫任怀远,是此地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正是他在金黄色的海岸边捡到了绝泫,并带回来家中。 “是你救了我么?”美丽的鲛人少女卷缩在柔软的塌上,c身l体,一头海藻般的长长卷发铺在后背、胸前,和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一起滴着水。 她在不断渗水。 于是床榻自然湿透,连同昂贵的被衾、垫褥、地面以及公子的精美布靴。 “是我。”公子说话时正幽幽的凝视着绝泫,从她纯美的脸上一路向下,一直到鱼一样的有力尾巴,还有她鱼尾后的xie殖腔。 他曾在她昏睡时尽情享用过,彼时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 回味,她睡梦中梦呓的回应。 公子那赤裸的目光看得绝泫很不舒服,但绝泫还是鼓起勇气,羞涩而扭捏的道:“多谢公子相救。” 公子微阖上双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又饱zhang起来,再睁眼时,已经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他用他略带阴柔的少年嗓音问她: “你究竟是何物?” “我……”绝泫犹豫着是否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当然知道对方是弱小的人类,若在大海里,她能轻易的咬断对方的咽喉,但现在,她刚因大海受了重伤,人类和鲛人总归是两个物种,她害怕自己的身份会吓到她的小恩人。 毕竟鲛人都是知恩图报的种群呀。 正思考着如何将这个问题搪塞过去,任公子已经先一步上了榻,发出了轻声的喟叹: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 “你会报恩的,对吧?” “当,当然!”绝泫说得非常认真,公子听后吃吃的笑了。 他依旧新奇的抚摸着她不同于人类的肌肤,质感奇异的,冰凉滑腻,确实像鱼一样,却没有鱼的腥味,足够令人流连忘返,水到处淌着,便且向五云深处住,锦衾绣幌从容。 她醒着,远比昏睡时更有意思呢。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绝泫在间断时温柔的呢喃,“但是等我报了恩,我就得回去了……到时候,你不要难过。” 这话让公子的神色变得晦暗莫名,只远赴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心花轻折,露清牡丹开。 结束后却没有温存,公子在下人们的服侍下穿好衣衫,而后便离开了。 又过不久,下人们将她抬进了一方位于任府庭院的小池塘。 池塘里长着各色的莲花,濯清涟而不妖,莲叶何田田,大片铺陈在池面的水莲叶下又有许多的小鱼在游弋。 清雅的莲花和绝泫是极为相衬的。 她在池塘里一个人拘束的游着,几划便到头来,为此怔愣半天时显得呆萌又凄美。 就像金丝雀和金笼子。 那是独属于富人的玩意。 公子经常看着绝泫在狭小的池子里赏心悦目的游曳划水,时而呆坐着和水里的小鱼聊天,嘴巴里说着天真的胡话: “公子是个好人呢,他救了我,所以,即使他对我做了过分的事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但是我也有点想家了呢。” “公子,你会和我一起回家吗?公子在对我做的事情是很亲密的人才能发生的事吧,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回海里呀,公子想不想见见我的故乡,我的家人朋友?” “公子你……爱我么?” 那些胡话有些非常中听,让观赏绝泫的公子有时候兴味浓厚的下水,于是莲花莲叶东倒西歪,有时引她来岸边、榻上,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但胡话终究是胡话,公子从不会认真去听,但公子很喜欢看绝泫满含水光的温柔眼睛,那种崇拜的、怯怯的、爱的双眸,在公子一次又一次的无视中,慢慢的低落、黯淡、失神下去。 有种另类毁灭快意,同样使人迷醉。 为他而绽放的花,也会为他而枯萎么? 真是新鲜而不同的感受。 不同于勾栏里的戏子太过风尘,鲛人的迎合总是恰到好处,更加的使人得意。 公子与鲛人的故事,下人虽都低垂着脑袋,但还是各怀心事的偷听、偷看,甚至有管不住嘴的下人走漏了风声,让城镇中其他的员外听到了。 正好有几位纨绔是公子的朋友,便撺掇着想见见公子藏娇的人间极品。 任怀远拗不过友人,便答应了。 “你这蠢物,还不快见过诸位公子!” 任怀远领着人来,对池塘中绝泫一声呵斥,本吓得潜入水底的绝泫拨开莲叶,浮上水面,略有羞赧的游到池塘边,按照任怀远的要求,生涩的行了个礼。 而后便低着头不敢见众人。 绝泫确实非常怕生,她浑身都在抖,僵硬着身躯,任由友人将仍旧不着衣缕的她上下打量。 不过,公子带她见他的朋友也算是好事吧? 这是不是说明她被他认可了? 想到这里,原本胆怯的绝泫又缓缓的抬起脑袋,小心点打量着众人,所有人都在吃惊的、轻浮的看着她。 不习惯,恐惧,绝泫忍不住缩着单薄的、逐渐失去重量的身子细细颤抖。 但谁会在意? 众人直到走后,都依依不舍,对绝泫赞不绝口,任怀远被夸得很受用,笑眯眯的,十二分的春风得意。 可是送客结束后却将绝泫捞上来狠狠要了她后又拳打脚踢。 “贱妇!被别人看得挺爽啊!” 那是他第一次动用暴力打她,俊美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神色,让绝泫震惊之余十分的惧怕,但鲛人骨子里的野性还在,作为海洋霸主的本能,她想回击,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 这时候绝泫才想起来,任公子从来没有好好的喂养她。 她只能吃点荷塘里的锦鲤莲藕为食,而这池子也因为过分的狭小让她每一天都有燥郁累结于心,她一天天干瘪枯瘦下去,尾巴的鳞片不在波光粼粼,肌肤的颜色也一天天转淡,甚至隐约可见在薄透的皮肤下那一根根交错的纤弱血管,似有液体如星星流闪。 她失去了力气。 绝泫被打得奄奄一息,不断求饶,哭着说要回家,回大海,她想离开这里。 眼泪化成袅袅娜娜的剔透珍珠,一颗一颗的细碎落下,被公子眼神玩味的捡起,贪婪的捏在手上亲吻,之后又将头转向她: “那你不报恩了?” 公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阴柔而森冷的,让人,让绝泫感觉某种此前从未意识到底残忍阴沉,绝泫迟疑了。 她的迟疑让公子扯着绝泫的头发,又是一巴掌,“真是绝情寡义的毒妇……” “我……” 绝泫内心如孩子般剧烈的波动。 这时公子又忽然抱住了她诱哄道:“你要乖一点啊……我脾气不太好,你不要总惹我生气,如果我打你,也是因为我爱你啊……” 公子说:“所以,等你帮我谋得前程,我会娶你。 你呢?你期不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 绝泫心中犹豫。 她怨恨打退堂鼓不能完成报恩的自己。 这之后任怀远很久不曾见她。 这城镇上却隐约传响了珍珠公子的美名,任怀远将绝泫的眼泪搜集起来卖了,纯度极高的饱满白色珍珠,皎白无暇,颗颗精华,为公子赢得满堂喝彩,身价在城镇中暴涨,连知府都不敢小觑他。 士工农商,商贾出身的任公子想要追求更多。 一天,公子满身酒气的来到池边看了她一夜,大抵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也并没有做什么亲密度事。 却在第二天,大摆筵席,舞台,任怀远宴请了城镇里有名的官家子弟,远近有名的乡绅富户,亦有些秀才、举人,一同观看他府邸里的宝物奇观。 公子明明很讨厌别人看她,却在有一天,宴请了那么多达官贵人一起眼神轻佻的看她。 歌台暖响的宴会里,众来宾被招待得面面俱到,待到压轴的绝泫出现在池子里唱出动人心魂的妙曲时,这场宴会迎向了气氛的最高潮,诸人都称十分尽兴。 任怀远心想,还有更尽兴的呢,可惜你们不能尝到。 及至天明,众人散去,绝泫唱了一夜的歌。 但歌声却并没有多少魔力,人界灵气稀薄,而公子又有意不好好喂养她,大概心知她是异类,也是有所防备和忌惮的吧。 偶尔的食物都是些烂鱼臭虾,还要她不分白昼黑夜的随时伺候他随时随地的的兴味,有暗伤在身的绝泫根本无力抵抗和招架。 只得先花最大的力气维持生命的延续。 “我想回家……” 绝泫再次哭泣,人类真是可怕啊…… “放我回大海吧……” 公子又打了她。 于是绝泫不敢再提这样的话。 这时她的身上已经有数十个淤青,自然也有欢爱的时弄的,但更多的是公子没来由的脾气所致。 夜宴远不止一场,绝泫真如金丝笼的鸟儿,夜夜为公子的宾客歌唱,哀婉凄切的歌声响彻日夜,听者无不迷醉,如听仙乐。 满座宾客送进送出,皆流连忘返,满口称道,只有公子不满意。 “唱的什么曲子呢!如此不祥,这不是落我的面子?你不知道挑些吉利的唱?” “我不会……”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绝泫嘴边流淌出蓝紫色的血,月色下散着熠熠的光辉,有种凄艳的美。 公子嫌恶的撇开了脸离开,鲛人恢复力极快,许多伤过了一夜便好了,这一次,公子也同样这么认为。 但绝泫的惊人恢复力终于出现了疏漏,她满身的淤青和残破再也瞒不住,鱼尾巴上的鳞片也开始脱落,显然的丑陋了起来,宴会上再不能近距离的供宾客观赏,只得作为背景远远的看,却也另有种风味,不喧宾夺主,衬托家主的绝对权威。 而绝泫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公子也不愿……或者说不敢治疗她。 她依旧像猪一样,只能吃一些带着馊味的少量剩菜,可她饿极了,当然顾不得体面,更顾不得反胃,竟大口大口,大快朵颐。 好饿啊,真的好饿…… 饿到恨不能吃了自己,恨不能吃了……他? 不,这不可以。 于是每次吃完,绝泫便不由得默默垂泪,而因着食物的腐败低劣,似乎也影响到了珍珠的成色,但在人间界,却依旧属于上乘品质了。 而此时珍珠公子的美名被传得神乎其神,求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任怀远最终决定和知府的女儿定亲,虽然年龄是大了些,但却于科举有益。 男子汉志在四方,志存高远。 便少不得委屈自己入赘一番了。 他没有将这事儿告诉绝泫。 早已形销骨立的鲛人少女还做着和恩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 “我会等公子完成愿望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大海的家。”绝泫双眸氤氲着雾气,冰凉软绵的脸蛋贴在公子的胸膛上深情的说到。 “好。”公子牵着她长着蹼的怪异手指,吻过她的唇角。 又是旖旎纵欢的长夜,公子挑眉看鲛人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含泪求饶,油然而生一种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 人和人当然是不同的,人和怪物也是。 而他,自然是属于上等人。 婚期将近的时候,珍珠公子的美名声名鹊起,有知府庇佑,别人也不能打这鲛人的主意,但此事还是传到天子脚下,不多久朝廷派人来和他索要鲛人了。 圣旨上明确要求任怀远献宝,不然便会获罪。 任怀远将圣旨展示到绝泫面前,指着上面的一行字,冰冷的讲道: ”太上皇薨,需取鲛人皮、油、膏、脂炼制万年不灭的鲛人烛,以照陵寝长夜,聊表圣上孝心一片……” 看完后,绝泫再次吧嗒吧嗒无声的哭泣起来,和公子待了那么久,她知道他可能不会救她的。 “若不呈上你,我要为你获罪了,你忍心吗?” 绝泫咬唇不语,这让任怀远怒火攻心,“真是自私的怪物啊……你这样的自私,现在又变得这样的丑陋干瘪,事到如今,谁会要你?我不如娶知府的女儿为妻。” 是什么东西碎裂了? 眼睛里像进来玻璃,刺眼的疼。 “恩人?”绝泫依旧不可置信,“之前不是说好的……” “你根本没有好好报恩,罢了,现在赶紧发挥你最后的价值吧,等你哭个三天三夜,供给我足够的珍珠后,我再送你去皇城,你可要好好的哭泣啊!” 不肖公子说,绝泫已经悲伤难以自抑的哭了起来,无数珍贵的珍珠哗啦啦的落下,任怀远命仆人帮着一起急急忙忙的捡起来,光华四起,漂亮的珍珠让人看着没有不贪婪的,即使在修真界,鲛人泪珠也是值不少灵石的呢,何况人间? “我想回家呀……求求你让我回家吧,我会以另外的方式报答你的,让我回家吧……” 鲛人还在说着天真的话,一边呼痛,一边恳求,恳求公子,恳求下人,但都无济于事。 捡珍珠都来不及呢,谁会在乎一只小小妖物的胡言乱语? 绝泫很快哭累了,她精疲力尽,枯槁的身体无法再生成新的泪滴,她快要干涸了。 “你这哭泣的速度太慢了!”公子十二分的不满:“难道你要离开我去皇城了这件事还不够你伤心吗? 你其实根本不想报恩吧? 快哭啊!” 说完,便开始动手打她。 她的身体没有初遇时都柔软丰满了,臀部也不在浑圆,露出消瘦的髂骨形状,任怀远打得手疼,便上了家伙。 疼痛果然让绝泫哭得更多更伤心了一些,下人们都快来不及捡了。 当然也有贪婪的下人运用特殊的手法私藏了一些,但因为泪珠的巨量,根本不算什么。 任怀远打累了,便命令下人接着打,于是池塘边彻夜响起了连绵的打击声,伴随着更多的珍珠落地声,犹如空山新雨,清新雅致。 ————————— ps:还有人咩,寂寞jpg. 第197章 海鲜 一旦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那个对方就不在是简单的一种异世界生物了,双方为为此产生特殊的牵绊,成为彼此的意义,或许也是一段友谊的开始。 “你好绝泫,我叫慕璃。” 慕璃伸出手,想和绝泫握手。 这种现代的礼仪自然不被绝泫理解,绝泫摆着尾巴后游半步,神色里满是戒备。 虽然慕璃和她见过的人类不一样,但并不妨碍绝泫总是对慕璃露出厌恶的神色。 厌恶人类成了她的本能,她的样子,似乎慕璃的每个毛孔都让她恶心。 慕璃倒是从没被人,啊不,是被鲛这么讨厌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对绝泫的讨厌反感不起来,不是因为慕璃有受虐倾向,而是因为—— 一来,她刚突破成功,身体力量翻涌,大部分伤势自动恢复,正是心情好的时候,而元婴境的晋升对心境也有影响,镇静了她的情绪变得平和。 二来,谁会和一只受气包模样可爱兔子置气? 慕璃现在的实力对这鲛人是绝对的碾压,绝泫无法伤她分毫,而她总动不动哭泣的样子,实在脆弱得惹人怜爱,若她没有继续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在这寂寞黑暗的销魔窟里,慕璃还是有点肚量容纳一个脾气不太好的鲛人小可爱的。 想来在此处的这一段小小旅途不会寂寞了。 绝泫当然也知道自己无法伤害慕璃一丝一毫,毕竟连魔人犬都死在了她的手上,刚才的雷劫她亦是亲眼目睹,若非溜得快,保不准也会被雷劫波及,劈成焦灰,她虽然厌恶人类,但并不傻。 故而她对慕璃呲牙低吼了一声后,又开始伺机逃跑了。 慕璃也没什么理由拦她,任她又游回大海,而后自己开始运转周天,好好吸收熟悉体内满溢的能量,同时稍作修整,等待下一波的魔物攻击。 魔人犬其实修为实力远胜于她,能够侥幸灭杀其实也多亏了突如其来的突破雷劫,这之后的怪物不会再有这样的好事了,她得尽快熟悉新得的力量,来促使她再下一次战斗中获得相对较稳健的胜利。 雷电霸道,魔人犬的躯体化成了焦灰,但在一堆灰烬中,慕璃捡到了魔人犬的魔元,类似于内丹一类的东西,力量充盈,或许可以用来锻炼紫霄。 当然也可以作为下次再见到宝贝徒儿的见面礼,毕竟这种品质的魔元,也是上好的炼丹材料啊。 将魔元放入纳戒,慕璃盘腿调息,耳朵却将四周的动向听了个彻底。 半个时辰后,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这次是有三头大型魔物飞扑而来,力量却是稍逊于那魔人犬,但胜在招法毒辣,慕璃费了些功夫,却也算是轻松搞定。 将魔物扒皮抽筋,慕璃召出一团火,开始炙烤,虽然并不饿,但是口腹之欲还算还有点,也不怕魔物有毒,等闲之毒伤不了元婴的修士,何况她还有双能解百毒的眼睛。 火候渐到,慕璃将其轻轻翻转,浓郁的烤肉香气慢慢散开,火焰之上,发出呲呲的响声。 慕璃忽然感到有一阵灼人的视线正看向她,未曾回头,便知道了是谁。 海岸边的浅水区中悄悄浮上来一个模样娇弱的人头,是绝泫在偷偷看她! 绝泫逃回了灌愁海,但她没有游得太远,鬼使神差的又游了回来,说服自己是为了得到同伴编织的鲛绡,便徘徊在不远处的水下,静静的看了慕璃许久。 准确的说是看上了慕璃正在炙烤的食物。 凶狠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垂涎,她半张着丰润的樱桃唇,喉咙也变得干涩。 绝泫没有走远,方才,她看到慕璃飒爽英姿的解决完几只魔物,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使得她不由得看得入迷,下意识的代入自己,或许哪一天她也能那么厉害。 这个女人,人类,居然这样强大…… 呸呸呸,她怎么能觉得人类厉害呢,人类都是又弱小又肮脏的家伙,她才没有看入迷! 她要在附近等待时机,销魔窟中魔物非比寻常,并非只有魔人犬这样尚能一战的角色,等这个人类碰上了更大的怪物,招架不住,到时候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那时,她会咬断慕璃的脖子,好好品尝新鲜的人类血肉。 想着想着,仿佛人肉的香味已经近在眼前,啊不对,为什么眼前真的有一块肉? 绝泫惊讶的发现方才还在远处烤肉的慕璃不知何时已经近身至她的背后,脚踩海平面,稳稳当当、无声无息,而她过来的同时,也带来了她的烤肉,明晃晃的放在了绝泫眼前,发着食物特有的美丽油光。 此时烤肉店肉质已经变成金色,鲜嫩无比,浓郁的香气中冒出一股恰到好处的焦味,表面又被一层剔透的淡淡油脂所覆盖,看得人根本离不开视线。 慕璃轻笑道:“想不想吃?” “不想!”鲛人撇过脸去,断然拒绝,却在下意识的吞咽口水,心中躁动不安。 “不对,问错了”慕璃咬着自己一根月白的手指思索,对着绝泫换了个说法:“你敢不敢吃?” “这有什么不敢的?!就敢就敢,我就敢!” 这话说完,绝泫仿佛为证明什么,猛地对着那香喷喷美滋滋的烤肉咬了一口,顾不得烫,急急的吞咽入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也是怕有人跟她抢似的。 看着鲛人放声大嚼,慕璃下意识的摸了摸绝泫浓密湿润的长发,像rua则灵一样揉了揉,手感凉滑软腻,是爬宠的感觉。 这个鲛人也像爬宠一样心性单纯。 绝泫吃得尽兴,并未发觉自己的宝头已经被可恶的人类摸了,或许感觉到了,但还是觉得吃东西要紧,顾不得头顶被侵犯,大概也只剩下心里痛斥人类的奸诈吧,竟然用食物引诱她! 可这个人类,做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啊呜呜呜…… 比她过去吃掉的所有物种都好吃……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类投喂她,当初她第一次遇到的人类从未给过她吃的,反而带给她一身伤痕。 心里和身体,都是遍体鳞伤。 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类,绝泫再一次警惕起来。 这食物实在美味得有些令人不敢置信。 所以,不会真的有毒吧? 绝泫放慢了啃肉的速度,却绝望的发觉,这烤肉已经给她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下了,而她舔了舔樱唇,竟然还可耻的意犹未尽…… 慕璃也脸色微变:“居然一点也没给我剩点?” “我,我……” 绝泫丢下半根骨头,苍白的脸上蔓延着细细的薄红,臊得热气蒸腾。 第198章 小调 “呸!就不给你留!恶心的人类不配……不配……”说是这么说,但绝泫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也许是太过羞耻,她再一次逃一般的溜到海里。 慕璃无语的摇了摇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这家伙真是不好相与啊,不过刚才逗逗她真是还蛮有意思,口嫌体正直的小可怜,就像是……野猫一样。 不过这一次慕璃感知到绝泫游得又快又远,并没有似刚才那般只是徘徊附近,想来是真的逃走了。 慕璃无趣的盘腿,拿着万能绸布擦了擦紫霄,准备下一波的迎敌。 同时她也在附近拾掇拾掇草木搭了个简易的草棚,聊作栖身。 草棚方搭好,还没坐多久,又传来许多魔物的嘶吼。 尉迟果然算计好了没一波怪物的强度和到来的时机。 慕璃并没有休息太久,便又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战斗中挥洒血汗。 战斗结束的时,回到了草棚,却发现草棚门口多了许多魔海参、魔螃蟹、魔鲍鱼之类的海鲜,而海鲜附近还有浓重的水渍,拖着很长,直延伸到大海。 慕璃了然的拎起海鲜,又从纳戒里拿出一尊小鼎,开始煮海鲜烫。 鼎是一个中品法器,扔在修仙界也算是难得的宝物了,慕璃自己用还嫌差点,现在被慕璃用来煮汤。也算……物尽其用? 很快,鼎中香味飘散,浓郁而刺激人都嗅觉。慕璃自己尝了一口,汤汁润滑可口,作为一个“绝泫诱捕器”,是十分的合格了。 果不其然,慕璃听到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微微侧了个脑袋,便看见茅草屋后面,少女模样的鲛人绝泫伸出一个脑袋半个身子,眼巴巴直勾勾的盯着慕璃鼎中的汤看。 但她就是不过来,似乎恼怒于自己去而复返,又似乎在等待慕璃的邀请。 慕璃无奈的盛了一碗海鲜汤,放了几只海参,默默的放到绝泫面前,绝泫刚想说什么,慕璃又默默的走了。 绝泫:“……” 绝泫拿着汤,主动走到慕璃面前,目光游移,不敢看她,只别别扭扭道:“别喝,这些海鲜,我下了毒了……” “下了毒了,为什么又告诉我?”慕璃撑起下巴,眸光晶亮的看着绝泫。 “因为,因为……” 绝泫依旧想不到什么理由,却惊讶的看着慕璃不管不管的将碗里剩下的浓汤都喝尽量,绝泫都来不及阻止,只瞪大眼睛直直的看,“你怎么,怎么……还喝呀?” 当然是因为你的破毒对爷没用啊? 慕璃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着:“那岂不是辜负了小绝泫的一番美意? 而且,我不想看见你哭啊……” 绝泫却还是哭了。 慕璃表示:哦,该死,我这惊人的无处安放的魅力,连鲛人小姑娘都为我落泪呢~ “我下的毒只有我能解!”绝泫捧了一把珍珠举到慕璃眼前:“快吃,解药!” 生吃珍珠慕璃当然没问题,但是一想到这珍珠是绝泫的眼泪所化,就又联想到自己曾喝了尉迟的体液,严格来说眼泪也是体液的一部分,所以慕璃捏着这皎白荧亮,触感温凉的珍珠,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吃还是不吃,是一个问题呀。 “为什么不吃?”绝泫的声音带了哭腔,“你不信任我了吗? 你不是说你会先从信任我开始吗? 你,在骗我?” “额……”慕最终妥协,含下珍珠。 硬质的口感,脆脆的,带着大海的味道,总而言之,不算难吃。 绝泫心满意足的笑了,这是慕璃第一次看见她笑,自然是好看的,有种异域的美,嫣红色的下唇微微翘起,满是稚气。 这样的笑容本不应该有伤悲。 ”这个笑容由我来守护!” 动漫看多了但慕璃不由得心底响起这样的话,觉得好笑,也脱口说了出来,却并没有往心里去,只当一个俏皮话,增加点这阴暗魔窟的温馨气氛。 绝泫听完脸色变了变,然后她对慕璃道:“我为你唱支歌吧,你听了我的歌,我就信任你了。” “可别。”慕璃对她歌声的威力还是心有余悸,并不想再劳神那可怕的神曲。 “是,是嘛,你不想听?”绝泫面露失望之色,转头又游回来大海。 但并未完全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慕璃去打怪,打怪回来就能看见草棚前堆积着一堆食材,还有一个越来越放肆的、再也不隐藏身形的可恶鲛人撑着下颚,眼含期待的等她回来。 慕璃本身已经辟谷,且做菜完全是一时兴起,毕竟做饭还是很麻烦的,又要处理食材,又要收拾的,懒人璃其实并没有这个耐性,但是给绝泫逼得一天一顿是必不可少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爱哭包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或许是因为她也开始笨拙的主动清洗食材,收拾餐具,在慕璃调息的间隙,自顾自的唱一些清越安神的曲子给她,扫除疲惫之余也让她对灵力的控制变得更加顺畅。 她居然真的没有再用歌声害她! 总而言之,慕璃破天荒的克服懒癌,真正成了做饭婆子,每天雷打不动,打完怪,就耐着性子亲自给绝泫做饭。 没过多久,这个起初还有些枯瘦的鲛人少女就胖了一圈,肉嘟嘟的,让慕璃捏得很是爱不释手,讲真,这手感,捏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上瘾了都! 这之后才开始消化一天的打怪经验。 绝泫也除了捕猎很少回海里了,而有她在,这个草棚一时也没有因为慕璃不在而被其他的魔物破坏。 一天晚上,夜色寒凉,打完怪,吃完饭,一人一鲛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好吧,这个鲛人依旧嘴臭,一口一个卑贱的人类,狡诈的人类,每天变着法儿用难听的话骂她,甚至会趁慕璃rua她脑袋上的卷发时,狠狠咬慕璃,咬得慕璃那个疼哟,哇哇哇的叫,拖着绝泫在半空上下甩来甩去的,但是很显然,绝泫的脸上早就没了一开始的防备之色。 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浓浓信赖。 说起来这鲛人的嘴臭让慕璃想起来总是喊她妖女的林夕奚了。 不知道这个时候林夕奚在哪里,现在怎么样呢? 她现在应该还在逍遥宫的某处,跟蓬莱小队的人在一起吧?或许又在探听新的八卦? 有自己的热衷真是好啊,慕璃心下感慨。 而眼下,她又被绝泫嗷呜一口,咬住了整个胳膊。 “疼疼疼疼疼!”慕璃开始叫唤了。 而每次慕璃叫疼时,都似戳中了她奇怪的点一般开始邪恶的叉腰怪笑,好像她真的对慕璃造成了什么巨大的伤害似的。 似乎咬断慕璃脖子的日子就在眼前了,但是说实话,这点咬力,慕璃稍微一震,就能将着鲛人的下巴连同她整个脑袋给震碎…… 当然现实是她虽然紧紧咬合,最终还是被慕璃甩开,最终只在慕璃的手臂上留下一串正快速愈合的牙印。 “……” 由于愈合得太快,刚想炫耀一翻自己还是有点战斗力的,即使慕璃很强,她也能对付一下的绝泫突然说不出话了。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这点破坏力,真是狗都不如。 …… 狗都不如的鲛人蚌埠住了,可她犹不服气,开始找寻另外的点攻击慕璃: “不要叫我小姑娘了,我有三百岁了……而你的骨龄却二十多,你才是小姑娘吧! 哈哈哈哈!可笑的幼崽人类!!” 绝泫说得激动,慕璃则一笑置之从来不理睬,还总是摆出一副长姐的姿态教育她做人,啊不,是做鲛人的道理,甚至教她人类的文字…… 好吧,慕璃也算是带过温弦这样一个出色的徒弟的,多少有些好为人师的毛病,便自作主张的开始给鲛人扫盲。 绝泫虽然抗拒,但她学得却非常快,实在是令慕璃又惊又喜。 可这样平静的生活又能持续多久呢? —————— ps,第一本阅文签约书,不管数据怎么样,一定会好好完结!! 但是,还是凉得有点过分了呀,来点人嘛~ 第199章 寂寞的练级生涯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慕璃已经在这里蹉跎了一年,这期间慕璃多次深入魔物群大杀四方。 彼时,她长剑染血,眸子泛着寒光。不知疲惫般肆意冲杀,攻击狠厉无比,像是要为曾经死在这里的自己讨回公道。 谁能想到呢,曾夭折在这里的女子,重来一次,已经能改写自己的命运。 有力量真是好啊,可是尉迟说,若违背契约,这些她辛苦修来的东西都会转瞬间化为飞灰,因为时空的回溯会失效,她会回到原身死前的那一刻。 再一次经历原身被群魔分尸而死的惨状。 那个时候,她手无缚鸡之力,也根本没机会没实力翻盘。 “我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慕璃轻声呢喃。 便更深入到魔物群里想要锤炼自己,销魔窟并不缺少凶顽难缠的魔物,慕璃如今已有元婴中期的实力,这样的修为,即使放眼整个三界,都是属于上乘的那一部分了,开宗立派也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不惹恼什么巨型宗门世家,或者一些不世的老怪物,在三界横着走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但是在自上古时代起就魔物扎堆的销魔窟,还是不够看,一个接一个的不世大魔被唤醒,带动更多密密麻麻的小魔追随,足足数十只同样有着元婴期的魔物在撕咬她,甚至有些是元婴巅峰的魔物! 以一对多,甚至越级而战,实在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但慕璃这么久以来一直在重复这样的战斗。 此刻,经脉的刺痛提示着灵力的透支,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血色,嘴角渗着艳色的血,而周身的杀意,依旧锐不可当。 紫霄长啸,带着凌厉的剑气将数个魔物拦腰斩断,周身威压让修为低一些的魔物根本不敢靠近。 但其实她的神智已经战至模糊,一剑剑挥出去,完全不知道捅到了那一只魔物,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直在挥洒热血,每一剑的实战都都在让她挺过去后变得更强。 但若是挺不过去呢? 慕璃的肩膀被撕烂了一块,却又在鲜血淋漓中自主愈合,血肉自发的蠕动生长,组成应有的结构,动态的画面显得血腥又诡异。 一边恢复,一边继续一头扎到魔物群里,如拼命三郎,或者说说,她的架势,根本像是不要命。 “今天就到这里吧……” 尉迟道声音遥遥传来,只一句,就让所有的魔物变得安静。 “这怎么够……”慕璃对着空气中说道,她依旧不能找到尉迟所在的位置,但这不重要,反正,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在这销魔窟,他都听得到。 凶相毕露的魔物们在尉迟道操控下收起来凶性,慕璃略有不满:“爷还没杀够呢?前辈你为何如此啊?” “看看你的样子……” 尉迟平淡的声音里第一次露出厌烦的情绪,或者还带了一点惆怅。 接着平地里生出一卷长风,让慕璃无可抵抗的被卷回了自己的小草棚里。 回到稍显安全带区域,慕璃紧绷的神经松弛下去,脚下一软,差点跌坐下去,幸而用紫霄撑住了地面,杵着紫霄,慕璃摇摇晃晃的走向不远处的灌愁海。 “看看,就看看。” 海面倒映出慕璃当前的状况,真是有够狼狈,身体上有数处皮肉绽开,交错蠕动的淋巴神经血管都清晰可见,鲜血淅淅沥沥,却又在自动的凝血生长。 很快便能见到正在愈合的伤口化作一道道粉色的狰狞瘢痕,七横八竖的散布在慕璃的脑袋上,身上,和还裂口的血肉一起,组成可怕的创面。 “确实蛮吓人……”慕璃惊得一个趔趄,后退半步,却只觉得脚下一冷,竟是踏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而海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少女的头,是打猎归来的绝泫。 “咦~”绝泫表情嫌恶的游近,“你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太恶心了!” 说着她游出水面,将手中的猎物用力一掷,遥遥的扔到草棚附近,而后游到慕璃身边,再稍显笨拙的扶着慕璃染血的手,将慕璃的重量压到自己身上,而后歪歪扭扭的朝草棚走去。 “我劝你休息一下,毕竟我可不能在你虚弱的时候吃掉你,那肯定影响口味的,你知道的,馊掉的东西我不吃的,同理,坏掉的人类我也不吃。” 慕璃任由绝泫驮着走了一会儿,又好笑的从她身上移开重量,摆正身子,“你不扶我也能走,还有,即使受了伤,你想吃也吃不了我。” 真是无情的戳穿呢。 绝泫是偷看过慕璃的战斗的,场面之暴力,手法之血腥,连自诩残忍的绝泫都自叹不如,不敢再看。 她也看到过慕璃即使看上去奄奄一息,却能上演着绝地反杀的恐怖画面,漫天血雨中,她挑断魔物经脉,再一个不留的拆解成可以回收利用的零件放进纳戒,最后硬生生撑到身体突破一层极限后才倒下昏睡。 确实过分震撼了。 而现在,虽然慕璃看上去狼狈,但以绝泫的经验,大约不消半天,她就能恢复如初,甚至身体的素质还会更上一层楼,那远非她能企及的强度。 所以绝泫当然知道,即使现在慕璃刚战斗完毕,一身血痕,但解决自己,依旧轻飘飘。 但绝泫觉不怕她。 真奇怪,曾经绝泫落入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之手,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她会感到害怕,但现在,绝泫遇到这个修士,是个能瞬间决定她生死的可怕存在,但她却一点也不怕她。 面对慕璃戳穿自己吃不了她的事实,绝泫甚至还能气愤的用她又长又优美的尾巴踩慕璃一脚,让她躲闪时站立不稳,再一次倒在自己身上,然后绝泫会将慕璃带回她们的小家, 绝泫将慕璃放在柔软的草垛上,用她把海草编成都真天然毛巾为慕璃擦洗血迹,使得慕璃看起来体面一点,而后才哼着轻快的小曲儿,扭着小腰,摆着尾巴,去草棚外娴熟的清洗、处理食材了。 这些食材有山里的野味,但更多的是灌愁海里的生鲜,诸如六牙帝王蟹,三眼清江鱼之类,做出来一定都是极其美味的。 过去发生了一些事让她对食物有着自己也不能发觉的偏执。 真正饿过的人最明白食物的珍贵。 “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来给我做饭!” 草棚外传来绝泫的吆喝声,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真就把慕璃当成煮饭婆了。 ”喂,绝泫?” “干嘛?” “如果我能离开销魔窟,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绝泫掰扯海胆的手放慢了动作,回过头来缓缓的问她:“你会走吗?” “我一直在准备这件事。”慕璃道:“而且,我有预感,这一天马上会到来,我看你在这似乎一个人独居,不如跟我一起走?” “你才独居呢,我有很多朋友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那你……” “不愿意。” 绝泫抹了把眼泪,可珍珠还是不要钱的掉,嗓子里略略的哽咽,她纵身跳进大海。 她不想,也不敢离开大海。 人类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 时间一天天的推移。 慕璃基本上刷遍了销魔窟的怪、尉迟的惋惜声出现得也越来越频繁,慕璃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浓郁。 她渐渐明白了来自销魔窟的套路,也多少知道了尉迟隐瞒的秘密。 但是她没有点破。 成年人之间当然得有些秘密,何况这些秘密带来的结果是祂自己选择的。 而对于慕璃自己,无休止的战斗即将被验收,解脱的那天就要到来。 一年,刚好等于外界的一天。 不能再多了。 毕竟那些身陷险境的无辜者等不起。 她也不想让魏雳之为她担心。 “不要再试图阻止我升级了哦。”慕璃喃喃自语,风将她的声音传得更远,总是躲在一旁偷看慕璃的绝泫听不懂,但慕璃知道她的话有人知道。 “毕竟,我的成长,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现在,又为何阻止我的离开呢? 难道,是舍不得我呀?” “……” 这一天,灌愁海上吹来冰冷的风,卷起汹涌的波涛,浪打黑礁,发出如叹息一般的声响,讥笑着落入销魔窟的一切生命。 此处透不了多少光亮,光线虽则阴沉,但慕璃的眼睛却已经能很好的适应,视舞时一如白昼,仿佛这里的黑暗对她的视觉并不能产生额外的影响。 唯有眼睛似乎不受控制的会在夜里反光,犹如暗夜里的猫科动物。 略微修整了片刻,新一轮的魔物冲击又将开始。 这一次的魔物是从灌愁海里头爬出来的。 来时掀起一股巨浪,猝不及防的将慕璃和绝泫当头打下,海水冷寒刺骨,慕璃有护体真气在身,并未受到多少影响,绝泫直接被打得浑身湿透,不过鲛人嗜水,被浪头打湿也算不得多么大不了的事,权当洗澡了。 二人便定下心来向海中望去,只见漆黑一片的海上缓缓亮起了两盏闪着猩红光芒的巨大怪灯。 每盏灯中间赫然立着自上而下一道瘦长缝隙,漆黑森冷,透着浓浓的凶光。 第200章 真相前奏 灌愁海波涛渐渐平息,而慕璃的心底却如同压上来一层厚重的乌云,黑角魔螭浩大的身躯没出水面,如亘古矗立的邪恶妖魔一般耸立着俯视眼前的二人。 “又是个boss怪。”慕璃捏紧手中的紫霄,再次绷紧了神经。 惊惧不已的绝泫下意识的躲到慕璃身后,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某种安全感。 现在的慕璃,真是满脸都写着可靠。 “喂,打的过吗?”绝泫在慕璃背后嘟囔。 “也许呢?”慕璃轻轻道,手上已经开始蓄力。 从一场战斗的结束到另一场战斗的结束开始的猝不及防,高强度,高练度到,慕璃自己也非常满意。 身躯的疲惫、疼痛完全可以忽视,力量的挥洒永远显得更迷人。 眼下,这头庞然大物的螭龙头微微摇摆,大约是疑惑自己因何被唤醒,更不明白为什么销魔窟里还有外界的活人气息,多看了慕璃几眼,暂时没有发出攻击。 一人一螭相互对视,微妙的平衡只持续了不到半晌,这螭龙巨目中红芒暴涨,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惊人狂吼,音浪的冲击掀起滔天的海浪拍打而来,慕璃拦腰抱起绝泫飞身闪过,而慕璃搭的小草棚却遭了殃,唰的一下被冲倒坍塌。 绝泫伸长脖子看着那个草棚,即使草棚倒了,可还是看了很久很久,以至于都无暇注意到自己竟然被可恶的人类触碰了。 与此同时,那吼声也让绝泫不由得捂紧双耳,那怕是慕璃,虽提前施加了防御术法,耳膜还是在嗡嗡作响。 “你,你能行的吧……”在绝泫的惊骇中,慕璃已纵身飞了过去。 此时黑角魔螭龙躯一动,原本浸泡在海水中的硕大龙尾横扫而来,刹那间又是数道丈高水墙夹杂着魔螭阴毒的劲气铺天盖地而来。 水浪未到,狂风先起,岸边礁石都在晃动,刚被放下的绝泫根本站立不稳,可以料想若真被这水墙打到,将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结果。 “你先走吧,大约又是一场硬仗。”慕璃对绝泫说,而后施法催出一截云气,包裹住绝泫,迅速将她送出战局。 绝泫当然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拖后腿,没有多少挣扎,只是神色很是不甘。 但走得掉么? 水墙如风驰一般快过慕璃催生的云气飞行,绝泫还未远离一丈,便被水墙追上,水声如雷,绝泫发出恐惧的尖叫,尖细的嗓音回旋在整个销魔窟,刺耳磨人得一心进攻慕璃的魔螭都不禁望了望绝泫。 而绝泫的恐惧的尖叫虽不能延缓水墙的冲击,却似乎令有一种魔力,锁住了魔螭的身形,让他的动作顿了三顿。 便也够了。 慕璃一息之间越过高高的水墙,得以近身魔螭,举起紫霄狠狠刺向它的眼睛。 但绝泫却是来不及救了。浪头打来,在那沛然的巨力下,绝泫被狠狠击中,不免浑身一颤,几欲昏死过去,骨痛难忍的被拍飞到海岸的沙地上,由内而外的缓缓渗着血。 慕璃心疼无比,但却也没办法,浪头已至,她根本来不及救人,只能趁绝泫那一声叫喊争取到了的时间先攻击魔螭,因为这样才能绝了后患。 而为此收拾的绝泫,慕璃想着自己有不少疗伤圣药,等解决战斗后再慢慢治疗她也不急。 ”你这个混蛋!居然没有先救我……”绝泫心中不满,发出虚弱的抗议,可没说一句话,嘴里都会蔓出更多的血,甚至嗓子里还咯着类似于内脏的东西使得她剧咳不止,绝泫脸色一白,动用些微的魔力查探自己的身体,伤势比她想象得更严重啊。 她能撑到慕璃来救她么。 “你快来……” 慕璃听到在水中飘荡的绝泫对她难得不恶声恶气的唤,当下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好,这小姑娘都没力气污蔑她了怕是真的受伤挺重,她得赶紧解决战局,而后全身心的救治她。 此时被戳瞎一只眼睛的魔螭发出愤怒的狂吼,带动一阵阵滔天巨浪狂涌,无情的翻滚向前,而在这巨浪中瞎了一只眼睛大黑角魔螭亦排山倒海般缠斗上来! 水和螭龙的包围下,无数巨力挤压着慕璃的身体,慕璃尤作视而不见,一人一螭斗得有来有回,二者所过之处,不知夹杂了多少飞沙走石,声势浩大,耸人听闻。 慕璃身体里昆吾经疯狂运转,源源不绝的灵气从身体溢出,力量撞击的余风中,她身姿挺拔,散乱的飘飒飞舞,闪耀着黄金般的光泽,身上的紫衣猎猎作响,眸子中射出两道凌厉的光束,因着绝泫的受伤而更加的杀气弥漫。 又是一剑劈出,剑气覆盖苍穹穿金裂石,不亚于连天海啸,勾引出可怕的天地异象,似有无数星体坠落,随着砍进大螭硬质的身体,产生惊世的攻伐。 整个空间都开始抖动。 “铮铮……” 是贯穿霄汉的可怕剑鸣。 这一下,魔螭身形晃了几晃,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但它尤不退缩,一对黑角绽放出锋利的魔光,他咆哮着迎面而上,却在半空突然消失了,原来他自身化作烙印,与虚空结为一体,如一尊盖世魔神,将锋利的黑角刺向慕璃。 这黑角魔螭少说也有万年修为,此前一只沉睡在海底被尉迟唤醒被迫营业陪练,在此之前曾有无数修士在他手上饮恨,就连销魔窟的魔物也有不少死于他的腹中,端的是个狠角色。 慕璃挥剑相迎,紫霄都被打得嗡嗡作响,震得手臂可劲儿发麻,若她修为再差一点,对力量大运用再欠缺一点,怕是立马就身死道消。 可慕璃少说也积累了一年有余的变态实战经验,这怪物虽难缠,倒也不是很怕他,她浑身紫气缭绕,眉心凤翎印记光芒绚烂,接着只听一声凤鸣,原本应该存在于逍遥宫的凤兮竟意外从凤翎印记中被召出,鸣叫着穿透一阵阵激荡的罡气,啄向了魔螭的另一只眼睛! “这里居然能召出凤兮?”慕璃抚摸着自己的眉心,显然的有些意外,看来不能只追求力量,一些技巧性的术法也该学学。 第201章 死因 双眼被啄,魔螭更加疯狂,怒极之下不见虚弱,反而力量暴涨了数十倍,背后波动的空气中也浮现出一片大道画图,一身龙鳞更是如黄金浇筑般,充满了遒劲的可怕力量感,整个龙身发出汪洋一般的力量波动,不管不顾的要将慕璃吞灭。 “这家伙该不会有合体境了吧?”慕璃单手结印,终于感到一丝吃力,但动作却不慌乱,浑身血液沸腾,亦在挥霍式的爆发自己的力量。 一双绝美清莹的仙灵眼微微眨动,散发出令人惊恐的力量波动,又射出彩虹般的匹练光华,瞳仁中似有一朵绝美的紫色莲花在绽放。 仙灵眼的加持下,接近脱力的慕璃再次以手中紫霄横扫,长剑嗡鸣,铿锵作响,如百万大军在交锋,霞光流转冲霄,这片天地仿佛都要被打穿。 “轰隆!” 这一片璀璨的能量风暴中,空气都在暴动,无坚不摧的龙鳞终于被打出一个缺口,黑色的魔血淅沥眨眼间就浸透了整片海域,深海中,无数海怪受魔血吸引,扎堆冒头,贪婪上瘾的吸食着这大魔之血。 然而吞咽了魔血的海怪却在下一秒失去对自我掌控的能力,被黑角魔螭操纵着袭向慕璃。 慕璃也感到了莫大的威胁,仙灵眼光芒万丈,周身灵气雄雄燃烧,即使心中不安,却还是如浴火而生的神明般屹立于高空。 “快点啊,混蛋,我要疼死了……”绝泫虚弱的声音传来。 慕璃皱眉,心知不可再等,自己的练级不能牵连到无辜的人,她必须快点平息眼前的一切,去救治绝泫。 此时漫天的海怪已经扑来,慕璃被冲击得跌出几百米远,她擦了口血,稳住身子,又施展昆吾妙法,昏暗的销魔窟中顿时亮如白昼,无上妙音从荒古流淌而来。 而后,她如彗星横空,闪电般错过路障般的海怪群,再次近身到魔螭身上,骑上他的头颅,一发狠,徒手将他的黑角折断了! “吼!” 黑角魔螭吃痛的大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庞大的身子软绵了下来,头上嘶嘶啦啦黑血不止,化作漫天血雨,铺天盖地的降下。 慕璃正欲下手继续掰断这螭龙的脖子,却突然停手了: “好了尉迟,我不能再折损属于你力量来,就到这里吧,放我出去,以及,我也有个要求和你谈谈。 这么久了,也该和我再见一面了吧。” “……” 长久的沉默中,一个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蒙着层层的雾气,祂轻而易举的将魔螭抱入怀里,慢而温柔的抚摸着它的背脊。 慕璃的成长确实超出来祂的逾期,仙灵眼也是在过分契合天灵根,本就是天生一对的东西,长久的分开后再相聚,好好运用下来,是令人目瞪口呆的。 “你发现了?” “嗯,毕竟当了那么久的瞎子,五感总是比常人敏锐些的,何况重获光明后,我肯定会将能见到的任何东西都好好的看。 更何况,这些东西你根本就没有想要瞒我吧,或者说,你根本没有好好瞒我。 当然也有一些我不能明白的事,但我相信你会告诉我的,因为你是那么害怕孤独不适么?” “我会害怕孤独?”尉迟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轻声笑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煞费苦心的留下那么多线索,让我解开你留下的谜题?” “我留下来什么谜题?” “你的体液。” “嗯?”尉迟不禁抬眼看她,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那是灌愁海的海水,至少是这片海域的海水。”慕璃平静的陈述:“也许你会说你在骗我,你骗我喝了海水是你的体液,但我更加认为你的体液就是灌愁海的海水。 你于极阴之炁中诞生,这销魔窟的历史也和百鬼的存在那样的久远,百鬼是在你诞生之后被封印的,所以不存在你说的百鬼的怨憎恨之气滋养了你,共同促进了你的诞生一说。 而你对此地的控制又这样强大,在销魔窟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你竟能无处不在,虽然作为天道,拥有这样的力量却被局限于这一个地方非常合理,但是疑点还是太多了。 再加上你说,您能吞噬掉不死不灭的百鬼…… 去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的答案。 而我又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多少发现了一些异常……” “所以你想说什么?”声音冷肃了起来,却带着激动的战栗,像是自己精心遗留的秘密要被拆穿的兴奋,像是一个孩子终于找到了心仪的玩具。 慕璃道:“为了追求力量,为了达到消灭百鬼的目的,你的血肉早就和销魔窟融为了一体,你当然无处不在,这销魔窟胆一切早就和你融为了一体,而那些你用来锤炼我的大魔,根本就是从你体内诞生。 销魔窟销魔窟,万魔尽销的千绝地,哪来那么多大魔呢?这里不仅吞噬灵力,分明是连魔气都能吸食的地方啊……” “你是这样想的?”尉迟道声音更兴奋了,“那么那条鲛人呢?你觉得她也是由我诞生的么?” “她当然不是。”慕璃理所当然道:“她是来自灌愁海的,或者说,她是从外海来的……不属于这里内部的东西,而且她也不住在这里,更不是魔。” 尉迟再次长久的沉默。 忽然一道亮光在销魔窟炸开,昏暗的销魔窟变得无比的亮堂,于是这片广漠的、萧索的,神识也无法穿透的销魔窟终于露出来他的全貌。 粗粝的大地和周围的山石变得无比清晰,透过它们的材质,慕璃仿佛看到了无数巨大的血管在其中爬行伸展, 而被点亮的灌愁海深处,高悬着一个倒吊的红色小岛,是心脏的形状,周身透着深红的光,仿佛有生命般,按着某种节律一亮一亮的呼吸变化着。 尉迟柔和而低沉的声音再次想起:“是的,我是天道的化身,可我被天道遗弃,虽然我无法离开我的诞生地,但谁也不能磨灭我的价值。 为了能被天道父神召回,我花了上万年年想到了彻底消灭百鬼的法子来证明我会做得比那个人更好…… 而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办法,是的,也只有和百鬼同源同炁的我能灭绝百鬼,可笑的父神居然没有想到,提前抛弃了我, 但我一定要发挥我的价值,我花了千万年让自己彻底和销魔窟融为一体…… 现在你知道了,整个销魔窟都是我的肉身,这里的魔物都是我的孩子……很乖很乖的孩子……全都不会离开我呢。” “很好,很励志。”慕璃由衷的表扬,不忘顺手抱起没几口气的绝泫赶紧给她输送灵力,喂丹药。 心中不忘吐槽,确实不会离开你,毕竟你给了他们力量,却没给他们知道离开的智慧……这些只有着粗浅意识的嗜血魔物,也就比傀儡好上那么一点吧,这个烂人,自欺欺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刚开始就觉得奇怪了,这些魔物修为实力都是一等一的,却并没有多少能够开启灵智的…… 就连她的小凤兮都有自己的想法呢! 慕璃道:“就像我杀死那些魔物的时候其实也是在伤害你一样,毕竟那些魔物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之前还好奇你为啥对我杀怪太快那么惋惜呢,以为你在心疼我,其实是心疼你的骨肉? 所以让我猜猜,你所说的消灭百鬼怕是也是用的类似的方法吧……不惜自损的玉石俱焚的办法……” “呵呵,慕璃,你是叫慕璃对吧,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我也欣赏你,毕竟这样一来你的提议就更可靠了,我一定会放出百鬼的,然后再将他们一只只的抓到这里,看着你吞噬他们,然后你也会一点点的失去自我意识,死去,化成本源之炁,带着百鬼的炁一起,回归父神的怀抱。” “是啊……”尉迟的声音非常迷醉眼中似有癫色:“那是多么美好和浪漫啊,你都猜到了,你那么聪明,你一定是完全理解我了的对不对?你也会为我高兴的对不对?” “当然。”慕璃俯首:“毕竟,我当年差点死在魔物手里,或者说当年我被魔物分尸未死还各种受折磨其实有你很大的功劳,那些苦,我不会忘记。 四舍五入就是差点被你害死,虽然害得我掉落销魔窟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但我也不是能面对杀害我的直接凶手而可以坦然面之的傻叉呀…… 虽恨不能啖你血肉,但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以我的能力短期内根本不可能杀了你报仇,但现在你却提供了这么好的建议……我怎么能不卖力的为你执行呢? 那是我们共同的美丽夙愿啊! 毕竟,你知道的,为了复仇,我可是什么都能做的…… 这波,这波是双赢啊,赢麻了!” 尉迟定定的看着慕璃,脑海中想起了初见慕璃的情景,和现在的她何其相似。 原身慕璃当然已经死了,凡人怎么可能在万魔群舞蹈销魔窟里撑过哪怕只有半刻? 只是她的执念引起了祂的兴趣,于是,祂修补了她被魔物撕裂的灵魂,和她签订了契约,实现她的愿望,回溯时光的同时,又送了她一场关于现代的美梦。 —————— ps:别养了,再养要凉透了(?д?;) 籽微酱一写文,所有看书的人便都看着她笑,有的叫道,“籽微酱,你的订阅率又跌了!”她不回答,在评论区里说,“我爱码字,兴是趣使然,跌不跌无所谓。”便连夜更了四千字。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别的太太都日六,你才日四,前两天还断更了!”籽微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懒了,上个月还每天只有两千字,断更超过一周,这本书的全勤都没了,平台都砍你推荐了。” 籽微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断更不能偷懒……少更!……小透明码字的事,能算偷懒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卡文没大纲写不出来”,什么“本来就写的垃圾,数据一直不好根本没信心写”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评论区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咳,皮一下,接着打工去 第202章 慕璃彻底认可了尉迟的计划,整个人忽然的放松下来。 她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就比如因为尉迟的夙愿是死亡,那么慕璃帮助他死亡就正好遂了祂的意,因为这对于祂而言或许是幸福的结局,故而就非要唱反调不让祂死什么的。 慕璃非常人性化的,你想死,就让你死,绝不阻止,正如你当年操纵魔物嫩死了我,那么我也同样的嫩死你,哪怕嫩死你也是你自愿的,瞧,多公平。 和尉迟开城布公后,一切都变得好商量起来,目标是一致的,那么她便能更好的运用祂的力量,来达到她的目的。 或者说,他们共同目的。 “所以说你的时间比只能压缩到这里一年,外面一天吗?还能够继续压缩吗?比如这里十年,外界一天……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吧。” 整个销魔窟都是祂的肉身,此地的一草一木一水一魔都是祂的一部分,成了祂的肌骨,祂的血液和力量也游走于整个窟中世界,加之祂天道分身的身份,只在这里,祂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但是,即使那么强大又有什么用呢?祂根本跨不出销魔窟一步,像是被囚禁了一样,是没有自由的。 “自然,与此地融合后,这里的时空法则都为我所制定……而制定规则,想来就是天道特有的天赋本能吧……所以,你想要这样的特训?” 慕璃点头,这话给被抢救成功,刚刚转醒的绝泫听了也眼睛一亮,“你会在这里再待十年?” 虽然被大战或多或少的波及,导致她短暂的昏迷,但好歹被慕璃用了一大堆灵丹妙药救了回来,又给她输注了许多灵力调理,加之鲛人本身的强大恢复力,总而言之,绝泫除了脸色更白了些,体力丢失了些,基本很快就生龙活虎了。 绝泫也注意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第三个人,她的神情满是戒备,直到听了慕璃和她的谈话,虽然内容不多,却还是大受震撼。 像是有一道惊雷从她心里闪过,一瞬间心底涌现出各种复杂的情绪,怀疑、不可置信,惊叹都有,但更多的是对慕璃过去触及的某种沉重的动容。 这个人类,似乎也和她一样惨呢…… 绝泫低下头,心中滋味莫名,神情也变得复杂,胸中涌动着某种奇怪的情绪,酸酸的,胀胀的,还有一丝怔怔的懊恼。 以及,对慕璃会留下来练级十年的期待。 天灵根的天赋非比寻常,修行的速度远超普通修士,因此若有个十年潜心修炼,境界的增长不可估量,最令人愉悦的是,在此处苦修十年,外界的时间流速只有一天! “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贪多。”尉迟道:“毕竟时空的压缩也需要庞大的能量,而这些能量,还要用来之后同化百鬼。 目前的比例是刚刚好的。” 慕璃只得先行作罢,绝泫期待的神色又逐渐低落下来,整个人都透着明显的萎靡,被慕璃注意到后,又马上表现得若无其事的镇定。 “那么便只能在这里告别了,接下来我只需要将百鬼一只只引到这里来对吧……” “嗯。”尉迟点头,目光变得悠远,语气也充满哀伤和疲惫:“按照我说的方法,将他们一只只抓到销魔窟。” 然后,同源于极阴之炁的祂会将百鬼同化,当然代价就是,损失一部分自己的人格。 当百鬼一只只被祂吞噬,祂也会一点点磨灭掉自我,等到最后的时刻,祂和百鬼都会化成天地间最初的炁,回归父神天道的怀抱。 多么美好。 慕璃看着尉迟又是一脸向往和陶醉的样子,心里有一句话,犹豫着要不要说。 就比如,祂口中的天道父神,也就是最初赐予她仙灵眼的家伙,真的是将祂抛弃了么? 天道能不知道毁灭百鬼的方式就是和尉迟玉石俱焚? 而为了避免自己创生的分身被毁灭,故而刻意的将解决百鬼一事的任务交托给诸神呢? 慕璃一瞬间想了很多,但她没有说,因为她没有必要为自己的复仇事业徒增波澜,尉迟也是杀她的凶手,虽然最后救了她,而现在,他们共同期待的那个结局真是刚刚好。 但这个思绪一想完,慕璃就有些后悔。 呀,草率了,这家伙会读心术,自己那一瞬间的想法该被祂一览无余了吧,会不会让祂和天道爸爸冰释前嫌,从而坏了自己的事? 慕璃斜着眼睛偷偷看了尉迟一眼,后者正沉浸在自己悲伤的小世界中若有所思,整个人都变得非常淡而朦胧,只有被祂同化了的灌愁海的中心,那一颗心脏形状的岛屿在发着明明灭灭的红光,暗示着祂心中的不平静。 也许祂的读心术是建立在祂自身主动去读的基础上…… 慕璃不知道自己猜想有没有被祂看到,总之,她再一次提出来分别。 “我已经完成了契约中属于我的部分,现在出去后,契约便开始规则你的部分了。”尉迟道,“你有三年的时间,将百鬼一只一只的抓到这里。” 尉迟最后交代道。 祂自然看到了慕璃的心中的言语,那是祂一直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却被她一下子看破。 但祂不愿意相信那个可能,那个可能会让祂觉得自己更可笑。 只是一个猜想罢了…… 尉迟心想,父神早就抛弃了我。 何况,契约已经建立,事情已经按部就班的运转,很多事,也不是祂能阻止得了的了。 与此同时,尉迟也有一件事刻意的没有提醒她。 放出百鬼,除了这件事本身的艰难苛刻,还意味着一件事,那便是举世皆敌。 她的前路注定充满坎坷,烽烟战火,血流成河。 而现在,毫无所知的慕璃对着尉迟微笑颔首,为这一箭三雕的共同计划而高兴,她带着尉迟交托给她的抓捕百鬼专用道具,和破坏帝俊封印的特殊秘法,准备离开此处了。 “你真的不跟我走?”慕璃再一次问绝泫。 “不跟。”绝泫微微脸红,说得坚决,脸却撇到一边,“谁想跟你这个破人类走……” 慕璃叹息着放下伤势渐好,已无大碍的绝泫,踏步向前。 绝泫看着慕璃的背影,终于笨拙的扭动着鱼尾跟了上来,恶声恶气道:“你就不能再问一次么?” 慕璃:“……” 慕璃:“我仔细想过了,我确实懒得做饭,出去后,我可能不会再给你做东西了,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即使带你走了,你也不会高兴的……” 绝泫眼神一黯:“那没有吃的了吗?” “有,不过不是我做的,我保证,味道不会比我做的差,修真界、人间界多得是好馆子……” “那我跟你一起走。”绝泫的声音一瞬间的低不可闻,脸上腾腾腾的冒着热气。 于是,她俩携手离开了销魔窟。 这时,她已经是元婴中期,当她从这里出去,这样的年龄段,这样的修为,若让某些人知道了,该让某些人难安了吧…… 与此同时,魏雳之在过分空荡的水中宫殿中走着,不远处就是一座白色的祭坛。 为了找这座祭坛,或者说为了找那个失踪了一整天的人,魏雳之几乎将此地翻了个底朝天。 每个角落每条道路他都细细搜寻,沿途不知杀灭了多少水魑魅,破坏了多少这荒城自带的特异机关与诅咒,在无数怪物的哭嚎中,魏雳之踏着血路,一步步走到那条正确的路上。 不远处就是宫殿内最后一条通道了。 通道的尽头就是白色祭坛。 祭坛坐落在宫殿内部,远远的发着纯白的光。 很难想象这样一座雄伟古老的巨型祭坛能够被容纳于室内,面积和高度大到会让人有种其实此地还是露天的错觉。 确实,这座宫殿的穹顶很高,几乎望不尽头,而宫殿的空间极其辽阔,魏雳之行走的每一步都发散出极为明显的回音。 而比回音更明显的,是他的身后,正一路轰然倒塌的雕像。 身后的死亡还在继续,魏雳之道袍血染,长发飞舞,杀气磅礴。 他重复着无趣无止境的杀伐,数不清清理了多少看似刁钻惊险的磨难,却怎样也找不到慕璃时,他心如止水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急躁,而那白色祭坛却怎样也无法到达,身边的景色却又有种重复的熟悉感,似乎走来走去,都在原地打转。 鬼打墙? 魏雳之拧眉,这种低劣的法术让他感到恼怒。 “破!”魏雳之挥动奈何剑,一切得术法终成了虚妄,他坚定的,一步步的迈着稳健的步伐,不可阻挡的走近白色的祭坛。 越走近,便越觉得一股可怕的气息向他袭来,周身流动的海水变得越发沉重冰凉,灵力飞速消耗,似乎有某种古老的力量透过他的护体真气,丝丝缕缕的渗透了他的体内。使得他的肉体开始自主的代谢衰老。 不过他的寿命悠长,肉身无双,这点衰老的加速并不能奈他何,最多有点麻烦罢了。 魏雳之神色凛然,却自恃法力深厚,绝不后退半步,催动真气硬抗过去继续深入,为此他周身都被一种闪着珍珠光泽的银光笼罩,身后翻涌着大片黑色雾气。 他激活体内浩瀚的灵能,白衣滚滚而飞,周身神纹外现,流光明灭,对抗此地的异常。 比起灵力的剧烈消耗,他的内心却因为另一个人而隐约的躁动和焦虑,随着自身终于接近祭坛,他的心脏开始一点一点的加快跳动,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但有一点他是确认着的。 他答应了在此地护着她的,但整整一天,她的气息就如同消失了一样再难寻觅。 她到底去哪儿了? 她还或者么? 她会在这里么? 白色的祭坛巍峨浑重,壮丽古朴,通体洁白,且气势磅礴的给人带来无尽的压力。 它就在不远处,明明是肉眼可见的近距离,但魏雳之却因着一股诡异的阻力而走了很久都没有到达。 但至少是在接近的。 也因着愈发接近,魏雳之看清了祭坛上的动向。 一个紫衣的女子,将一把紫色长剑插入祭坛,口中念念有词。 她的身旁是一个鲛人和一个卧倒的黄衣少女,她们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紫衣女子行法。 随着她的吟唱,女子宝相庄严,数百个金色经文在她背后显现,压盖天地,天音如雷,变化万端。 白色祭坛产生了不可化解的裂痕,蜘蛛网般越来越大。 魏雳之睁大了眸子,眼尾猩红欲滴,心中产生剧烈的震动,一切的怀疑都成了真实,他的眼神渐渐的冷酷,神情难以形容。 慕璃在破坏封印。 而他却因为这该死的阻力,无法立马去阻止。 “不要……”他声音沙哑,冷酷之余又带了几丝央求的意味,真切的通过水流传导慕璃的耳边。 巨大的轰鸣声接连响起,白色祭坛四分五裂,困扰压制着魏雳之的怪力瞬间消失,魏雳之终于得以飞身快速向前,可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 不,还有机会—— ———————— ps:数据烂到想砍文了,头秃,我会尽快完结 第203章 他真的想杀她 昏昏默默,杳杳冥冥,这千万年不见阳光月影的水底祭坛开始剧烈的抖动和崩毁,黑烟霭霭裹挟着水流扑人寒,冷气阵阵侵肌入骨使人发颤,四周漆黑一片有如盲乡,除却紫霄的细芒,更见不得一点光亮。 慕璃有些站立不稳,她单腿跪地,扶着插入祭坛的紫霄,依旧念念有词。 绝泫不安的抱住慕璃的腰部,让自己不会被晃下来,而林夕奚…… 慕璃被尉迟传送到祭坛时,林夕奚就已经神志不清的浑身肿胀起来了,大概是泡得水肿了。 而且,一大半的脚已经踏入鬼门关。 她不知道为什么林夕奚会在这里,和百鬼的事是否有牵扯,以及,此地似乎还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 但林夕奚已经说不出话来,已经不能为她解释更多。 她唯一对慕璃说的一句话就是: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灌愁海底,封印阵眼。” 慕璃回答完,她就闭上眼睛,僵直了身子,像是心愿已了的样子。 慕璃喂了丹药,输入了灵气,却还总不得好,只得先用一道真气护住她,将她放在一边,然后开始破坏封印。 这片领域极黑,好在慕璃的眼睛夜视能力极强,而且似乎也能看到一些更特殊的东西,就比如,她能看到无数条细细的血线从林夕奚的身体里蔓延散开,勾连着祭坛自身的特殊纹路,形成一道道繁复的道纹,并深深扎入祭坛中心。 而与这些血线相接的是数根正涌动着磅礴神力的银色长线,贯通整个大海。 慕璃初见时有点疑惑,总觉得这样子有点怪异,不明白林夕奚为什么会和这祭坛扯上关系,现在再看时,隐约觉得那样子似乎有点像是,嫁接? 林夕奚作为媒介,被动的用自己的生命成为祭坛的一部分,嫁接了原本封印的能量阵。 她的生命被抽吸…… 那样子,犹如一个祭品。 这让慕璃感到疑惑,似乎除了她,还有另外的人想要破坏这封印…… 也就是说,是有人来过这里的啊,慕璃猜不到那人的身份,但封印经过前者的操作,已经松动了太多,现在她要损毁,便是最好的时机,不然,等魏雳之找到这里,多多少少会有些麻烦的。 当然她也可以和他解释,但是他相不相信是一回事,反正是远没有自己先一步搞定来得省事。 但是,慕璃的破坏只进行到一半,魏雳之居然已经来了,一开始祭坛启动自带的防御措施,限制着他的法力,现在祭坛被毁了一半,制约魏雳之的防御迅速消散,他没一会便飞跃到了高高的祭坛上。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神中从一开始见到慕璃的着急和喜悦化作了更多的疑惑和愤怒,周身渐渐腾起煞人的杀气。 他抽出长剑指向她,眯着眼睛问她:“为什么?” 奈何剑的冷芒在慕璃的脖颈间闪烁不定,慕璃头一次用自己的眼睛那么近距离的看到奈何剑,剑鸿若流光,散着极度危险的气息,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慕璃的脖子割断。 而走近了慕璃的魏雳之也一瞬间发觉了慕璃修为的提升,以及她的身边,那一个和她过分亲密度鲛人。 鲛人周身魔气冲天,一看就是杀孽极多的魔鲛,慕璃居然和魔厮混在一起。 一天一夜的功夫,慕璃不仅修为实力大涨,还和一只鲛人厮混得如此熟稔。 加之此前看到的慕璃的记忆,还有她说什么也要来阵眼的坚持,让魏雳之忍不住一遍遍的怀疑,眼前的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或者说,从慕璃方踏入逍遥宫的那一刻起,他的内心就是隐约的不安的,他虽对她渐渐有了那么一丝丝好感,但他并不信任她, 而眼前真实发生的一切——他辛苦维系的封印阵眼被慕璃破坏,那种不安和不信任有了落脚点,让魏雳之确信,慕璃或许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 慕璃看着剑,看着魏雳之错愕震怒的表情,小嘴微微开阖,心虚道:“你听我解释……” “好,你说。” 慕璃一愣,以为他会说我不听我不听,然后重复狗血言情文所有的误会套路……结果他丫的居然愿意听。 可他愿意听,慕璃也很难好好解释啊。 只得长话短说,试探性的开口:“我是有苦衷的,因为……” 慕璃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但她很快发现了异样,她是在对牛弹琴,他看她的眼神冷绝又无情,就像初遇时那个视万物如蝼蚁的反派道尊。 而本来,经过两人的相处,慕璃偶尔会觉得他渐渐沾染了些温度的,会脸红,会对她笑,有了些人间烟火。 可现在,他收回来对她的特殊,凛冽的目光宛如刀锋刻骨,浓郁的不信任几乎毫不掩饰。 是,他确实在听她说。 听她说这一切其实是可控的,她有消灭百鬼让他不用那么吃力的消耗法力修补封印的方法。 可是,他根本不信。 他甚至在利用慕璃分神解释的时间在拖延时间。 他在拖延时间。 魏雳之催动法力,长发被带动,于水中凌乱飞舞,衣袂翻飞。 如玉的俊颜上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种极为含蓄的嘲弄神情,是一种冰冷的讥诮,可由他做出来,却有种别样的风情。 面对封印的逐渐碎裂,和灌愁海深处百鬼欢愉的呼啸和更激烈的冲撞。 于水中的摇晃中,魏雳之脸色微白的收回了奈何剑,转而刺入了自己胸膛。 “不要做天下的罪人……你根本不知道放出百鬼意味着什么。” 慕璃听见魏雳之这么说,她甚至都来不及阻止,魏雳之就已经生生挖了自己的心头血,又于黑夜中伸出沾染了心头血的玉白手指,虚空画出一道闪着金光的血色符文。 祭坛再一次带动着整片灌愁海开始晃动,灰尘碎石簌簌而下,魏雳之表情平淡的亲手将散发着浩瀚力量的心血符箓帖向祭坛…… “魏雳之你疯了?”慕璃忍不住惊叫:“修士的心头血何其珍贵,那些老家伙巴不得你损耗至此,你的哥哥更是盼着你修为大跌……还有那么多被你杀了人,若是知道这件事……你,你不想活了吗?”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判断慕璃这句充满关心意味的指责是真是假。 只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了慕璃已经恢复了的眼睛。 仙灵眼需要主人的同意才能使用……那么苏瑾若同意了? 苏瑾若为什么会同意? 她们两个莫非也有所串通? 情急之下,魏雳之已经不能细想。 …… “可我更不能让百鬼为祸人间……不能让天下人再遭此大劫。”他一次一顿,语气坚定,可是苍白俊美的面容已然充斥着破碎,冷汗淌下,他白衣清寒,更显得孑然和孤寂。 慕璃当然知道百鬼是个祸害,可她有她的苦衷,而且尉迟给了祂如同宝可梦精灵球一样的收服百鬼的道具,到时候只要她一只一只的将百鬼抓回销魔窟…… 到时候这世间便再也不存在百鬼之祸了。 当然,唯一麻烦的就是在她抓百鬼的那段时间,可能会有在逃百鬼对周遭造成一点伤亡,但是,倘若魏雳之好好和她商定,一定可以预防和避免的。 可是现在,他对她满是敌意…… “我真的有办法解决百鬼之事,你信我,你信我啊……” “我信你……” 魏雳之说得漂亮,可转而顿了顿又道:“可天下赌得起么?” “你这……不还是不信我吗?”慕璃气急,“妈卖批!还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 “嫂嫂果然还是嫂嫂啊……”他低沉的对她道,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心头血的丢失让他浑身都痛,胸口更是汩汩流血,曼丽的血花染色了海水和雪白的前衣。 可身体的痛都比不上对慕璃的失望——他竟然曾认为慕璃有可能真的和哥哥断绝了关系的……可现在的这一切,难说不是哥哥新的一场阴谋。 此时那道符箓已经渐渐贴上祭坛,稳固了祭坛的坍塌速度,甚至还让此地渐渐的平息……那水底刺耳的怪笑再一次变成了惊恐,在符箓彻底落下之前,百鬼还在鬼哭狼嚎的剧烈的冲撞封印,灌愁海的水面上不免海啸滔天,雷雨交加,海平面不断上升,似要淹没混元山,也淹没海岸边的村落。 可似乎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 只是这样一来,这样一来,慕璃方才对祭坛所做得一切破坏不就白做了吗? 她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但是,即便她现在实力飙升,却还是无法与他抗衡的。 但是慕璃仍旧想试一试,毕竟,他可是失去了心头血啊……这或许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了,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便提起她的大宝剑向魏雳之刺去,但是紫霄却发出来宛如哭泣般的嗡鸣,无论慕璃怎样催使,都无法剑朝魏雳之。 慕璃大惊失色,不明白为何紫霄突然不听话了,胆敢违抗她这个主人。 这时魏雳之忽然笑了,是带着淡淡讥讽的冷笑,而他的嘴角还溢着血:“你忘了这把剑,是谁给你的么?” 卧槽? “该死!”慕璃当机立断,将这把陪伴了自己经年的紫霄丢到一边——心中当然有不舍,可是不能真正为自己所用的剑又有什么好留恋? 被仍到一旁的紫霄发出委屈的铮鸣,绝泫看了看,松开了不安的环着慕璃的手,迟疑着游过去,想要去捡那把可怜的剑。 她新奇的握着慕璃丢弃的大宝剑,目光渐渐的移向那个明显让慕璃不痛快的另一个恶心人类,对着他上下打量,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唱歌…… 而此时符箓已经和祭坛更加贴合,慕璃顾不得其他,赶紧去撕符箓。 看着慕璃的举动,似乎还不知悔改,魏雳之愤怒的火山终于爆发,同时大抵是痛心极了,他抿紧薄唇,于是那把染了魏雳之自己血的奈何剑再一次指向慕璃! 奈何剑下,这一次,一寸青丝飘落了,衣领也被削去了半边儿,锋锐的银色长剑就架在她雪白细嫩的脖子上,剑上的寒气刺得她整个人都在发麻,脖颈上有一线温热细细流淌……,她流血了……他真的想杀她。 但慕璃没有死,一方面是因为仙灵眼的加护,慕璃情急之下催动全身灵力与奈何剑拼死相抗。 另一方面,是魏雳之身后,有另一把剑将他一剑穿心。 有人来救她了。 那个人,还打偏了一寸奈何剑。 魏雳之身后,被堃老附身而显现出满头白发形态的魏雳之偷袭成功,他着急的望向慕璃,那双深邃的眼睛红了一圈,露出一个说不上什么意味的温和笑容:“……你没事吧?” “魏律之?你怎么来了?”慕璃惊呼出声。 可她的惊讶落在魏雳之眼里,只剩下惺惺作态的虚伪。 这踏马…… “哥哥?”被一剑穿心,伤上加伤的魏雳之缓缓扭头,直视着魏律之,眼底了然的神色更浓:“果然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么? 雳之何其荣幸……” 第204章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并且混乱。 绝泫已经错把魏雳之当敌人,十分凶恶的唱起了歌。 她的歌声如天籁般婉转空灵,一时如和风絮柳,一时如寒夜飘雪,绝美之余又凄然离迷,锁人心弦,催人泪下。 同时,又自带一种神奇的魔力,锁定了魏雳之,使得他听者听着浑身血液凝滞,头部发昏,眼前幻象一片,每一个的行动都大受干扰。 他的嘴角淌着血。 慕璃来不及追问魏律之怎么在此处,估摸着大抵也是趁着他们进来的时候尾随而来。 而那个时候若他就在的话,或许,蓬莱小队踏入逍遥宫时,他便已经隐藏身份混入其中了? 这个猜想有点让人冷汗涔涔啊,慕璃晃了晃脑袋,开始专心撕符箓。 这一举动使得魏雳之越发的步步紧逼,拖着伤躯,动手却毫不手软,即便失去了心头血,又被一剑穿心,元气大伤的魏雳之依旧尚有一战之力,不可小觑。 好在有绝泫的歌声作法术干扰,魏律之也似乎发了狠一样,要斩灭魏雳之。 此时的魏律之已经开启他的老爷爷牌金手指了。 堃老已经附着在他的身上,让魏律之一瞬间获得了几乎不逊于魏雳之的气势,雪白的长发泛着银色的流光在水中起起伏伏,魏律之的周身弥散出金色大雾,雾里雷火明灭,朝魏雳之围聚而来。 慕璃一瞬间想起了原着里魏雳之以一敌四凶的场景,那时垂死的苏瑾若被他捧在怀里,据原着所述,也是悲痛之下满头青丝化白发,而现在魏律之当然没有悲痛,头发却斑白,双眸一黑一白,确实古怪得很。 魏雳之也是第一次看到哥哥这样的形态,一时间有些震惊,他并不知道魏律之和堃老的事,魏律之修为一直以来远低于他,为这事他一直心怀愧疚,各种事情不愿和他去争,眼下,他看着哥哥实力暴涨,神情凝重,不知是他一直以来对修为的隐藏,还是有着其他的秘技。 不过魏雳之更倾向于后者,毕竟他和渺殊君共处一宗,他若是有什么隐藏修为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而且从前因为修为的事,魏律之时而对他露出的恨意过分鲜明,是做不得假的。 而若是魏律之竟有了这等短期内快速提升修为的秘技,也确实足够让人重视的了。 但对付魏雳之,魏律之显然更警惕,即便现在修为境界可以勉强追上受伤了的魏雳之,却犹觉得不够保险,便单手结印,轻喝一声:“金刚甲!” 话音刚落,金色雾气更浓,魏律之的身上自动凝结出一层威武战甲,将他全副武装的包裹在内,充斥着澎湃的灵力。 而后他一剑挥去后,又祭出本命战鼎,幻化出山一样的虚影,带着阵阵爆破的声响,裹挟着冰冷的水流对着魏雳之压去! 这一招魏律之用尽全副的心神,脑海中也是和堃老反复交流,生怕力有不怠。 或许魏雳之真的受伤极重,虽未完全将其压制,却也没有被他轻易化解。 第205章 魏律之心绪一振,这是他第一次和翾殊君有一战之力。 “我的好弟弟啊,你也有今天……” 话还未说完,便觉察到不对,虽然魏雳之不能碾压于他,但是对于魏律之招法的应对还是太过草率了一些。 魏律之仔细一看,原来只有自己在慎而又慎的与其战斗,而魏雳之的注意力却还在慕璃身上,魏雳之挥动奈何剑,竟不顾自己被魏律之重击,也要杀了慕璃,阻止她撕开符箓。 这分明是看不起他…… “璃儿,我来救你了,你看,你新看上的人要杀你呢,你只有重回我的怀抱,才能获得幸福啊……” “我谢谢您嘞!”慕璃一边躲闪魏雳之的浩荡剑意,一边趁着符箓还未和祭坛完全贴合,慕璃眼疾手快,纵身过去攥住了符箓,而后运起全身法力,发了狂一般去揭。 而魏雳之即便浑身是伤,可攻击却不减凌厉,慕璃祭出了一件件法宝去阻挡,都无济于事,正当绝望之际,魏律之又是一剑刺来,成功将魏雳之拖住。 慕璃使出吃奶的劲儿,昆吾经在体内疯狂运转,面目狰狞的终于将那符箓揭开。 一时间恍若天塌地陷,水底卷出数道乱流,灌愁海上,潮头涌出堤坝,混元山上,逍遥宫一裂为二。 恰似共工努撞倒了了不周山,力士飞锤击碎了秦皇辇,一风撼折千竿竹,十万军中半夜雷。 巨响过处,灌愁海底的百鬼如高兴疯了一般鬼吼乱啸,翻腾的黑气从不算遥远的海底镇鬼渊中滚将起来,掀起数千米的浪潮,直冲到半空中,散出一百零八道金光,往四面八方散去了。 其中有一道,激动万般的抱着红衣的少女望魔界去了。 这一幕让魏雳之面色如土,罔知所错,身形也摇了摇,略有些失魂落魄,更觉慕璃无可救药,于是发了狠一般将剑刃挥向慕璃,根本不给慕璃说话的机会,也根本不信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可现在的魏雳之连站立都快支撑不住了,那一剑下来,慕璃没费多少力气便躲开。 但魏律之也没落得多好,在堃老的协助下,他和魏雳之展开了一场极为精彩的对决,能量的对轰下,风暴骤起,光影迷乱,绚烂异常。 但是魏雳之即使身负重伤又丢失了心头血却还是不负三界第一战力的威名,依旧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硬生生也将魏律之逼得也伤痕累累,满头狼狈。 以至于灵力消耗越来越快,以至于堃老的附身都不稳定了。 “小家伙……我魂体破损严重,怕是又要沉睡了,你那胞弟也是强弩之末,若抓住机会未尝没有机会的……” 魏律之的脑海中堃老如是说。 “堃老……不,老师您能不能再坚持一会?”魏律之很是着急,但堃老的痕迹已经慢慢弱了下去,到最后他白发转复为黑,一黑一白的阴阳色双眸恢复成往日的漆黑,白眸部分无意间流露出的淡然与沧桑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魏律之的深沉与莫测。 第206章 此时的魏律之,周身气势也陡然骤降,再度恢复成那个只有元婴境界的渺殊君。 但好在,堃老的消失也带去了方才战斗时导致的虚弱疲惫,力量还正充盈,而魏雳之却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 堃老的境界是大乘,和虚弱的魏雳之能战得有来有回,那么魏雳之的实际境界肯定不止世人谣传的大乘,就是到达了炼墟境也未可知啊。 而现下又是魏雳之最虚弱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此刻是最好的除去魏雳之的机会,若待他恢复,反应过来,那么他就再也没有杀死他的机会了。 其实若非魏雳之用奈何剑自戕了一把,怕是任何人都无法中伤他吧,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分明就是,只有魏雳之自己,可以伤害自己。 现在他已经自取了心头血,伤害了自己,又耗费元气和堃老缠斗,此时正是虚弱不堪的时候。 因此,他今日必须杀了他。 这时的魏律之也不免心中暗自庆幸,因为担心和思念慕璃,最终还是决定隐藏身份和蓬莱小队一同前往逍遥宫,当时虽然也定了让魏雳之自取心头血的计划,却也并不抱多大希望的,谁成想一切进行得如此顺利。 真是多亏了慕璃啊…… 想到这里,魏律之目光对着慕璃越看越温柔越看越顺眼,但手里却毫不含糊,他祭出大鼎,再次攻向魏雳之。 此时鲛人依旧在唱歌,她虽然实力是在场中最弱的,可她的歌声天生对众生有一种可怕压制,在她歌声的加持下,魏律之那一击非同小可。 至少是对如今的魏雳之非同小可的。 忽然鲛人的歌声戛然而止,魏律之一击落空。 因为慕璃迎了上去。 “璃儿……你?” 魏律之表情明显的错愕,不明白慕璃为何突然在帮魏雳之。 “你还没有死心?”魏律之拧眉:“他刚才可是要杀你……而我正为你报仇呢……就算他先于我为你拿回了眼睛,可你依旧是我的妻子啊……我必须杀了他,让他后悔动了我的人。” 魏律之又开始把一己私利说成是为了旁人,语气如此深情。 他说着说着却说不动了,因为他忽然发现慕璃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太平静了,没有爱,也没有恨,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这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他了。 胸腔中久违的漫上一层疼痛,魏律之倒宁愿慕璃像之前那样激烈的反抗、恨他,因为那是她曾爱过他的证明。 而现在……魏律之只感到一层深深地无力。 他曾短暂的拥有过她,在她还爱着他的时候. “你还是执迷不悟么?”魏律之再次催动本命鼎,神鼎散发出缕缕恐怖气息,压向慕璃。 “璃儿,你现在神志不清,我会将你带回去,到时候,你就能明白我的苦心。” 慕璃依旧无动于衷,且通体光芒万丈,紫气盈身,如同神焰一般熊熊燃烧,她站在魏律之眼前,如同一尊上古的战神一般不可撼动,令人战栗…… “元婴期……你什么时候?”魏律之心中大惊,不敢小觑,敛去旁的心思开始专心对付慕璃。 第207章 慕璃从纳戒中随意拿出一把名为潇雨的长剑,身手如一道闪电,一下子刺穿魏律之的本命鼎,刹那间那尊巨鼎寸寸皲裂,刹那间便破碎了! 魏律之吐出一口鲜血,瞠目结舌:“你竟能!” 陷入半昏昧状态的魏雳之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剑,也看见了慕璃似乎和魏律之打了起来,他面露疑惑,不明白为何他们会缠斗起来。 他们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是演戏吗? 可是他看清楚了魏雳之碎裂的本命法宝,牵连到魏雳之本身,也算折了三四成功力,是个不小的伤害,若以此作为演戏,未免代价太大。 可如今的魏雳之已然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亲爱”的哥哥了啊! 他伤势渐重,又因百鬼被放而陷入深刻的颓丧与自责,无法轻易加入战局,剩余的力气只待最后一击,故而倒也乐得见慕璃和魏律之自相残杀。 慕璃并不知道魏雳之是怎样想自己的,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看着魏雳之虚弱的样子,她的内心也并不好受,现在看见了魏律之作势要杀魏雳之,自然不肯,而她一旦决定帮助魏雳之,绝泫立马止住了歌声。 绝泫很奇怪为什么慕璃又开始帮着魏雳之打魏律之,以为自己之前一直以来帮错了人,真是懊悔不已,便提起嗓子准备再唱,这一次是想困住魏律之。 但没唱几句又觉得万一待会儿慕璃又帮着魏律之打魏雳之呢?那她岂不是又白忙活了?说不定还会让慕璃不高兴。 哎,人类真是难搞。 想到这里,绝泫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于是她的歌声buff不再是锁定特殊敌人进行消耗减弱,而是施加给慕璃,为她进行法术增强。 这一次绝对没错啦! 绝泫心想。 慕璃又从凤翎中召出凤兮,释放着属于元婴修士的无上威压,手中长剑一瞬飞出,转眼破开围绕在魏律之周身金雾,近身而来。 她周身光芒大盛,法力如深海般深不可测,突然爆发时铺天盖地,逼得魏律之数番后退,不敢直面慕璃的锋芒。 魏律之大惊失色,不明白慕璃何时有这种本事,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果然是因为仙灵眼的恢复吗?怎么可能……瑾若怎么会同意呢?” 魏律之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敢懈怠,也使出全力迎敌,二人打得难解难分,竟是个平手,而魏律之分明已经是元婴巅峰的修为啊…… 怎么会呢? “算我输。”挡下慕璃新的一波攻击后,魏律之忽然道。 “什么?” “你赢了。”魏律之又重复了一遍,“高兴吗?” “那怎么够。”打了那么久,慕璃终于回应了他一句,虽然很想就此绞杀魏律之,但她也不得不面对目前二人只能打个平手的事实。 若现在杀不死他,待他出去后,想必又是一桩麻烦,慕璃不得不想想后路。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者,直接绞杀他也太过便宜他了,慕璃想,但至少这一战,慕璃心知魏律之绝非不可战胜,或许复仇成功之事就在不久的未来。 她或许不用再等很久了,而且她要干干净净的,不被蓬莱联合其他宗门敌对的处决魏律之。 她要他失去一切。 慕璃想这些时不过几秒,加之魏律之说了认输,便有一丝丝的松懈。 真的只有一丝丝。 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前一秒说着认输熄战的魏律之却突然暴起,以雷霆之势对着慕璃身后的魏雳之打出一阵全力的毒辣暴击! 他竟然又偷袭了魏雳之! 第208章 慕璃的成长让魏律之意外又不意外。 几年前,魏律之在玄天宗遇着慕璃时,她便已经修为超乎他的预料了,而现在,她居然能和他打得平分秋色。 这让魏律之心情变得无比复杂,又惊又怒,甚至说有点难受,尤其是,他自己就从未尝过飞跃式进阶的滋味,而且并非揠苗助长式的虚头巴脑,从和慕璃的好几番过招中,魏律之惊讶的发现,慕璃的身手和功法都是实打实的。 杀气腾腾,招法狠厉且老辣的可怕,很难想象慕璃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那么多。 正如他亲爱的弟弟那样不可思议。 她变得越来越耀眼了。 可是她的心,却不在他的身上。 或者说,起初她还觉得是她在用这些变化吸引他的注意力,说真的,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确实成功了,可是她达到吸引他的目的后不应该见好就收么? 为什么还要做得那么过。 而做成那种地步,她就满意了吗? 还是说,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魏律之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回到最初和慕璃相遇的时候,那时的她虽软弱无能,还被他宠得骄纵,可是那时候她的眼里心里分明都是他。 而想到他们的曾经,是那样的幸福,对比如今,又是多么的残忍。 他已经不想去猜测她的心。 他想要她肯定的爱她。 她注定是他尽在掌握的妻子。 他魏律之也只会有这样一个妻子,不论慕璃如今的想法是什么,这点永远也不会改变,他也很有必要点醒这一点,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对自己夫君应有的态度。 至于关于剜去眼睛的恩怨,那场可笑的婚礼,魏律之大抵也隐约觉察那是一切错误的开端,他或许真的伤她很深,但他有他的骄傲,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处,但还是有稍许的歉疚。 而爱只身恨之切,善于玩弄人心的魏律之自然明白慕璃并看出了慕璃的恨意,也认为这些恨意是出于曾今掏心掏肺的纯粹的爱。 哪怕她现在不再表露出对他的爱了,但爱存在过,那么凭借他的能力,一定会再次唤醒。 他会再一次赢得她的人和心。 同时,他的内心也在弥补和惩罚之间犹疑不定,但到了现在这一步,至少在这水底,慕璃是不能任他摆布的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失控,那么便适当的以退为进,便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吧。 虽然心中恼火,但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手段了,于是魏律之决定暂时的妥协。 为心爱的女人妥协,这并不丢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过魏雳之。 于是他嘴上说着认输的话,但趁着慕璃因这话而略微发愣,突然身子一飘,转而袭向了魏雳之。 那一瞬不过几秒,但对于修士而言,几秒便已经能决定太多。 “死吧!我的好弟弟!”魏律之脸上浮现出一抹可怕的狰狞,御使开天鼎猛重轰出,随着开天鼎的压下,数圈金色耀眼的凶猛涟漪能量风暴在开天鼎的周围化开,顺着攻击的方向,爆裂汹涌而出。 水底乱流也被裹挟,形成巨大的水之漩涡,漩涡过载的能量化作实质,形成吞灭一切的黑洞,携带着凶悍的杀气劲力,势如破竹的压向了身受重伤的魏雳之。 即便元气大伤体力不支,但魏雳之的反应何等之快,嚯的一下,身形陡然拔起,瞬间便挥出奈何剑来格挡,两刃相接,金银二色的能量风暴发疯一般肆意回荡,旋即又如原子弹爆炸一般,狂躁的炸裂开来! “轰!” 慕璃隐约在水底看见了蘑菇云,赶忙运起全身的灵力护体,以免被波及,同时不忘分出灵力去保护目瞪口呆的绝泫,根本来不及参与战况,保护受伤的魏雳之了。 等她做完这一切时,他们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吧白热化的阶段了。 那时她隐约看到魏雳之的一个回眸,似乎眼中失望之色更浓。 她说过会保护他的。 但从头至尾,就像他们的相遇一样,是个谎言,是个笑话。 慕璃心中焦急,却因着必须保护绝泫而暂时抽不身去支援,而林夕奚只剩一口气,虽说或许并没有保护的必要了,因为她即使被救上了岸,怕是也时日无多,但说难听点,慕璃还是希望能给林夕奚留个全尸的。 哎,这无用的恻隐之心啊! 因着两个拖油瓶,眼下,便只能坐视这兄弟俩互相缠斗了。 曾经儿时相依为命互相依靠的兄弟,就这般彼此怒目而视,生死相搏。 单论境界修为,以及实战经验,魏雳之道行之高深,其实远非普通修士或者寻常大能,是当之无愧的三界第一战力,修真界一等一的人物,不论是否有堃老附身帮忙作外挂,魏律之都无法和他比。 但此刻的现状是,这两兄弟竟然也斗得旗鼓相当。 实在是魏雳之自戕丢失了心头血,又被魏律之一剑穿心的偷袭后,又和仅弱他几成的堃老缠斗数万回合,实在消耗太多,加之鲛人此前于歌声中对他进行的低抗减弱……种种因素加起来,昔日战无不胜的神人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而现在,穷途末路的魏雳之还要苦撑着应对魏律之的又一场卑劣偷袭。 但他能成为翾殊君并没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险境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向来是他的际遇。 便消耗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力和魏律之苦战。 魏雳之胸口的血花越来越大,终于整个白袍都被染成血色,血色又被水流冲刷,四散蔓延,却因着源源不断的鲜血外渗,怎样也冲刷不尽,不过片刻,附近的水域都成了深红。 而此时,奈何剑依旧剑若游龙,反腾而起,终于压得魏律之步步后退。 眼看着魏雳之拖着伤躯与剧痛还是渐渐占据上风,却见魏雳之忽然不再逼近,斩草除根,原来是他见到了在碎裂的祭坛深处,有一个无脸的男人,正于尸山血海中挣扎着要爬出来! 第209章 魏雳之何等记忆力,自然一下子认出了这个无脸人就是蓬莱的大师兄崔耀。 身为蓬莱道尊的责任感让他无法熟视无睹,何况片刻之前他还没能阻止一场由慕璃造成的大错! 于是,打到关键时刻,只剩没几口气的魏雳之竟一下子无心战斗,前去救人了! 不,或者说此时的魏雳之心知如今的自己无法解决百鬼一事,在自寻死路呢? 总而言之,魏律之哪里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白痴。“ 魏律之望着魏雳之抽身搭救崔耀的身影轻蔑道。 趁着魏雳之抽身去救人,魏律之身体瞬间横移而出,而后便是诡异的在魏雳之身后现出身形,再度祭出开天鼎,轰向魏雳之! 开天鼎劲气缭绕,重落之下幻化出漫天星河,魏律之将周身灵气运转到极致,汪洋的杀机凝结,他终于耗尽灵力使出一开天造化之力击穿了魏雳之的身体。 这一击鲜血迸溅,似有虚空崩塌,饶是魏雳之肉体强横,也再支持不住,于搭救崔耀的半道中跌落了。 他的身体飘飘摇摇,瘫软着落下,不多久,终于是连气息都微不可闻。 没气了? 魏律之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而表面上却是平静甚至冷静。 因为使出这致命一击的他根本不剩多少法力,比起落败的魏雳之,他也根本不剩什么好。 但他不能让慕璃发现,只硬撑着恍若自己根本啥事儿没有。 慕璃亦根本不敢置信魏雳之会落败,她能一心护着绝泫和林夕奚而不参与魏氏两兄弟战斗的最大凭依就是魏雳之不会输。 可现在,本作战斗力天花板居然真的战败了? 这实在不可想象。 真就男主光环? 而打败了魏雳之的原男主此刻正稳稳的站在地上,依旧把握着一个道尊的仪态风华,虽然衣摆上不可避免的也烙上了些血印子,但比起慕璃和魏雳之的惨状,他显然要好的太多。 这让慕璃都开始怀疑方才她和魏律之也打得难解难分是真是假。 是他真的和他打平了,还是他根本是留有余力,憋大招的要对付魏雳之? 由现在看来,很显然是后者。 慕璃不敢托大,却也不允许魏律之再伤害魏雳之了。 面对一步步走近想要将魏雳之彻底灭杀,斩草除根的魏律之,慕璃坚决的挡在了不省人事的魏雳之身前,不让前者靠近半步。 “璃儿,让开。”魏律之步步紧逼,对着慕璃威逼利诱,即便此时魏律之的后背已经冒了一身虚汗。 “绝不!”眼前的一幕让慕璃也大受打击,不敢置信反派兄就这么倒了,她提起紫霄剑,摆好架势,若魏律之过来,她预备着一场新的恶斗。 但魏律之并没有真的非要慕璃让开,他伤势太重,此番恶战,代价太多,堃老陷入至少百年的沉睡,一身灵力所剩无几,五脏六腑被搅和在了一处,骨骼寸寸碎裂和齑粉相差无几,全凭借肌肉撑着,皮囊掩饰着…… 他真的急需上岸疗伤。 这潭水之底,他是一秒种也不想待了。 他活了上千年,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受到如此重的伤。 但此次算是自己和胞弟彻底撕破脸,若不能确认魏雳之的死亡或者再无反抗之力,他实在是日夜难寝,不得安心的啊! 可慕璃如此坚决的阻挡他,魏律之实在毫无办法。 好在他也看出了魏雳之的奄奄一息,不,他那样子,怕是和死也差不多了,就算活过来也定是修为不再,不足为虑! 是的,魏律之一眼就看出了魏雳之之将死! 而此地又极为贫瘠,没有极品灵丹妙药,以魏雳之目前的伤势,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待魏律之上岸后,一定要清理掉逍遥宫所有的上品丹药——反正他也受伤了,那些丹草药方剂他要一个不剩的自己用掉或者毁掉,这样,在物资稀缺的人间界,料想魏雳之也无法恢复。 除此以外,魏律之还要散播翾殊君护封印不力,放出百鬼的消息,届时,作为三界的罪人,阻止他通过界门上到修真界找丹药。 同时也让他丢了蓬莱道尊的名头众叛亲离! 哈哈哈,这是他早就想过的计策,让翾殊君众叛亲离,此前因为一些意外,没能靠逐月秘境达成,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又有了机会,真是天助我也! 如此几番操作下来,他就不信魏雳之还有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面对慕璃说的绝不退让,他点头说了一声:“好,我听你的。” 这句虚伪至极的话被他说得情深款款,情意绵绵,任谁都挑不出错处,慕璃果然一楞,旋即更加防备,因为片刻之前,服软后的魏律之就是趁她不备,袭击了魏雳之! “这一次我真的认输。”面对慕璃的戒备,将魏雳之护得死死的,魏律之感到了无比的刺眼和心痛,却真的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究竟还想耍什么花招?”慕璃简直要崩溃了,不知道魏律之此刻还有做什么,他现在的样子是无比的气定神闲,而慕璃身后还有三个人要护,实在分身乏术。 则灵,则灵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在? 如果它在的话,水底的情况定不会这样惨烈的啊! 而有则灵在她和翾殊君之间周旋,她和他或许也不必刀剑相向,她可能真的能说服他! “我只对你认输。”魏律之道,看着那一击之下,魏雳之被击倒在血泊中再爬不起来,气息也渐渐弱了下去,不觉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一笑,让本觉得不至于那么惨的慕璃更是大惊失色,不免抱住魏雳之傻瓜一样大声呼唤,明明没有悲伤的理由,明明自觉不是很伤感的……但是泪水。 泪水后知后觉的漫上眼眶,让她的眼前模糊一片。 可后者似乎真的彻底闭上了眼睛,不给她一丝回应。 “卧槽?” 慕璃冷汗涔涔。 这不是真的吧?原着里毁天灭地的大反派居然提前在这里嗝屁了? 慕璃完全是急得眼泪汪汪。 可正如曹操曾说:“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能哭死董卓乎?” 慕璃也心知哭是最软弱的行为。 她很快止住了泪意,只脑海飞速转动,寻找此事的对策。 慕璃难以置信,魏律之却点了点头,像是终于尘埃落定了踏实了一般,对慕璃道:“我并非有意,我是看到他刚才在偷袭你才出手的……明明你在保护他,他却不识好歹……” “你以为我会信?”慕璃冷哼,还被绝泫抱在怀里的紫霄凭空浮起,剑尖朝向魏律之,大有和他不死不休的架势。 魏律之自然不愿意真的和慕璃对上。 毕竟经过刚才的全力一击,他也不剩多少法力,加之此前和魏雳之相斗,内伤颇重,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第210章 为什么 可他没有急于撤退,就是生怕被慕璃发现端倪,故而用情话和慕璃周旋到现在。 直到现在,他的心里也对慕璃护着旁人心中苦涩,但生性多疑的魏律之也知道一旦自己的伤势暴露,再和慕璃对上,心知绝对讨不得好。 慕璃也摸不清魏律之的底细,虽然作势要打,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而且她也知道,此时不是和魏律之拼死相争的时机。 她也不想在这里简单的和他玉石俱焚。 毕竟,慕璃是那样惜命的人啊,再者为魏律之搭上一条命,实在太不值得。 何况,她的复仇目标一直是对他绝对的碾压,要他生不如死,要他一无所有,要他爱而不得,要他尝尽她所尝的一切。 还要正正当当的不留后患的! 慕璃正思索着眼下的对策,此时的魏律之大概终于确认了自己想要的,干脆的后退一步,风度翩翩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现在你情绪不稳定,我先去上面,你一个人静一静,到时候我们再细细谈可好?” “你滚!”最终慕璃无奈的说出这样的话,她决定待魏律之走后优先给魏雳之和其他人疗伤,想着自己纳戒重囤积着无数极品灵丹妙药,必须背着魏律之先使用。 魏律之眸光一闪,似乎就等着这句话,说道:“好。” 这样便显得自己的离开是为了慕璃,而不是自己也急需脱身此地而被引起怀疑…… 他保持着呼吸均匀,气息稳健,一跃而上,飞身向着出口的地方移开了。 他走后,慕璃飞速从纳戒里拿出极品仙丹灵药往魏雳之嘴里塞。 手指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他寡淡的薄唇,竟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凉,也无法对她露出讥讽的笑,或者念叨一句让她气呼呼却也足够心跳半天的嫂嫂。 他那么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脆弱、安静、战损美。 这是真的现实吗? 慕璃不知道,只发了疯一样给他塞药。 绝泫好奇的看着慕璃一把一把不要钱的似的将那些令三界为之惊狂的丹药尽数塞进魏雳之嘴里,并不知道这些丹药珍贵的绝泫显然的馋了,只当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而方才那场恶战,她虽为直面敌人,却也算是参与了战斗的,消耗亦是不少,看着绝泫可怜巴巴的样子,慕璃便也给了许多丹药给她。 丹药比想象中大补,绝泫刚吃进去一颗就觉得通体舒泰,又力量澎湃,整个人都在发着七彩宝光,很是惊人,几乎就是一扫疲惫的平地突破了,让她十分上瘾的想要更多。 这些药她也给过林夕奚,但显然,对于林夕奚是真的回天乏术了,但魏雳之或许还有机会! 慕璃带来的极品丹药灵果近乎被消耗一空,而世间究竟有多少能被称之为极品的灵丹妙药呢? 慕璃自己伤势几乎都没多少好药物救治了,虽然翠微门,啊不,离微门的总部库房里应该还有些,但却是消耗不少,慕璃不能坐吃山空,看来要去抢夺男主机缘秘藏的计划要赶快提上日程。 而最可气的,是魏雳之的身体有若黑洞,无论吃了多少也不见好,慕璃盘膝而作,单手贴近魏雳之的后背,为他输注灵力,化开药力。 他宽阔的后背,肌肉是丰满结实的,即使已经没有多少活人的温度,也依旧有着令人向往的厚实手感。 灵力输注后,慕璃终于体会到一个词叫绝望,魏雳之那可怕的身体吸收了她输入了全部灵力,却根本不见一丝好转,杯水车薪,他依旧一动不动的,连呼吸、心跳、脉搏都察觉不到了! 他的生机正不可逆转的枯竭干涸! 这便显得好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济于事,好像她前期拼死拼活逆转命运的反派大佬因她提前死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许一切挣扎真的是徒劳? 慕璃有些慌乱了……如坠冰窟,嘴唇都在颤抖。 不,不,不。 即使被逼入绝境,即使魏雳之根本不信她,她也绝不会屈服! 眼眶微微的红润,明显颓丧而失魂落魄的慕璃终于放弃对魏雳之的救治。 准备先离开这漆黑深邃又充满血腥味的水底世界。 林夕奚已经是断气了,好歹也相识一场,慕璃准备带她上去给她在土里安葬,至于魏雳之……横竖是救不活了,连她的极品丹药都不能赋予生机,就是带上去也没什么用了吧……唉,可怜大反派一世英名,竟会死在这里? 慕璃正考虑着要不要带他走时,想到魏雳之拼死也要守住封印一事,想来魏雳之对封印也是充满执念的,将他留在此处,说不定是他最好的归宿呢? 求仁得仁。 便将你葬在你热衷的事业附近? 慕璃心情压抑的将魏雳之摆放在祭坛中央,像是真当他死了般,蛮伤感的还从纳戒里拿出三柱香点上,用的还是三昧真火,不然水底哪里点的着? 她严肃的拜了拜,这才带着绝泫和林夕奚抽身离开。 至于崔耀……对不起,她没有救讨厌的人的习惯,您就接着在死尸堆里挣扎吧! 而在她走后不久,没人发现,碎得四分五裂的祭坛再次复原得严丝合缝。 魏雳之当然没死,毕竟同生共死蛊在,魏律之死了,慕璃也就挂了。 慕璃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傻兮兮的放任魏雳之自生自灭在水底,美名其曰让他死得其所,感动了自己一把,却不知,若他真就这样死在水底,慕璃立马就得陪葬。 也算她有点良心,那些极品丹药正缓慢而有力的发挥着药效,虽然慢而不起眼,却真实的给魏雳之吊着命,让他不至于即刻死在冰冷漆黑的水底。 可这又能坚持多久呢? 忽然,一阵空灵的钟声从这水底空城的某处传出。 水底阵眼中,氤氲着大道的仙气弥散了开来。 魏雳之躺着的这片天地在剧烈的翻涌,和魏雳之的身躯神识共鸣,白色祭坛熠熠生辉,其上各种花鸟鱼虫、仙人八卦、神龙彩凤的道纹变得愈加清晰。 这一切异状形成一个妙境,于死气中充满浩大的生机,本应该消失的阵法开始自行运转大道,整个水底城市以祭坛为中心迸发出激烈的能量。 而魏雳之的身体上,浮现出许多晶莹闪烁的小麒麟、小太阳、小太阴,勾连着至高大道,在他的额头胸前覆盖流窜,最终融合、分化,形成一个仙气四溢、光芒万丈的“帝”字。 这样的异象不知道发生了多久。 直到某天,祭坛附近,有着无比契合魏雳之脉络精魂的雾气磅礴缭绕,神秘无比,蕴藏着荒古与神明的气息。 而昔日神明设置的祭坛上,魏雳之依旧安静唯美的躺着,可他的血袖之下,手指微不可察的颤了一颤。 于是无数气泡四散游走,折射着细微的光晕…… …… —————————— 此时的水面上,正围着一圈静静等待的人,最主要的就是正在待命的蓬莱小队。 只是,这蓬莱小队中,除了隐藏身份跟随的魏律之,其实苏瑾若也为爱乔装跟来了。 因着一些特殊秘法,苏瑾若的乔装天衣无缝,似乎无人发现异常,至少小队中是无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的,至于同样隐藏身份来到逍遥宫的魏律之,他表面上,应该也是没有发现的。 正如从前她跟着去历练的魏律之去到魔界一般。 现在魏律之跟着慕璃一行人下到水去,自然是焦急万分,却因为实力不足,不能下水去陪他,而且因为乔装的身份太低的缘故,不能和其他蓬莱核心弟子一起在岸边守着,故而不得不主动暴露身份,才让领队之人皱着眉头妥协。 她等啊等,终于等到魏律之从潭水中上来了,当下惊喜万状,还身着男装的苏瑾若立马欢欢喜喜的扑了过去。 然而魏律之见到跟来的苏瑾若居然不像她想象得那么惊喜。 甚至很不满意般对着苏瑾若摇头叹息良久,而后直接掠过苏瑾若,和她擦肩而过的先行离开了。 魏律之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这让苏瑾若有些不知所措,一瞬间愣在原地,直到众人散去,直到不久后,慕璃也拖家带口——啊,不是,直到慕璃抱着绝泫,扛着林夕奚也在后面浮上了岸。 彼时的慕璃浑身湿透,亦是精疲力竭十分狼狈,陡然间碰见苏瑾若,很是吓了一跳。 苏瑾若看到跃出水面的慕璃,彷佛应证了自己的猜测,她恍然间明白了魏律之先前反应为何,当下更加愤怒。 又见着慕璃抱着个魔气冲天的鲛人,嘶,几年不见,慕璃居然落得和魔修为伍了么? 而她还背着一个已经断了气的浮肿女人,似乎正是那个总和她不对付的烂女人林夕奚,当下心中一阵快意。 却也恼恨,为什么浮肿而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慕璃。 第211章 总而言之,陡然在这里又碰到慕璃,她真是有许许多多的话不吐不快。 但过了那么多年,多少也经历了太多,女主属性的她,心性也在飞快的成长着,走团宠小做精路线的她,此刻竟并未立马就放任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对慕璃做出言语的攻击。 她眸光如水,难得的直静静的注视着满身血液,被泡得发白的慕璃,远远道:“水里的滋味如何啊?我的眼睛,好用么?” 慕璃没有理她,只是无视着从她身边经过。 而这翻不把她放在眼底的动作,显然更加惹恼了苏瑾若,虽然知道慕璃踏上修行路,似乎学有小成,但苏瑾若还是不知道慕璃到底实力如何的。 且看慕璃嘴角额角流血,衣服泥泞潮湿,拖着两个人行走时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心不在焉,便更觉慕璃不过如此。 直接对慕璃飞出一脚道:“还装什么呢?会修炼又能如何?还不是落得这步田地,甚至连一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男人也没有。 慕璃啊慕璃,你输得实在彻底,还不如自斩修为来我这为奴为婢,我也放你一条生路嗯? 我说慕璃啊,你安安静静的做个凡人不好吗?” 慕璃微微侧过脑袋,眼中苏瑾若用尽全力的一击如此的破绽百出且可笑。 即便她现在也想当虚弱,可对付这种才筑基期的丑东西还是小菜一碟。 于是她只是眼神略一改变,一股巨大的威压便倾泻而出,直接将苏瑾若压得动弹不得,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大汗淋漓。 慕璃什么招法都未出,仅仅是用等级压制的浩浩威压,便将苏瑾若如蝼蚁一般轻松制服,不可反抗。 膝盖一痛。 苏瑾若发现刚才自己被压得狠狠一跪的瞬间,似乎有骨头碎裂了。 而地面明明是蔓着潭水的泥地啊! 立马有鲜血从衣摆中渗出,与沾染了地面泥泞的长裙想和,跪在脏污的泥地上一动不能动的苏瑾若,和因为几场战斗变得衣衫褴褛的慕璃相比较而言,说不清到底谁更狼狈。 苏瑾若到底也是名门之后,有点见识,虽然不可置信,但还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慕璃这曾威压的所代表的意义:“元婴期?你?就凭你?怎么可能? 不,不,你一定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特殊秘法,或者法器,对一定是这样! 好啊,慕璃,我竟小瞧了你了,你到底从哪里得来,不,是偷来这种东西的? 你,给我放开我!” 面对无能狂怒的苏瑾若,慕璃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只是冷冷一笑。 这一笑让苏瑾若更是气得浑身都在抖。 苏瑾若也不是什么惫懒之人,当时重获光明后,重新获得修炼资质的她更是发疯了一样修行,经年的废人时光让她对修行一事变得无比的珍惜贪婪,也让她在仙灵眼和蓬莱底蕴的帮助下在短短几年重塑肉身,再次把修为拉到了修为尽失之前的水准。 后来虽说失去了仙灵眼,又在圣元大比中因为和慕璃相遇没讨着好,自取其辱了一回而受了刺激,回蓬莱后更是发奋修行。 看她如此好学,魏律之宠她,便挑了一部最能快速提升修为实力的法门赐予她,那是最能提升修为激发本身潜能的刚猛之术,破为难练,魏律之只是给苏瑾若提供一种可能,但也怕苏瑾若坚持不了。 但是苏瑾若还是坚持了下来,几年下来果然练就了一身本事,修为也快速提升到了筑基后期,不负天之骄子的美名了。 这也是苏瑾若除却被渺殊君偏爱以外最为骄傲的事了,可现在,她甚至没能和慕璃过上一招,就已经完全被压制了。、 “你动用特殊秘技,这不公平,泥耍诈……” 苏瑾若实在又惊又怒。 她贵为云梦山掌门嫡女,和翾殊君订婚后又深得渺殊君宠爱,天赋、家世、爱情,她哪一点不比慕璃强。自然对于凡人出身,毫无修仙背景只配作她器官移植库的慕璃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鄙视和看不起的。 而初来修真界的那段时光,一切也确实正如她所想,慕璃耽于享乐,毫无见识,即使托她的福,在蓬莱山上风光过一段时间,却还是如镜花水月,消散得彻彻底底,只有她苏瑾若合该是蓬莱的女主人。 只是她不知何时与翾殊君扯上关系稍稍的刺痛了她,但是正如翾殊君最后被她心爱的男人赶出蓬莱,为她报仇一般,苏瑾若始终坚信,出逃在外的慕璃也定过得水深火热,或可死在那个犄角旮旯,无人问津。 种种情况,慕璃都是比不上她的,虽说后来在圣元大比上,慕璃不知怎么的夺得魁首,而她却一轮便败下阵来,还在她手上吃了亏,那时心中虽愤懑,但想到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名为温弦的神秘少年在护着她,为她清扫难缠的敌人,并非由慕璃真实的水准,故而也没有对慕璃的实力很放在心上。 及至今日,趁着慕璃身边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苏瑾若对慕璃发难,却被慕璃死死压制,苏瑾若不得不正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卑贱的凡人女子,已经隐隐的有胜过她的实力了。 哪怕这个实力是借助于可能的法器、秘法。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苏瑾若心中豁然升起,她拼尽全力,直到七窍流血,面目狰狞,都无法摆脱慕璃的桎梏,一时之间,真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第212章 压制 傲气冲天的苏瑾若半跪在地,被慕璃完全的压制,一动都不能动。 此时的她根本不具备和慕璃叫板的能力。 慕璃此时已经从潭底完全的上来,浑身湿透,而后一步步向着不甘至极的苏瑾若走近。 慕璃浑身都在一串一串的滴着水,水珠折射着太阳的散光,却依旧质感冰凉,透着寒意,水滴成线流过她的黑发,流过她的裙裾,流过她丰嫩香腻的肌肤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 经水的衣裙变得极为紧身,湿漉漉的贴在婉转曼妙的肌肤上,很容易看得人血脉喷张。 真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啊…… 而苏瑾若看着,只觉得慕璃过分寡廉鲜耻,苏瑾若虽然也算是个娇媚型女主,和慕璃显然的撞设定了,但为了凸现男主并非只看身材外貌才爱上女主这件事,苏瑾若的身材更多的是往娇软的,小家碧玉上靠的,远没有慕璃近乎艳俗的火辣辣夸张,正是绝佳的反派女配身材,满是胸大无脑的设定。 所以当慕璃一步步踏着水滴走来时,慕璃给予苏瑾若的压迫,不仅是出于实力上的,她无法反抗她,也出于一个丰乳肥臀的热辣女人,对另一个女人于身材上的压力。 慕璃自己是不太喜欢自己的身材的,这身材实在过分羞耻,她个人喜欢瘦高清冷的模特型,可惜命运不随她的意,给她这么个一言难尽的外表……但是慕璃向来是个会接受自己的人,自卑,不存在的。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目前的境况是苏瑾若倍感压力看着慕璃渐渐走近,却毫无办法,及至慕璃终于走到她的跟前,她看到她的珍珠履由远及近的出现她眼皮子底下,苏瑾若终于由内而外的感到了恐惧,身形摇摇欲坠,不知道慕璃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 “你怎么敢……” 慕璃不说话,伸出手。 “我可是云梦山掌门的嫡女,未来的蓬莱女主人……” “啪!” 慕璃十分恶毒女配的打了她一巴掌,苏瑾若半边的脸迅速的肿胀青紫起来,嘴角血流不止,有牙齿飞出,苏瑾若疼得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 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苏瑾若被打成这样,慕璃的手也该挺疼吧? 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全程只有苏瑾若在疼得直抽抽,而慕璃的手心完全没有感觉,反而有种碰了什么垃圾袋的恶心感。 这让慕璃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牛顿力学有问题还是自己算是高阶修士的缘故,这才如此? 慕璃正认真的思考。而苏瑾若半跪着的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她咬紧残破的红唇,整个人都开始战栗了,她似乎终于不再对她出言不逊,开始有些怕她? 她居然会怕她吗? 哦,对,柔弱小女主肯定都是怕恶毒女配的。 慕璃俯视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主大人,想到在原着里她给原身带来的伤,心里就一阵痛楚。 不免想着要不就趁现在折磨她,逼迫她完全同意仙灵眼的置换? 这样想着慕璃的心情才勉强的好了那么一点。 然后她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苏瑾若,想着从哪里开始。 彼时慕璃那算得上温和的眼神却看得苏瑾若不寒而栗:“你,你还想怎样呢,眼睛,眼睛你已经拿回去了啊……” 问得好。 慕璃还想怎样呢? “我想卸掉你的四肢,然后挖掉你的眼睛再安上……反反复复直到你同意我的请求,你说好不好呢瑾若仙子?” 慕璃呢喃着揶揄,声音渐渐的亲昵,听得苏瑾若不寒而栗。 可她依旧双目喷火,只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叫嚷着:“你敢?!若真如此……姓慕的……云梦山不会放过你的!魏哥哥也不会放过你,而我,我,我跟你不死不休!” 第213章 阻止 听到苏瑾若的这句话,慕璃表情玩味的笑了,苏瑾若作为云梦山和蓬莱仙宗的天之骄子,始终被无尽光环笼罩,大抵没受过这般屈辱,如今被慕璃圆扁任搓,还出言恐吓,实在让她情何以堪。 只是不知道慕璃这样折磨苏瑾若的话,她是否还能坚持不同意归还仙灵眼呢? 这很值得探究。 而看着蝼蚁般无可招架的苏瑾若,慕璃不由得感叹掌握她人命运的感觉真是好啊…… 但她不能真的这么做,至少现在不行。 因为……慕璃无奈的看了眼不远处,苏瑾若的又一个护花使者似乎正潜藏在暗处,准备偷袭慕璃。 除此以外,苏瑾若身为云梦山掌门嫡女,自然是有一批堪称精锐的暗卫随身保护的。 眼下看起来苏瑾若是独自一人在这,可在暗地里,却有不少实力高深的人在给慕璃传音了。 甚至还有人根本不再隐藏—— “手下留情!”其中两名暗卫现身了,是两个金丹期的灰衣老道。 “不……你……不要伤害……,她、她她了!”是一个身着玄衣的劲瘦少年,修为是金丹巅峰,说话有些口吃,急的脸色微微的发红,手里的长刀蠢蠢欲动。 “慕小姐放过苏小姐吧!不然老夫也无法和掌门交代……慕小姐一定不想和云梦山为敌对不对?”是一个白须白袍的老者,是有元婴期了。 除了这几个现身的,暗地里似乎还有一些人隐匿在暗中保护苏瑾若。 苏瑾若可以认为慕璃的实力是伪装的,但那些人却能看出慕璃是实打实的元婴期。 他们也非常头疼,自家小姐怎么就招惹了这样一号人物,也同样对原本被苏瑾若踩在脚下任意欺凌而今却强大到让数个暗卫都能看着自家小姐落入下风,也不敢马上现身动手的地步了感到惊奇。 云梦山的掌门苏老爷子,虽然表面上恨铁不成钢,恨极了这个恋爱脑的不成器闺女,但到底还是爱女心切的,故而也算是给苏瑾若配置了相当强大的保镖团,也算是修真界的顶尖战力了。 有了这样一波亲卫在,苏瑾若自然到哪里都是横着走,绝不吃亏的,魏律之也因为这些暗卫在假以时日或可完全归顺蓬莱成为自己的战力故而对苏瑾若更加的尊重。 对那些暗卫也多有拉拢。 那些暗卫看到苏瑾若在此受到慕璃欺辱,并没有立即出手干涉。 一则苏瑾若迟迟不肯回云梦山,云梦山的老爷子也放过话要让女儿吃一点苦头,好顾念家里,回家看看空巢老人。 二则,慕璃一看就极为不好惹,苏瑾若既然惹到了慕璃这么一号元婴期的,放在三界都被受推崇的人物,自然也应该顾念一点慕璃的面子,让慕璃意思意思几下,消消气,许是不会再走极端,非要苏瑾若去死。 因此也就任由慕璃稍稍折磨了苏瑾若一下。 他们当然也做好了万一慕璃要嫩死苏瑾若的战斗准备,也表示一旦和慕璃开打,便会坐实了慕璃欺辱云梦山掌门嫡女的事实,到时候便会动用宗门力量对付慕璃。 像慕璃那么年轻的元婴高手确实可怕,但是若想和云梦山那样底蕴深厚的古老宗门抗衡,还是不够格且极其危险的。 这点慕璃自己也心知肚明。 除了云梦山的暗卫,也有魏律之派来保护苏瑾若的亲卫,就比如刚才说话的玄衣少年,名为阿奴的,原本是魏律之从魔狼群中捡来的狼孩少年,性格迟钝单纯,却于武学一途天赋极佳,一手野狼神刀舞得出神入化,常常为魏律之干各种见不得人的暗杀脏活,用得十分趁手。 最是难能可贵的是,他和所有犬科动物一样,有着超脱常人的忠心,且没有多少自己的想法,魏律之将其培养成一柄锋锐的宝剑后,原本是打算自己留在身边以作底牌的,怎料一次行动后阿奴为了保护魏律之中了火毒,修为大损,无法成为魏律之的一线精锐了、 但念在他为魏律之立功良多,魏律之并未因此亏待他,一方面努力医治他,一方面也让闲下来非要干活的阿奴改为苏瑾若的暗卫了。 而苏瑾若的女主属性真是对阿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苏瑾若发火的样子,让阿奴常常想起当念魔狼穴里表面凶狠,内里柔软的狼母。 而苏瑾若基本注意不到阿奴的存在。 但阿奴作为苏瑾若的护卫,却时时刻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当然也包括她和魏律之的欢爱,但阿奴的思想还类似于狼,像是八岁的小孩,根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另外苏瑾若又是阿奴活那么多年来唯一注视并保护了那么久的女性。 故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俊美野性的纯朴少年暗卫阿奴难以自抑的爱上了主人的女人,一心完全拴在了苏瑾若身上,只是,即便他深爱着苏瑾若,但狼孩少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他只知道,苏瑾若笑,他便高兴。 苏瑾若哭,他便也难过。 苏瑾若和主人睡觉,他的心就不知为何酸溜溜的刺疼,但总体还是为他的两任主人高兴的。 在原着中阿奴为了保护苏瑾若,自然也没少教训过慕璃,若非因为慕璃当时的身份好歹也顶着个魏夫人的名头,算是自己大主人的女人,不该动手太过,惹得大主人生气,不然慕璃可能第一个就被这个暗杀高手提前几十万字嫩死了。 不过狼孩少年确实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及至大结局和苏瑾若一家一起飞升仙界了都一直保持着透明人暗卫的存在身份。 苏瑾若都没见过他几回,对阿奴根本没什么印象……而且她的身边又根本不缺优质男人,阿奴就更没有什么存在感。 而现在这个不怎么露脸的阿奴为了保护苏瑾若不被慕璃玩儿死,而暴露身形了…… 关心则乱? 一个精于暗杀的家伙主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和样子,那么这个杀手自己大抵也离死期不远了。 慕璃无语的看着陡然现身的一大群人,一个一个都开始劝她爱惜羽毛,不要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慕璃真就无语了。 其实早在圣元大比时,慕璃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不过限于比赛规则,他们不能动手,不然玄天宗面上不好看,及至比赛结束,苏瑾若打赌输给慕璃,也不算有身体的威胁,故而也不曾现身。 但现在…… 慕璃刚才满是威胁意味的对着苏瑾若说了那一通的话,这让藏在苏瑾若影子里的暗卫们不得不出面了。 慕璃估摸着自己和这些人都实力差距,他们人多,甚至有一两个和自己境界相当,而且每个都很老辣,不好相与,但慕璃不知为何就是有自信能在一柱香里将他们解决掉,当然自己可能也会吃点苦头吧,但想较而言还是值得的吧。 怎么说呢,经过了销魔窟的那番历练,慕璃的实力今非昔比,数量和境界,对于慕璃而言,已经不算绝对的优势了。 而那些暗卫们似乎也能意识到这点,所以他们按兵不动的时候就已经和魏律之和云梦山传信了,若真打起来,苏小姐和他们遭遇不测,那么慕璃被云梦山追杀、镇压基本是没跑了。 哪怕玄天宗的云来道人是她师父,也不一定能阻挡得了爱女心切的云梦山掌门的疯狂报复。 而玄天宗为了不和云梦山决裂,大抵也是不会真心护着慕璃的。 慕璃自己当然也不喜欢被追杀的生活,毕竟回来修真界她还要做生意,同时着手建立自己的势力呢,若是天天应付名门的报复追杀,她真的要不要搞事业了? 而此时,面对迟迟不解开对苏瑾若压制的慕璃,又有两个慕璃看不出修为的道袍老者凭空现身,皆面无表情: “胜负已分,放了苏小姐吧。” 而这里的闹剧又引来逍遥宫的旁人,多是些魏律之的亲信,见到眼前这一幕,生怕慕璃真的把苏瑾若怎么样,亦开口说情:“放了她吧……” 唉,看起来苏瑾若女主光环强大,啊不,应该说她确实背景了得,没办法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全身而退之时,确实是不能轻举妄动。 罢罢罢,今天也算是给苏瑾若一个小小的教训,等到下次见面…… 想到这里,面对几个出面劝阻的暗卫调解,慕璃显得很识抬举的后退了几步。 ”我当然是和苏小姐说笑呐~”慕璃轻笑道,此时天色渐晚,皎月照空,月华下的湿衣美人肤白胜雪,一层层流动的水渍有光辉在流动,一派的宁静美丽、人畜无害。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被这样的慕璃所迷惑。 谁都知道这样一个丰腴美人的体内,蕴藏着怎样可怕的力量。 空气异常的沉默。 良久,慕璃卷起一阵风,光华闪过,眨眼便带着绝泫和林夕奚离开了此地,去找则灵会和,商量之后的事宜。 苏瑾若想去追,被暗卫死死拉住。 而面对慕璃的离开,众暗卫自己也是不想阻止,当然也来不及阻止的,他们也不想破坏和慕璃对峙的平衡,轻易的和慕璃这样一个冠绝同辈的狠角色撕破脸,兵刃相见。 不过当慕璃使用特殊的身法灵活离去时,众人还是不免心中一震,难以想象十年不到,原本一个凡人慕璃,能做到如此地步,怕是年轻一代根本无人可以争锋。 就是老家伙们,也要捏把汗吧。 第214章 小狼狗 而随着慕璃离开,压迫在众人头上的恐怖威压陡然消散,众人这才将苏瑾若扶起,心中却不能很好的舒一口气。 如今的慕璃已然非常强势,堪称同辈无敌,却仍旧懂得隐忍,懂得暂避锋芒……她们的好小姐啊,到底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以后怕是真是有好果子吃了。 其实对于慕璃的遭遇,他们之中有部分人还是深表同情的,不过在其位谋其职,如今慕璃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他们能做的就是为苏小姐除掉这样的后患。 不过暗卫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并没有更多自由行动的权限,便也只先做到了将此事原原本本的上报给了云梦山,一切让掌门定夺。 苏瑾若见到自己的暗卫们现身了,却不帮着去抓慕璃,心中无比气恼,将所有人一顿臭骂,甚至拿出长鞭将暗卫们抽身鞭打,以惩戒他们护主不力。 这让所有想劝苏瑾若暂时悠着点,告诉苏瑾若慕璃的真实修为的暗卫们都哑了声,不敢再说,怕惹得大小姐生气,遭来更多的辱骂毒打。 此时的苏瑾若也注意到了这些暗卫中有一个模样特别出彩和俊秀的黑衣少年。 少年气质像猫深深吸引了苏瑾若的视线。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睫毛像扇子一样比她的还要细密,鼻梁高挺嘴唇削薄,被苏瑾若一顿臭骂时,并没有像其他暗卫一样愁眉苦脸,反而冲着苏瑾若眨了一下眼睛,又眨巴了一下眼睛。 那样子,似乎根本不理解为什么苏瑾若会发火,也对苏瑾若的不痛不痒的长鞭攻击毫无感觉,以至于疑惑都写在了脸上,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苏瑾若,真是别提多么的单纯无辜了! 苏瑾若满脸的惊诧,她竟不知道自己的暗卫里还有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和律之哥哥那种儒雅斯文之中又暗藏深沉的长相不同,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犹如小狼狗的模样。 苏瑾若放下了手里的长鞭,走到了阿奴面前,笑盈盈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跟了我多久了?” 她自觉此时自己的状态是极好极吸引人的,可她忽略了自己脸上被打的伤,她这么一笑,便越显得脸部肿胀,没牙的嘴巴漏风,腮帮子的伤口有种被撕裂了的疼。 实在不堪入目。 但阿奴却恍然未觉,因为此时的苏瑾若友善的样子,更加像他的狼母了。 而且,这是苏瑾若第一次和透明人阿奴说话,原先眨巴眼睛不停的阿奴心里洋溢着没来由的喜悦,嘴巴也翘起来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他笑时嘴角有着浅淡梨涡,实在可爱好看。 但苏瑾若却无暇细细欣赏了,因为她被慕璃教训得确实略狠了,慕璃只是稍稍使劲,但苏瑾若却还是被慕璃先前压制得浑身疼,骨头都快散架了。 加之阿奴有些口吃,一句话颠来倒去愣是讲不清楚,嘴巴疼痛难忍的苏瑾若根本无暇听完他的回答。 于是她问了阿奴两个问题,阿奴才断断续续的,吃力的回了两个字,苏瑾若不耐烦,很快就急急忙忙光顾着找逍遥宫的医修为自己医治了。 阿奴眸色黯了黯,露出委屈的表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再一次隐藏在黑暗里,做小姐忠诚的影子。 第215章 魔法 水底封印的被破坏多多少少也波及到了混元山。 慕璃找到则灵汇合的时候猛然发现,混元山已经从正中间裂开了两半,带着一大半的逍遥宫,都被分割成两个对岸。 满地的断壁残垣,建筑植被倒塌无数,远远看上去真是相当的壮观。 好在逍遥宫里都是些修士,除了一些炼气期的低阶弟子,大部分人都是无恙的,只是灌愁海延岸的百姓遭了殃,好在后期则灵和慕璃一起组织了一些人去救援,多多少少挽回了些,但百鬼冲破封印的一瞬间还是破坏力过分惊人了些。 慕璃走没多久便遇到了同样在找她的则灵。 二者便迅速叫唤情报。 “你说什么?”还没来得及恭喜慕璃重获光明的则灵蓦然瞪大眼睛:“道尊死了?!” 慕璃红着眼圈,沉默着点点头,虽然这个消息对则灵来说过分残忍,但是她必须告诉它:“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最后道尊被魏律之杀死了……” 则灵长久的沉默,闭上了眼睛似乎是非常的悲痛和愤怒,激烈的情绪起起伏伏,慕璃拍拍则灵毛茸茸的脊背,想要安慰它。 却见则灵忽然睁眼,眸中射出两道金光,似有所感,它道:“不,道尊没有死。” “可是我亲眼看见了。” “道尊不会死的!”则灵依旧笃定:“我和他的灵契羁绊并没有断,如果他死了我一定能感应到,正如我死了道尊也能瞬间察觉一样,道尊绝对没有死。 我甚至还能感受到道尊的心脉搏动,虽然微弱,却是有力的、持久的……并非持续衰弱的征象。” “……” 慕璃:“此话当真?” “姐姐也有灵宠,应当知道我的话不假。” 慕璃凝神感知了一下凤兮的生命搏动,果然自觉和凤兮有种玄妙的羁绊相互串联,双方任何一方有恙,另一方绝对会迅速察觉。 看来则灵说的是真的。 而发现这个事实的慕璃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魏雳之没死,她当然是高兴的,但魏雳之没死也该是就剩半口气在恢复了吧。 但是她此前将虚弱的道尊独自留在了水底而自己先离开了…… 真不敢想象若魏雳之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怎样恶意的想象她。 慕璃脸一黑。 “所以,我们还得再下水去捞他?”慕璃小心翼翼道。 “不。”则灵即便救主心切,也对魏雳之充满担心,但它却意外的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像是知道命垂一线的主人只能靠他们两个了,便每一步行动都需要慎之又慎,此时的则灵恍然间理智得犹如另一个人,啊不,是兽。 像是极致的愤怒最终催化出了极致的理智。 则灵道:“现在事件刚刚发生发酵,那片深潭附近有不少人盯着,尤其魏律之,肯定安排了无数眼线—— 道尊即便活着,想必也不如全盛时期这般强大,这是他需要我们保护的时候,是以谨慎起见,我们不能随随便便的去捞——我是说,至少现在不能随随便便下水,避免被魏律之发现,道尊还没死这件事。 或者说,我们现在还要装作道尊死了,这样来让魏律之放松戒备,而后再伺机给他致命一击!” 则灵的话逻辑缜密,话锋中透着对魏律之浓浓的恨意,看来魏律之这次伤害了它的主人,让它也真的生气了。 但他生气得克制而隐忍,即便眼圈比慕璃还红,眼泪蓄满眼眶,挎着个小猫批脸,整个兽笼罩在一层浓郁的低气压中,但是它还是无比的冷静,并未一时冲动的直接去找魏律之报仇。 “你说得对,既然道尊还活着,那他在水底或许并不会有大碍,我们正好可以找个更适合的时机救下他。” 他们计议已定,便开始另行商量怎么突破魏律之的眼线不着痕迹的将道尊救上来。 但从第二天开始,离恨天开始谣言四起,出现许多对魏雳之不利的传言。 尤其是百鬼破封一事造成的洪涝水灾是波及到不少无辜的。 而伤亡也让周边百姓怨声载道,除此以外,百鬼破封而出这件事也很快惊动了修真界的各大宗门,不少正派都派人来此地查看情况。 魏律之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诬陷魏雳之。 但是百鬼之事原先就是在三界高层中作为机密小范围传播的,现在百鬼破封而走自然也不能太过张扬,以免引起恐慌。 可就算普通人或修士依旧不知情,但三界高层还是大受震动,皆是被一股绝望笼罩,各种开会议商量对策,焦虑和慌乱人传人,哪怕是普通修士也有相当一部分知道了这等可怕之事。 在起先确实掀起了一阵波澜,也让众人觉得魏雳之不仅所谓的三界第一战力的修为不过如此,还最大恶极放走了百鬼,而面对如此恶人,蓬莱二尊之一的渺殊君还能大义灭亲,亲自揭发弟弟的恶行,实在是令人钦佩。 当时还和则灵忙着救援工作给百鬼破封一事的则灵、慕璃十分愤怒和寒心,恨不能抓着魏律之的领子,将他暴打一顿。 但谣言已经传开,眼看着魏雳之的名声渐渐的臭了下去,慕璃若真的不管不顾只是打一顿魏律之——从水底出来,有了众人保护的魏律之能不能打得到是一方面,关键是根本不能解决问题,搞不好还会被魏律之打成同谋。 因为实际上,魏律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百鬼破封出逃的所有原因都归咎在了魏雳之身上,半点也没提及慕璃才是罪魁祸首。 他这样的行为实在有些意味深长,看上去是在除掉劲敌的同时和慕璃示好,但却也成为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筹码,不知道哪一天,他一时高兴就把慕璃打成同谋。 当然啦,慕璃作为主谋肯定是觉得同谋的名声太小了,啊不是,反正这件事是不能轻易暴露。 至于她去振臂一呼,为魏雳之平冤昭雪,这显然更不靠谱,毕竟比起位高权重的魏律之,彼时的她实在太不起眼,有谁会相信她?有谁会原因听她说话? 可是,慕璃根本不能坐视魏雳之的名声就真的这么臭下去的,不为别的,也因为确实看不惯魏律之的所作所为,也不想让任意一件事遂了魏律之的意,所以倒是很有必要为魏雳之平冤昭雪。 但这件事,强来是搞不定的,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216章 是你爹 逍遥宫的事让玄天宗、天音寺、影月神教、添殷王朝、云梦山等名门大宗都派人来查探了,百鬼事关重大,甚至很多不世的老家伙都被惊动了。 各家代表入住逍遥宫,听魏律之转述事情的本末。 给魏律之几番重拳操作下来,怕是这位反派兄又要踏上原着的大反派之路? …… 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舆论战,谁占领了舆论高地,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魏律之说封印是魏雳之所破坏,但他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凭一张嘴,作人证指认,用自己经年积累的权威说什么亲眼看见,但还是经不起推敲的。 慕璃应对的方式就是采取现代危机公关的方式开始对症下药,一点一点的改变舆论。 首先当然是利用慕璃可怕的钞能力买水军啦——也就是用灵石收买了许多修士,同时用近乎传销的方式跟他们宣教一个事实:若没有翾殊君坐镇,百鬼封印早在十几年前就会被破坏……毕竟如今的三界也就翾殊君有力量巩固封印了。 三人成虎,假话说一千次也会变成真的,何况慕璃宣讲的是事实,重复的舆论轰击下,狠多高层掌权者带动一波普通修士都产生了疑惑,苦苦维持封印的魏雳之为何突然转性了,放弃自己一只以来的心血,反而要放出怪鬼呢? 疑惑的种子一旦伸长,魏律之的诬陷便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慕璃乘胜追击,联系了修真界的温弦,一起帮忙播散着魏氏兄弟不和的消息,又去蓬莱找了许多证人,或用收买或劝说来佐证。 因为蓬莱二尊不和,外人除了一些间谍不知道,蓬莱内部大多数都是知道得门儿清的,此前这二位道尊在蓬莱内斗时,将蓬莱弟子长老皆作为棋子,各种针对,也是波及了不少人,以致心怀怨怼。 故而一旦有某个发泄的渠道,还有好处,那么便有不少人原意讲实话,少数被收买的人带动一群真的亲身经历的围观群众开始逐渐为此事造势了。 而众人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也纷纷拿出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一时间蓬莱二尊不和的消息传得愈演愈烈,比起小众的百鬼出逃的消息,这个蓬莱的瓜显然更加引人注目。 谁让蓬莱仙宗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巨型宗门呢?而翾殊君本人作为三界最强,本身就很具有话题性,比起被各大家族牢牢瞒住的百鬼之事的小范围泄露,实在微不足道。 当然这些人也害怕因为说实话被报复,所以大都是在私下里互相传播,并没有在官方场合义正言辞的说明,但即使是这样也是足够,毕竟正如农村包围城市,当所有的私下里都在讨论和认可这种事情时,官方也总会有一丝怀疑,甚至默认的。 而且慕璃有特地联系过温弦,将那些实话说得狠了的,一时间冲过头的修士保护起来。 如今的温弦背靠丹宗,今非昔比,庇护几拨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样之后,那些高层的老家伙们果然开始怀疑魏律之话语的真实性,毕竟众人都开始默认一个前提,那就是魏律之和魏雳之不和,魏雳之没有动机、理由主动破坏封印,以及魏律之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封印是由魏雳之所破。 但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魏氏二兄弟究竟因何反目? 这点很重要,毕竟众人能证实他们不和,却不能很好的知道其原因,他们毕竟不是当事人,而如果不知道他们反目的原因,那么反目这件事或许就还存在着其他可以被化解的漏洞。 就比如大部分都在讨论蓬莱二尊不和的事情时,只有魔族梗着脖子鼻孔朝天冷哼一声:“愚蠢!愚蠢!看来三界人都被魏律之迷惑了,他们会不和?我看呐!就是他们联合起来搞的又一个阴谋! 这一次,我看看又是哪个想好处的族群遭殃!” 魔界不相信这些盛传的谣言,还个个保持着讳莫如深的表情,好像真知道什么不得了的内幕似的,终于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由得开始深思。 此事的舆论战已经打到白热化的阶段,其实这次的诬陷魏律之本来就做得非常草率和仓促,究极原因,也因为这是他临时决定,各种准备都不充分,而他在水底经过那样一场大战,丹田生机干涸,灵力损耗严重,正紧急闭关疗伤,自然没来得及做出完全的打算。 而慕璃的营销手段过于现代化,这在只会闷头修炼的修真界是不可想象的,故而一时间被慕璃反客为主,隐约有扳回劣势反转的倾向。 但因为魔族的搅局,似乎舆论的转变很快都变成对魏律之有利的一面了,魏律之自然就顺势承认下来,驳斥着二人不和消息,以此来衬托发现胞弟背叛三界放出百鬼的痛心和真实。 于是则灵和慕璃不得不又开始紧急商议破解之法。 “所以你有他们不和原因的证据吗?”慕璃无奈的问道。 “不和还需要原因吗?”则灵反问道:“为什么这种事情大家还要怀疑啊?难道几年前他们在蓬莱斗得还不够明显吗?” “逐月的事好像让魔族误会了什么。”慕璃无奈,“这是我们公关的最后一环了,必须抱住魏雳之的清誉。” 这样魏大佬恢复过来之后念及她所做的,或许不会再追着要砍她? 慕璃很快摇了摇头,不,魏雳之不愧和魏律之是兄弟,即使本性不坏,但内在里还是有种认死理的偏执,就算知道了自己曾为他费心费力的保全名誉,或许也不会因此更改要杀自己的想法。 毕竟,他修的是无情道啊。 怎么会念及她得好呢? 但是慕璃做这一切其实也不是真的要什么回报了,主要他当时为苍生不惜自毁挖出心头血的场面太过震撼,真的是不惜以死护得三界周全了,对于苍生而言,确乎是极其伟大而富有感染力的。 这一片纯粹的无暇琉璃心,这一片感人肺腑的赤子之意,慕璃承认自己是被打动了,她自己自私惯了,偶然间遇到这么高尚的人格,人性的光辉,不自觉的不忍心让其蒙尘罢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反正慕璃打算和则灵将荔枝捞上来后就会独自回修真界了,到时候他爱咋咋吧。 当然拍拍屁股走人之前,当然要帮他把眼前的烂摊子收拾好,也为了让魏律之不痛快。 “我有主意的,这事其实也很好解决。”慕璃道:“那群老东西们非要一个理由,那么我们就给他们一个理由。 一个更加能引爆舆论的理由,足以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而忽视掉魏律之的胡言乱语。 正所谓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没有理由,我们就不能创造一个理由了么?” 听了慕璃的话,则灵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道:“是,是什么呀姐姐?” 慕璃朝则灵亮晶晶的眨巴了一下绝美的双眸:“是我。” …… 于是兄弟二人为一红颜自相残杀的狗血传闻愈演愈烈,很快引爆娱乐生活贫瘠枯燥的修真界。 于是很多事情都能对上了,慕璃身为渺殊君的妻子,却在逍遥宫和翾殊君一起待了有三四年——已经算是同居了吧? 而蓬莱近年确实招收了一批外门女弟子,修为资质不咋地,但容貌风格却出奇的一致,共同指向一个人…… 于是怒极的苏瑾若很快送来了神助攻,听信了传言的她,怒气冲冲的打破了魏律之的闭关疗伤,大着嗓子,哭嚎着质问他关于他们兄弟俩为了争夺慕璃反目成仇的事是真是假。 声音大到整个逍遥宫的人都能听见。 但魏律之出于某些理由,还真不能对她的最爱怎么样……只能忍着重伤费心思哄她。 可以想象彼时魏律之那糟心的心情了。 这样一来魏律之对霜星殿后深潭的戒备果然松懈了下来。 慕璃和则灵相互配合—— ——则灵解决外围监视者及守备,慕璃带着绝泫再次潜入深潭,轻车熟路的往祭坛的方向深入。 百鬼走了,那道水墙也不复存在,人面门也消失不见。 很快,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准备恭迎道尊啦! 绝泫在祭坛外面放哨——以防又有哪个人像魏律之一样跟踪,弄不好再搞个一剑穿心就不好了,也防止提前发现已异状的魏律之派人过来。 总之,这一次准备周全,慕璃在深黑水底的白色祭坛上,准确的找到了还在昏迷的魏雳之。 四周环境过分黑暗,冰冷的海水也给慕璃带来不好的回忆。 她打了个响指,一簇幽紫色的火焰冒了出来。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细碎的流动光影中,慕璃再一次见到了魏雳之好看得惊心动魄的容颜。 他确实没有死,自然也就没有如慕璃曾料想的那样孵化了。 他安静的躺在修复完好的白色祭坛上如睡着一般,神态宁静,呼吸沉稳,周身萦绕着荒古的神明气息。 只是一张脸还是苍白,双目紧闭。 身下是一摊无法化开晕染的血泊,染色了祭坛,更添极致的美色。 慕璃二话不说就开始搬动魏雳之,想将他扛起来带走。 可她稍微一动他,便听见一阵性感的闷哼,魏雳之倏然醒了过来。 满是警惕的目光,但更多的是疑惑,他茫然的,用带着他独有韵律的清冷声音问她: “你是谁?” 慕璃几乎脱口而出一句:“是你爹。” “……” 旋即魏雳之脸上疑惑之色更重,秾丽的五官都为此生出一股绮艳来,他像是有些痛楚和苦恼的按了按眉心,若有所思。 他竟然没有一醒来就叫嚣着要杀她! 慕璃很快意识到什么,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随即计上心来。 第217章 对不起 什么情况? 莫非……他失忆了? 传说中的失忆梗? 她居然又遇到了这种事?! 这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也保障了人身安全呀! 哦~我真是爱惨了这个八点档狗血剧情! 不过也侧面说明魏雳之此前的受伤多么严重,醒过来时居然连脑袋都坏了。 慕璃心中开始打鸡血。 而一般言情文铁律,失忆到后面肯定会恢复记忆的,而这中间的那段时间,便是扭转乾坤的最好时机! 于是慕璃马上调整姿态,比钻石更纯净更璀璨的美丽双眸中迅速蓄满泪滴,她道:“你方才问我是谁,你居然连我也不记得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于是慕璃的脸上,一颗颗滚烫的泪滴落下,融入水流之中,仿佛传来了一阵淡淡的昙花香,透着一股浓烈的悲伤。 “这么说,你不记得了……我是你的相好?”慕璃幽幽的道。 “相好……?”魏雳之表情错愕。 “是啊,我当时被你哥哥强行带上蓬莱逼婚,我誓死不从,他一怒之下夺取了我的眼睛,于是我一心寻死,结果却遇到了你…… 你记得吗?这眼睛,是你为我寻来的!” 慕璃开始戏精附体,十分恶劣的开始胡诌,充分发挥恶毒女配的欺骗、说谎本能。 而她的话半真半假,而假的部分刚好和外界的传言相符合,慕璃不怕他去问,因为问,也是一样的答案,毕竟这兄弟俩和自己的纠葛究竟如何,本就是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外人获得的消息,大部分都是慕璃利用当下的财力人力有意散播的。 至于翾殊君会不会找魏律之探究真相。 啧啧,魏律之那么狡猾的家伙,发现自己的弟弟失忆了怕是更加谎话连篇,而且还会借机杀他,说起来是比自己更不可信的。 如果魏雳之只是失忆,而非脑袋傻了,便不会傻不拉几的找魏律之问真相。 因此…… “你救了我,然后我们相爱了,你哥哥一怒之下想要杀了你,于是我们一起逃到了人界逍遥宫,结果你哥哥还是不放过我们,就在几天前追杀而来,还将你一剑穿心抛入水里……”慕璃接着掰扯。 魏雳之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膛,果然有个尚在愈合的狰狞伤口,顿时眉头紧锁,将信将疑。 “所以……” “所以我好不容易避开你哥哥的眼线,从他手里逃出来下到水里找到你……结果你却告诉我,你不记得我了?” 说完,慕璃又开始嘤嘤嘤的哭泣起来,仿佛被眼前的男人伤透了心,但她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魏雳之的一举一动,若是此举成功,那还真是没想到到反派大佬会以这种方式加入自己的队伍。 不,她一定要拉他一起站在魏律之的对立面,和魏律之不死不休,斗争到底。 此时的慕璃实在哭得太伤心了,整个人都在簌簌的发抖,细微的啜泣声不断,泪光盈盈,肝肠寸断。 魏雳之歪着头,不知为何,虽然脑海中一片空白,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眼前的女子确实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她哭泣时的情绪波动也意外的非常感染他,让他心脏的位置因着她的难过而产生激烈的反应,酸涩的、愤怒的、不忍的…… “别哭。” 像是下意识的举动,半坐起来的男子向慕璃伸出冰白的手指,轻轻的触碰到她软腻的脸颊,为她拭去扑簌的泪滴。 慕璃一愣,呆呆的看着他。 魏雳之亦觉得自己的举动怪异,真是奇怪啊,明明什么也不记得,可是,他居然就是见不得她哭。 他或许,真的认识她。 而她和他或许真的有某种不寻常的关系。 只是意识到这点后,魏雳之依旧并不能很好的接受慕璃所说的现实,他眉头微微蹙起,对她道:“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218章 真的么 慕璃再次震惊,这是魏雳之第一次对她道歉,他现在的样子怎么变得这么讲理?看起来她的计划有戏了,慕璃有些惊喜,但面上却装作倍受打击的样子,努力演好一个被爱人遗忘的可怜女人形象,强颜欢笑道: “没,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你叫什么名字?” “慕璃。” “慕璃?” 魏雳之咀嚼着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念出来也意外的顺口和熟稔,好像他们真的认识了许久,但是脑海里确乎一片空白,有关过去的事,他全都不记得了,胸口更是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什么。 为此,原本只是将信将疑的他,表情更是充满了迷惘和怅然。 “慕璃。”他喊她,低沉醇厚的嗓音,苏得很。 “嗯?” “谢谢你救了我。” “……” 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慕璃被这通情达理的魏雳之搞得心虚,虽然她真是来救他的,虽然他真的应该要谢谢她,但是魏雳之之所以沦落得这般田地,也确实和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慕璃当然有苦衷,但不可否认,因为她的苦衷让魏雳之遭了殃。 她救他大概也算是一种补偿。 而魏雳之在对她的补偿表达感谢,慕璃忽然可笑的觉得,欺骗这个宛如白纸一般的青年,有些残忍。 可他若是知道曾经的一切,他会不管不顾的杀她为天下谢罪。 但慕璃特别惜命,她不想死,她想在复仇后好好享受生活的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从来都是自私的什么都可以去做。 良久慕璃回过神来,整理好情绪,再次深情款款的对魏雳之说: “好了,还有什么疑问等我们上去说罢,水里那么冷,你还有伤,我得带你离开你哥哥的势力范围了……这样我们才能一起好好活下去。”说着,慕璃无比自然的捧住魏雳之的脸,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那样子,就像是他们曾真的相爱过。 慕璃完美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绝对不是想趁机吃他豆腐! 魏雳之愣了愣,耳尖微微的薄红,神情里明显的不适和抗拒,在慕璃一吻后飞快的退后了半步道:“我不习惯触碰。” 说完似乎又怕伤了前者的心,故而又补充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刚才那个大胆的试探性举动也让慕璃忐忑至极,但因为魏雳之的歉意,忽然又镇定下来,她摆出伤心欲绝的样子,整个人都似乎因着魏雳之的话大受打击,身子都摇摇欲坠了。 “你以前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连亲都不让我亲了……嘤嘤嘤嘤……” “……” 这话让魏雳之眉头锁得更厉害了,似乎很难相信自己曾经会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这样一番肉麻而难以启齿的话。 顿时嘴角一抽一抽,像是为这样的冲击感到难受,眼底更是一片的一言难尽。 为此,慕璃的表现是即便如此痛心,她还是为了爱人支棱起来了,她对他说:“没关系的,我什么都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好起来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一起逃出逍遥宫,远离你哥哥的迫害。” 这回他回应了一声:“好。” 于是慕璃再次扛起虚弱而沉重的魏雳之,向着水面游去。 这姿态很是怪异,一个女人,扛着一个男人…… “怎么了?” 慕璃感到趴在背上的人身体僵硬,“是不是不舒服。” 魏雳之红着脸不说话,他依旧不适应和别人的躯体这样接近,连彼此的体温都能感受到。 彼此也成为冰冷水中唯一的暖。 慕璃却一副秒懂的样子,将扛着改为了公主抱—— 她打横抱起魏雳之,心中不免感叹一声:好腰!想必在船上定是绝佳的公狗腰吧! 而面上,她对他“深情”道:“是我草率了,我的背上应该很硬吧,应该是没有双手抱着舒坦,亲爱的,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魏雳之高大的身躯被慕璃包在怀里,垂下了眼眸,轻声道:“你的背很柔软。” 这道尊……小嘴儿抹了蜜? 慕璃更加不想让他恢复记忆了,完全不想见到那个冷硬的嘴臭道尊,天天怀疑她,还总用嫂嫂刺激她,现在的虚弱道尊实在太惹人疼爱了。 “对了,你的修为还在么?” 慕璃忽然问道。 然后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毕竟救他是责任,但若他伤得太彻底,不仅记忆没了,法力也没了,那么慕璃可要赶紧自己脱身跑路了,她对他的欺骗也就没有了意义。 唉,经历了那么多,她也确实越来越恶女了呢。 “修为?”魏雳之疑惑的呢喃,似乎听不懂慕璃说什么,继而试探性的,无力而颤抖着伸出了一只手,朝着不远处的一座水底宫殿轻轻一划。 瞬间划出一道极其锋利和汹涌的水刃,那历经千万年都不曾损毁的水底宫殿瞬间被削去一半,另一半又陷入一个水刃劈开的巨大深坑中,很快坠落无影。 “轰隆——” 水中沙砾上浮,变作一团混沌。 慕璃咽了一口口水,很好,你证明了你的价值,这一瞬间慕璃更加坚定要将魏雳之骗到手的想法了。 这样,慕璃横抱着魏雳之飞速往上游,终于在不久后离开了深潭,绝泫跟在他们后面警戒,岸上,则灵在等他们。 魏雳之从岸上出来时,湿漉漉的身体正快速的自我蒸发水汽,残留的水滴让湿透的衣服将他裹得更显蜂腰窄背大长腿,头身比惊人。 见到则灵,慕璃将他放了下来。 则灵是翾殊君的灵宠,二者一相见,魏雳之便察觉到那刻在自身血脉灵契中牵绊,瞬间知道了则灵是自己的灵兽。 但是,即便他知道则灵是自己的灵兽,但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则灵结契的,故而当则灵激动的四脚奔腾的扑过来时,魏雳之表情冷淡而陌生,还很防备的躲开了。 这可伤透了则灵的心,可劲儿嘤嘤嘤了半天,直到慕璃开口解释,则灵才知道自己的主人失忆了。 “道尊你……连本兽都不记得了么?!!”则灵难以置信。 魏雳之抿唇:“你确实是我的灵宠,我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联系,但是……” 魏雳之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则灵一副受伤的表情,不像慕璃,而是真正的伤心欲绝。 它作为道尊的灵宠,陪了道尊近千年,根他一起出生入死多少回,彼此之间不仅仅是简单的主仆关系,更是战友,是可以彼此交换后背的存在……可现在魏雳之居然说不记得了,就不记得了…… 则灵很是不敢置信,鼻子顿时就酸了,“都是我的错,没能保护好道尊……” 良久又补充道:“没关系的,只要道尊还活着,不记得也没关系。 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道尊就想起来了呢? 我和姐姐一定会让道尊想起以前事的,则灵一定会的!姐姐你说是不是?” “额……呵呵呵。”慕璃尴尬的附和。 内心却是:绝对不要。 与此同时,魏雳之即使失去记忆,也不改其品性的纯良正派,向来满口天下苍生、仁义道德的他看到则灵伤心,果然迟疑着伸出手拍了拍则灵的脊背。 则灵猛然抬起头看着魏雳之,忽然又看向慕璃,狂喜道:“道尊他他他他……摸摸我了?噜噜噜好舒服,我还要!!” “额。” 慕璃又转头看向魏雳之,显然魏雳之并不想抚摸则灵第二次…… 于是慕璃安慰的摸了摸则灵的毛毛道:“你就不要和一个病人计较啦……” “呜呜呜!道尊变了!道尊刚才真的摸摸我了!太感动了,突然感觉道尊就这样失忆也不错,现在的道尊多好呀! 可我不能这么自私,姐姐快告诉我,这是不对的,姐姐快骂醒我!” “我……”慕璃揉了揉脑袋,不知道如何作答,转而对魏雳之道:“我想你也感觉到了,这只金毛犼是你的灵宠,即使忘记了一切,有理由不相信我,但是你的灵宠对你绝对是永远的忠诚。 所以,有什么疑问的想知道的,可以问它。” 魏雳之注意到自己的灵宠和慕璃的过分熟稔,虽然不可思议,但也确实说明了许多,顿时对慕璃的谎言差不多信了一大半。 但他还是事无巨细的开始询问则灵关于自己的过去进行验证。 慕璃手心捏了把汗,她没有和则灵通过气,她欺骗它主人的事也不能告诉则灵,毕竟则灵虽然和自己关系不错,但是作为翾殊君的灵宠,它自然天然的绝对向着道尊。 为此她很怕则灵说出话,但是她回顾了自己对魏雳之说的话,总体而言都是根据事实改编的,应当是没什么漏洞的,所以她应该放心…… 于是,当着慕璃的面,则灵自然如实告诉了他,包括他的名字、身份、过去发生了那些事,以及最重要的,他和哥哥、慕璃之间的纠葛。 而通过则灵的口,他确实知道了自己和哥哥的敌对,以及他之前真的险些被哥哥害死,这些慕璃没有骗她。 至于他失忆前在水底的其他细节,因为则灵并不在场,它知道的也很片面,在慕璃的补充下,一切的解释都朝着对慕璃有利的方向发展。 而后魏雳之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她真的是我相好?” 相好这两个字让魏雳之斟酌了许久,像是非常的难以启齿,但他还是问了出来,问完,耳尖就一红。 则灵回忆着魏雳之为慕璃辛苦找须弥芥子,夺眼睛,之前人在逍遥宫还在各种叠纸傀找慕璃,在慕璃闭关时一直看着她所在的洞府,甚至还拿走了慕璃送它的宝贝…… 怎么说呢,金毛犼虽然不了解人类,也不明白慕璃和魏雳之真正的关系,但是看过不少话本子的博学灵其实也隐约的觉得慕璃和魏雳之关系绝对不寻常,而且还冒着粉红的泡泡,但道尊却硬是不承认罢了! 故而身为灵宠,它很有必要帮助孤寡道尊认清自己的心! 于是它歪着脑袋道: “难道……不是么?” 魏雳之:“……是么?” 这话似乎再次刺痛了慕璃的心,她旋即又摆出一副要哭的表情,则灵马上开始姐姐,姐姐的安慰它,魏雳之则出于礼貌和道德修养,没有继续追问这过分伤人的问题。 而看到自己的灵宠和慕璃关系这样好,或许慕璃真的是他的爱人也不一定,(他觉得相好这个词汇太过旖旎下乘,改成爱人了) 而慕璃一哭,魏雳之就感到某种头昏,于是,虽然表情是无法掺假的困惑,但还是出言安慰慕璃,末了他又开始道歉: “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现在也不太懂你们说的那些事。 但是,你既然曾是我的爱人,又冒死救了我,我不会对你不管的,只是,我可能做不到像曾经你们说的那样相处了。” “不,我既然能让你爱过我一次,我自然能让你爱我第二次。”原本情绪低落下来的慕璃又重新恢复了振作:“时间还有很多,我们可以等。 现在,我们需要进行商议下一步的行动了。” 魏雳之知道慕璃指的是魏律之的针对。 这个他们口中的哥哥,确实是个很让人头疼的存在呢。 “你的哥哥,抢了你的女人、地位……”想了想慕璃又补充道:“还放出了百鬼祸害苍生,你该怎么做?” “什么,百鬼是魏律之放的?”则灵惊呆,随即又恼恨道:“他自己放了百鬼却嫁祸给我家道尊,实在太可恶了!若不是姐姐之前的帮忙,道尊真的要蒙受多少不白之冤!” 则灵的一句话果然让魏雳之有了些许的触动,他漂亮的眼皮跳了跳,在慕璃的引导挑动下,他果然说出了让慕璃满意的打算: “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这回答倒是熟悉,似乎慕璃很久之前刚遇到魏雳之的时候,他也曾因为哥哥的针对说出类似的话,看来很多事兜兜转转,总是不可改变的。 但是魏雳之也提出了别的要求:“但是我希望我们也能一起去阻止为祸人间的百鬼。” “好,我都陪你。”慕璃满意道:“其实,为了这一天,我特地在私下专门建立了一个门派和蓬莱对峙,而现在,我有一个计划……” 慕璃用了一夜讲明了自己的打算,这之后大家根据商量的结果,决定先一起回修真界和温弦汇合。 于是,慕璃的配角统一战线联盟再一次的壮大撩! 虽然说,这种方式,真的很是意想不到了……同时也充满了不确定不稳定性,如果他哪天想起来就大事不妙了。 但慕璃有信心在他失忆期间给他足够刻骨铭心的记忆,然后在他真的想起过去的时候改变他最初的想法。 第219章 回去 聆月轩。 慕璃将魏雳之他们方安顿好,准备则日离开时,伤势好了些的魏律之便找上门来。 彼时的魏律之因失血过多,脸色微微的苍白。 这让慕璃有些紧张,生怕金屋藏道尊的事给他发现,以至于坏了她的事儿,故而十分坚决的堵在门口道:“出去。” 虽然早有预感,可真的被慕璃如此对待,魏律之顿时脸色就不好了,他这回是真的来道歉的,这事儿他内心纠结了好久,原本是拂不下面子的,可是这些天来自己的阴谋被慕璃轻松化解,苏瑾若又一直不顾自己有伤在身,可劲儿大呼小叫的在他身边闹,这让他更加想念慕璃和他美好到不真实的曾经。 真是想起来就令人心痛。 他真的想和慕璃重修于好了,可是,他一出现在慕璃的视野里,慕璃就叫他离开。 魏律之静静的站在门口,极力压制着内心的刺痛与酸楚,而保持着表面上的平淡与镇定:“我只想来看看你,之前在潭底,我看见你也受伤了,我还给你带来了疗伤的丹药……” 说着他拿出一个玉瓷品,打开后散发着馥郁药香,一看就是好东西。 但和慕璃纳戒里那些极品丹草药而言,而是略次了一眼。 “我不需要,谢谢。”说完,慕璃又朝他恶狠狠的呸了一声,将自己的立场再一次明确的表达出来了。 “璃儿,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么? 魏雳之已经废了,他之前还想杀你,跟着我才是最好的……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你觉得呢?”慕璃失笑的看他,表情极尽讥诮与讽刺,“还是说,你想再和我过过招? 或许这一次,我会不管不顾,真的杀了你哦?” “……” 心痛,真的很痛。 魏律之的薄唇不出意料的抿成了一根直线,额角的青筋隐约的跳动,怒火渐起。 他当然知道,如今堃老沉眠,自己重伤在身,若真的和慕璃动手,或许真的可能死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 声音里三分期待,七分悲情。 魏律之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语气和她说话的,但他此时的表情分明就是只要慕璃再说一个字,再做一个动作,他就要崩溃了。 这个样子倒是让慕璃很是新鲜,也松了一口气,都这样了,应该不会硬闯聆月轩吧? 就在慕璃以为这家伙终于能自己识点趣主动离开时,魏律之大约是真的被慕璃惹恼了,他忽然收起了此前刹那间流露出来的软弱,再次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慕璃,神情复作睥睨,带着威胁冷声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的余生,除了我,还有得选吗?” 他的话也变得锋利,开始向慕璃的心捅刀子了。 可这点语言攻击,慕璃根本不当一回事,只依旧用最恶劣的话反唇相讥,“你在自欺欺人什么?休书我早就写了你难道没看清楚吗?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结束?”魏律之愣愣的,失语道:“怎么可能,我不允许。” 她是他带上修真界的,这段感情的开始也是他精心筹谋而来,他怎么可以那么简单的由她单方面的结束? 魏律之深呼吸几口气,又走近了些,作势要吻她。 “啪!” 不像不可招架的从前,此时的慕璃有了力量,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魏律之真给整懵了,胸中一阵阵撕裂般的疼,大脑一片空白,耳鸣阵阵中只听见自己越发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恍若海啸。 冷意遍及全身,让他狠狠的打了个激灵,这一巴掌让他重拾自尊,没了一丝和慕璃叙旧的兴致。 并成功再度挑起他的怒火。 而他怒极反笑,只一边不可置信的捂着脸,一边将准备给慕璃的药收回:“骂人的劲头那么足,看来是伤得不重,是我多虑了…… 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么就自己待着好好反省吧!” 而后魏律之就离开了,离开时身形微微的摇晃,大抵是大受打击了,但他离开之前还派人把聆月轩包围起来了。 也不知他从哪里调度了那么多都有元婴期左右的高手,看了蓬莱的底蕴确实不可小觑,这份调度,充分显示了个人的力量对一个古老宗门是十二分的微弱的。 而他似乎真的就打定了主意将慕璃囚禁在这里,待到他自己伤好了,再将慕璃带回蓬莱。 慕璃虽然可以越级而战,但也架不住那么多的元婴大能的,话说那么多元婴老怪物被魏律之调出来只是为了看守自己的妻子,他们不会觉得不服气或者憋屈么? 当然这些事并不是慕璃该操心的。 慕璃应该高兴,因为魏律之似乎并没有发现慕璃将魏雳之藏在了聆月轩里恢复。 十几个元婴期的高手,皆有移山填海之能,慕璃不太好对付,但是呢,对被慕璃捞上来正逐渐恢复力量的翾殊君而言,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洒洒水啦! 故而,没过几天,待慕璃他们一切都准备好,翾殊君一身伤恢复得差不多,力量日渐充盈之时,几人一起在一群元婴高手眼皮子底下桃之夭夭了。 …… 绝泫被一起带到了修真界。 和从前相比,绝弦的修为实力提升了太多,又吃了不少慕璃投喂的灵丹灵果,胖了一圈的同时,境界也有所突破,故而已经可以化形了。 绝泫其实在从任怀远手中逃离后的很早以前就可以化形了,但出于对人类的厌恶和恐惧,加之她一直生活在水底并不想出去,故而一直没什么化形的必要。 但是要和慕璃去修真界,化形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仅如此,为了不引人注目还需要消去一身魔气,这当然好办,吃了慕璃那么多极品灵丹灵草的绝泫很轻松的褪去了一身魔气,化为人身时是通体的无垢琉璃体,整个人仙气飘飘的,比起妖艳风的长相的慕璃更加仙女。 这样则灵驮着慕璃、魏雳之、绝泫,一起连夜离开了逍遥宫。 临走时,似乎隐约探听到苏瑾若开始联系云梦山的力量去对付慕璃了。 魏律之不愿意由着苏瑾若杀她,那么苏瑾若便自己动手。 这样一来,或许到了修真界,慕璃的练级生涯也不会太平。 但慕璃一点也不害怕。 毕竟她的身后并不是一个人。 修真界距离人间界遥远,但则灵脚程极快,半个月的功夫,终于到到达了就近的界门。 他们终于回到了修真界。 第220章 修真界灵气浓郁,一踏入修真界,体内昆吾经疯狂运转,带动周身经脉疯狂吸收着天地灵气,她的身上出现了无数小气旋,不多久后,似乎又有顿悟的征兆。 没有人打扰她。 约莫过了十来天,她从顿悟中结束,修为跟着暴涨,通体舒泰。 但修真界充沛的灵气也让仙灵眼变得过度兴奋,在慕璃的眼眶中自主的颤动,诡异而可怕,大概是仙灵眼还未完全归属她的后遗症,加之之前在人界,仙灵眼到底有些过度使用,在未完全掌控这天道恩赐之前,每一次的使用都会造成眼球的逐渐失控。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慕璃呢喃。 却也毫不气馁,只决定暂时不随意动用眼睛的力量,同时她再次拿来蒙眼的绸布将眼睛遮挡了起来,一个是提醒自己不要滥用,二来也好迷惑下对手,毕竟扮猪吃老虎永远不过时。 再者,她确实眼睛有问题啊? 发觉慕璃的举动,魏雳之表情疑惑,其他人也关心的问她为何再次蒙上眼睛。 慕璃道:“仙灵眼虽然回来了,但是因为苏瑾若没有同意,还不能完全掌握,使用起来非常勉强,副作用明显,不如暂时封存,待到关键时刻用起来……” “这已经很令人意想不到了姐姐!”则灵道:“仙灵眼易主条件极为苛刻,你居然能够在苏瑾若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装上,你不说我还以为她同意了呢,实在难以想象……” 魏雳之皱着眉望她。 毕竟则灵和慕璃对话流露出的信息量有点大,而这些信息都隐约透露着关于一个可怜女子的悲惨经历,是令人心疼的。 为此,魏雳之看向慕璃的眼神都变得复杂。 慕璃很满意他的这种眼神,这不蒙眼的第一桩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而冷漠的道尊此时流露出的某种近似同情的情绪,也在后知后觉中无端加大了自己对慕璃的容忍度。 所以当慕璃伸出手,和魏雳之十指相扣着依偎在一起时,他只是象征性的挣了挣,并没有马上拒绝她。 与此同时,慕璃也开始用传讯玉简联系温弦,告知自己来到修真界的事情。 知道终于要和师父见面,温弦欣喜若狂,彼时,他还在丹宗和众人处理事务。 在外人不可随意进入的丹塔内阁,他身着华贵青袍,衣摆重绣着层叠的云纹,衣襟和袖口的缝合处隐约露出金线,他竖着长发,在众人的簇拥中行走,只看一眼便觉贵气逼人,却并不让人感到骄矜,举止儒雅温润的他与众人相处时仿佛并没有多少距离感,是让人很舒服的。 收到慕璃的传讯,他一瞬间双眸被点亮,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捧着传讯玉简,十指翻飞,哒哒哒的和慕璃沟通情况: “师父!你可算来修真界了!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们是从东天门上来的,大抵是到了东胜神洲。” “我在南瞻部洲的赫梼城……是有些远了,但是师父给我一些时间,我马上带人来寻,十五天,不,七天,七天徒儿就会出现在您的面前。” 温弦回答得热烈。 只是南瞻部洲和东胜神洲的距离何止十万八千里?类比现代就是南极洲和北极洲的距离再乘以万倍,饶是修士实力强大,但这么远距离的横渡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其中耗费的精力、灵力不可想象。 这可是横跨两个大洲的事,但他却说得那么轻松。 但慕璃绝不会真的就相信会真的那么轻松。 于是慕璃思索了片刻,整理词汇阻止他。 “不必着急。”慕璃靠在魏雳之身上继续回复道:“你慢慢走,刚好昆仑在东胜神洲,我会先到昆仑山解决一些事情,可能会耽搁许久的。” “什么事呢?”温弦有些着急:“师父您出什么事了?徒儿是否可以为您分忧?” 慕璃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出来还是感觉有些羞耻:“我中了情蛊。” 而且还是个不中用的情蛊,非但没能让魏雳之爱上她,还总让自己记挂着生怕自己中招变成恋爱脑,而且这蛊来历不明,又是梅英下的……总而言之,还是尽早拔除的好。 而魏雳之曾说过,昆仑有追凶兽腾根,为邢姬座下灵宠,好食巫蛊,能破万蛊,故而慕璃很有必要要走昆仑一趟。 再加上昆仑有个少年世子也是本书中的重要配角,作为原着里苏瑾若未来的裙下臣之一,也是个折磨过慕璃的狠角色,慕璃有必要去教育一下人家,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另外,这世子可是刑姬的儿子,正是借腾根的最好突破口。 而且这浩大的昆仑山脉中还有几个属于魏律之的机缘,她得赶紧捞走。 所以,昆仑她必须要去。 而另一头,听见慕璃中了情蛊,向来温文尔雅的温弦瞬间脸黑,令身边几个共事的同僚极其好奇,个个伸长脖子,想看看温弦究竟在和谁说话。 “是我师父。” “竟能做温丹主的师父,那得多厉害的大能啊!” “我就说丹主是有背景的!果然啊!” 温弦不言自笑,和众同僚打了个招呼,加快速度回了几句:“五天,五天我就会到昆仑找你。” “大可不必……”慕璃回复了,“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反正我们也快汇合了不是么?” “师父。”温弦回道:“见到您,是天下最要紧的事。” 慕璃:额,这话我怎么接? 小脸通红。 可恶,真的被他装到了! 有点感动嘤…… 果然没白养他! “乖徒儿!”慕璃回道。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人那么重视的放在心上吧?温弦他真的就像她在现代的家人一样啊……她真幸运能收到这么好又这么有良心的徒弟。 慕璃也将他当成了最好的家人。 心里无端暖洋洋的,开始筹谋着见到温弦后应该送点儿什么阔别已久的见面礼来奖赏他。 这时,看了慕璃好一会儿的魏雳之问她: “你在和谁传讯?” “哦,是我徒儿呀。”慕璃实话实说,“你和则灵也认得的。” “我不认得。” “嗯,因为你不记得了嘛……” “你有徒弟?” “是啊。” ”……“ 魏雳之用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了慕璃好一会儿,而后抽出了和慕璃十指相扣的手。 “怎么了亲爱的?”发觉魏雳之明显的冷淡,慕璃奇怪道,再次不动声色的抓住了魏雳之的手。 发觉魏雳之的抗拒,她语气夸张道:“giegei你不会吃醋了吧?” “未曾。”他阖上眼睛调息不看她。 “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的。”蒙着眼睛的慕璃对魏雳之穷尽了一生的演技深情敷衍道。 第221章 “吃醋?何谓吃醋?” 他问得一本正经,倒叫慕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慕璃的话,也让魏雳之微微的沉吟,他一向紧绷的下颚骨,似乎有有一些怔然。 他也只错神须臾,那道怔然很快寻觅不见,再看时,他已经眉目沉静,看不出思绪。 就好像,他对她充满爱意的满腔倾诉毫不在乎。 真的毫不在乎么? 慕璃望着他那一张满是禁欲的冰山俊脸,心血来潮,便略一仰头,干脆亲了上去。 方触碰到他的唇,魏雳之“唔”的一声,大惊失色的躲过。 “你不要……” “不要什么?是不要我吻你还是不要我?”慕璃的声音委委屈屈,配合着那被绸布蒙着的眼睛,显得极度脆弱,惹人怜惜。 她呢喃:“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般伤心的模样,给绝泫看见了可是气坏了,她心性单纯,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理解慕璃其实是在诈魏雳之。 她只知道,谁给她好吃的,她就跟谁,何况慕璃待她那么温柔,自然是一心向着慕璃的。 而绝泫和慕璃待了那么久,慕璃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温柔和强悍的,就算是面对再凶恶的魔兽,浑身浴血也不退缩,但却在魏雳之面前几番啼哭,似是伤心极了,而这样伤心的慕璃,是绝泫从没见过的。 此刻见着了,不免想了许多。 加之眼前这一幕,更让绝泫想到了过去并不美好的回忆,不免愤愤然突然插嘴: “始乱终弃的渣男!” “人类,恶心!” 这话一说,慕璃也愣了,不免觉得好笑,而绝泫依旧十分生气的瞪着魏雳之,而她扑闪的大眼睛水灵灵红彤彤分明有着许多令人遐想的故事,好像魏雳之真是一个丧心病狂的负心汉,极度惹人恼恨,而他要不是魏雳之是慕璃的相好,按绝泫的性子,真恨不能一口咬上去,把他给吃了。 这份怨念与憎恶过分浓烈,魏雳之给看的也十分不适,却不好发作,因为这事儿表面上看起来还真是他理亏,方想道歉,但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道歉许多回了。 但是除了让周围的人,让慕璃更伤心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魏雳之迟疑了…… “给我点时间,我,我会试着接受。” 要的就是这句话。 这代表着他的一个承诺,是他纵容的开始,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打蛇随棍上了。 计议已定,慕璃开始和大家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慕璃的计划是这样的,在昆仑接触情蛊后,带着温弦一起去天音寺将羽寂救出来,并将他安排到离微门就职,同时封他个长老当当。 毕竟温弦和慕璃两个人支撑门派是很累的,慕璃需要更多强有力的人手入驻,帮助离微门扩张扩张再扩张,因而也需要拉人拉人再拉人! 这之后就是一边搜刮原男主的资源,一边收服百鬼,等到时机成熟,干死魏律之,斩草除根了。 “所以,离开蓬莱后,荔枝你要不要跟我混?”慕璃朝魏雳之抛出橄榄枝。 他对她的心中并没有爱,但正因为如此,骨子里正直的他是对他们所谓的过去保持着歉疚的,于是理所当然的想要从别处弥补什么,所以她的提议他不会拒绝。 再加上,这兄弟俩的恩怨如今已经非常明了了,蓬莱已不会有他的容身之所,目前无处可去的他,除了加入离微门,没有更好的选择。 果然,并没有多少迟疑,魏雳之同意的慕璃的邀约,而他的实力和资历摆在这,他来离微门,依旧是道尊。 而且不存在什么二尊之说,他便是离微唯一的太上大道尊。 有他坐镇离微门,慕璃的心顿时安了许多,届时便能放心的将集结的人手都汇聚到风灵毓秀的翠微门原址了。 正好魏雳之失忆前也要求去翠微门,也算是遂了他的意。 当然前提是魏雳之能真的为她所用,至少——在她足够强大之前,能够为她所用。 第222章 在则灵和绝泫看来,慕璃大抵是爱惨了魏雳之。 这一路上,她像是一个真正的爱人,将重伤未愈的魏雳之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人直呼这什么绝美爱情! 而慕璃也确实头一回这样拼命的演绎着一个贤良的爱人形象,认真营业,可把她累坏了。 每天,她都会帮为他上药,那都是慕璃囤的极品药材,在魏雳之纠结的目光中,一层一层褪去他清逸的外衫,为他胸口穿心位置的伤口敷上上好的药粉,包扎完毕,还会适时的掉下两滴心疼的眼泪,蒙眼的绸布被一点点的濡湿,如此动人。 每天,她会为他梳洗,在落脚的客栈中,披散他飘逸的长发,用一把犀角梳,一下一下的梳理,认认真真的将他的发髻扎得一丝不苟,完美符合道尊高冷又禁欲的形象。 每天,她会对他嘘寒问暖,摸清了他所有的偏好,又会时不时的和他探讨钻研一些剑术和宗门建立方面的问题,使得双方获得更多的共同语言。 而慕璃往往有太多新奇的点子,是很让人刮目相看的,以至于交流时魏雳之不觉也带上了一点欣赏,最重要的是,魏雳之这辈子,大概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那么多的话吧。 他总是一个人修炼,一人一剑而已,为人疏离冷漠的他总是不易接近的。 这更显得慕璃的欺骗过分卑劣,染指他分明是罪。 可恶女却恬不知耻的继续着她的计划,她总是会靠他靠得很近,于是魏雳之的鼻腔间总是会似有若无的钻进一阵暖香,使得他几乎每时每刻都不由自主的僵直着身子,眼神根本不敢看她。 而她待他那样好,实在挑不出任何错处,加之从前种种他都不记得了,心中本是歉疚,便更不好拒绝她,再凭空惹她伤心。 他无端的不想再见到她落泪了。 而且,他们之间若真的有那么一段旖旎缠绵的过去的话,他实在没有理由借口,或者说,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排斥她的靠近。 慕璃自然也发现了这点,魏雳之失忆后确实比从前好相处得多了。她对于他总归是不一样的。 但这样远远不够。 慕璃能够想象魏雳之清醒过来后的反应,以他的骄傲,她的欺骗对于他或许是一种罪大恶极的羞辱,那时他对于她大抵不只是想杀了她那么简单了,而她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和本书战斗力天花板硬刚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无非两个,要么让他永远想不起来,要么让他对他情根深种。 两种都是好办法,但稳妥起见,恶女慕璃表示:我全都要。 看吧,她就是这么贪心,虽然都有很保险,但翻车的可能性巨大,但是,她相较而言的收益也巨大,她势必要试一试。 所以她在用心照顾魏雳之,帮助他恢复的同时还偷偷联络了温弦,告诉她自己的部分计划后,拜托温弦炼制关于使人失忆的丹药,来维持魏雳之如今的失忆效果。 温弦虽心中觉得有些不妥和不舒服,但还是开始寻觅、研究配方,开始炼制,准备好在这次汇合后将丹药一并给慕璃。 温弦办事,慕璃一向放心,故而关于魏雳之恢复记忆这事儿是暂时不急,接下来就是想法子获得他的信任,让他的心里有一点点自己,不,是完全被自己占据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入口 从养伤的调息中醒转时,近些天来对记忆的苦思让魏雳之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更加浑浑噩噩。 过去的事,只要一认真思索,便有针扎般的疼痛从头部泛起,晕眩恶心,胃液翻腾,非常痛苦,可他不愿放弃唤醒自己记忆的机会。 他一直在徒劳的回想。 而此时慕璃的手还温柔的握着他,手指理所当然的与他十指相扣,美好的温度与柔软,让魏雳之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感到僵硬。 但是,并没有如开始那般急于甩开,毕竟这些天,她曾衣不解带的日夜照看重伤在身的他,更是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为此,面对慕璃的过分亲昵,虽不能接受,却也大抵是给了慕璃几分薄面的,没有甩开,只是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深邃的黑眸里显出明显的犹疑不定和纠结。 他还不能完全的信任她。 大抵是发觉了魏雳之的异样,慕璃似有所感般转头将脸面对他,摆出一副全力营业的姿态。 她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炙热爱意,如果此时扯下蒙眼的绸布,定能从她水光潋滟的明眸中读出满腔的深情,以及对他伤势的浓重忧心。 这是很能打动人的。 “怎么了呢?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慕璃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经过下个镇子,我们就歇歇脚吧。” “我……无妨的。” “那么就是因为记忆的事?” 慕璃猜得准确,魏雳之不免一愣,而后如实道:“我总觉得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能忘掉的,又怎么会是重要的事……”慕璃道:“好了,不管怎么说,记忆的事情,是没办法强求的,想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奔波了那么久,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啦!” 魏雳之照旧推辞,但慕璃坚持要休息,一方面前面的镇子有百鬼的气息,另一方面,她需要和魏雳之交流下如何让昆仑之主刑姬帮忙解除二人身上的蛊虫。 虽说蓬莱和昆仑同为五宗八派之一,高层人物之间也算多有接触,勉强也算得上交好,以魏雳之蓬莱二尊的身份和实力,应当是不难获得昆仑的帮助的,但问题是,魏雳之现在是失忆状态。 怎么说也算得上一层变数了。 因此,慕璃需要在他们正式进入昆仑之前准备好说辞,在小镇歇脚的时候,正好此时魏雳之也对她有一定的信任度了,可以谈一谈正事。 正好入昆仑之前须得先经过一镇子,可以稍作缓冲。 “我们一定要解开情蛊。”慕璃说:“我希望我们的爱情是纯粹的,情蛊在的话,会让我觉得我们相爱只是基于一个小虫子……” 才怪嘞,其实是慕璃感觉这情蛊没什么鸟用,反而很有可能是其他不好的蛊,所以不如早点解除了心安。 “嗯。”像是认可了慕璃的说辞,魏雳之虽然依旧皱着眉,却点了点头,心头一丝难以捉摸的异样悄然划过,转瞬即逝,只呼吸微微乱了一瞬。 十分莫名。 他努力抛下心中的芥蒂,终于下意识的回握了一下她温暖的手,似乎汲取到了某种力量,他问她:“你会帮我找到过去的对吗?” “对。”慕璃笑道:“我一定会帮你。” 我会陪你度过你失忆的日子。 直到你彻底爱上我。 …… 乘着则灵,向西而掠,层层云雾迎面而过,寒凉沁脾,时有飞鸟擦肩,穿云而去,饶有趣味。 顺着铺展而下的神识,山山水水景物几番变幻,终于慕璃和众人一起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座小镇。 是很荒凉的小镇。 昆仑山脉本就是人迹罕至洞天福地,足够的偏僻隐世,因而附近的城镇也算不上繁华,至少比之其他宗门治下的城镇是显得很寒酸的。 而越近小镇,越是阴气回旋,罡风四起,明明已经靠近仙家重地,而浓重的血腥味近乎凝成实质,如潮水般袭来,很是不便飞行,似有奇异的阻隔,十分奇怪。 于是众人从空中下来行走。 地面黄沙阵阵,镇子的入口掩映在大片的灌木丛中,显得人迹罕至,且极目远眺数百里确乎不见人烟。 而步行的话,绝泫一双鱼尾倒是很不方便。 “你能变成人类吗?”慕璃问她,看着绝泫游走在粗糙的沙砾泥地上,鱼尾被磨出丝丝血迹,无端有些心里不好受。“不然还是让则灵背着你走吧……” “不要。”绝泫态度坚决:“我要和你们一样。” 说着绝泫吟唱起难懂的句子,蓝光闪过,渺渺青烟里,她粼粼的鱼尾变作了一双纤细光洁的玉腿,腿上还有几片鱼鳞未完全褪去,点缀腿上,泛着银蓝色的梦幻光泽,使人移不开视线。 慕璃吞了一口口水,在绝泫幻化出双腿的一瞬,慕璃赶紧给她换上了人类的裙装,以免走光。 不同于慕璃的身材高挑,绝泫虽身材凹凸有致,却是有些娇小玲珑的,因此穿上慕璃给她的原本是慕璃自己的衣服时,显得无比宽松,却又有种另外的诱人,如同现代偷穿男友t恤的少女,有种奇异清纯的美。 而绝泫化出人类双腿之后,突然就哑了,无法唱歌和开口说话,无法开口的绝泫变得更加的惹人怜爱。 让慕璃想起童话里变成人类的人鱼公主。 为什么会失声呢? 慕璃想了半天法子也没解决。 她捧着绝泫的脑袋,轻柔道:“如果不想变成人类的样子也没关系的,不要勉强.“ 绝泫迟疑着拿脑袋蹭了蹭慕璃,海藻般披散的长发触碰到慕璃时十分柔软,小小的一团,像是安慰说,我没有勉强. 慕璃道:“就走一会儿吧,然后不许变成人类了,待会乖乖坐在则灵背上,或者凤兮背上,总之,不要勉强。” 绝泫并不搭理慕璃的担忧,虽不能说话,却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开路,很是自若,又像是用行为打消慕璃的担心。 真是逞强的孩子…… 慕璃不免更加担心了,盘算着怎么打消绝泫刚变换而成的人类形态。 走了许久,明明镇子就在眼前,却横竖找不着入口,远方的路无限延展,却似乎没有尽头,着实古怪。 慕璃心道不对,一行人停下脚步,开始观察四周,查探原因,却见不远处,竟有一老者,鬓蓬松,白发飘搔;须稀朗,银丝摆动。项上挂着一串珠子,远远的立在灌木从中高呼:“无量天尊,远道而来的行人啊,莫要再走了,前面镇子里的人都死绝了,还有妖魔占据,吃人骨血,万万去不得啊!” “发生了什么事?”一行人走近了老者,慕璃“看着”远方黑雾翻腾、死气沉沉的镇子,确乎不祥,不免问道这突如其来的道人:”多谢前辈提醒了,不知前辈您是?” 那老者见来问话的女娃是个蒙眼的瞎子,而模样十分俊俏,身后是一气宇不凡的俊美青年和神兽金毛吼等,这一行人看着就生世不凡,不知是哪里的宗门修二代误入于此,实在倒霉。 他叹了口气道:“我乃云游散修,不久前云游此地,目睹此地大灾后侥幸保命,却被困于此月余,不得离开,只得在此警醒后来者,莫要在前行了。” “这么说,您知道怎么进镇子?” “……怎么,我都说成这样了你们还要去么?到底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要知道那镇子里的妖魔神通广大得紧,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啊!” “正因为如此,我等才要会上一会呢。”慕璃嘻嘻的笑着:“我知道前辈心慈,但事情终究要有解决之法,你且放心将入镇子的方法说与我们听,待我们解了镇子的古怪,也好让前辈恢复自由呢!” 顺便验真一下尉迟给的新道具好不好用。 可那老者一百个不信,只当他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子弟,十分小瞧了他们,加之慕璃说着要帮他脱困的天真良善之话,让他更加牙关紧闭,不愿他们去送死,话里话外都是唏嘘。 “我已经见过许多不听劝的正义之士了,多得是有去无回的,我看你们家世绝好,不该受此无妄之灾,快回去吧,不要再向前走了…… 年生人莫要争强好胜逞一时之快,以后的路长着呢!” 正僵持不下,慕璃犹豫着要不要亮一亮魏雳之的身份震震场子,恰时不远处又来了一帮仙风道骨之人,个个宝光四溢,缓带轻飘的近来。 他们赶过来时穿过荆棘丛生的杂乱灌木从,大张旗鼓的飞身而至,聚拢在那老者身边也来问入口,十分急切,这帮人为首的是一个模样精致骄傲的锦衣少年。 他似乎是很意外能在这山高水长之地的镇子附近遇到人,还是知道这镇子入口的人,那满身法宝的少年说话时子夜一般幽深漆黑的眼眸浮现一点晶亮。 “你们也是想解决此地异常的人么? 不过不巧了,这件事你们可不能再管了!“ 言罢,他转头对着那老道说话了:“在下乃昆仑世子李裕泽,在下身后的诸位乃是昆仑的各位长老,具是有金丹修为以上,听闻此地变故,特来驱魔卫道,还望这位道爷指点。” “昆仑终于来人了?”那老头儿迟疑着望着这新来的一波人,似乎有所动摇:“若是昆仑的高人,定能解决此地大患……” 那老者说着便拜,如实说出了这怪镇的进入之法,和他所见证的怪事,说话间还夹杂了诸多感谢之辞,似乎这帮昆仑的人已经解决了这个怪镇子,并救了他一样,和方才面对慕璃时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 虽然知道老者此前待他们是好心,可现在见着老者对李裕泽如此感恩戴德和彩虹屁,慕璃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此时李裕泽点点头,带着众手下准备按照老者的说法进镇。 老者说话时也未避嫌,慕璃也算是蹭到了大门大派的福利,也知道了这镇子外的特殊禁制,也想进去。 却被拦住。 李裕泽手持佩剑,对慕璃做拱,不疾不徐道:“姑娘眼盲怕是不便进入这等凶险之地,闲杂人等进了也不过送死,你们那么多人,若入了镇子,我们也未必能护得住你们,所以,还望你们有点自知之明,自行打道回府……” 他说话时姿态优雅,礼数矜贵,但语气却是倨傲的。 像是和慕璃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倨傲得令人十二分的不快,一看就是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暴脾气小少爷。 慕璃沉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赤袍朱冠的少年,心中思绪万千。 李裕泽,原书的重要男配之一,竟会在这里遇上他。 却也不奇怪,此处毕竟是昆仑的地界,而距离百鬼出世,修真界逐渐被污染也并不久远,各大宗门逐渐发掘端倪后自然会派人处理。 唯一碰巧的是,居然能正好撞上他们。 而李裕泽似乎也并不认得魏雳之,因而趾高气扬的小瞧着他们,十分寻常的为处理正事而理所当然的清场。 但是有事在身的慕璃自然不愿就此遂了他的意。 ———————————— 失踪人口回归,抱歉坑了那么久,主要家里不太同意写,而且我的大纲也到头了,工作也略忙,然后又追了一本其他大佬的文,欲罢不能让我只想躺平算了。 但是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又开始偷偷写了,目前大纲基本完善,可以日更了,应该可以写完吧……(心虚, 那就拭目以待? 然后大纲真的很重要,每天现编太难了……所以以后更新前都要先丰富整理一下大纲吧…… 然后我想开新坑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那件事 不远处的镇子名为苴如镇,原是修士们从人界带来的凡人家属们聚居的村落,后来混杂了其他定居此地的低等修士,受昆仑庇佑,蜗居于此。 但不久前,苴如镇怪事连连,不只是镇民们,就连路过此地的修士都会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引导,一个接着一个跳到镇子附近的河里,而其他的原住民也一个接一个的打造好了自己的棺材,躺了进去,直至咽气……很快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鬼镇,惊扰了附近包括昆仑在内的一干宗门。 修真界是正义之士的地界,排除魔界的干扰,镇中景象虽惨绝人寰,诡异骇人,但造成此事的元凶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重视,于是前去处理的人一开始也并不多么厉害,结果正如给主角练级的小怪们一样,一波接一波的修士陨落此地,魂灯熄灭。 加之百鬼出世的消息已经传开,不经使人联想翩翩,此案的影响也渐次扩大。 于是,南瞻部洲的宗主宗昆仑派人来了。 而昆仑之主刑姬为了给继承人的儿子李裕泽造势,除了派出昆仑各个高手外,还给出了昆仑各类天品法宝交付儿子,来镇压此地,平一方祸患,增加儿子的威望。 毕竟外界盛传刑姬体弱,早年曾在与天魔的斗争中受了暗伤,遗腹子李裕泽的父亲更是直接战死,此战后其母虽有化神修为,却也撑不了太久,无法再长久的统领宗门,强势如她,必须在退位之前培养好她唯一的继承人,以防昆仑之主的未置被旁系觊觎。 李裕泽也却是不负所托,精于处理宗门内各项事务,不过十五岁就达到了筑基中期,可谓是实力和才华并艳,为人也乖觉讨巧,更难得为了给母亲寻药求医十分尽心,众人看在眼里,纷纷感怀其孝,再加上生得一副好皮囊,故而也十分受其母刑姬溺爱,也因此脾气骄纵了些。 哪怕是在后来,他沦陷在苏瑾若的石榴裙下,一旦触及母亲的事,则瞬间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了,什么儿女情长都被抛掷脑后,都是母亲优先。 关于此子孝顺一事,慕璃原本也是计划着以此大做文章,用仙灵眼和苏瑾若此前输给她的彼岸砂治好他母亲,以此换取更大的利益,但眼下,慕璃却有另外的主意了。 “这位姑娘,还有身后的那位道友,还望你们理解昆仑的难处,不要向前了。” 李裕泽又对慕璃说了一遍。 自然是一颗为他人着想的拳拳之心,也许也夹杂着一点点其他的顾虑,苴如镇的恶性事件已经逐渐扩散,为了保住昆仑的颜面和地位,这件事最好也由昆仑独自解决,有旁人在场,说出去,这功劳和名声就无法最大化了。 “若我们一定要进呢?”慕璃笑眯眯道。 “那就得罪了。”李裕泽做了个手势,他身后一波手下似乎就要动手,先钳制住他们,然后再解决镇子的事。 面对那帮昆仑高手的袭击,绝泫十分放松的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似乎毫不在意。则灵更是看笑话一样看着这些个招式凌厉,身法奇巧,法力深厚的修士们,若他们真的动手碰他们一根毫毛,那么哪怕是他们将这群不知好歹的昆仑人傻逼揍成猪,昆仑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正当防卫嘛, 但是若他们先动手,却很容易落人口舌,毕竟他们现在处于对抗蓬莱的单干阶段,不宜随处结仇,根据慕璃的说话,是要创造一切条件营造正面的新门派口碑,毕竟他们以后可是新宗门的元老,是门面! 只有魏雳之皱眉正欲出手教训一下这些不知所谓的昆仑高手,不想自己的一根毫毛被玷污,慕璃却先声夺人阻止了他的发作:“我们会在你失败之后进去。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李裕泽一顿,富有少年感的精致面孔上显现出狐疑的神色。 而此时慕璃刚轻轻松松打偏一串昆仑高手甩来的捆仙绳,却并未露出因对方无理攻击而应表现出的怒色,依旧是平静的脸色挂着浅淡迷人的微笑,明明蒙着一层绸布,却仿佛将在场的他们完全看穿了一样。 使捆仙绳法宝的昆仑高手是为木下长老,作为昆仑的强大战力之一,也有元婴期了,算是这次李裕泽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原因之一,如今却并不能轻易的将眼前这个看似柔软的女子拿下…… 看来如果他的直觉没错的话这在他们前面来的一帮人,或许真有可能代替他们解决镇子里的事也说不定。 这也意味着被抢去功劳的可能性更大,这也意味着,他会让母亲失望。 “这位仙子……”李裕泽艰涩的改口了对慕璃的称呼,“既然有这等实力,又何必亲自动手呢,苴如镇的事是我昆仑分内的事,还望仙子给我个薄面……而道友虽强,终归双拳难敌四手,也定不想因这等小事与我昆仑为敌吧。” 他说得谦逊,态度却十分强硬,大有慕璃不妥协就不介意先解决了他们再解决正事的架势。 慕璃却觉着好笑,镇子里的古怪受到了百鬼污染,百鬼每一只都各有千秋,且都有不死不灭的特性,决计不是好对付的,以往即便有人能将百鬼捉回封印,也无一不是耗费巨大代价,跟众人通力合作,却是鲜少有这样贪图眼前名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对待百鬼是这样的态度的话,慕璃大概可以预见他的结局了,年轻人,怕不是赶着去送人头?而他带来的那些厉害手下竟然没一个劝劝他们主子的,即便有几个面露苦色,欲言又止,但似乎早就料定了主子的犟脾气,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故而根本没有人去劝,又或许昆仑确乎底蕴深厚,带来的这帮人的确实力不俗,有这些人对付寻常大妖大魔确实足够了……他们自信应付这一役的准备足够充足。 “我们不想和昆仑产生龃龉的。“ “如此多谢了。” “但如果你最后求我们帮助呢?” “可笑!这绝无可能!”李裕泽抱着胳膊笑了,有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根根扬起,细微的凌乱着,显出几分不羁的飒爽。 “这就是我们赌约的内容。”慕璃道:“就赌你是否会向我们求助,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给你能治好你母亲的药引彼岸砂,如果你输了……” “什么?”少年脸色露出明显的震惊神色,雪白的贝齿不禁咬住了丹红的下唇,心中显然的激动,“你真的有彼岸砂?仙子出多少灵石,我,我都愿意买下!求您……” “我不要灵石,只要你和我完成赌约,或者你们不要进入这镇子扰我烦心,让我们来行侠仗义嗯?” 李裕泽不说话,显出明显的犹豫,但少年并没有犹豫太久,他抬眸豪横道:“那我愿意和你赌。” 这倒挺令人意外的,明明给了其他给他彼岸砂的选项,却被拒绝,外在的荣誉难道比救治母亲还要重要?慕璃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另有隐情,但是又或许,只是这自大的少年,自信的选择了荣誉和彼岸砂我都要这样一个简单粗暴的选项。 不,慕璃突然想到什么东西,并迅速的确定了。 然后她走到李裕泽的身边,视他的护卫手下若无物,她在他的耳边轻轻耳语:“好,若你赌输了就将那件事公开吧……” 李裕泽猛的睁大眼睛,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第二百二十五章 那只是开始 那件事? 哪件事? 李裕泽喉结上下浮动,面对慕璃似笑非笑的面容,感到不适和紧张,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绛色的衣袍摆动,略带不安的嘴硬道:“哼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慕璃说的很轻,保证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彼岸砂真正的使用者究竟是谁呢?” “你……” “不要紧张,只要你赢了赌约,彼岸砂给你,这件事还是只有你和你母亲知道,我嘛,我自然会为你保守秘密,而且……你得知道,即便我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没有证据。 所以,你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 耳语完毕,李裕泽果然定了定心神,紧绷的身体有所放松,但还是尤其的恼怒,他咬牙切齿道:“你且看着,我一定会赢下这个赌约的,我不管你知道什么,总之你知道这些事最好给我永远烂在肚子里!看你们的行头和坐骑,也是身家不菲,有点见识的,定知道若是和昆仑作对,想必我会教好你们什么叫失去…… 现在,定下心魔契吧!” 这样李裕泽说完狠话又不情愿而恨恨的和慕璃定完心魔契后,他一招手,急冲冲的带着一帮手下耀武扬威的先进去了,似乎笃定了自己会赢,以至于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都顺畅了许多,他并不感觉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鬼怪,并没有对付曾让三界闻之变色的极阴之物的觉悟。 毕竟他可以的依仗的东西太多了,哪怕会犯错,他带来的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会帮他兜着。 而为了能够见证李裕泽会求她,慕璃委派了凤兮跟着李裕泽他们,以便在他求她的那一刻传话给她。 …… 则灵和魏雳之并不知道慕璃到底和李裕泽耳语了什么,也不明白慕璃和李裕泽打赌到底什么意思。 而魏雳之站在一旁看了那么久,不知不觉抿紧了下唇,黑色的瞳孔中映着幽光。 他的心绪没来由的混乱,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脱离了既定的轨道,被旁人觊觎了一般,有些不舒服,有些……奇怪。 此时,等到李裕泽他们走远了,则灵缓慢的走近慕璃,俯下毛茸茸的大脑袋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咱们真的就不进去了嘛?这可是途径昆仑的必经之地了呀,真的就这么干等着?” “自然还是要按照原计划行事的,不会耽误行程的。”慕璃拍拍胸脯保证,“我会赢下赌约,这样,哪怕是为了亲儿子,刑姬也不会为难我们的……而且我总觉得我们的宗门,和昆仑交好的话,会发生什么好事也说不定。 当然,我知道以道尊的名头,刑姬也当给我们几分薄面,但我习惯做两手准备。” “好吧。”则灵凝眉,表情显得有些忧心忡忡:“那你有把握赌赢吗?” “必须滴!他一定会求我来救他的!”慕璃的口气似乎相当有把握,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慕璃憋了什么大招。 说起来,李裕泽带来的那些帮手,实力虽说和道尊比还差点,但是却不影响他们本身也是有一定手腕的,除了人手一个天阶法宝外,修为最低的除了李裕泽外都达到了金丹,可谓底蕴深厚,王牌尽出,是下了血本要立威造势的,慕璃如果和这些人对上,不,哪怕仅仅是其中三个元婴期的大能来对付她,她都疲于应付了,何况这队人…… 总之如果没有魏雳之在,面对这么一帮精锐,慕璃确实是有压力的,彼时,她所能做的,就是提桶跑路而已。 但现在,慕璃“瞄”了一眼身旁容姿卓绝的高大男人,哼哼,她根本不在怕的! 也正好可以借此榨榨他剩余的价值。(渣女语录实锤了!) 另外,由于千万年来百鬼出逃之事也算偶有发生,当然规模远远不如慕璃所造成的,总之在和零星的出逃百鬼的接触中,各门各派这么多年以来都或多或少的积累了些许对付百鬼的法子作为秘传,而苴如镇的怪事能够引起昆仑的注意而派人前来解决,大抵也是留有后手的。 虽说慕璃对这些后手究竟作用多大存疑,而且各大宗门将百鬼抓到后的处理方式也都是统一送到逍遥宫封印,现在封印被毁,虽然不知道这之后各大宗门抓到百鬼会如何处置,总归是不会交给慕璃的。 而慕璃想要消灭百鬼,却需要由她保管百鬼的,而后再统一送到销魔窟进行人道毁灭。 因此不论如何,慕璃都是要抢先李裕泽一步收鬼——也就是解决这件事的。 但现在,慕璃却让李裕泽先去接触百鬼。 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很难说,但万一李裕泽先一步收了百鬼,收容在昆仑后,可不是那么好要过来的了。而无法被处理长时间逗留在三界的百鬼是会出大问题的…… 也就是说对于慕璃而言,镇子里的百鬼,她也是势在必得。 “我相信你。”则灵和绝泫同样扑闪着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是信任。 为此,则灵十分放松的还拉着绝泫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悠哉道:“既如此,我们就在外面等吧,正好我有点饿了,我们可以吃点东西,主人你呢?” 魏雳之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慕璃,似乎知道了她还有话说。 而慕璃看着则灵一副懒洋洋的准备躺赢的架势,不免问道:“这么放松?你这么信我?” “对呀!”则灵的回答有着灵兽特有的单纯。 “额,你知道我要怎样赢得赌约吗?” “靠智慧与实力?” “不。”慕璃将趴坐下来的则灵又拉了起来,郑重道:“靠出千。” “……” 属实没想到了。 “没想到你这么相信我呀,真是有点感动怎么回事~”说着狠狠的rua了它的大脑袋一把。 被rua得五官变形,舒服得眼睛眯起的则灵:“……” 则灵:“噜噜噜!姐姐竟是这种人吗?会不会不太好?而且心魔誓……” “你好好想想我和李裕泽赌约的内容是什么吧。” 说完,慕璃问魏雳之:“你觉得那小子和他带的那帮人能对付得了百鬼么?” 面对慕璃的询问,魏雳之认真思索了片刻,判断道:“那位小世子或许办不到,但是他带的那帮人未必不行。” “诺。”慕璃道:“听见没,不要对我这么放心呀,还是有风险的,输了赌约怎么办嗯?” 被慕璃这么一说,则灵确实有点急了:“那你准备怎么出千?根据心魔契的内容,你是不能插手苴如镇的任何一件事的!” “嘻嘻。”慕璃不怀好意的邪笑,狞笑,怪笑,总之像足了一个恶毒女配的派头,看得众人,包括魏雳之都感觉周身起了一层绵密的鸡皮疙瘩。 然后慕璃才道:“我自然不会插手约定的内容。 但是,荔枝,我需要你帮我钳制住李裕泽的手下。” 这样,李裕泽就只能靠自己了,可单凭他绝无赢的可能。 她在逼李裕泽认输。 慕璃说出这样残忍破格的计划时,她轻轻的踮起脚尖,温柔的吻了吻魏雳之润白的脸颊,语气缱绻:“亲爱的,你会帮我的对么? 不然,我可能就会赌输了,到时候弄丢了这里的百鬼,或许不能完成之前答应你的,彻底消灭百鬼了……” 她的话半遮半演,却完美的抓住了他的软肋,慕璃知道哪怕只是为了真正消灭百鬼,不为三界蒙难,魏雳之都一定会答应她的,何况,她还和他培养了那么久的感情。 感情是一点一点累计的. 这之后,慕璃越说越失落,越说越离谱,好像她真的马上要输了赌约一样,但谁都不会看见,她被紫绸蒙着的双眸里,正泛着怎样的兴奋和恐惧:能够成功出千的话她当然会赢,但是魏雳之不帮忙,她就会输。 而若他真的帮他出千,那便意味着,她正式在心里上真正的将他拉入了自己的阵营,曾经那高高在上的道尊正式被她从神坛拉下。 亲自。 彼时,她此前的付出才算值得和,有效。 当然啦,慕璃当然也可以直接用保护天下作为借口,劝魏雳之帮她,但是魏雳之满是禁欲的冰川俊脸,内心痒痒的,不亲白不亲嘛。 很平常的一个吻,轻柔,软绵,温暖。 魏雳之怔了怔,他同意帮忙了。 而明明,以魏雳之宁折不弯的个性,出千是他极其不屑做出的事,更遑论是为其他人出千。 但他还是同意了。 他说服自己同意是因为慕璃曾告诉他,她能够真正的消灭百鬼,所以,为了天下苍生,他愿意牺牲一下自己的原则,只有他心脏因为那个吻的剧烈震动正隐约提醒他,不是的,哪怕没有后面的话,只因为那个吻,她求他,他就会应的。 而这个事实,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的,哪怕自醒来开始,她就称自己为他的爱人。 他修无情道,不会有爱人,即便有,也不会为那个不可能的人破坏自己的原则。 但现在,他想为她小小的破个例。 应该是只此一次的。 他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对慕璃而言,这次的破例,并非只此一次这么简单。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啊! …… 苴如镇。 随着李裕泽的接近,被荆棘灌木从包绕的城镇隐约露出了它真实的面貌。 但是,还是无法进入,偌大的城镇就在眼前,却怎样也无法接近。 或者说这座无法让人深入的城镇虽然不能轻易进入,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在引诱人深入。 这非常矛盾,这个害人的镇子需要新的受害人,但是却拒绝新的预备受害人到来。 这不矛盾。 李裕泽想到那个提醒自己如何进镇的道人,心中唏嘘,他早就看出来,那个道人已经是个死人,魂体被困于此,但生前用尽最后一份力量为这城镇设下这样一个保护的禁制,可想而知这个道人生前是何等的法力。 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很多死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强行点破这件事,可能会造成鬼魂的神智动荡,最后恶变成纯粹的凶煞之物就很棘手了。 此外,李裕泽并非是真的刚巧碰到道人和慕璃他们,实际上为了解决这个事,他们是三天前就已经到了。 但是往日里这个他都不屑于下临的小破镇子,却无论如何也搜寻不到,唯有冲天的鬼气盘绕附近,使得周围的植物、灵物纷纷异化,变得邪气十足且攻击性极强。 被攻击的人已经有不少宗门的外门弟子了。 已经到了昆仑高层必须出动的地步。 所以这次行动虽然是由他带队,但他自知自己只是个陪衬,真正进了镇子,还是得靠自己带来的这些长老们,也正因为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实力不俗,所以李裕泽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解决此事立威。 毕竟一个团体中,无论员工做得多好,最后的奖励都是属于这个团体的,而团体的领奖人通常都是这个团体的领导。 所以小领导人李裕泽对于能够解决这档子事十分的自信满满。 只是…… 李裕泽想到,自己在镇子外围绕了三天都没有发现什么进入镇子的方法,但是那个盲女一行人一出现,就有了进入城镇的办法,吸引了自己赶紧找来。 按照那道人所说,他设下禁制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或许,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够能够保护和解决这件事的标准,所以他们并没有触发引路道人的苏醒和出现呢? 这怪异的想法只在李裕泽的脑海中浮现了一瞬,就被他迅速打消。 怎么可能,他带来的人都是门派底蕴,甚至有些都是门派老怪物了,怎么可能不能触发那道人苏醒?一定是自己猜测错了,或者那个道人搞错了。 而他,也一定能赢得赌约,不辜负母亲,奠定自己的地位,又能拿到彼岸砂解决心头大患! 这样想着,李裕泽定了定神,开始按照道人给的方式寻找入口。 第一百八十六章 短小 按照那老道的方式,虽然还在小镇外围,却能隐约的听到一些窸窣的碎响了,稀里哗啦的,像是木板压裂的声音,却并不真切。 众人都是修士,听力不会太差,至少不会有听错的选项,听到看不见的东西,究其原因,要么是什么特殊的干扰,要么是真的存在。 他们一致认为是后者。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李裕泽念叨着那被困老道的下一句提示,猜测其中的意思。 何为真?何为假? 从来都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而百鬼属极阴之物,极阴浸染的领域里,太极颠倒,很多事不能以常理度之。 故而眼见未必是真,耳听未必为虚。 脚下路更非通向小镇路。 “世子爷,那道人不会是骗我们吧?”一个方脸中年男子率先沉不住气说话了。 他虽修为不俗,倒是个实实在在的粗人,这些天来他们跟着李裕泽在小镇外围一直打转,一刻不曾停歇,因为想到对付的是百鬼,故而都神经十二分的紧绷和慎重,以至于不免感到一丝疲惫,精神上的疲惫,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却似乎又是渺茫,不免很是心累。 于是下意识的看向这位昆仑的天之骄子,自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的下一位接班人,目光探究以期他能想想办法。 “他没有骗我们。”李裕泽冷酷道:“提示已经给得很明显了,不要提示表面的语言为惑, 去繁从简,万物抱阴而负阳,眼睛亦是如此,双眼为阳,单眼为阴,极阴之物的真实,便是……” 说着他带着手下一帮人试探性的闭上一只眼睛再看,接着所有人猛地睁开双眼。 只瞬间,周围的景色随着众人的脸色刹那间发生变幻,荆棘褪去,迷雾丛生。 他们身处一个布局讲究、数量密布的腐烂棺材堆里。 棺材之间间距狭小,层层密布犹如迷宫,每个棺材上都能看见陈旧斑驳的浅红色色漆皮缓慢剥脱,如鲜血一般缓缓低落,落在荆棘丛生的地上,堆叠成红色的诡异“花海”。 他们就站在这片“花海”中,空气潮湿而粘腻,昏暗的光线里,血腥和腐烂的味道从棺材里传来,味道混合在阴嗖嗖的风里,一下一下的扫着各人的面。 “这是……”李裕泽沉吟着:“千棺阵?” 这里显然是一个煞气冲天的里世界,却是用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进入的,而此时的他们似乎就在这棺材阵的正中心…… 难怪总是无法深入小镇,其实他们一直在这些未下葬的棺材堆里打转。 “怎么会有这么多棺材……” 众人虽说也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但在此一刻皆是惊疑不定。 看来情况远比情报上表现的严重。 而他们此前虽说什么也没看到,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身处其中,却并不自知,一想到这里,所有人身上都不禁冒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但却并没有真的吓到他们,只稍稍感叹几句,便开始凝神破阵。 也在这时,他们此前不自知时静止的棺材们开始颤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棺材中挣扎着刨出,同时棺椁边缘的红漆剥脱的速度变得更快,在地上几乎流成血河,他们的衣摆上都被这种腐朽的红漆浸染,顺着衣摆蔓延,形成奇诡的纹路,使得身体感受到一种难耐的寒冷。 直到现在,这些原本看不见的棺材终于显现出他们的真面目。 第二百二十六章 随着嘎吱嘎吱的怪异声响,众人清晰的看见有枯瘦的手指从棺材中伸出来,将棺材板儿一点点的掀开。 先是一条缝儿,然后慢慢的,钻出一个腐烂的躯体。 此刻,这些一个接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们不约而同的将脖子扭动了足有一百八十度的盯着这些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个个露出一个诡异扭曲的笑容,裸露的牙床裂开到半边儿,传出一阵阵的腐臭味。 李裕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何叔,准备破阵。姜老,烦请起三味真火,断绝这些鬼物的容身之处。咱们先突围,这里还是镇子的外围,要了结此事,必须到镇子中心去调查,诸位,请放手一搏吧!” “诺。” “诺。” “诺。” … 命令方应声,此时已经有一怪物率先攻来,那尸体伸出黑色的枯手,其上锋锐尖细的灰色长指甲破风划来,伴随着一声声尖利的嘤叫,那尸体带领了一千口棺材里所有的尸体一起往李裕泽一行人涌了过来,将他们包裹得密不透风! 浓烈的尸臭味,让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闭气。 或许因为这些尸体生前都是修士,故而即使死去变成了怪物,还是速度和力量惊人,他们扭断、轰击掉数个尸体的时候,只是稍微被那些怪物擦了一下,便疼得直抽抽,上好的法衫直接烂掉了大块,十分不体面的露出隐晦的内衫,和没有什么伤口,却无端发疼发痒的皮肤。 已经有人疼得便杀边开骂,与此同时此地有源源不断的阴气能量供给和强化,他们短时间内,虽能对付一二,但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李裕泽驱动法器,还算敏捷的躲掉身后一个尸体刺过来的尖利指甲后,带领众属下撕扯掉又一个尸体的四肢,浓墨一样的汁液从碎成尸块的尸体中爆出,大部分被众人的护体真气反弹,却不免仍旧有部分沾染在身体上,瞬间身体便重若千钧,行动也被阻滞。 鉴于小队人均实力不俗,这点牵制并不算什么,随着一阵浓烟冲天而起,地面开始轻微的震动旋转起来,四周的方位开始难以辨认,众人飞至高处,自上而下的使用法术轰击,夷平了一块又一块的棺材地。 火光照亮了昏暗的视线,这一千个棺材组成了特殊的动态方阵,以一种超出一千的规模,几番变幻,前仆后继。 而且这些棺材上都有名字的,是活人的名字。 如果不烧掉棺材,那么棺材里还会爬出新的尸体,棺材上的名字也会变换成新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棺材里是另外一种空间天地的话,那就是说一副棺材里不止藏于一副尸体。 造孽啊…… 因为不知道在阵法的加持下,棺材里会爬出多少东西而进行无意义的力量消耗,李裕泽选择了用火烧。 姜老起的三味真火火势渐大起来,在旁人帮忙的催生下,渐渐焚尽了北方的棺材,而爬出来的尸体们也有许多被烧糊,发出焦臭的味道,此时,这千棺阵表面上似乎已经被他们破得七七八八。 但消耗量也是巨大的,此地全是正道修士不可借力的阴气能量,故而只能使用自身储备的灵气,众人需要保护李裕泽,又要防止体内灵气消耗太过以至于无法驱动法宝、法术,故而无法完全施展开,他们也需要保留一定的底牌对付后面可能的狠角色,故而每个人都不算轻松,也没有人会轻敌。 而且他们的身体上不知何时染上了奇怪的纹路,血屑与黑脓交织,一圈圈的捆绑在他们的衣摆上、皮肤上,无论如何也擦拭不掉。 “什么时候……”比起其他人,修为最低的李裕泽看着自己身上沾染最多的诡异纹路,眼中恨色更甚,若细细探究的话还能从这恨色中窥探到一点羞愤。 谁都知道这纹路是很邪门的,只是不知道邪门的点是在于毒还是旁的什么,总归不是好东西,财大气粗的昆仑众人都吞咽了几粒最新的灵丹,来自北宸天阁的解毒丸散。 几颗下去,确实纹路的蔓延盛放减少了许多,但还是没有完全消退,想来要完全接触必须要将镇子里的事彻底解决。 李裕泽的唇色已经有些黑了,他吞食的解毒丸最多,身上的法宝也是最好的,又被众人保护着,但情况还是不太妙。 但是比起另一个受他驱策的金丹期的长老,似乎又好上很多。 而在他的指挥判断下,他们终于找到这个包围圈的规则,挑中弱电突破重围,来到一层充满大雾的更深处,满是人家的苴如镇上。 李裕泽却并不满足。 他甚至有点羡慕那个替他冲锋在前线的金丹期长老。 人总是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 此时完成李裕泽嘱托的手下开始问询李裕泽的情况,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妙。 “我能有什么事?”李裕泽微微蹙眉:“我只是对此处的异味感到不适。” “这里的空气似乎能够限制灵气的流转,世子爷最好闭气处之。” “用不着你提醒。”听到闭气二字,李裕泽恼怒的呛了回去。 那手下不说话了,他知道世子爷要强,虽然实力是在场中最弱的,可世子爷自小聪慧,十五岁就能着手不少门派事务,少年老成,博学多识,凭着才学折服了门内不少人,加之十五岁的筑基期已经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根本没办法因此作为他被小觑的理由,正常来说,他们这些修炼千百年的老家伙们年轻的时候都达不到如此,所以都是很敬重他的,哪怕他们知道这次的驱魔收鬼只是为了给世子爷镀金冲履历。 但世子爷配得上这些。 总之,这里的怪处,想来他们能知道的,世子爷未必看不出来,应当是自己多嘴了。 但李裕泽的内心却渐渐的焦心了起来。 他又吃了一粒回灵丹,驱动法宝,希望自己撑得更久些。 可是,他居然根本没办法闭气,这么简单的事,他却做不到。 他需要氧气维持正常的呼吸,但这里的空气,似乎会让人变异。 一滴冷汗隐匿的滴落,他告诉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不能让母亲失望。 从千棺阵离开时,众人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出于下意识的直觉,他们回头看了眼身后,熊熊大火还未熄灭,甚至越烧越旺,劈里啪啦的响着,但烧毁的棺材却越来越少了。 他们甚至在大火中看见有数个棺材从焦灰中逆转成形,并且上面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是他们的名字。 明明从千棺阵中突围,可瘆人的感觉却因为这几个写着他们名字的棺材而更甚了。 “区区障眼法……”方脸男人干笑了几声和大家打圆场,此事就算揭过,众人走近了大雾弥漫的镇子里。 只是真的是他们突围成功了吗?李裕泽注视着自己因和一尸体缠斗而不小心折断的小拇指,断掉的骨截面怎么也接不上,疼痛让他有种奇怪的清醒,十分怀疑是那群尸体在引导他们去往这镇子的深处,而后将他们永远困在此地,成为他们的一员。 这真是,太古怪了…… 看来百鬼确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是不知道这镇子里藏的是那一只? 李裕泽的脑海飞速的旋转,他带领着众人在雾气蒙蒙的小镇中行走,一边观察,一边思考着对策。 空荡荡的苴如镇安静得可怕,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什么声响都听不到,但很快,李裕泽连其他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浓雾陡然散去,准备对手下下命令的李裕泽突然发现,那群一直分散在他四周保护他的众人全部消失了。 他从未一个人面对过外界的危险。 李裕泽淡定冷隽的面孔一下子慌了起来:“方叔?洪叔?姜老?何老……霞婆婆你们在哪?” 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在空荡荡的小镇上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单薄、虚弱。 而在他声音的吸引下,无数个枯瘦细长的镇民从破败的房屋中伸出脑袋,睁大满是眼白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大街上略有些惊慌失措的少年,露出和棺材里僵尸一样的诡异微笑。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李裕泽强迫自己冷静,却抑制不住的发抖,他心里知道,如果,如果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如果,如果他真的和众人失散了会意味着什么。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众人口中的天才少年,他其实根本无法修炼。 父母和天魔大战时,他还是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战死成了英雄,母亲被天魔所伤,致使怀的孩子灵根粉碎,李裕泽,他根本一出生就是个凡人。 而这个秘密只有他和母亲知道。 所谓高深莫测的修为都是法宝和灵气丹造就的假象,而为了营造这份假象,为了不让母亲伤心,不让李氏一脉被昆仑其他峰的长老打压夺权,致使父亲白白死去,李裕泽在担惊受怕的屈辱感中付出了太多。 也因此,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上许多高手,带上最好的灵药和宗门兵器库里最好的法宝来伪装,待人处事也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深知,一旦露馅,自己必死无疑。 而昆仑的内斗也将永无休止。 自己和母亲会被淘汰,那些他能轻易享受和伪装的资源将全部不复存在。 从认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应该为此付出什么,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害怕露馅儿的那一天。 但迄今为止,他都伪装的很好。 毕竟,若是失败,母亲疗养的药,也将无法存续。 他是在母亲的肚子里就伤了元气的。 理论上而言和母亲受的是同一种伤。 李裕泽常常在想,能救治母亲的彼岸砂会不会也能修补好他的灵根呢?这样他就不用那么累,这样,假的就能变成真的,他也能真实的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魏雳之按照约定将李裕泽身边所有的手下都一把带走了。 他掀起一道接天的银色旋风,卷散了镇子里的迷雾,也带走了李裕泽的“护卫”们。 为了防止这些人反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也因为魏雳之不擅长与人交际,和这些家伙交涉解释自己的行为实在麻烦,而他也能猜到这些人的反应,大概不会是高兴的,或者说会很愤怒,届时或许又要动起手来,魏雳之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控制好轻重,伤着他们。 他做事一向有原则,不像喜欢胡来的慕璃,他虽然曾经被誉为煞神,杀灭过无数妖魔鬼怪和心怀鬼胎之人,手段残忍狠辣令人惊叹,可是,他从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哪怕失忆了,这骨子里的原则还是没有变。 虽然,本身帮慕璃出千这件事就已经很违背原则了,这点让魏雳之有些微的心虚。 但至少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亡,相反,为了不让他们不小心被自己嫩死,他还好心的将这般昆仑高手尽数迷晕了。 他以道法锁链牵引,将这帮昏迷了的家伙们拖拽至慕璃面前。 不过也确实因为这群家伙修为不俗,神不知鬼不觉使得他们保存完好的身体沉睡,再从有着特殊禁制的里世界带出来,还是需要不菲的灵力和技巧,他虽能对付,但因为身有暗伤,施法时还是牵动了一点被撕裂的肩背肌肉,和胸腔里还未完全修复的破碎的脏器。 魏雳之感到喉咙一甜,闷哼一声将些许的血液无声的咽下,以平静又无恙的姿态来到慕璃的面前。 逐渐靠近的时候,他不禁生涩的想到,不知道慕璃看到他很好的为她带走了这些人,会不会高兴呢? 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再次给他以没什么价值和意义却也能使人勉强一听的有趣夸赞? 魏雳之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他走到了慕璃跟前。 彼时慕璃他们还在入口处,此前为他们引路的道人似乎因为受制于此,无法维持太久人的形态而暂时休眠了,说是每三个时辰恢复一次,周而复始,直到有人能解除此地对他的束缚。 此时慕璃看着眼前瘫倒着的五六个人,还是略有些惊讶的,原本懒洋洋的和绝泫一起躺在则灵身上打盹儿的她赶忙从毛茸茸身上一跃而下,慌忙伸出手指头去到其中一个人的鼻息下面,发觉并没有呼吸后,慕璃脸色白了白道:“你……你不是杀人灭口了吧?哎呀,不是吧,我只是让你把他们带出来,用不着……用不着……” 慕璃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只感觉震惊得一头汗,只能说不愧是反派大人吗?这么视人命如草芥的? 躺在则灵身上的绝泫也冒出个小脑袋,好奇的看着地面上被魏雳之带来的人。 “没有,我只是让他们睡去了。”魏雳之很认真的解释,对于慕璃的责怪和误会有点轻微的委屈和无奈:“至于呼吸……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在自主闭气,到现在也不曾解除。” 魏雳之不会说谎的,慕璃也深知这一点,她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幸好亲爱的你没下手太重,如果这些人真的出什么事,那么他们便必须和昆仑为敌了,这对我们的新门派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她对李裕泽的布局也白做了。 “你只是想的这些?”魏雳之苍白的笑了一声,冷漠的脸上已经有隐约的怒气。 “你没有别的想说的么?” 慕璃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 下一秒,慕璃忽然温柔的抱住他的公狗腰,轻轻道:“你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他已经是蓬莱的实际掌权人,蓬莱的爪牙遍布修真界,又和各大名门交好,若他铁了心要抓捕你、陷害你、给你泼脏水,我和离微门是你唯一的后盾。 所以我必须为你筹谋。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尔虞我诈,我也不会让你沾染上这些,所以这些坏事和算计就让我来做我来想,恶人就让我来当。” “我不需要。”魏雳之被慕璃抱着,温暖柔软,他说:“哪怕蓬莱联合其他宗门一起围杀我们,都不足为惧,他们伤不到我们,我也能保护到你不会受伤。 那些迫害你我的人,我会统统杀掉。 以杀止杀。” 他说得轻松而简单,慕璃却直到这几句话每一个字都有着怎样的分量,她当然相信他能做得到,慕璃也彷佛从这几句话中看到了无数腥风血雨,和原书中魏雳之举世皆敌的杀戮画面。 尸山血海,血流漂橹。 那是血淋沥的白骨地狱。 “可是。”慕璃道:“那样一来咱们就会为三界所不容吧。” “你怕了?” “我不怕。”慕璃从魏雳之的怀里抬起头,对上他俊美冷隽的脸,不禁捏紧拳头道:“可是,我怎么舍得再让你和全世界为敌呢?我不想让你再次站在三界的对立面啊…… 你那么好,他们凭什么要这么对你,这么对我们? 诚然我们可以不用管旁人的看法,可是明明你值得更好的,被万人敬仰,高高在上,不染纤尘,心中除了大道,不用再想其他。 你会成仙成神,成为超脱三界的至圣,白玉无瑕,而非被蓬莱污名化,被唾弃,被三界追杀。” “……”魏雳之沉默了,明明他对这个自称是自己爱人的女人并没有多少情意的,可他还是被她的话所触动,以至于喉咙都开始发紧,他语调干涩的问她:“这个其他中也包括你吗?” “这要看道尊的想法了……”慕璃对他呵出暖溶溶的气息,旖旎动人,却使人悲凉。“能和道尊短暂的在一起过,我就很开心了,而现在道尊忘记了自己的过去,或许就是说明,我们的缘分还是太浅薄,那么未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或许你会再忘了我一次?而那时,我看到又忘记爱我的你,大概无法再鼓足勇气追逐你了。 我也是会难过的呀。” 慕璃满腔深情的胡诌,应对他的提问,谎言被慢慢补足,似乎连自己都要相信。 只是倒是没想到魏雳之会在她这么长一段话中关注这样一点,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心中有一点点她的位置了呢?她最近的努力都是有效的? “我不在乎。”魏雳之突然道,似乎暂时无法想象自己成神后,无欲无求六根清净,真的摆脱慕璃而孤寂修道的画面,而明明,他活了几千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但他毕竟没有了过去几千年的记忆,他只有醒来时,就一直陪着他,不计回报的对他好的慕璃。 可是慕璃说,她不愿让他举世皆敌,哪怕代价是他的未来没有他。 这真奇怪,他竟然因为这样一句话而感到不舒服。 而且,他若再次失忆,慕璃说,她不会再追逐他。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忘却了一切,并悠然而生一种心慌,不想再忘记什么。 “我不在乎与世为敌。”魏雳之眸光黯了黯,脑部因再次努力回忆过去而无果产生晕眩的刺痛,他苍白着满是破碎感的脸庞,转而冷冷道,“可如果你不想如此,我会如你所愿。” 顿了顿,他又道:“这是我欠你的。” 不,这是我欠你的。慕璃内心轻轻道,毕竟如今魏雳之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造成的,她也需要弥补,至少,要阻止他黑化成只知杀戮的魔鬼,被三界追杀,与三界为敌,最终成为男主成仙的功德和进阶的充电宝这个更坏的结局。 “我在乎。”苦于身高不够,慕璃先吻了吻他的脖子,“我绝不会让你举世皆敌。” 这是她的誓言。 在他听来却如同最深情的情话,甜蜜火烫,却又微微的发苦。 魏雳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为这种奇异的感觉所迷惘和酸涩。 他失忆了却不傻,他看事情也向来通透,他当然知道以杀止杀除了徒增罪孽,使自己陷入更无理的局面外不会有更多的好处。 “所以,就让我来手染鲜血和罪孽,因为那些阴暗的算计都是出自于我。”慕璃轻轻道。 但是,她也确实需要他的帮助,某些时候她也必须拉他下水。 慕璃伸出一根小指,拉上他的小指违心道:“约好啦!当我们完成我们的大业那天,道尊可不能又忘了我哦~” 第二百二十九章 债务 李裕泽并不确定镇子里究竟有多少鬼物,或者,他可以大胆一点猜测整个镇子里有没有可能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他孤零零的走在青石板的小镇街道上,只有凤兮伴在身后监视,一人一鸟在一双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窥视中,缓慢而谨慎的前行。 哒、 哒、 哒…… 李裕泽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长街上回响,使得更多的【人】注意有外来者进入,进而对大街上的李裕泽投出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李裕泽咽了一口口水,他的身上带了足够多的法宝,包括储存灵力的紫金葫芦和能让普通人暂时获得灵力的生灵丹,所以,虽然手下们都诡异蹊跷的消失了,用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想着自己应该是还能撑一段时间的。 问题在于撑到什么时候呢? 那些保护他的人全部消失了,联系不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和镇子里的古怪有关,而若是连他带来的那帮人都无法解决镇子里的事,他一个人又真的能行吗? 而他和自己带来的那帮昆仑高手都尽数落败于此,那么,他最后求那个入口处的盲女来,又能济什么事呢? 李裕泽第一次孤身一人深入险境,说不慌张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脸色雪白,牙关紧闭,手捏符箓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但是他的大脑一刻都不停的在思索如何破局。 他深知,现在的自己也退无可退了。 此前的李裕泽之所以应下和慕璃的赌约,并非完全的逞一时口,而是在电光火石间就已经深思熟虑的决定:他有着对自己和自己带的团队的绝对自信。 在他的战术下,带上昆仑的高手,和昆仑掌握的收容百鬼的秘辛,他是有绝对的把握处理好这件事的。 加之他从前但凡想做一件事,基本没有一件不成功的,虽然也和自己一定程度的昆仑掌门邢姬之子有关,他是有“钞能力”的,但他毕竟和那些草包纨绔的寻常修二代有所不同,如果让他有灵根,哪怕只是最差的五灵根,那么也绝对大有不同。 而现在没有灵根的自己能够在昆仑的顶端立足,还能博得个绝代天骄惊才绝艳的美名,他对自己的才智还是颇有些骄傲自负的,有时候,装得久了,也会产生自己确实是个正常的,拥有灵根的继承人的错觉。 可每当看见虚弱的母亲,这一副无灵根的躯体又让他极度的自卑起来,被簇拥在人群中心时,需要时时小心不被识破,连吃饭睡觉也没敢放弃伪装。 随着李裕泽的走动,他的双肩和头部忽然亮起三盏明灯,身体上附着的灰黑色纹路也蔓延盛放得更迅速了,他环视四周,试图在周围灰暗古旧的建筑中寻找什么线索。 他很快在这一批不见人烟的坊市中看到被群楼掩映着的一栋拔地而起的簇新建筑,红色的鎏金门楼上,上书“鬼母钱庄”四字,门匾旁还依次吊着四盏艳红的灯笼,十二分的惹眼。 也就在他注意到那栋建筑的同时,方才还人烟寥落的大街陡然热闹了起来,来往的人群摊贩络绎不绝,叫卖声、谈话声、女人的哭笑声杂糅交错,人群或走或坐,显得一派的熙熙攘攘,若不是李裕泽亲历这般变化,几乎就要觉得这里本来就如此。 而在芜杂的声响里,李裕泽终于听到了一阵还算有用的信息,像是刻意在说给他听。 “嘻嘻嘻,终于又来外人了,自那个老东西将咱们镇子封到里世界后,已经太久没有新鲜血液了,上次新来的一批修士负债得也太早了,搞得鬼母大人的孩子也快不够用了。” “什么嘛,还以为多正直的家伙们,面对鬼母的宝库,不都是一个样子?” “唉,我们镇上的人几乎都背上了钱庄的债务,再不偿还的话,再不偿还的话……”那人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脸上露出极端惊恐的表情,原本还是人形的面庞忽然如燃尽的蜡烛开始融化滴落,露出内里腐朽腥臭的肉骨,那人闭上满是眼白的眼睛,开始瑟瑟的颤抖起来。 这不得不引起李裕泽更多的注意和探究,想着他们或许是被某个被称为鬼母的妖物残害的镇民,想要过去安慰并打听一下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因为他们的下一段对话而止住了脚步。 “不会到这一步的,鬼母大人说过,只要找到新的债务人,就可以免除我们的债务的,到时候,我们又可以从鬼母大人贷入新的宝物了!”一人安慰着。 “你这么贪心吗?你是我们镇最早一批背上债务的镇民了,应该已经从鬼母大人那里贷到不少好东西了吧,如果能免除债务的话,你居然还想贷吗?” “你难道不想吗?” “嘻嘻嘻,我想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没有不想的吧……” …… 听到这段对话,站在人群之中李裕泽越发未敢轻举妄动了,而此时从拥挤的人群中忽然迎面走来一个长衫灰脸男人。 来人迈着急促的脚步声,一照面就凶神恶煞的狠狠给了他一耳光,猝不及防的李裕泽何曾受过这等屈辱,眼尾一红,似有眼泪盈眶不落,骄傲如他当下就想还手,可身体却似乎被固定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硬生生的接了这人一个大耳光,雪白的半边脸被打得滚烫火辣的疼,有血从嘴角滴落,耳朵也因耳光的震动产生嗡鸣。 而此时,他此前在千棺阵中沾染的诡异纹路已近乎将他完全的包括,在皮肤的表面上盛开出陌生的图腾,使得他憔悴凝雪的面容突增三分妖异。 “昆仑世子李裕泽是么?”那人打完他后说话了:“你不认识我,但我们这些昆仑治下的民众又怎会不认得昆仑的继承人呢? 如果不是因为鬼母大人临世,我想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的存在吧,认识一下,我叫江玉川,是鬼母最宠爱的孩子,也是现任镇长,若你识相,待你被孵化后,我们未来或许可以共事一同侍奉鬼母,以你身份的额度,大概可以从鬼母大人那里贷到普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想象的宝物吧,抓到你或许大概能免除大家至少完成的债务,多是一件美事啊! 现在,跟我去见鬼母吧!” “做梦!”李裕泽强硬道,也并不认为鬼母能有什么可以打动他的宝物,毕竟身为蓬莱世子,他什么宝贝没见过? 可他的强硬和他的实力并不匹配。 而此时江玉川身后出现两个枯瘦僵冷的镇民,鬼气森森的,粗暴的将拼命挣扎的李裕泽的双手别在身后,轻而易举的抓了起来。 而双手被控制,李裕泽也没办法使用法宝脱身。 李裕泽顿时面如死灰。 他被动的被江玉川带走,在大街上无数似人似鬼的怪物注视着,距离他方才看见的“鬼母钱庄”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展现出昆仑藏典阁中百鬼录的记载: 鬼母,又名鬼姑神,百鬼排行第四十三,有虎龙足,蟒眉蛟目,形状奇伟古怪。善生鬼,每次可生十个鬼,又喜食子,晨生暮啖。奴役伥鬼,与债鬼、厉鬼、穷鬼、俎鬼交好,与炽燃鬼、狐鬼、蓬头鬼、判官交恶。 或许,他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二百三十章 走过七八户人影攒动的古旧房子,李裕泽终于被押解至鬼母钱庄。 门楼处的红灯笼在昏暗的光线里左摇右晃,里头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橘黄色暖光。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从天而降许多飘荡的黄色纸钱,落得李裕泽满身满脸都是,肩膀和头顶的灯更黯淡了些,他听到似哭似笑的诡异嬉笑声从钱庄黑黝黝的深处幽幽传开,使人毛骨悚然。 李裕泽感到身体比之寻常更加沉重了。 此时,穿过布满血手印的琉璃牌楼,进入装潢古旧的鬼母钱庄内部,再深入时江玉川蒙上了李裕泽的眼睛,直到见到最深处的鬼母才解开蒙眼的粗糙布帛。 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气味让李裕泽想要干呕,他强烈忍住不适,用略带探寻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被李玉川其他不人不鬼的镇民口中的鬼母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那是一个身材极其肥硕的怪物,皮肤僵冷如老尸,个头约有两丈,长着一张地包天的怪脸,下颚的牙齿尖锐的凸出嘴唇,头上长满了怪异的犄角,眉如活蟒,不挤自动,双目如蛇,满是凶光,庞大的身躯下有四对如龙似虎的大脚,关节处长满锐刺,它怀中抱着三四个刚孵化的婴孩,看着这些婴孩时,它的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觊觎。 这样一个一看就极为可怕的怪物居然被这个镇子里的人这么尊崇么? 李裕泽骇得心肝儿发颤,背后一身冷汗,强装的镇定可习惯性的高深莫测快要绷不住了,内心不可抑制的慌得一批,该死,他的手下们都去哪里了!! 也在这时,鬼母的视线陡然从怀中的婴孩移至他身上,一双豺狼般阴毒暗沉的眼里泄露出诡异的微笑,眼底红光闪过,犹如断头台下溅血的反光,李裕泽被盯得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也在此时,从鬼母的身后,走出来一个带着碧色铃铛的红衣少女,美丽的少女慢慢悠悠的开口说话了:“哎呀,真不好意思,鬼母大人正在孵化重要的孩子,暂时将古老的原形暴露给你们看了,真是招待不周哪!可不要见怪呢! 你们可没有被吓到吧,啊?” “哪里,哪里,能够目睹鬼母大人的神躯是我辈荣幸呢!毕竟我也曾是这样从鬼母大人的怀里诞生的呀! 圣女大人今天也来拜访鬼母大人吗?如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情吩咐我则个。 对啦,鬼母大人,昆仑终于派人来了,玉川也不辱使命,马上就把将蓬莱的嫡系公子李裕泽带来了,有他在,鬼母大人占领整个南瞻部洲都不是不可能啊!”李玉川腆着脸讨好道,极尽谄媚。 鬼母放缓了神色,她将怀里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安置好,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变形,只听见骨头嘎巴嘎巴的响,这鬼母满身的横肉扭曲挤压,黑烟滚滚中最终变成一个身材粗壮的妇人,模样素净,表情一派慈爱,只眼眸无法掩饰的阴沉。 “初次见面,我是钱庄的主人,鬼母虞姝,人们曾叫我鬼姑神,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寡妇吧,为了养活我的孩子们而不得不抛头露面的在外闯荡……我的难处,你这样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应该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感受的吧?” “所以你就杀害了那么多镇民?”李裕泽怒目而视,即便害怕得全身发抖,却还是不理会这怪物花言巧语的装可怜。 “你看看,所有人一开始见了我都这样,全都不会可怜可怜我这个带孩子的寡妇。”鬼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李裕泽跟前,粗粝的手指碰到李裕泽的下巴,将他苍白的脸抬起来正对自己,叹息道:“可到了后来却都求我可怜可怜他们,能够给他们赊账。这真是太奇怪了!” 李玉川道:“大人,给他看看您可以给他的宝物吧,看看他还会不会这样硬气!” “是了,我只是个生意人,不要怕,我对客人都是很客气的。”说着,鬼母在红衣少女的搀扶下回到了宝座,接着,她十二分期待的对李裕泽道:“告诉我你最想要什么?” 李裕泽抗拒回答,一方面他从小享受着昆仑最好的物质待遇,吃穿用度,法宝法器皆是上等,几乎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所以这种问题对于他而言似乎显得有些可笑,毕竟一个怪物能给他什么东西? 但这也意味着,假如这鬼母能给予李裕泽能看上眼的东西,肯定不同寻常,那么这其中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同寻常。 鬼母虞姝问了一遍,李裕泽没有回答。 虞姝很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乖孩子,任何想要的东西都可以说哦,神明会赐予她的孩子一切,但是如果你不愿和我交易的话,就不是客人了。 不是客人话……” 那怪物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维持的人形状态似乎受到某种情绪的波动开始凹凸不平的涌动起来,似乎好下一秒就要恢复成原形的可怕模样。 李裕泽告诉自己,这个时候惹怒这怪物不是什么好主意,只得先随机应变,于是他笨拙的问道:“你真的什么宝物都能给我?” “自然。”虞姝混乱的面孔又稳定了起来,她似乎很喜欢这个表面镇定,但其实对她充满厌恶和敌意的小少爷,她友好的说着:“来自上古的神明,拥有你想要的一切,但是记住,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得到我的宝物,就要支付相应的代价,宝物越珍贵,代价越沉重,不过我一向是个善良的神明,代价支付不起可以先贷着,只要你成为我的孩子。” “但是不要害怕,我亲爱的客人啊,代价并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所以放心和我交易吧,你所需要向我支付的,仅仅是你的恶念,你的厌憎恶。” “先看看我想要的宝物你有没有吧。”李裕泽颤声道,他反正是不信鬼母能有他想要的东西的,他准备随便应付一下。“比如给我一柄能劈死你的神剑。” 鬼母笑了,并没有因为李裕泽无礼的要求而生气,她允许调皮的客人,正如她喜爱着调皮的孩子:“的确聪明。 可是,记得我一开始说的吗,我只给你最想要的宝物,你虽然确实很想要劈死我的神剑,但我能感受到你最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神剑。你只有在这次的欲望被满足后,才被允许下一次的最想要的宝物交易呢。 那么,这一次交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说着鬼母闭上了满是眼白的可怕双眼,而她粗壮的满是脂肪油水的大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插到他的头部。 李裕泽感到大脑一阵炸裂般的疼痛和如坠冰窖的寒冷,似乎自己所用的一切都因为大脑中被没入怪物的一只手而被看穿了,几乎可以说是在众星捧月的温室中长大的他何曾遇到过这种阵仗,饶是他心里素质再强,也几乎就要晕过去了,整个身体也越发的僵硬沉重,位于头部,双肩的三盏天地人越发晦暗,以至于布满房间的低级邪祟精魅都能附着在他的身上,加深他的寒冷和困意。 鬼母突然抽出了手:“我的感觉没有错,你最想要的东西,应该是这个吧……” 说着,虞姝从自己的胸口之间掏出一包被精心包扎的玉色纸包。 她打开纸包,一股来自深渊的彼岸花的味道冉冉升起,里面丹色的细腻粉末闪耀着诡谲的弧光。 李裕泽倏然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鬼母的手中的宝物,呼吸沉重了起来,脑海里几乎忘记了一切。 与此同时,藏在李裕泽怀里的小凤兮也看清了鬼母手上的东西,而透过凤兮的眼睛,还在外头的慕璃为那玉色包装感到熟悉,摸一摸纳戒,却发现自己的彼岸砂陡然消失了。 慕璃不禁:“emmm……” 所以鬼母的宝物就是通过胸口的次元空间拿走其他地方的东西强买强卖? 啊,这,资本家落泪了! 那么,这个昆仑掌门邢姬的傻儿子不会就这么着了人家的道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真相 略显狼狈的李裕泽紧盯着鬼母手中玉色纸包,目光几乎已经黏在了上面,额角有冷汗缓缓滴落。 没有人能知道这个锦衣玉食的少爷看到这件宝物后的心情,紧张,迫切……贪婪。 长久以来困在他心中的无形枷锁开始疯狂攒动,如同一条长蛇将他包绕,时至如今,似乎终于要找到解脱的办法。 他可以永远不必再伪装。 他可以真的强大。 许是方才鬼母鬼手入脑的副作用,正当他抿嘴不言,十二分的犹豫时,混沌的脑海中,恍然间有什么血淋淋的记忆被揭下—— —— 那是五岁的时候。 “我儿,你听好了,你必须隐瞒自己,我会为此付出一切,昆仑的继承人绝不能是无灵根的废人!” “我儿,你再忍一忍,不要怕痛,为母又为你寻来新的灵宝,可以剐去血肉安装在你的身上,届时,吃了生灵丹就可以短暂驱动了,如果这点痛苦都无法忍受,又怎配做我的儿子?” “我儿,你既是我刑姬所出,就要有一统昆仑的觉悟,你天生无灵根,便只能在体修上下功夫,这些天你一个人在冰魄洞习武吧,不以凡人之躯打碎冰魄洞的三千冰凌不要出来! 我只能,只能就当没生过你!” …… 可是母亲,冰魄洞好冷啊,凡人之躯又如此弱小,没有法力和法宝如何打碎冰魄洞的三千冰凌啊! 那时候李裕泽练气期都没有,护体法宝也没有运用熟练,即便有短暂生灵的秒药,却不够支撑法宝的完全使用。 所以,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历练,或许母亲大人,就是要他死! 确实,生出他这样的孩子,实在愧对昆仑,愧对战死的英雄父亲,不如就此死在洞里算了,这样还能成就严母的美名,他这样的垃圾也算有自己的作用了。 可是母亲,我好冷啊,好痛啊。 冰冷到极限,反而会有一种灼烧感,实际上冷与热在到达某个阈值后,其实是同一种感觉。 李裕泽在这种感觉中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天寒地冻的冰魄洞中,被冻得浑身发紫发僵的李裕泽呼吸越来越弱,眼泪都流干冻成冰。 放弃吧,放弃吧,他对自己说。 就在他真的要放弃的时候,就在死亡的感觉真的越来越近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让小李裕泽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再无用的用微弱的灵力驱动法宝进行以卵击石的破坏,而是—— 将所有法宝用作给自己的回温,他吊着自己一口气,让自己优先活下来,这样勉强维持住自身不被冻死后,他带着微笑,一步一步,走到那些比他高比他粗的擎天冰凌旁,竟是用身体的暖,一根一根的捂热了整个冰魄洞三千根冰凌! 这真是个好主意啊! 千年寒冷的冰魄洞开始蔓延滴水,焕发生机。 当年幼的李裕泽用躯体笨拙的融化完最后一块寒冰时,他的体温已经就是一块冰了,神志模糊得连话也说不出,稚嫩的脸上青紫得可怕,而他只能一个劲儿的发抖,然后逐渐被冻得没有知觉,无法颤抖取暖,无奈又吃下一颗生灵丹,让法宝的长剑产生金属质感的温度使自己清醒的短暂恢复。 而后再哆哆嗦嗦跌跌撞撞的去捂热下个冰凌。 他在冰魄洞融化的水中昏迷时,他终于用大半条命通过了母亲的考验。 “哪怕你是个凡人,是个废人,我也一定要让你做上昆仑的头一把交椅!” 至此,母亲开始倾全宗门之力培养李裕泽,而李裕泽五岁“击碎”冰魄洞三千冰凌的事迹也开始被广为传颂。 是的,没有人知道李裕泽究竟用的什么方法使得冰魄洞三千冰凌全部消失,但大家知道,是李裕泽完成了这样一件堪称传奇的大事就行了。 他的天才之名,也就此打响。 至于他再次日发了半个月的高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几乎死去,也被母亲瞒了下来,仿佛他只是轻松松松的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而李裕泽后来自然也瞒住了这件事。 不会有人知道,为了这个继承人的资格,李裕泽曾付出了什么。 他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弱小是一切的原罪。 …… “如何?”鬼母眯着眼睛微笑道,肥硕的身躯被烛光照出庞大的阴影,将众人笼罩,她说:“要不要和我做这个交易?” 鬼母的声音将李裕泽从遥远的回忆中唤醒,他倏然间打了个激灵,再次将视线转移到鬼母手中的彼岸砂身上。 原着中,李裕泽便是因为这彼岸砂而愿意多看苏瑾若一眼,费劲心思缠在女主身边,为她一掷千金,最终换来了女主的一丝青睐,和他想要的彼岸砂。 而李裕泽也在纠缠女主的过程中最终被女主的明艳可人与真性情所吸引,一个不小心就陷了进去。 所以,虽然很艰难,但李裕泽给出的答案还是:“你做梦! 即便这确实是我想要的东西,但我辈正道之人,怎会与汝等妖物为伍?” 李裕泽说得正气凛然,虽然他的心里害怕极了,也极其想要这样东西。 但他是有底线的人,他可以为此物接近苏瑾若讨好她,却不愿意屈服于鬼怪的诱惑沉沦。 毕竟,这是两码事。 说完这话,鬼母虞姝和在场的其他人都表现出意外的神色。 “这么说,你拒绝和我交易喽? 那就不是客人了……” 鬼母声音阴沉冰冷。 那江玉川更是要跳起来了:“鬼母大人,这人不识好歹,不必多废口舌,不如直接抓起来做孩子们的债务人吧!” 鬼母也是被李裕泽的冥顽不灵给弄恼怒了,她本来就没什么耐心,因为李裕泽的回答整人形的面貌都快维持不住了。 “那便交给你吧……”鬼母厌倦的摆摆手,“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鬼母大人,现在快申时了。” “哦?”鬼母饶有兴味,嘴巴开始分泌粘稠的唾液,她转身看着身后刚孵化的孩子们,露出饕餮般扭曲的慈笑道:“快到饭点儿了呀。” “那鬼母大人就先就餐吧,我等就先行退下了。”江玉川忽然也紧张起来,说着拖着李裕泽带着众人告退了。 李裕泽预感到似乎有不妙的事情的发生,脸色雪白。 他被带入鬼母山庄的地下后院。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江玉川道:“不和鬼母大人做交易的话,就要成为我们的债务人了。” 债务人,孩子,这些似乎是关键信息的词汇反复出现了很多次,他一直有些不解,此时迷惑得更甚。 江玉川看出了他的疑惑,狞笑着解释道:“唔……反正你也跑不出去了,不如告诉你吧,毕竟你越痛苦,就越有价值,我们的恶念才更纯粹更被鬼母大人喜爱呀。 请债务人你之后就在这里乖乖的承受我们的恶念吧,多多的产生更多的痛苦来证明我们恶念的价值,这样为我们偿还债务吧! 那么,就从知道真相的开始,尽情的痛苦吧!” 说着江玉川一声令下,数个面如僵尸的仆人扑向李裕泽开始了围殴。 第二百三十儿章 偷袭 别人的痛苦是你恶念的试金石。 鬼母钱庄的后院,满是被拘禁的债务人。 这些人有的是和李裕泽一样,不被鬼母的宝物所诱惑而沦落于此,但更多的,是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债务人而贷无可贷的普通人,而这些普通人中,渐渐的混杂了许多外地人,大概是本地的普通镇民不够用而权贵们想要的宝物却在逐年上升了吧。 好的债务人大多被镇子里有钱有势的人标记,因此平民,尤其是凡人很难找到好的属于自己的债务人,为此,有些狠心的镇民会将自己的孩子作为恶念的载体,献给鬼母钱庄作为债务人,为自己偿还欲望的债务。 失去生灵丹,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李裕泽给丢在了后院的人群里。 露天的后院有许多锈迹斑斑的铁笼,和更多的腐竹棺材,在李裕泽到达这里的一瞬间,更多枯瘦而褴褛的「人」从笼子和棺材中迟缓的爬了出来。 他们分别从不同的地方爬出来,却齐齐用尖锐的目光看着李裕泽。 目光在触碰到江玉川的视线后,他们又低下头去,沉默而卑微。 这些人似乎并没有完全死去化作妖鬼,似乎还保留着模糊的为人的意识。 江玉川令人将李裕泽丢入那波不人不鬼的债务人里,嘴角露出森寒的弧度,他奚落道: “这是我们江氏标记的债务人,大家可以好好招待他哦! 这家伙原来是昆仑的嫡系,是高高在上的名门修士,道爷大人,现在竟来到你们这样的猪圈中当还债的猪猡,一定落差很大吧! 这样大的落差一定能让我们的世子爷很好的痛苦吧。 但这只是开始呢!” 这样的破败,这样的酸臭,几乎把遍体鳞伤的世子爷看傻了。 他一身仙衣绫罗也满是血污破洞,但是,比之其他人似乎又好很多。 因为他脸上还有人的血色,因为他的躯体里还有完整的器官。 很多人还不完贷款,又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债务人,就会让自己做自己的债务人,用自己对自己的恶念向鬼母还债。 于是他们割下自己的肢体,肾脏,小肠……他们向自己作恶,这样用尽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偿还[孩子]的贷款。 在鬼母之力的加持下,债务人是不会死的,只是会一天天的异变,他们主动或被动的失去了所有作为人的一部分,以至于贷无可贷,最终被废弃,成为鬼母永远的傀儡下属:伥鬼。 毫无思想感情的为虎作伥。 直到此刻,李裕泽才切身体会到理想中的行侠正义和现实的差别,那些传奇传记里的妖魔鬼怪究竟是什么样可怕的东西,那是从来前拥后簇的昆仑世子爷所未曾见过的阴暗。 区别于宗门内政治斗争的更险恶的现实。 众人在听到李裕泽的身份后,麻木的眼神中逐渐展露出怨毒的来,似乎非常的憎恨这个新来的债务人。 明明他们一样是受害者。可受害者之间似乎也有欺凌。 “竟是昆仑嫡系,哪些往日对我们不屑一顾,生杀夺予的修士们!” “哦,那些从没正眼瞧过我们的天之骄子啊。” “对于我们这些凡人和杂灵根修士而言,这些道长们和鬼母的孩子们有什么分别?不都是视我等如草芥! 他们漠视我们的生死,劫掠我们的财富,欺辱我们妻女,杀害我们性命的时候,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啊真的就比凡人界高人一等么?” “我已经看透了,以正义之名行苟且之事的还算少么?” “正与魔究竟有什么分别?!” …… 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响了起来,这里所有人都如同看狼一般看着李裕泽,凶恶的表情使人不寒而栗。 李裕泽不能理解,或者说,在他看来,成为鬼母的孩子或是债务人都不是好选择。 是的,成为孩子后,会被鬼母吃掉,但成为债务人后,会遭受他人永无止境的痛苦后变成伥鬼。 这样悲剧的命运,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反抗鬼母,反而都在认命般互相攻讦。甚至来伤害他这样一个原本想解救大家的人! “不劳玉川大人动手,这新人的脾脏就由我手下吧!” 一「人」说道,却又扑上来更多的人。 哪些债务人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聚向李裕泽,开始撕扯、撕咬他的四肢,很快就有数个尖锐的爪子力量极大的袭击他的腹部。 李裕泽拼命的挣脱和反抗,而随着他的反抗,他身体的黑色纹路终于爬满了他的全身,他的肤色变得灰黑僵硬,样貌形态终于和身旁的僵尸债务人们越来越像了。 他已经被正式打上债务人的烙印。 从现在起,他在这里产生的每一分痛苦都将被满身的黑印吸收,成为施暴者主人——也就是鬼母孩子们恶念的证明。 恶之花绽放。 吸收了由孩子们供奉的恶念,鬼母将越来越强大。 怀里的凤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这一幕的慕璃也几乎要狂叫了,美少年被欺凌,实在太不忍直视,所以,李裕泽啊李裕泽,你还不认输,还不求我来帮你么? 慕璃正担忧着急时,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红色的身影看在眼里。 在所有人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铃铛响声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叮当叮当,悦耳动听。 铃声细微,但却蕴含着极为精纯的灵力。 “好奇怪的铃声。”慕璃嘀咕。 魏雳之也察觉到了异样,这铃声实在是不寻常。 “不好。”慕、魏二人异口同声。 随着铃声渐起,那些被魏雳之打晕的昆仑高手们竟都醒转了过来。 而醒过来的他们先是对自身的处境表示震惊,而看到慕璃他们后,皆不约而同的对慕璃他们露出浓浓的戒备和敌意。 并在电光火石之间,为此付诸了行动。 他们攻了过来。 “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竟敢和我昆仑作对!” 为首一人说道,他知道魏雳之修为不俗,故而说话时咬紧牙关,聚集全部灵气,周身闪烁出诡异的青光,法力源源不断的暴涌而出。 他的手中陡然凝聚出一柄青色宽刀,这刀看似平平无奇,却给人一种异常阴森之感。 青刀成形,那人脚掌一跺,带着另一人,身形闪略而出,下一个瞬间便出现在魏雳之跟前,旋即一刀狠狠劈来! 而在宽刀劈过来的一刹,周围灵气暴动,青光内敛,深沉之中透着致命的杀气,若挨着一下,便会会瞬间绞碎血肉之躯。 “嘭!” 魏雳之旋即抽出奈何剑与之对碰,绚烂的火花从两刃相交之处迸射散开,惊天的爆响中,恐怖的能量风暴如涟漪般扩散荡开,近乎将天空撕裂。 而散落的能量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飓风,将周遭无数苍天巨树、灌木荆棘连根拔起,飞向远处。 这等修为的大能对决恐怖如斯! 与此同时另一人从侧方袭来,执一柄长枪,银芒延伸至枪尖白刃,猛的一震,人枪合一,在缭绕的璀璨电芒中直接化为一雷霆巨龙,带着惊雷的爆喝声刺向魏雳之的背。 腹背受敌,魏雳之并未慌张,他目光平静,奈何剑舞得行云流水,长剑劈开宽刀,又虚晃一剑,反刺向后,速度太快,以至于天空留下数个他的残影,,随着魏雳之层层暴涨的气势,他的每一抹残影都有如实质,各自带有雄浑的法力施展道法! 这二人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后大为震惊,虽说早就料到能将他们所有人打晕带到入口处的家伙非同小可,但这样的身法,这样的修为,还是太过震撼,看来是不能直接杀死这瞎子一会儿给他们个教训了。 于是这为首之人使了个暗号,很快,这李裕泽原本带来的七人便分成三波,各自而行。 一波与魏雳之缠斗,拖住魏雳之。 一波快速再进入镇子援助世子爷。 一波去往昆仑大本营,上报高层搬救兵。 …… 魏雳之看着这七人分散而走,知道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而他们本来就是在出千,故而解释也解释不好,那么索性不解释,还按照原计划将这群家伙一一抓回来,再次打晕,用捆仙绳捆住后让则灵严加看守,定不会再出差错。 便也来不及追究那古怪铃声的来源了。 于是慕璃铺开神识,“眼看着”魏雳之被这几大昆仑高手弄得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其他,甚至斗得越飞越远,还要追捕报信去的、入镇子去的…… 慕璃想要去帮忙,却又担心自己一旦跟过去走远,那么万一李裕泽呼救的时候,自己未曾来得及进入镇子里,以至于来迟一步,铸成大错,故而徘徊在入口处,急得抓耳挠腮。 便让则灵和绝泫一道跟去,辅助道尊,自己接着在入口守着。 而当魏雳之、则灵、绝泫一走,慕璃便感到自己被一阵压抑霸道的魔气给锁定了! 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五个修为看不清深浅的魔修出现在慕璃跟前。 不,至少有两个人是能看出来的,但那也已经是金丹期了,也就是说,这五个人中,除却两个人是金丹期外,剩下三个人至少都是元婴期的魔道高手。 刚元婴不久的慕璃表示:这这么打? 而这群魔修似乎已经蛰伏太久,并且皆是有备而来,似乎抱着今日必将杀死慕璃的信念,上来就压下一片黑色星河,近乎将虚天震碎! 铃声又响,魔修们魔气暴涨,个个虎视眈眈,杀气毕露。 慕璃变色,快速倒退,对方战力在诡异铃声的加持下足足提升了四五倍,这种攻击力的恐怖程度,正面硬刚就是傻逼。 慕璃捏诀遁走,如一缕轻烟,一下子消失在原地,却又在风驰电掣之间立身远天虚无。 “逃的掉么?今日,必杀你!” 背后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这声音如此熟悉,慕璃不回头也听出来这声音是魍魉鬼的声音!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要杀她? 慕璃来不及多想,赶紧施展道法,紫宵剑旋即舞开,猛烈相击! “桀桀桀桀……” 诡异的笑声响起,慕璃来不及格挡,那魍魉鬼一甩袖子,无数细密的粉末飞入风中,化作雾气,雾成小虫,只瞬间就触碰到了慕璃的躯体上。 那是瘟虫! 只瞬间,慕璃的身体就开始时而发寒时而发热,肌肤上开始长出密密麻麻的疱疹,并开始迅速破溃、流脓,神经上的痛感让慕璃几乎脱力,口中大口大口吐着病气。 如此近距离的和魍魉鬼接触,慕璃瞬间就中招了,她染上了阎良的瘟疫。 见慕璃中招,那几个魔修大喜过望,很快飞了过来,又是一波轰击。 这是一场不留后手的轰击,无尽的能量乱流肆虐成灾,方圆百里都在颤抖,入口外郊的荒野上崩裂出数十米的大裂缝。 处于风暴中心的慕璃被打得直接倒飞了出去。 在飞出老远即将坠地的时候,浑身溃烂又无力的慕璃缓缓揭开了蒙眼的绸布。 睁开了,她那一双惊艳世人的绝美双眼。 看来必须结束蓄力,使用仙灵眼的极限治愈技能了,用在这种地方,真是浪费啊……慕璃摇头叹息。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认真起来 瘟虫近身的一刹那,慕璃便满身的病气了。表皮迅速溃烂剥脱,脸上浮肿起红疹子,身体从骨骼开始发痒,肺部迅速萎缩,胸腔积水使得她无法呼吸,连灵气的运转都受到了阻滞。 魍魉鬼的力量霸道如斯,一个不小心就中招了。 疾病带来的虚弱感,让慕璃痛苦万状弯下腰来,她看着自己如同杵状指一样的手,嘴唇微张,也有一丝慌乱了。 只先驱动法力的极速远退。 躲避中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百鬼的极阴之气,和天道的极阳之气一样是受限于因果规则的。 阴阳大道讲究平衡,正如旋转的黑白阴阳鱼的眼睛,生生不息的原因,便是那一点,因而是无论再怎么旺盛,都会存在的制约。 “桀桀桀桀桀~”鬼面人阎良破碎成粉末后复又聚拢,他高高在上,俯视着染病的慕璃,眼中杀意弥漫,他十二分嚣张的对慕璃讥笑道:“真是不堪啊~千万年后的世界,除了那个人竟如此不堪一击吗? 不过那个人马上也要消失了,就从你开始,让三界重归混元吧!” 说着,他施展道法,加速了瘟虫的侵袭,周身的气息也越发恐怖,同时他举起傀诡尺破开满天的风暴劈向了慕璃。 蒙眼的布帛滑落,慕璃睁开了眼睛。 好美! 即使是阎良也忍不住赞叹这样一双不可思议的美丽眼睛。 可这样好看的眼睛竟让他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让他本能的厌恶和恶心。 与此同时,慕璃周身所有的灵力都在源源不绝的向着双眼汇聚,而她那双映有星穹的双瞳也越来越亮,盛满圣洁的清光,有惊世界大道在其中自成世界的演化,玄妙至极,似暗含天地本源的奥秘,又如吞没一切的黑洞,任谁对上这样一双眼睛,都会不自觉的沉沦——疯狂。 “话可不能说太满啊。”慕璃笑意盈盈道,“是不是不堪一击都是相对而言的。 万一,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我而言也是不堪一击的? 混蛋!可别小瞧我啊……” “你已经病入膏肓了,还在满口大话?桀桀桀桀桀~笑死我了,不知死活的东西!看尺!”阎良的身影化作蛇形曲线,傀跪尺刷的一声迎面落下。 “铛!” 剧烈的撞击下,人形尺兵如同打到铁一样,将尺子震得极高,阎良双手出现一道道血痕,而双方身后分别有着恐怖的力量风暴激荡爆裂,大地出现数个深的裂缝! 慕璃三千长发散落,迎风而舞,而她的身体也在仙灵眼的加持下快速愈合,而愈合的身体又受到新的洗涤,变得更加强横,似乎还对方才的瘟虫产生了病原抗体,无论阎良再布散多少瘟疫虫子都无效,此刻她通体绽放出刺目的紫华,冲霄而上。 只是,仙灵眼的使用对灵力要求极高,像这样瞬间治愈如此严重的病痛,只这么一下,让她周身顽疾逐渐愈合的同时几乎就已经抽干了她的灵力,加之又极力格挡了阎良一击,差点维持不住飞行,慕璃赶忙塞了一把生灵丹,再度灵力大暴! 但是生灵丹的维持时间是有限的,达到一定限度将不会再起作用,虽然那个限度的阈值已经很高了,但是距离让慕璃完全施展仙灵眼这样一件仙器还是有点距离,不想灵力尽是的任人摆布的话,她必须速战速决。 而不远处几位魔修已然跟了上来,其中一人更是探出一双大手,似乎要把慕璃活活攥死! 慕璃面上冷哼一声,直接飞扔出紫霄悍然迎了上去,有雷霆之声大响,震耳欲聋,无尽神辉在紫霄上流淌,刺向那魔修时仿佛有万道仙力瀑布垂落奔腾。 恐怖至极的滔天力量下,只听那魔修惨叫一声,长剑径直洞穿虚空刺入魔修头颅,他便这样硬生生被砍成了两半,又在瞬间炸成一团血雾! 见证了这一幕的魔修们不由得顿住在半空了,他们面面相觑,眼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方才那位魔修可是金丹巅峰,却直接被慕璃一剑劈死,这个女人根本和调查中的弱女子完全不一样! 而同僚的暴死也让一个个魔修红了眼,震惊之余有些难受,当然也有一个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样子,一个十分冷漠的事不关己。 此时阎良也十分意外的发觉,慕璃的躯体在不断愈合重生,她居然没事? 怎么会!方才明明是确实中招了的! 阎良再次驱动慕璃体内的瘟虫病气,却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切断了联系,没入慕璃体内的瘟疫消失了! 从没出现过这样的变化,连赶过来的其他魔修看到不对后也一愣,发现那么大动静后,慕璃依旧完好如初,各自默默飞到阎良身后,古怪的看着慕璃不敢轻举妄动了。 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慕璃,然后根据同生共死蛊的特性一箭双雕干掉翾殊君,怎料出了这种意外? 但是魔宗教条严苛,任务失败的惩罚使人生畏,他们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何况,这是能杀死翾殊君的最好机会! 而此时,慕璃虽然灵力几乎耗空,但她依旧强壮镇定,甚至表现得游刃有余,一副社会人精神小伙姿态:“傻了吧,刚才说谁不堪一击? 出来混教你一句话: 百因必有果,你的弱点就是我!” 没错,气势不能输! “……”阎良眼珠子转啊转,确实没想到慕璃真的能破了他的法! 但是仙灵眼太耗灵气了,三个元婴两个金丹巅峰,再加上一个不受修为限制的半神阎良,如果魏雳之再不回来的话,她可能真的要在这里嗝屁了。 毕竟这里无论哪一个都是可以雄视天下的大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万古枯,在三界受人敬仰,身份超然,是这片天地毋庸置疑的掌控者! 不过慕璃内心虽虚,而她表面上这高手寂寞的样子确实唬住了人。 “竟能如此……看来我得认真对待你了,用普通的疫毒是对你我的不尊重,从现在开始,我会认真起来……” 灵力疯狂燃烧的慕璃:“!!”不要啊!妈妈我要回家! 然而慕璃说得却是:“我说过了,你的弱点就是我,怎么,还要螳臂当车么?可笑!”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真心的 几个魔修不信邪,大喝着将手中光华如天刀一样斩向慕璃,然而现实的不可思议再次应证了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瞎子不像他们预测的那般简单。 万道神芒如泥牛入海,降落在慕璃身后的千里荒原上,尽数淹没了大地,造成可观的巨大破坏,山川大地千疮百孔,可却连慕璃的寒毛都伤不到。 他们滔天的法力在靠近慕璃的一瞬就无声无息的溃灭了。 此刻慕璃的仙灵眼散着如霞的紫光,正一刻不停的外放着灵力。 她浮在半空,清晰的看着不远处的阎良他们已经罢手,眼光毒辣的他们似乎也终于明白硬刚不是好选择,皆在阎良身后,等待魍魉鬼给出新的围杀方案。 与此同时,慕璃自己也在思索对策。 魍魉鬼作为曾经的瘟疫之神,虽说还未完全解开封印,但他的本事可不止布散瘟疫那么简单。 按照她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这个阎良,他体内本就是是个疫虫库,内含上亿种三界病毒病菌癌细胞,随便洒下一点就可以感染无数人。 同时不同病原体组合起来还能产生不同的疾病,并且有些远古的基因病毒根本不可能产生抗体。 一般而言修士免疫力强,等闲病原体是无法伤害到他们的,但是万疫之源的魍魉鬼作为最古老的存在之一,他的疫虫就是可以例外。 而他的疫虫分接触感染,血液感染,垂直感染,呼吸感染,饮食感染等,防不胜防。 如果没有对应的抗体,光靠仙灵眼,反复感染治愈的过程中,她很有可能被那么多病菌耗死,可能也分不出灵力对付另外几个虎视眈眈的魔修,这可如何是好? “接下来我要认真对待你了,现在我才承认,你有和我一斗的资格。”阎良眯眼笑道,“姿儿那家伙,总是喜欢给我出难题……我可真是个操劳命啊……” 说着他骤然身形起了变化,眼白变得赤红,瞳孔竖起,耳朵变得尖长,布满烂疮的周身涌动着黑色鬼气,整个人的的躯体暴涨数倍变得伟岸如凶气毕露的可怕骷髅巨人。 而从他的后背,伸出八条无数肿瘤组成的恶心长臂,紫红色的病变肌肤凹凸不平极度恶心的泛着棕光,每一根都有巨木般粗壮,八臂飞舞着越来越长,嗖的一下甩向慕璃! 伴着八臂激烈碰撞,火花闪烁,慕璃持剑连对了数百个回合,各自化身闪电,不可捉摸。 汹涌的碰撞使得天地一片晦暗。 雷霆阵阵中又有黑色的鬼气飓风凌冽卷向慕璃,无数山川树木飞禽走兽被这飓风中的巨大能量搅碎,而狂风过处,天崩地裂,这些断壁残垣下都是一片泛着腥臭病气的骸骨,体内外都长出各种细小的瘤子! 慕璃将紫霄舞得密不透风来抵挡迎面而来的飓风的猛烈冲击,她的发丝和衣袂狂乱飞舞,仙灵眼将她身上被飓风侵蚀感染的每一处创伤都快速治愈着,被治愈之处还在不断冒着紫烟,她微微喘着气,握剑的手隐约发白。 而在飓风的席卷扩散下,竟隐约降下一片极剧腐蚀性的瘴气,完全阻绝了慕璃对天地灵气的调用——如果她想再吸收天地灵气的话,就是将这剧毒的瘴气吸入体内:这无疑会加重仙灵眼的负担。 这片由阎良亲自布散的瘴气中,无疑是他的主场,他隐匿在瘴气中敏捷游走,肿瘤粗手随时偷袭阻碍,挨着一下便极为难受,回头看去却一无所有,不可捉摸, 却在下一秒,只见尺光破晓,在八臂的掩护下,魍魉鬼不知从何处突然暴出,劈向慕璃,慕璃下意识的举剑格挡,却是虚晃一尺,只见阎良飞出一脚,带出滚滚的冲击波,将其从半空重重踢落! 而慕璃下落之处,几个魔修结阵,形成一口魔气冲天的罪恶深井,从井中伸出数个黑色粘液汇聚而成的魔手,那魔手越伸越长,交织成网,如长蛇般狰狞扭曲着抓向不断坠落的女子,而只要拉入这几名元婴魔修缔结的可怕深井中,慕璃便绝无可能逃脱! 胸口被阎良如此猛烈一击,下坠中的慕璃并不好受,似乎全身经脉被锁,有些脱力,果然有着半神之力的古代恶鬼不是元婴期的她能对付的。 正当慕璃绝望之际,一头浑身金灿灿的巨兽负着歌唱的鲛人呼啸着扑来! 则灵一声怒吼,天地为之剧烈晃动,那浓稠的瘴气竟在狂震音波中被则灵吹散大半! “道尊不需要我们助力,特命我们来助你。 不过此鬼极其刁钻强大,硬上或许讨不得好,不知姐姐可有良策?” 瘴气减淡,慕璃又能调动天地灵气为双眼补充力量,她轻松斩断魔手未让自己陷入深不见底的井中。 良策嘛,是没有的,不过则灵过来确实可以帮忙减轻压力。 “这是我和魍魉鬼的斗法,你就帮我拖住——或者杀了旁边这些扰人的魔修吧!” “得令!”则灵呲着锐长的钢牙扑向那几个如临大敌的魔修,它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匹练,带着声如洪钟的吼声,碾压而下! “吼!” 则灵一声咆哮,几个魔修瞬间七窍流血,头脑嗡嗡不断,精神和头部都仿佛受到重创,几个魔修纵然再强大,却也难以直面则灵的音波吼,瞬间另一个修为稍弱、体力不济的魔修被震成飞灰,而后则灵一爪子直接将这怪阵拍散! 魔井龟裂,瞬间溃散。 剩下三个元婴魔修吐血三升后又蓄力愤怒的冲了上来和则灵缠斗! 那边则灵和几个魔修斗得难舍难分,这边慕璃提气将昆吾经运转到极致,丹田中的小小元婴也睁眼捏决燃烧起来,灵气剧烈损耗的过程中,仙灵眼愈发明亮,她也逐渐领悟了新的道法: 既然阎良会布散瘴气,那她就布散仙气。 如此一来,会发生什么? “不是只有你才会认真起来…… 我也会认真起来,与你鱼死网破! 仙域展开!” 无数神芒从慕璃体内溢出,交织出诸多先天纹路,令她愈发圣洁。 阎良和慕璃瞬间被一方仙气四溢的纯净天地所包裹,紫光连绵不绝,看似柔和,却有种不容抗拒的霸道坚韧,如潮水般淹没开来! 这片诡异的新世界中亭台楼阁,山川风景一应俱全,竟自成一片小世界,却只有她二人。 随着更多灵力的构筑,这片领域更加清晰真实,自成道统,并非异象。 阎良周身鬼气迅速减淡,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方陌生天地和眼前的紫眸少女:“不可能,不可能……” “这是我的「域」,可以极限治愈、极限净化——也就是说这里可以治愈净化一切病痛,自然也包括你这个瘟疫之祖。 我会好好治你!” 说着,慕璃驱动领域之力开始「治疗」魍魉鬼。 作为全身都是瘟疫病原体的巨大毒瘤,阎良在这片天地中损耗极大,他不仅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还在不断损失力量:他周身一股彻骨的灼烧痛,无数疫虫瞬间泯灭,他很快和慕璃一样开始鬼力不济,无法调动催生功法的鬼力! “找死!”阎良再也笑不出来,他不禁一声大喝,再次打向慕璃。 慕璃轻松躲过:“哎呀呀,生什么气呢,我可是在为你「治病」啊,还没收你诊费,你可不知道这域对我的消耗多大……不送我个悬壶济世的牌匾,还来打我~ 真是让我心寒啊!” “才元婴期就去展开域,开天辟地自己的新世界,你不怕耗死?”阎良咬牙切齿,几番缠斗后竟然也开始气喘吁吁。“这可是神与仙的神通!” “那我们就比一比是你先耗死我,还是我先治愈你?”慕璃反问,“而且不借用「仙」的力量,我如何斗得过半神的你?” “疯子!”阎良病态的大叫,脸上既有杀机,也有震惊之色,他确实在这片领域中不断被治愈,他身体里的疫虫一个个的死去,身形也为之干瘪下去,鬼面下满是疱疹的脸也被抚平,他的生命没有变化,他是不死的,但力量却在以无可想象的速度迅速流失! 阎良终于开始惊恐,他无法想象身体里没有瘟疫和疾病的自己。 慕璃说得对,他作为瘟疫之神,唯一的弱点就是有着非人治愈力的慕璃!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百鬼是不死的,而你会被我耗死!” “那在我死之前,我会治愈你!这样,至少三百年,你无法作恶,这期间,你可能会被各大宗门抓起来,甚至被你的同伴吃掉当成养料!” “……”阎良沉默了。 阎良不信邪的再施展神通和慕璃对打,两个分别损耗巨大的家伙在战斗中分别挂彩,而大家挂彩的同时都被这片领域中的怪力给治愈。 阎良被治愈得越来越弱,慕璃则是损耗得越来越大。 打到后来,两个人都保持着远远的距离按兵不动了。 都在节约力量。 阎良更是在等待慕璃力竭,这样他就可以凭借不死的特性将慕璃耗死! “我看你要撑不住了吧,桀桀桀桀桀……”阎良阴阳怪气道,他吃力的打坐调息,渐渐感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可怕。 她居然有这种力量么? 这种专门克制他的力量……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此外,这片领域太过纯净,没有半点恶念可以调用,他也尝试着吸收慕璃的恶念,但是慕璃—— “我是真心的只想治好你呀,怎么会有恶念呢?”慕璃嘴角溢出一缕血,圣洁而狡黠的笑着。 第二百三十五章 针不戳 阎良的力量消融得太快,最心爱的远古瘟疫也快被慕璃治愈,被净化得白白净净仙气飘飘的他终于慌了。 这已经不是谁熬死谁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了! “你把我变成了什么样子啊!”阎良忍不住骂骂咧咧,几乎要气晕过去。 慕璃面色苍白,吃力的抬眼觑着阎良,男人古铜色的肌肤变得如黄金浇筑,晶莹炫目如无垢琉璃,宛如新生,他一身的鬼气也成了如水的月华,面上的鬼面也消磨不见,露出一张刚毅硬挺的俊颜。 “啧啧,变帅了。”慕璃饶有兴致的看着新变化的阎良:“针不戳~” 阎良已经快疯了: 我的疱疹脸! 我的杵状指! 我的水牛背! 我的万年鬼气! 我的疫虫小宝贝们啊!! …… 我这算工伤吧,工伤! 姚姿大小姐必须给我加钱!我要十倍的恶念!! 阎良一边哀嚎着一边又拼死扑来,且他衣服内惊悚的骷髅架子躯体也再生了血肉,变得愈发和「鬼」这个字不搭边。 简直冥界耻辱! 面对阎良的痛击,慕璃已经没有力量躲闪了。 已经到极限了。 慕璃闭上眼,等待着剧痛袭来。 等待着一切的结束…… 却只等到一阵清凉温润的灵力补充,滞涩的灵力忽然迅速流传起来,连带着这片领域也开始灵力充沛,流转活泼。 而这份灵力极其熟悉,慕璃莫名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第一次承接这份力量,而她体内,欢迎这份灵力。 是魏雳之! “援军终于来了啊……”慕璃轻叹,但是,她也微微的意外,魏雳之的灵力输注如此顺畅,身体没有任何排斥感,甚至有些熟悉,修仙者的记忆如许好,她一下子就想起来这灵力和此前在飞舟上抚平自己的灵力一模一样。 那天,原是他么? 来自翾殊君的滔天灵力如汪洋般源源不断的灌输,这熟悉的灵力让慕璃瞬间恢复了精力,她周身燃起紫色的火焰,火焰烧灼处肌肤几近透明,血肉剔透,几乎可以见到脏腑。 她迎上扑上来的阎良! 二人不断的受伤不断的愈合,只是不同的是,每一次愈合,慕璃都会更强,而阎良更虚弱。 慕璃体内沸腾的血液不断顺着毛孔淌出,骨骼嘎嘣作响,她在战斗中不断脱胎换骨,从头到脚到发丝每个骨骼每个毛细孔都在新生,也变得更有力量! 阎良的双臂被慕璃卸下捏碎,头颅被慕璃拧下,身体被慕璃拦腰斩下,而不死的阎良又在剧痛中瞬间愈合全部,他的鬼气更淡了,柔弱得任人揉捏,他啊啊啊啊啊的凄厉惨叫,痛苦到极致,以至于赤红的眼角蔓延上了红色的泪滴! 他哭了。 不会死,但是会痛,会虚弱。 “好汉饶命! 姑奶奶饶命!” …… 慕璃关闭领域后,阎良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领域外面,三个魔修两个毙命,只留一个活口用来拷问。 不过那一个活口很快咬碎嘴里的毒囊,宁死不屈的准备自尽。 可是,这不是巧了吗朋友们,慕璃的仙灵眼可是万能治愈术,只要没咽气,就是死不了的。 不过动用仙灵眼的灵力似乎有点浪费,他们之后还要应对鬼母,不能把灵力都耗空。 慕璃拿出温弦炼制的解毒丸,掐开那魔修的下颚,给他服下,不多久那魔修惊惧的发现自己又活了。 眼下的场景是这样的。 昆仑一行已经再次被抓回来了,而魏雳之和他们斗法的过程中,也被认出了身份。 南瞻部洲与蓬莱相距遥远,加之翾殊君避世,基本不参加什么宗门聚会,或者说蓬莱的高层代表一直是渺殊君,所以并非所有人都认识翾殊君的模样。 不过即便渺殊君出席了那么多活动,被许多宗门大小人物认得,但蓬莱,大家首先想到的还是天下第一的翾殊君。 翾殊君的名头三界有目共睹,再加上他们确实打不过,而魏雳之也没有伤害他们,因此,虽内心忿忿大骂出千的翾殊君不公,难道要挑起蓬莱和昆仑的战争,却也算认命的不再反抗,乖乖跟着魏雳之再次聚在镇子入口处。 并目睹了则灵杀灭二魔修,慕璃净化魍魉鬼的可怕画面,昆仑众不禁肃然。 但还是有人开口道:“翾殊君这到底什么意思。” 魏雳之不语,帮助慕璃出千这件事本身就是他做错了,做错了事自然就要承认道歉,并且好好赔罪,还要送上礼物。 他一边斟酌着赔罪用词,一边想着应该送什么样的礼物。 他酝酿许久,还未开口,就被慕璃抢了先: “自然是救你们的意思。” 慕璃说得恬不知耻,她还在因为方才的大战微微喘息,整个人形容破碎,却又有种别样的风情。 “救我们?呵!” 魏雳之眼皮一跳:“??” 慕璃冷笑:“不信?不信你们撩开袖子看看自己的手腕吧!” 昆仑众皱着眉拉起了自己的袖子,果然看见自己的手臂爬满了灰色诡异纹路,以及—— “何师叔,姜师伯,老张……你们……你们的头怎么越来越大了,脖子好粗……” “哎呦,哎呦我的肚子好疼!”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 …… 昆仑众表情一变,具是肃然的看着慕璃,等着慕璃的解释。 “你们进入这镇子的一刻就被标记了,这些灰色的纹路就是被标记的证明……至于被标记的后果,我相信千棺阵的僵尸们,已经是最好的注解了。 至于,你们身体的其他异状,你们得问问这位仁兄了。” 说着慕璃将手指向一角,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流泪怀疑人生的白净青年。 正在捶胸顿足的阎良发觉了大家的视线,抬起头明晃晃的迎上所有人,一点都不杵,眼神恶毒,盈满杀气: “桀桀桀桀桀~我都忘了你们身上除了虞姝的标记,还有我的小宝贝们在啊! 我看看你们身上被我种上了那些疾病? 哦,有鬼瘿瘤,寒痨症,鬼脸疮……” 阎良越数眼睛越亮,而那些昆仑众脸色却为此越发铁青。 因为他说出来的每一桩疾病都是曾肆虐过三界的恐怖瘟疫。 “若非我拜托翾殊君提前拉你们出来,你们早就死在里头了” 终于,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半天,皆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慌乱之色。 百鬼的厉害,他们是知道的,为此也更加的头皮发麻。 于是,为首的何老站了出来,对慕璃和魏雳之拱手道:“误会了,误会了,还望这位医修仙子和翾殊君能搭救一二啊!” “你连我这点「瘟疫」都要治愈?”阎良听罢恼怒的看着慕璃,他的一身瘟疫被治愈得七七八八,现在每一份疫虫都弥足珍贵。 慕璃看着脱胎换骨的阎良,着急的样子过分好笑了,她便也笑着说:“不,这一次不会由我来治愈他们。” 毕竟仙灵眼太耗灵气,并且每个大招只见似乎还有cd,她不能就浪费在这些家伙身上,毕竟镇子里还有更棘手的存在。 听慕璃这么说,所有人都不觉将头转向她,那意思就是她不来救,在场还有其他人能治愈他们的疾病吗?于是众人不免又将目光转向魏雳之。 魏雳之淡淡道:“我亦不善此道。” 昆仑众人的脸色明显的不安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放着让我来! 在场的能救治昆仑众的似乎只有慕璃和魏雳之,但他二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拒绝,…… 昆仑众人不免额头冒出一点一点的冷汗,不免觉得慕璃或许是在为难他们,便有人急急开口道:“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道尊既然将我们从这怪镇子里提前救出来,可不能就这样撒手了之啊!” 魏雳之不免也将头转向慕璃,问:“你可有旁的法子?” “有,但是――”慕璃顿了顿,开始习惯性的敲竹杠:“我们将你们救出来,让你们发现了你们自身的病症,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这也有一句话,救你们是情分,不救是本份,此前你们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们将你们带出来时,你们又是如何反应的? 现在让我们白白费心思费力气治好你们?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误会!不都是误会吗?”张姓道人愁眉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这时另一个昆仑众将张道屏退至身后,赔笑道:“我这里有麒麟血三滴,可驻颜延老增加一千年年寿数,还可抵御魔界瘴气和毒虫袭击,今日献给仙子,不知这位仙子可否笑纳啊?” “师伯……这?麒麟血如此珍贵,怎能随意予人?”又有一昆仑众面露为难之色的劝阻。 “闭嘴,麒麟血再珍贵又怎么有咱们的命重要?”这道人黑脸斥责了劝阻人一声,转而又恢复成恭敬,眯着逐渐肿胀,产生多个粘液囊腔的眼睛,赔笑着呈上一个精巧宝盒,想必这宝盒里就是令人垂涎的麒麟血了。 驻颜美容,还能多活一千年,又能白瘴不侵、毒虫不近,确乎是个旷古烁今的好宝贝,说不心动是假的,慕璃看着那个献宝的道人,此人也已经停滞在元婴期数百年,白发飘飘,仙风道骨,大抵是活了几千年了,但元婴期的寿数也就几千年,合体期往后才可能奔万年寿数,所以说,如果他在剩余的寿命里未能突破,那么,无论生前再怎么惊才绝艳,都不免在寿数尽时化为枯骨尘埃。 而有了能增加寿数的麒麟血,不但能让人再苟活千年,若是在这千年里领悟突破,便更是喜上加喜,加之上古麒麟本就几乎绝迹,此等宝物之珍贵不言而喻。 但这个昆仑道长,为了自己和身后的人能活命,竟咬咬牙就拿了出来,还真是令慕璃意外,想必其心里已经肉疼的快要滴血。 说实话,慕璃一开始也没料到昆仑众的人会被感染,根据凤兮的视角,她能猜到这些人会被标记,但魔族的参与她是始料未及。 只不过,也正因为魔族参与的人中有魍魉鬼这个老熟人,再根据魍魉鬼的播散瘟疫的癖好,慕璃觉得,这些昆仑众不会置身事外,便随口一猜。 果然,这个邪恶的阎良,和魔族一起在攻击慕璃的时候,也对昆仑众动了手脚,或许是来自天性,或许,也跟昆仑历史上,对抓到的逃逸百鬼的酷刑有关。 总而言之,这个猜测的被应证,让出千本应该理亏的慕璃瞬间反客为主,只能说还真是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又开了一扇窗? 祸兮福之所倚啊! 不过眼下,慕璃确实要装腔作势一回,再者,有句话叫做轻易得来的不会珍惜,故而慕璃待他们求得差不多了,狠狠的出了一口初见面时趾高气扬的那气,慕璃方懒洋洋道:“既然道长如此有诚意,uu看书那我再助你一助~” 说着,慕璃在众人惊奇又不解的目光中,慢悠悠的走到趴在地上看好戏的阎良身旁道:“劳驾, 你老人家收了神通吧?”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更加疑惑了,不知道慕璃在搞什么鬼。 阎良半坐在地,头发散乱,举止疯癫,他邪笑道:“我凭本事种植的瘟疫,凭什么帮你解除?” 忽然,他眼珠一转又道:“桀桀桀桀~~或者你求我,将你那可恨的眼睛挖掉,我心情好一点了或许可以帮你这个忙?毕竟你们正道之人不是讲究什么舍己为人?” 慕璃:“……” 慕璃瞬间冷了脸色,她一脚将半坐起来的阎良又踩倒在地,带出的力量将大地打出一个深的凹陷,尘土灰扬中,慕璃一剑刺穿了他的血肉,冷笑道:“不是你帮我,是我命令你!” “呵呵,命令?”阎良不屑一顾,嘴角溢血,疼痛让他的躯体不自然的抽搐:“严刑拷打对我是没用的,你知道我是不死的,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毒打――啊呸呸呸,什么阵仗没见过?” 慕璃:“我不是严刑拷打,我只是相信你的实力,而且你又是不死的,感觉打你几下很解压,毕竟,你之前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砍你几剑不过分吧?” 阎良:“……” 阎良:“我不屈服的,要么你自己再大耗元气的救他们,或许还能借此抽干一部分那位的灵气桀桀桀桀~~~到时候,等你们入了个镇子桀桀桀桀~~~” 他笑得更欢了,只是虽然笑声诡异,但配合着他这张白净的脸,还真是一点都不可怕呢。 “你确定?”慕璃也笑了,看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求救 阎良施展法术,手指只在虚空轻轻一勾,那些存在于昆仑众体内的恶疾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扭动着低分化的身体,争先恐后的从在场的数个昆仑众的身躯里爬了出来。 oo@@的声音伴着麻痒的钝痛,那些撕拉一下剥脱出身体的疫虫,各个吃得体态肥臃,恋恋不舍意犹未尽。 如雨如雾的暗色疫虫成群结队的被阎良召回,每召回一部分,阎良的身体便异型化一部分,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再次暗淡铅白,并爆出各色的囊肿和水疱,面上的皮肤更是迅速硬结角化出一个新的鬼面。 鬼面下的阎良神情享受,他站了起来,自在的舒展着身体,骨头嘎吱嘎吱作响,任由体内新回归的疫虫肆意繁殖,啃噬他新生的血肉,却继之于满身的烂疮疖痈。 淡淡的痛楚像是运动后的酸胀,阎良感到力量在一点一滴的回归,虽比不得从前,倒也聊胜于无,瞬间又开始目露凶光,鬼面下的眼神阴戾狠毒,满是恨意。 慕璃忽然紫眸一耀,仙气氤氲,让一旁的阎良想到什么,瞬间萎靡,他诶嘿一笑,挠着后脑勺对慕璃道:‘‘鄙人已经如你所愿收了神通,未知慕哥可还满意?’’ “勉勉强强。” 阎良嘴角一阵抽搐,随即又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那我可以……那什么……”阎良伸出两根腐蚀了一半,烂到流脓的手指,做出一个走的手势。 “你想离开?” 阎良拼命点头。 慕璃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目瞪口呆的众人,开口道:“你们怎么说?可愿意放他走?” 众人包括荔枝和则灵都在保持一致疯狂摇头。 绝泫则是不知所谓的看好戏,不摇头也不点头,荔枝摇头节奏很慢。 “切不可放虎归山!”昆仑众人里一看起来十二分老学究样子的人说到,他说话时胡子还一翘一翘,显然情绪是相当的激动了。 其他人便也跟着附和,其中亦夹杂着一些感激之声,感激慕璃的“妙手回春”。 慕璃转回身又看向阎良,摊了摊手道:“你看,大家都舍不得你走呢!” 阎良瞬间恶声恶气了起来:“你,你究竟想怎样?”说话时不免抬眼看了眼q殊君,想到自己此时正值虚弱,q殊君体内的那个人的气息又更浓郁了,心中几番比划,脑补了几下想着大约是打不过,又对慕璃的古怪治愈术心有余悸,因此不敢轻举妄动的他,此时显得很有些色厉内荏。 “我想怎样?”慕璃忽然笑了起来,很有些恶毒女配的坏坯样,竟看得阎良不寒而栗,这家伙,干脆加入百鬼吧,怎么看着这么像百鬼一员呢?真真儿坏透了! “我跟你说,我是不死的,我……” 慕璃将手比在自己唇间嘘了一声,阎良鬼使神差的住了嘴,只听慕璃继续道;“别紧张,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不过想要带你救人啊!” 阎良:我信你个鬼! 余下众人却因这话面露疑惑之色:百鬼怎么救人?i百鬼不伤人就谢天谢地了! 只有魏雳之若有所思却抿唇不语,看向慕璃的目光中不免带上一层忧郁之色。 昆仑众人窃窃私语的争论了半晌不妥不妥之后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纷纷不可置信的望向慕璃:“这位慕……” “慕璃” “这位慕璃仙子的意思是要这魍魉鬼去解救小世子?” “不错。” 一击石起千层浪,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则灵都忍不住问:“姐姐姐姐,他会同意?” 慕璃笑嘻嘻的看着阎良:“你会同意么?” 阎良原想回绝再破口大骂,但是又想到,倘若慕璃真带上自己进入这镇子,届时他再和姚姿、鬼母他们里应外合,不愁没有脱身机会,而且镇子里恶念充足,也能加速自己的恢复,便瞬间转了口风:“慕哥说啥就是啥!我去!肯定去!保管再帮您呢个收服鬼母,救回李裕泽! 而且,嘿嘿,不瞒诸位说,昆仑的小世子身上也被我播散种植了瘟疫,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发病了,所以……哎嘿嘿,慕哥可能真要我作陪,进入这城镇了桀桀桀桀桀……” 阎良的笑声愈发诡异了起来。 听到李裕泽也染上恶疾,昆仑的几位都不免慌了神色,皆对阎良怒目而视,同时叫嚣着要再入苴如镇将小世子解救出来,恨不得马上就再次冲到镇子里,在q殊君的掩护下大杀四方。 “诸位稍安勿躁。”慕璃道:“如果我方才还算救了你们一命,你们的感谢还算有效,能不能听一听我的计划? q殊君有伤在身,就算能帮着大家和鬼母斗得平分秋色或者杀了他,但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再者,吸收了如此多恶念的鬼母怕是半神封印解开得差不多了,神仙以下皆蝼蚁,不知大家真有把握胜在这样的鬼母手上抢人?” 昆仑众沉默半晌,虽不情愿,却也只得齐声一句:“愿听高见。”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取信 说起来,李裕泽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或者说,当怀中的凤兮开口说话的那一刻,他几乎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不过七天,就已经形容破碎,完全没有一点娇气世子爷的样子。 作为下山的第一场历练,这里的生活简直是一场噩梦,过去的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现实反差加剧了这种痛苦。 身体上自然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被日日谩骂折辱的同时还有繁重的苦役,而当他真的痛苦到麻木时,他们又会用新的方式刺激他的神经――简直令人发疯! 痛苦、脏器、血液……都成了镇子里权贵的财富,应证着他们恶念的纯粹,供养鬼母,让李裕泽的一切甚至生命都在被源源不断的贷走。 这些天那肮脏的,卑鄙的苦难……他已经不忍心去回忆。 而这些自己都不敢重现的经历却是他正在度过的现实。 “你向我求救了是么?”怀中的凤兮口吐人言,竟是慕璃的声音。“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对吗?” 李裕泽伸出满是脏污的手,抹了把泪水:“我知道,我知道,求你……” 说着他又看了眼身后,还盘踞着更多和他一样受苦的,不得解脱的人。 这些人中有老人有孩子,有青壮年的男人女人,但同样的都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眼中满是痛苦,就在不久前还抬走几个彻底死了或者疯了的。 而这些过着连猪猡都不如的日子的家伙却曾经都是普通而鲜活的人类。 但明明同样都是苦命人,在察觉到凤兮在和李裕泽说话后却各自目露凶光,神情里也满是贪婪的,大有我自己过得不好也不让你好过的架势。 这些家伙,或许又要来吃他的肉了……而且,李裕泽敢肯定,在下次江玉川来巡逻带人出去【放贷】时,肯定会有人告密,这里的人,不会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好过。 李裕泽将自己缩在笼子里,压低了嗓音颤抖道:“时间不多了……求你,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拜托你,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就带我出去吧…… 但是――” 李裕泽似乎想到什么极为要紧的事:“请不要告诉我的母亲,不要求助昆仑,我不想让母亲知道她的儿子其实这样无能……我宁愿死……” “宁愿死?” 其他债务人已经拖着骨瘦如柴的饥饿身躯缓缓靠近了李裕泽。 李裕泽几乎已经预见了接下来会发生的可怕,他一边退无可退的朝笼子里缩,一边带着哭腔道:“我想活,让我活!让我离开这里,你救救我吧!” “即使我去昆仑求援?”凤兮平静的问道,李裕泽浑身发颤,带动着她也在抖动。 李裕泽捏紧凤兮滚烫而柔软的翅膀,迟疑了一瞬,终于认清现实般无奈的改口道:“无论什么办法,只求你救我!救我这个废物,我注定要辜负母亲了,来不及了,快啊……快啊……他们快来了,他们又要来了!!!” 凤兮沉吟片刻,突然加快语速道:“你究竟是不是废物不是你自己就能轻易下定论的。 我会救你,如果你确实不是个废物的话,我可以做到不惊动昆仑总坛……” “求您……”这话让李裕泽果然心有疑虑,但他现在只能抓住慕璃这一个救命稻草,他只能相信她。 “听我说,根据凤兮提供的情报,我已经大体明白了事情的因果,我进镇子还需要些时间,并且要和鬼母纠缠,无法第一时间救你,或者说真正能救你自己的只有有价值的自己。 为了让你认清这一点,接下来按我说的做,这样第一步可以先摆脱你现在的困境……” 李裕泽将凤兮的翅膀捏得更紧了,一次不漏的听完慕璃的话,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绷紧的神经愈发紧张。 终于,慕璃讲完,凤兮不再口吐人言,李裕泽心中稍定,他抬起蓬乱的头,直面这些围聚过来的可怕债务人,故作淡定的大声道:“你们真的甘心到死都是这副模样吗?” 这话一出,慢慢接近的怪物们略略一顿,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然后继续接近李裕泽,已经有乌黑的爪子快碰到他的皮肤了。 李裕泽绷紧了身体,又往后缩了缩,接着道:“我会救下你们所有人,还清你们的债务,我会让你们回到最初的生活。” 众债务人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以至于他们接近的速度都有些停滞,有人咕哝着艰涩开口:“这位小世子又在说大话了。” “待会江玉川来收取大家债务的时候,我会主动替大家负债来展现我的诚意,只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话音刚落,债务人们骤然安静下来,气氛沉重而严肃。 “从来没有债务人愿意帮其他人承担债务……” “进入苴如镇的修士没有不被鬼母诱惑的,修士和我们这些沦为债务人的无灵根凡人根本是两个物种,我们为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哥(超肥 慕璃的方案算是成本最小的,鬼母在镇子里发展出众多【孩子】和【债务人】,早已自成一势,半神封印约莫解开的也差不多了,直接去以少对多,以凡对神,显然是不明智的,即便因为有魏雳之在,这样硬刚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但一则代价不会轻松,二则没必要。 慕璃喜欢走捷径,喜欢以小博大。 而魏雳之不应该用作前锋,而应该用作底牌,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这样通过凤兮教会了李裕泽一些暂时得以明哲保身的营销话术后,慕璃带着一众人进了这鬼泣森森的古怪小镇。 小镇被横陈的棺材阵包围着,行走其间有如迷宫,其中有一部分已经被焚毁,但很快会有新的棺材看似凌乱实则有序的填补其上,从棺材半开的缝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绿幽幽的腐尸,尸体上还有一层灰色薄膜包裹其上,不时有几只巨大的蛆虫或尸鳖爬上爬下,地面上亦聚集着些许没有棺材的尸骨。 一行人在其中小心绕行,昆仑众人因为曾闯过一遭,还算有经验,认识点路,知道出口的所在,麻烦的地方在于,由于昆仑众曾在其中造成一定破坏,又已经被标记,故而当他们每深入一段距离,就会有几个僵尸目露凶光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尾随,浩浩汤汤,渐成规模,但似乎因为对什么东西有所忌惮,却迟迟不曾攻击。 慕璃看了眼身后泛着薄薄仙光的魏雳之若有所思。 不过标记还在继续,同样除了魏雳之,其他所有人的身体上都染上一层青黑,曾走过一遭的昆仑众尤甚,几乎都要成为一个黑人,皮肤僵冷,神色木然,姿态僵硬,好像和那些跟在后面的僵尸们别无二致了。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碍于他们修为确实高深又有法宝护体,故而没有完全被标记,从而受鬼母控制。 但在这个被鬼母展开控制的领域,完全被标记是必然。 慕璃也被标记了。 她并没有花费一丝一毫的灵力去抵挡这份标记。 因为她发觉,只有被标记的人能够看到出口的位置,也是成为【孩子】或【债务人】的基础。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进入苴如镇的方式,而被标记是出去的方式。 魏雳之跟在慕璃身后是茫然的,因为他本身和鬼母是同一等阶的家伙,故而鬼母的标记对他而言是无效的,于是在他眼中,他们似乎正如无头苍蝇一般在棺材堆里乱逛,后面还跟着一群不怀好意的家伙,他一边蓄力,也在等待某个时机,解决掉跟在身后的僵尸们。 “那些僵尸有些眼熟……”慕璃喃喃。 “看服饰,似乎除了苴如镇的镇民们,还有……”一个昆仑的长老恍然间睁大了双眸道?:“还有几个月前派遣查探的先遣弟子!” “有内门的孙无疾!” “还有徐长老的的孙女落千雪!” …… 随着昆仑的众人认出更多的人,他们更加的头皮发麻,没想到苴如镇已经猖狂到如此地步,此前失踪的弟子居然都在这里找到了。 他们第一遭来时倒是没见到。 不免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同时也在各自商议能不能救回去。 便在这份迟疑中,那些僵尸们似乎也看准了时机扑了过来。 扑过来的瞬间形成数道黑影,爪子拍过来时又狠又痛,稍微不注意便会被扒层皮,因为有些僵尸是昆仑内弟子的模样,昆仑的这些长老动手不免留有余力,因而多少有中招,伤口处滋滋冒烟,黑血流动不止。 显然又是一阵惨烈的追逐战。 魏雳之拔除奈何剑,周身一层神力朦胧缭动,他身化三具法身,眸色无光无彩,只一剑横去,牵动无上大道,划出玄奥轨迹,近身的鬼物僵尸瞬间四分五裂又化为飞灰,脸四周的雾气都减淡,露出天穹星月,泠泠挥洒。 此等神力,威慑了包括僵尸在内的所有人。 翾殊君的修为三界早有传闻,却也因久无战事,魏雳之鲜少露面,没有人知道如今的他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而此前又有魏雳之镇压百鬼失败的消息,是让众人本以为魏雳之当是不比巅峰时期,而是实力有所下降的,而现在他的短暂出手,实在令其他所有人都心惊肉跳。 什么翾殊君变弱的谣言完全不攻自破嘛,他还是三界至强。 尤其是慕强的绝泫,她坐在则灵背脊上,眼睛都看直了,嘴角甚至有口水流淌,肚子也兴奋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以至于她放开具有魔力的嗓音高歌一曲,带着特殊魔力的音乐高高扬起,笼罩起一片阴云,云中闪电频频闪烁,不时劈下一阵闪电,将数十个棺材劈成焦黑,像是在为魏雳之助兴。 慕璃看着绝泫的歌曲除了有蛊惑人心和加强自身攻击的效果外居然还能控制雷电,不觉感到自己减到了个宝,想来对自己宗门未来的发展真实大有裨益的吧。 魏雳之的展露身手,让昆仑众人下意识的将主心骨都放在了他身上,问他:“这些僵尸前仆后继实在蹊跷,又有不少我门弟子混入,实在难缠,不知道尊有何打算?” 魏雳之没有立即回答,实际上他也满腹疑问,这力量他无比熟悉,是自己的力量没错,可是,和这些鬼物对上的时候又让他感到一阵另外的不同寻常,那时某种更为亘古的力量,又伴随着亘古的记忆碎片,让魏雳之不觉脑海微微的混乱而无法好好思考,只得又把目光投向慕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个他可能是最亲密的人。 昆仑众人发觉魏雳之不回答他们而是看向慕璃,那样子似乎是在让慕璃拿主意,也就是说,这样一个绝世强者却听命于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美丽瞎子…… 不免又都对慕璃高看一眼。 “不知姑娘可有何对策?” 此时的慕璃正在加速此地对自己的标记,因而也最先看到了出口,白皙的面孔上绽放出一朵黑色的曼珠沙华,和眉心的凤翎交相呼应,有种奇诡的妖异美,却也让昆仑众一早看出她是最先中招的人。 最先中招,往往意味着孱弱和不中用,不免心中又忐忑起来,虽然顺着魏雳之问询慕璃,但心中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慕璃也没有回答他们,似乎更加坐实了那些昆仑众的想法,觉得魏雳之听命于慕璃或许是色令智昏,而且慕璃除了外貌可以外完完全全是一个瞎子,实力又如此不济,不知道魏雳之是看上他哪一点, 其中陆姓长老想起自己还有个闺女,年方三百,已经是筑基修为,眼光甚高,且貌美无双,或许在解决完此时后引荐给翾殊君。 昆仑一众正一边躲在魏雳之身后对敌,一边各自胡思乱想之时,找到出口的慕璃已经拖着阎良踏入了出口。 而在她踏入出口的一瞬间,景色瞬间移行变幻,她与魏雳之他们似乎瞬间都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这样慕璃来到了小镇的核心区域,魏雳之他们依旧留在外圈和僵尸们乱斗。 发觉到慕璃的消失,原本因为古老的碎片记忆而迷蒙的魏雳之瞬间清醒,内心下意识的焦灼起来,加快步伐走到慕璃消失的地方。 但是他并没有和慕璃一样迅速离开此处,而只能四顾茫然,哪怕知道慕璃短期内不会有事,可内心还是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就像是第一次和爱人远离的普通男人。 其他人看见慕璃骤然的消失也不免奇怪了一番。 “我看到慕璃仙子是在出口处消失的。”一个同样蔓延上黑色纹路的昆仑众道,他也已经被标记,只要没有被这群不同寻常的僵尸弄死,大概也能很快走出去。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看见了,只是在不同人的视线中,出口远近都不同。 魏雳之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 另一边的小镇上。 脚下是青石板的小镇街道,空荡荡的街道上不时有恶毒的目光从残破的屋宇中露出来,慕璃已经系上扮猪吃老虎用的蒙眼缎带,转而用神识看向阎良。 千棺阵的尸体上病菌恶疫很多,只是短短走了一遭,猥琐发育的阎良就已经吃了个半饱,身体再次孱弱丑陋得不成样子,脸上的表情也越发邪恶和快乐。 他虽然已然被慕璃拖着,一副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但心思活络,早已有了计较。 恰时有铃声隐约作响,震得慕璃略略头晕。 而此时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跟着一个红衣少女从街角处不徐不缓的走来了,按照之前凤兮的提供的【视角】。 男的就是那个江玉川,大概是属于引路人一类的要将他们引向鬼母做选择。 另一个人,赫然就是在逍遥宫曾遇上的魔女姚姿。 看见阎良,姚姿俏皮的对阎良眨了眨眼,阎良同样苦大仇深的看向姚姿,像是有一大堆苦水要诉说,却见姚姿将纤葱一样的手指笔在唇间说:“嘘。” 好像就是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阎良小声嘀咕了一下最终还是噤声,继续安静的蛰伏在慕璃的钳制下。 “别来无恙。”姚姿微笑着对慕璃道。 慕璃颔首。 此时江玉川又已经举起一只手开始给慕璃呼嘴巴子,这是每一个来镇子里的新人的必经之课。 能从千棺阵中出来的已经是筛选出来的优质外人,最是适合成为【孩子】或【债务人】了。 但无论多么优秀,新来之人都要被江玉川打一顿来个下马威,而因为标记的缘故,成为【孩子】的江玉川得以很轻松的对这些什么都不是的被标记者下手。 就比如现在,江玉川的大手呼啸而来时,慕璃想要抵抗但是并不能成功,仿佛有一种天然的规则之力压制,上等对下等的随意揉捏,她无反抗,只得任由这个肥胖油腻的男人打到她的脸上。 瞬间红肿一片,唇角溢血。 数个伥鬼从江玉川他们身后冒出,似乎要将慕璃架起来带走。 阎良幸灾乐祸的脸上露出一抹狠色,他高兴的从慕璃的控制中挣脱,快乐的走向姚姿他们。 这时,慕璃的蒙眼缎带掉落滑下,她静静的看着走到姚姿身边的阎良一眼。 阎良皱眉,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等仔细一看,发觉自己力量减弱的同时,自己变成枯骨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长出了完美的血肉。 阎良:“emmm……” 便在伥鬼们利用此间的特殊力量按压住慕璃之时,不断失去力量的阎良终于忍不住出手:“且慢。我被这小妮子暗害了,你们随意动手会害了我,不如先去鬼母处,找到解决之法再做计较。” 阎良的阻拦让江玉川面上显然的不悦,但是碍于他们是鬼母大人重要的客人和盟友,故而没有表露,算是暂时放过了慕璃。 慕璃脸上的黑色曼珠沙华因为嘴角溢出的血,衬托这雪白的肌肤更加的鲜妍了,她眯了眯眼睛对阎良道:“打回去。” “为什么?我不!” 阎良另一只手也从枯爪变成了冰清玉洁的一只手。 阎良看向江玉川,几乎是含泪道:“哎,对不住了,哥!” 而后举起傀诡尺咚的一下就是一击,巨大的撞击之力猝不及防让江玉川身形晃了几晃,脖子直接被打折,但是没有死,只是不断吐血,他愤怒的看着阎良:“你!” 江玉川自成为鬼母最受宠的孩子以来何曾被这样痛击欺辱过,当下就下令让一波伥鬼不怀好意的围聚过来。 姚姿立马出面维护阎良,娇声道:“此时出手,不怕耽误了觐见鬼母的时辰?惹怒了鬼母,可不是折了个脖子那么简单!” 此话一出江玉川动作一顿,虽面色恼怒却也只得作罢,刚才那几下子耽误了不少时间,江玉川也需要时间疗伤,故而恨恨的带着慕璃走了,姚姿和阎良不知怀着什么心思紧跟其后。 尤其是姚姿,看向落单的慕璃时的样子,彷佛就是已经在看一个死人了。 毕竟她已经和鬼母做出了约定,慕璃已经时她的囊中之物,而在鬼母的域搭融合的苴如镇里,这个瞎子怎么看都不会有还手之力吧? “嘻嘻嘻~”姚姿吃吃的笑了。 第二百四十章 真挚 鬼母钱庄,哗蓓阁。 黄昏之酉时。 阁中房门紧闭,从细微的门缝中传来阵阵的血腥气与声嘶力竭的绝望惨叫,以及,门内正不断扭动吞噬的某个怪物的阴影。 此时,正是鬼母进食的时候。 鬼母进食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于是慕璃被捆住了双手,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门后噤声,静静的等待着鬼母完成漫长的进食。 约莫一个时辰后,门后传来一阵餮足的呻吟,江玉川估摸着鬼母进食得差不多了,这才欠了欠身又恭敬的叩叩门。 方叩三下,木制的长板门骤然吱呀一声向外自动打开,众人四周荡起层层叠叠的半透明波纹,波纹边扩散边消散,四围的气压也为此下降了好几个度。 室内在无人电灯的情况下倏然大亮了起来。 “鬼母大人,我带新人来给您过目了,不知道大人是否方便。” 江玉川干涩的声音拘谨的响起。 门内的帘幕后,肥硕蠕动的怪物阴影正飞速的变形缩小,很快便化形成了一个和蔼妇人的模样。 妇人打了个满是血腥气的饱嗝,又随意拿出一个指骨剔了剔牙缝后又随意插在半揽的头发上,而后这才慢慢悠悠的从帷幕中出来,坐在华丽的金丝大椅上,对着门外远远的点了个头。 便凭空出现两个矮小的伥鬼前来接引。 这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鬼母的面前。 “终于又来新人了么?”鬼母虞姝快意的笑笑,满月般圆胖的脸为此更加圆润而油亮起来,张开嘴笑的时候,带出一阵浓烈的腐肉腥气。 伥鬼仆从们正跪在地上忙不迭的为鬼母收拾满地的【食物】残渣——那些层都是活生生的【孩子】们。 看见新来的慕璃,鬼母直勾勾的看着慕璃,凝神了片刻,大概是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但她并没有细想,只又看着姚姿道:“你要的人,就是她?” 姚姿点头:“是呀姐姐,此人和我魔界大敌有些渊源,必杀之才可报经年前翾殊君杀死我魔族三千精锐之仇呢~” “呵呵呵~”鬼母捂嘴轻笑:“我喜欢你的诚实,不过,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将我们都放了出来还真是胆大妄为呢?年轻一辈大抵是没见过旧日的风雨呀! 不过,恩人,姐姐承诺,姐姐定会力排众议,在三界倾覆后,最后一个杀你。” “那就多谢姐姐了~”姚姿满脸的感恩之色:“对了,您刚才说的小事对我而言可是天大的事呢,毕竟,正道欺人太甚,魔族此举也属无奈呀,而且,窃以为,没有魔族的三界,就算毁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呵~~”虞姝又笑了笑,似乎是和姚姿相谈甚欢。 慕璃平静而默默的听着,若有所思。 很久以后,久到鬼母就要直接大手一挥,决定好辅助姚姿他们杀死自己的方式时,慕璃终于说话了:“这里真的什么宝物都能贷到吗?” 此话一说,屋子内静可闻针。 “不,你不可以,你是额外的,你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和鬼母贷款。”姚姿急忙道:“因为鬼母已经同意将你交托给我了。” 说着姚姿看向鬼母,鬼母迟疑着点点头,显然她虽然和姚姿有了约定,但由**邪念组成的鬼母还是难免会因为自己不加约束的恶念而产生破坏协定的心思。 你不能和魔鬼讲究承诺。 姚姿也深知这一点,虽然正道也未必都是些守信的家伙。 所以,她急着阻止慕璃表达。 “我这里确实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宝物。”鬼母最终还是回答了慕璃,她说这句话时,脸上还隐隐有着自傲的神色。 姚姿没办法阻止鬼母说话,看向慕璃的眼神隐约带了些急切。 慕璃只表情平静道:“真的吗?我不信。” 这话果然挑起了鬼母的好胜心和兴趣,她道:“只要恶念足够,没有什么宝物是我无法给你的,你有什么好不信的?”顿了顿,又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慕璃道:“那就要可以完全掌控我这双眼睛的力量吧。” 鬼母神色骤然一变。 这确实是慕璃最想要的东西,而仙灵眼作为仙物,又有一半的归属权被旁人攥取,因而慕璃想要的这份宝物,无疑是极度珍贵而艰难的。 所需要的恶之能量毫无疑问的巨大,这绝非单单的一件宝物,而是在千万年没有人飞升的贫瘠三界中获得仙的力量。 “有意思……”鬼母咂嘴道,她这话一出,姚姿便明显的觉察到不安。 鬼母的脸色已近乎贪婪,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倘若慕璃真的得到这件宝物,那么这份得到,它的背后所付出的恶念将为她带来怎样的力量收益。 她的百鬼排名或许也可以借此机会爬升二十……不,至少三十名! 鬼母再也听不见姚姿在耳边到底絮絮叨叨的和她说了什么,只直直的盯着慕璃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宝物? 有意思……我能感受到你的贪婪,呵呵呵,但是你知道从我这里得到的宝物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需要这样的宝物,你就必须付出足够的恶念……可你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恶念啊。” “我当然有。”慕璃诱惑道:“让我成为你的【孩子】,我会找到能够提供这样庞大恶念的【债务人】,然后我会得到我的宝物,而您,会得到你想要的代价。”“你知道得挺多。”鬼母赞叹道,“那便如你所愿,我的【孩子】。” 说着,鬼母从雕漆镂金的大椅上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慕璃面前,伸出一只肥腻的沾染了食物油脂的湿漉漉的肉手,在慕璃的额间轻轻轻的隔空一点。 慕璃的背后气压骤然一降,旋即有无数黑色的怨气光影流动,又在刹那间没入慕璃的身躯,使得她全身都布满了黑色的花纹,而在黑色的恶之花绽放到极致时又突然隐去,尽数没入慕璃的身体里。 此时的她感受到自己和鬼母似有若无的奇异联系和制约,以及。 慕璃转过身,看见江玉川脸上明显的妒色。 因为鬼母说:“我很期待,你或许会成为我最喜爱的【孩子】。 去吧,去寻找你的债务人,贷款已经开始了……” “是么。”慕璃抚摸着自己的眼睛,此前江玉川对他形成的无形压制已经溃散,因为她想要的宝物完全超过了江玉川层索求宝物的价值,所以,慕璃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在【孩子】中的阶级比江玉川高一个等级。 眼睛的力量正在徐徐恢复,鬼母没有骗她,但是…… “但是我的孩子,没有用的孩子会被吃掉哦。”说着鬼母递给慕璃一个黑水晶的小瓶子:“这是恶之收集瓶,努力在三天之内将它装满吧,你会在这三天内完全得到你的眼睛,但是如果在三天后的子时你无法提供足够的恶,那么即使你是我现在最钟意的【孩子】,我也必须……”鬼母看了看姚姿:“我也必须帮助姿儿杀了你。” 此话一出,姚姿的脸色稍定,想着这老妖婆还算有点契约精神,虞姝的此举大概不过是想在慕璃死去之前,也捞点好处罢了。 罢罢罢,无奈形式比人强,就是再等三天又何妨? 为了魔族大计,她的等待已经够久,还怕这区区三天吗? 仙灵眼的价值,姚姿也算是略有耳闻,她并不认为慕璃能够在三天之内收集到足够的恶念,何况,鬼母的孩子本来就是都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的区别而已,就连身边这个江玉川,自以为曾经提供的恶念足够多,成为了鬼母身前的红人,但一旦哪天,他无法提供足够的恶念,也会立马被鬼母吃掉。 也因此,鬼母给慕璃的三天期限是足够的苛刻的。 鬼母并没有细水长流,豢养新的亲信【孩子】的打算。 “那么,鬼母大人。”慕璃从善如流的敬称道:“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债务人,不过,这个人还没有被标记,我需要您的力量,让他产生的恶念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给您。” “哦?”鬼母兴味更浓,原本是正欲先打发走她再好好享受下方才进食后的快意的她又耐心和慕璃说话了:“你找到了?先说好,不在苴如镇的家伙,我可是暂时办法标记的。” “放心,鬼母大人,这个能让我为您产生足够灌满您赐予恶之瓶的带恶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谁?” 一时间所有人都好奇了起来。 只有阎良感觉到浓浓的不安而往里头缩了缩。 这时,慕璃美眸一转,果然将视线转移在了姚姿身后的阎良身上。 这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为什么……”阎良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恐惧,连姚姿都顿感不妙的前来劝阻,江玉川更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不计前嫌的来帮腔。 鬼母却无视他几人的话,说:“哦?你能令魍魉鬼产生痛苦来形成你交付给我的恶念?” “是的。”慕璃如此说,此刻,她的笑容无比真挚。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变天 “你究竟,是什么魔鬼?” 阎良的声音还言犹在耳,慕璃却无暇理会。 此时,他们通过鬼母建立了【孩子】与【债务人】的关系。 并且,慕璃获得了标记的权限。 这样阎良身上有了慕璃和鬼母两个人的标记,虽然原则上这两个标记都是鬼母赐予的。 不论如何,现在的慕璃可以通过折磨阎良来产出恶念了,而恶念的交付又使得慕璃对双眼的运用更加纯熟,力量涌入四肢百骸,真有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 不过介于和鬼母做交易是等价的,那么仙灵眼恢复多少力量,那么鬼母就会得到慕璃献上的多少恶念,而充足的恶念也会使得鬼母更加强大,故而慕璃暂时也没指望能单凭仙灵眼的力量反抗鬼母。 慕璃捏着下巴思索:“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魔鬼……” 身后的俊美青年赤红着眼,恨恨的看着慕璃。 那是不断的被治愈,不断的损失力量的阎良。 阎良活了千万年,身上的瘟疫数不胜数,看起来被治好了一大片,但又似乎还有隐藏的取之不竭的疾病存在于他的体内潜伏、休眠,而现在在慕璃的仙灵眼的力量下正不断的被激活被治愈,这怎么不叫阎良恨得牙痒痒呢? 不止是恨,还有痛苦。 在慕璃和江玉川同为鬼母最受宠的【孩子】后,即能为鬼母提供最大的恶念之人后,她获得了一些小小的特权,比如,她可以和江玉川一起,押送阎良去债务人们聚居的苦院。 “卑鄙。” 慕璃听到阎良这样说道。 慕璃思索了一下,百鬼之间其实也不完全是同一阵线,他们之间也是有宿怨的,起初天地间的极阴之炁所形成的或许不止有百来只鬼,或许有更多,但最后优胜劣汰下来仅剩这一百多只,除了证明这一百只恶鬼非同小可,也说明,百鬼之间是可以互相侵蚀吞噬的。 “你说,当你的力量损耗到一定程度,你会被鬼母吃掉吗?” “……”阎良先是一阵沉默,继而又道:“想吃掉我?做梦!你以为单凭你那点力量就真的可以完全治愈我么,你……” “那如果还有鬼母的力量呢?”慕璃道:“鬼母知道我是如何让你痛苦的,那么为了得到更多的恶念,为了让你更痛苦更虚弱,最终达到得到你我全部力量的目的,你说,她会不会暗地里使用某种方法加剧你的被治愈呢?”慕璃说着伸了伸手,凭空产生一股极大的吸力,江玉川和他身后的一波伥鬼都被慕璃虚空抓起,扭在一块,不断压缩旋转…… 骨头碎裂的声响一点一点的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江玉川因疼痛而扭曲的求饶声:“放……放手……我和你没有【债务】关系,我产生的痛苦无法成为你新生恶念的来源……你不能……” “没关系。”慕璃淡淡道:“我只是试试我的新得的力量,所以,哪怕你的痛苦对我一文不值也没关系。” “你……咳咳咳。”江玉川被噎得五官扭曲,被折断的身体融入到其他几个无知无觉的伥鬼身体里,形成一个球的形状缓缓自传,隔空悬浮在慕璃手边,他道:“我会告诉鬼母大人的,孩子之间互相残杀会被提前吃掉的,你……” “没关系,你去告诉吧,反正鬼母也活不过明天了。”慕璃笃定道。 这话说得江玉川一愣,他大笑不可能,但随即又恨恨道:“你想背叛鬼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放我下去,你……” 慕璃没有听江玉川的话,傻瓜才会这个时候放虎归山。 因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力量,那种对他人生死的美妙掌控感真是令人畅意之极,怪哉人人都想成仙,怪哉人人都想成为上位者。 但是这样的力量是不长久的,这是依托于鬼母的力量,鬼母只是贷给了自己,让自己提前享受一把这眼睛所拥有的力量,也让慕璃坚定了未来成仙的道心。 慕璃伸出一个手指转了个圈,空气中凭空出现一根光丝,牵连着江玉川他们和阎良一起,终于到达了苦院。 李裕泽便被关押在此。 当慕璃走近苦院的时候,李裕泽正被众多债务人围着,昏暗的院子里静可闻声,凝滞的空气里带着几丝诡异的剑弩拔张。 当慕璃他们进来的时候,一瞬间苦院里所有人都齐齐将头转向慕璃。 以及,慕璃身后,被搓成球的江玉川。 为此,大部分债务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无法想象往日耀武扬威的江玉川竟然成了这个样子,似乎被这个新来的女子完全控制,而这个女子身上有着【孩子】的气息,是天然的压制他们,高他们一等的。 是江玉川带新的孩子来折磨他们获取恶念了么? 不,看她对江玉川的所作所为,她的力量似乎更为强大,她是压过江玉川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恶念超过了江玉川,获得了比之江玉川更大的权限与力量? 真的会有【孩子】的力量超过江玉川吗? 他们揉了揉眼睛,看看慕璃又看看江玉川,脑海里不知不觉回忆起江玉川的发迹史。 那是用几乎大半个镇子里的原住民的痛苦换取的。 而他使人痛苦的手段千奇百怪花样繁多,砍断手脚之类的痛苦早就不能满足江玉川的贷款宝物的恶念供奉,他便拓展了更多挖掘人内心更深层次的痛苦,诸如让满月的孩子和母亲待在暗室里,然后在地板上施法不断加热温度,看看母亲是不是宁愿自己被活活烤死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还是会将孩子垫在脚下获取生的希望? 本章尚未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自然有宁愿自己死也要守住孩子的母亲,但更有痛苦的不得已的将孩子垫在滚烫的地面上换取短暂活路的母亲,这样死去孩子的痛苦和活下来的孩子的双倍痛苦让江玉川很快获得了鬼母青睐。 之后江玉川又故意放走一波债务人,给他们以生的希望,甚至安排修为高深的修士债务人或孩子演戏一路护送他们逃跑,等到一众人自以为逃出生天喜极而泣的对帮助者千恩万谢时,再突然的让安排的人反水,将所有逃出来的人一起抓回去,给予最严厉的惩罚…… 同时还让被抓回来受刑的债务人亲眼看着自己千恩万谢的恩人如何嚣张的看着自己受苦,惊愕之余在希望与绝望的双重冲击下,配合**的折磨,再次升华了江玉川的恶念。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才成就了不过是个镇长继子的江玉川现在的地位。 而现在,此前如此嚣张无可撼动的江玉川竟然被眼前这个美得惊人的女子制住了。 几个债务人眼含恐惧之余,还是恭敬又害怕的问出了声:“不知您是……” 同样有此疑惑的还有李裕泽。 看见慕璃真的来救自己时,他灰暗的眼里刹那间盛满了光亮,一时间激动得坐立不安。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几乎快委屈哭了。 同时他也一下子感受到慕璃身上【孩子】的气息,以为慕璃和鬼母这等邪恶之人做出了妥协,心下有些失望,但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的折磨给他的阴影太深,即便有些鄙夷就这么像鬼母妥协的慕璃,却也希望慕璃真的有办法带自己出去。 他卑劣的想着:不管慕璃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带走自己,带走自己就好! 但是,成为【鬼母】孩子的慕璃真的能够带走自己么? 这个昔日的小少爷再次怀疑着,内心无比矛盾而痛苦。 这时,慕璃回答了:“如你们所见,从现在开始我是鬼母座下新的【宠儿】,将代替江玉川成为你们的新总管,负责江玉川曾经所负责的一切事务。”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就连江玉川也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开始惊叫的辩驳:“你胡说,你……” 但他的话音很快被打断,慕璃走近江玉川,蹲下来,微笑着掰断了他一根手指,她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 江玉川痛得一个倒吸气,正想大叫,慕璃又掰断了他的手腕。 “我会告诉鬼母的,鬼母不会放过你的。” “哦?鬼母会相信你的说辞?又有什么证据……” 江玉川正想说自己的一身伤痕就是证据,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因不断被治愈而痛苦着的阎良,有那么一瞬间,他理解了阎良的痛苦。 在此之前,他还分明觉得,阎良被不断治愈恶疾这等好事居然还痛苦,实在是矫情至极,但现在轮到自己…… 是啊,怎么会有证据呢? 一切外伤的证据都会被仙灵眼治愈啊。 慕璃连瘟疫之神都能治愈,那么他这样一个依附鬼母的小角色又怎么不能呢? 所以,不会有证据,他被折磨得多么凄惨,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有证据。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江玉川能在鬼母手里混到如今的位置靠的就是变通,于是他立马换了笑脸,跟众债务人们宣布:“没错,我最近操劳过度,要歇息些时日,暂时由这位……” “慕璃。” “这位慕仙子来替代我处理咱们镇子的贷款事宜。大家见他如我……呵呵,呵呵呵呵……” 得到江玉川的承认,众债务人似乎更加害怕了,看向慕璃的眼光无不带着畏惧。 只有一人……只有李裕泽,他的目光里还存在希冀,他相信她是来救他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慕璃清了清嗓子道:“我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听慕璃接下来要说的话。 慕璃道:“就是替你们所有人承担痛苦,交付本应该由你们的【孩子】给予鬼母的恶念。” 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爆发出一阵无与伦比响彻苍穹的欢呼。 这欢呼声中,唯有阎良格格不入,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开始打哆嗦,他气急败坏的手指着慕璃,不断的说:“你你你你……你怎么能只逮着我一只羊薅啊!” 但慕璃知道阎良不是羊,他是一头活了千万年的被封印了的恶狼。 不过如今这恶狼受制于鬼母的规则,而失去了利爪。 慕璃知道,如果不是在鬼母的领域覆盖的苴如镇,自己铁定会被阎良碎尸万段,哪怕仙灵眼对瘟疫之神天生克制,但比起杀了魍魉鬼,自己一定会先被发动了的仙灵眼抽干灵力。 此时的江玉川也一副看疯子的样子看着慕璃,难以置信慕璃会做出这种自毁前途的决定。 慕璃不管众人反应如何,便掏出鬼母给他的恶念收集瓶子,此刻,她几乎调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开始治愈阎良,阎良痛苦而凄厉的哀嚎和债务人们的欢呼交相呼应。 同时,慕璃通过江玉川,将鬼母其他的【孩子】也都召集过来了,共同见证眼前的这一切。 于是其他孩子也乐得自己的恶之瓶里被慕璃帮助着装满,待到不久后的【还款日】里一齐交付给鬼母,或可趁机贷入更多的宝贝,或者力量。 本章尚未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慕璃史无前例的举动让满院的债务人眼含热泪,深信慕璃是不同的,他们拥戴着新的“总管”,询问慕璃该如何报答她。 慕璃说:“我已经找到鬼母的弱点了,但是我一个人分身乏术,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又再次沉默了,在这样的地方,慕璃说得这话显然是大逆不道之言。 这是会惹怒鬼母的! 而惹怒鬼母的后果……这些被迫害成性的债务人开始下意识的颤抖了。 那份害怕,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同时,又有人想到,作为低贱的债务人,唯一成为孩子的方式就是通过举报背叛者,从背叛者上获得的痛苦来使得当初没有贷款价值的自己晋升为孩子……一时间,不少人看向慕璃的目光又灼热起来。 “死不死已经无所谓了。”满身血痕的少年颤抖着站了出来,他抬起头来缓缓喘息着苦笑道:“慕仙子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为大家承担痛苦,交付恶念,她都没有怕死,轮得到我们怕么?” 当第一个人说出这番话后,又有人犹豫着站了出来:“或许我们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作为债务人痛苦到死,慕仙子,她一个【孩子】,本来可以通过奴役、折磨我们来换取鬼母的宠爱,从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活着,却为了帮助我们,那么坦荡的将把柄放到我们手里,她是真的信任我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废物。” 场面突然一静,大家看向慕璃的目光顿时沉重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都害怕,都痛苦。”李裕泽哽咽道:“反正我是原意帮助慕仙子一起杀了鬼母,你们要是想向鬼母告密,从而晋升为【孩子】的话,就去吧……” “这吃人的修真界,往往就是为众人抱薪者必冻毙于风雪的,既然注定要被鬼母吃掉或者成为傀儡一样的伥鬼,不如就让我代替慕仙子成为那个背叛者吧,这样的我还算有点价值,总不能,让一心为我们出头的恩人先死。”有人接话道:“现在如果没了慕仙子,或者下一个慕仙子,可能要到我家里人死绝了才有吧……我女儿和外孙已经去到火烧暗室了,我不想让她们之中的任意一个被烧死。我想她们活。” 这话说完,大家都不动了,静静的,方法呆住了。 直到下一刻,众人安静而沉默的将刚刚被召来的几个孩子团团围住。 此刻,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将恶念分完,慕璃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黑色灵力又旺盛了一些,这也代表着,交付不了足够恶念的她即将变成【坏孩子】了。 坏孩子,是要被吃掉的。 越是欠债的坏孩子越是好吃,因为那代表着贷款者无尽的**、贪念和悔恨,正是百鬼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鬼母不会让自己忍受这样的诱惑,没有必要,而且,以仙灵眼的能量为筹码的恶念当是特别美味且收益颇丰的。 果不其然,在恶念纷发的不久后,她便接收到了鬼母夹杂着愤怒与贪婪的召见传音。 慕璃抿嘴一笑,在伥鬼到来之前,再次面对院子里那群厘清债务了的债务人。 没有了债务的束缚,此刻,他们将赶来的【孩子】团团围住,显然是不想让这些孩子离开此地,他们要将慕璃决定带领大家反抗的消息压死在其中,以免消息泄露,鬼母有所准备。 “我会在今夜杀死鬼母,而你们要为我做的,就是保护好那个孩子。”慕璃说着,指着这群不人不鬼的人群中一个被折磨得濒临崩溃的少年。 少年在黑压压的一片头颅中缓缓抬起头,震惊又理所当然的看着慕璃,眼里竟然隐约有热泪,早不见先前的桀骜与狂妄。 此前他说的单凭自己和昆仑众精锐就能摆平此处犹如一个笑话。 那个不轻不重的赌约,分明对慕璃也没有多少好处。 慕璃就此离开不去管自己,让自己在此处自身自灭也不会有人知晓和责怪,毕竟她完全只是一个瞎了眼睛的弱女子,她能否救下一个人,是不是对昆仑世子的生死坐视不管,根本不会有人去管,连母亲都没办法指责她的力有不逮。 “好。” “好。” …… 众债务人应声下来。 得救了? 李裕泽庆幸的想着。 此时,慕璃也准备动身去鬼母自我献祭了。 慕璃看了看时间距离下一个酉时还有五个时辰。 她耐心的等待了几个时辰,很快便有伥鬼受诏而来,笑嘻嘻的说要带她再次去鬼母处。 伥鬼青白枯瘦的手触碰到慕璃的肩膀上时,一种些微的晕眩感缓缓绽开,让慕璃行动一顿一顿,有种迷迷蒙蒙的似醒似醉之意。 大概是鬼母怕她不来采取的特别手段。 有特殊能力的高级别伥鬼的到来顿时让众债务人开始方寸大乱。 江玉川被打得紫红的眼睛也隐约睁开一条缝儿,啊啊啊的想说什么,却因为被慕璃破坏了声带而只能啊啊啊乱叫,但他心里却因为鬼母派然过来而感到一丝安心。 他还是鬼母的好孩子,鬼母一定能救他的…… 至于慕璃,这下必叫她跌落泥潭,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伥鬼似乎并没有急着为江玉川和其他孩子做主,他们只急着带走慕璃。 不过慕璃并没有反抗之意,反而哼着小曲儿,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众,被带到了鬼母面前。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虞姝显现出了丑陋的原型,丰润的妇人形象在扭曲中变形成了庞大臃肿的怪物,身上长满尖疣突刺,样子好不恐怖。 “你已经不可能还清债务了。” “所以?” “所以,你成了坏孩子呀~” 而坏孩子,是要被吃掉的哦? 仅仅五个时辰,造成大乱的慕璃成功成为了【坏孩子】。 “是么?”慕璃微笑。“那还真是荣幸之至呢。” 毕竟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慕璃知道鬼母进食是有规律的。 晨生暮啖。 在慕璃看来,这或许这就是在这个完全被鬼母控制住的域众寻找破局的方式。 鬼母分娩和进食时不喜人打扰,常常需要众多仆从守在外头,之前慕璃在门外静候许久,直到鬼母进食完毕才得以觐见,也恰恰应证了慕璃的猜测——那两个时间段正是鬼母虚弱或者不能被打断的时间段。 慕璃正计划筹谋着在这个时间段去会一会鬼母。 但那个时间段鬼母防守严苛,自己又被鬼母种下标记,轻举妄动一定会被发觉。 那么最好就是让鬼母在那两个时间段之一的时候,能够主动邀请她去见面了。 只是如何让鬼母主动办到这一切呢? 慕璃摩挲了一下手指,计划已经在进行中了。 她首先要成为孩子。 之后,她自己一来就分完了恶念,欠下了鬼母无比巨大的债务,自己一定会成为鬼母食物【坏孩子】的预备役,有了在鬼母进食是相见的机会。 同时,当鬼母判断出任何一个【孩子】无法偿还债务的时候,那么她就可以随时决定,那个孩子,是需要被吃掉的【坏孩子】。 再加上——慕璃遥望镇子的边界,隐隐泛着清光,似有无数爆破声接连传响。 魏雳之他们,也快要来了吧。 所以,鬼母一定会选择第一时间吃掉她来准备和魏雳之大战! 魏雳之在千棺阵中造成的破坏一定能引起鬼母的警觉,魏雳之绝不是什么小角色,不是鬼母能轻易对付的,所以,被慕璃浪费如此多的恶念后,鬼母必须考虑赶紧集中力量对付魏雳之的。 所以,她一定会在近期大量吞噬【坏孩子】。 而目前的坏孩子中,有谁比欠下足够多的恶念,还慕璃更合适的呢? 这样,今夜,鬼母必定会吃了她。 富贵险中求,捉鬼也是亦然。 她便也能在鬼母虚弱的时候乘虚而入了。 这是她唯一能和半神修为的存在战斗的机会,以及测试并使用尉迟给她的法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另一边的千棺阵中。 魏雳之已经带领昆仑众将此地翻了个底朝天。 七零八落的大地上到处是滚滚而上的焦烟。 无数僵尸汇聚的黑色的人形涌流出现数处残缺,半数棺材被毁,流出许多带着凄厉惨叫的诡异汁液。 魏雳之站在高耸的僵尸山上,白袍飞舞,他俯瞰着这一片焦灼的领域,隐约觉察到此地的不同寻常。 尤其这莫名熟悉的百鬼气息,就好像,他并不是第一次接触百鬼或与之战斗。 脑海中隐隐约约闪现出许多久远而陌生的记忆,片段式的,十分残缺,甚至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像是另一个人的另一段人生,令他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究竟是谁? 这份怀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出口已经显现,他很快带领昆仑众从这里打出去了。 他没有被一丝一毫的污染,他凭实力,破除了这个阵。 后面跟上的昆仑众也十分惊心,也已经和昆仑传讯来救兵了,他们有预感,这次一定能平息这方祸乱。 说起来那些僵尸中不少人身份煊赫,想来也是有必要让其亲属前来认领。 他们从阵众出去时已过去了一天一夜,即将到酉时。 脚踏镇子的青石板,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周遭一切,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魏雳之凝眉,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 天际一片昏暗,一轮月亮已被乌云掩盖,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了一般。 “慕璃究竟做了什么?“ “怎么了?“看着魏雳之突然顿住了脚步,其余人也纷纷往四周张望,但却什么也没有发觉。 “无碍“魏雳之只是这么说道。 昆仑众们也不便多问,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走!“ 魏雳之冷声下令,率先继续往镇子中央鬼气最浓之处而去,其余人则迅速跟上。 ...... 鬼母钱庄。 鬼母进食的特殊洞府内,鬼母正盘腿而坐在一个蒲团上。 这是一座由数千只僵尸雕刻成的蒲团,每只僵尸都被雕琢得栩栩如生,而且,每一个僵尸都有着极强的怨恨、怒气和仇恨。 一个人,在被人杀了之后,怨恨、怒气和仇恨的情绪会在心中产生一股浓烈而不可磨灭的执念,这股执念会影响到这个人的生死存亡,让他的灵魂永世无法投胎转世,成为孤魂野鬼,只能在这个世界飘荡,直到他被鬼母吸干了最后一口精血,被鬼母彻底吃掉,最终化为鬼母的能量。 鬼母,在吸收掉了那些成为僵尸的【坏孩子】的恶念之后,就变得愈发凶猛。 为此,这场战斗,慕璃必须格外小心。 哪怕此时的鬼母最为虚弱。 “慕璃,本尊要将你撕成碎块,吃掉你!“鬼母突然张开嘴巴咆哮,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暴虐和疯狂。 她的手掌,在她张开口时陡然间伸长,变成了三根锋利如刀的爪牙,这些爪牙上还带着尖锐的寒芒,仿佛有一种嗜血的欲|望。 这是属于鬼母的法宝。 “来吧!“ 慕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却并未有惧色,她双眸冰冷无情的瞪视向鬼母,双手握拳。 “砰“的一声! 一道火焰轰然袭来。 鬼母的爪牙被烧得噼啪作响,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你居然能够反抗我?”鬼母疑惑道:“不,这不可能,你已经完全被我标记,躯体完全被我支配,你应该主动过来被我吃掉!” “你错了,我没有完全被你控制住,至于原因……在我收拾掉你之前你没机会知道了。 当然,我只是暂时的不受控制,我自身的灵力已经完全被你压制,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将你捉住。” 慕璃话音刚落,双掌结印。 霎时间,一道道火龙冲天而起。 这是尉迟教她的“阳火”。 驱动招式的灵力也属于尉迟。这一招的威力十分恐怖,堪比半神,却只对百鬼有效。 “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能奈我何!“ 鬼母冷哼一声,一挥手,一道道漆黑的气柱从天而降,直击火焰龙卷,瞬间就将火龙击溃。 火焰消散,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 那是被鬼母的攻击直接贯穿的裂口。 鬼母不屑的大笑,“雕虫小技。“ 她抬手一抓,一柄巨型镰刀凭空出现,这镰刀长达丈余,刀身上有黑色的鳞甲覆盖,散发着阴冷、邪恶、腐朽、暴戾等等负面气息,镰刃上布满锯齿状的锯齿,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镰刀挥舞,一道漆黑的飓风席卷而来,将那裂缝扩展到极致。 “轰隆隆“ 巨大的声音响彻云霄。 慕璃的身影出现在了裂缝之中。 眼前的景象让慕璃心凛,心中也有一丝怀疑,这真的是鬼母最虚弱的时候吗?她真的要面对这种怪物吗?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后的余地了。 这是属于她的承诺,也是对于她的历练。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和半神交手的,而她所做需要打败她,而且仅仅需要让鬼母露出个破绽,而后拖到魏雳之过来善后就好了。 想通了之后,慕璃的心里就有了几分底气,继续执剑相迎。 “嘭“的一声巨响,慕璃的身影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到了地上。 她的身体撞击在地上时,地面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凹陷,地面也被撞出了几道深痕,看上去有些惨烈。 “你居然还能坚持得住,看来本尊的确要小看你了。“鬼母的声音再度响起,她那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透着浓浓的兴奋。“乖孩子,你就乖乖的让我吃掉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慕璃从地上爬起来,冷眼看向鬼母。 她不能输。 她必须要赢! 她不能失败。 她的命运早已决定,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导致整件事的失败。 她必须在魏雳之想起一切之前,拥有完成解决百鬼的能力!她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魏雳之之前不相信她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的弱小,弱小之人是没有话语权的! “慕璃!“ 魏雳之在远处疾驰而来,声音急促,神色慌张,显然是已经猜到了她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鬼母微微眯起双目,盯向了疾驰而来的魏雳之,眼眸中的贪婪更加明显了。 “小子,你也来了?我也要吃掉你,我要吃掉你啊!“鬼母兴奋大吼。 慕璃的神色一怔,她看向疾驰而来的魏雳之,眼眸微缩,她看到魏雳之身上缠绕着一层黑色雾气,雾气笼罩着魏雳之的身体,魏雳之的模样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却是确确实实的到来了! “荔枝!“慕璃眼睛一亮,“你来了!” “简直胡闹!“魏雳之斥责的声音里竟隐隐约约参杂着喜悦。 因为慕璃还活着。 “不好意思!“慕璃轻笑,“我只是想替道尊刺探敌情……我之前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愿意为你做一切……虽然这些事情血腥而肮脏。“ “我不需要。“ 魏雳之冷淡道,声音里隐约有怒气:“我看你是疯了!” 慕璃知道他虽表情冷酷,但显然也被她触动。 因为他下一句说道:“我是你的道侣,我才应该站出来护你周全!!” 魏雳之说完,转身朝着鬼母飞射而去,手里握着奈何剑,剑尖上散发着森白的光芒。 “呵呵呵呵......“鬼母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小子,你的胆子挺大啊!居然敢跑过来送死!“但其内心,已经隐约觉得不安。 这场战斗发生的很不是时候!她进食的时候是不能有人打扰的! “送死?“魏雳之嗤笑一声,“倒要领教!” 说着,魏雳之的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鬼母的身前,奈何剑横扫而出。 鬼母也同样举起了手里的黑色镰刀,一道道漆黑的气流自镰刀中喷薄而出,朝着魏雳之斩了过去。 奈何剑与黑色镰刀撞在一起!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奈何剑与黑色镰刀撞在一起! 两者碰撞的刹那,两道强大的气浪翻滚着,将四周的建筑都掀翻了起来,瓦砾飞溅,鬼母山庄轰然倒塌。 鬼母被迫退后了数步,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眼眸中也透着凝重之色。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眼前这个透着莫名熟悉的冷肃青年,竟比她想象中棘手。偏偏现在又是她进食的时间,她的进食时间是不容打扰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如果慕璃之前没有消耗掉她太多时间精力,她完全可以送他们一起上西天! 好饿好饿啊…… 好想吃了他们!!! 慕璃也是感到惊讶,倒不是没想到魏雳之竟能与鬼母的镰刀对峙,并且丝毫不落下风,而是她之前对鬼母的消耗果然有效的! 当然魏雳之的修为据说是大乘后期,鬼母直接是伪半神修为了,但魏雳之的肉身力量很恐怖,鬼母也不是泛泛之辈。此刻两人对决起来,竟不落下风。 “我倒要看看你能够抵挡我几次。“鬼母狰狞一笑,手中的黑色镰刀快速的旋转了起来,一股黑色的气息不断的弥漫出来,化作一片黑色的漩涡,将魏雳之给包裹在其中。 “几次都能挡住!!“魏雳之悍然迎上,毫无畏惧,并隐隐对鬼母有压制之势。 “就快成功了!”慕璃心中喜悦。 “轰隆隆!!!!“ 黑色漩涡之内,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随即黑色漩涡中的黑气不断的翻滚着,并且不断的朝着黑色漩涡外面涌去,将外面的空气都搅动的扭曲变形了。 “哈哈哈哈!“鬼母疯狂的大笑着:“凡人焉得与神斗?!哪怕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你们这群蝼蚁也奈何不了我!” “哦?是么?” 魏雳之突兀的抬头望向鬼母,嘴角勾勒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周身气息陡然变换,灵力飞速流窜之下,竟也隐约流露出几分仙力。 而这仙力扩散的一刹那,周围跃跃欲试想要助力的昆仑众人们便知道这场战斗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 同时,他们对翾殊君的实力都感到深深的畏惧。 便各自相视点头,将此处完全交给翾殊君,而他们则分散寻找李裕泽了。 此时魏雳之催动仙力,一拳击出,银色的拳头犹如流星坠落一般,朝着鬼母爆射而去。 这一记攻击,竟是直接将鬼母笼罩在其中! “不!“鬼母大叫一声,却已经晚了。 “砰!!!“ 黑色的拳头砸在了鬼母的胸口处。 “噗嗤!“ 鬼母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无比。 “你!!“鬼母怒目瞪视着魏雳之,脸上充满震惊。 她的实力比魏雳之高上许多,但魏雳之的这一招却是让她措手不及。 她从未见过这种攻击,根本不知该如何防御,只能选择逃跑。 “哼!“ 魏雳之一声轻蔑的冷笑,身体突然加速,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鬼母冲了过去。 “啊!!“鬼母尖叫一声,连忙逃走。 “嘭!!!“ 鬼母刚逃到远处,就被魏雳之追上,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地上。 “噗呲!“ “噗呲!“ 鬼母吐出一口鲜血,丑陋的胸膛凹陷下去,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是你!”鬼母忽然想到了什么,发狂般恨叫道:“竟是你?!难怪……难怪……” 只是她叫着叫着又目光深沉的看向慕璃:“可是为什么你的气息也这么熟悉,你,你是……” 魏雳之和慕璃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只当她是临到了的有诈,便知道此时该收尾了。 魏雳之冷漠的注视着她,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真正的实力,但这不重要,你该回到你的归去了。“ 鬼母脸色阴沉,眼眸中尽是愤怒和不甘。 她不甘心啊,为何自己会败在这个青年的手上,不明白自己唯一的弱点怎么会被慕璃猜测到! 如果现在不是进食的时间,如果不是…… 没有如果。 慕璃利用尉迟给的法宝,当着魏雳之的面将虚弱的鬼母收纳成一颗缠绕着不祥黑雾的青黑色的珠子,珠子上刻有鬼母本体的花纹。 就在鬼母化成珠子的一瞬,慕璃向其贷款时拥有无尽力量的双眸陡然黯淡了下来,甚至有些萎靡和昏沉,任何的光线都变得刺眼。 慕璃知道这是反噬。 使用本不属于自己力量的东西是会遭受反噬的。 同时受到反噬的还有许多贷款过多的孩子,那些贪婪的孩子将再次一无所有。 但是,慕璃听见不远处的阵阵欢呼声。 他们拥有选择自由的权利了。 当然这条路并不好走。 慕漓吞下一颗药丸,再次将双眸蒙起来进行简单的养护。 而后,慕璃对魏雳之道: “只要将此珠投递到销魔窟,鬼母便可彻底消亡。” 魏雳之点点头,慕璃施展的术法,这次凭他居然也不能十分看懂,但是没关系,经历过这一切的他可以选择试着相信她。 慕璃见魏雳之没有反对,便立马将珠子丢入了空间之中,而魏雳之则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呼......终于搞定了,不知道这颗珠子是否能够将鬼母的魂魄召唤出来呢。“ 慕璃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疑惑起来,这珠子能够将鬼母的魂魄召唤出来吗? 慕璃将目光投向了魏雳之,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 魏雳之一怔,随即他凝视着这颗剔透的珠子良久:“或许,但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们都不应该尝试。“至少要确保召唤的时候在晨昏这两个时间段,否则…… 慕璃点点头,若有所思。 暗处目睹了这一切的姚姿咬牙目睹了这一切后默默隐去了。 此时天已大亮,另一头,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没了鬼母的钳制,剩余的家伙都好处理的多。 昆仑众人也在一众人不人鬼不鬼的半僵尸化了的债务人和孩子中找到了强撑着的小小世子爷。 李裕泽依旧被昆仑众人众星捧月的包围着,显然是脱离了危险,但他此时处境依旧狼狈,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泪痕。 这第一次的下山历练给了他太大的阴影。 李煜泽的长相无疑是出彩而精致的,是很精致的日系漫画美少年的长相,此刻他眼尾泛红,眼睫带泪的柔弱模样绝对是极其戳人而心疼的。 不过由于见识过战损版本的魏雳之,李裕泽这种级别的美貌还是不能打动她。 慕璃向李裕泽走来,将他团团围住的昆仑众自动打开了一条路。 发觉有人来,李裕泽下意识的警惕的瑟缩了一下,他眯了眯哭得略微发肿的双眼,待看清来人后,忽然就怔住了,只呆呆的看着慕璃。 她真的做到了。 慕璃看着李煜泽这般模样,以为他是自己这模样被外人见到了,有些拂不开面子,心底恼恨她,正担心赌约的事能不能顺利进行,思忖着他如果反悔,自己能奈昆仑何的时候,李裕泽忽然安静了下来。 隔了很久很久,似乎压抑到达了某种极限,李裕泽猛的冲向慕璃,死死抱住了她,才止住的泪水再次狂涌而出,他如同一个好不容易见到家人的孩子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终于来了!” “嗯?“慕璃被李裕泽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不禁微微推开他,却没有成功,他抱得死死的,以至于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魏雳之不由得微微挑眉。 “我以为我们都会死,都会被鬼母弄死......而这样孱弱的我也不配成为母亲的孩子的吧,我以为我会被放弃的,我一定会被母亲放弃的…… 但是你来了,你真的没有骗我。“ 李裕泽哭着说道,声音哽咽,眼泪鼻涕全部沾湿了慕璃的衣服,弄得慕璃一愣一愣的。 “那你恐怕感谢错了人。”慕璃道:“没有翾殊君,我做不到如此尽善尽美。” “不,不……”李裕泽只一个劲儿的摇头,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没有慕璃的一系列指导和布局,他可能根本活不到魏雳之解决完鬼母,以至于昆仑众最终找到他。 慕璃艰难的将他扒拉开,同时示威一般刻意把玩起手里的珠子,这让被禁锢在一旁的阎良看得眼睛都直了,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另一方面,这颗鬼珠蕴含的力量无疑是让任何的鬼怪都心动的,阎良吞了口唾沫,心思百转。 “这珠子好看吗?”慕璃和颜悦色的对阎良说道。 “好看。”岂止是好看呢,其中蕴含的力量更是迷人呢! “那你想变成它吗?”阎良打了个激灵瞬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仙子饶命!饶命!” “那关于这个珠串的事你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说着慕璃拿出一个红色的珠串,正是羽寂和尚的脚链,却在之前被阎良带在手上的珠串。 “老十四?你想知道他的消息?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想知道?你也想收了他,把他变成这珠子?还是……你在关心他?” 关心二字阎良咬得很重,魏雳之的眉头挑得更厉害了。 慕璃却在认真思考阎良的话了,她是打算救羽寂的,但是羽寂也是百鬼,那么按照尉迟的要求,她也是要将他带到销魔窟进行人道毁灭的…… “这你少管,反正我这人就喜欢首饰,一百零八只鬼正好给我做项链,你要不要试试?” 阎良看了看魏雳之,这两人联手的话,未必没有可能说到做到,他狠狠的打了个寒战,不过确实对慕璃如何能将百鬼收纳为一个珠子而感到奇怪。 感到奇怪却并不意味着想体验。 “好,我都告诉你……”暂时捞不到好的阎良颓唐道,他开始半真半假的简述起他此前碰到羽寂的事来。 另一边的李裕泽看见慕璃手上的那个红色珠串也隐约觉察到几分眼熟,似乎母亲大人也有过一串,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慕璃,而这珠串背后的事,隐隐约约的记忆让李裕泽脸白了白。 正思忖间,昆仑的大部队也陆续到来,开始善后清理现场了,昆仑首座邢姬的飞鸾信也传了过来,他算是勉强完成了母亲给他的成人礼前考验,该回去复命了。 “我得回去了……”李裕泽擦了把泪,依依不舍道:“听说你们来昆仑有要事,我会为你们引荐的,你们帮了我,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昆仑义不容辞。” 顿了顿,他又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吧!” “嗯。”慕璃不置可否。 李裕泽含着泪终于再次被昆仑众人簇拥着离去了,只是比之来时的趾高气扬,显然得狼狈万状,这算是他真正的见识到修真界残酷的一面。 第二百四十五 记得吗 昆仑山间,云霞明灭。 此山拔地而起,横行连天,云遮雾绕,涵虚太清,十二分的壮观。 慕璃一行人方到山脚,便见青烟袅袅间,出现一众昆仑弟子相迎,为首的长老赫然就是此前大战鬼母时曾见过的张姓长老,张有惟。 张有惟笑着前来寒暄,慕璃也笑着说明来意: “此次我等前来是想拜见刑姬,借一借神兽腾根来帮着除蛊。” “好说好说。”张有惟道:“掌门早知仙子来意,早在玉虚宫恭候。” 言罢便来引路,慕璃、魏雳之,绝泫,则灵便一起飞至半山行宫。 行宫外泉水淙淙长流至天际,烟斜雾横中,拔地而起的宏伟宫殿在繁枝茂叶中渐次露出全貌。 众人行至正殿,殿中摆着一鼎飞錾工艺的鎏金香炉,青烟袅袅直升至高大的穹顶,两面是奇花异草和双麒麟衔珠拱门石像。 张有惟走至石像处微微一拜,便见石像忽然僵硬的动了起来,一人一石交谈半许,张有惟转身对众人道: “宗主有令,此次会见只可先面见翾殊君和这位慕姑娘,其他人另有招待,不知道尊意下如何。” 翾殊君微微沉吟,正欲开口,慕璃道:“未知另一种招待是何等招待呢?” “自然是美酒佳肴,奇花异草任君赏,亦可稍作修整,实在是宗主多有不便,还请担待……” 张有惟说得恳切,慕璃虽然心里突突的跳,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还是有求于人的,不能闹得太难看,和众人商议片刻,便决定暂时兵分两路了,即她和翾殊君先面见邢姬,其余的人先在藏芜小筑稍作修整。 在一弟子将则灵他们领走后,那石像麒麟忽然细微的颤动起来,有砂石簌簌而下,随即正殿外出现带着波纹的淡黄色光幕。 张有惟对着慕璃他们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慕璃便和魏雳之一同踏入光幕,在一阵光晕中进入大殿之内。 昆仑之主刑姬便坐于香炉后数十步的金玉莲座上,她身后一展绘着十二神兽的依柳屏风,两边是雕竹彩绢长明灯正莹莹发亮。 刑姬身着月白流光宫装绣夹裙,腕上的丝绸飘带浮空微动,她端坐蒲团之上,宝相庄严,宁静的望着来人。 只是那份面上的宁静在落下成目光时,却多了几分审视的严肃意味。 她的目光将到来的慕璃一行人都在似有若无中扫视了个遍,最终只定格在着月白色广袖长袍的魏雳之一人身上。 “故人好久不见。” “……” 魏雳之不语,想必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邢姬的记忆。 见魏雳之举止疏冷,邢姬也未觉有异,毕竟翾殊君的性子,是无人不知的冷然。 只是……邢姬看看翾殊君身旁的女子,这位想必就是渺殊君的发妻了,双眼皆盲,却已有元婴的修为,当得起一个真人之称,只是她如今却和翾殊君举止亲密,想来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而和翾殊君欢好或许真是受益良多。 而这个妖精似的女子,似乎也正是破坏我儿立威的罪魁祸首呢…… 不过,倒是好手腕。 邢姬思忖着,一双金色的眼睛流光闪烁,最终只慢慢悠悠的开口:“道尊来意我已知晓,神兽腾根也静候为道尊效劳……” “针不戳。”慕璃神情一亮,不禁精神一震,只是,这个邢姬居然这么好说话的吗。 魏雳之依旧凝眉,似觉有异,但仍旧客气道:“多谢,便烦请宗主召出腾根,为我等一助了。” “自然。”刑姬道,言罢,她拈指微微一笑,一阵扑朔的烟雾中,出现一只身有双翅,头上长角的魁梧黑豹样的异兽,似乎,这便是腾根了。 这异兽身型线条优美流畅,脸上却是黑面獠牙十分吓人,尤其他一双青金色的双眸,锐利无比,充满凶性。 但这样一头桀骜不驯的异兽从烟雾中走来后却也只低低的朝着地面嘶吼了一声,强大的远古气息扑面而来,腾根抬起爪牙锋利的脚,一步一震,缓慢而沉稳的转身走近邢姬身边,以一种不可想象的温顺趴在邢姬脚边守候,不动如山。 “你看看这小家伙似乎在闹小脾气呢~”邢姬从广袖中伸出戴着碧玺缠丝玉镯的手,五指在腾根身上的毛发上微微的摩挲,腾根缓缓闭上了眼睛,显现出安闲的表情,如老僧坐定般,显然并无意真正的出手相助。 “您这是何意?”慕璃不免开口,这个邢姬,或许并不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随即又有所醒悟,看着刑姬过分恬淡的蜜汁微笑,试探道:“刑姬大人或可有什么要求?” 刑姬垂眸,拨弄着脚边腾根的黑色长毛不说话,良久,她突然抬眼道:“本座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慕璃:“……但说无妨?” 刑姬的目光越过慕璃,直直的看着翾殊君,目光恳切隐有泪光,双颊酡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看上他了,不过她似乎确实看上他了,她对他说: “恳请翾殊君收下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做徒弟……如此,珍兽腾根,吾愿双手奉上。” 刑姬说到要赠送腾根时,那“大虫”一般的异兽忽的站起,似有不愿,鬃毛倒竖的站了起来,但脖颈肉被刑姬死死拿捏,便也作罢,只低呜了一声,最终还是坐下。 “它不舍得你。”慕璃道。“宗主大人会不会有点强人所难?”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会舍得的。”刑姬终于把目光又转向她,眼神慵懒中带着一点睥睨,她并没有把慕璃放在眼里,也没有顾虑腾根的心情,“不知道翾殊君意下如何?” 魏雳之沉默了一会,冷淡道:“本尊无意收徒,尤其以这种胁迫的方式。” “这怎么全是胁迫呢?我儿虽不上天资聪颖,但也颇有慧根,收下他,不仅有奇兽相赠助力道尊排忧解难,又有我大昆仑背后支持——不瞒道尊说,最近可是有传闻您叛出蓬莱,蓬莱欲与您势不两立呢,近日也有蓬莱人来我昆仑问询,我如此帮助道尊,本就是担了风险的,还请翾殊君莫要为难则个。” “所以你觉得,这些就能逼我就范?你觉得我翾殊君收个徒弟是这么儿戏的事么?”魏雳之声音冷然了下来,态度也不那么友好了。 慕璃围观得一愣一愣,但也算明白了刑姬的目的和顾虑。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不过吧,说他儿子虽然没悟性但是有慧根之类,确实非常搞笑,因为他的儿子根本就是个没灵根的凡人,能依靠高阶法宝丹药达到在众修真者中不露馅确实也算得上聪慧,但只这一条,她确实是隐瞒了很大一件事啊……而对于魏雳之这样的一代宗师来说,收一个凡人弟子,也实在是个大坑。 而魏雳之也不是一个吃硬的人,他亦身处高位千年,他有他的骄傲,尽管记忆全失,骨子里的性格还是不会变,不愿意的事,没有人可以强迫。 另外,对他那样死板的人,收徒弟讲究命数、机缘、悟性……如此种种,绝非轻易可决定的。 当然与之相对的,成为魏雳之这样强者的的徒弟,自然受益良多,不论是对修真一路还是背后势力,都是极其使人眼馋的。 总之若真的让刑姬得逞,对于李裕泽绝对是如虎添翼的天大便宜好事。 但魏雳之显然不愿意妥协,刑姬的言辞间也渐渐露出锋芒,气氛渐渐焦灼了起来,若非有所顾虑,刑姬或许就要翻脸下逐客令了。 魏雳之性直,宁折不弯,如此下去,可讨不着好。 他们目前的境遇,可不适合随意树敌,尤其是在南瞻部洲。昆仑的领域里。 于是慕璃道:“刑姬大人,您虽不拿正眼看我,您也总该听听您儿子的意见吧?” “你什么意思?” “让你儿子自己选择啊,他是不是也钟意翾殊君这个师父呢?” “我的儿子我自然了解他,他怎会不识好歹的不中意修真界第一强者呢?” “那你好歹让翾殊君见见你儿子呢?一者万一翾殊君见了,就改变了主意,二者,你儿子是不是真的想要拜他为师嗯?” 说着慕璃又拉一拉翾殊君的一角,用心音轻轻道:“荔枝,你稍微帮衬我一下,放心,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最后的结果绝不会让你为难。” 魏雳之看着自己的衣摆揪起的一角,神色稍有缓和,想到此时也确实不是口舌之争的时候,便也干脆道:“既然宗主您如此坚持,那便让本尊见见令郎是何等奇才?” “这……”刑姬这时候表现得有些为难了,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缺点在哪里,虽然瞒了一辈子,普通修真者看不出来,但是翾殊君会看不出吗? 而看出了,收下她儿子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她本来是想先想方设法迫使魏雳之同意她的请求,这样生米煮成熟饭,即使知道了自己的儿子不能修炼也不能反悔了。 这样她的儿子虽然上次下山历练树威失败,但是有了翾殊君弟子的名头,又可立于不败之地的。 虽然翾殊君如今已和蓬莱闹翻,但翾殊君的名头还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她为儿子苦心经营许久,怎么能就此失算呢? 刑姬看着提出异议,劝说翾殊君见她儿子的慕璃,脸色一青,总觉得她是为之前自己没正眼看她而故意使坏。 “宗主大人意下如何啊?”慕璃同样笑眯眯的催促。 “自然是……没问题。”刑姬艰涩道,“只是麟儿有伤在身,今日恐是不便……” 她得再堆些天材地宝高阶法宝给儿子伪装伪装,免得露馅,顺便拖延下时日,最好在李裕泽和魏雳之见面之前,让魏雳之同意…… “无妨。”翾殊君忽然道:“既然宗主如此举荐令郎,本尊确实有些好奇……再者,你如此推诿,莫非令郎真的不愿?既然如此,我魏雳之绝不做强人所难之事的,至于求借腾根一事,若实在无缘分,我自问还不至于折在一小小蛊虫之下!” 刑姬恬淡而神性的面容终于起了显见的变化,似是被呛得难受,不易察觉的抽搐着嘴角,而后客气的假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她微微的摆摆衣袖,和身旁的近侍说了点什么,近侍点头应下,退了出去,不多久便带着一帮子侍从,簇拥着一个满身贵气的翩翩公子踏云而来。 “母上。”俊朗萧飒的少年和刑姬微微行礼,再对着慕璃等点头致意,虽然知道慕璃看不见,但是他的目光还是有些躲闪,不敢和慕璃解除,耳根有些微的发红,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表面光鲜,但背后的难堪,她全部知晓。 “我儿,这位便是蓬莱道尊翾殊君,你可愿拜他为师。”刑姬开门见山,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问他。 满身贵气的富贵少年一愣,当要答应,忽然清晰看见了慕璃正对着他说出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那口型分明是—— “记得吗?那个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