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始翩然》 第1节 书名：桃花始翩然 作者：君子以泽 文案： 翩翩是全服著名大佬，因被陷害神隐于江湖 她买了个咸鱼号准备当养老玩家 发现前号主和游戏夫君奔现堕胎两次 女徒弟小三上位，把原号主杀到伤心卖号，堪称狗血至极 翩翩觉得，代表前号主重生反虐渣男小三的设定，有点刺激 原号主夫君：“她和你不一样，她很单纯。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 翩翩：“不用不用，离婚快乐。” 原号主夫君：“哎，你何苦强撑。” 翩翩：“不是强撑，是真强。毕竟是全服第一的女人。” 小三：“老公听到了吗，她说要成为寒老板的女人。帮她宣传祝福一下呀。” 原号主夫君：“一川寒星的女人？你？” 翩翩：“等等，你们是不是会错意了……！！” 后来，饱受和寒老板818摧残的翩翩，真遇到了本尊： “翩翩，听说你要当我的女人？” “……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一川寒星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壁咚接吻。是否接受？【是】【否】 === === === 超凶大魔王 vs 卖人设女神 低战玩家的好友都不加的真坏蛋 vs 小透明眼中毫无大佬架子其实比谁都争强好胜的伪老好人 生命宛如三月桃花，翩然起舞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主角：郝翩翩（凤舞翩然） ┃ 配角：一川寒星，慕殇，苍雪梧桐，君风云，红衣，大官人，无哥是我，侯曼轩 ┃ 其它：君子以泽 ================= 第1章 天地桃源818贴 《永别了，已经是别人老公的你……》 发帖人：无心女子时间：20xx年7月1日3:45am 我知道，现在全万界都在讨论争霸决赛，发这种情感818帖子显得有些ky。但老公，你知道吗？昨晚系统公告你和她结婚后，我才发现，原来最大的痛苦初降临时都毫无知觉。从公告出现到她改名，我脑中只有一片空白，除了微微窒息，只有特别迟钝的感觉。只觉得这是一场噩梦，很快我就会醒过来的…… 先贴一张我们的结婚照镇楼。 记得我们第一次对话那一天吗？去年的3月4日，刚开区不到半个月。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我特羡慕别人有徒弟，所以连骗带哄收了个比我还小白的徒儿。我在帮会里各种炫耀加庆祝，很快就被你艾特了： “你能当谁的师父？” 我好惊喜。虽然你说的话很毒舌，但这说明你不仅认识我，还留意到了我是个废柴（……）。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刚入帮会第一天就注意到你了。因为那时大部分男生都以娶老婆做任务为借口撩妹，你最有撩妹资本，却在研究怎么提升战力。我觉得那么认真的你超帅。 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我赖住你，拜你为师了。 你话不多，但每天都把我带在队里，不管谁欺负我，都会第一时间帮我出头报仇。我经常喊口号：“师父太负责了，感动！！”而你总是说：“你好傻= =” 后来我们等级高了，陆陆续续有一些徒弟出师，我觉得特不舍，对你说：“师父，我可不可以不出师昂？” 你的回答让我偷笑了好久：“恕我直言，没指望过你有本事出师。” 当时我没想过别的，只想永远和师父在一起，只有我们俩…… 可是，男大佬身边总会有很多莺莺燕燕。随着你的战力越来越高，想拜你为师的女孩子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高战妹子，让我觉得每天都心神不宁。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我对你说，师父，我的战力这么低，你会不会不要我…… 你说：“我不在乎你的战力。” “为什么不在意我的战力？” “我只不在意你的战力。” “嗯？什么意思？” “自己体会。” 那一刻，我的心跳快到快要炸开了。你开了这个头，我本来对你恭恭敬敬，也忍不住有了不妙的期待。因此，我对你周边的女孩子比以往更充满警惕，以至于后来乱说话，得罪了你的高战女徒弟，被她在野外开红杀了。 我向你哭诉，你却责备我管不住嘴。伤心之下，我退了帮会，跟一直喜欢我的男孩子组队刷好友度，并扬言要和他结婚。你命令我立刻退组回帮，否则和我断绝师徒关系。我吓得半死，不告而别退了组。然后，我收到你的组队邀请。你点了强制跟随队长。 画面切换到三生树下。看到弹出来的对话框，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少侠，你的恩师希望突破道德枷锁，与你结为夫妻，并在桃花灼灼夭夭的万界中永世相爱、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我原地放空三十秒，直至对话框消失。你不耐烦地发了一句语音：“你在做什么，点确定。”你有辨识度很高的烟嗓，声音沙哑，但哪怕是在下命令，也低沉温柔。 “师、师父……” “点啊。要我上你的号给你点？” 对话框再次出现，我闭眼点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脸上里全是泪水…… 你给我打了语音电话，问我为什么要哭。我说不出话。 老公，你有没有因为太喜欢过一个人而感到害怕过？ 我有过。就是那一刻。 空虚、无助、思念、依赖、绝望、贪欲，等等，种种感情纠缠在一起，早已快溢出胸膛，却连一个拥抱都成了最大的奢望。 我对现实里的你一无所知，却如此爱着游戏里的你。 后来你告诉我，你早在游戏空间里看过我的照片，才决定和我搭话……所以，我们算是一见钟情吗？ 我还在读书，无法告诉周围的人自己爱上了游戏里的27岁男人，只能向徒儿倾诉。她也经常被我们的爱情感动。 可惜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因为太在意对方，我们大吵了很多次，还离了三次婚，最后都心痛地复合了。每离婚之后，你都会用最温柔的方式把我哄好，但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有一天，我登上我徒儿的号，看到你们的聊天记录： “师公，你和师父是现实的男女朋友吗？” “游戏夫妻啊。” “咦，没打算奔现吗？我还以为你们俩很相爱的呢。” “我们跟你和你夫君一样的，任务副本夫妻。” “师父那么漂亮都只是任务夫妻吗？那师公觉得什么样的女生才是喜欢的类型啊？” “你这样的吧。哈哈，我开玩笑的。玩你的去，别操心我和你师父的事了。” 看到这段话，我气得立刻去质问你。你打电话过来解释，说只是觉得私密的感情没必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但当时我已经无法信任你了。那是我们吵得最厉害的晚上，也是我第四次在游戏里和你离婚。你百般哀求，千般道歉，我还是心软和你复婚了。那一天真的太伤了，我想好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也都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可我坚定了，你却变了。 那以后你对我不仅是疏远了。你和女孩子们说话暧昧，让她们和你共骑双人坐骑，甚至还送爱慕草给你的高战女徒弟。最后这件事变成了彻底斩断我们姻缘的利刃。你说我小题大做，但这已经完全触犯到了我的原则啊！那是求婚专用道具！ 我承认，后来开小号和其他男生闪婚闪离故意气你是我的错，但到底是谁绿谁在前呢？！ 我早发过誓，不会再去离婚。所以那天我告诉你我们扯平了，以后好好相处好不好。你说你愿意再做最后的尝试。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再犯错，你没回复，下线了。凌晨三点我从梦中惊醒，进入游戏，看到邮箱中多了新系统邮件：“您的夫君寄给您一封休书。”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你写的一句话：对不起，我过不去这一关。 然后，我看见我徒儿送给你爱慕草的系统公告，赠言：“抱抱师公，一切都会过去的 t_t，始终陪着你。” 接着，我收到又一个系统邮件：“您的徒弟已经背叛师门，从此与您形同陌路，望恩师珍重。” 其实，当我们俩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徒儿就经常肆无忌惮地说：“下了，爱你哦，师公。”“么么哒，师公。”但因为她经常说你眼中只有我，我就忽略了本能中短暂的不快…… 我们离婚后，她狗皮膏药一样跟着你，还充钱把战力提得比我还高。每次在街上碰到我，她都像看到一个恶心的陌生人，匆匆绕道过去。 太可笑了。如果没有我，我徒弟没机会认识你。她一开始装得那么天真可爱，其实早就有了目的。而你的女徒弟们就是欺负我战力低。战力最高那个从来没叫过我师娘，还曾经说：“师姐，别的男生勾搭你，你就不该搭理！如果我是你，连机会都不会给对方！你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我师父这么优秀的男人，你应该知足！” 如果我的战力很高，她敢这么对我说话吗？那些女生敢当着我的面每天嘤嘤嘤心疼你关心你爱你吗？ 遗憾的是，这些所谓的女大佬，放下高战姿态讨好你，却都输给了我徒弟。 一群傻女人，都去喊我徒弟师娘吧。 提到大佬，我想到了才结束的万界争霸。我一直是个休闲玩家，对这种pvp比赛不太关注，只知道全服顶尖的大佬们为此打得很厉害。看到凤舞翩然第一次惨败，卖号了，我也为她惋惜。翩神一直是我的梦想，因为从开服到现在，除了被闺蜜坑了一把，她就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她无爱、无恨、强到不需要儿女情长，就算卖号也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尊严。 多么希望我可以和她一样强啊。 而现在，我连着哭了三个多小时，眼睛肿得发疼，视力下降，打字也在哆嗦。只觉得从今往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未来了。 我好恨那些把你带走的女生，但更恨你。 你明明说过你会永远爱我的，为什么要骗我…… 老公，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以后你的人生里不会再有我了。 永别了。 ~~~~~~~~~ 第2节 补充一下，不要问男主是谁了，我只想倾诉，不想让他身败名裂。也请大家不要骂他渣男，但愿他和我徒儿能好好的吧。 回帖里说我恶意抹黑他们的，威胁要杀我的，请你们自便吧。我没点名道姓，既然写得和你们的故事不一样，你们为什么要对号入座？不过我前夫和他的女徒弟对敌人下手一向狠辣，当他不再保护我而和我对立的话，我确实会怕怕哦。行，来杀，就怕我一个人不够你们杀啊。 那些说我给凤舞翩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的人，说我故意cue她引战的，我无语了。她和寒老板的818我真的不知道，我又不是7区的。你们要吵麻烦另外开贴吵好不好。反正在我眼里她就是完美女神，怎么别人有资格粉她，我就不能吗？呵呵，神经病吧。 第2章 一瓣桃花 各位同学请跟我念： 便宜没好货。 天上不会掉馅饼。 贪小便宜的下场很可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昨天下午，我淘到了一个性价比相当高的游戏账号，得意半天。等意识到买了个什么玩意儿以后，悔得肠子都发霉了。毕竟不管人生多么黑暗，我也犯不着专门花钱让别人告诉我，你需要去看看脑科，因为你很可能是个傻子。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够了。 其实最初我并没打算买号，上交易网是去卖号的。但挂好了自己的号，我被一个女性角色的出售标题吸引了——“心血奶妈号白菜价甩卖，真的真的不想玩了，诚心出号，求有缘人善待”。 一般想弃坑的玩家卖号，用一个“真的”都很少见。这姑娘可能是被这个游戏恶心到了。所以，哪怕这号战力还算及格，她也挂了一个宛如诈骗网站才能挂出的价格，65块。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了这是正规网站，号也是才挂出来的，就不假思索把号秒了下来。 这萌新姑娘不懂市价。买下玩两天，提一波战力，再倒卖出去，还可以小赚一笔。 那一刻，我被自己愚蠢的机智感动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七月二日晚上九点一刻，我登陆上了这个新游戏号。结果读条刚结束进入游戏界面，发现装备爆了一半。看看战斗历史记录，昨天这号被一个名字超长的妹子连着杀了七次。 怎么事情不像我想得这么简单。这好像不是一个佛系咸鱼玩家的号，号主还有点事故体质啊。唉，算了，便宜货嘛，将就着玩玩了。 既然换了号，看看第一次免费改名机会是否还在。我点了改名按钮，看到跳出来的提示： 系统检测到您之前使用过游戏名【凤舞翩然】，请问您是否要继续使用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曾经是我最大的骄傲，直到我在万界争霸上被半血秒杀。那个击败我的男人，现在人称大魔王的家伙，第一次和我进行了直面对话。 然而，他打出来的都是什么无情又可恶的台词，也不枉我看不惯他那么久： “翩翩，你就这点实力么。” 他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吗？谁给他的脸叫我翩翩了？！ 我躺在地上，情绪平静得连我妈听了都得怕：“翩翩是我的小名，你叫不太适合。叫我全名即可，谢谢。” 他只打了两个字：“哈哈。” 真的，不敢相信，我居然会蒙受如此奇耻大辱。 想到这段的过去，怒火氢弹般爆炸在我的胸腔。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他妈的……我手指用力地狂戳鼠标，对“不改名”按键的位置点了十多下，却发现这号免费改名次数已经用完了。 同时，帮派频道出现了一句话： “翩翩，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她跟你不一样，她只是个单纯的小女生，没吃过什么苦，经不起你们这样攻击。” 这句话是瓢泼大雨，分分钟把我的怒火浇成了灰烬。 我木然地把双手放在键盘上，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我明明披着马甲，怎么立刻就被人认出来？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是人性的扭曲，还是这位小哥哥透过网络看见了我这简陋咸鱼的皮囊下那法式糕点般精致甜美的灵魂？ 震撼了几秒，我再看看自己控制的游戏人物，反应过来了：这个人叫的“翩翩”并不是我，很可能是和我小名重名的前号主。她的游戏名是佳人翩翩。 上面那句话的发言人叫慕殇，是发在帮派频道的对白。 名字有点眼熟。我又戳了戳自己的战斗历史记录，再次检查了一下屠杀前号主的长名妹子，她叫：慕殇宠爱的弯弯酱。 这剧情，信息量略大。 离奇的尴尬持续了一分钟，慕殇没说话，我也没说话，终于有小伙伴儿吱声了： 【帮会】轩辕包子：我有点懵，老殇你在跟谁说话呢？ 【帮会】一懒众衫小：发生了什么！我好像错过了一个亿。qaq 【帮会】慕殇：你们问佳人翩翩，她在贴吧发了什么帖子，她自己清楚。 其实作为新的号主，我应该高冷一点，直接退帮、改名，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然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回了一句话：“是在叫我吗？” 结果他真的是在叫我。但这次回帖的人不是慕殇，而是他的弯弯酱。 【帮会】慕殇宠爱的弯弯酱：你不是在帖子里说得很义愤填膺吗，已经把渣男这个屎盆子往慕殇头上扣了。我就奇了怪了，难道不是你先背叛了慕殇，他和你离婚了一段时间才和我在一起的吗？怎么被你说得像我是第三者？ 【帮会】佳人翩翩：我没这么说啊。 【帮会】慕殇：因为不顺着你的意舔着脸跟你和好，所以就贼喊抓贼说我绿了你？ 【帮会】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还有，你还好意思刷喇叭说我杀你哦。你没怼战力来杀我吗？哦，怼不过就开始扮演受害者了。佳人翩翩，人还是要点脸比较好，你说是不是的呢。 看这情况，前号主发帖被报复之后还跟他们刚了一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这弯弯酱杀了她七次还不解恨。 这么关键的时刻，如果我说出自己是新号主，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也会影响大家的吃瓜心情。但说错话影响前号主的口碑又不太厚道。所以，我选择了黄金的沉默，然后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紫黑夜空之中，冷月是一把高悬在危楼之上的刀。烛明香暗，风动帘栊，悲凉的羌笛声从烟竹深处传来，连带我控制的角色裙裾也微微拂动。她手握仙扇，青袍如烟，身姿娇小，正站在地图正中央的大殿前方。 面前的台阶右侧，有一个黑衣黑发男子的雕像。他蒙着面，双眼微眯，双手交叠于胸前作备战状。他戴着靛青色手套，手套泛着矿物般的冷光，手中拿着一只匕首，因月色反射着森森的寒光。他的头顶上写着几个字： 鬼炼之王——慕殇。 原来慕殇是这个区的鬼炼榜一，难怪说话有那么点牛逼。 鬼炼是刺客定位，跟t一样是对装备要求很高的职业，如果不是土豪，很难把这个职业玩出点名堂。 现在我正在玩的是一款叫《桃花万界》的热门古风网络游戏，手机端、电脑端都可以登录。从刚才的对话看来，慕殇和佳人翩翩应该曾经是这个游戏里的夫妻，慢慢演变成了妾有情郎无意的虐恋，还涉及到第三者插足。最终女孩子受伤惨重，情场媚不过小三，打架也刚不过小三，只能选择卖号退游。 看看他们俩的战力差距，再看看佳人翩翩最后下线的地理位置，我对月长叹一声。 虽然残酷，却合情合理。很多时候，游戏和现实的规则很多时候并没什么区别，大佬背后的女人从来都不好当。 这时，我收到一条私聊消息，是一个10级小号发来的。 【私聊】无心女子：新号主？ 我没有回复。等了一会儿，她又发了一条消息。 【私聊】无心女子：我是前号主。不用担心，我不是想要回我的号，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迟疑了一下，这才回复了她。 【私聊】佳人翩翩：你说。 【私聊】无心女子：能不能暂时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号已经换人的事实？包括我朋友。她们如果知道我不玩了，肯定会说出让我更难堪的话。 【私聊】佳人翩翩：其实你想继续玩的话，我可以把号卖回给你的。我只是随便淘的号。 【私聊】无心女子：不，我早就不想玩这个游戏了……现在也只是在赌最后一口气，不想让那对狗男女觉得我是被杀退游了。 【私聊】佳人翩翩：我很想答应你，但换了人毕竟是换了人，别人会发现的。 【私聊】无心女子：发现就暂时不要承认，只要两周就好……你看到帖子了吧，在这段感情中，我太狼狈了……拜托你了，谢谢你…… 我敲下“我不能保证，只能尽量”，还没发出去，她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 经她这么一说，我好奇去桃花万界的贴吧搜了一下，结果真被我找到了一个发帖人叫无心女子的贴。大致扫了一遍下来，发现小三居然还是前号主的徒儿，这是多么一出狗血大剧啊。 若前号主所言属实，我觉得弯弯酱是个人物。即便是在现代社会，当三能当得如此理直气壮，堪称一种伟大的革命精神。 但若弯弯酱所言属实，前号主更是个人物，可以去当金牌编剧。 想我中学时读过一篇穿越文，叫《桃花源记》，如今在这《桃花万界》中又魂穿一次，也是跟桃花有点缘分，那么，这桃花债就由我来结吧。 帮内氛围正处于寒冬般的萧瑟，我打开排行榜看了看各大榜单，再微笑着打开帮派界面，点下了“退出帮会”。 好了，帮派频道一片清净。 接着，我抽出点时间重新检查了一下佳人翩翩的号，再次对月长叹。大概心思都拿去谈恋爱了，这姑娘人如其名，飘逸不接地气，游戏空间里有一大堆精修自拍美照，但什么生活技能都是1级。 我做了一组锄头，爬到鬼炼地图的山脚下快乐地砍树钓鱼，同时还瞅着世界频道，看看又有多少人在野外地图为了抢boss打得死去活来，骂得翻天覆地。 年轻人真是毛毛躁躁，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实在打不过也别骂人呀，做做生活，当个闲云野鹤的咸鱼不也挺好的。 当然，即便是咸鱼，也得当个安全的咸鱼，得有大佬的庇佑才行。 我在帮派列表里找到了“怒战王朝”，申请加入。 怒战王朝是这个区的第一帮会。这个区战力榜一、榜二都在这个帮。一般来说，第一帮会人多、高战玩家多，福利和安全度都是很高的，可以得到低调快乐的游戏体验。 很快，我被通过了。帮派频道上出现了帮众的各种刷屏：“欢迎欢迎”“欢迎新人”“哇，来了个美女！”…… 第一帮一开，好事自然来。 我慈爱一笑，对着打字框快速输入：“谢谢大家，我是生活玩家翩翩姑娘，标准萌新，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大佬以后多多照应一下……” 正为自己的懂事油然感到自豪，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 “您已被怒战王朝的帮主踢出帮会。天下岂无缘。请少侠再接再厉，另寻良会。” 我面无表情而内心愤然地下“确定”，猛地一拍鼠标！ 能不能直接拒绝，不要通过了以后再踢啊，啊？这已经不是咸不咸鱼的事了，是关于尊严、原则的事啊！管你什么第一帮，管你什么大佬多，做人不可以这样，忒势利眼了！这样歧视低战力，你们行不行啊！觉得我咸鱼是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欺少女穷！在我弱势的时候踢掉我，知道我变强以后会对你们帮会做什么吗！啊？ 告！诉！你！们！ 给！我！等！着！ 等我提好战力！ 我就再来申请一次！ 毕竟第一帮嘛，门槛高，很正常！即便是当大佬的腿毛，也得是一根坚强刚毅的腿毛！ 我打开面板，正想细致研究一下这个号提战力，却看见世界频道上出现了一行大红色的字： “发帖喷我师父的戏精不是卖号了吗，现在又灰溜溜地跑回来玩了？刚才被怒战王朝踢了吧！怎么，绿了我师父找个小鲜肉不满足，还想去怒战傍大佬？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区谁不知道你的光辉事迹！如果我是你，早就不好意思玩下去了！” 所以，前号主啊，好好离个婚不好吗，为什么要绿那个渣男？绿了渣男不说，还可怜兮兮地让我不要说出号已换人的事实…… 这号还怎么玩？这也太难混了吧。 本以为可以倒卖号发家致富，结果沦落为接盘侠。 真的，便宜没好货。偷鸡不成蚀把米。 呜呜呜呜……我还能退货吗…… 第3节 第3章 一瓣桃花 这位世界上开喷的炸毛姐是小三的姐妹智囊团之一，有点厉害，战力排总榜前十。扫一眼装备，充钱多的新手。不过，前十里只有三个女生，难怪她有点嚣张。 我不聪明，但也不想成为智囊团的一份子，所以不会下场对号入座。但即便我不说话，也有一些抱大腿的回复她： 【世界】安娜_露露：哪有戏精，该不会是那谁的老婆吧？ 【世界】楓葉是我的眼涙℡：哇，搬好小板凳嗑瓜子看戏。 【世界】就这样默默：夏女神，你才买的神兽拿给我们看看呀，怎么加点的，求学习求指教。 接着，聊天框正上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大字弹幕： 【喇叭】夏日凉：戏精有本事在贴吧说三道四，怎么不敢正面跟我刚了？就问你，女徒弟又怎么了？师父宠徒弟，天经地义，你是嫉妒师父疼我嫉妒疯了吧？告诉你，我和我师父开服第一天就认识了，那时候还没有你呢。如果我们真想有点什么，哪有你这戏精什么事！ 世界频道字体加特效不够，现在喊起了喇叭，有点意思。 前号主发贴时大概是铁了心不玩的，不然不会把所有人包括渣男的徒弟也得罪了一遍。但既然没有点名道姓，我个人觉得，也没必要如此激动出来响应号召吧……炸毛姐大概是个小学生。 【世界】清爽甜心：哎呀，那谁嫉妒夏女神战力高吧。毕竟她只能发照片。关掉美颜，恐怕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哦。 【世界】宁小白：哈哈，知道你们说的是谁，我上次在战场遇到过她，两刀就切死了。这种男人上位的弱鸡，值得夏女神为她动怒吗？ 【世界】雷雷雷雷雷：得了吧，夏日娘大婶人傻钱多又嚣张，就比人家不充钱的高贵很多吗？我看佳人翩翩平时性格低调，对慕大佬挺顺从，这种媳妇儿没什么不好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夏女神的腿毛全部都被点燃了： 【世界】宁小白：夏女神人傻钱多？那你和戏精算不算穷又傻啊？ 【世界】清爽甜心：呵呵，靠男人上位她也不顺从啊，还开小号和别人结婚，结果被逮个正着，啧啧。某戏精，你还是好好去一帮抱大腿，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世界】弱弱酱：你们还是别骂她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她好歹是慕大佬前妻。 …… 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男生吵架永远是战不过女生的。这个小哥被她们你一句我一句怼得不说话了。 其实如果不是慕殇默许，这些妹子也不能这样欺负前号主。 说到底，还是战力差的原罪。看前号主和慕殇的差距，如果不是因为空间里那些精修美图，他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喇叭】夏日凉：佳人翩翩，看看你在众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吧，心机那么重，没有人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师父，谁会理你？我是看在师父的面上，以前才敬你叫你一声师姐，不然，你跟我讲话我都不会搭理。你还是管好嘴，该干嘛干嘛去吧！ 【喇叭】慕殇：徒弟，算了，我已经和她散了。 【喇叭】夏日凉：师父是好男人，被她如此背叛还好脾气。她这样的能和你结婚，居然还不懂好好珍惜。 这种钓鱼对话，傻子才会去回复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吧。 因为管不住嘴的臭习惯，我已经吃过很多教训了。每次都这样，遇到可能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事时，我的脑中总会出现两个小人。 一个是女魔头。她说，替天行道，铲除妖孽。 另一个是小天使。她是个哑巴。 【世界】佳人翩翩：都是成年男女，玩个游戏要搞搞暧昧也没什么，只是总是这样师父来徒弟去的，有点羞耻啊。 这不是我。我手指被小人附体了。 正使劲拍着手背想剁手，忽然竹林中阴风一荡，旋即而来的凄厉短笛声让我提起了警惕。 我收起钓竿，在码头上静坐。当短笛声二度响起，我纵身一跃，腾入高空。接着，狂风骤起，竹叶黑雪般纷扬乱舞，在水面落下密集的涟漪。一道绿光闪过，化作两把钢刃刺向我原本坐着的地方。因打了个空，水花飞溅在竹桥上。 一个粉白的身影落在竹桥另一头。名字是红色，开启了仇杀模式。看她原地四旋奔跑，应该是在寻找我的身影。我又跳了一下，飞得更高了一些。 可偏偏这游戏的3d光影效果做得太好，我的影子出现在了地面，暴露了行踪。于是，还没抵达树梢，已经有一团青烟在周身喷薄而出，束缚住了我的双脚。我立刻使用解控逃出去，发现攻击我的是一个法师，赶紧丢出一套打法师专用的连招反击。 哈，虽然没玩过奶妈，但奶妈的连招我居然如此如鱼得水，连得漂亮！ 然而，一套华丽技能特效漫天飞舞结束后，我一看数字，差点晕过去。 一次暴击都没有。 对方的血条就掉了大概……十分之一？ 这，就是65块钱的伤害吗？ 第三次笛声响起时，我的血掉了三分之一。第四、第五声响起时，血光满屏，我的画面变成灰色，人物已经嘶声力竭地惨叫一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一行提示出现在系统中： 您已被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击杀。您的经验损失1%，装备耐久度损耗5%，您的装备【明光履】已破损。 与此同时，穿着粉白短裙、绒毛短靴的少女带着几个女性队友落在我面前。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慕殇宠爱的弯弯酱使用仇杀令，将佳人翩翩击毙于鬼炼山，并命令她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世界一片哗然，吃瓜群众纷纷刷屏。 我扔下一排标点符号：“？？？？？？？” 当我的人物对着弯弯酱磕头时，她背月而站，对我说：“翩翩，对不起了。你可以骂我，但不可以骂凉凉。你最想杀的人是我，别扯不相关的人。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冲着我来吧。” 真是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对夫妻是被害妄想症二人组吗，总是喜欢喊“冲着我来”的烈士口号？ 打开她的面板看了一下，战力不到四万。我的战力只有两万七，比她弱很多，但也不至于死这么快吧，这号战力水分略大。 算了，想想前号主在帖子里也表达了对我的崇拜之情，我不要太计较了。既然选择崇拜大哥，大哥罩你！这锅大哥帮你背！ 弯弯的亲友说：“刚才她还说夏女神和慕大佬暧昧，忘记自己也是徒弟上位的了吗？呕。贼几儿烦这个佳人翩翩，我看着她的名字我就烦。” 另一个亲友打了一个冷汗的表情：“她怎么还不起来？刚才还说话呢，装挂机？” 我躺在地上，很无奈地说：“姑奶奶，你们弯弯大佬还是红名呢，起来就会被她秒，我敢起来吗……” 弯弯往前走了一步，衣如云烟，星如落花，短笛在夜幕中熠熠生光：“翩翩，你别整一个受害者的模样，怎么今天开始怂了？平时不是刚得很吗？不是说你家有钱得很吗，要充钱打死我啊，我等着你来打呢。” 这时，一个路过的吃瓜群众很敬业地把我们的坐标丢在了世界频道，并备注：“大家快来看啊，慕大佬的新欢旧爱撕起来了！” 于是，不管是兼职瓜众，还是全职瓜众，都流星般坠落鬼炼山川，这个长年人烟稀少的地图瞬间变成了菜市场。更劲爆的是，818男主角也从天而降了，并安全着陆于我和弯弯之间： “弯弯你还好吗，她怎么你了？” 我反复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处境。我是死在地上的，很显然不怎么好的人是我。再说，这战力能拿她怎样…… 他俩距离已经很近了，但这不足以体现他们的爱情。弯弯酱更贴近慕殇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和他真人紧密相连一样，看上去分外楚楚可怜：“别，慕殇，我不希望你再为我出头了。她要说就让她说去吧，我们又不是人民币，怎么能让所有人喜欢呢？我很佛系的，什么大佬，什么战力，我根本不在乎的，只要有你就好了……” 慕殇仍旧是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她们那样说你，你不生气？” “能说我什么，不就说我是小三。只求你以后不要让我变成第二个她，你能做到吗？” “当然能！宝宝，我们俩的感情不一样，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这……是在演话剧？ 大哥，虽然这游戏做得真的很好很逼真，但它依然只是个游戏啊。 然而我忍住了，我答应前号主的，两周内不暴露身份。 他们专心投入在琼瑶老师的意境中，应该没什么心思再搭理我。于是我点了复活，起来修理装备。 系统提示我没钱了。 正准备检查自己还有多少银币，忽然一道红光闪过，画面又是一灰。 系统提示：您已被清爽甜心击杀。您的经验损失1%，装备耐久度损耗5%，您的装备【明光戒】已破损。 【世界】宁小白：哈哈，甜心你太坏了。 清爽甜心打了满屏的“哈哈哈哈哈”。 看见她也顶着红名站在不远处，我躺在地上优哉游哉地打字，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火大了：“这样吧，弯弯妹子，我们来打个赌。” 慕殇：“你真的够了，能不能放过弯弯？” 我无视慕殇，继续快速打字：“明晚8点，我们单挑，如果我输了，立刻毁号退游。我赢了，你们就别再提我名字，也让你们的朋友别再碰我，让我好好钓鱼。” 周围安静了几秒，忽然被各种起哄言论刷屏。在一堆类似螳螂挡车的言论中，我看到了弯弯酱亲友说的一句话：“谁想提她名字，自以为是谁啊。死缠烂打不要脸。” 又看到弯弯酱发的一句话：“你不用毁号，我想法和你一样，就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先赢了再说吧。” 看见我这句话，弯弯的智囊团和亲友团又刷了一大排“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人直接怀疑她们吃了蛤蟆。 第4章 一瓣桃花 再次复活以后，我收到了一个帮派邀请。 正如外界传闻那样，我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定下的目标是第一帮会，那么，即便玩的是低战号，也不是什么帮派邀请都能接受的。这样对自己不公平，对这个帮会也不公平。再说，退而求其次，也不是英雄所为。他们可以看扁佳人翩翩，但不能看扁我凤舞翩然。 古有关武圣拒曹阿瞒一心归刘蜀，今有翩战神拒咸鱼帮全意向怒战！ 然后等我加入这个帮会以后，发现它还真是一个咸鱼帮。就几个人在线，成员都是前号主的闺蜜团。这一点从他们aabb格式的名字就能看出来。 【帮派】美人爆爆：翩翩，你疯了吧！！你那个徒弟是有操作的啊，哪怕同战力你都打不过她的！还有，你怎么把我们微信都删了？谈个恋爱连姐妹都不要了吗？？ 微信都删了，也没告诉她们自己走了。前号主走得有点决绝。 而她们这个闺蜜团的名字，每一个都让人很是费解。 【帮派】白菜霸霸：欢迎翩翩回来鸭~~~ 【帮派】云备胎胎：唉，炸儿你别说她了，她回来就好。翩翩，说实话，从硝弯小三一开始到风雨盟我就不太喜欢她，只有你觉得她萌，非要认她当徒弟。我们几个和她关系都一般，最多浪世界的时候打个照面，她也就在世界上装作和我们很熟，超级出戏。她喜欢装可爱，跟大佬们混熟了点就很跳，跟了慕殇以后更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吧，总是秀恩爱刷存在感。和慕殇暧昧的时候还不安分，同时想勾搭榜二，榜二理都没理她。她对榜一也是谄媚，左一个姐右一个女神的，背地里又说人家是老女人。这个姑娘，心机太深。现在你过来了，我们可以跟你说实话了。我们离开风雨盟建这个小帮，就是因为看不惯她。 【帮派】美人爆爆：是啊，怒战王朝和风雨盟大佬都太多了，过去多没存在感！还是我们这里比较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现在你和慕殇离婚了，就当这里是娘家了！ 【帮派】佳人翩翩：好呀。 她们说这么多，我只留意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小三和榜一榜二都认识，说不定交情匪浅。 按照aabb闺蜜团的描述，小三对这游戏十有八九是有点野心的。她没去一帮，多半是因为没搞定榜二，所以选择了夺师父所爱。但泡大腿失败，不代表没有得到大腿的好感。这一点从怒战把我踢了就可以看出。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可能不是因为战力，而是因为榜一榜二对前号主有成见。 我搜了一下怒战王朝的帮会信息，发现自己真是神机妙算。帮主就是榜一本人。 前号主是个傻白甜，身边有个这么危险的徒弟也没发现，不仅抢她老公，还帮她把榜一和第一帮会都得罪了，现在咬住她绿了渣男这个黑点往死里搞她，她又没实力，翻不了身。 更头疼的是，前号主是个恋爱脑，因为情绪波动大就往死里作。和其他男生闪婚已经导致她被全区针对了，她还发那种帖子，这样不卖号都不行了。 第4节 明明是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结果搞到被离婚这种惨状，别说她夫君，连我都想跟她离婚了。 但再想想她是我的小粉丝，我就觉得，没事，女孩子笨点无所谓，大哥明天就去帮她揍孽徒！ 【帮派】云备胎胎：你们发现了吗，翩翩这次回来，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帮派】白菜霸霸：发现了，捧脸。=v= 【帮派】美人爆爆：真的，话少了好多！还发神经去挑战小三，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帮派】白菜霸霸：是啊是啊，翩翩，你打得过她吗>o<？ 【帮派】美人爆爆：肯定打不过啊，那个碧池充得不少，还有大佬帮她调号！翩翩你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帮派】佳人翩翩：哈哈。 我一边看她们聊天，一边在京城闲逛，看看市场上商人玩家的各种摆摊，研究一下这个区的物价，还冤家路窄地看到了共骑一只麒麟的慕殇、宠爱的弯弯酱从我身侧飞奔而过。 我点弯弯酱的头像，打开她的面板看了看。 我这号的职业是佛月，纯奶妈定位。看这号的装备遗迹，佳人翩翩最开始玩的是输出，后来转职，大概是为了辅助慕殇。但从a闺蜜团的对话中得知，慕殇曾经嘲笑佳人翩翩奶量还不如弯弯一个半奶妈。 弯弯玩的职业是妖秀，法系，控制类，会少许回血术。这个职业一直是团战的一等，单挑的二等。不考虑战力，单从职业来看，我的优势是比弯弯大的。 然而仔细研究了弯弯的面板，我发现她的号和佳人翩翩的号都是蛮荒号。虽然充得不少，但她有很多新手的骚操作，例如把增加1.75%物理伤害的特技打在了法师的装备上。品质最高，然而没什么用，只能增加虚战。 我用刚才钓的鱼做了一些一级料理卖掉，又买了一些增加治愈量和法系伤害的料理。 【帮派】美人爆爆：我才发现，连那碧池的战力都四万了？！这个游戏里的妹子真彪悍，别说我们区榜一是个女生，连万界第一大佬都是女的。这年代，阴盛阳衰啊！ 【帮派】云备胎胎：你说的女大佬是凤舞翩然嘛？没有的事，她这一届万界争霸被打败了，现在是大魔王的时代。 【帮派】白菜霸霸：万界争霸是什么，最近老听人说起吖。 【帮派】云备胎胎：就三个月一界的全服竞技比赛，单挑和5v5都有，每次比赛都有现场直播，小白菜前段时间官方活动提示你都不看的吗？ 【帮派】白菜霸霸：我最近作业有点多……qaq 我皱了皱眉，不再看她们瞎聊，打开仓库，找到一堆打造装备的材料，在原地进行合成、镶嵌，然后洗点，重新按3.5：1的比例点自己的体质与智力。 弄了半天，游戏里的时间都从晚上到了白天，又到了晚上。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正想伸个懒腰，忽然被前方不远处的景象吸引了。 京城一片月，桃花万里云，那萧萧马声、辚辚车声是祥瑞之夜的银铃，那震颤女子们裙裳的清风是抚慰万界的手，而在万树桃花之下，有一个身骑黑马的美青年，正站在不远处灯火阑珊处，踏着满地桃花花瓣，朝我眺望而来。 虽然并没有花香，也并没有清风，但在乱舞花瓣中，他长发翻舞，衣袂翩翩，可谓无香胜有香，无风可见风。外加我是个艺术家，很多东西自己脑补就足够了。 真是神奇啊，这个小哥哥明明是一身低战力装备，没有神装，没有神武，也没有神兽，但就是那么抓人眼球。 我留意到，他隐藏了武器，身上什么饰品挂件都没有——包括低修萌新人手一个的系统赠送桃花枝；时装是普通的青衫衣染成了黑白色，头发是五个默认长发之一的侧分头，但右脸侧的一绺头发加长到了下颚下方，半掩着凌厉的剑眉星目。就这三点细微的改动和搭配，让一个新手感满满的小号瞬间有了大佬的意味，视觉效果比那些浑身特效和挂件的高战还要霸气。 这小哥装逼技能可以的，零氪走向人生巅峰。 直至他走近了一些，我看清他捏的脸和身材，更加觉得这外形太到位了，还有点像我高中时的初恋，有品味。 游戏就是这一点特好，美丽是永恒的。在虚拟世界里看到如此一个美青年，永远不用担心他会去玩水枪。 看这京城的盛景，看这纷纷扬扬的桃花，简直就是一场直击人心的唯美邂逅。他若喊一声“翩翩姑娘”，我的开场白么，就用这个好了：“小女子不才，闺名翩翩，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中可有妻儿，想借公子一生说话，公子与我，玩到关服，公子意下如何？ ” 结果他真的跟我说话了，却没什么诗意：“你准备怎么打那个妖秀？” 这句话把我从彩绘的古风浪漫中拽到了骨感的现实里。我面无表情地回复他：“充俩648打喽。” “你一个奶妈，打控法还要充钱？” 小哥哥讲话有点冲啊。不过看在颜值的份上，我不计较：“不然呢，我和她战力有差距。要赢就要充，不然输给自己徒弟，岂不是丢脸。” “我觉得你买这个号如果要充钱，还不如买个战力更高的。这号起点太低了，重新花钱不划算。” 我惊呆了，赶紧给他发了私聊：“？？？你怎么知道我买号？” 小哥哥无视了我的问题：“不懂你为什么不肯说出号已换人的事实，但如果只是想安心钓鱼，不是打败弯弯酱一个人就够了的。” “为什么？” “就现在的情况，弯弯酱和慕殇占理且自成势力，和他们关系铁的团体暂时都会把你列入黑名单。” “我知道，所以跟她打完就好了呀。” “除非你能证明号已换人，或者彻底消失，不然弯弯不会放弃的。” “不行，我答应了前号主两周内不说出号换人的事实，这是道义。” “什么狗屁道义。这是一个游戏。” 我嘴角抽了抽：“小哥哥，不是我歧视你，但你就九千战力，萌新一个，对这游戏的理解当然不会有我多。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即便是游戏里，也是有道义的。” “ok，所以你觉得我的战力不够格和你谈这些。多少战力才及格？”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战力高、玩得久，确实会有更多感悟。” 他再一次无视了我的话：“和你一样可以么。” “啊？” 之后他就没再回了。我只感到一头雾水。大概是惹到了哪个玻璃心的中二少年。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又调整了一下装备属性，提了点战力，就挂机睡觉了。 如此酷暑时节，上海的型男靓女神兽们都懂的，当地的气候从来跟文化都保持着和谐的一致性，既有吴地的优雅，又有国际大都市的开放，含蓄的皮儿包着似火的热情，让你开了空调喷嚏连天，不开空调身上黏答答，被沙皮狗从头到脚舔了一遍也不过如此。一个晚上热热冷冷空调开开关关，把我整得毫无睡意，九点就醒来了——严格说来，我的早上应该是下午三四点。 我迷迷糊糊地打开电脑显示屏，看到世界上有人在讨论： 【世界】一懒众衫小：那个冷月是哪里来的欧皇啊，疯挖了一大波宝，该不会是托吧？ 【世界】雷雷雷雷雷：我们这种又老又鬼的区还有人这么氪的吗，土豪啊。 【世界】餐巾公子：鉴定过了，是钞能力。 冷月？这不是昨晚桃花树下的零氪大佬范儿偏分小哥吗？ 我翻了翻系统公告的历史记录，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刷屏内容： 恭喜冷月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高级紫金锭】，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冷月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10级桃花宝石】，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冷月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金色极品熔炼丹】，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冷月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88万银币】，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 我打开私信，点了一下他的头像，查看面板，负罪感犹如狂风巨浪翻卷而来。 【私聊】佳人翩翩：这位童鞋，你在搞什么，战力真的三万了= =？！ 他回复的是一条语音消息，只说了三个字：“起来了？” 【私聊】佳人翩翩：是啊，刚刚醒。 虽然已经回复了他，但我又点他的语音消息听了两次。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冷冷的，但质地清透而干净，居然让我再度怀念起了初恋。我不由自主揣测，是不是因为我站在在雪山地图的缘故…… 我拍拍脸，让自己不要对一个陌生网友的声音发花痴。 【私聊】佳人翩翩：这只是一个游戏，没必要为一个陌生人赌气啊。而且，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这时，aabb们也开始讨论起了这位神秘小哥。 【帮会】白菜霸霸：冷月大神是今日头条，我看世界都在关注他诶qoq…… 【帮会】云备胎胎：你们看群我发的截图，弯小三真是个奇葩，在他们帮会群里各种婊我们翩翩。 【帮会】美人爆爆：看到了，醉了！他们为什么会把月哥和翩翩凑到一起啊？ 【帮会】云备胎胎：他们帮有人截到翩翩和冷月大佬在京城看桃花的截图，她就泼翩翩脏水，说她变心太快，前两天还在贴吧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遇到一个不错的就跟着跑了。 【帮会】佳人翩翩：这个还需要问吗，换任何女生在这两个男生中选，都会选冷月的吧。他声音就分分钟就秒了慕殇。 【帮会】美人爆爆：我们月哥声音很好听吗？！哇，月哥发个语音听听！ 【帮会】冷月：是么。 【帮会】佳人翩翩：？？？？？？ 【帮会】冷月：？ 【帮会】佳人翩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频道？ 【帮会】美人爆爆：……翩翩你什么反射弧，他一早就来了啊。 【帮会】冷月：我不能来么。 【帮会】佳人翩翩：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给大佬点烟。大佬升战愉快。 其实他的战力不高，但一夜之间提这么多战力需要花的钱，远比慢慢玩花得多。而且，这个飘渺寻宝价格很贵，开出来的都是高战需要的材料，平民玩家很少去碰它。通常只有新区玩家、顶尖号的玩家才会猛开一大波。冷月小哥哥出手阔气，应该是有点小钱的。 【世界】清爽甜心：咦，为什么新来的大佬会和某女在一个帮会？不会是某女背着前夫踩的又一条船吧？厉害了。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空间里有我和我老公新婚合照，大家帮忙点个赞，上个热门啦啦啦，我们俩超恩爱的，我们的恩爱永远秀不死~~谢谢大家了呢！ 【世界】宁小白：哈哈，某女就喜欢有钱人。但我还当她抱到多大的大腿呢，刷屏半天战力也就还那样嘛。 【世界】轩辕包子：别的我不想说，就一句，老殇人挺好。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大家不要聊不开心的事啦，帮我和我老公点个赞嘛，么么哒，爱你们哟。 …… 我正看八卦看得开心，游戏画面正中央忽然缓缓滚动出金光四射的弹幕： 【喇叭】冷月：别看世界了，看私信。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停了一拍，有直觉他是在对我说话。 点开私信，果然有两条他的未读消息： 【私聊】冷月：我有奶妈的技能升级书和神武材料，最低价挂给你，盯好别被人秒了。 【私聊】冷月：在跟你讲话呢，别看世界了。 囧，他怎么知道我在看世界…… 【世界】狗仔十二号：绿了绿了绿了，慕殇真的绿了。 【世界】宁小白：哎呀呀，不得了，这位新大佬是壕呀，爱傍大佬的奇女子这次又靠美图照片勾引到了一个嘛，什么时候再发个贴《永别了，曾经为我刷1888元宝金色喇叭的你……》？ 第5节 【世界】清爽甜心：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毒舌！！！ 【世界】宁小白：哈哈哈不瞎扯了，坐等晚上观战。 【喇叭】慕殇：各位天地桃源的朋友们，帮我和我宝宝的新婚照点个赞，小弟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喇叭】慕殇宠爱的弯弯酱：慕慕，喜欢你的低调，喜欢你第一次为我高调，永远爱你哦，么么哒。 【喇叭】轩辕包子：老殇，什么都不说了，兄弟顶你！ 以前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忙着做一条龙任务，没什么人闲聊的。看见这乱成一片的世界频道和喇叭频道，我已经预知到了会乱成一团的未来。 钓鱼什么的，不存在的。 原以为前号主是个事故体质，已经挺棘手了。 这个冷月小哥，根本就是灾难体质。 第5章 两瓣桃花 【私聊】佳人翩翩：你知道我缺多少神武材料？ 【私聊】冷月：盯好集市。 等我买到他挂出来的道具以后，确定以及肯定他在别的区有号，而且还挺厉害的——他看不到我的装备，却能通过我的面板推算出我缺多少材料。 在别的区有号很正常，很多人都喜欢跳区玩。天地桃源不是热门区，好歹也是资深老区，账号出手都挺容易的。但我不理解的是，他为什么不买号，为什么对一个咸鱼号一掷千金…… 弄好神武之后，我的战力提到了三万二。冷月也提到了三万二。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要跟我同步啊。 下午三点半，我正在佛月银河附近采集水仙，忽然看见白菜霸霸也提着篮子、牵着一只小肥鸭朝我走来： “翩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溜达？” “这是古风游戏，没有恐怖元素，我可能没办法半个人溜达。” “哈哈哈哈哈翩翩好可爱( ⊙ o ⊙ )啊！”她一边说还一边拉着小肥鸭转了几个圈，“现在你打算做什么呢？” “一边做生活一边刷战场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好鸭好鸭好鸭。”她一边这么说，她牵着的肥鸭还应景地呱呱叫了两声。场面意外和谐。 已经周五了，前号主这周战场宝玉居然一点都没刷。战场宝玉用来强化装备，可以提升人物在玩家竞技中的攻击、防御百分比。很显然，佳人翩翩是副本玩家，完全放弃了竞技这一块，难怪被弯弯酱揍会这么痛。我直接怀疑她根本不知道战场宝玉有什么用，不然她最近为了怼弯弯都充了一笔，却还不弄一弄竞技属性，就很不划算。 战场全名叫战场，是这游戏里最受欢迎的日常pvp活动。单人匹配入跨服地图，50人一场，分神、魔两个阵营，一边25人，通过拿敌对阵营人头和抢据点来获得积分，10分钟后积分高的一方获胜。 第一次用这个号打战场，头两把进去还是不太熟练，全程蛇皮走位超级怂，猥琐发育不敢浪。到了第三把，我把佛月的技能都摸透了，就开始尝试进攻了。为了让奶妈有游戏体验，奶妈在战场中比起其它场景中的加血量少、输出强，外加我方有隔壁区的高战在，我跟着大佬拿了几个人头，摸了几把据点，还拿了个第三名。 开场之前有一分钟的准备时间，期间可以进行跨服对话。又打了四次战场下来，我遇到了炸毛姐的两根腿毛。所有人都挤在默认点等候开战时，她们俩单独出列，站在了相当有存在感的人群正前方： 【阵营】3区-天地桃源-清爽甜心：我看到了，哈哈。 【阵营】3区-天地桃源-宁小白：我也看到了，哈哈。 开战以后，我验证了自己猜测正确。她们就是在哈哈我。她们俩刚好分配在一边，满地图找我，想要玩夹击击杀策略，但没能成功。没过多久，画面正中央反而出现了这样的提示： 佳人翩翩拿下了第一滴血！ 我杀了清爽甜心以后，她很快就回到了复活点，又再次带着宁小白杀过来。不过半分钟，又有了新提示： 佳人翩翩完成了二连杀！ 佳人翩翩完成了三连杀！ 这次她俩一起死了。她俩战力和我差不多，但经过一个晚上的调号，佳人翩翩这号实战已经超越本身战力了，加上战场我打了没有一万次也有五千次，特别熟悉战场地形和打法，打她们就像在打两个宝宝。 她们当然没有放弃，又推倒重来。 还记得在鬼炼山川清爽甜心趁我空血偷袭我的事呢，所以，我对宁小白下手轻一点，专注揍清爽甜心。宁小白攻击我，我就只管走位躲伤害。清爽甜心又死了两次以后，居然躺在地上不动了。我也没守尸，又继续拿别的人头。 直至这一次战场结束，清爽甜心也没有再从敌方阵营出来。宁小白还在继续打，但看到我也绕道了。 从战场出来以后，我看了看世界，居然一片和谐。 咦，有些反常。以她们以往的个性来看，应该要酸几句的才对。 白菜霸霸显然是很激动的，都不给我打字了，直接发语音说：“翩翩你也太棒了吧！跟你在一起好有安全感，你奶得好及时，也一点不妨碍自己拿人头。爆爆和胎胎说你操作不好，我看她们根本就是柠檬精嘛。”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让人想到了雪白的瓷娃娃。我就是喜欢这种呆萌的萌妹子，让人很有保护欲，也有变强的冲动。 然而，我俩又刷了几次战场，已经有人在跨服频道里对我表达不满了。 【阵营】16区-金乌啼霜-榴芒兔：那个佳人翩翩拿尾刀也太厉害了吧，才三万战力，上一把就拿了12个人头，怎么都抢不过她。 【阵营】11区-花落月宫-一船韩猩：是啊，补刀狂魔，我都被她终结了两次。奶妈玩成了输出，什么情况，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我默默望着，一声不吭。 其实，我有个外号，叫尾刀狗。 【阵营】7区-北界之巅-向日葵的种子：11区那个小哥，你这名字，噗，小心大魔王魔刃绝灭警告。 魔刃绝灭是魔道的大招，伤害爆炸，但技能延迟很长，容易丢空，不像鬼炼的大招那么快狠准。然而，大魔王用魔刃绝灭的命中率有95%以上。看到这四个字我都有阴影了。 【阵营】11区-花落月宫-一船韩猩：他现在战力多少了，超过翩神了吗？ 【阵营】7区-北界之巅-向日葵的种子：还没呢，但超过也没什么意义啊，凤舞翩然号都挂卖了。万界争霸后他号都是请人玩的，好久没看到本人了，估计也快不玩了。 【阵营】11区-花落月宫-一船韩猩：不是吧，我男神以前从来不找代练的，他是万界操作最好的神壕了，凉了凉了…… 他们这番话让我走神了很久，甚至有了回去的念头。但想想我输掉的何止是面子和战队荣誉，还有大把朋友。算了算了，不想。 也是因为他们拆穿了我是尾刀狗的真相，这一把我被敌对阵营针对得有点厉害，还被杀了一次。系统公告我的连杀被终结后，我居然觉得格外轻松。被终结的是佳人翩翩，who cares。如果被终结的是凤舞翩然，截图会流传到最少十个桃花万界游戏群。 但不管是佳人翩翩还是凤舞翩然，被杀了我根本没在怕的。是女人就要刚回去！ 我再次满血复活回到战场中央，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拿了三个人头，又被一群人围剿了。血槽空了以后整个画面会闪烁红光，还会有溺死之人的心跳声。 我正想回血，却同时中了两个负面buff：沉默，减速70%。 惨了惨了，又要凉了。 正准备做好原地牺牲的准备，却有一道银光在我头上闪过。我身上冒出一团绿色数字，血两秒就回满了。 战场上的太阳吐出绛红色的丝光，将血迹绣在天中，绣满漫天锈铁般的云层。在这片暗色的血腥深渊，一个男佛月与我擦身而过。他穿着汉服时装、头戴和风猫面具，足踏云雾特效，就像误入魔界的仙人。 他手法很快，名字也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在我忙着躲避敌对技能的功夫，已经看不到他人了。我逃离险境以后，在阵营里打字：“这一口奶得舒服，谢谢奶爸！” 【阵营】3区-天地桃源-雨勿念：不谢。 大奶亲和力爆棚，“不谢”后面跟了个萌萌的笑脸。 一看名字，居然是榜二。 咦……怎么肥四，他和榜一不是在一个帮吗，榜一不是亲自把我踢出来了吗？他俩虽然没有结婚，但名字是情侣名，几乎所有活动都绑定在一起，怎么还会奶我？ 好吧，大概只是随手一奶，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佳人翩翩是谁。 【阵营】3区-天地桃源-雨勿念：你今天很开心嘛，打了一天战场了。 【阵营】3区-天地桃源-佳人翩翩：在说我吗？ 【阵营】3区-天地桃源-雨勿念：嗯，就是你，翩翩。 【阵营】3区-天地桃源-佳人翩翩：没办法，晚上要跟人单挑，我还是搞搞装备吧，不至于死得太惨…… 【阵营】3区-天地桃源-雨勿念：你操作很好，以前都没留意到我们区有个这么会玩的妹子，走位方式居然有点凤舞翩然的调调，难怪敢挑战弯弯。 【阵营】3区-天地桃源-佳人翩翩：？！ 我正又高兴又因害怕掉马而紧张呢，谁知他补了一刀。 【阵营】3区-天地桃源-雨勿念：啊，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给我感觉是很温柔的。 ……不怪他。他经常打战场，对我大号有心理阴影很正常。 这一场打完以后我又一次排进去，总算没遇到那几个针对我的家伙了，但是刚跑到战场中央，就被控住，血条掉得很快。一看是妖秀技能，我快速转了转屏幕，果然看到敌对人群中的名字：慕殇宠爱的弯弯酱、清爽甜心。 难怪清爽甜心刚才躺在地上不动，原来是找小三搬救兵去了。 本来战场我都有点刷累了，看她们打得如此起劲儿，也来了精神。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玩法，心脏里像融了跳跳糖。我坐直身子，把键盘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些，解控、开盾、闪跳一次，回头丢晕眩技能、反方向闪跳两次逃开、吃药、奶自己一口，迅速溜到了密密麻麻的己方队友中。 小三没有放弃，3秒晕眩过后，径直朝我冲过来。 接下来，我俩就玩起了全图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只要一过来，我就躲到人群中猥琐输出；只要我一出人群，哪怕是绕开她，她也会追上来打我；我又躲到人群中猥琐输出…… 终于过了几分钟，我看她没再追我了，就从人烟稀少的小路跑到一个据点下，和一个偷点的对手单挑。我和他打了半分钟，眼见他就要被我杀了，忽然我的血条又开始快速下滑。转过身一看，小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了我身后。 不远千里跨过大半个地图来揍我，人头都不要了，我觉得这姑娘的星座很可能是天鳖座。 我放弃了即将到手的人头，一边奶自己，一边朝己方大部队狂奔而去。经过追杀十条街的生死时速，系统居然提示我获得了一个“猥琐发育”的战场成就——血量低于30%奔跑超过5分钟没死，就会有这个称号。 我一直被她打着，血量就没超过30%过。追了我半张地图后，小三终于如愿以偿地杀到我身边。我的血条已经完全空了，连一点红色都看不到。 就差最后一刀，她被我技能晕了。 一群我方队友杀上来，几秒钟就把她打死了。 而且，还出现了以下系统公告： 佳人翩翩终结了慕殇宠爱的弯弯酱的3连杀！真是英姿飒爽，大快人心！ 不是我吹牛。响当当的尾刀狗之称，绝非浪得虚名。 这句话也静止在了画面中央。因为3秒后，这一回战场也结束了，进入战绩结算页面。 我俩都没进前十。所以她到底是图啥…… “哇塞，翩翩，你刚才在战场杀了弯弯酱啊，你也太强了吧！她比你战力高那么多，晚上你必胜呀！”白菜霸霸又一次激动地发了语音给我，“你还要再打吗？” “不打了，休息休息。”小三如果一直来堵我，刷战场没效率，今天就这样吧。 “好嘞！我再去玩两把！” 过了二十多分钟，白菜霸霸又给我发了语音：“翩翩翩翩，刚才那一把我在战场遇到慕大佬和弯弯酱了诶，不过慕大佬在挂机。好奇怪，他以前特别喜欢拿人头，很少挂机的说。” 既然挂机，那就是弯弯酱开的。想开慕殇的号来打我是嘛，就不让她打。哼。 【世界】清爽甜心：p图女就是p图女， tmd恶心！ 【世界】早早子：怎么了怎么了？有课代表科普一下吗？ 第6节 【世界】楓葉是我的眼涙℡：发生什么了，一脸懵逼……怎么清爽小姐姐如此愤怒？ 【世界】狗仔十八号：有瓜？！ 【世界】清爽甜心：p图女你他妈的会不会打战场啊？名声已经这么臭了，这么玩是破罐子破摔？回去p你超假超不真实的照片，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艹！ 【世界】宁小白：还能怎样，某女在战场故意把弯弯引到人群中去，用下作的方法借刀杀人呗，弯弯真可怜，好好打个战场也要被陷害。 认真阅读了她们对我的反馈，我持反对观点。怎么说，虽然我不在游戏空间里发照片，但妹子爱发美图照片我觉得没毛病。老嚷着真实真实，那么想要真实，去拍核磁共振多好。我们想看的是真实吗？我们想要的是好看！这年头照片不修就发朋友圈的女生，如果不是颜值过硬，直接划过不看。我们艺术家对美的追求，就是这么充满弹力。 【世界】雷雷雷雷雷：战场不就这么玩的嘛。不走位怎么拿高战人头啊，哈哈。 【世界】早早子：额，这种玩法真的挺恶心的，之前我就遇到过这种魔道。我一打他他就跑，我不打他他又来打我，超鸡贼。 【世界】雷雷雷雷雷：所以我说你们女生就是娇气，操作流都是这么玩的。动不动就生气，小心长皱纹。 【世界】清爽甜心：靠，就是很鸡贼啊，太恶心了，p图女不要碧莲！ 看看时间，居然快六点了。还有两个小时和弯弯决斗，我决定下楼吃点东西放松放松。 好久没出门了。最近游戏打得非常开心，几乎天天吃外卖，但沉浸在这桃花飞舞的曼妙世界，我如坠美梦。 这桃花世界纷纷扰扰，而我独独钟爱钓鱼。 我叫郝翩翩，女，二十一岁，大三休学中，性格是活泼可爱款，加点不得不幽默。 从我妈取名的方式可以看出来，她对我的喜剧天赋是抱有期望的。小时候她经常对我说，幺儿，我和你老汉儿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的一生中不管遇到啥子困难，在外啷个绍皮，内心都嘿巴适，像小福蝶一样翩翩起舞。我爸往往会对她伸个大拇指说，结棍。 我妈这人有个特色，就是不管什么场合，从来不说普通话，整得我爸也学她说了一口沪腔重庆言子，让人听了像浑身有小蚂蚁在上爬下爬。后来我妈走了，我爸时常望着她的照片给我上思想政治课。 其中有两句话，特适用于今天的我：穷寇莫追。居安思危。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我吃好饭回来，收到了冷月发来的消息。 【私聊】冷月：你赶紧看看弯弯酱的属性。 我打开弯弯的面板看见新的蓝色强化光，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她的战力提到了四万四，所有特技、宝石和强化属性全都调整搭配过了。这应该是慕殇或其他会玩的人给她弄的。总之，这四万四不是虚战了，是实打实的四万四。 【私聊】佳人翩翩：我晕，我也去提一波战力。 【私聊】冷月：还有十五分钟开打了，你现在提什么，来不及弄的。 【私聊】佳人翩翩：战力差太多了，输了怎么办啊？ 【私聊】冷月：输了就输了。按照约定毁号，再换个高点的号不就好了。刚好你这号不好。 【私聊】佳人翩翩：不行不行，那太丢脸了，下战书的人是我啊。 【私聊】冷月：丢的也不是你的脸。换号以后不要说出去，想揍他们有的是机会。我陪你。 这句话让我心中一暖，过了好一会儿才留意到自己嘴角已经扬了起来。什么冷月，明明就是暖月嘛。 但他既然提到了“丢的也不是你的脸”，我骤然想起自己是代表小迷妹出战的，那可更不能松懈了。 不说了，干就一个字！ 第6章 两瓣桃花 我骑马飞奔向京城的比武台，临时花了点时间做出面板调整，在擂台外面等候。 【帮派】白菜霸霸：翩翩，我有个装备不知道要不要升石头诶，给你看看好嘛？ 我看看时间，还有七分钟。 【帮派】佳人翩翩：嗯嗯，好。 【帮派】白菜霸霸：[神武胄]这个。 【帮派】佳人翩翩：石头没什么问题，强化有点低，胄和铠要比鞋子高1~2级强化比较好。 【帮派】白菜霸霸：哦哦好，+8有一点点贵诶……那我最近多给麻麻洗洗碗好啦，每次帮她洗碗，她都会多给我点零花钱，我就可以拿来打游戏了，嘿嘿。 【帮派】佳人翩翩：你还在读高中吗？ 【帮派】白菜霸霸：还麻油t_t，我刚上初一…… 【帮派】佳人翩翩：啥，这年头这么小的小朋友都肝游戏的吗？ 【帮派】白菜霸霸：虽然年纪小，但我很聪明哦o(n_n)o。例如这两天从翩翩这里我懂了，玩游戏也要用脑，就跟做题一样，怎样才能升级最快、解最多的升级谜题。实在想不通，就想想游戏策划老师的意图，发现本质。 【帮派】佳人翩翩：他想要钱。 【帮派】白菜霸霸：…… 【帮派】美人爆爆：小白菜你在干嘛！翩翩马上要跟小三打架了，你还在拖着她讲话！ 【帮派】白菜霸霸：啊啊啊，是这样吗/(ㄒoㄒ)/~~，对不起啊翩翩，你赶紧去打，不用管我。 【帮派】佳人翩翩：没事滴。 【帮派】云备胎胎：翩翩现在这么钻装备，今天这一战有看头哦。 【帮派】佳人翩翩：嗯，我被打很有看头是吗？ 之前看到弯弯的装备，我是有九成胜算的。但现在三成都没了。 单挑中，妖秀的打法通常是一套控制技能埋雷，最后用输出技能点爆。所有技能里，只有沉默是十二步外的范围攻击，另外的控制技能距离都是七步。而佛月输出技能都是九步距离即可施展。 一旦弯弯酱进入七步范围内，我就会被她控；一旦她超出九步外对我施展法术，人物就会自动闪进七步以内的距离。所以，我要一直保持和她九步的距离，以达到受伤最小化的目的。 决斗之前，我反复检查自己的战前状态：四种料理都吃好了，技能快捷键全部调整好，宠物出场顺序确认无误，神佑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攻击状态——作为职业输出，奶妈这种磨叽的打法也不是我的风格，但今天看来不磨叽都不行了。 小三顶着一身新鲜出炉的强化蓝光站在比武擂台对面，准备阶段一直在原地跑来跑去。 擂台上开始出现倒计时大字： 5，4，3，2，1。开战！ 弯弯酱果然不是小白，没有一上来就向我打全套的控制技能，而是按兵不动，打算以静制动。我跳上天，跳下地，又跳上天，又下地，还扔了一个增强攻击的buff，看上去像准备向她全面开火。 她察觉到我无意逃脱，冲上来朝我扔技能。我切了第二只增加移动速度的神兽，拉开了九步的距离。 之后，她前进一步我就后退一步，她后退一步我就前进一步，就是不丢技能。她丢空了晕眩和持续掉血以后，按捺不住了，对我丢了减速，我中招。她又光速丢来沉默和黑暗。 我留着解控，吃了沉默和黑暗两个负面buff，转身就跑。 “7，6，5，4，3，2……” 我嘴上倒数着宠物加速buff的时间，最后一秒，转身给她扔了一个减速，两个人就像磁铁同极相对一样，靠近后总是被我主动弹开，拉出九步的距离。 她第一轮控制技能几乎全部轮空，我被她的技能余波和普通攻击打掉了1/5的血。 太恐怖了。余波都能打掉这么多，如果完全命中…… 她的技能全部进入延迟等待状态。我在九步的位置对她输出佛月整套连招，只见屏幕中金莲盛开，弯月骤现，星光飞舞，我的人物时装玻璃纸般随之旋转，背后还展开了一双透明的翅膀，为整张地图展开了华贵的光亮。最后，在我的人物挥舞双臂扔出大招时，“般”“若”“波”“罗”蜜”几个金光大字轮番出现，在一片疯狂飞旋的莲花中爆炸，狠狠砸在弯弯酱的身上！她的人物被击退两步，不断痛苦地前俯后仰，吃尽了我这暴风雨般的连招！ 只见巨大的白色数字不规则地打在她的身上！ 17，29，187，144，234，1450！ 18，172，172，6！6！6！6！6 ！6！6！6……2750！！！ 那一排密集的个位数伤害，仿佛在用生命歌颂这华丽丽的操作。 她的血量现在是，大概，4.3万？ 我为什么要下战书来自取其辱= =…… 小三反手给了我两下，我又掉了1/5的血。我一边回血，一边跑。她一边追着我打，一边血都懒得回。 就这样左飘飘，右飞飞，我骗了她无数技能，偶尔回击一下，掉血也只加到一半。整个战斗过程中，我都能听到自己溺死的心跳，血线就没上过30%。她追我追烦了，开始杀我的宠物。宠物死了一只又一只，到最后半分钟的时候，倒数第二只解控宠被她杀了，我也彻底空血。 我把最后一只宠物收起来，用二十秒的时间和她周旋。先打晕她，又打了一套华丽丽的65块伤害连招。 最后十秒，她解控了，奋不顾身地想给我致命一击。 我把普通回血技能、回血的大招一起丢出来。同时切换面板，换了一套全智力宝石，治愈量大大增加，再切回全体宝石。关面板，放出最后一只宠物。它吐出几片绿叶，绿叶绕着我旋转，补满了我最后差的一截血条。 时间刚好到0秒。 屏幕中央出现了两个巨大的金字：胜利！ 凯旋的古风音乐好好听，我扭得像条蛆。我第一反应是找冷月，但他不在线，于是我发了离线消息。 【私聊】佳人翩翩：我好高兴啊，我赢了！暖月我赢了！ 退出擂台以后，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围观的玩家。当前频道更是一团乱： 慕殇宠爱的弯弯酱：“？？？” 宁小白：“什么鬼，为什么会输？” 雷雷雷雷雷：“翩翩赢了。” 慕殇宠爱的弯弯酱：“？？？？？？” 清爽甜心：“系统出bug了？” 总有贱人想害朕：“不是bug，佳人翩翩血和弯弯酱一样多，最后弯弯酱掉血，佳人翩翩回满血，时间到如果没人倒下，按血量多少来判定胜负。” 慕殇：“不可能，我看过她们血量，我老婆血明显更多。” 【世界】清爽甜心：这个女的真的会玩小动作，放弃输出只堆肉，最后一刻还把智力宝石全都换成了体力宝石，我要吐了。 【世界】1区观光团：听说你们区有原配和小三约架的瓜？谁赢了啊？ 【世界】宁小白：谁是小三，你说话嘴干净点！ 【世界】清爽甜心：这也能算赢？碧池打弯弯根本不掉血！全是白字你们看不到？？ 【世界】男神大妈：最后几秒，你们看到奶妈回血的血条动了一下吗？这么快就切好宝石了，什么神仙手速。 【世界】美人爆爆：不好意思啊你们这群真·碧池，打不动小三又如何？我们家翩翩就是赢了，有本事你们让雷驰策划改游戏规则啊，没本事别bb！ 【世界】高逗帅：好精彩，我录屏了。教科书式的奶妈打法，翩翩大佬，以前小瞧你了。 【世界】轩辕包子：赢得不光彩。 【世界】云备胎胎：4.2万打3万就光彩？ 世界刷屏飞快，我都有点看不过来了。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自从开始打游戏，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看到陌生的电话，犹豫再三才接起来。 听筒里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第7节 “郝小姐您好，我是易游网的账号交易客服，您挂在我们网站上的桃花万界游戏账号，订单号是5003242872430，现在有人已经付款了，请问您现在方便换绑吗？” 我愣了一下，看着游戏里的人物站在山林间的弥弥浅浪前，隐隐层霄下，很活泼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远处有瀑布倒挂三石梁，银河般悬落，激出清冽的水声。 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回忆。 我曾经在这张地图第一次遇到北界之巅的好姐妹，她人如其名，身穿红衣，骑着红马，烈焰红唇，挑眉星目，身后却只有磅礴沸腾的雪白瀑布、郁郁葱葱的苍莽青山。 书本里“鲜衣怒马”所能描述的最美景象，不过如此。 当时我就想，这姑娘生活里一定是个美艳烈性的姑娘，皮肤雪白、用香奈儿99号口红的那种。 看我站在山石上，她提了提缰绳，马儿发出了嘶鸣声。她说： “哈哈，大美妞，一看你这身装备就知道你跟我一样肝又氪的，走，咱们组队打送死副本去，一起在桃花万界里打出点名堂！” 她是素雅山林中一朵盛开的红花，将嬉笑怒骂都融入了炽热的青春中。 时间过得真快。现在距离那个时候，都过了快一年半了。那时候我们俩才30多级，一万多战力，已经是北界之巅初露头角的风云人物。我们约好要一起玩到满级，一起冲到五万战力，一起成为万界最霸气侧漏的两个女人，一起玩到游戏倒闭。现在，她十二万战力了，成为了全服顶级的灵羽，而我…… 我点系统，退回到区服选择界面： 2区天地桃源：佳人翩翩，120级，战力30382，最后登录：刚才 然后切换账号，选择了另一个账号，又一个选择画面弹了出来： 7区北界之巅：凤舞翩然，120级，战力158842，最后登录：5天前 41区万里彩云：脚踢大魔王，25级，战力5144，最后登录：25天前 26区神仙眷侣：拳打一川寒星，25级，战力5322，最后登录：37天前 鼠标放在最上面那个号上悬空半天，还是退缩了。 记得她跟我撕破脸后，我对她说，你知道吗，玩游戏就是玩游戏，这游戏里就没人能伤我，就你可以。 她说，别装了，你这套拿去骗别人可以，可我太了解你了。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都到这个份上你还装什么好朋友，不就是想打败一川寒星嘛。抱歉，您榜一大佬天下无敌，自己打去吧。 然后我就被她拉黑了。过了几分钟，她居然用金色喇叭刷了十次以下内容： “凤舞翩然你这虚情假意的女人，别以为谁都会怕你，不打到你退游我绝不退游，草泥马！” 十次！ 1888块钱专门用来骂人，作风彪悍如斯。 连战场都一直同排的顶战姐妹撕成这样，当然上了贴吧818。所以原号主说我没黑历史，明显是不够关注万界新闻。 想想真他妈的心累啊。 相比下来，天地桃源这群智障是多么可爱。现在单挑获胜，他们不会再来干扰我，两周时间一到，我直接告诉他们号已换人，就更自在了。 再说，一般百万级的顶级号卖充值量5%的价格都算正常，我这号挂35万能这么快卖掉，买家很阔气，没什么好犹豫的。 是时候和过去说再见了。以后安心钓鱼。 我没有进入游戏，就在首页打开换绑页面，在客服提示下，与新的买家换了绑定手机和邮箱。对方的邮箱是：fengwupianran1314@leichi。 想买号的还是我粉丝啊。 完成交易后，我收到了35万的现金转账，看到一条手机短信：“翩翩，你怎么消失了，怎么不回我微信啊？”把它划掉，又切回了佳人翩翩号。结果上线一看，口水仗还没结束。 【喇叭】慕殇：她除了爱我，什么都没做错。有什么怒火冲我来啊，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 【喇叭】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老公，别说了。玩卑鄙和下作，我真的玩不过某些人。 【喇叭】慕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恨我自己无能。本来只是想守护你这一份天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让你受苦了。 【喇叭】慕殇宠爱的弯弯酱：佳人翩翩，真的，开你大号来骂吧，你这样没意思。 一看世界，原来有一群小号在奋力喷弯弯酱和慕殇，骂他们渣男小三天生一对，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心机重，师公都上不要脸，等等，相当不堪入目。 【帮派】佳人翩翩：现在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多出那么多人骂弯弯酱？ 【帮派】云备胎胎：看私聊。 【私聊】云备胎胎：是我和爆儿开的小号。我们看不过去慕殇这么渣，太渣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渣的男人。 【私聊】佳人翩翩：他们以后只要不惹我们，也没什么啊。 【私聊】云备胎胎：傻姑娘，你现在怎么这么看得开啊，我好心疼……他觉得没保护好弯小三，怎么不想想你受的伤害更大？唉，你最近身体好一点了吗？记得不要弯腰，多喝水，注意保暖，不要老肝游戏了。 我本来以为最近是前号主的生理期，还想说因为这个心疼也太小题大做了，谁知她给出了另一个奇怪的信息： 【私聊】云备胎胎：你这都第二次了，太伤身体了啊。他还是不是男人，这死渣男！我继续开号骂这对狗男女，你还是多休息休息。 我迷惑地歪了歪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点开这个号和慕殇的私聊记录，企图了解一下情报，果然发现了殿堂级剧透： 【私聊】佳人翩翩：老公，我好难过，我真的要把孩子打掉吗？ 【私聊】慕殇：嗯。 【私聊】佳人翩翩：可是，当时你说过，如果怀上孩子，我们就直接领证把他生下来啊…… 【私聊】慕殇：我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才大二。你想休学吗？ 【私聊】佳人翩翩：是啊，我才大二，堕胎会很伤身体的，以后可能会怀不上孩子。老公，我真的很难过，你要对我负责…… 【私聊】慕殇：宝宝，为了你的前途着想，现在真不是当妈妈的时机。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私聊】佳人翩翩：好t口t……你还会娶我吗？ 【私聊】慕殇：这个事我们以后再说啊，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需要休息一下，明天早点去医院。 最后的内容却是天差地别： 【私聊】佳人翩翩：你和弯弯结婚？？？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我们俩的关系她知道吗？她知道我们是现实的男女朋友吗？ 【私聊】慕殇：你不要搞笑了好不好，我们结束了。是你绿了我。 【私聊】佳人翩翩：我绿了你，你没绿我吗？你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妹子搂搂抱抱，大家都看得出来是我被绿了，只是因为你是大佬，他们都怕你，才这样帮着你。慕殇，你是理亏的，你怎么可以变这么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开始根本不是这样的！！ 【私聊】慕殇：这些话我都听烦了。你爱在外面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累了。 【私聊】佳人翩翩：告诉我实话，你们俩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吗……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忘记一开始的承诺了吗？？？ 【系统】少侠，真遗憾，您已被对方拉入黑名单，对方将无法收到您的消息。 这瓜吃得我好撑。 原来这俩不仅仅是游戏夫妻，他们在现实里都杀了俩孩子了。在又一次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把佳人翩翩的帖子又看了一遍，推测一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她和慕殇奔现的事。她年纪还小，发生这种事不敢说出来，只能做傻事来反抗，谁知越做越错，越错慕殇越有理。 由于没人知道实情，搞不好小三都不知道，大家都帮着渣男小三骂前号主，不知道前号主其实吃亏吃大了。 难怪她情绪波动会这么大，也难怪她会去发那种帖子。 看见渣男小三秀着土味情话恩爱，我更不理解，他俩这么入戏，难道是打算再奔现一次？玩这么久我是知道的，游戏奔现的夫妻太多了，但罕见一生一世一双人，大部分是一肾一时两相绝。看看佳人翩翩的下场。当看见小三亲友说什么“不就是因为嫉妒我们弯弯吗”，我有点被雷到了，心中的小天使又变成了哑巴。 【喇叭】佳人翩翩：我还真不嫉妒。这种男人不分留着过年？离婚快乐，祝你快乐。 【喇叭】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呵呵。 【世界】慕殇：哎，你何苦强撑…… 【喇叭】佳人翩翩：不是强撑，是真强。毕竟梦想是当全服第一的女人。 以前我很低调，不说这种话的。我承认自己有点受刺激。没想到冲动是魔鬼，我给自己埋了个炸弹。 【喇叭】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老公听到了吗，她说她要当寒老板的女人。帮她宣传祝福一下呀。 【世界】慕殇：一川寒星的女人？你？ 【帮派】冷月已经退出帮会！ 【喇叭】佳人翩翩：等等，你们是不是会错意了……！ 等等，上面那个系统提示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再点开冷月的信息一看，他的帮会已经变成了怒战王朝。 第7章 三瓣桃花 【私聊】冷月：我有事要去怒战，私信联系。打得漂亮。 他一走，365x24小时在线的美人爆爆反响非常激烈，给我发语音也跟吃了子弹似的：“冷月怎么去怒战了？他喜欢你，他就是冲着你来我们帮的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了？你这傻姑娘！快去把他哄回来呀！” 话虽如此，但我知道，这种说“出去几天”的帮会成员都只是给彼此个面子，他们不会再回来的。 我很无奈，只能顺手给冷月回了一条消息。 【私聊】佳人翩翩：爆爆叫我把你拉回来。 【私聊】冷月：爆爆想我回来关我什么事。 【私聊】佳人翩翩：我也希望你回来。 他用语音回复我说：“哦？好啊。” 那个“哦”的尾音轻微扬起，有一点懒懒的腔调，和之前那种清冽有力的声音不太一样。我又忍不住多放了两遍。结果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我会回来的。” 我愣了两秒，突然觉得脸有点发热。是我小题大做还是他套路太多？明明只是一句朋友之间的普通回复，什么亲昵的用语也没用，为什么我有一种很害怕别人看到我们对话的感觉…… 周日下午，我和白菜霸霸一起在仙乡小镇钓鱼，同时开着队伍语音聊天： “翩翩，我们考试成绩下来了，我数学考了58分，被妈妈骂死了……” “不是吧，你才初一，60分都没考到？” “你也责备我吗，你和妈妈一样，都不会先问问我满分多少的，呜呜呜呜……” “多少呢？” “120。” “很好。” 忽然有点心疼她妈妈。我劝她假期好好复习，少玩游戏，她却难得特别固执：“翩翩，我已经放假了，假期里我要做两件事，第一件，把神武胄强化到8阶；第二件，我要参加《桃花万界》的同人绘画比赛。这个比赛即便参与奖也会有一套特殊时装的，到时我要把时装送给你。” “为什么要送给我？” “因为你是锦鲤吖，你的名字和我喜欢的画家一样哦。把时装送给你，说不定我就能变成和她一样的画家了呢。” 第8节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一紧，脑中混混沌沌的，暂时无法思考：“确实是数学58分的逻辑，不用谦虚了。” “咦，你居然笑我，亏我还帮你把你和弯弯酱的pk视频剪辑得一流好，准备传到网上去让你火一把呢。” “你不是只有12岁吗，还会剪辑？到底是什么鬼才……” “我会画画嘛。”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那种小小的骄傲连通过语音都能听得出来。她嘿嘿笑了两声：“好了，我去帮妈妈洗碗去。强化装备我来啦！” 【世界】雷雷雷雷雷：哇，你们听说了吗，翩神的号被人买了！不知道是哪个老板，35万一口气拿下了！ 【世界】狗仔十二号：凤舞翩然都换人了？妈啊，这游戏凉凉了。 【世界】繁花落：凤舞翩然是谁？ 【世界】雷雷雷雷雷： 7区榜一啊，全万界第一战力的大神！这游戏全国所有平台，包括港服、台服，她都是第一！万界争霸1v1、5v5都蝉联了五届冠军！这个女人！神仙富婆！就在我们隔壁的7区北界之巅！你说你不知道她是谁！ 【世界】夏日凉：哭了，我早就看到她挂卖了。早知道会卖这么快，咬咬牙买下了。 【帮派】美人爆爆：夏日娘大婶又开始炫富了！ 【世界】柔喵喵：我知道，我才从新区回来，凤舞翩然的名字在新区都如雷贯耳啊。 【世界】狗仔十二号：哪里是如雷贯耳，是噩梦穿脑……在跨服pvp遇到她和寒老板，寒老板经常挂机，绕道保平安。翩神精力特旺盛，遇到她就死透彻了，跑都跑不掉，超怀疑人生。 【世界】繁花落：哇，太厉害了吧！！那她为什么要卖号啊？ 【世界】狗仔十二号：她和帮派战队都闹掰了，又在万界争霸上惨败给了寒老板，可能玩得不开心吧。听说翩神早就有点怕寒老板了，找官方闹过，说鬼炼太弱，官方偏心魔道。你们记得吧，上个月职业平衡调整，鬼炼得到了史诗级的加强，传说都是翩神的功劳。然而，官方也阻止不了大魔王冲刺的速度。以前翩神战队5v5打寒老板的队就很吃力，这一回失去队友的支撑，更是惨败。单挑团战都输，太惨了。 【世界】煮酒听雨：我擦，她号值一辆超跑了吧，被打败一次就这么卖了？ 【世界】雷雷雷雷雷：35万就卖了呢，买号的老板赚翻了。神壕的脑回路你不要试图去理解。 【世界】狗仔十二号：有传闻说她喜欢寒老板，酒醉后在帮派真情流露，截图还被人传到寒老板那里去了，所以卖号跟这个有关系，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狗仔，身体不舒服就该多喝点烫水。我喜欢温柔的男人，大魔王这种暴躁老哥滚呐！ 【世界】煮酒听雨：确实啊，男人娶老婆，要那么高战的干什么，主要还是要温柔漂亮啊，我赌是寒老板看不上她…… 【世界】雷雷雷雷雷：放你的屁，翩神是我偶像你们可别污蔑她！7区战力榜前面只有她和大魔王没结过婚，明显大魔王战力怼这么快就是冲着她去的，是她不要大魔王吧！ 就是这样！我的迷弟就是这么给力！ 不过说到结婚这种事，之前我在7区有个温柔似水的未婚夫，我俩从开服就认识了，经过快一年的纷争、合区、平天下、称霸全服，一直并肩作战。我是鬼炼，他是妖秀，连外区都知道他是我的专属辅助。我这么会打妖秀也是拜他所赐。当我觉得自己总算可以定下来结个婚了，他无疑是第一人选，毕竟他也明示暗示追了我一年。 然而，就在结婚前夕，大魔王横空出世，没日没夜缠着我打架，想干掉大哥当大哥，我不可能把服霸之位拱手相让。和他激战的四个月里，我对他的仇恨值爆表，严重增加我的雄性激素分泌量，失去了小女人的娇羞，连婚都不想结了。最后未婚夫被黑闺蜜拐跑，我居然都没什么心思去挽回他，还在跟大魔王往死里怼。 现在想想，我很可能是个智障。大魔王应该也一样，打出火气了，多半是没什么心思谈恋爱的。 结果确实像我小迷弟说的那样，最后7区北界之巅的高战里，只有我和大魔王是纯种单身狗，一次婚都没结过。 撕逼多不好，撕到cp都没有。 哭了，作为雷驰的大客户，作为拥有三个24小时专属客服的大v玩家，这游戏玩了十六个月，我居然，连婚都没结过…… 不行，就算是当做纪念也好，在彻底弃坑之前，我一定要结一次婚。不管对象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是妖人还是人妖。 不如，在这个区找个人嫁了吧。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接盘侠现状，我知道短期内是不会有什么人敢娶我的。 我冥思苦想，最终灵光一闪，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打开微信，给我的万界专属客服发了一条消息：“痕痕在吗？” “在的大大，请问您有需要痕痕帮忙的地方吗？” “我玩桃花万界一年多了还没结过婚，觉得游戏体验不怎么行。” “好的，我们最近才上线了情缘速配系统，您了解一下。痕痕可以在线帮助您使用这样的功能，您只需要按照以下步骤进行就好……” “这个太麻烦了，不想用。最近我在天地桃源买了个小号，你开gm的号来跟我结个婚吧。” 我看见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过了六分钟，他终于回我了： “翩翩姐是女神，能娶到翩翩姐的男生上辈子都是拯救了银河系的，如果我真开了号来娶翩翩姐，这世上最不会游泳的人就不止我妈和我老婆了，还要加个翩翩姐。” “噗，好吧。” 然后他光速撤回，又发了一条新的消息：“大大，我们暂时还没开放玩家和gm结婚的功能呢，不过您的建议痕痕会反馈给公司的。请问还有什么痕痕可以帮到您的吗？” “……你还是给我解说一下情缘速配系统吧。” 晚上，小舅、小舅妈带着表妹来上海玩，顺带看看我。妹妹死活闹着要吃炸鸡，我就愉快地和他们一起去了我家附近的麦当劳。 我们四个点好菜，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吃了一阵子以后，小舅推了推眼镜，小心地说：“翩翩，律师你请好了吗？我和你小舅妈的同学是开律师事务所的，要我们帮你吗？” “没事，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请律师也没什么用吧。谢谢小舅。”吃了鸡块却如鲠在喉，我喝了一口可乐。 “你见到你爸爸了吗？” “没有呢。”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股份和案件后续的法律责任没变吗？” “嗯。” “那你最近在忙什么呢，还在画画吗？我看你微博已经很久没更新了，你的粉丝都问你去哪里了。” “最近没有画画呢，我想放松放松，都宅在家里。” “那也好。”说到这里，小舅叹了一口气，推起眼镜，用餐巾擦了擦鼻梁上的汗水。 小舅妈没有他那么紧张，但也用关爱病人般的目光看着我：“翩翩，我和你舅舅都很关心你。你平时没事多出来走走，给我们打打电话。” 妹妹吃得满嘴油腻腻，但皮肤白得会发光，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我：“麦乐鸡很好吃，可是妈妈，我们把小鸡吃掉了，它的妈妈会不会难过啊？” 小舅妈想推她一下，飞速看了我和小舅一眼，又不敢推，只是为难地说：“这问题多傻啊，快吃！少说话！” 妹妹抖了抖小嘴巴，继续啃起了鸡块。我很心疼妹妹，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小鸡的妈妈也在里面。” “啪嗒”一下，妹妹吃到一半的鸡块掉到了盒子里。 这一顿晚餐在妹妹的哭声中结束了。 带着满满的负罪感离开了麦当劳，我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当热闹散去，沉浸在城市喧嚣中，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下楼在超市买东西不算在内，我有很久没出门了。一个月有了吗？还是两个月？ 远处有高铁疾驰而过的金属碰撞声，伴随着汽车的噪音，共谱着一首嘈杂的交响乐。水泥阶梯蔓延上高架，顺着阶梯往上走，刷满瓜皮绿油漆的铁丝网把城市框在了无数密集的小格中。 我闻得到汽车尾气、铁锈之气和灰尘之息。迎面吹来的暖风，并不能把身上黏黏的汗液带走。霓虹灯一闪一闪，像是生命濒死的求救。生命是多么脆弱，造物主说带走，它绝不会再停留哪怕一秒。 高楼丛林中，有一座透明的室内足球场。它被照成一片亮白，站在高架上看过去，就好像在沙漠里看见了一片绿洲。两个路过的女高中生指着那里聊天： “听说最近很火的电视剧就是在那个足球场拍的耶。男女主角在里面约会过。” “哇，那一幕我记得，原来是这里，我们去看看？” 她们俩手挽着手，一起朝高架阶梯跑过去。 看到她们，我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发小闺蜜。我打开手机微信。这个微信里全是标注了区服名字的玩家。然后，我从后台切入了我的私人微信。好多人最后一次联系都是去年，只有三个好姐妹直到最近还在联系我。 “翩翩你怎么了，消失了好久，不要吓我啊。”其中一个如此说道。 我长舒一口气，回复她：“没事没事，打游戏开心开心。” 结果她秒回了：“天啊，你总算出现了，失踪人口！别打游戏啦，你以前不是每天都过得很励志的吗？怎么最近这么颓废？” “你懂啥，烧钱爆肝的快乐，你这种手残党不会懂的啦，哈哈。” 另外一个大学室友对我说：“翩翩你家里的事情怎样了啊，家人还好吗？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上课呢？我们都很想你。” 这条我直接没有回，又一次切到了游戏微信，但也没什么心情再看下去。 这个世界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记忆中的上海是繁华的，热情的，五彩缤纷的。尤其是高中时的上海，不仅五彩缤纷，还是春花烂漫的。那时幸运女神为我的人生打开了新的篇章，我拿下了全国绘画大奖，成为了最年轻的新锐插画师之一。那时我热爱这个世界，拥抱着自己的梦想，美好的未来在前方，我喜欢的男孩子在学校等我。 喜欢他的女孩子那么多，而他眼里只有我。 每次跟他并肩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连手机都变成了多余的。 记忆中的他会发光，与成为画家的梦想各占一半，合二为一成为了太阳，照亮了我完整的青春。 直至此刻，我才发现自己的记忆产生了错觉。 这座城市是冷漠的，灰色的。 也就一年时间，我们家附近的房子、餐馆、集市全都拆了个精光，又装上了庞大的钢筋骨架。在这座城市里，无数年轻人都在参加学业和事业的赛跑，无时无刻用尽自己的体力，全力往前冲刺。 这街上的每一个陌生人都在往前走，就像上海一样。 只有我还在原地，被世界抛在了脑后。 这一年，我真有灵魂出窍的错觉。好像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属于那个桃花翻飞的梦境。 多愁善感仅仅持续到到家之前。踏入家门，打开电脑以后，我忽然清醒了许多：刚才我在干嘛呢，感伤别的事都算了，因为确实值得感伤，但为什么会想到我的初恋？我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明白，有的男生适合结婚，有的适合恋爱，而有的男生只适合用来看，恋爱都不能谈。跟他谈个恋爱，稍微渣你一下，能让你掉二十斤。 最后那种，就是我初恋本恋了。 为什么我这么好的姑娘，游戏里花了几百万还结不了婚，现实里第一次恋爱就会遇到渣男，也太凄凄惨惨戚戚了。 我撑着额头轻叹一声，登陆游戏，开始匹配战场。 晚上黄金高峰期，人多，战场秒排秒进。然而刚被分进去，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阵营】2区-天地桃源-夏日凉：哇，现在41区都有120级的了！新区的小盆友们，来全服战场受虐了吗？ 【阵营】41区-万里彩云-美美到底美不美：呵呵，妹子，你真好笑。 【阵营】2区-天地桃源-夏日凉：咦，为什么呀？ 【阵营】41区-万里彩云-美美到底美不美：当我们新区没人么，你们玩得久了不起啊，玩一年我比你强。 【阵营】2区-天地桃源-夏日凉：哈哈，恕我直言，你们区除了榜前三没人氪得过我。 【阵营】41区-万里彩云-美美到底美不美：哇，好怕怕哦。 【阵营】7区-北界之巅-秋月moon：现在2区的孩子们都这么跳的嘛？ 这个女生我有印象，排名不高，二十多名，但北界之巅作为万界第一战力区，二十多名已经非常凶猛了，在新区可以吊打前三的。 【阵营】2区-天地桃源-慕殇：不敢不敢，那就烦请大佬区的各位高手指点一下了。 【阵营】2区-天地桃源-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老公加油！ 我去，这两口子也排进来了？ 开场不到一分钟，就看到屏幕中央出现了一行字： 第9节 慕殇拿下了第一滴血！ 【阵营】2区-天地桃源-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老公给力啊！ 前半场，慕殇和夏日凉各种风卷残云，拿了很多人头。慕殇没死一次，只有一次被几个高战围剿以后，侥幸逃命。但从进来以后，我就一直在纳闷一件事：我、慕殇、弯弯酱被分配到了紫色的魔之阵营，夏日凉被分到了金色的神之阵营。 战场有个官方没公开的规则，既最高战力的玩家一定在神之阵营。因为从我以前登上全服第一以后就发现，自己从来没分配到魔之阵营中，所以脱了装备、掉了战力，跟高过我的朋友去测试了一下，发现果然他被分到了神阵营，我被分到了魔阵营。 除了那一次，我大号的名字永远是金色。 这个规矩老区都没太多人知道，新区应该更没太多人知道。 我对全服排前面的玩家战力心里都有谱，如果没记错，现在我方出场的玩家包括我在内，没有一个人比慕殇战力高，除非有大佬改过名字被忽略掉了。但再看看排名，慕殇一直是第一位，人头也遥遥领先神之阵营第二名的，他应该就是全场最高战力才对啊。难道是系统出bug了？ 【阵营】翩翩佳人：奇怪了，还有个大佬是谁啊…… 【阵营】雷雷雷雷雷：什么意思？ 【阵营】翩翩佳人：我们这个战场里有个大佬，应该在敌方阵营，怎么一直没出现？雷雷你看到有什么高战了吗？ 我以前打战场特别认真，不仅熟知所有敌我双方的数据，会分析局势、按照敌方战力决定走位，而且从当上全服霸主起到玩到弃号，被人杀死的次数还只有两次。当然，都是被同一个人杀的。所以，这个情况严重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解开谜底我都没法好好打。 【阵营】雷雷雷雷雷：全场最高就是慕殇了吧，他最近飙这么快，在北界都算大佬。 【阵营】翩翩佳人：不是慕殇。 【阵营】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唉，有的人又开始给自己洗脑了。即便搬出外区高战，也装不了逼呀。 我无视了小三，继续翻看实时排名： 第一名：2区-天地桃源-慕殇击杀数14 助攻数15 第二名：1区-人生如梦-一砚杏花雨击杀数12 助攻数7 第三名：2区-天地桃源-夏日凉击杀数11 助攻数4 第四名：7区-北界之巅-秋月moon击杀数7 助攻数19 第五名：2区-天地桃源-佳人翩翩击杀数6 助攻数3 …… 在战场里绕了几圈，发现来来去去还是那些人，并没有什么熟悉大佬的名字。这样看来，应该是这个高战排进来以后又退出去了。我安心地继续拿人头，打算绕开对面的几个高战，努力爬一爬排名。 又打了一会儿，当时间还剩下7分钟的时候，我看见一个顶着金色名字的白发魔道从我身边飘过去。我吓了一跳，赶紧追过去看，但没找到这个人。就当我以为自己看走眼的时候，屏幕正中央出现了系统公告： 一川寒星完成了3连杀！ 一川寒星完成了5连杀！ 一川寒星终结了慕殇的14连杀！真是英姿飒爽，大快人心！ 【阵营】雷雷雷雷雷：额滴妈！！一川寒星！！！ 【阵营】慕殇宠爱的弯弯酱：你那么大反应干嘛啊？一川寒星怎么了，难道就不是人？ 【阵营】雷雷雷雷雷：他真的不是人，他是大魔王~~~~ 我才想说，额滴妈……本来以为跟慕殇分在一边，也不用被他们追着打了，没想到敌对冒出了个大魔王。 红月下，浓云密布，狂风四起。眼前的魔道像是黑暗中诞生的鬼神，身穿黑色修身衣，脚穿劲瘦短靴，一绺白发垂在脸颊一侧，高鼻薄唇，英眉狐目，眼神似笑非笑，腰间有白壁玉佩，身上强化特效是满级的玄色腾龙，每隔几秒就盘绕他转几圈。 他的黑衣包裹着高挑瘦削的身材，有点刺客的气质。但衣上的金线点缀了华贵之气，下装的两片衣摆微微垂落，增加了魔道的飘逸之气。整个人看上去又酷又仙儿，真他妈不愧是万界争霸冠军才有的时装啊！这一套时装以前是我的！见鬼吧大魔王！ 然后，系统公告持续提示： 一川寒星终结了秋月moon的8连杀！真是英姿飒爽，大快人心！ 一川寒星完成了10连杀！ 一川寒星完成了15连杀！ 一川寒星完成了20连杀！ 战场全屏提示弹得太快，前一条还没消失，后一条就迅速刷新。导致“一川寒星”这个名字一直挂在屏幕中央，就再也没消失过。 【阵营】枫槿：我擦，15万大佬！给服霸大佬点烟！ 【阵营】brunhild：晕死。 【阵营】在河之洲：我勒个去，寒老板，抱住寒老板大腿紧紧地…… 忽然，前方的一川寒星停住了脚步，也停住了攻击。 阵营里大家先是发了各种震惊、冻结、黑线的表情，然后就是一片抱大腿的欢呼声，如此和谐，如此统一。相信敌对阵营里应该也是这个反应。因为我发现所有顶着金色名字的玩家，全都跟商量好了似的跟在大魔王身后混助攻。他没被影响半分，只是继续风卷残云般完成他的屠杀大业： 一川寒星完成了25连杀！ 一川寒星完成了30连杀！ 一川寒星完成了35连杀！ 一川寒星终结了慕殇的3连杀！真是英姿飒爽，大快人心！ 一川寒星完成了40连杀！ 一川寒星完成了45连杀！ 一川寒星完成了50连杀！ 慕殇完成了3连杀！ 一川寒星终结了慕殇的3连杀！真是英姿飒爽，大快人心！ 一川寒星完成了55连杀！ 一川寒星完成了60连杀！ …… 据我所知，大魔王不喜欢没挑战的竞技。所以打战场他都是挂机，除非遇到我大号。所以，慕殇以前纵使在战场遇到过他，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慕殇战力快10万，在天地桃源已经被捧得飘飘然了，大概不敢相信自己和一川寒星差距有这么这么大。我亲眼看见他死了又去给大魔王送人头，大魔王一套连招都打不完，他就毫无悬念的地趴在地上了。弯弯酱更是一个技能就死了。 【阵营】慕殇：草，不打了。 虽然大魔王是我的噩梦，但看见他连续n次终结慕殇的连杀，我承认，有点点爽……毕竟，他是真的有实力。再是噩梦，我也敬重他。 我跑到敌方老家附近的台阶上站着。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刷战场习惯，拿人头这里卡位很好，对手跑不掉。 然后，我正想收割人头，没想到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倒下了。转了一下镜头，发现一川寒星就在我身后。他把我方阵营所有人都杀了，包括弯弯酱。弯弯酱躺在地上，在当前频道说： “寒老板下手好重，打得人家好痛，嘤嘤嘤嘤……”配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 一川寒星当然没理她。他从来不和任何女号互动，话都很少讲。他把所有人都杀光以后，就留了台子上的我一人。 在这一刻，我俩四目相望，一眼万年，天地凝固，百感交集。 看看吧，大魔王，这就是你打败的女人，她没有死，又卷土重来了！如何，你可透过这朴素的马甲看出了女战神的影子？你可想起曾经我们激对战的岁月？你可想起了那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骑马定乾坤的女子？她！没有死！ 终于，银发黑衣的大魔王朝我走两步，抬了一下手，又抬了一下手。 系统公告：一川寒星终结了佳人翩翩的6连杀！真是英姿飒爽，大快人心！ 在这个游戏里，我的家乡是北界之巅。这个区有一首流传全服的打油诗： 桃花万界，北界至高。 藏龙卧虎，物价卧槽。 想当王者？有梦挺好。 你算神马，遍地土豪。 风里雨里，北界等你。 翩神屠东，魔王霸西。 神仙打架，没你关系。 欢迎来此，当条咸鱼。 由此可见，7区北界之巅是多么热门、混乱又事多的一个区。那里有帮战对我下黑手的前闺蜜，有带着大波人叛变的半个未婚夫，有大魔王所在的军事化管理顶级帮会，有大年三十夜都有两波人开红互砍的野外地图，有一大票对我说“大佬我对你真失望”的不明真相吃瓜帮众……但是，如果让我现在重新选区，这一刻，我想选回到北界。 因为我发现，刚才大魔王在我面前那几秒的停顿是有深意的。他应该是在看我面板，拿我做实验，看普通攻击能不能秒我。 然后没秒到。他又补了一下，秒了。 我原以为，感情是这世界上最难以捉摸、最不可靠的东西。然而造化弄人啊，万万没想到啊，我对一川寒星的感情依然如此浓烈，浓烈到可以让我脉搏跳动，血液沸腾，像在小心心里开了雪碧。都玩了一年多的《桃花万界》，都卖号了，都决定要放平心态钓鱼了，再看到他，我还是这么想打死他。 第8章 三瓣桃花 话又说回来了，雷驰这个奇葩游戏公司总喜欢栽培一群狗策划。玩家被人杀了已经很不爽了，还要搞这种用挑衅文字上公告刺激消费的把戏。什么叫“英姿飒爽，大快人心”？ 但也没有办法，一川寒星是魔道，也就是正宗法师，纯输出，最脆皮、最暴力也是最考验操作的职业。魔道想拿人头，没其它职业什么事。 一川寒星难得不挂机，也引起了营内的热烈讨论。他们从大魔王有多厉害，聊到了合区的事。 【阵营】7区-北界之巅-剪刀腿夹爆你的头：你们都想往后合区啊，我们只要能合区就很开心了。 【阵营】3区-剑倚狂沙-牡丹夫人：北界之巅是红区，红区还想合区也是没谁了。 红区就是指区服前的灯是红色，在线人数爆满的意思。通常官方不会推荐新玩家在红区建号。 【阵营】7区-北界之巅-剪刀腿夹爆你的头：红区一样啊，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老脸，看都看腻了。 【阵营】24区-千秋碧血-蔬菜包：不是别人不想合北界，是北界听着就很恐怖好不好。 【阵营】7区-北界之巅-剪刀腿夹爆你的头：其实我们区除了榜一榜二，后面的人战力都不算太高啊，均战还不如3区高呢。 【阵营】3区-剑倚狂沙-牡丹夫人：不不不，别的区战力再高也一样，你们名声已经出去了，没人会跟你们合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阵营】2区-天地桃源-慕殇：合北界我立刻a了，花的钱我一分不要了。 【阵营】2区-天地桃源-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老公不要啊。 【阵营】11区-花落月宫-壹佰壹拾：我们的战力和北界完全衔接不上吧，过去以后我就变成榜40了。然后我就卖号。 这一把战场下来，一川寒星拿了83连杀。如果不是很多人被他杀自闭了，躲在老家不出来，他可能可以拿一百以上的人头。在战场杀出gvg的效果，我也是醉了。 然后，我看到一条美人爆爆在带一条龙任务，就进了她的队伍。冷月和白菜霸霸也在，我实在是不吐不快了。 【队伍】佳人翩翩：吐血，刚才我在战场遇到了大魔王。 第10节 【队伍】美人爆爆：哇，寒老板本尊？！我好少遇到他啊，他是不是不爱打战场的？你和他交手了吗？ 【队伍】佳人翩翩：交手你是认真的吗，我被他平a两下秒了。 【队伍】美人爆爆：很正常，他可是全服第一诶，输给他没什么丢人的吧！我也想去围观一下大佬风采！ 【队伍】佳人翩翩：恶心心~ 【队伍】美人爆爆：额，好吧！小白菜今天怎么不讲话啦？ 【队伍】白菜霸霸：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第一感觉居然是自卑……/(ㄒoㄒ)/~~ 【队伍】佳人翩翩：？？？你12岁。 【队伍】冷月：现在的小女孩可以的。 【队伍】美人爆爆：这有什么，我8岁就恋爱了！小白菜！我特别懂你！！ 【队伍】佳人翩翩：这么小还是不要谈恋爱，早恋没有好下场的。会被雷劈，会被鬼吃的。不要早恋！不要早恋！不要早恋！重要的话说三遍。 【队伍】美人爆爆：翩翩你吃了炸药吗，这么大反应干嘛啊？ 【队伍】佳人翩翩：我初恋是个渣男。这是血和泪的教训啊。不要早恋！ 【队伍】冷月：…… 提到我的初恋，就要从我那对一言难尽的父母开始说起。 我爸是个传奇人物。长了一副可以当小白脸的皮囊，却不甘于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他从我有记忆起就开始白手起家创业，截止至我上小学四年级，破产过两次。第三次创业成功，一部分原因是积攒多年的商场经验让他变成了一根滚滚发烫的油条，一部分原因是得到了我妈在人脉上的帮助。 我妈家境贼好，相貌是在学校食堂里丢了饭卡一大票男生抢着帮她买单的类型。她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全家反对，外公外婆的意思是她应该找个看上去更老实靠谱的。然而她是个从小读遍名著经典的浪漫知识分子，特崇尚自由恋爱，爱得比朱丽叶还决绝。 据我所知，她做出这个选择纯粹因为她是个深度颜控。她没考虑过和我爸是否合适，也没想过她的公主病并不是我爸这种披着羊皮的狼能受得了的。她就是一个如此有主见的女子，以至于她到最后也没能顺利当上一个成功男人背后默默付出的女人。 我初二那一年，我爸三十六岁，正处于一个男人最为春风得意的年纪，企业到达了平均日入七十万的愉快境界。 他俩的故事不是童话故事，也不是言情小说，高富帅并没能做到与结发妻子恩爱如初，我爸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我妈人设不崩，是个烈性女子，并没像很多贤妻良母那样“男人嘛玩玩没什么回家就好”，而是觉得“老娘当初下嫁给你你不当个耙耳朵就算咯还如此回馈老娘的迈”，带着她强势的娘家怼了我爸一波，离婚协议书一签，签证一办，机票一买，去美国读研去了。 一个三十五岁已婚已育的女人选择离婚出国读书，在那个年代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但她就是这么刚。 对我妈这种选择，我是一脸懵逼的。因为她不要我爸也不要我，理由是她觉得我不像她，不是她亲生的娃儿，她看到我这张复刻我爸的脸就不安逸。我当时哭得天崩地裂，还以为自己真是哪个阿姨生的，现在长大了感觉被她忽悠。 我妈跑了以后，老爸慌了，赶紧飞美国跪求挽留，结果发现我妈已经神速交了男朋友，还是她中学时的初恋。就这样，我爸被扫地回国。 虽然我是被老妈抛弃的，养我的人依然是我爸，但那时候我青春期中二病严重，特别特别特别讨厌他。只要他跟我讲话，我就会怼他，也不画画了，还掉进了网游坑，天天对着电脑打打杀杀，口头禅是“妈卖批”，宛如一个十岁的智障小男孩。他如果教训我，我开口就是“你这个搞外遇的爹没资格这么说我”，气得他几次差点动手打我，最后摔门就走。他摔门那会儿我是很愤怒很伤心的，但最多过五分钟，我就又重新对着网游拍着键盘喊起了妈卖批。只留下保姆小姐姐——我们家唯一一个正常人，对着我的背影，颤抖地问一句，翩翩，你要不要吃点水果啊，我给你削。 在网游的熏陶下，我初中的成绩从全班前三掉到了全班二十三。脾气暴躁地读完了初中，我强烈要求回上海读高中。我爸那时交了女朋友，看我也烦了，就让我回了上海，他依然在重庆经营公司。 在父母离婚前，我一直是一个骄傲的大小姐，成绩拔尖，从小画画获奖无数，上学放学有司机保姆接送，穿的公主裙一定是全班最贵最仙儿的。同学没人不知郝翩翩有个了不起的老爸，班里人气最高的男生跟我讲话都恭敬得像个小太监。但因为有过这样一段难以启齿的初中经历，上了高中以后，我性情大变，从不在学校说家里的事，还展开了一段更加难以启齿的高中生涯。 这段经历用成年人的话来说，可以稍微美化一下：由于画画的缘故，我对美丽的事物特别敏感。我这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总是会为天使般的男孩子留下欣赏而深情的注视。 但我这人性格直，还是说实话吧。 我变成了一个花痴。 很可能因为我是郝总和赵总的女儿，继承了郝总体内的狼性基因，和赵总的颜狗嗜好。真是棒极了，他俩优点一点没学到。 迄今回想起来，我都觉得这个转变非常令人费解。按理说，因为父母离婚，一个青春期的孩子受到的影响应该是变得沉默、自闭、郁郁寡欢才对。可我的转变是变得过分外向了，剪掉了长发，再也不穿裙子，还跟班里另一个花痴小姐妹小包子玩起了校草记录游戏，比流川枫的亲卫队还羞耻。 我俩分工行动，小包子负责对有校草潜力的男孩子进行追踪、侦查、报告、总结，我负责目测数据、速写。因为我会画画，目测男生的身高体重三围很精准，而且还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绘画优势，开始速写她发现的各种美少年，给他们取外号，为他们用身高、体重编排号。例如18062，那就是指一米八、六十二公斤的小帅哥。 高一开始不到一个星期，我和小包子就记录了七位潜力校草的资料，一个高一的，两个高二的，四个高三的——很显然，高一女孩子都有学长情节。 18457就是在这个期间出现的。 那天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我在校园林荫道旁画风景，忽然抬头就看到了篮球场上的一群男生。有一个男孩子正在投篮，个子很高，刘海微长，穿着深蓝色的t恤和同色的牛仔裤，皮肤白得会发光，动作潇洒得像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一样。 我一瞬间就失了神，停下手中的动作，第一次看到帅哥却不想跟花痴小姐妹分享，只是一直默默观赏眼前美景。 但没出几分钟，我就听到小包子尖叫着对一大堆女生喊了一声：“大——帅——哥！”刹那间，班里的女孩子们蜂拥而上，问“在哪里在哪里”。小包子指给她们看，果然，是我留意到的那个男孩子。 以往我和小包子出挑的那些帅哥，我画来给班里的女孩子看，大家都是议论纷纷，各持己见。唯独这一回，女孩子们审美达到了高度一致，都说这个真的很不错。然后，花痴小分队人数分分钟扩充到了六个。 周一升旗仪式，18457跟我们之前记录的另一个叫菠萝的帅哥走在一起。我和小包子一起求天求地求菩萨，一定保佑我们可爱的18457是高二的，那样我们就可以再看他一年了。 他走开以后，我们偷偷找到了菠萝，问他，学长，你们的校服是高几的。菠萝轻松地说，高三呀。我和小包子呆了大概10秒左右，接着抱着痛苦咆哮状，弄得人家菠萝以为看到了俩神经病。后来，每当我们看到18457穿着高三校服招摇过市，就满脸忧伤。 有一次，我和小包子上楼梯回教室，我听到她嗯啊嗯啊嗯了半天，还一直抓我的衣服。我没搞懂，以为她内分泌失调了，正准备表示同情地关心几句，抬头就看到正在下楼梯的18457。 他真的就只是下楼梯而已。 可是目光与他相撞的刹那，我觉得时间倒流了，心里爆开了小烟花。 之后几天，我们去多媒体教室上语文课，经过高三每个教室时，都特地留意他在哪个班，但是没找到他的踪影。于是，我和小包子上了很郁闷的一节语文课。下课以后，我们垂头丧气出了教室，正在抱怨怎么这么衰，就看到他从高三7班的门口走了出来。不知道当时我和小包子的叫声不知道他听到没，我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周围的人都有在看我们。 每个星期二的体育课上，18457都要打篮球。到了那天，我们经常大叫：“我们爱星期二！ 不是喜欢！是爱！！” 我和小包子不仅擅长绘画，电脑，统计，侦查，讲八卦，还擅长编剧。尤其是幻想以18457为主角的戏。其中，我们自以为最经典的两幕戏就是《非礼18457》和《18457的早餐》。 《非礼18457的故事》是这样的：18457去珍珠奶茶店买奶茶。我们把门一关，灯一拉，在门前挂一个牌子，上面写“本店今天停止营业”，就对着18457奸笑。18457惊慌地说：“你……你们要做什么？！”我们说：“你说我们要做什么啊，啊呵呵……”他瑟瑟发抖后大叫：“不要啊不要~~求你们了，我不要啊，救命~~”再来，就是衣服撕碎的声音。接着，奶茶店传来“噗噗”两声，最后，传来“咚咚”两声。 当然，对于十五岁的少女来说，不会真的安排把他非礼了的剧情。“噗噗”是我们撕掉他衣服后喷鼻血的声音，“咚咚”是我们喷血过多昏倒的声音。 《18457的早餐》是这样的：每天我们都要去小卖部站岗，等18457的到来。由于两人着装怪异，再加上一高一矮，一个笨另一个更笨，一眼就看得出来。18457被我们侵犯太多次，就不敢出来了。无奈之际只有叫菠萝去放哨，菠萝拿着个对讲机对18457说，18457听到了吗18457，你别出来了，那俩女歹徒还在那站着呢，看样子她们不到上课不会回去了。18457泪流满面地哭着说：“快走啊，怎么还不走，我肚子好饿啊……” 经过我和小包子两个站姐的推销，我们全班甚至隔壁班都知道了18457的存在，而且班里女生一致赞同，他是我们学校最帅的男生。我们隆重地把这个消息公开后，班里有个男生挠了挠头说：“你们说的是高三7班的杜寒川？我姐跟他一个班的。他高一时就被评过校草了，你们是不是晚了两年……” 我和小包子毫不尴尬，抱在一起，感动地说： “原来他叫杜寒川！” “哇，高一的时候就是校草了，我们眼光真好！” 男生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是啊，不光帅，还是学霸，家里有钱。喜欢他的女生可多了，你们竞争可大喽。” “不，我们一点也不想竞争，只要默默看着他就好了！”小包子双手捧心。我也跟着小鸡啄米式点头。 尽管都是杜寒川的小迷妹，但我和小包子是有本质上差别的。我是join in，小包子是take part in。 这是英语课上的小插曲。英语老师说，join in后面的in可要可不要，也就是说join对in说“你死了我依然活得好好的”。但take part in的in必须在，take part in对in说“你死了我也不独活”。 对我们而言，杜寒川就是那个in。小包子很快就为一棵小树放弃了整片森林，说除了杜寒川其他人她都没兴趣了。而我是觉得，他确实最好看，但多看看其他帅哥，才能给无聊的题海生活带来乐趣。 其实，我内心和她一样，只对杜寒川感兴趣。但我那时候就很有职业操守，当花痴也是个有节操的花痴。不管是再好看的男孩子，我只要像追星一样，默默在后面看就好，别的不多想。因为有我爹妈这一对差评案例，十五岁的我并不憧憬爱情，也不相信永远。 直到有一天，体育课上，我一个人去小卖部买饮料，遇到了菠萝。菠萝学长很亲切地和我打了招呼，然后微笑着说：“我有杜寒川的qq号，你要不要加他？” 现在的我是个淑女，是个艺术家，不再说妈卖批了。 但如果可以穿越回过去，我会选择说一句妈卖批，而不是说，好啊好啊好啊，谢谢学长。 从加了杜寒川的qq那一天开始，我居然戒掉了沉迷了两年的网游。 初恋的力量是多么伟大，可以让一个网瘾假小子变成一个甜甜的少女。等你认真接触外面的世界，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谈一场说好不分手的恋爱，认认真真地面对人生，好好读书，追逐梦想。等岁月在指尖缓缓流逝，疼痛的青春渐渐绽放为盛放的花朵，你会发现，年少时光是多么短暂，还是打游戏比较开心。 这个晚上有帮会战，我们匹配到的是一个同级别的咸鱼帮。我打开战力榜想看看这个帮有没有高战，却发现怒战王朝走了很多人，前十里只有榜一榜二还在，其它原有成员都去了二帮和三帮。再搜了一下怒战王朝的帮会信息，发现他们人数也骤减。于是我私聊冷月，问他是什么情况。 【私聊】冷月：怒战内部一直不团结，夏日凉和慕殇说马上要合帮打怒战，怒战一帮位置不保，挖走了不少人。 【私聊】佳人翩翩：我看走了一半人啊，他们这么能挖人的吗？ 【私聊】冷月：走的没这么多，都是帮主踢的。 现在感觉怒战王朝有点问题了。一般帮派里，大佬都不是帮主，尤其是榜一，当帮主的屈指可数，且寿命不长。因为榜一都是土豪，号可能都不是自己上的，更别说管帮派里一堆破事。 通常长期强势的第一帮都是这个模式：帮主取中等战力，做协调和重大决策。副帮主两个，一个特别高的不做事，代表帮会实力；一个中低战的肝帝处理帮派繁杂事务，代表平民玩家。帮会第一战力有绝对的发言权，但不到迫不得已，他们不说话。 不管是在什么帮会，踢人都是需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做的事，一口气踢很多人是大忌，尤其是在风雨飘摇的时候，会踢得帮会元气大伤，士气动摇。 怒战王朝就破坏了这个平衡。 前帮主退游后，榜一当了帮主，而且在多人退帮的情况下乱踢人，这个一帮可能守不住了。 天下大势，风起云落。情况真和我想的一样，怒战王朝晚上的帮战输给了风雨盟。 来这个区以后，我第一次看到榜一发话。 【喇叭】雨玲珑：夏日凉，做人不能像你这样的。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却背叛我。我不计较，还为了你们把佳人翩翩踢了，而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说你们要和风雨盟合帮一起打怒战？太无耻了吧！ 【喇叭】夏日凉：玲珑大佬，你还是一点没变，一直这么虚伪又圣母！明明是你自己看不惯她，自己踢了她，反倒说是为了我啊？截图看我空间，大家来评评理啊！ 第9章 四瓣桃花 夏日凉空间截图聊天记录如下： 雨玲珑：“我也不喜欢她，好好一个小姑娘做什么不好，天天拍一些不三不四的照片。” 夏日凉：“没办法，不靠ps照片，她用什么吸引我师父。” 雨玲珑：“女人还是要靠自己本事，才能活得有尊严。” 夏日凉：“就是，她在我师父面前低三下四，在其他女生面前趾高气扬，动不动就炫耀我师父多厉害，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精分如此纯熟的。” 雨玲珑：“哈哈，她哪来的脸炫耀，好像慕殇的钱是她充的一样。就算在游戏里也是要讲门当户对的吧，这种看到大佬就舔着脸贴上去的女生，别人对她终究是瞧不起的。” 其实我还挺赞同榜一大佬的部分言论。前号主确实因为在游戏里不够独立，就赔上了现实甚至未来的幸福，是有点得不偿失。但我不认为女生喜欢高战男就该被瞧不起。在游戏世界里，战力等同于能力与财力。有本事又有钱的男人，大部分女生都会喜欢。而且游戏里的人物都那么好看，高战男就是妥妥儿的男神范儿。前号主年轻，被这样的男生迷惑很正常。她一没当三，二没横刀夺爱，作为游戏里的糠糟之妻被抛弃，何错之有？我还是觉得她很可怜。慕殇渣男之帽扣死了，摘都摘不下来。 当然，站在榜一老姐的立场看，她充了这么多钱，不喜欢这种不怎么花钱捡便宜的小女生，也可以理解。 就是这样的截图被公开了，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 看了看时间，是去年的聊天记录。 我一早就觉得小三、炸毛姐和榜一这三个团体不够稳固。一去问a姐妹团，果然得知，开服时炸毛姐和榜一曾经在同一个帮会，但炸毛姐有小姐脾气，不能心甘情愿当榜一的小妹，所以带着几个她自己的小妹，就是那几个小喷子，到了现在的二帮风雨盟去投靠她师父。然而，炸毛姐和我这前号主又不对付了，于是，炸毛姐又带着小妹们到了现在的三帮。 据说榜一是个公司女高管，现实似乎已婚，不确定。空间有她的照片：她上去三十到三十五岁，依靠在爱琴海游艇栏板上，身穿低胸黑色曳地高叉晚礼服，手拿红酒杯，吊眼薄唇，高颧骨，大浓妆，眼神强势而冷漠。 榜一所有充值活动都跟满，消费稳定，战力匀速快速提升，账号有主播帮忙打理。而炸毛姐是富二代学生，消费不定性，偶尔爆发一次猛充一波，之后又无声息了。 这样的两个人，确实不容易玩到一起去。 慕殇既然选择那么长时间屈居二帮，也不要去一帮，又跟一个这么弱的妹子结婚，说明他很可能比较享受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搞不好骨子里是不喜欢怒战的。 弯弯又是个灵魂人物。按照aabc给的信息，她一开始想去搞榜二，但没搞定，所以和慕殇结婚，就和怒战王朝疏远了，增进和夏日凉的友谊。佳人翩翩和慕殇一离婚，夏日凉对风雨盟更加亲切，所以这两个帮联盟起来，想把一帮打下来。 至于他们怎么成功瓦解怒战的，可能要问问冷月。 理清了思路，我觉得自己还是暂且按兵不动。 一来我虽然没有答应过弯弯酱他们不要加入怒战王朝，但他们既然之后没有为难我，也就是不想再继续向我宣战的意思。他们把矛头转向了怒战，我过去无疑是引火烧身。 第11节 二来我这个战力没什么用，去了一帮也并不能完成雪中送炭的使命。 三来我一直坚信一个信条，就是什么友帮，什么联盟，都是扯淡。帮会自身的实力最重要。只要二帮、三帮没合帮，他们就不能做到百分百站在一条船上。 所以，冷月叫我去怒战王朝的时候，我果断拒绝了，还是决定先佛着观望。 就在三个大帮撕得水深火热时，我在安静地钓鱼。白菜霸霸跟我说，她制作的视频很多人看，她高兴得不得了。 我点开她发给我的链接，发现标题就让人很头疼——《仰望三万佛月大神吊打四万四妖秀》。视频录制了旁观者围观我和小三的单挑过程。弹幕吐槽大致都是这个风格的： “n刷。开始看见标题想说三万怎么都不能算大神，看完服了，真·大神，打法学到了，感谢po主分享视频。” “控法手残，用脚打的吧？” “这个弯弯站撸，怕是单手玩的吧？” “那个叫什么什么弯弯酱的老姐你这个技术堪忧啊，不过我就喜欢这种不躲技能的控法。” “我们妖秀没有这么菜的弟子。” “太多外行人了，只看到妖秀被吊打。其实这个妖秀操作不差，你们没看出来是这个叫翩翩的奶妈是大神吗？肯定是哪个大佬小号。” “奶妈是主播玩的吧。这种打法。” 播完了以后，视频自动跳转到了下一个视频——《万界史上最快100连杀！你是个好人》。 地图是天魔古道，显示帮战时间剩余25分钟。夜黑风高，雷声贯耳，天魔古道下着暴雨。一个穿着金焰黑衣的女子从天而降。她双目因长睫而浓黑，额心有一朵盛开的血色桃花，裙裳下摆两片衣袂随风翻舞，站在明灯危楼之上，宛如凤凰浴火重生。她冒雨狂奔向对面一片红名敌军中，在人群中闪了几下，还没看清人，只听见匕首旋转声、金属碰撞声，一群人躺在了地上。 画面中央不断刷新着她的连杀次数。敌对的高战跳到天上，对她丢大招。“般若波罗蜜”金光大字轮番出现。她闪了一下，身法极快，站在一旁玩弄匕首，动作亦快如闪电，跟孩子玩玩具一样。然后，对方扔好技能，从空中落地，她飞起来一招毙命。只听见对方惨叫一声，她再度闪现出现在另一侧的人群中。 死掉的那个人躺在地上，发了一句话：“我跟你们讲，我终于知道她到现在还没结婚了。大神，听我一句，你这样暴力是嫁不出去的，真的。” 弹幕上出现了无数哈哈党，有人还说：“万界第一奶爸被秒心态崩了哈哈哈哈哈，真的神仙打架666！” 女子却酷得不行，继续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割草般杀敌。直到100连杀完成，她又把所有敌人杀光了，才给了回复。 凤舞翩然：“你是个好人。但我太漂亮了，你配不上。” 那时候一川寒星还没开始玩，我可真是嚣张。之后就想嚣张也嚣张不起来了，每天都很紧张。要不是买了这个号，我还真是被无处可藏。 这就是我热爱游戏的原因。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变成任何人，任何身份，一旦不开心了，砍号重来，折桃花换酒钱的唐伯虎都不能如此滋润。 【帮会】白菜霸霸：翩翩，[神武胄+8]你看这个！！ 【帮会】佳人翩翩：做出来了啊，恭喜小白菜。 【帮会】白菜霸霸：你不知道，我为了做这个，帮我妈洗碗洗到手都破了，呜呜呜呜终于有钱做出来了，泪流满满/(ㄒoㄒ)/~~现在我挂一会儿机，准备去画画，然后帮翩翩弄时装^_^。 【帮会】佳人翩翩：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换好自己留着就好。还有啊，游戏轻松点玩，不要当那么肝的小白菜。 【帮会】白菜霸霸：可是你跟我说了呀，最好这个强化多一阶。冷月大神都说你说得很对呢qaq。 正好这时，冷月发消息来问我在干嘛，我说在钓鱼。他没回复。我看到了一排金灿灿的滚屏字幕： 【喇叭】冷月：找妹子一起组队钓鱼。 …… 这家伙是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啊。醉了。 【世界】狗仔十八号：妈耶，这个喇叭都可以买一万多条鱼了。不懂壕哥的思路。 【世界】宁小白：真的土豪…… 【世界】雷雷雷雷雷：大佬您看我可以吗？ 【世界】一懒众衫小：人家要的是妹子。 【世界】雷雷雷雷雷：我现在就去变性！ 也就两分钟的功夫，我所在的仙乡小镇钓鱼点陆陆续续多了六个妹子，其中就有清爽甜心和宁小白。但冷月依然没出现。 我试着组了他一下，秒进队伍。 队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把队长给我，又跟随我来了仙乡小镇。他撑着伞在我身边坐下，六个妹子光速消失。 两个人并肩坐在码头上，我鱼竿抛出去，问他：“你钓鱼几级呀？” “1级。” “这么低？你不做生活的吗？” “不做。我在别的区也不做生活，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一直打打杀杀才无聊呢，做做生活，看看风景，也是享受游戏的方式呀。”我收起钓好的鲫鱼，又一次抛竿出去，“不过，你果然是别的区来的，哪个区啊？” “新区。” 我把镜头转过来，拉近看了看，发现他穿着一身黑白，一瞥刘海垂落在脸侧，样子酷酷的；我一身素雅，捏脸还是佳人翩翩的柔弱初恋脸，还有点大男人和小女人的味道。就是，他这张脸怎么看都觉得眼熟…… 为什么有点像一川寒星的脸？ 哦，我差点忘记了，一川寒星的捏脸在淘宝都有卖，应该是他帮会的小弟帮他上号时泄露出去的。 这张脸确实好看，尤其是眼睛。明明是英气十足的眉，飞扬的眼，理应强势。但卧蚕微微往上，似笑非笑，又为这份强势添了一份桃花味满满的似水柔情。 游戏系统是那么应景，在我陶醉于美青年身姿之时，仙乡下了点淅淅沥沥的及时雨，把石子、码头、路面和巨大的海棠树淋得湿漉漉的，反射着阴雨天的灰色阳光。路边的酒馆和平房也湿透了，草书“酒”字迎风飘摇。背景音乐是琵琶演奏的，搭着霏霏江雨声，只见湖山佳处，万桃如绣，仅仅是看着听着，都仿佛能感受到湖边一丝伤感的轻寒之意。 “翩翩。”冷月唤道。 我偷偷拍了一张我们俩的合照：“怎么啦？” 我在这里钓鱼惯了，知道再过一会儿天一黑，下着雨的码头会反射白晃晃的月光，江面涟漪即将盛景如画，准备跟他这个新区小朋友推荐一下这里的夜色。 谁知，这个美青年的头上冒出的对白不是“翩翩你看，这雨中桃花万人家，何其惬意”，而是： “钓鱼好无聊啊。我们还是去打架吧。” “……” 太没情趣了吧。不过，可能是我一直只管自己拍照没讲话，他才这么无聊。于是，我开启了话题：“暖月月，你怎么知道我号换过人？” “你装备调过，前号主没这么会玩。” “原来是这样，那你很厉害哦。”我笑了笑，忍不住补充了一句，“那如果我是前号主，暖月月还会帮助我吗？” “不会，我不喜欢笨女人。” “女人笨点不可爱吗？” “不是女生才讨厌装可爱装笨的女生，男生也很讨厌的。” “诶，那你觉得我聪明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一直问问问问问个没完的。钓鱼好无聊啊。我们还是去打架吧。” “……”我面无表情地打字，“你是不是在新区没有结过婚？” “你怎么知道？”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世界】清爽甜心：哈，碧池就是碧池，永远不让你失望。这么快就又露出狐狸尾巴了。潘金莲正式跟西门庆勾搭到一起啦。 【世界】夏日凉：你有没有文化，你这不是在说我师父是武大郎吗？是段延庆和刀白凤勾搭到一起了！ 【世界】雷雷雷雷雷：夏日娘大婶又出来找存在感啦啦啦啦啦。西门庆也好，段延庆也好，说的不都是某渣男吗？据说翩翩跟冷月大佬在约会，晚点我就去改名叫庆庆庆庆庆，庆祝翩翩姐离开渣男，海阔天空。 【世界】夏日凉：五个雷你想死？ 【世界】雷雷雷雷雷：想！ 【世界】慕殇：我真是瞎了眼，还觉得有点愧对她。 【世界】清爽甜心：你哪里愧对她了？她可不是省油的灯，今天还在让她的小闺蜜上传视频攻击你老婆。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老公，你这么说会让我心疼的。明明是你被背叛啊。 【世界】白菜霸霸：哇，弯弯，我真的要吐了啦qaq，我传个pk视频也是“攻击”你吗？果然当小三的人就是不要脸啦！ 【世界】慕殇：白菜霸霸，你见好就收。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老公，现在你看清楚了，你还总帮她们讲话，这样随意泼别人脏水的怎么可能是好女孩？ 除此之外，全是一片欢乐的吃瓜声。 【世界】美人爆爆：为什么要小白菜见好就收啊？！慕殇你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我一路看着你们这样走过来，你离了老婆这么快就找别的女人，当初翩翩怎么怎么给你找攻略，陪你刷副本，所有打到的稀有材料、稀有装备都是先留给你的，你都忘了吗？ 【世界】慕殇：是，你说得没错，我都记得…… 这句话后面跟了一个扎心的表情。 【世界】美人爆爆：当时你有多感动，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到你的满腔热血和情深意重！你说，翩翩，就算我们只是游戏里的夫妻，我也会好好保护你。在我面前，谁都得对你恭恭敬敬，谁都不能欺负你。如今看来，别人对翩翩有没有恭恭敬敬我不知道，你忘得干干净净是真的！ 但是，慕殇还没接后面的话，弯弯已经飞快回复了：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我也记得呢。佳人翩翩跟榜五大佬学了好多，教了我老公好多呀。每次我老公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都说，是她哥哥教她的。现在想想，当初她和我老公闹掰，不就是因为她和榜五哥哥来妹妹去的嘛，她的锅反倒全成我这个“小三”来背了呢。你们看看佳人翩翩现在的装备，对数据多精通啊。也不知道是跟榜五大佬学的，还是跟冷月大佬学的呢，或者两个都学，嘻嘻。 【世界】慕殇：是，我差点忘了这些事了。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我怎么算是诋毁她了呢？我和夏女神都讨论过，佳人翩翩最近弄的数据，全都是要战力非常高才知道的。她今天在帮会里叫大家不要买活动里的法器灵气碎片，因为法器满级上限很低，如果太早升满，后面会多很多放在仓库的。我们区根本就没有法器满级的玩家。佳人翩翩老家是农村的，她是怎么知道的，各位大概都心知肚明吧，呵呵。 不是吧，我们这么小的帮会都有奸细？ 小白菜还是个孩子，但也能从弯弯酱的语句中感觉到满满的恶意。所以，小白菜明显怒火中烧了。 【世界】白菜霸霸：你这臭不要脸的小三，还想诋毁我们翩翩？你长得就像个秃鹫一样，就算比翩翩有钱也比她丑一百倍啦，快滚！ 我赶紧私聊小白菜让她别再说了，但她明显上了头，不管我怎么弹她私信，怎么在帮会艾特她，她都不理我，一直跟他们对骂了一个多小时。这个局面看得我实在头疼，我看看时间也晚了，下线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的邮箱里突然多了一大包材料，都是白菜霸霸送的。赠言：翩翩，我不玩了。剩下的材料都送给你了。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再玩这游戏了，真心的，他们都是一群辣鸡= =。 我有点懵。 打开白菜霸霸的游戏空间，什么都没有。我问美人爆爆和云备胎胎发生了什么，她们让我看爆爆的空间。 点进去一看，只有一张帮派频道的截图，配文“你们真的太不要脸了”： 我帮长老白菜霸霸在万妖海中被慕殇击杀，神武靴+6破损。 我帮长老白菜霸霸在万妖海中被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击杀，神武胄+8破损。 我帮长老白菜霸霸在胡家村中被夏日凉击杀，失去598000银币。 我帮长老白菜霸霸在天魔古道中被慕殇击杀，失去神仙桃x10。 第12节 我帮长老白菜霸霸在浪花桃源中被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击杀，神武铠+7破损。 …… 顿时，我的胸腔中像有开水在沸腾。我看白菜霸霸在线，提起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 【帮派】佳人翩翩：@白菜霸霸小白菜，你别a，给我点时间，我会帮你反击的。 【帮派】白菜霸霸已退出帮会！ 随后，我看到白菜霸霸去了风雨盟，还收到了她的改名消息。 【帮派】佳人翩翩：怎么回事？小白菜怎么去了风雨盟？ 【帮派】云备胎胎：小白菜卖号了啊。因为装备经验都被他们杀掉得差不多了，180块就卖了。那帮人一边杀她还一边骂她，还说要杀到我们这个□□帮散掉为止。 【帮派】佳人翩翩：ok。 【帮派】美人爆爆：算了，小白菜不玩了，我也不想玩了！气死我了，把我都气哭了！ 【帮派】云备胎胎：唉，爆爆你别冲动。小白菜还在读初中，早点a了好好学习也不是坏事。以后我们低调点，不要跟他们吵就好了。 她们讨论了一会儿，发现我没说话。 【帮派】云备胎胎：翩翩，你在干嘛呢？ 我的屏幕上一直刷新出现以下内容： 您已成功购买该项目。 您已成功购买该项目。 您已成功购买该项目。 您已成功购买该项目。 您已成功购买该项目。 您已成功购买该项目。 您已成功购买该项目。 您已成功购买该项目。 您已成功购买该项目。 您已成功购买该项目。 看着身上的64800元宝，我觉得有些手酸了。于是打开微信，对我的24小时充值客服说： “小狼，我是凤舞翩然。我在新区买了个号，id是2239484552。号发给你，帮我充100组648。” 第10章 四瓣桃花 雷驰服务态度一向很好，但充值效率有点低下。以前我问过他们，怎么你们充值都要这么久，可以考虑后台直接改数据。他们说公司不允许，只让充值小哥一个个充上去，所以每次到大活动的时候，小哥要服务很多大v玩家，经常充到自闭。 客服顶了我的号以后，我知道没三个小时他是搞不定的，于是我关了游戏，靠在床头。 衣柜半敞着，全身镜里的女孩子穿着睡衣、戴着黑框眼镜，原本乌黑亮丽的大卷发现在跟鸡棚似的盘在头顶，不管眼睛再大形状再好看，也只装满了傻兮兮的麻木。再想想自己的游戏人物，美丽明艳得多么讽刺：青白长裙，四肢修长，清眸流盼，镶嵌着羽扇刚好烘托了她水墨般的身影。 得出去走走了。 我一边玩手机刷视频，一边溜达到了小区外的全家差超市。 一直觉得国内全家没有掌握到日本文化的精髓。日本本土的全家灯光多么温柔，很显然照顾了我们这些宅男宅女客户的心情。而上海的全家，日光灯强度堪比手术室，一进去，感觉自己眼睛都快被烧化了——当然，如果我今天穿着大红裙子，戴上隐形眼镜，化个精致的妆，在美发店做过头发，是不会介意再来点灯光的。 我挎着篮子，挑好牛奶，随手抓了点零食和牙线，正想去冰箱那边挑几个冰激凌，抬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 我正前方五米处，有一个单肩背着黑书包、穿着米色西装和白衬衫的男人。他今年刚满三十岁，侧脸比正脸好看，跟西方人似的峰峦起伏。鼻梁挺拔，有点阴沟，下巴尖尖，连玄彬见了都得含恨而死。皮鞋是德比款，深棕色，一尘不染。腕表，自然是我妈买给他那款三万多的肖邦。我俩在一起一年多，他每次和我约会，都是如此一丝不苟又帅气上阵，也难怪我妈特喜欢他，我爸特不喜欢他。 只能说今年我真犯太岁，难得出门一趟，就下个楼，都能遇到前任。 更糟糕的是，他身边还跟了个人。挽着他胳膊的那只手，连指甲都是精雕细琢镶了粉花和水钻的。她个子小小的，面向他的脸也小小的。而她的打扮呢，就是如前文所说，是不介意再多来一点灯光的大美女全套。她皮肤白皙干净得看不到一点瑕疵，妆容恰到好处，轮廓就跟按照游戏cg图用机器切割出来似的完美，用金庸的话来说，那就是一朵行走在全家里的花。 这个女生我当然也认得。在我饱受和父亲断联、被一封封法律文书折磨的时候，在我和前任还没断干净之前，生理期肚痛的她就已经在喝我前任煲的粥了。 我有个大学同学认识她。据说，她刚和我前任确认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听说他的女朋友是我，她的第一反应是非常惊讶，然后很难过地说，竟然是郝翩翩，我压力好大啊，我不想跟她当情敌，怎么办，我还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结果第二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男朋友的前女友是我、她压力好大了。 最奇妙的是，我和我前任从开始到结束十八个月，连深吻都没有过，但他们俩刚谈一个月就同居了。他是个绅士大叔，在我家里发生这事前，对我特别小心翼翼及呵护，从来没提过这种要求。有时我都怀疑我和她谈的不是同一个对象，可能是孪生兄弟。 此刻，我前任和这个女生说了两句话，露出了温柔宠溺的笑容，随处朝附近看了看，又即刻与我四目相对。然后，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慢慢褪去。他又把头转回到她的方向，好像一时间也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都说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我不认同。像我这种艺术家，一直认为人的灵魂比外貌更重要。拥有美丽的灵魂、灵魂从眼中传达出来，哪怕是皱巴巴的老太太，也可以被画成一幅很美的画。 美，并只不属于年轻、生机勃勃和荷尔蒙。就像现在的我，虽然未施粉黛，眼架黑框，鸡棚头在头顶扎成了个丸子，穿的还是最没重点的休闲套，但我依然坚信，我有一颗美丽的内心。 所以，拥有美丽内心的我，看到前男友和大美女现女朋友在一起，勇敢地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第一反应：转身拔腿就跑。 我从另一边商品架绕回到收银台，把篮子放在收银员面前：“麻烦快点结账，我有急事。” 收银员点点头，不疾不徐地扫我买的东西。 这时，另外一个篮子被放置在我的篮子旁边。提着篮子的，是那只戴着肖邦的手。 天啊，还能再尴尬一点吗？ 时间啊，你何故走得如此慢……让我赶紧结账闪人吧。 “郝翩翩？” “啊。”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想都能想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不自然，“郑飞扬，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跟女朋友来买点东西。”他的反应也很不自然，但应该比我好很多了。 “哦，你今天下班挺早啊。” 真是奇了怪了。郑飞扬是游戏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他的公司是中国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之一。他忙起来可以，连续几天不睡觉都很正常，我很少能在周中见到他。他现在处于热恋期，连这个点都偷溜出来陪女友了。 “其实最近很忙，我才跳槽到雷驰游戏，就今天还挺早。” 美女好奇地探过脑袋，天真又有些防备地眨眨眼：“翩翩你好啊。” “你好美女，你男朋友挺厉害哦，居然到雷驰爸爸工作了，最近情势不错啊，恭喜恭喜。” 郑飞扬还是宠辱不惊的样子：“还可以，我负责的那款游戏你可能都听过，叫《桃花万界》。” 我瞬间无言了。 我俩年初分手，郑飞扬知道我在玩《桃花万界》。但大叔不是省油的灯，情商是何等的高。如果我说出这个事实，他在女朋友面前多半会说“真的啊，我不记得了，这么巧”这样话。 我对他的记忆，似乎只停留在最初与最后。最初他出现在我面前，皮鞋是订制的，手表是瑞士的，却完全不像其他成功人士那样气势逼人，给人偌大的压力，而是用那双真诚的眼睛望着我，一直聆听我幼稚的侃侃而谈，谈我那些自以为是的女权主义，欣赏地鼓掌、大笑，就好像我是这世界上最幽默、最有智慧的姑娘。他让我渐渐发现，原来这世界上不是没有童话。原来，只要愿意相信，王子一定会出来，让我忘记杜寒川给我带来的伤痛，给我最美的梦境。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那些相恋的过程，美好的回忆，自己都再也记不住。因为，只能记得他无数次递来的冷漠眼神，一次又一次的分手。不管我提多少次分手，他从不会放手。每一次来找我和好的他，又会变成最初的那个他。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让自己变成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但很快，他又会变成原本的他，那个让我一次次失望的他。 直到今年一月，我登陆自己的手机上搜索引擎，下拉菜单里出现了“痛经红糖水”“最新女式项链”和“紫菜蛋汤的做法”，想起自己和他的手机账号云端共享同步，才终于知道，我们的感情是真的死了。 梦中哭得一塌糊涂，痛得心腔都快裂开，却连连在梦中都知道，自己并不是为郑飞扬而哭。而是因为过去那么长时间里，我一直认为他对我比杜寒川对我好。就为了他这一份好，我不能让自己后悔。 然后，关于杜寒川的记忆又会纷至沓来。在黑暗中他拥有十七岁大男孩的清水眼，看上去还是那样无辜，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或许我并不是怀念杜寒川。 而是怀念那一段人生中最美的时光。那一段拥有整个世界的时光。 我拿出手机假装看了看时间，又锁屏把手放入兜里：“我有事要先走了，有机会再聊。” 买好东西回家，我收到了闺蜜发来的消息：“翩翩你还好吗，你在全家遇到郑飞扬了？” “他跟你说了？” “是啊，他说你没什么精神，有点担心你，但以他的立场不好过问太多，所以让我来问问你。他还叫我不要告诉你，但我当然得告诉你。” 我无奈地回复了消息：“得了得了，我闺蜜怎么可能会不告诉我是他的嘱咐。两边人情都卖了，还是那么会做人。他现在都有新女友了，就让他别再管我的事了吧。”还有，什么叫没什么精神？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他看了我最大的感觉应该是“天啊，还好分手了”吧。 “这你也知道了啊。他这个新女友是开淘宝店的，自己当模特，所以也算是个网红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白富美跳到网红……” “纠正。网红大部分都是白富美。” “我的意思是你这种真正的白富美，家境好，成绩好，大画家，自己还特有内涵特漂亮。” 不知情的人说出这些赞美，真是一个讽刺的笑话。 而且，不管他现女友是否比我优秀、比我漂亮，这都不重要。现在他们俩才是一对，眼中只有彼此，我这个局外人好不好，与他们没什么关系。 而说到画画，认识我的人应该无人不知，从小到大，我的梦想都是成为一名画家。妈妈告诉我，我抓周的时候，就抓了一支画笔。 我虽然只活了二十二年，但有十七年的时间都在努力实现这个梦想。 这些年小说ip改编很火热，影视翻拍动辄百万千万收入，因此，有很多同行都转行去写小说了。他们妥善利用自己原有的粉丝来为自己的小说造势，为自己的配插图、画封面，确实也有很多转型成功、赚得盆钵体满的例子。但是，我从未有过一刻动摇。 确实画家的收入是硬伤，所以，很多有才之人都因为生计放弃了这个行业。然而，我却如此幸运，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有父母的支撑，那我注定要去实现自己的艺术梦想。 我从未做过，也从未想过，要去做别的事情。 画出最美的画，把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嵌入笔下、画中，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坚持要做的事。 我并不像很多一夜成名的画家那样幸运。我选择了父母无法铺路的工作，这一路上，走得很辛苦。成名之路，成就之路，也比同行很多人更漫长。上一次，负责我画册的出版社编辑对我说，翩翩，我们营销看到你的资料，都很诧异你怎么这么年轻画功就如此成熟，而且资历也高过很多三十岁的画家了。真是大神，佩服佩服。 我笑着摆摆手说，没有啦，我只是入行早，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等着我走呢。 决定走这条路以后，我几乎很少有超过六个小时的睡眠。答应父母学习经商，我却从未放弃过绘画。我有很多很多的代表作，都是十五岁以后创作出来的。 这几年我积攒了名气与资历，只要按照爸爸的意愿读完本科，就可以去法国进修艺术。我要向他证明，我能靠画画赚钱养活自己。终于前两年，他同意了。得到了他的认可，我正式决定将自己的余生交给绘画艺术。 然后，好友对我的评价都是“郝翩翩是我们所有朋友里，唯一一个读了大学还比高考前更刻苦的，太励志了”。 画画很累，真心很累。可是不管有多苦多累，我都甘之如饴，我喜欢自己这么累。只要想到自己每多付出一点、多辛苦一点，自己的作品就会离完美更近一点，我就可以更加放心大胆地虐自己。我没有哪怕一秒钟的动摇。即便前一夜被挫折和压力折磨得彻夜难眠，第二天我还是能精神抖擞地六点起床，开始每天的必修课——画30幅排线练习，完成三个小时的丙烯画或油画。然后，再开始当日的工作，完成商业稿。 因为如此坚持，从未想过要回头，所以在折翅之时，格外地痛。 不再画画以后，我总是像老年人一样，总是回想起最初最遥远的记忆。例如小学时，第一次画作被刊登在杂志上，我反反复复翻来翻去地看，家里每来一个客人，都会拿给他们炫耀。 小学三年级，我第一次获得了全国最大的少儿绘画奖一等奖，学校在校门口放了很大的黄榜，说恭喜我校同学郝翩翩获奖。那天我刚好迟到，没看到门口的黄榜。进教室的时候，全班鼓掌，我一脸懵圈。然后，班主任和美术老师一起进教室，向全班同学展示了我的画。美术老师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各位同学，以后中国将有一位著名画家，她就诞生在我们班。” 十五岁，当我第一次把画作上传到网上，当第一个画迷给我留言说好喜欢你的作品时，那种快乐，至今难忘。 而如今，我很久没更新过微博了，最后一条微博下全是寻找失踪人口的评论。 “翩翩，你去哪里了？我们好想你。” 每次看到粉丝如此留言，我说不出话，发不出声，只是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第13节 我很想说，我也很想你们，我很想很想回来，还像以前那样，活成你们理想中的样子。 可我无法撒谎。 因为我的梦想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的人生也是如此。 “闺女，要不你考虑一下转行？画画本身确实挺好，可是当名人很累，需要脸皮很厚。你承受不来的。”去年上半年我刚掉进游戏坑，爸爸曾经这样对我说过。他知道我有天赋，但知道我的前途完了，所以故意这样安慰我。 我没说话，只是摇头。 什么叫转行呢？我从未把画画当成是我的工作。 这是我的生命，我的灵魂。失去了画笔的郝翩翩，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父母是商人，他们不会懂的。 从小到大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这种无论哭几百次几千次也无法磨灭的钻心的痛，他们也是不会懂的。 就像是把全身的骨和肉都拆开，再重新组上一样。 没有人会懂。除了我自己。 当然，这些都是去年的事。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无足轻重的苦难了。 现在我的座右铭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在外面瞎逛了一阵子，回家又刷了一会儿抖音，客服给我发消息说充值完成。我弹簧似的从床上跳起来，登上《桃花万界》电脑客户端。 看着账号上的七十多万元宝，我觉得很是满意，于是去鬼炼山川转了个职。 在鬼炼长老前，紫光环绕我的人物转了几圈。她从拿着扇子的柔弱姑娘，变成旋转着匕首的冷漠女子。我跳了两下，丢了几个技能，觉得分外舒适。 还是输出适合我。 然后，我买了一只治疗型神兽，花了两个小时洗它的属性，只点有用的技能等级，再用丹把它的等级喂到满，把剩下的普通宠物全部收了，战力一口气掉了五千多。 接着抽了一大波材料。四维、强化、宝石、法器、技能、精炼、特技……全都怼上去。眼见战力升了七千八，我再把身上无用的特技全都卸下来，战力又掉了三千多。 一个下午，我都在操作鼠标和键盘，飞速在游戏里切换、点击各种属性界面，一边大幅度提号属性，一边压战力，看着战力数字上上下下。 世界上已经热议了一个下午，但他们说什么我没心思看，直到弯弯酱又开始酸溜溜地发言。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某位白莲花氪了这么多啊，还转了鬼炼呢，我好怕哦。 【喇叭】佳人翩翩：小杂碎，你把小白菜的+8衣服打碎了是吧。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是又如何？她自己嘴贱。劝你也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自己提了那么一点战力就是大佬了。 我停止在纸上计算接下来需要准备的材料，在商城买了100个仇杀令，点她的头像，选择“使用仇杀令”。 一道红光从我脚底喷薄而出，画面切换之后，我瞬间移动到了佛月莲池。 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佛月正下着大雪。巨大的蒲公英在月下摇曳，微风拂过，从蒲公英上吹下的不是柔毛，而是万千星星。星星飞入高空，与雪花相互辉映，一如白蝴初翻帘绣。 弯弯酱正和慕殇在蒲公英下约会，名字已经变成了红色。看见我过来，她跳起来，想拉开距离反击。 还有点聪明，看到鬼炼知道不能被近身抓住。 “妹砸，你可知在这桃花万界，who is鬼炼第一人？”我自言自语着点了她的人物，朝她跳了两下，丢出技能“勾魂血影” 。 只见穿着紫袍少女在月下闪了几下，妖秀少女拼命挣扎想跑开，却已经被抓得死死的，只能原地踏步。 我转一下屏幕角度，一套连招打出去。 弯弯酱娇弱地哭喊着，倒在了地上。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佳人翩翩使用仇杀令，将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击毙于佛月，并命令她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弯弯酱耻辱地原地复活，对我连连磕头。 冷月如霜，我转了转匕首。匕色亦如霜，在暗夜与雪光中锃锃发亮。 然后，慕殇的名字变成了红色。 他也开启了仇杀模式。 我朝他丢下一枚2秒的定身暗器，拍了两下空格，飞到空中，又打了三个技能，选择进入家园，躲了起来。 这种凌空逃跑回家的骚操作没见过吧。 【世界】慕殇：草。老子火了。 哈哈，我惹麻烦了。 第11章 五瓣桃花 慕殇和所有的男大佬一样，虽然秀恩爱的时候脸皮厚，在战斗方面却有尊严。别人问他怎么了，他迅速调整状态，一句“没事，遇到了sb”展现了他原有的高冷大气。 我在家园里继续愉快升战，继续抽奖刷屏。没抽多久，冷月给我发消息：“现在可以来怒战了吧？” 【私聊】佳人翩翩：ojbk。 点开他的面板一看，发现他的战力竟然也到了四万八。想想也是，他上一回抽了很多材料，远超过三万战力需要的量。多余的应该都囤在了仓库，图啥呢？跟我同步吗…… 这小哥哥，有点意思啊。 还是得感慨造化弄人。本来只是想当个生活大佬，结果又一次掉进了战力坑。这种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就是这样。低战被高战虐，高战被策划虐，天道因果好轮回，雷驰爸爸放过谁。有分教： 君不见雷驰网讯撕逼来，生怕客户不复回。 君不见爆肝玩家悲白发，新ip公测心流血。 声称农药才尽欢，真香回坑操旧业。 活动充值战力飞，千金散尽不复来。 悔当初，忒手欠。氪到底，肝莫停。 就这样，调好第一波战力后，我们跟a姐妹花商量了换帮会的事，她们毫不犹豫地跟我去了怒战王朝。 大帮会就是大帮会，哪怕已经变成了桃源第二帮，而且跑了不少人，我们三个进去以后还是得到了刷屏式的欢迎，其中不乏各种活跃玩家和榜上名人。a在咸鱼帮待了太久，这下很兴奋，尤其是美人爆爆，立刻化身为水王之王，跟大家打成了一片。她俩话确实有点多，我都懒得一个个看了，直到榜二艾特我。 【帮派】雨勿忘：又见面了，翩大佬。@佳人翩翩 【帮派】佳人翩翩：别，担当不起啊，勿忘大佬。 【帮派】餐巾公子：雨哥都叫大佬，不说了，给大佬递茶。 【帮派】雨玲珑：哪里有大佬啊？给我看看？@雨勿忘 【帮派】餐巾公子：雨姐吃醋了，雨哥看着办啊。 【帮派】美人爆爆：哈哈！当着榜一女战神都敢叫翩翩大佬，我看雨哥是嫌我们翩翩活太长了呀！ 雨玲珑确实可以叫女战神，因为她不仅战力高，职业还是战狼，也就是物理输出型t，战士定位。这个游戏输出最高的近战职业就是战狼和鬼炼，前者是能打能抗，以肉取胜；后者是能打能闪，以速取胜。 【帮派】雨勿忘：什么女战神，昨天打战场遇到隔壁区高战，离开我一分钟她就快躺在地上了。完全不走位，带她跟带闺女似的。 看了看榜一榜二的面板，战力都是十一万出头，就差榜一两千。他俩玩游戏节奏这么统一，取情侣名，说话也够亲昵，居然还没结婚，这种隐形秀恩爱塞了我一嘴狗粮。 帮里的小伙伴儿明显和我有同感，都在纷纷起哄，说什么，雨哥雨嫂你们够了，请你们原地结婚，带着我们的祝福滚。 【帮派】雨玲珑：你们不要闹，什么雨嫂，就知道乱叫，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啊，小忘。@雨勿忘 然后大家又起哄说，第一次见到演夫妻这么像的好朋友。小忘都叫上了，什么时候改口叫老公。 【帮派】雨勿忘：你们知道吗，李嘉欣结婚那一年，香港的豪门太太们都松了一口气。你们雨姐如果嫁了，天地桃源的各路美女们也要松一口气了。为了我们区的经济繁荣，我也不敢追你们雨姐。 这番话堵得大家都说不出话来，都只能跟着喊雨哥666。 【帮派】雨玲珑：净瞎说。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带我跟带闺女似的，昨天我遇到的是红衣，她输出都快赶上凤舞翩然了，打人能不疼吗？@雨勿忘 【帮派】雨勿忘：那还是不能比，红衣是远程，你又抓不住她，所以打你疼。要论单体输出，凤舞翩然至今依然是万界第一。她物理攻击有25万，连大官人都能秒，太恐怖了。 【帮派】雨玲珑：凤舞翩然的号被买走以后，战力一直没动。后面的人却冲得很快，可能榜一位置保不住了。@雨勿忘 【帮派】楓葉是我的眼涙℡：凤舞翩然的号被谁买了？我也在战场遇到她了，全程挂机。 【帮派】雨玲珑：不知道，我北界的朋友说她每天就是做做日常完事，pvp任务全部挂机，副本也没打完，活动一分钱没充。 【帮派】楓葉是我的眼涙℡：她现在叫什么名字？是哪个老板买的号啊？ 【帮派】雨玲珑：没改名，还叫凤舞翩然。也不知道是谁买的。 【帮派】楓葉是我的眼涙℡：真是糟蹋了翩神的号啊。 【帮派】雨勿忘：不管是谁买的，除了一川寒星，后面的人想赶超她都很难。看着红衣好像战力提得快，其实和她差距还是很大。她这号属性全满，是全万界最完美的号没有之一，一川寒星都只是靠操作取胜而已。 【帮派】雨玲珑：你什么意思啊，暗恋她？@雨勿忘 【帮派】雨勿忘：她也就战力比你高，能比我们怒战之花漂亮吗？ 【帮派】雨玲珑：就你嘴甜！@雨勿忘 于是，帮里又是一片催婚刷屏。我却觉得，有些诡谲。 我那号被买走了，也不充钱，名字也没改？哪个神人啊，钱太多了没地方花吗？ 其实，这类游戏并不存在“买个高战号就不用再充钱”“充一波就可以收手”这种说法。顶级号就像超跑，买的时候有多昂贵，养起来就有多昂贵。一个所有属性都满了的号，一旦涉及到了开新活动、新系统，如果想维持它的极品属性，就要买大量的材料，把新出的属性再全部点满，才能和以往的其它属性持平。 如果一个玩家不能固定为一个号投入相对应战力的资金，勒紧裤腰带买高战号的游戏体验其实并不好。因为，每一个榜单位置都有固定的、持续的开支，一旦停止投入，就会开始掉榜，掉到属于当前氪金量的位置。 买号玩家和一手号大佬之间还有无形的隔阂。前者觉得后者自以为有钱了不起，后者觉得前者捡便宜没资格得瑟。因此，很多人都不喜欢买榜一号，因为天下不是自己打出来的，辉煌是前号主的，要维持榜一的位置还得玩命烧钱，还不如玩个低点的好慢慢往上爬。 所以，这个买我号的人就很奇怪了。买个全服第一的号，也不改名找存在感，也不养号，副本pvp都不打，是在闹哪样…… 想了想算了。那已经再不是我的号，新号主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还是专注收拾渣男小三。 弯弯酱很好收拾，但慕殇又肝又氪玩了一年多，我短期内无法超越他。而且他是风雨盟的副帮主，与他为敌就是与整个风雨盟为敌。我一个人完成不了虐渣使命，还是需要借助大佬之力。 【帮派】佳人翩翩：雨姐，我们之所以来投靠怒战是因为被风雨盟为难得无路可走了。之前我们帮有个小姐妹才十二岁，被他们杀到装备全爆，卖号了。我们不想和风雨盟为敌，但也不能受气。他们杀我也没关系，我就很担心他们欺负美人爆爆和云备胎胎。如果他们找她们俩麻烦，雨姐可以帮她们出个面吗？@雨玲珑 在北界之巅的时候，曾有无数小弟小妹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的回答都很统一：“来了就是一家人，不分你我。谁敢欺负咱们帮的兄弟姐妹，你翩翩姐立刻开红飞过去把他们打成狗。” 我在这方面一向有话直说，一点不怕得罪人。别人专门来投靠我，多半都是慕榜一大名而来，是对我的信任。我不帮他们揍人，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信任？不过，也是因为太讲道义，最后红衣叛变为难我们帮的时候，我也是因为知道她想针对的只有我，只要我走，她就不会为难其他人。 于是我走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谁知，雨玲珑是现代都市小资情调玩家，回答跟我风格截然相反。 第14节 【帮派】雨玲珑：妹子，我理解你的难处，但你说的都是私人恩怨，不要带上帮会。 【帮派】佳人翩翩：可是雨姐，现在风雨盟和我们是敌对关系，他们想联合夏日凉打我们。 【帮派】雨玲珑：帮会竞技归竞技，仇恨归仇恨。你说到底还是想要报复慕殇和弯弯酱吧。但撇开帮会立场，我觉得他们人不坏。这段仇恨我看你还是放下吧。 【帮派】佳人翩翩：好的，谢谢雨姐。 【帮派】雨玲珑：还有翩翩，你要拎清一件事。不是你来了我们帮，我就要帮你杀人的。我充钱，也不是为了得罪人的。如果人人都来找我帮忙杀人，那我就没什么游戏体验可言了，对吧。游戏不是这么玩的，你成熟点。 啊，我晕倒。三观严重不合。 【帮派】佳人翩翩：嗯嗯，谢谢雨姐教诲，我会再去好好反思一下的。 她没再回我了。 冷月说怒战王朝内部不团结，我算是找到根源所在了。雨玲珑不仅战力太高不适合当帮主，连性格都不适合。她这样的人唯一作用就是当镇帮之宝，对外帮起威慑作用。也不知道前帮主怎么想的，把帮主给她了。 这时，私信箱上多了个红点，我点开一看，有些意外。 【私聊】雨勿忘：翩大佬，我发现你心态特别好，跟之前人家说的不太一样。 【私聊】佳人翩翩：谣言止于智者。雨哥是个智者。 【私聊】雨勿忘：之前老五撩你那会儿，其实我对你都有点偏见，我看人还是太片面了。 【私聊】佳人翩翩：老五，是榜五吗？ 【私聊】雨勿忘：哈哈，当初哥哥妹妹叫得那么欢，现在都忘记了？看来真是对你误会了。 我跟他聊了一会儿，又跟a聊了一会儿，翻了翻聊天记录，大致套出了前号主和榜五的故事。 前号主空间里有很多照片，能吸引一个渣渣慕殇，那也能吸引其他人。榜五一直不婚，对周边妹子总有点花花肠子，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撩比他战力低的外帮男生的老婆。带前号主打了两次副本，他就说喜欢她，如果慕殇甩了她，他就娶她。前号主说她也很喜欢他，但就是妹妹的喜欢，对不起哥哥。榜五说，所以说如果你们俩分开才娶你，别想太多啦。 可能也是因为有榜五在中间搞事情，前号主变得比以前作，还真的和慕殇开始了多次离婚之旅。然而她真离了，榜五也毫无迎娶之意，而是在她伤心抒情的离婚空间动态下留言说： “加油妹子，有事找我。”前号主回了个“谢谢哥”。 慕殇被这件事气炸了，说哥哥妹妹个什么玩意儿。但不想被榜五夺妻，所以求和很快。 和好之后，慕殇的众多女徒弟按捺不住了，跟慕殇说，佳人翩翩搞不好给那个所谓的哥哥千里送了，不然榜五干嘛这么照顾她。于是慕殇去质问她。她否认，并声称哥哥人不坏。两个人因为这个“哥哥”再次吵架。 之后，慕殇肆无忌惮在她面前抱别的女生。 她一怒之下，跟慕殇说，我不玩了，号给你，你玩吧，我们完了。然后，她开了个小号和一个小帮的生活玩家结婚，又故意在10人副本队里说这件事。劲爆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开，慕殇觉得备受耻辱，强行和她离婚。 之后，前号主改名为“卖号”，同时向慕殇各种求和好。慕殇拒绝，说你和你小号的老公好好甜蜜去。她立刻和那个男生强制离婚，截图给慕殇看，慕殇还是不理她。她到处找人诉苦，最后诉到了同样靠美貌嫁大佬的榜四夫人那里，榜四夫人说：“本来就是他先不对，他有你这个老婆不抱你，抱别的女生，这就是他的错。你伤心了，他不安慰你，还是他的错。我老公从来不抱别的妹子。而且，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身边的徒弟也不简单，放现实里他这就是出轨。他没把你放在眼里，如果在乎你，他也不会这么做。你觉得挽回不了，那就不要了，我帮你找个好的。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前号主说：“我真的从开始玩到现在，眼里容不下任何男生，只有慕殇。” “徒弟教他的呗。一般破坏感情都是从徒弟那边开始的，可能跟他发消息说师父我想这个我想那个。身为师父，他就会说好。” “是的，他有两个徒弟从来不组老公，只组他。” “慕殇战力高呗。这碧池。是慕殇不会拒绝人，他要会拒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当时立刻就哭了，真的，都不敢靠近……” “他徒弟是谁，我真想骂死他。” “慕殇离婚以后，她也和她老公提离婚了，然后删了我的好友，解除结义，游戏拉黑。” “哇去，不要脸。” 经过这一系列对话，前号主疑似清醒了，去骂了慕殇一顿，直接把他拉黑。慕殇把这事告诉了弯弯酱。弯弯酱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跑来安慰前号主，还和她结为同性情缘。结果结缘当晚，弯弯酱就和慕殇结婚了。婚礼当天前号主彻底下线，号被我买了。 其实我觉得，这样玩游戏还挺有娱乐性。有点感情纠葛，中低端玩家可以爱得那么狠，爱得那么痛，爱得那么轰轰烈烈。 玩到全服名列前茅就很无聊了。因为，巨佬们是不会在游戏感情上耗费太多精力的。就算结婚也单纯是政治联姻。例如稳定一个战队、栽培自己的势力，两个人象征性地办个热闹的婚礼，表示我俩和我俩的小弟以后要合起来秒天秒地秒空气啦，其他人最好乖乖的，奉献出膝盖，喊爸爸。 我想起很久以前，在贴吧看到有人喷大魔王。截图上，一个妹子跟他私聊说：“寒老板，你捏的脸好好看啊，跟本人像嘛？是不是本人也这么帅啊？”没得到回复。她之后又发了一句：“大佬？”结果出现系统提示：少侠，真遗憾，您已被对方拉入黑名单，对方将无法收到您的消息。 这人是真的有毛病吧。人家夸他长得帅，他把人家拉黑？ 关键是，这贴下面并没有一个人与楼主产生共鸣，只有一群中二的妹子哈哈党刷屏，和一群跪舔小男生吹爆他们的完美男神，他们的亲亲寒哥。 很好。快快乐乐当个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大魔王是有多么无趣，也玩了小半年了，在情感818贴里，他通常都是以龙套反派的形式出现。例如有个妹子发帖说，我和我相公恩恩爱爱，结婚一百天啦。两口子跟全帮成员在某地图摆拍，突然他们敌对帮会的大魔王带队从天而降，把那里屠得寸草不生。之后她老公被杀得不想玩了，那张照片也就变成了他们的最后回忆…… 真是一个走到哪，哪里就会变得乱糟糟的男人。 一川寒星，冷月，一类人。 壮哉汝宇宙直男，直到最后一无所有。 我正这么想，立刻就被现场打脸。因为，有一个妹子在帮派里发了一句话。 【帮派】幻巧儿：大家来帮我空间点点赞呀。 我点进去一看，是个网红型大美妞的自拍照，灰色美瞳，嘟嘟唇，一身名牌。 她这张照片的第一个点赞者是冷月。 第12章 五瓣桃花 冷月居然和我口味一样，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 我以为在他这种宇宙直男眼中，女人成分都一样，都是碳水化合物呢。 我也跟着点了个赞。 在大美妞的呼吁下，点赞数嗖嗖地就上去了，我和冷月的名字被淹没在了众多名字当中。没过多久，这张照片还被雷驰工作人员发现，推送上了全服热门。 【帮派】幻巧儿：谢谢佳人妹砸帮赞。@佳人翩翩 【帮派】佳人翩翩：不谢，大美妞很漂亮！ 幻巧儿，名字有点眼熟。我翻了翻聊天记录，确认她就是曾经安慰前号主的榜四夫人，但现在面板配偶栏已经只有“无”了。 帮里那么多人都给她赞，她却单独感谢我。我猜可能是因为心疼前号主，也可能是爱自拍的美女之间有难言的同类吸引力。 【私聊】冷月：幻巧儿私聊我，叫我帮她点赞。 【私聊】佳人翩翩：嗯呢。 他专程说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莫名。还没想明白，就收到了组队邀请。点确认进了a小组，进入语音聊天模式，福尔摩斯·爆和钮祜禄氏·胎，正好为我的迷惑展开了天马行空的解说。 美人爆爆：“翩翩，你完了，危机警告！” 云备胎胎：“那个幻巧儿不简单。” 我：“哈？” 美人爆爆：“你往前翻翻她的空间。” 我照她的意思去做，看见幻巧儿最近每天都发照片和动态，每一组照片的赞都很多，有另外两组照片也上了热门，下面全是夸她神仙颜值的评论。 我疑惑道：“都挺漂亮的，怎么啦？” 美人爆爆那边传来了“砰”的拍桌子声：“你没发现吗，她频繁发照片是从七月三日开始！今天是七月十一日，她一共发了二十条空间动态，其中有十二组是照片！而在七月三日之前，她有三个月没发照片！三个月前，她和榜四刚结婚！” 七月三日，那是我刚买号过来的第二天。难道这妹子和弯弯酱她们有什么瓜葛？还是说，号已换人的事实被拆穿了…… 我皱了皱眉，捏着下巴冥思苦想：“真的诶，我有些看不懂，求解释。” 云备胎胎：“如果穿越进宫斗剧，你这个傻姑娘活不过一分钟。” 美人爆爆：“七月三日那天，月哥来了怒战啊！” “难道……”我恍然大悟，大惊着倒抽一口气，“难道幻巧儿是风雨盟的间谍，想把暖月月挖走？！” 美人爆爆：“我擦。” 云备胎胎：“翩翩你是失忆了还是怎么的，你忘了吗，幻巧儿开服到现在结婚三次了。第一次跟开服第一个榜二，第二次跨服跟花落月宫的榜一，第三次是跟榜四。每次她有搞不定的结婚目标，都会猛发照片，发完就搞定了。就在七月三日冷月来怒战当天，她和榜四离婚了，发喇叭说榜四对她很冷漠，她受不了，然后开始猛发照片。榜四伤心了，带着榜五一起退帮，去了风雨盟。” “……哦哦哦！原来如此！”其实我并没有听懂。又不是开服玩家，我怎么知道这些深度818啊。 “哦你个头啊！”我听出来了，美人爆爆这次拍的是键盘，“她看上月哥了！你没看出来吗？她刚才在帮派里谢谢你，其实是在给你示威！告诉你她很美，让你知难而滚蛋！” 云备胎胎沉吟了一会儿：“不算是示威吧，示威是榜一对翩翩这样的。幻巧儿这种行为，更像是以柔克刚，想和翩翩拉近关系，降低翩翩对她的防备，有点像在撒娇说‘我喜欢这个喜欢你的男孩子，让给我好不好嘛’。这样等她攻克月哥的时候，翩翩也不会怪她。” 我更是一头雾水了：“等下，雨玲珑对我示威？” 云备胎胎：“翩翩，你忘记榜一曾经向榜二逼婚不成的大新闻了吗？你一进帮榜二就对你那么主动，她当然会给你个下马威。” 我真的很想说一句，贵区真乱。 “她刚才那番话是故意怼我的？” “很明显啊。” 我灵光一现：“咦，如果是这样，要是我们撮合她和雨勿忘，是不是就可以向她邀功，让她帮我们打风雨盟了？” 美人爆爆倒抽一口气：“我的天！你怎么到现在还在想着打风雨盟呀！” “嗯。开红干他们。” 云备胎胎：“翩翩你现在这么沉迷游戏，也不上微信。我这边还有个风雨盟帮派频道的截图，你知道嘛，现在弯弯酱和慕殇也改了策略，不跟你正面刚了，因为直接杀你会影响慕殇的口碑。他们现在就想把怒战打垮，如果是这样，搞不好怒战的人会怪你。你啊，这么冲动就来怒战了，现在就是四面楚歌还不知情，太难翻身了……唉，不过没事，月哥既然敢邀请你来，肯定会保护你的。” 美人爆爆：“保护什么保护啊，月哥都快被幻巧儿拐跑了！翩翩，我们都知道你比她漂亮，但比手腕，你玩不过幻巧儿的！” 云备胎胎：“还真是这样。她比弯弯酱高一百个段位，小三上位从不失过，居然还没被人骂过，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快扛不住了……今天是几号来着？对，再坚持五天，我就可以说出号已换人的事实。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风雨盟想霸区的野心啊。而且，风雨盟现在都在传佳人翩翩其实并不穷，是个隐形女土豪，甚至还有人说我是雷驰的托，已经引起了帮派管理和高战的高度重视。 这一点从晚上帮战的局势能看出来。我被针对了。晚上我们明明对的是三帮，但风雨盟一大票高战都临时换帮过去帮忙。弯弯酱和她的小姐妹满地图追着我杀。我把她们全部杀了，慕殇又来把我杀了。我复活再把弯弯酱杀了，慕殇再追杀我，冷月队把他套住，我跑了。绕到一个羊肠小道的时候，我又被他们夏日凉的队伍堵住，被控得一步都走不了。雨勿忘从天而降，挡在我面前给我加血。大奶就是滋润，一个回血技能扔过来，我满血了。那个队伍五个人合起来打他，可能一个小时都打不死他，全都溜了。 雨勿忘：“翩翩，下次帮战跟我组吧，我保护你。” 佳人翩翩：“好的，谢谢奶爸！” 因为高战太少，六个点里，雨勿忘和雨玲珑一人守一个点没问题，但另外四个我们拿一个丢一个。最后我们和三帮的比分是1726：2283。风雨盟只是过去了几个高战就差了五百多分，也不知道决赛时和风雨盟打，我们会有多被动。 帮战打得很郁闷，之后我去刷了两个小时战场。刷到后来，当晚刷战场的一些玩家又一次表示了抗议： 【阵营】28区-飞花自在-我是个猛男啊：“战场可以输，翩翩必须死！” 【阵营】36区-流雪回风-萱萱：“谁是翩翩？” 【阵营】3区-剑倚狂沙-贫尼想借色：“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经过他们的再次宣传，我又一次被针对了。而非常奇妙的是，每次血槽被打空，雨勿忘的治疗技能总是会及时落下，奶得我精神焕发，奶得我如沐春风。 第15节 【阵营】2区-天地桃源-佳人翩翩：谢谢雨哥，雨哥万福！ 【阵营】2区-天地桃源-雨勿念：跟我还说什么谢。你冲这么快，也是够刚的。 【阵营】7区-北界之巅-秋月moon：雨哥，你在这里撩妹，要雨姐怎么办哦。 【阵营】2区-天地桃源-雨勿念：说我在撩翩翩吗？ 【阵营】7区-北界之巅-秋月moon：不然呢，你跟了她一个晚上了，自己都不打。 雨勿念没打字，就发了个暖暖的太阳笑脸。 【阵营】7区-北界之巅-秋月moon：妹子厉害了，你的818我也看过一些，战力不高，本事不小。加油，慕殇算什么，天地桃源第一男大佬夫人之位是你的了。 这话说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乱颤。这妹子一直是个狂热爱区主义者，有严重的外区歧视，以前就很喜欢怼外区玩家。看到阵营里还有天地桃源其他玩家，我赶紧停下来回复她：“别闹，我才进帮，雨哥是遵照雨嫂的吩咐照顾新人。我们区第一男大佬可是高素质温柔男神，不像某的高战区啊，第一男大佬就知道杀来杀去，整个区都快被他铲平了，跟流氓头子似的，心疼这区百姓疾苦。” 还顺带婊了一下某魔王，爽。 【阵营】7区-北界之巅-秋月moon：井底之蛙。雨哥和寒老板差距还是有点大的吧，绿区和红区也是有区别的吧。 她这么一说，阵营里的绿区玩家都不乐意了，纷纷说她不知哪来的优越感，北界之巅就了不起吗，没有巨佬撑腰你们算个锤子，等等。成功转移了话题。 打完战场以后，我把战力提到了五万整，忽然收到了一条幻巧儿发来的消息。 【私聊】幻巧儿：翩翩，月月是你的cp吗？ 【私聊】佳人翩翩：不是啊。 【私聊】幻巧儿：那他为什么战力总跟你一样呢…… 我点开冷月面板一看，他果然也到五万了。我把刚认识冷月时的事向她交代了一下。 【私聊】幻巧儿：这么说来他只想和你较劲儿是吗？月月还真是一个有趣的男孩子。 没过几分钟，幻巧儿又发了空间动态，这次是她和一个男魔道站在雨中仙乡的截图。虽然隐藏了角色名字，但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冷月的建模。配文字：“这个魔道小哥哥嫌弃我这个绑定奶的操作，我是不是要努力练练了呀？” 绑定奶就是指某一个输出或t的固定治疗系搭档，通常是一对一的。玩奶妈的女孩子多，很多绑定奶最后都嫁给了她们的搭档。 评论里很快就有男生说，羡慕这个魔道。 我多看了几次这张图，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在他们俩站着的地方附近有一个码头，我和冷月曾经在那里钓鱼。我也拍过照。 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一点点闷。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睡觉吧。 下线，关掉电脑，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我在黑暗中拿过正在充电的手机看了看，自己滚了快一个小时。 其实也没什么好闷的。冷月是魔道，如果不是强到大魔王那种程度，是要有个佛月当搭档，不然团战都很难打。 我在手机上登陆了《桃花万界》。一上线，看见私信箱处有一个红点，激动地点开一看，却是系统邮件。我把手机屏倒扣在胸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冷月这个不守妇道的男人！明明从一开始说要陪我玩，一看到美女就跟着跑了！气死我了！ 发呆了两分钟，又觉得没什么好气的。友谊在爱情面前一文不值，尤其是男女之间的友谊。我要是个男的，遇到这么个大美女，也不会管一个连照片都不发的女生朋友。 想到这里，宽心很多，我打算再去提一波战力。 可是，把手机再抬起来，却看到一条提示： 您的帮派好友冷月邀请你入队，是否同意？【是】【否】 我点同意，他把我拉到了京城。 桃花万界虽然背景带有神话色彩，但是京城地图是以唐朝长安为原型设计的，历史感颇为浓郁。所以，这里昼有满目朱楼傍官道，妖童宝马铁连钱；夜有翡翠屠苏灯似星，桃李纷飞一片月。有复道交窗，双阙连甍。又有游丝绕树，娇鸟蹄花。桃花是胭脂泪，落了行人满肩，亦落在了一只……穿着海盗衣、戴单眼罩的肥肥小黄鸡背上。 骑着它是人是冷月。 这不是这一期活动的坐骑吗？因为价格高，又太萌了，我们区买它的只有几个小富婆。 【队伍】佳人翩翩：好可爱啊。 【队伍】冷月：来。 他朝我伸出手，同时有邀请提示： 您的帮派好友冷月邀请你共骑，是否同意？【是】【否】 我肩膀缩了缩，眯着眼睛，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那个“是”。然后，手机屏幕上的紫衣姑娘将手放在黑袍青年的手上，他轻轻一拽，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她侧坐在小黄鸡的后座，头倚靠在他的背上。 又一把桃花花瓣从树梢落下。 七香车留下了蹄踏马蹄声，带不走满城朝日。身着金屈膝的唐装女性npc从我们身边走过，裙色明媚，面色娇艳，边走边发出悦耳的谈笑声，个个都美得让人心跳不已。 他带我在玉道上缓缓前进，真是好一番春光美景。 我抱着手机翻了个身，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整个世界都停留在了阳光明媚的京师桃树下。 【队伍】佳人翩翩：好可爱的小鸡，其他妹子坐上来会尖叫的。 【队伍】冷月：这是我刚刚买的。 【队伍】佳人翩翩：刚刚？ 【队伍】冷月：就是你上线以后的刚刚。 我钻到被子里，有点不知所措了。 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含蓄，又这么主动的…… 【队伍】佳人翩翩：噢，不想带别的妹子也坐坐？ 【队伍】冷月：晚上我在帮会里找绑定奶爸，幻巧儿问我她可不可以，我说不需要。她说我战力不算高，需要一个佛月跟着，我说那你看我没了血随意补一下就好，谢了。不知道她怎么理解成了那样。 这答非所问的……我心情有点复杂。有一种被看穿的窘迫，又有一种被看穿的窃喜。 【队伍】佳人翩翩：你为什么不要她当绑定奶呢？ 【队伍】冷月：操作太差。女生当绑定奶也麻烦，骂不得。男的好，耐艹。 【队伍】佳人翩翩：你成功引起了腐女的注意。 【队伍】冷月：你是腐女吗？ 【队伍】佳人翩翩：不是，但你如果和个小哥哥结婚，我不介意来当伴娘的。 【队伍】冷月：…… 【队伍】佳人翩翩：话说，你不喜欢跟女佛月组，不是很可惜么。魔道佛月，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什么要当一个没有梦想的男人？ 最后这句话出自北界之巅一个男魔道的梗：“每个魔道汉子心中都有一个佛月老婆的梦，然而佛月最后都被战狼拐跑了。”在一川寒星出现之前，神壕几乎都是战狼。 【队伍】冷月：所以你为什么要转鬼炼？ 【队伍】佳人翩翩：？ 他没回答我，只是发来了队伍语音聊天邀请。 半晌，我都只听得到京城的背景音乐。那是大雅礼乐，琴琶合奏，浑然天成，歌颂着满城的王公贵族，一场万界的盛世大宴。 他……在干嘛？ 我紧张地点开语音，小声地说：“喂……” “所以你为什么要转鬼炼，佛月不好么？”他轻轻说道，声音无限温柔，“反正你是个汉子，被我骂也不痛不痒的。” 我差点吐血：“恕我直言，你这样是找不到老婆的。” “你自己不也没结婚。” “诶，暖月月，你声音好耳熟……”为什么他声音跟我那个渣男初恋这么像……不行了，我可能是被那个人留下心理阴影太重，听谁说话都像他。都这么多年了，谁记得他的声音啊，去死鸭杜寒川。 “别岔开话题。你自己不也没结婚。”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找不到，是不想找。”我抽了抽嘴角，想到自己可是全服第一的女人，难免又得瑟起来了，“我要求可高了，可不是一般人能满足得了的。” “哦？你有什么要求，说来我听听。” 我换了个睡姿，满腔热血地说：“首先，他必须拥有侠义之气。” “什么叫侠义之气？”他沉吟许久才说道。隔着网络，我仿佛都能看到他微微皱眉的样子。 “游戏就是天下，游戏就是江湖，我的梦中情人要像大侠一样正气凛然，即便在游戏里也要乐于助人，善良且大气。” 小黄鸡飞行的动作停了停，冷月淡淡地说：“翩翩，你的审美很有七八十年代港台武侠漫画的风格。” “憋说了。我还没说完。男人一旦道德高尚，就会散发出一种让人崇拜的英雄气质。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里，我都要嫁给这样的人。” “大气我有，道德感……”他喃喃道，“好像不怎么有。而且，善良这种品质太含糊。任何人都有善良和不善良的一面，你打算怎么定义？” 当我说到梦中情人的时候，脑中自然浮现的就是郭靖、乔峰这样的男人。他这样一说，我竟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半天只能说：“要心地善良，别的我还没想到！换下一个要求！他要安分守己，不能太浪，绝对不能搞姐弟恋。” “这么精确的吗？” 提到这个要求，我就想到了十九岁少年被二十七岁大胸姐姐灌酒的画面。而且，那个姐姐还是已婚的，捧着他的脸，轻声说着浓情蜜语……那一幕到现在想起来都是阴影啊。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对，绝对要安分守己，当个好男人！” “还有别的要求吗？” “要智商高，会玩游戏。” “智商，不觉得我有多高。” “你这句话无法反映出你的真实智商，但反映出了你情商很ok。”虽说如此，但他一个个这样对号入座，让我有些慌。 “情商也不怎么高。”他想了想说，“你说的全是游戏外的要求。游戏内的呢？战力有要求么。” “战力不能太低，毕竟我是个追求战力的女人。” “要多高？” “四万吧。” “四万就够了？也太低了吧。” “那四万五好了。” “四万五也很低。你都五万了。” “太高也不好。我需要他抽时间陪我，高战男的不会有这么多精力。” 虽然对战力没要求，但我玩大号的时候，低于十万的根本就不会追我，而是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曾经有个八万战力的男生很喜欢浪世界，讲话骚得不得了。有一次他打boss得到一个珍惜材料，上了系统公告，我想找他买下来，私聊问他在不在。他的回复是：“大……大……大……大……大佬！”我问他怎么说话结巴了，他说：“没……没事……看到大……大……佬……有点……抖！大佬……有……有事吩咐小……小弟吗……” 还有一个九万战力的男生，半夜在世界求组队，做双人活动任务。我进了他的队伍，还没做完，他已经在世界上说：“我好幸运，你们不知道我在跟谁组队，天啊！我要晕过去了！！”在队伍频道里，他对我发的表情不是心心眼，就是可怜巴巴水汪汪眼，仿佛忘记了我的名字，只会叫“女神”。 据我潜水观察，这俩男生都像慕殇一样，周围是有许多莺莺燕燕的。后者才被离婚，理由是前妻觉得他太冷淡。 女生足够强，在男生那里得到的待遇是柔弱女生无法想象的。我不喜欢以仰望的姿态和一个男生相处。 第16节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编号为18457的男生。因为对他过分花痴，导致我吃了很大的教训。这些年我一直认为，女生自强，是为了不用将就选择不喜欢的人。同时，也让对方不用把自己当将就。 小黄鸡在原地旋转了一会儿。冷月笑了一声：“你和你这前号主的要求还是相反的。所以，你对战力的要求这么低，也太简单了。” “只看战力要求当然不高，但你要考虑其它因素呀。综合起来，我要求很高的，目前在全万界我都没发现几个可以满足的人呢。” “我总结一下。你对cp的要求是：心地善良，道德感高，有侠义之气。” “嗯！” 平时，世界上总是会有人发语音讲话，但大部分很辣耳朵。不是骚男人娇喘，故作cv腔，捏着嗓子讲话，就是成年女性说话却宛如婴儿……总之，这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在生活里是肯定遇不到的，却在每个游戏每个区都有，也不知道全国网游是如何做到如此统一的。相比这些群魔乱舞的妖怪，冷月的嗓音是如此美妙，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干脆利落，自然不做作，还有一股令人不得不臣服追随的强者气场。当他做总结发言，我简直想拼命点头喊“老板说得对”。 “是这样么。”冷月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的宠，“安分守己，不能太浪，绝不搞姐弟恋。有时间陪你，智商高，战力四万五以上。” “嗯！” “就这些了，是么。” “嗯！” “要求是挺多的，有点难度。如果其它都满足，有一条或两条不能满足怎么办？” “这……” 桃花花瓣有粉的，有白的，飘落成泥，碾作尘埃，只有零星碎片浮在小桥下，流水上。语音那一头许久没声音，就在我以为断网的时候，冷月才缓缓地说： “如果有一两条不满足，翩翩愿意屈尊下嫁吗？” “啊？”头两秒我真没反应过来。 “嗯？” 又是这个拐了好大一个弯的“嗯”！我是在跟冷月聊天吗？那个宇宙第一直男冷月月？他怎么说话这么撩！他在干嘛，那种明显让声音变得低沉有磁性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 “没事，早点休息吧。”他又低笑了两声，还是那种恶意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声音，“晚安，翩翩。” 挂了语音，我瞪大眼看着手机，双肩耷拉下来，嘴巴也随着而微微张开。 我在做什么。刚才那种暧昧的气氛是发生了什么。说好要当一个自强不息的姑娘，绝对不再进入花痴模式。我在嗯嗯嗯少女心劲儿个什么…… 当手机锁屏，一切重归黑暗，京城音乐也猝然中止，上海的万家灯火隐约透入窗棂，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但闭上眼睛之后，桃花雨却又一次落下，纷纷扬扬。 第13章 六瓣桃花 天气越来越热了。第二天早上，我在床上裹着被子蠕动得像条鼻涕虫，被一通电话吵醒。 我打着呵欠把手机拿过来，看到上面闪烁的来电人姓名，吓得顿时没了睡意，晃了晃脑袋，精神抖擞地说：“喂，廖老师，早上好。” “郝翩翩，八月三号我们学校建校一百年校庆，记得来啊。” 廖老师是我们高中的班主任，教数学，全国模范教师。我们是她带的最后一届学生，所以到高中毕业四年后的今日，全班同学应该都记得她当初没收了七个手机在讲台前砸碎八个手机的回忆。 以前我特别喜欢参加这种集体活动，最近却懒得很，想推掉，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说：“哇，谢谢廖老师特意一个个电话通知我们，下个月我可能不在上海，我尽量来。” “我才没那么多闲功夫给每个人打电话，就专程通知你了。你不能是尽量来，是一定得来。” 我真的服了老廖。她把半生的青春都奉献给了我们母校，现在不好好坐椅待币，吃垮社保，还在操心一个学生来不来校庆的事。 我还没想好怎么找借口，她又补充道：“是校长特意嘱咐我打电话给你的。你高中全国参赛的获奖画成为了周年庆的背景墙，学校还专门给你建了一个画家展示区。所以，你必须得来。” 翻了翻日历，八月三日是周六，晚上万界的活动是天下之争。我暗暗比较了高中百年校庆和游戏哪个更重要，终于确定被廖老师支配的恐惧更重要，只能暂且答应下来。 随意切换微信看了看，发现高中校友群里突然多了几十条消息，还有人艾特我。点进群一看，艾特我的这条消息就有点劲爆：“郝翩翩，你说18457会不会来啊？哈哈哈哈！” 消息发送者是个面孔神似青蛙的大眼姑娘。高一时，她坐在我前面。我的同桌是个睫毛比日本假睫毛还要浓黑的漂亮男孩，喜欢涂透明指甲油，推荐我们用玉兰油面霜，讲话有点美式碧池风，有个外号叫“校花”。大眼蛙妹时不时就转过来对我和校花讲话，尤其关心18457的行踪。那时候我还特别防备，怕自己情敌会多一个。 而自从加了杜寒川的qq，我的花痴生活就被捅破了。我再也无法安静地欣赏他的美貌，因为仅仅是和他在qq上随口聊几句，情绪都有翻江倒海的变化。当然，我也总能找到很单纯很不做作的搭讪理由，例如不是看他帅也不是想泡他，就是单纯想请教学长功课和打篮球。 磨了一段时间，杜寒川总算同意与我们分享学习心得。我和小包子找到了和他名正言顺对话的机会。他从篮球场走到林荫道上，我们俩跟上去，我拍了拍他的肩。 他回过头来那一瞬间的心理描写，我当晚在日记里搞定了一篇800字作文。 现在觉得小孩子就是啰嗦，概括下来一句话就够了：那个瞬间，我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我们俩请教了他大概半个小时，他全程耐心解说，态度很好，并不像外传的那样高冷。 这一天之后，小包子突然对杜寒川失去了兴趣。我再想去看他，她也不再与我同行。但我很快又有了新同伴，那就是我同桌校花。 校花早就听说了杜寒川的种种传说，例如杜寒川上课喜欢闭目养神，一旦睁眼，老师就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例如有一次物理他考了满分，说自己发挥一般，物理课代表说你别谦虚了，他说，不是，出题太简单，不能体现我俩的真正差距；例如他跟英语老师不对付，二人曾经有过“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这应该是我老师说的话吧，你说什么呢”这种激情对话；例如他从来不交英语作业，英语老师恨他恨得牙痒痒，但提了全班都答不上的问题时，又只能无奈地喊一声“杜寒川”…… 因此，那放学后，校花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个传奇人物。 高三放学比高一高二晚，我们在他们教室后门偷偷看了一眼。通过门缝，我看见杜寒川穿着红色外套，坐在靠近后门的位置。他把手放在嘴唇上，手里的笔杆摇来摇去，有点孩子气。 高三的教学楼总是感觉格外神圣庄严，我和校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悄悄离开了过道。 在这过程中，校花开玩笑说要去约杜寒川看电影，还说他自己会唱歌，杜寒川爱会唱歌的人，他又高我一个台阶，要和我抢杜寒川。我说您怕是上课迟到脑子都忘了带。经解释才知道，他对杜寒川如此有好感，是因为他认为在我们这个年龄，很多男孩子都认为不干点坏事就没青春活力，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甚至处男都很少了。杜寒川却和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杜寒川虽然脾气不好，但这样清纯的男孩子给人感觉就是很干净。”校花原话是这样的。 “那我们体育委员不更单纯可爱？” “那叫白痴，而且他能有杜寒川那么帅？”校花像夸自己男朋友一般义愤填膺。 我笑了半天，也有了一种莫名的骄傲。 我们一等就是两个小时，校花非常够义气地陪到底。终于高三学生从教学楼里鱼贯而出，我们在三楼往下寻找他的身影，在操场边看到他和同班的男生同行。他在夕阳中四处张望，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每天叽叽咕咕问他一大堆问题的姑娘。 而我丝毫不觉得疲惫，满心只有二到极致的欢喜，见他开始四处徘徊，就一路狂奔下楼追上他，喊“学长”。 他抬头，看到我了。 看到这一幕，他同学笑得不三不四的，小声对他说了一句：“郝翩翩啊，高一的。”被我读出了唇语。 我厚着脸皮走过去，把校花拖到他面前介绍了一下。而校花社交技能满级，很快就跟他打成一片。 我们四个人一起走出学校的大门，杜寒川的同学先回家了，我则听着杜寒川和校花聊天。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会笑得很开心。因为想到他高三了，学习压力很大，我只会努力用笑容传递给他轻松的情绪。然而，想到他总有一天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会在半年后离开学校，我心里就觉得很失落。 不知为什么杜寒川也一样，和我们一起走到车站的路上，好像显得并不怎么开心。 回他家那一路的巴士来了许多辆，他都让它们离开了，理由要不是说车太丑了，就是压根不讲话。我一边催他上车不用管我和校花，一边时不时留意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但又觉得自己的喜欢好像有点太多了，不太符合自己的纯颜狗人设。 六点半的时候，红灯前面，又一辆公交开进了车站。 “学长的巴士来啦。上去吧。拜拜。” 我指着车对他说。其实依然希望他再说这辆车太丑了，可他沉默着挥挥手上车了，也没有往我们这里再看一眼。校花跟他上车又跑下来，把我逗笑了，可那种失落感却愈发强烈了。 要是不认识他，单纯当个欣赏帅哥的小花痴，那该多好。 校花也坐下一班车回去了。我家的保姆早在不远处跟fbi似的蹲等着。正想朝她走去，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郝翩翩。” 那是六年前冬季，晚霜生凉，寒夜渐沉。我回过头，看到杜寒川变魔法一样站在我身后。他的眉眼鼻梁是起伏的雪山，和十二月的冷夜融为一幅画。他好像才奔跑过，喘息时，口中飘出了薄雾： “明天你还会等我吗？” 我愣了愣，缓缓点头： “会啊。” “你自己来吧，在教室里先写作业，不要在外面等，也不要再麻烦校花陪你了。” “好。”我大大地笑了。 到现在我都记得那天自己有多开心，像收到压岁钱，像第一次拿到满分试卷，像老师告知要春游，像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然而第二天，我等来的却是杜寒川的冷脸。 放学后，他头也不抬地穿过操场，我跑步追了很久才追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了一声“学长”，但没有得到回应。我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不敢出声，到了公交站附近，才小心翼翼地说：“学长，你今天怎么了……” 终于他停下脚步，望着远方，淡漠地说：“18060是什么？” 我呆住。 “18259是什么？” “18869是什么？” 他报了一大堆我写在校草名录上的熟悉数字，最后将冷冰冰的目光投过来上：“18457是什么？” “这个，是我们班的女生在……” 我结结巴巴的话没说完，他已经不疾不徐地开始背诵： “18259，代号白球鞋，高二，阳光款。满脸稚气，像长不大的孩子，笑时眼睛眯成缝，慎勿与18457混淆。仅身材头发神似，近观大不同矣。 “18869，代号刺猬，高一，运动款，有腹肌。有女朋友，黑名单警告。 “17955，代号菠萝，高三，智慧款。学霸，凤梨头，摘眼镜和不摘眼镜是两个人。和18457的关系：好友。 “18158，代号白衣，高二，混合款。帅气与可爱的结合，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类型。有女朋友，黑名单警告。 “18457，代号经典，高三，经典校草款。传说中的杜寒川，传说不需要解释。” 说到最后，他完全是事不关己的口吻：“你每天要追踪几个校草？是不是只有我跟个傻子似的和你约时间，被你玩？” “不是的，我没有……” 当时那种想要冲出宇宙穿透地心的尴尬，永世难忘啊。 “我一米八五，六十六公斤。男生没你想得那么轻。”他冷笑了一下，大步往前走去，“就这样，把18457这个标签送给别人吧。” 我赶紧上前一步：“等等，学长。” 他停下来。 那时候虽然我还小，求生欲还是很旺盛的：“追踪校草只是和大家一起玩的游戏，我心中的校草只有你一个，我心中的男神也只有你一个。我和我们班的女生都是你的粉丝，死忠粉，一点邪念都没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杜寒川并不是很吃我这套，他半侧过头，连身子都没转过来： “我真的很稀罕你的‘没有邪念’。” 我郁闷得快哭了，但还是努力做出最后的挣扎：“学长，你听我解释……我们才高一，都很闲的，看看帅哥也就是娱乐心态，不会真的去打扰他们的。尤其是你，你是高三的，成绩又这么好，我们谁都不想耽搁你考北大清华。你想想昨天啊，我是不是一直催你回家？因为不希望你被我们的无聊小游戏打扰，真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感谢你的不想耽搁。”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了，“那么，以后也别来打扰我了，我确实没那么多时间。” 那一刻，我的心都快碎了，但也只敢手指微微发抖地抓紧衣角，逼自己不要掉泪：“好的……” 从他说这些话到离开，到我灰溜溜地回到家的前一刻，我都做到了平静如水。 第17节 但进入家门以后，我没吃晚饭，没写作业，连剥好了的山竹都没吃，锁在卧室里哭了一个晚上。 翌日刚好是周二。体育课上，我没脸出现在篮球场边。这天我没洗头，没戴隐形眼镜，用框架眼镜遮住哭肿的核桃眼，还破天荒地穿了全套校服，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到我。然而一米七几的大高个，目标还是不小，我和校花在小卖部买水的时候被人拍了拍肩。 “放学到你家小区门口见。”面无表情地说完，确认我听进去了，杜寒川就转身出了小卖部。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找我。所以当时，周围我们班的同学不是奸笑出月牙眼，就是互相推胳膊，一脸看好戏的样。校花更化身为捧胸喊着“omg”的李佳琪。 比起惊讶，我觉得更奇怪的是杜寒川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在哪里——为了让我方便上学，老爸当时在学校附近给我租了套小公寓，就在公交站马路对面。虽然很近，但从来没在他面前回过家。 放学后，我顶着一个早上也没消肿的金鱼眼回家，远远就看到杜寒川高高的侧影出现在了小区门口。他转过身来，在原地凝望我。 连转身都这么优雅这么帅，受不了。 所以我很难受。为什么早上没洗头…… 我垂着脑袋走过去，有些自卑地小声说：“学长找我有事吗……” “你愿意等我吗？” 那是我第一次长时间和他对视。我才发现，他虽然头发乌黑，眉骨高，眼睛颜色却比大部分人都浅，看上去真跟画一样好看。 “嗯？等你？” 他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说过大学想留在上海么。我会填上海的学校，然后你等我两年。” 最开始只觉得他这个说法很奇怪。明明是他先考入大学，怎么叫我等他，不是应该他等我吗？很快我就想明白了。因为杜寒川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又传统的男孩子，所以觉得他等我的时间不是时间，而我为他保持单身到大学，是我在付出，他承认并感谢我的付出。 当然，后来跟他分手以后，我又有了新的解读：他如此自以为是，想他这傲慢的小王子才不会等任何人，所以即便是他等我，也要说成我等他。 可当时的我是多么无怨无悔，眼中充满了泪水，用力点点头。他低头笑了，摸了摸我的头： “翩翩，好好学习，我们大学见。” “我会的。我会好好学习的。”我更加用力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我活了二十二年，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过度喜欢一个人而热泪盈眶。 满溢出来的爱意，无处倾诉，都统统化为我努力努力再努力的动力。 想要追上他。想要和他并肩而行。想要有一天不再仰望他，而是以一个优秀女孩子的姿态，被他欣赏，被他爱慕。 因为喜欢他，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因为喜欢他，我获得了龙彩奖；因为他，我拼尽全力去拥抱人生与梦想。 他是照亮我青春的阳光。 成为画家是我的梦想。他也是我的梦想。 那天晚上，我写了很长的日记，最后一段是：等时光流转，日月交替数十次以后，春夏秋冬不断变换以后，在事过境迁以后，当我们都成熟了，甚至老了的时候，我会回想起这场最令我心酸同时也是最幸福的爱恋，还有我十五年以来最爱的人，杜寒川。 啊，多么中二的少女，多么蛋疼青春的文笔。 当然，时隔六年，咱们都长大了，我意识到中二少女确实比较二，会把真相看走眼。例如那时候大眼蛙妹很喜欢和我聊杜寒川，但方式比校花讨厌多了。有一次，我做了一个木制刻字手链，正面写着“18457”，背面写着“dhc”。她强行拉过我的手翻来翻去地看，然后一脸嫌弃地推开说，你真的花痴得可以，这么喜欢他啊？ 我把手收到课桌底下，下意识按住上面的字，没说话。 校花就很讲义气了，说，人家都是快结婚的人了，一个手链算什么啊。 大眼蛙妹看了一眼坐在我身边的小包子，一脸同情地说：“不是吧？那你怎么办？你不是也喜欢他吗？” 小包子笑着说：“没有啦，只是觉得他帅，什么都没有的。” 校花继续紧急救援：“这你就不懂了。小包子是喜欢他，可是不是爱。” 那时候我特别感谢校花，而且以为大眼蛙妹喜欢杜寒川，其实并不是。她老找我讲话，是因为她喜欢校花。校花才喜欢杜寒川。大学以后没多久，他出柜了，交了一个杜寒川同款男朋友。 跟杜寒川说我做校草名册的人自然是小包子。我不意外，也不介意，中学女生之间哪里没点小九九。我和小包子依然友谊天长地久，但和杜寒川早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而对这个男孩子的评价嘛，我只有一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大学个屁，上海个屁。高考完他的成绩清北复交都可以读。但他一个都没选，而是出国留学了。真的日了狗了。 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偶尔会怀疑，我对大魔王有那么大敌意，很可能是跟他的名字有关。 高中微信群里，一个男生问18457是谁。 大眼蛙妹说：“杜寒川。当年的风云人物呢。” 班长发言了：“杜寒川肯定会来啊，他是他们那一届学生代表，现在又在那么大的互联网公司当高管，要在校庆上公开演讲的。” 我微笑着关掉微信，对这个渣男的现状丝毫不感兴趣。他的演讲我也是不会听的。这个人完全从我生命中消失最好啦。 我登陆游戏，准备挂一条龙任务。 冷月光速拉我进组，把队长给我。他还是这么懒，只要是能挂机的任务，自己从来不带队。我说我今天没睡够，找个人带队。然后他又把队长要回来，叫了一个帮里的低战玩家，凑够三个人，就直接开始带队做任务。 我本来想说三个人输出可能不够，但看了一下他的个人输出，我选择了沉默。他战力和我一样，压战力的能力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他连招和躲避都打得特别好，跟他组三人队，比五人队效率高很多。 【私聊】冷月：翩翩，我一个晚上都睡不好。 【私聊】佳人翩翩：怎么了？ 【私聊】冷月：满脑子都是你很激动地说着“嗯！”，就觉得你很萌。 【私聊】佳人翩翩：哈？我不是可爱的类型。 我一头黑线。暖月月，你可知在这桃花万界，who is鬼炼第一人？ 【私聊】冷月：是么。 又研究了一会儿他的装备，叹为观止。这哥们儿打造魔道号的能力比大魔王还强。毕竟到了大魔王那个战力，很多东西谈不上技术了，反正一出活动材料全部氪满就完事，不用讲什么性价比。考验养号能力的，恰好是中上等的小资玩家号。 【队伍】佳人翩翩：好了，冷总，我已经知道你的厉害了。你大号是谁，老实招了吧。 【队伍】冷月：一个新区的榜二。 【队伍】餐巾公子：我就知道月哥是大佬，看这装备，看这气场，走路都带风。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当月哥的舔狗。 【队伍】佳人翩翩：名字呢？我说不定听过哦。 【队伍】冷月：那你大号又是谁？公平起见，你也要告诉我吧。 【队伍】佳人翩翩：我大号是凤舞翩然。 【队伍】冷月：那我大号是一川寒星好了。 【队伍】佳人翩翩：流弊流弊，惹不起惹不起。寒老板好，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队伍】冷月：翩神何来此言，是在下万界争霸冒犯了，特来负荆请罪。 【队伍】餐巾公子：月哥，佳人，你们俩绝不是人造皮革，你们是真皮啊。 【队伍】冷月：翩翩真皮，我当然不能假皮。 【队伍】佳人翩翩：皮不动了，我再去睡一会儿，晚上武斗见。暖月月你有队吗？ 武斗全称是万界武斗，是每周五晚上的固定竞技活动。要求是五个人组一个队伍，进行跨服匹配，获胜得分，战败减分，最后按积分高低排名、拿奖励，分全服排名和区内排名。 【队伍】冷月：现在就我们俩。 就喜欢他这么自觉。我笑了笑，正准备下线，忽然收到了一条私信。 【私聊】雨勿忘：翩翩，晚上武斗来我队吧？给你拿个区内冠军队的奖励。 第14章 六瓣桃花 记得以前双雨都跟榜四榜五组队，但现在这两个人去了风雨盟，他们队只剩下了他们俩和榜十四。也就是说，他们队还有两个位置。我叫雨勿忘给冷月留个位置，然后跟冷月说，我们晚上去雨哥雨嫂的队伍吧。谁知冷月速度更快，已经答应云备胎胎、幻巧儿和餐巾公子，要带他们一起了。 于是，我拒绝了雨勿忘，去睡了一个回笼觉，下午叫冷月和帮里另外几个成员一起去打副本。冷月打副本一向认真，这一回却心不在焉，老挂机，还死了一次。 【队伍】佳人翩翩：暖月月，你在干嘛呢？@冷月 【队伍】冷月：在回私聊。 【队伍】佳人翩翩：晚点回吧，你都死了一次了。 冷月半天没回我。倒是爆爆脾气急，先开口了。 【队伍】美人爆爆：月哥，我们在打副本，你怎么一直挂机！你在跟谁聊天啊，那么重要？@冷月 【队伍】冷月：幻巧儿。 【队伍】带你逍遥带你飞：幻巧儿？？哟哟哟，艳福不浅啊兄弟。 【队伍】美人爆爆：艳福什么，别瞎说，月哥是翩翩的cp！ 【队伍】带你逍遥带你飞：他们俩没结婚啊。 【队伍】美人爆爆：没结婚不能先谈恋爱吗？？？你这人怎么讲话的，小心挨揍！ 【队伍】带你逍遥带你飞：惹不起惹不起……哈哈哈我还是想说，艳福不浅啊，月兄。 冷月依然没有回复，又开始了长时间的挂机。直到副本全清了，队伍解散，他也没再说过话。爆爆反应很激烈，给我打语音吐槽了半天：“这个冷月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一开始来说要陪你玩，全区的人都知道他在追你，都认为你俩是一对了吧？结果他可好，待了两天就趋炎附势跑到一帮了，你为他跟过来，放弃了我们的温馨小家，他又是怎么对你的？被幻巧儿带跑了，我还以为他跟慕殇等大猪蹄子有很大区别呢！” “暖月月不会跟猪蹄同流合污的。男人就他一个好东西。” “看看你，还为他说话，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傻子吧！” 虽然知道冷月应该是有要忙的事，也不觉得他会和幻巧儿有什么暧昧，但他长时间不和我说话，总让我有些担心。 晚上七点半，我们一边做科举答题活动，一边把万界武斗的队伍组上，幻巧儿也进了队伍，但她和冷月都没说话。 冷月突然发了私信给我。 【私聊】冷月：翩翩，我现在有点事要忙，帮我挂一下活动可以么，我武斗再来。 【私聊】佳人翩翩：好的。 他把账号发给我，我用电脑开着自己的号，用手机登他的号。然后，我看到他私信图标上多了一个小红点，打开一看，是幻巧儿几秒前发的消息。 我一向觉得，查男生和其他女生的聊天记录，是很小肚鸡肠又没格调的事。一个聪明睿智的女人，应该是云淡风轻而高冷的，情敌什么的，只要不放在眼里，分分钟就会消失。更被说吾乃堂堂服霸的女人，怎么可能在乎这些江湖过客小妖精？然后，我点开了他们俩的私聊记录。 最新一条是幻巧儿发的语音：“月哥哥，我好想你，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是很容易引起男人保护欲的声音，甜中带点嗲，娇滴滴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把他们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一直到七月三日的第一条。 【私聊】幻巧儿：月哥，原来你和翩翩认识啊。 【私聊】冷月：嗯啊。 【私聊】幻巧儿：我和她关系可好了，以前她被慕殇误会和榜五暧昧的时候，被慕殇伤得很厉害，还向我求助过。慕殇实在是太渣了，居然这样对我们傻翩翩。 【私聊】冷月：那慕殇真不是个东西。 第18节 【私聊】幻巧儿：是呀，我们都很不喜欢他呢，他自以为了不起，也不就是个榜八。一直不来我们帮，不也是因为在我们帮没法顺利装逼嘛。 冷月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私聊】幻巧儿：对了，我这里有两本魔道金书，你要吗？虽然有点少…… 【私聊】冷月：要不慢慢攒，一起挂比较好吧，仓鼠精神。 【私聊】幻巧儿：好。那我给你留着。 【私聊】幻巧儿：我看到交易所有好多便宜的神武材料啊。想买，但又有点想拿这些钱去捏脸，呜呜，好纠结。 【私聊】幻巧儿：上个月捏了四次脸了，现在还想捏。 冷月依然回复的是微笑的表情。 【私聊】幻巧儿：月哥什么时候需要我上岗呢？ 【私聊】冷月：上岗做什么呢？ 【私聊】幻巧儿：陪你做做任务什么的，免费可爱的奶妈哦。 【私聊】冷月：这么好的吗？ 【私聊】幻巧儿：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好呢。 【私聊】冷月：我以前在别的区玩，这是个新号，我比较懒。 【私聊】幻巧儿：嗯嗯，没事。 【私聊】幻巧儿：我其实也不怎么做任务的，如果不是朋友拉我，我连一条龙都懒得挂呢。但跟你我可以多做做任务，因为你比我还懒，我看不下去啦，哈哈哈。 【私聊】冷月：嗯，谢谢，有时间一起吧。 【私聊】幻巧儿：不用谢，我是翩翩的好朋友，你也是她朋友，我对她的朋友好，应该的。 看到这里，我在电脑上翻了翻佳人翩翩和幻巧儿的历史对白，除了那一次离婚的安慰，她俩只有过一次关于道具交易的对话。 【私聊】幻巧儿：冷月大佬，来打boss了，别挂机了。 【私聊】冷月：刚看到。 【私聊】幻巧儿：都叫你了，你不理我，哼。 【私聊】冷月：没注意，这个手机刚刚放在办公桌上，我都以为自己游戏下了。 【私聊】幻巧儿：月哥哥，你帮人家空间点个赞嘛，想上个热门好难哦。 【私聊】冷月：点第几个呢？ 【私聊】幻巧儿：都点啊，呜呜呜…… 【私聊】冷月：这么贪心的吗，刷屏热门。 【私聊】幻巧儿：你点了也上不了，所以都点点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呢，t_t……再说，我这么可爱不应该都点吗？ 【私聊】冷月：嗯，这么可爱都上不了，要多可爱才能上呢？ 【私聊】幻巧儿：不知道，呜呜…… 【私聊】冷月：吃饭，下了。 【私聊】幻巧儿：去吧，我也下了…… 【私聊】幻巧儿：哇，月哥，你多久醒的？ 看到这里，正想继续往下翻，手机屏幕中央弹出一个对话框：“您的账号已在别处登陆，您已被强制下线。” 我点下“确定”，又对着电脑上自己的账号发了一会儿呆，一股无名火徐徐在胸腔中冒起。 现在才过了六分钟，冷月就上线了，应该是想起了我能看到他聊天记录的事。 气死我了，冷月你这水性杨花的男人，一边撩我，一边跟幻巧儿说这么暧昧的话。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哦！ 我发了一条消息给冷月：“暖月月，你在逗我玩吧，故意气我嘛？” 武斗地图上，幻巧儿换上了和冷月同款的女性时装，颜色都染得一样，人物紧靠他站着。这款女装是低胸衣，她的建模是成女，还把胸捏得很大，那白晃晃的高峰正毫无间隙地贴在冷月的胸前。而我的人物孤零零地站在离他们俩四五步的地方，看着很多余很辣眼睛。 然而，等了五分钟，冷月一个字都没回。 混蛋！这个见色起意的混蛋！ 我想把他们俩都踢出队伍！ 但看了看队长是冷月的，最后一气之下，自己退了队。 谁知刚退队不到两分钟，就冒出了提示：您的帮派副帮主雨勿忘邀请你入队，是否同意？【是】【否】 【队伍】雨勿忘：翩翩，再一分钟你不进队，我就要组别人了，还好。 【队伍】美人爆爆：怎么突然一个人了？是不是被冷月气着了！ 何止是起气着，简直雷得里嫩外焦。 【队伍】佳人翩翩：没有呀，我让他们带其他朋友，自己出来找找队。 我看了看队伍，有我、美人爆爆、双雨，榜十四。看来是最近榜十四和美人爆爆关系不错，就把爆爆也带进队了。这个阵容打榜四到榜七不知道能不能行。 【私聊】冷月：你怎么退队了？ 我点了几下，看见“您已成功将冷月拉入黑名单”的提示以后，关掉了私信箱。 八点整，万界武斗开始了。 雨勿忘带队开始匹配，秒进第一场战斗，对手是北界之巅的队伍。 一看对面前排队伍成员的名字，有两个名字是小号，但另外两个让我差点晕过去：大官人、无哥是我。 他们俩是北界之巅的第一奶爸和第一t、第一帮会的高战，也是上一届万界争霸冠军战队主力。 而看到一个战队前排出现他们的名字，后排多半就是…… 站在队伍最后方的是一个男魔道，黑衣白发，衣服下摆黑色云雾般轻舞，周身有水墨腾龙环绕。看到他头上的名字，我两眼一黑——一川寒星。 要不要这么倒霉，第一场就遇到大魔王队。 【当前】美人爆爆：卧槽，寒老板！ 【队伍】雨勿忘：…… 【当前】大官人：老寒最近老挂机，我们没输出了。妹子们下手轻点，我怕怕。 【当前】美人爆爆：卧槽，巨佬奶爸你有毒！ 【当前】大官人：一直卧槽卧槽的，我还以为是无无在上你号。 【当前】无哥是我：没，无无最近不说“卧槽”了，是“卧了个大槽”，扩建了。 “无哥是我”是个著名手残富婆，“无无”是她的昵称。现在上她号的应该是她的主播。她本人参加竞技经常被人越两万战力按在地上摩擦，但她心态也好，从不为此烦恼，而是分工明确地玩游戏：她只负责充钱，号丢给雷驰花重金从电竞俱乐部挖来的大主播。我们战队后面输给大魔王队，有一半原因就是顶不住他和大魔王的猥琐配合。而这个主播最阔气的老板——这号的号主，不是在外面浪，就是吃着炸鸡喝着啤酒，在直播间强势围观主播吊打欺负她的小婊砸们。 【当前】美人爆爆：三个老板放过我们吧，哭了！ 【当前】大官人：我对妹子最怜香惜玉了，我会温柔的，别怕。 大官人这一句是用语音发出来的，还是那个堪比世界娇喘骚男人的骚男人之声。 【当前】雨勿忘：凤舞翩然的号不在你们队伍？我一直以为是寒老板买的。 【当前】大官人：老寒想买的，没买到，翩神号审核期刚过就被秒了。 【当前】雨勿忘：可惜了，买了以后万界冠军你们就稳了。 他们队里的另一个人说，不买冠军也稳。 他们扯了半天，准备时间45秒过去，双方激烈交战近一分钟，大官人和无哥的血条纹丝不动。 突然，一川寒星活了。他跳了几下，飞入空中，一套连招打下来，雨勿忘被秒在了地板上。系统出现提示： 真是威风凛凛，气吞万界！一川寒星拿下了第一滴血！ 然后，他又回到原来挂机的位置，一动不动。 大奶死了，雨玲珑也很快倒下。我们三个小菜菜没撑过几秒，战斗结束。 后来我们遇到了榜四队一次，他们果然组了慕殇。我们打他们有些吃力，三个低战的血线下降得很快，死了两个，但双雨在，还是战胜了。可是开局不利，后面运气也都不太好。武斗期间我们又遇到了大魔王队两次，每次一川寒星总是能这么精准地拿下首杀，每次秒的都是雨勿忘，每次秒完他都会回到原位继续挂机。 【队伍】阿神：我怎么觉得寒老板有点针对雨哥的意思…… 【队伍】美人爆爆：我也觉得是！ 【队伍】雨勿忘：现在你们知道奶爸的仇恨值有多高了吧。没事，pvp嘛，放平心态。 【队伍】佳人翩翩：雨哥辛苦了。 【队伍】雨勿忘：翩翩这么说，多死几次也值。 【队伍】阿神：雨哥，这句我看懂了。以后有小弟能帮的，小弟一定竭尽所能，哈哈。 【私聊】美人爆爆：卧槽，翩翩，你魅力万丈啊，虽然冷月把你渣了，但分分钟你就搞定了榜二大佬啊！要不你嫁雨哥算了，他喜欢你喜欢得好明显……嫁给他，以后你什么活动都不会死了！ 【私聊】佳人翩翩：别闹。 原本我还想，阿神这样起哄，怎么雨玲珑一句话不说。打了几场才知道，原来她的号不是本人上的。雨勿忘说，今天她闹情绪，他找了朋友开她的号。 原来，榜四榜五带人去风雨盟后，跟过去的小弟在风雨盟经常讲雨玲珑的坏话，说她做人自私自利，打排名也好，副本掉落东西也好，买装备也好，什么都只想着自己。帮里的人受到欺负，她不闻不问，还瞧不起低战玩家，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玩。所以小弟们心凉了，不愿意再和她同处一个帮会。 聊天截图被人传到怒战王朝的微信群里，很多人还真有些动摇，觉得怒战分裂是因为榜一做得不够好。 虽然雨勿忘没有直接跟我说，但我大致从他话里感受到，雨玲珑有点怪我的意思，觉得我叫她收拾慕殇他们是道德绑架，因为这种行为是帮人得罪人，很傻。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就算不玩了，也不会这么去做。 历史总是如此惊人的相似。是不是每一个榜一都要遭受一次众叛亲离的劫难…… 人不为己，何苦充值。雨玲珑这种想法没错。只不过当时我提出要打慕殇，不光是为了小白菜，还是为了当怒战王朝重夺一帮的功臣。那是一个雨玲珑收复人心的绝好时机。 然而，她看上去强硬，其实还是怕事。风雨盟都快打到她头上了，她还是以享受个人游戏体验为由，放弃治疗人心涣散的帮会疾病，那么与世无争、岁月静好。但她是榜一，有人会允许榜一岁月静好吗？说白了，二帮和三帮打的就是她和雨勿忘。毕竟他们一散，一帮就归风雨盟了。其他人根本构不成威胁，甚至会归顺他们。 榜一充那么多钱，却连一帮都拿不下来，我要跟她是敌对，得庆幸自己可以省掉一大笔钱了。可惜现在我和她是一个帮的，而且还无法跳槽去对面，情况就被整得很被动。 得蹲一个时机，让雨玲珑自己想清楚才行。 武斗结束后，我们队顺利抱着榜一榜二的大腿，拿下了区内第一的排名。我又留意了一下全服排名，第一自然是大魔王队。第三是红衣队。前五十名的队伍里都没出现过我的大号。 万界武斗是奖励最多的pvp活动，可以省掉很多刷战场的时间，新号主却连这个活动都没参加，有些奇怪。买号的也不会是红衣势力的人，因为多这么一个号，他们的排名就不会是第三。 【私聊】美人爆爆：翩翩，你不喜欢雨哥吗？？你看活动都结束这么久了，他还跟着你呢。 【私聊】佳人翩翩：别闹呀爆爆。要打风雨盟，帮怒战拿回一帮，双雨一定不能散，最好能结婚。 第19节 【私聊】美人爆爆：可是你怎么办？现在冷月都跟幻巧儿跑了！ 【私聊】佳人翩翩：最好幻巧儿能把榜四拉回来，但她能稳住冷月也可行。冷月有潜力，再怼一段时间不一定输给榜四。就怕她和冷月组了cp，分分钟又看上哪个小哥哥，把冷月也气到风雨盟去，那就真的不好玩了。 【私聊】美人爆爆：……我看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你没cp了。 【私聊】佳人翩翩：我人在江湖飘，心在山川钓，英年早婚，不要不要。 话是这么说，这个晚上我还是很郁闷的。说得再理性，也无法掩饰心中的失落。以前在北界之巅打天下的时候，妖秀榜一一直默默守护着我，我也是过了很久很久才考虑要跟他结婚。而冷月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毒，一出现就让我自乱阵脚，结果…… 唉，服霸的女人，注孤生。 这时，屏幕正中央飘出来一行金色大字。 【喇叭】冷月：把我从我黑名单里放出来。 我愣了一下，再看看武斗区内排名，前面的队伍里也没有冷月。他刚才组的队伍里，另外四个人都在，他的位置换成了另一个魔道。 【喇叭】冷月：佳人翩翩，说的就是你，现在立刻给老子把黑名单解除了。 第15章 七瓣桃花 【世界】早早子：所以……冷月大佬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媳妇儿拉黑了吗哈哈哈。 【世界】一懒众衫小：这喇叭亮了，吃瓜吃瓜。qaq 【世界】高逗帅：这年头，大佬和cp吵架都是用1888喇叭，我们这些默默地发着私信，呕吐了。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这年头，5万就算大佬了啊，大佬的及格线可真低呢。那我老公是不是算神佬了呀？ 【喇叭】冷月：佳人翩翩，你给我出来。 这一刻，我特想跟冷月说，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发喇叭。 但觉得自己确实做得也不够好，人家好歹是为了我才提战力的，我应该感谢他，不应该还对他做出过多要求。 而且，冷静下来想了想以后，也可以理解冷月的做法。 正如美人爆爆所说，冷月追我大家都知道，我却没有明确表示过要给他机会。男生在追妹子的时候广撒网是常见的事，何况幻巧儿还那么主动。他们都没做错。错的是我，不该那么快对他动心。所以我汲取教训了，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在游戏里谈感情，对他俩还可以适时撮合一把，卖个人情。 所以，我按照冷月的要求，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但没有跟他讲话。 【私聊】冷月：为什么要拉黑我？觉得我打扰到你了？ 【私聊】佳人翩翩：没，我觉得你跟幻巧儿说得挺好的，就是不懂你为什么怕我看到，要顶号。 【私聊】冷月：我没顶号，可能是切换app的时候不小心切回游戏了。 【私聊】佳人翩翩：借口。 【私聊】冷月：让你上我号就是想让你自行查岗，因为幻巧儿那个情况实在不知道怎么回。 我皱了皱眉，发了一句“我上一下你号，你过十分钟再上”，就发给他我的微信号，把他顶了下来。 重新翻了一下他和幻巧儿的聊天记录，接着之前看到的部分往下看，我发现自己断章取义了。 【私聊】幻巧儿：月哥哥，来跟我们打副本吧，现在我们十人本就缺两个，我专门让他们给你留了一个位置呢，我好不好呀？ 【私聊】冷月：没事，你们带帮里的人就好，我挂委托了。 挂委托，指的是把副本挂在了副本委托所。委托人可以把需要打的副本挂出去，让其他玩家替自己完成，委托人能得到所有的副本奖励，打工玩家则获取委托人挂出去的游戏币。这个系统的作用是帮老板节省时间，帮平民玩家提供一个免费赚钱提战力的出路。 据我所知，如果我不叫冷月打副本，他从来不跟任何人组队，所有活动包括一条龙都会挂委托，比雨玲珑还懒。肝是不可能肝的，除了充钱提战力和打架，他就无事可做。 休闲玩家热衷的活动更不用说，每个限时活动里的日常任务，单人的、组队的，他都没有做过。看到一群玩家在京城互动、丢小道具，快乐得像一群小天使，他的反应就像面对一群沙雕npc。至于生活技能，如果不是跟他聊过，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这系统是个什么玩意儿。 战力没多高，大佬的架子摆得比谁都大。冷月也是个人物了。 【私聊】幻巧儿：不行，说好了要当你的绑定奶，我要陪你打。 【私聊】冷月：那也拉翩翩打工吧。 【私聊】幻巧儿：能不能不带翩翩，因为翩翩现在满脑子都是她两个前夫，我怕她看到我们帮那么多夫妻，她会受不了啊。 【私聊】幻巧儿：月哥，语音不接？ 【私聊】幻巧儿：最近雨姐不知道在做什么，天天说要卖号。我拉她入队她都不来，我绝望了。 【私聊】冷月：让她静静吧，她可能心情不好。 【私聊】幻巧儿：好吧，那我们继续说上面的话题。 【私聊】冷月：什么话题？ 【私聊】幻巧儿：不带翩翩……可怜一下卑微的单机小妹吧。我一天除了两个小姐妹，连个小红点都等不到。 【私聊】冷月：唔，可是你知道的吧，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区玩下去。 【私聊】幻巧儿：我知道。但翩翩不可能忘记慕殇的。 【私聊】冷月：我也没想过要她忘记慕殇，随缘吧。 【私聊】幻巧儿：就非翩翩不可吗？我就想陪你打个副本，我都没说什么。 【私聊】冷月：你愿意打工，我怎么会不愿意。 【私聊】幻巧儿：月哥哥……tot 【私聊】冷月：可是，我还是喜欢她。 看到这里，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半晌没能回过神来，以至于后面的内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才看进去。 所以……暖月月还是我专属的，我不用把他当成礼物送出去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私聊】幻巧儿：……你喜欢她我管不到，你也管不到我做你的绑定奶。 【私聊】冷月：喜欢谁这个事，骗不得别人的。 【私聊】幻巧儿：你喜欢你的，和我没关系啊。只要我在的时候，能守护你，不让你当她的第二个备胎，我也算是努力过了，因为开学我就要a了。我这个人笨，要和老师做项目，不想因为游戏分心。 【私聊】冷月：内地研究生就是这样的，国外的要轻松一点。 冷月真是个奇人，明明给人感觉是很刚又有个性的，但遇到妹子的严刑拷打，他又能聪明地把话锋一转，带到无关痛痒的问题上去。 【私聊】幻巧儿：嗯，我明年出国，硕博连读。 【私聊】冷月：学霸。 【私聊】幻巧儿：运气好而已。而且我也只是一个学生，虽然家里有点钱，但不可能为了气游戏里的男生，硬从家里拿钱充到游戏里来。我玩游戏的钱都是自己做模特兼职赚的。的确我年龄小，不如你这样工作的，但我有我的骄傲。等我到了你这年纪，肯定不比你差。 看到这里我对她的口才感到服气，实乃句句诛心也。她不知道这号换了人，只觉得前号主原来没钱，现在突然战力飞升是因为勉强啃老充值，还是为了其他男人。既婊了前号主一波，又明贬实褒地抬高自己。 【私聊】冷月：嗯，所以你很厉害。 【私聊】幻巧儿：我分得很轻，就玩到开学，现在就只有一个请求：不管你对翩翩多喜欢，但现在，她的心在慕殇身上，她对她闪离的那个男孩子也有一定的责任，请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喜欢，就去祸害她，也祸害了你自己。喜欢不是占有。 【私聊】冷月：牺牲自己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私聊】幻巧儿：其实我很讨厌你的，因为你是一个很有可能引发两帮交战的人。风雨盟现在对翩翩敌意很大，你把她拉过来，我们怒战已经很危险了。我从开服一直在这个帮会，不想看见它四分五裂。 进攻武器又换成了帮会，厉害。还好这号现在不是前号主在玩，不然这弯弯都搞不过的战五渣，很可能已经被幻巧儿秒得灰飞烟灭了。 【私聊】冷月：不好意思，惹巧儿讨厌了。其实我只是尊重缘分。 【私聊】幻巧儿：既然你说缘分，那这样吧，我订了8月24日的机票飞南京，在8月24日之前，委屈你一下，和我组假的cp，但你不能告诉翩翩。如果在这之间，翩翩和风雨盟的关系缓和一些，我亲自去和她爱解释，然后给你自由，你想和她怎样都可以。 【私聊】冷月：对不起，我拒绝。我不懂假的cp的。 【私聊】幻巧儿：……就是挂个结婚任务，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私聊】冷月：你是个好姑娘，找个会对你好的cp吧。 【私聊】幻巧儿：我不喜欢被发好人卡……其实，怒战王朝除了雨哥没有什么奶妈你知道的吧。现在我们已经走了这么多人，如果我也跟我前夫去了风雨盟，这个帮会就彻底完了。 【私聊】冷月：我和翩翩都希望你开心。 【私聊】幻巧儿：不好意思，我不开心。我委曲求全牺牲自己，就是为了这个帮会。你就不能放过我的帮会吗？而且，翩翩劈腿慕殇那件事天地桃源你是不知道吗，把她彻底毁了啊。你如果现在跟她在一起，才是彻底害了她。 【私聊】冷月：我愿意等她，让时间决定一切吧。 【私聊】幻巧儿：你可真会说话，你要是真想等，为什么要跟她在同一个帮会，或者直接去你的新区等。等她彻底从流言蜚语中走出来，再来找她。 【私聊】冷月：这好像是我的自由。 【私聊】幻巧儿：嗯。好。你可真讨厌。 【私聊】冷月：巧儿，谢谢你的提醒，我先挂机了。 以上对话时间，就是冷月挂机打副本那会儿。我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他说的话，尤其是“不懂假的cp”和“我愿意等她”。 我在天云岛的浓云中穿梭，能遥望云中仙人头戴莲花，手摘飞星。这是一张米点山水风的地图，以水墨点染，不拘于形色。远处山脉之间，松树连绵，满山紫芝，如梦似幻的美景常让人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这只是一个游戏。虽然我以前没结过婚，但在我的理解中，游戏结婚的目的就是一起做任务、打架，没别的。北界那个妖秀榜一追我的时候，对我说的话也是：“结婚有增益技能，我们组队最多，适合当cp。” 玩游戏就是玩游戏。谈感情，很不大佬，很没格调。 但在以上聊天记录中，冷月从头到尾没提到一句想跟我结婚，甚至连想跟我在一起都没提。 他只说喜欢我，在等我。 应该，不用太担心吧…… 十分钟到了以后，他顶号。他发来语音消息：“我跟你讲翩翩，在我以前那个区，像幻巧儿这种战力的人找我讲话，让我不爽的话说超过三句，我就会拉黑。要不是因为你老说什么要到怒战王朝，要安心钓你的鱼，我才不会这么耐着性子跟她讲这么多。” 我才想起来，幻巧儿在怒战王朝是管理。她在帮会里的影响力也大约可以推测出来：她战力排二十多名，只靠照片就能嫁榜单前五的高战男，颜值自然不用说；能连着嫁三个大佬，说明头脑也不笨，想再拐一个大佬回帮会是很可能的。所以，她的话语权很可能不亚于双雨。 可惜这回她失手了。可能开始她觉得甩了榜四追冷月，十拿九稳，没想到没搞定冷月，还把榜四给气跑到敌对了。 美人啊，能载舟，亦能覆舟。每次遇到帮会外交的情况，我对这种以美貌为武器的女玩家都感到头疼而矛盾。 只是不懂她为什么会喜欢冷月，他俩不熟，他这号也不是什么强号。 而冷月不愧是玩过大号的人，想和她搞好关系的思路很正确，没想到她没达到目的心态直接崩了，什么话都一股脑说了出来，反而控制不了局面。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等等，什么叫‘幻巧儿这种战力的人’，你还搞战力歧视啊？” “对，跟低战的人废话什么，格局都不一样，安心当小弟就好。我大号黑名单人数比好友多。” “你怎么反社会人格这么严重。不管你大号战力多少，要学会尊重人。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再高，高不过一川寒星吧，万一他也歧视你战力低，你不会很讨厌他吗？” “不会。这是游戏，战力说话。” “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就疯了呢？”我无奈地叹气，“那幻巧儿好歹是个大美妞，你也不动心的吗？” 第20节 “也就那样吧，网红脸。” “男生不都喜欢网红脸？我都喜欢，别说你这宇宙直男了，你肯定喜欢……” “胡说八道。”他断然说道，“你审美有问题，需要专业辅导。” “我的审美有问题？”同学，你可在这全国新晋年轻画家中，who is中国美术龙彩奖第一人？ 实在忍不住了，不怼怼他总觉得不自在。我微微一笑：“你今天吃了气球么，爆了一肚子气。难道是因为在吃雨哥的醋？” 本来以为他会很尴尬，激烈否认，没想到他的回答简短有力：“对。” “啊……”我愣了愣，“为什么？” “我吃醋关你什么事。我想吃就吃，还问为什么。” 我真不懂这个男人。和幻巧儿对话时，他明明就是一副无怨无悔的痴情样，怎么现在这么理直气壮地开始怼我了？ 为此，结束聊天后，我特意打字提问，做了一下测试，发现真的不是我的错觉。 【私聊】佳人翩翩：暖月月，你真的喜欢我吗？ 【私聊】冷月：喜欢啊。 【私聊】佳人翩翩：那你也喜欢网红脸吧？ 【私聊】冷月：你放屁。 我正想回复他，忽然帮派频道开始疯狂刷屏： 我帮帮众餐巾公子在神秘幻境中被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击杀，神武链+5破损。 我帮帮众楓葉是我的眼涙℡在神秘幻境中被夏日凉击杀，失去698000银币。 我帮长老幻巧儿在神秘幻境中被慕殇击杀，明光冠+10破损。 我帮副帮主阿神在神秘幻境中被慕殇击杀，失去高级紫金锭x3。 我帮帮众清书在神秘幻境中被清爽甜心击杀，神武履+7破损。 我帮帮众餐巾公子在神秘幻境中被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击杀，神武腕+4破损。 我帮帮众木笔书空在神秘幻境中被夏日凉击杀，失去罗刹丹x2。 …… 【帮派】佳人翩翩：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帮派】雨勿忘：幻境抢boss，抢上头了，都开红了，我现在过去。 【帮派】阿神：周日晚上有帮战决赛，他们可能想在合区之前拿下一帮，这样就方便合区之后和巨佬们联盟了吧。 【帮派】云备胎胎：他们想跟哪个巨佬联盟啊？那边也有三个大帮呢。他们联盟哪边，我们就跟他们敌对联盟，不就完事。 【帮派】雨玲珑：无语，真不想玩了。 看到他们这么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点开邮箱，发现有一条系统邮件，刚才没看到： 尊敬的少侠您好， 为了聚集战力，方便广大玩家更好地组队、交易、体验游戏最新版本，7月15日周一上午6：00至8：00，您所在的服务器2区-天地桃源将与7区-北界之巅进行服务器互通，届时游戏将无法登陆。此次服务器互通后，以上区服将开启部分互通活动，详情请参照更新公告。 雷驰桃花万界游戏策划组 虽然是大半夜，但世界刷屏跟新区一样，把人眼睛都看花了： 【世界】欧皇汪：卧槽，合区？？？ 【世界】狗仔十八号：我他妈的是眼瞎了吗？合7区？ 【世界】轩辕包子：靠，一川寒星和凤舞翩然那个区？！ 【世界】北界之巅战地女记者：是的，就是寒老板和翩神的区2333。下周一要合区了，开个小号过来看看，天地桃源的朋友，以后咱们都是一个区的了，多多指教啊，顺便蹲个cp。 【世界】清爽甜心：不好意思，我们区已经没有单身小哥哥了，只有一大堆单身小姐姐，我还想到北界嫁个大佬呢。 【世界】雷雷雷雷雷：……合我女神的区？？！！ 【世界】夏日凉：哈哈哈哈，合区好啊，合区我就可以去找我红衣姐姐玩了。 【世界】北界过来的：风里雨里，北界等你。 【世界】7区第一帅：风里雨里，北界等你。 【世界】宁小白：哈哈，某一帮仗着自己能榜一榜二抱大腿，得瑟了一整年了，这下合区了，搬个小板凳看戏。 【喇叭】慕殇：风雨盟的别上世界bb了，回帮派，痛打怒战狗们。 【世界】北界之巅秋月moon：风里雨里，北界等你。 【世界】餐巾公子：天啊，放过我们村线吧。这合了还有宁静的2区吗？不都被北界刷屏淹没了…… 【世界】吾乃凤舞翩然の男人：风里雨里，北界等你。 …… 我才想说一句我他妈的眼瞎了吗…… 我专门从北界跑了，卖了大号，买了个小号来这里，现在又合回去了？？？ 去你妈的雷驰。策划脑子进水。沙雕公司。 第16章 七瓣桃花 这种合区真的一点都不科学！ 一般在mm里, 第一战力区往往都是1区，桃花万界是个例外，第一战力区是7区。最开始北界之巅其实还比较正常, 被称为是娘子军之区, 因为我和红衣是稳的榜一和榜二, 没有太多打架。后来和我们跟6区、9区合区, 就开始猛怼战力打天下, 把6区的榜一苍雪梧桐帮会整个吞并了，把9区的榜一恶魔代言人收入囊中, 扩大了北界之巅第一帮派“皇族”的势力。 因为当时打得太久太狠, 整个大区的战力都居高不下。官方自然就停止了合区。 谁知北界之巅已经这样了, 突然空降来了个大魔王。 最开始大魔王在一个小帮玩，一来就疯狂寻宝刷屏, 我没当回事；当他战力只有我的一半，只要pvp场所就会缠着我打架, 被我秒了无数次，我也没太把他当回事；后来他战力每天暴涨，排名每天在飞，我都只想，多半又是个没什么耐心的小土豪, 玩到后来发现太贵，他自然就会放弃的，还是没当他是一回事…… 直到一次大氪活动，他第一周就充了一千组648, 当月就把红衣、苍雪梧桐、恶魔代言人全超了，一口气冲到榜二，终于让我明白，他跑到这么热门的区从零开始玩起，不是因为人傻钱多，而是因为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他是带资进区，就是想当北界榜一、全服第一。 轻松超过那三个人可以，想轻松超过我，没门。 我怒了，跟他互怼起来，不管他怎么氪，我一定比他氪得更多。氪到后来，我俩的战力就跟后面的人断层了。到现在都是如此，只有我和他是十五万以上，其他人都是十三万以下。 因为我和一川寒星打得很厉害，“有一个新大佬挑战翩神”的故事都传到了新区，很多新区玩家慕名去北界之巅强势围观。所以到现在，即便不是北界的玩家也在北界有小号，因为所有榜单都是百科全书——这个游戏最新的玩法、最有技术含量的装备搭配，都诞生在北界榜单里。 跟大魔王打这个持久战，我把二十二年的学术知识都运用到了账号打造上，所以我们战队、他们战队也全都比别区高战专业很多很多。 不会玩桃花万界？看看北界战力榜，什么都会了。 所以，这个区按理说一年内都不应该再合区的。我直接怀疑官方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世界】翩肾无敌：北界之巅皇族帮会收人，永远15.8万战力的凤舞大佬带你飞，谁惹翩神不快，我们把他们打到关服，哈哈哈哈。 【世界】7区来的小小恶魔：那个叫翩肾无敌的sb一看就知道是黑衣教的疯狗，冒充我们帮的人吠得开心吗？ 【世界】吾乃凤舞翩然の男人：红衣教的人够了吧。红衣背叛那么久的闺蜜，现在把翩神都逼走了，你们还不放过人家？翩神是留给了你们多大的心理阴影？ 【世界】翩肾无敌：呵呵，凤舞翩然卖号跟红衣小姐姐没有半毛钱关系好么，她明明是被一川寒星吓跑的。怼不过人家寒老板，榜一面子又不能丢，就只能忍痛割爱卖号喽，这锅我们不背。 【世界】男神大妈：原来翩神也有818…… 【世界】翩肾无敌：她的818不要太多哦，欢迎合区后来我们空间围观。 【世界】安娜_露露：……还没合区，但我感觉我们区已经被北界占领了…… 【帮派】冷月：进组。@佳人翩翩 我进了冷月的队伍，跟他、还有帮里一个奶爸杀到了神秘幻境。神秘幻境本来是一个冷冰冰的场景，永远被冰雾笼罩，音乐也是凉到骨头里的古琴乐，但现在密密麻麻挤着人，一点神秘的氛围都没了。 boss还是满血，一直喷着蓝色火焰，被怒战王朝、风雨盟还有夏日凉两波人拉得跑来跑去。我们帮唯一的大坦克就是雨玲珑，但她说她要睡觉了，没时间玩，把号丢给了雨勿忘。雨勿忘一个人又操作不来两个号，所以仇恨总是被榜四拉走。 其他人就全部开了红，也不打boss，就是重复打着死、复活、杀过去、死、复活、杀过去这种无意义的传送架。我开着闪避过去搞了一波，杀了四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弯弯酱。 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躺在地上，发了一段话：“其实，我特别懂翩翩的痛苦，毕竟经济能力和家庭条件有限，和我老公不管是战力还是三观上都不合，所以才会耐不住寂寞，被其他男人骗了……翩翩呀，既然错已犯下，你们都离婚了，好聚好散，不要生我和我老公的气了。” 我不过是范围攻击带走她，这位中戏毕业的小姐又开始过度关注自己了。 忽然，我的血掉得跟蹦极似的，正想逃跑，画面一灰，就看见了几个字： 您已被夏日凉击杀。您的经验损失1%，装备耐久度损耗5%。 我立刻点复活，想回去反击，冷月把我强行拉到一边的冰山脚下。 【队伍】冷月：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别开红，清几个落单的低战就好，开红我来。 【队伍】佳人翩翩：你几个意思啊，我很能打的。 冷月没理我，带着奶爸飞到人群附近开红。虽然战力只有五万，但他手速快得像机器在玩似的，可以很精准地把目标切到辅助、治疗和远程输出的低战职业身上，几个连招就杀了一片人，包括刚复活的弯弯酱。 【队伍】佳人翩翩：魔道真爽啊，我都想转魔道了。 【队伍】冷月：有我，转什么魔道。 我打了回复又删掉，打了又删掉，正冥思苦想怎么回复，就看见浓雾密布处，一个红名玩家跑过来，又停了下来——夏日凉。 她给自己套了个增伤buff，拉满弓，朝我的方向放出大招。我赶紧切回战斗模式，无奈没能逃出她的攻击范围，被她打掉了85%血。 没秒到，但情况不乐观。 反正跑也是死，不如干。 我切了加速宠，直接朝她瞬移过去，使用勾魂血影，一把抓住她，对她打了一套连招，打掉她30%的血。灵羽没解控技能，但解控后我跑不掉了，她补两下我就要归西。 正做好赴死准备，忽有烈焰从她的脚下喷薄而出，又从天而降四把黑焰之刃，伴随着四个水墨大字“魔刃绝灭”落下。 夏日凉身后冰雾中，一个男人分裂成了四个幻影，幻影又合而为一。 动画复杂，却果断利落。 伴随着冷兵器碰撞声响起，四把刃从幻影变成实体，夏日凉跪在在了冰雪之中，留下火焰余烬和噼啪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小，她徐徐趴在地上。四把实体魔刃又慢慢变淡，消失。 玩了这么久的桃花万界，我无数次觉得魔刃绝灭很惊悚，这是第一次觉得它是如此吴彦祖。众所周知，吴彦祖是个形容词。 【队伍】冷月：翩翩，再站远一点。 【队伍】佳人翩翩：你可以秒夏日凉？？ 第21节 【队伍】冷月：她手残。 传送战持续了两个小时，谁也没打死boss，反倒是两个帮会的成员装备爆了一身，在世界开始互喷。 【世界】夏日凉：冷月你这土王八，怎么不去死？！ 通常我不喜欢在世界讲话，但看她这么说冷月，忍不住了。 【世界】佳人翩翩：被冷月越战力秒掉的还是别说话了吧。 世界上炸开锅的众多言论中，夏日凉的腿毛总是能第一时间说出劲爆的言论。 【世界】宁小白：呀，瞧瞧这恩爱秀的，我区一帮又一个p图美女失恋了？我刚在空间上了她的猛料呢，结果她还没撕，战争就结束了吗？ 我点进她空间，发现幻巧儿跟其他人的聊天记录被曝光了： “巧儿，你以前都嫁给土豪的啊，怎么这回对这个冷月这么上心？他就刚进了战力榜前三十。”说话的人头像和名字都被马赛克处理过。 幻巧儿：“他是神壕的小号。” “啊？” “你看他一开始猛开缥缈寻宝，那种氪金量，一下手我就知道是个大老板，雨哥雨姐可能都比不过。还有他的强化等级，全都15级了，出了金凤特效。强化很贵，提战少，却是pvp实战提得最多的。一般是神壕压着战力想专打某个对手才会这么玩。不是神壕的，不会玩的，一般不弄这么高。慕殇的强化都才全身12。再看宠物，冷月的神兽评分才3200，我前夫的神兽评分5800，但冷月的神兽气血、法攻都高破天际，完虐我前夫的神兽。那种点法，宠物极强，但加的战力很少。他好像还教了佳人翩翩，佳人翩翩也是这么玩的。” “啊，还有这么多门道的！” “你再留意一下冷月刚到怒战的第一天，那么多大佬欢迎他，他一点都没受宠若惊，也没叫雨哥雨姐。只说明一件事，要么他是个傻子，要么他大号比他们厉害。” “真的是诶！” “我又不是傻子，一个普通低战小哥能吸引我吗？” “可他为什么要来我们区啊？” “我觉得是为了佳人翩翩……可是佳人翩翩并没有什么太吸引人的地方啊，双商都很感人。” “佳人翩翩斗不过你的啦。” “哈，我也觉得是，你知道吧，这种顶级大佬很介意别人和他在一起是图他的战力。所以，我现在只要装作以为他是个萌新，对他无悔付出就可以了。” “巧儿厉害了，真高手。” “说实话，要不是寒老板还在玩，我都要以为他是寒老板了。” “噗！！” “不可能不可能的啦。” 果然是嫁过无数大佬的女人，眼界就是比弯弯酱这类小杂碎要开阔。很识货，暖月月就是很有潜力很会玩的。一种谜之嘚瑟感涌上我的心头。 帮派频道里却是一片死寂。要不是因为世界频道刷屏刷得很欢乐，我会以为自己断网了。 【私聊】云备胎胎：翩翩，你看到宁小白的空间爆料了吗，有点尴尬。 【私聊】佳人翩翩：是挺尴尬的…… 【私聊】云备胎胎：还是装作没有看到吧。 【私聊】佳人翩翩：好的…… 【私聊】美人爆爆：那个幻巧儿一世精名，居然毁在了以前的朋友手里，我也是醉了……现在气氛如此尴尬，都不好意思通知大家参加我婚礼了…… 【私聊】佳人翩翩：嗯？婚礼？ 【私聊】美人爆爆：是呀，我要结婚啦，跟阿神！十六号我们婚礼，给你发了喜帖，记得来参加哦！ 【私聊】佳人翩翩：不错啊爆爆，速度这么快的。 【私聊】美人爆爆：我晚点再群体通知吧，先去看看八卦！夏日娘大婶认识那几个男的，真是一群飞得低的蜜蜂！low bee！ 我又看了看宁小白的空间，评论里有个风雨盟的低战男和幻巧儿撕起来了。 尐龍：“幻巧儿嫁来嫁去不是嫁土豪，就是嫁正在路上的土豪，自己却是个菜b。说白了，就是出来卖的吧。” 幻巧儿：“恶心，低俗。” 尐龍：“哟，婊子来了啊，冷月大佬把你弄得爽不爽啊？高潮了吗？” 幻巧儿：“跟他爽不爽我不知道，你这种屌丝我这辈子都是看不上的。” 这个男的本来言语就恶俗至极，被她戳中痛处，更是什么脏话和污秽词汇都说了出来。幻巧儿当然骂不过他，反而引来了他的两个同伴一起喷她——男的用尽侮辱之词，女的尖酸刻薄，连她的外貌也不放过，各种上人身攻击。 这就是个表明立场的好时机了。 我从空间点了一下这个低战男的名字，选择了“使用仇杀令”。 不到半分钟时间，系统公告弹了出来： 真是奇耻大辱！佳人翩翩使用仇杀令，将尐龍击毙于神秘幻境，并命令他当场原地爆哭，喊了一声“苍天，何故把我生成了个傻子”！ 真是奇耻大辱！佳人翩翩使用仇杀令，将萌面男毙于天云岛，并命令他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女的我没杀。 我发了开始玩这个号以后的第一条空间动态。动态贴了两张图，就是他们俩在做以上动作的截图，配文字：“男人话太多，下场如图。” 【喇叭】佳人翩翩：大家帮我空间点个赞。 世界上那俩被我杀了的男生开始破口大骂，很快我空间动态下多了很多发言，却几乎都是女生说的。 社会妞现实姐：女侠啊。 就这样默默：以前一直不太喜欢佳人翩翩，今天爱了爱了。 弱弱酱：我也看到了，那两个男的好下作，这样骂一个女孩子，翩翩干得漂亮！ 幻巧儿：翩翩，谢谢你tat……爆哭。 云备胎胎：翩翩你最近是怎么了，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仗义。以前你很弱的啊，而且满脑子都是男人……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想起自己曾经亦步亦趋地保护过一些傻白甜妹子。其中一个弱到什么程度呢，她不管去什么pvp活动都被人两三下打死。然而，当她走在我身后，没人敢像之前那样随意杀她。 玩了一整年游戏，那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战力那么有用。可是我却没能保护好小白菜。虽然这只是个游戏，但真希望以后如果小白菜回来，我还能像当初一样站在那个妹子面前一样，对她说：“放心，有我在呢。” 我知道现实的无助是多么痛苦，这句话也是没有能力对所爱之人说出口的。所以，可以在虚拟世界说出这句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想继续去杀那俩男生几次，我收到了冷月的队伍跟随邀请。 同意以后，我又一次回到了神秘幻境中。不过这一回周围没人，队里只有我和冷月，我们身处于雪山之上。他骑着小黄鸡，然后拉我上了后座。 大雪茫茫，我们俩一同飞入了苍白群山之中。风声猎猎，笛声悠扬而高亢，随风鼓起我们俩的衣袍，于是除却雪花和衣袍，这雪中世界是静止而空旷的，剩了一管清商，仙曲未央。 【队伍】冷月：你每天都这么晚睡，第二天起得来吗？ 【队伍】佳人翩翩：起得来啊，下午起。 【队伍】冷月：不吃午饭？ 【队伍】佳人翩翩：不吃。 【队伍】冷月：那晚上还是吃点宵夜。 【队伍】佳人翩翩：老吃宵夜不行。长膘如山倒，减肥如抽丝。水枪不好玩，我不太想玩。 【队伍】冷月：小李子说，呵，体重哪有水枪好玩，水枪可以biubiubiu，体重可以吗？ 【队伍】佳人翩翩：哈哈哈哈，肉肉弹动的时候或许可以。 【队伍】冷月：马上要合区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留在怒战吗？还是去北界的帮派？ 【队伍】佳人翩翩：我还没想好呢，现在就期待爆爆和阿神的婚礼，参加完了再想想待在哪个帮吧。你呢？ 其实我最想去的地方，是策划办公室。最想做的事，是在策划办公室开红。 【队伍】冷月：跟你走。 【队伍】佳人翩翩：我如果想去玩别的游戏呢？ 【队伍】冷月：我也陪你。 【队伍】佳人翩翩：你是钱太多了吧，这号你才充了一波呢。 【队伍】冷月：认识你以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队伍】佳人翩翩：暖月月，我是纯游戏玩家，不可能考虑谈恋爱和奔现的。 【队伍】冷月：谁说要奔现了？我们在玩游戏。 【队伍】佳人翩翩：我才不信。男生开始都会这么说吧。 【队伍】冷月：你想奔我还不乐意呢，我生活里不缺女人的好吧。 【队伍】佳人翩翩：哈哈哈哈哈，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 【队伍】冷月：所以，翩翩，你也喜欢我么？ 【队伍】佳人翩翩：不要问这种肉麻的问题。 【队伍】冷月：好。 他一个俯冲，让小黄鸡停在了山崖边。下方有一片千年冰湖，风雪交加下，就像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宝石。 冷月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拥抱。是否接受？【是】【否】 他这是什么意思，小看我吗？我玩这游戏一年半，双人动作只跟女生做过。男生不管怎么点，我都是果断拒绝的。我冷笑着看拥抱请求一秒秒过去，最后完全消失。冷月，我知道你在新区算是个大佬，喜欢你的女孩子也不会少，但你要知道，你点拥抱的对象，可是定力最好的前万界第一大佬。 冷月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拥抱。是否接受？【是】【否】 否！ 冷月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拥抱。是否接受？【是】【否】 否呀…… 冷月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拥抱。是否接受？【是】【否】 都点了否否否，怎么没完没了弹！ 冷月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拥抱。是否接受？【是】【否】 佳人翩翩：“暖月月，你在干嘛啊……” 冷月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拥抱。是否接受？【是】【否】 佳人翩翩：“……” 冷月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拥抱。是否接受？【是】【否】 第22节 …… 大雪翻飞的雪山上，黑衣男子将紫衣女子横抱了起来。风雪鼓满他们的斗篷。短匕的真，烘托了水墨身影的幻。女子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是极端的美丽明艳：四肢修长，清眸流盼，眉宇间满满都是小女人的幸福，一点都不像是个鬼炼。 男子低下头，一瞥刘海微微垂落。他凝视着她，眼中亦只剩满满的深情与温柔。 一定是因为天太热了。我的脸好烫。 我玩了一年半，这画面不知见了多少次，每次动作都一样。但现在，我心跳快到用双手捂着脸。 【队伍】冷月：什么战力，什么飘渺寻宝，什么全服竞技，都一钱不值。翩翩，我从第一天玩这游戏到现在，最快乐的就是今天。 我肯定是脑子被门挤了。我回了个什么玩意儿。 【队伍】佳人翩翩：我也是^_^…… 这不是我，这肯定不是我！！ 我是个为战力而生的女人，不想搞这种腻腻歪歪的事情啊啊啊啊啊…… 第17章 八瓣桃花 曾经有一位桃花万界的玩家说, 雷驰的游戏做得很迷，入他们的游戏坑就像进赌场，进去时光鲜亮丽, 在里面情绪上上下下, 波涛起伏, 出来时只剩内裤, 离开时在想, 我到底tmd在干啥。 其实并不只是雷驰的游戏这样。 网游之所以吸引人，有一个原因是它有加速功能, 剪掉了生活中平淡的部分, 把所有激情、悲伤、惊心动魄都浓缩在了很短的时间里。 其实, 人生又何尝不狗血。 记得初中时，我最好的闺蜜去当歌手了, 失去了她我很空虚寂寞冷，交了个新的死党。 我和死党经历过一段狗血的故事, 概括一下是这样：死党喜欢班草，让我帮她和班草牵红线，牵线时班草喜欢上了我。我对帅哥心动，但觉得这样不好，疏远了他。死党告白, 班草成功和她在一起。半年后，死党刚满十四岁，成功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使命，被父母抓了个现场。从父母迟来的性教育中, 她得知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对班草患得患失，花式作死，结果越作感情就越死，越死就越作，高一下学期分手。死党陷入人生低谷，交往了一个工作的大叔男友，高二堕胎，被举报到全校皆知，不得不转学。之后我们俩就疏远了。 而我也花式作死了一次。我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杜寒川。 杜寒川同样花样作死了一次，告诉我他喜欢过他们班一个长发斯文的眼镜姐姐。 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颇有艺术家的气质，但爸妈并未把我的外形往这方面栽培。可以随时飞仙的公主裙、华丽的发型、blingbling的昂贵发夹和首饰，一直都是我从小到大的标配。高中后我又变成了假小子的形象，要酷炫。既要酷炫，就是高瘦白，眼神冷漠而中二，感觉﹎整嗰sんi堺都褙pán嘞自己，死都不会戴框架眼镜的那种。怎么看来，我的样子都跟斯文气质眼镜姐姐没什么关系。 于是，我没能顺利用班草气死杜寒川，自己反倒被眼镜姐姐气死了。 杜寒川和我进行了大学的约定后，我俩或许大概可能也算是男女朋友了。有一天中午，他陪我去复印东西，本来两个人聊得挺开心，但我不知道哪根筋坏了，突然提起眼镜姐姐，他就沉默了。无论我说什么，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远处，宛如可以看到蛋疼青春的末路，云和山的彼端。 放学了，他说下午要跟同学去网吧打游戏比赛。于是我和保姆姐姐、小包子还有校花一起去文具店买贴书的东西。校花仍然是一脸的窦情初开的小处女样，老提着他的“寒川哥哥”。 没想到杜寒川真的被我们逮到了。他穿着黑白相间格子的衬衫，还是好帅喔……不对，我不是想说他帅，而是因为他根本没和我打招呼，而是去了牛肉面馆。校花还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这是游戏比赛吗，我看是赛牛哦。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委屈得一塌糊涂，跟保姆姐姐说无法忍受他了，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不粘我！就算是骗，偶尔哄哄几句也好啊。可是杜寒川！他就是看准了我喜欢他，这样对我！ 保姆姐姐忍着笑，却还是绷着脸说，我看人家18457对你蛮不错的啊。 我的保姆自然也是颜狗，在她心中帅就是好。 我一到家立刻打开电脑，上qq，检查杜寒川是否在线。然而，我都这么没尊严地上线找他了，他不仅不在线，甚至连留言都没有一个。不敢相信，他真的骗我……不对，可能是他还没来，他不会骗我的。我看看表，六点半，就算他来过肯定也走了，他没回我qq。 肯定是因为我提到他以前喜欢的女孩子，惹他讨厌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本来是准备上游戏玩玩，可是我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了键盘上，觉得我俩就这样完了。保姆姐姐也看出来我快不行了，只能焦急地安慰我。 这时，手机响了。我用垂死之声接了电话。 “喂，翩翩。”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是杜寒川的声音。 “你是谁喔？”这样问一半是因为不相信，一半是还是心里有气。 “你说我是谁呢。” “啊，哦，什么事？” “我们刚打完比赛，你在哪里？” 保姆姐姐在旁边激动得快哭了，在我耳朵旁边一直问，是18457吗？18457是不是？我用力地点头，然后继续打电话：“这么说你没上qq啦？” “没上。我就知道你没在家，刚我到你家楼下，看到你家的灯没亮，想到你肯定不在家，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好好听，但每次打电话来就知道一个劲地查岗。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保姆姐姐在旁边已经热血沸腾了。 我清了清嗓子，睁眼说瞎话：“在看书。你呢？不回家吗？” “在外面闲逛。” 我应付人的时候就爱说自己去闲逛，这明显是被女朋友传染了。但上次我说去闲逛，他差点把我气死——他说，你冷吗？我说冷。他说，冻死活该。 这是人说的话吗？ 可是轮到他在外面受冻的时候，我想到的就是他只穿了两件薄衬衫，又心疼得心都拧了起来，但嘴上只能说：“不是吧，闲逛啊……” “好，我挂了。” 保姆姐姐叫我让他先挂。我没听清楚，叫他等了一下，然后说：“啊，我姐姐说让我叫你先挂。” 保姆姐姐无声尖叫状，两手卡着我的脖子摇晃，差点掐死我。 那时候，我特佩服自己的原地复活能力。他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就不生气了，笑得连自己都收不住嘴，还打开电脑开始，一边扯着嗓子唱歌，一边疯打游戏。 就在经验99.9%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我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手机，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是一条qq消息—— 寒星：“我现在上了你又不在，真是的。” 活了十五年，那是我关游戏最快的一次。我赶紧回复他：“我在我在。你不是回去了嘛，怎么又来了？” “陈奕迅的《最佳损友》是哪张专辑上的？” “不知道哦，你喜欢陈奕迅？我查查看，专辑是《life tinues…》。” “有个人很喜欢这首歌。”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不是好事情，还是装了一下傻：“是菠萝学长吗？” “不是。” “那就是眼镜姐姐喽？”虽然我知道他可能会生气，甚至立刻就下，但是还是没忍住。 “嗯。” 不知道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这次生气的该是我了。我都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提她，他却自己提了。我眼角湿润，气鼓鼓地打字：“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所以想这样甩了我？你要是喜欢她就去追，但是别告诉我。等你追到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说过了我不会追她，只是有个人在我心中打开了一扇窗，忘记她需要时间。你能理解吗？” 如果打开了以后这么轻易能关闭，我会劝吗？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回复：“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她了，我当然不会说什么。我只希望你别后悔。” “你的那个班草呢？” “……？？？什么啊，我早就忘记这回事了。” “这个女生是谁？她好像有事要找你。” 他答非所问地发了一张截图给我，那是我初中死党的qq界面。上高中以后，我一直很担心她的状态，但她这时候出现，我总觉得预感不太好，赶紧跟杜寒川说：“你别听她瞎说啊，我和她那个男朋友什么都不是，就是曾经单纯好感而已。” “好。” 只有这一个字，十五岁自认为是酷炫少女的我，抱着手机笑成了傻子。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翩翩。其实我会抽烟，喝酒也是常事。只是不希望别人看到而已。还有，每次你看不清楚我的表情，我都是在笑。还记得校花说我的喉结大么，估计是抽烟的原因。” 我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在日记里写过，他是很纯净的男孩子，不喝酒不抽烟。经常不知道他从远处看我是什么表情。 而我的日记，只有保姆姐姐看过。 当时觉得她太坑了，出卖我，害我那么难堪，还去客厅和她吵了一架。现在想想，真是神助攻的温柔姐姐。如今她已经回老家开了一家美甲店，嫁人了，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儿子，过得很幸福。 当时我是傻得出奇的女孩，杜寒川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深深牵动我的情绪，以至于现在还能记得自己喜欢他的各种细节：他喜欢享受自己的世界，垂头听着很抒情很温软的音乐；他喜欢站着看杂志，即便有人从身边走过去，也不会分神；他写作业时喜欢晃动笔杆，两条长长的眉轻轻蹙着，好看极了；他投篮的时候，头发的弧度如同丝绸…… 还有那么一次，他在篮球场上运球，累了就在林荫道上、铁栏旁休息。我偷偷走过去，有些手足无措地喊他。阳光簌簌洒了他一身，把他格外乌黑的发照得矿石般发亮。似乎被阳光刺了眼，他眯着眼睛，回头看着我，瞳孔浅褐色琥珀般美丽，唇色淡到几乎与肤色同色。与我对视的刹那，他好像是有些害羞，却又要用大男子的冷漠掩饰，于是别过头，想要装作不在意。 “翩翩，你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忘记了他的声音，却记得他温柔的语调。 相当遥远又清晰的一幕，无数次怀念，却不曾出现在梦中。 曾经无数次想念，希望自己能够梦到他。因为已经快要忘记他的样子，如果再不梦见一次，可能我连他的相貌也快忘记了…… 只记得，初恋是十五岁夏季的冰柠檬水，清香且明亮，吞饮下去是幸福的，浸泡在胸口的却是无法说出口的酸涩。 那天和杜寒川聊过之后，我去问初中死党发生了什么事。原来，班草和班里的漂亮转学生打了四个小时电话，打完以后他反常地去牵死党的手，去抱她。而他们已经很久没这样亲密过了，这让她很没安全感。我和她一起骂了他两个半小时渣男，却没想到她之前在情绪激动之下，跟杜寒川说了一些不太妥当的话。这些话成为了后来我们最后一次错过的高潮。 去年，菠萝学长向女朋友求婚成功，发在社交网上的照片里有眼镜姐姐入镜。眼镜姐姐挽着男朋友的手，男朋友也是他们高三7班的同学。我在微信跟菠萝学长说，眼镜姐姐的男朋友好幸运，杜寒川都没追到的女生，他追到了。 菠萝学长一脸懵逼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是她暗恋杜寒川三年，最后还告白失败了。杜寒川的初恋是你啊，我们全班都知道的，怎么就你不知道哦，郝大美女。” 两颗巨大的眼泪笔直地掉下来，连脸颊都没打湿，就落在了手机上。 但我还是发了一排大笑的表情给他：“全班都知道？会不会太夸张了。” “差不多吧，你们俩都那么有名……嗯，他初吻给你了这事就我知道。但这家伙的初吻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吧。” “哈哈，没办法为他的第一次负责了。我男朋友是个帅大叔，对我很好，我们很幸福。” “也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杜寒川也订婚了，感情也挺好的，听说明年就会结婚了。希望你们俩都能好吧。” 结束聊天后，我伏在桌子上无声痛哭了很久。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劳动节后第二天，郑飞扬不联系我的第二周，我银行卡被冻结、用身份证买机票出现“您已被列入失信名单”提示的第二个月，我开始沉迷桃花万界的第三个月，和爸爸失去联系的第八个月。 那一天距离杜寒川的二十三岁生日还有六天。那是我最后一次为他流泪。 从那以后，现实世界的一切，我都不怎么关心了。 七月十三日晚，美人爆爆和阿神在游戏里举办了热闹的婚礼。几乎整个怒战王朝都来了，鲜花满屏飞舞，喇叭一个接一个，送礼物提示嗖嗖翻动，烟火把婚宴副本地图照得比过年还要灿烂。 雷驰壕得不得了，一个结婚地图做得如此细致，背景音乐还请了著名歌手来唱，一阵感性的悠扬的箫声古琴奏乐后，开唱第一句就是“人生若如初见，我一生只愿看你一眼”，混合着悲情和深情的那种，导致玩家们都特别动情，纷纷入戏告白。 【婚宴】云备胎胎：呜呜，我的宝贝儿嫁了，好感动。阿神，你要对我们爆妞好一点啊。 【喇叭】阿神：我会的！胎胎，翩翩，我会对她负责的！老婆，我发誓，我会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的！ 【喇叭】美人爆爆：老公我也爱你！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婚宴】木笔书空：老婆，我爱你。 【婚宴】烟岚弄影：老公么么哒，木啊木啊~~~=3= 第23节 还好冷月不在，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面对如此尬的刷屏文字。 【婚宴】楓葉是我的眼涙℡：狗粮，还是同样的配方……你们这些老郎老娘，就不要模仿人家新郎新娘说话了行吗，行行好，同情一下小动物。 【婚宴】餐巾公子：就是就是，喜欢谁默默当好友不好吗，一定要谈恋爱吗，太虐狗了…… 【婚宴】幻巧儿：话不能这么说……喜欢一个人确实不一定要恋爱。可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也不会甘心只当朋友吧。 幻巧儿在说这话的时候，雨勿忘正站在我面前，离我特近，几乎到快到非礼的程度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挪了挪鼠标，站远一点。他在原地停留十多秒，又跟到了我身后，只是保持了一定距离。有点毛骨悚然啊。 【婚宴】幻辰儿：这话从你口里说出来，真是有说服力。 【婚宴】幻巧儿：不好意思，你没资格怼我。 【婚宴】佳人翩翩：啊，榜四大佬也在？欢迎欢迎，老家朋友办婚礼啦，随便坐随便吃哦。 作为婚宴主持人，我很自觉地把补气血的水果端到幻辰儿面前。 【婚宴】楓葉是我的眼涙℡：大佬，你名字还留着啊，不会是对我们巧儿恋恋不舍吧？哈哈，怒战王朝随时欢迎你回家。 【婚宴】幻辰儿：回是不可能回的。我这名字当时哥们儿都说娘得要命，我还坚持要改，现在看着都是讽刺。 【婚宴】幻巧儿：那你去把它改了啊。 【婚宴】雨玲珑：你们一天到晚都在爱恨纠葛个什么劲儿，在雷驰游戏里，没钱谈什么爱。呵呵，喜欢，太飘渺了。 【婚宴】餐巾公子：其实看个人吧，我就是月卡党，充不起啊，但贫穷依然不妨碍我时不时在深夜小巷子里获得短暂的爱情。 【婚宴】雨玲珑：我看是一百二十块的爱情哦。 大家“哈哈哈哈”刷屏了一会儿，婚礼也轰轰烈烈进展到了抛绣球环节。忽然我的私信箱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点开一看，是雨勿忘发的：“翩翩。” 【私聊】佳人翩翩：雨哥有事请吩咐！ 【私聊】雨勿忘：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私聊】佳人翩翩：没事，都一家人了，还不好说啊。 【私聊】雨勿忘：你愿意和我组cp吗？纯cp就好，不用谈感情。我只想保护你，不想看你再被人欺负了。 这个提议突如其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放到现实中，我和冷月应该算是男女朋友了。别的男生想要跟我组cp，得拒绝并保持距离才行。我正琢磨着怎么回复，忽然出现一条系统提示： 相亲相爱幸福永，同德同心幸福长！新娘抛出的绣球砸中了雨玲珑和雨勿忘，他们俩会不会是下一对良人呢？愿这万界桃花灼灼夭夭，为他们送上满满的桃花缘！ 【喇叭】清书：哇，双雨！结婚！双雨！结婚！ 【喇叭】烟岚弄影：你们俩都被砸中多少次了！是时候把雨嫂娶回去了啦，雨哥！ 紧接着一大堆催他们俩结婚的刷屏后，一条大红色的喇叭滚屏出现了。 【喇叭】雨玲珑：去年2月21日到现在，我们一直没有分开过。你叫我大神，把我当妹妹照顾，把我当女儿来宠，但从来没有把我当女人对待过。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不介意，也不在乎。只求还在玩这游戏的时候，我们有机会当一次夫妻，哪怕是虚拟的也好。 这一刻，所有频道都安静了。 【喇叭】雨玲珑：我们俩都单身了一年又四个月了，除了你我不想考虑任何人。勿忘，娶我吧。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几秒，世界又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榜一大佬居然会进行如此劲爆的告白，堪称是天地桃源的年度大戏。 就在万众瞩目、激动人心之时，雨玲珑没等来雨勿忘的喇叭，反倒等来了她死对头的。 【喇叭】夏日凉：我玩了这么久游戏，第一次见过女大佬这么逼婚的，把人逼下线了，哈哈哈哈哈。 我打开私信一看，雨勿忘的头像真的灰了。 第18章 八瓣桃花 更尴尬的是，帮里的一些好心妹妹还送了雨玲珑爱慕草。 爱慕草是增加二人情谊度的东西, 赠送时会出现全屏爱心特效, 赠言也是巨醒目的： “抱抱雨姐, 不要难过……” 北界之巅是个很乱的区，榜单如坐针毡地排在一川寒星上面体验很差, 被黑闺蜜针对也很难受。但是, 假如要我和雨玲珑现在的处境互换……我很愿意考虑一下做回凤舞翩然。 幸运的是，这是一个看战力的世界。 所以, 现在这种情况, 如果女主角是a，可能就有人看热闹、有人嘲讽、有人心疼了。但对象是榜一，世界也安静得跟帮派频道一样。没人敢评价, 只有漫长的死寂, 半晌, 只有榜一在帮派里的发言孤零零地出现。 【帮派】雨玲珑：夏日凉公主病又犯了吧, 呵呵。 帮众们这才纷纷开始迎合她, 说雨姐说得对, 夏日凉狗拿耗子不要脸, 人家谈情说爱关她什么事。 【喇叭】夏日凉：我公主病？哈哈, 起码我还是个公主，你呢, 雨老大姐，二十年前你也是个公主吧。 【帮派】云备胎胎：？？？夏日凉怎么会知道我们帮里说了什么？有奸细？ 【帮派】餐巾公子：靠，还在我们帮安排小号, 老子也去开我风雨盟的小号，看看他们说了什么。这年头谁还没个小号了。 【世界】烟岚弄影：好好说话，拿女生的年龄说事不好。 这个夏日凉确实有点公主病。雨玲珑是清高，强势，处理感情的方式也莽撞，但从不戳人痛处。反观夏日凉，战力不如雨玲珑，不但不服气，还在别人最脆弱的时候攻击对方，希望通过挑拨双雨关系完成摧毁帮派的使命，因此每一个字都刻薄而充满恶意，甚至沾沾自喜。有冲突正常，游戏里对喷娱乐娱乐也行。同为女性，攻击同性的年龄和性史是最无耻的。 说白了，不过为了省钱。想通过这种低级手腕省钱是么，没门。 她姑奶奶翩神我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小碧池。欠收拾。 除此之外，大家都对奸细一事看得很严重，都在互相试探、询问，谁是奸细。雨玲珑更是分外紧张，让大家不要说话，她先清一波小号。 我发了一条私信给她：“雨姐，先别着急清人。我们帮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误踢就不好了。夏日凉有小号在帮里刚好，我倒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私聊】雨玲珑：那该怎么做呢？ 【私聊】佳人翩翩：姐你先休息一下，交给我来处理吧。 我看了看夏日凉发的文字，开始了长篇大论。 【帮派】佳人翩翩：像夏日凉这样的女生，姿态很低，没什么钱又喜欢装有钱，一天到晚世界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其实我就奇了怪了，凭什么雨姐要搭理她，她要真有资本和雨姐在战力上一刚，又何必刷喇叭，早就开红了是不？说那么多，就是因为没钱嘛，土豪也不是那么好cospy的。 等了一会儿，喇叭频道出现了暴跳如雷的反击。 【喇叭】夏日凉：哈哈哈佳人翩翩你这不要脸的穷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没钱，看看你那身寒酸的装备吧！哦，你怎么现在就躲在安全区不敢出来了，你来跟我打啊！ 我忍不住笑。也太容易被激将了。 【帮派】佳人翩翩：我有点心疼夏日凉啊，暗恋她师父，却装作是亲亲徒弟的样子，想用徒弟身份来获得师父的青睐，没想到倒贴不成，师父看上了师娘的徒儿……啧啧，史上最惨女高战呀。 【喇叭】夏日凉：佳人翩翩你这个绿茶婊要点脸！！谁暗恋我师父了，你口说无凭，这样泼我脏水有意思吗？求求你先管好你自己好不好！ 【帮派】佳人翩翩：你们觉得奇怪吗？她暗恋师父那么久，每天师父来小徒弟去的，暧昧酸臭味我隔着wifi都能闻到，怎么师父就没娶她呢，心疼哦。 【世界】男神大妈：佳人翩翩是穿了皇帝的新装了吗……我怎么看不到她说话啊，囧……求瓜源，求种子。 【世界】繁花落：是啊，佳人翩翩说的话在哪里看到啊，怎么我就看到夏女神一个人在发飙？ 【喇叭】夏日凉：我可不像你！一天到晚躲在帮派里骂人，阴险小人！你们整个怒战王朝的女人都是婊，嫉妒心强，见不得人好是吧！恶心！ 【私聊】雨玲珑：翩翩，别说了，她战力高，我怕她为难你。 【私聊】佳人翩翩：雨姐你又要当帮主，又要当战力担当，难免会辛苦，这种时候总要有人帮你出个头吧。放心好了，我会把握好度的。 【帮派】佳人翩翩：哦，夏女神理解错了，我不是不光明，而是没钱买喇叭。帮派里有敌对小号多好，我都不用花钱买喇叭了。小号赶快截图发给你主子们，问问他们夏日凉暗恋她师父，大家都知道吗？ 【帮派】美人爆爆：噗！厉害了！！ 【帮派】幻巧儿：哈哈哈哈哈我们知道，天地桃源有谁不知道？ 【帮派】冷月：傻丫头，你无不无聊。 【喇叭】夏日凉：佳人翩翩，你这个弃妇！太恶心太低级了！！你说我没本事跟榜一打，你来跟我打啊！不要脸的弃妇！ 【帮派】云备胎胎：翩翩你真行的，你放过夏日凉吧，我感觉她快疯了。 后来，夏日凉说一句，我就应一句。我一边等她回击，逗她玩，一边充着648，一边快乐地进行飘渺寻宝刷屏……玩了40分钟，满屏幕都是夏日凉的喇叭。终于到后来，其他玩家都受不了了。 【世界】雷雷雷雷雷：夏日娘大婶你真的够了吧，人家骂你，你就骂街？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 【世界】清书：这大概就是有钱人吧，不管别人的感受。 【世界】社会妞现实姐：确实够了吧，打个副本一直看到某女神的刷屏，你要撕能不能私底下撕，刷喇叭撕给谁看啊。 【帮派】美人爆爆：哈哈！夏女神引起公愤了！ 【帮派】佳人翩翩：大家看到了吧。咱们是大帮会，天地桃源第一帮，这种帮会怎么可能会没奸细，没必要为了一两个奸细误清自己人。咱们不用去查谁才是奸细，因为很可能传话的也不是奸细，而是态度中立又在敌帮有朋友的普通帮众。帮会人那么多，我们不可能控制所有人的想法和朋友圈子。所以，只要记得一件事就好——战斗帮派里，帮派频道=世界频道，咱们自家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做好被所有人看到的准备。如有秘密，私下交流。再说了，在帮派频道说外人听不得的东西也不好。大帮派就要有大帮派的胸襟，咱们做人坦坦荡荡，氛围和和气气，这个大家庭就能稳定、长久。 【帮派】餐巾公子：好。 【帮派】云备胎胎：好的。 【帮派】雨玲珑：大家都听翩翩的。 【帮派】木笔书空：好。 【帮派】冷月：你说多，信你。 冷月这画风= =…… 【帮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怒战王朝的帮主雨玲珑将佳人翩翩升为长老！ 【帮派】佳人翩翩：雨姐还给了我一个官当着玩，可以，谢雨姐。 夏日凉不骂了。过了五分钟之后，我正弄自己的号，突然看到系统提示再次弹出两条： 恭喜夏日凉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88万银币】，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夏日凉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7级桃花宝石】，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有趣，我应战了。 恭喜佳人翩翩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10级紫晶宝石】，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佳人翩翩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10级梅花宝石】，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佳人翩翩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金色极品熔炼丹】，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夏日凉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88万银币】，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佳人翩翩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力量玄晶x4】，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佳人翩翩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力量玄晶x4】，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夏日凉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敏捷料理】，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恭喜佳人翩翩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体力玄晶x4】，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第24节 恭喜佳人翩翩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高级紫金锭】，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 【世界】欧皇汪：尼玛，玩了一年我才知道，佳人翩翩家里是开印钞厂的……这寻宝得上千次了吧…… 缥缈寻宝的烧钱度一般小资玩家是hold不住的，夏日凉早就停手了，但我没停，继续不停地寻宝。直到这一行字出现： 恭喜佳人翩翩少侠在飘渺寻宝中获得上界至宝【金色鬼炼符文·如风】，真是欧气东来，羡煞旁人啊！ 【世界】雷雷雷雷雷：欧皇。 【世界】高逗帅：玄不改命，氪不改非。我要a了。 【世界】君风云：卧槽！金如风！ 【喇叭】佳人翩翩：【金色鬼炼符文·如风】哈哈。雷驰爸爸我爱你。 符文是这个游戏里最看脸的装备，可以祈福贴在装备上增加人物战斗属性，从低到高依次为白、绿、蓝、紫、金、黑龙，六个级别。黑龙符文只有万界争霸冠军和战队才有，我大号就是一身黑龙符（然而输给只有金符的一川寒星让我很想死）。这次开出来的如风，属性是增加5%的敏捷，是鬼炼金符里最好的两种金符之一，只能通过飘渺寻宝得到。寻宝一次388元宝，金符开出来的概率只有0.0129%，也就是说，平均三十万人民币才能开出一个，还未必是鬼炼金符，即便是鬼炼的，也未必是最好的如风。所以，金如风线下交易值7到12万人民币，看区服热门度而定。 【私聊】冷月：恭喜，欧皇本皇了。 【私聊】佳人翩翩：暖月月我开心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各个频道一片议论纷纷。我安静了十五分钟，打开面板看了看我的战力，八万三，战力排名已经上升到了第十九。再看看夏日凉，九万四。差了足足一万多。但对比面板，天差地别，加上我现在有了金如风，用脚玩都可以把她打成一个哭泣的宝宝。 我从排行上点了她的头像，使用仇杀令。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佳人翩翩使用仇杀令，将夏日凉击毙于灵羽之境，并命令她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佳人翩翩使用仇杀令，将夏日凉击毙于灵羽之境，并命令她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佳人翩翩使用仇杀令，将夏日凉击毙于灵羽之境，并命令她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红衣是万界第一灵羽，我跟她单挑练习过很多次，现在的实力打夏日凉不在话下。不过夏日凉心态就炸了，不敢复活，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对我爆粗口。 【喇叭】慕殇宠爱的弯弯酱：疯女人，你是被我老公抛弃后，心理变态了吧。 【喇叭】佳人翩翩：夏女神的师父，下一个就是你。 【喇叭】慕殇：老子等着你。 【喇叭】慕殇宠爱的弯弯酱：第一次见到这么跳的榜十九，挑战我老公，好怕怕。你以为鬼炼榜一会跟凉凉一样好欺负么？ 我觉得，她可以问问慕殇鬼炼之王雕像旁边的全服第一鬼炼雕像。那座雕像黑衣冒金焰，额心点血桃，手握全万界唯一一对黑龙匕首，整个人就是一只在冷雨寂夜中静静燃烧的黑羽凤凰。到现在，她头上都还写着十二个月都没改变过的字样： 鬼炼之神——凤舞翩然。 【帮派】美人爆爆：妈呀，抖，翩翩你太暴力了！这样下去谁敢娶你啊！ 【帮派】佳人翩翩：谁都不用娶哦。 嫁人可不是你翩姐的游戏目标。爆爆妞儿，你可知在这桃花万界，who is近战输出第一人？ 【帮派】冷月：我娶。 【帮派】幻巧儿：！ 【帮派】佳人翩翩：我才不嫁。 【帮派】冷月：那我等你。 【帮派】佳人翩翩：等也不嫁，哼。 【帮派】美人爆爆：请你们两个原地结婚！！现在！！马上！！ 【帮派】云备胎胎：民政局说，我自己闻着味儿过来了。 【喇叭】慕殇宠爱的弯弯酱：是呀，冷月大佬别费心了，她才不嫁你，她是要嫁给一川寒星的！ 【世界】清爽甜心：我都差点忘了这个梗了，坐等合区某白莲花嫁寒老板。 【世界】宁小白：和寒老板的婚礼记得邀请我们哦，别辜负了冷月大佬的白白牺牲23333。 不怕傻子多，就怕傻子抱成窝。这群小姑娘霸占了世界频道，说的都是一些很没营养的事。 我压根没时间看她们废话，因为私信箱已经爆了。有玩家来问我卖不卖刚才开出的材料，有小帮管理来做外交，有人问我如何提战力，有人来问我号是不是换人了，还有餐巾公子告诉我，他开了小号去风雨盟和夏日凉他们帮会看了看，我在挖宝的时候，夏日凉和慕殇都慌得不得了，只有弯弯酱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怼他翩翩姐。 其实也正常，因为弯弯酱战力不高，对缥缈寻宝是没有一点数的。夏日凉就不一样了，她虽然不会玩，但不缺充值经验，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和我的差距。据餐巾公子报道，我排名每上升一名，她就会在帮里汇报一次，说怎么办，佳人翩翩战力又升了，弄得其他人都担心得不得了，拼命安慰她。 我开出鬼炼金符以后，她直接心态崩了，用语音发了一段关于羊驼的激情故事。 那能怎么办，游戏世界是人搭建的，它的一切行为准则和运作模式都和人类社会一样。如果没有准备好足够的资金，见谁都要喷几句，见谁都要手欠去打一下，很可能就会被潜伏在人群中的布衣大佬按在地上摩擦。 尤其是雷驰游戏里，氪金玩家需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和小资玩家拉开差距。一旦到了战力提升性价比最低的临界点，他们只能把多开出来的材料卖给平民玩家，赚了钱继续去赌他们想要的顶级装备，达到一个虚拟的商业链平衡。 也正因为雷驰设置的游戏模式这么一言难尽，所以雷驰创始人杜驰也被玩家们编入顺口溜里：北大还行撒贝宁，会打一点张继科，悔创阿里杰克马，劫富济贫雷驰杜。 看过餐巾公子的各种汇报后，我收到了雨玲珑的私聊语音邀请。有直觉她要跟我说重要的事，搞不好是想弃坑了，于是赶紧接听。 “翩翩，今天真的谢谢你。”雨玲珑普通话很标准，带一点点东北口音，底气十足，和她照片上的气质吻合，“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姑娘，今天才发现自己错怪你了。你很聪明，会玩，而且很有领导天赋。” “雨姐快别这么说，既然都在一个帮会，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见外的话。” “是啊，要是怒战早点有你这个家人就好了。刚才你杀了夏日凉三次，大家都特别佩服你。我在想，上次如果我不踢你，现在怒战也不会被逼得如此被动。” “哈哈，这一点雨姐尽管放心，只要你和雨哥一直在，这个帮就不会垮。大不了咱们暂时不要一帮，等合区以后见机行事就好。明天白天我也会让我小姐妹去北界之巅搞一波外交，看看有没有什么帮会可以联盟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我们并没有太多选择。现在北界之巅的三个大帮——若如初见、皇族、红衣教里，只有皇族是可以做外交的。若如初见是一川寒星的帮会，非常random非常懒的一个神仙帮，懒到连帮战都出现过全帮挂机的情况，供着一川寒星一尊大神，够全帮佛系玩家吃到关服了；红衣教是红衣的帮会，也是现在北界之巅的第一帮，高战多如牛毛，战斗力和活跃度在老区排第一；皇族么，我感觉改名叫没落贵族更适合。从帮战输给红衣教以后就元气大伤，据说现在高战里只有恶魔代言人还坚守阵地，我大号虽然还在皇族，但跟死号也没区别。 “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雨玲珑长叹一声，“下个月开始公司要把我调到美国总部去，到时候我不会有时间玩游戏的。” 果然如我所料。 “工作不代表不需要娱乐放松，姐你不用再充钱了，偶尔上来看看大家，跟我们聊聊天也不错啊。” “很难。我儿子已经去美国四年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和他团聚，当妈的总不能一直在他面前玩游戏吧。” 听到这里，我不由自主想到她刚才发的告白喇叭，但也没有多问：“原来雨姐已经有儿子了，照片一点也看不出来，非常年轻呢。” “我都三十五啦，还年轻什么呢。”雨玲珑笑了两声，“我儿子长得很好看，一点都不像他那个死鬼老爹，像我。晚点我加你微信发给你看。” “好的。” “唉，曾经我和孩子爸也是相爱过的，所以才会结婚那么早，当妈妈这么早。谁知他不靠谱啊，孩子还不到一岁，他就嗜赌成性，把家里房子都赌没了……这一算，我们俩都离婚十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她会一口气跟我说这么多，大概也是因为在这区里高处不胜寒，平时无法把这些话倾诉给别人。也是经历了磨难的女人，难怪如此要强。 “雨姐这么漂亮，十一年都没考虑过前赴后继的追求者，还能如此事业有成，儿子优秀，真是女神了。” 雨玲珑呵呵笑了起来：“翩翩，你这小嘴可真甜。我啊，这十一年还真没看上过周围的歪瓜裂枣，我觉得他们都是渣男。反倒是在游戏里，栽在了个弟弟身上。” “是说雨哥吗？” “嗯，他才二十九岁呢。他以前经常跟我开玩笑说，女大三，抱金砖，我这是抱了两块砖了。” “看来雨哥也是喜欢你的。” “他喜欢啊，怎么不喜欢，你别看他表面上温文尔雅的，私底下甜言蜜语可多了。只是我们不可能的。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他能给我爱情，给不了婚姻。”说到这里，她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停顿了几秒才哽咽地说道，“算了，多说无益，现在我也打算卖号了。翩翩，在我号彻底卖出去之前，你能帮我做一下日常吗？” “当然可以，双开我擅长，副本也给你打了吧。刚好带一下我自己的号。” “好。” 就在这时，我收到一条系统提示：您的好友雨勿忘已更名为勿忘。 雨玲珑半晌不说话，然后轻笑一声，声音沙哑：“他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勿忘的头像是亮的，而且发了消息过来。 【私聊】勿忘：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战力不应是选择cp的唯一参照标准，但男人的战力也很重要。冷月保护不了你。 【私聊】佳人翩翩：他保护得了我，但我不希望他一直保护我。我应该和他一样强。 【私聊】勿忘：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呢，就要跟他结婚了吗？ 【私聊】佳人翩翩：我还挺喜欢他的，不过结婚再看看吧。反倒是你啊，雨哥，你这样对雨姐会被骂的啦。 【私聊】勿忘：那也不在乎，我喜欢你。去年四月第一次在跨服愚人节活动遇到你时，我就特别想追你。可惜，我们没有机会合到一个区。 他在说什么，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私聊】勿忘：翩翩，你是我的女神，如果能娶到你，哪怕只有一天，我也心满意足。以前我没资格站在你身边，你又在北界之巅，我够不着你。现在你只玩小号了，我可以保护你了……和我结婚好吗？ 我去，他怎么发现的…… 我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回复，又收到了餐巾公子的消息：“翩翩姐，刚才夏日凉带着他们帮里四十多个人合到风雨盟了，说明天帮战决赛要打死我们。怎么办，后天合区，我们凉了。” 第19章 九瓣桃花 两条消息都如此棘手，不知如何回复。我想了想, 先回了餐巾公子：“没事没事, 凉不掉。即便是二帮, 我们只要内部团结, 也还是会有翻身的机会的。” 至于雨勿忘那边，只能装傻了。 【私聊】佳人翩翩：嗯？雨哥你在说什么呀？ 【私聊】雨勿忘：别装了翩翩，我知道你是谁。 【私聊】佳人翩翩：曾经是谁不重要，现在我是佳人翩翩。 【私聊】雨勿忘：ok, 我不逼你。 十五日晚上的帮战，战况非常凄惨。雨玲珑这一战根本没有参加, 是我开她的号打的。尽管战狼和鬼炼都是近战, 我玩得还可以，但大家都知道帮主没来, 士气很低落，打得七零八落的。雨勿忘全程跟着我到处拿点，但拿一个丢一个，对面的人头跟蚂蚁似的蜂拥而上, 309个连杀杀到我手软，但我们帮还是输了。 战败之后, 风雨盟第一次拿下一帮，全帮发喇叭道喜、嘲讽。怒战王朝一片低迷, 没人说话。 大家都知道，合区以后，我们多半是拿不到强帮的联盟了。 这一战冷月也没有参加, 只是给我留了一句话：“翩翩，这几天我有事要忙，可能上得比较少。不能陪你了，抱歉。”就匆匆下线了。 虽然输了很郁闷，但想想这一战即便他来了也没有胜算，我也就只能认命了。 七月十六日早上，停服维护后，我破天荒地早上就醒来了。进入游戏后，我所在的地图是京城，但地图上明显人数暴增，颇有意韵和贵气的街道上挤满了人，把npc挡得严严实实，甚至连房顶上都有成双成对的小两口在约会、放风筝。很多人的名字都熟悉又陌生。 世界不用说了，闲聊刷屏的、发语音的、副本一条求组的，更新快到看都看不清。点开战力排行榜，满满都是全服知名大神： 1 凤舞飘然，158974 ，皇族 2 恶魔代言人，131234， 皇族 3 苍雪梧桐，129452，红衣教 4 红衣，128438，红衣教 第25节 5 大官人，125224，若如初见 6 无哥是我，124912，红衣教 7 雨玲珑，113968，怒战王朝 8 雨勿忘，113207，怒战王朝 …… 合区以后，上过线的玩家才会出现在榜单上。真狠，一川寒星还没上，双雨都快掉出前十了，慕殇也从榜7掉到了榜21，我直接变成了榜38。 【喇叭】红衣：各位天地桃源的朋友们，北界之巅欢迎你们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区的了，互相照应，愿和平共处。 【世界】男神大妈：大佬。 【世界】一懒众衫小：红衣女神。 【世界】安娜_露露：大佬。 【喇叭】夏日凉：红衣姐姐，我们终于合在一起了！ 【世界】楓葉是我的眼涙℡：这个红衣是谁啊，怎么讲话跟大区女主人似的，不是合区么，又不是吞区……再说了，榜一不是凤舞翩然吗？ 【世界】指鹿为鹿：额，小姐姐，big胆子，保命要紧啊。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要出事了，阿弥陀佛。 【帮派】阿神：凤舞翩然卖号了，现在死号一个。红衣和女主人还真没太大区别。灵羽榜一，北界第一女大佬，活跃得不得了，背后又是北界第一帮会，存在感必须妥妥儿的。 【世界】楓葉是我的眼涙℡：谁知道她是谁啊，拽得不得了。翩神都没她这么拽吧。 我赶紧打开私信，想给我们帮这妹子发一条消息，让她不要在世界上讲这种话。结果话还没打完，帮派频道里就出现了一行字： 我帮帮众楓葉是我的眼涙℡在万妖海中被秋月moon击杀。 【世界】楓葉是我的眼涙℡：？？？？？ 【喇叭】秋月moon：打扰了，我想纠正一下，凤舞翩然很快就不是榜一了。今天是我们合区第一天，村线的各位可能对我们北界之巅没什么了解，所以我这个卑微战狼小小露个面，让某些人认识认识，以免你们不知情未来被误杀。今天没关系，说错话不会打到死，毕竟不知者不罪。 秋月moon是红衣教的元老。换言之，皇族最初的叛徒。 很快，美人爆爆在帮会空间里传了一张图，是红衣教的微信帮群聊天记录截图，对话如下： 夏日凉：红衣姐姐，怒战王朝整个帮会的人人品都差，你看到他们今天在世界上怎么说你的了吧。他们以前觉得有一个榜一就了不起了，到处欺负人，后来被我们合起来打散了，帮战惨败给我们，但这些人的嘴依然不带停的，一天到晚就做一些恶心的事。尤其是那个佳人翩翩，才多少战力就跳得不得了，好像所有比她有本事的女人都跟她有仇一样。我和榜一怼起来了，她为了抱大腿，用仇杀令连杀我好多次。 白衣：这……人品真有问题了吧。 紫衣：我一直以为天地桃源挺和谐的，居然还有这种奇葩？ 夏日凉：真的，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这个女的以前就是个渣，本来是慕殇的徒弟，什么都靠慕殇的，慕殇帮她充值、打本、挂任务，她一点都不感谢，最后还绿了慕殇。弯弯，剩下的你来。 弯弯：各位大佬姐姐好，这个佳人翩翩确实是个人品渣，她绿了我老公，我老公当时伤得不得了，因为我安慰才有所好转。结果我和我老公刚一结婚，她就去贴吧贴子，反咬一口，说我老公绿了她，还给我扣上了一个小三的帽子。我以前是她徒弟，都因为看不惯她退师门了。 紫衣：真的活久见。红红，咱们去弄她们去？@红衣 夏日凉：对了，红衣姐姐，这个佳人翩翩还扬言要当一川寒星的女人，简直笑死人，整个区都被她娱乐了。 白衣：一川寒星看不上她的。 紫衣：我刚才去看了一下，她修为连九万都不到啊，谁给她的勇气那么作妖，梁静茹吗？ 红衣：凉凉，以后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让我来收拾，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小婢女你自己下个仇杀完事。咱们帮的事多，忙。有高战惹了你，找我。 夏日凉：问题就是我打不过她。 红衣：你打不过她？你比她高那么多。 夏日凉：打不过，我们区突然冒出了一个叫冷月的男的，很会玩，她跟这个男的学了不少玩法，压着战力玩，实战很高。 红衣：那是你太水，得想想怎么把你的号弄弄扎实了。 紫衣：我是看出来了，把凤舞翩然打走了以后，我们红红很无聊，合帮后连榜单都懒得看了。 红衣：霸区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凉凉她们区也就两个雨还行，其他人都没法看。 白衣：如果凤舞翩然回来呢？ 红衣：那就激情了。把她往死里打，打到她再卖一次号。 夏日凉这个个性，实在让人头疼。打都没有用，一点不长记性。 我们都知道，雷驰游戏最不缺的就是神壕。 一旦一个区里有这种老板诞生，他们就会形成一个极强极稳固的势力。游戏初期他们不显眼，夏日凉这类怼天怼地的玩家可能会觉得大佬也不过如此。可玩到后期，实力大大拉开，如果老板记仇了，他们会连玩都玩不下去。 红衣最初和夏日凉是一样的性格，觉得自己有钱，到处惹事打架，尤其喜欢怼女高战。来一个女大佬她就怼一个，唯独听我的话。现在变得如此恨我，大概也是因为憋气太久了。 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太不利了。红衣教和风雨盟已经算半盟友的关系，我们却孤立无援。晚上五神之战前，我在仙乡小镇钓鱼，捉摸着该怎么走下一步棋。 忽然，红包满屏飞舞，屏幕中央出现了大红色的系统提示： 一川寒星将红包雨撒向万界高空，祝大家财源滚滚，欧气满满！ 一川寒星将红包雨撒向万界高空，祝大家财源滚滚，欧气满满！ 一川寒星将红包雨撒向万界高空，祝大家财源滚滚，欧气满满！ …… 大家开始激情抢红包，世界上出现了商量好一般的回复：“谢谢寒老板！”“祝老板升战愉快！”“谢谢最帅大魔王！” 等一川寒星的几波红包雨撒完了，喇叭各种腿毛和大腿挂件就雨后春笋般出现了： 【世界】雷雷雷雷雷：卧槽，我男神出现了！ 【世界】尘中刹海：妈耶，寒老板十六万了，阔怕阔怕。 【喇叭】大官人：恭喜老寒喜提十六万，成为全万界第一个十六万幻神。 【喇叭】恶魔代言人：恭喜寒哥。 【喇叭】无哥是我：卧了个大槽，寒总流弊！ 【喇叭】秋月moon：恭喜寒哥！全服第一的男人，不得不服气！ 【喇叭】红衣：恭喜寒哥！携红衣教所有教徒恭喜万界第一魔道喜提十六万！ 【喇叭】苍雪梧桐：恭喜寒老板。 …… 点开战力榜看了看，果然，一川寒星变成了榜一了，战力160032。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我想到以前战力刚到十万的时候，在世界上看到有妹子说：“征婚，要求不高，打得过我就可以。” 我觉得有趣，跟风说：“征婚，要求不高，打得过我就可以+1。” 于是有人说： “翩翩，策划也救不了你了，放弃吧。” “你这是要注孤身了。” “整个区的男的全来打你，最后一击喜得翩神。” “好吧，我换个要求，征婚，要求不高，能顶住我二十秒就可以。”这么说完，感觉自己真的注孤身了。记得有一天在战场遇到一个新区玩家，顶了我四五个技能才死，我觉得很奇怪，想是不是他们区的高战，开了个小号去看，嗯，是他们区榜一……当时我想，第二个要求太苛刻，还是换成第一个要求吧，遇到喜欢的小哥哥还可以故意让一下什么的…… 曾经酷炫狂拽霸，最后打脸啪啪啪。 快速刷屏的喇叭下，还有飞速刷屏的世界频道言论： 【世界】餐巾公子：终于见到了服霸的男人撒红包！这个红包都跟一般的红包不一样，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巨佬气息。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一川寒星，我爱你。 【世界】社会妞现实姐：真正的大佬。 【世界】男神大妈：令人无法拒绝的魅力，桃花万界的颜值巅峰——一川寒星。 【世界】清爽甜心：不要皮，你们虚伪，我是发自内心的！寒爸爸我爱你！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十六万大佬，厉……厉害。 【世界】五億探長：寒星88就算是后脑勺也是惊人的帅气。 【世界】番茄我是紫菜汤：翩神还在多好，这样我就上有寒星爸爸，怀有翩总，我一定会是万界最彪悍的儿子。 【世界】蜂鸟：可惜翩神不玩了，不然看到这一幕，一定很有趣。毕竟万界第一个到10万、11万、12万、13万、14万、15万的人，都是她。 【世界】宁小白：其实寒老板和翩神好不成是必然的，因为寒老板性格不行，我跟他交往过，就是因为受不了他性格才分的手。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小白你皮够了吗哈哈哈哈，小心寒大佬魔刃绝灭警告。 彩虹屁一个接一个的响，我面无表情地往下翻翻翻，忽然看到一条醒目的超长喇叭，滚了半天才滚完全文： 【喇叭】夏日凉：一川寒星大佬看这里！一川寒星大佬看这里！一川寒星大佬看这里！我们区有一个叫佳人翩翩的妹子，很早就说她要当你的女人，一边吊着其他男生，一边苦心等合区和你组cp呢，现在我们终于合了北界，人家妹子都这么主动了，大佬有没有什么表示呀！ 世界上，北界之巅原来的玩家对此见怪不怪，还觉得倍儿有面子。风雨盟的成员们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看了看私聊，冷月还是没在线。想想即便他在，应该也不用跟他解释太多。他的智商还是挺高的。 于是，为了调节自己的心态，我还是安静地钓鱼、做暗器和药材。 北界之巅就是不一样，合区以后更加热闹，连钓鱼点都挤满了人。现在是晚上十点过，游戏里的时间也是夜晚。仙乡小镇有江南之色，此时梅子熟了，桃花千里，周围有青烟碧树，雨滴碎湖声，钓竿抛掷出的嗖嗖声。 这是我最近最喜欢的地图，因为通常副本肝帝没时间来，战力党喜欢打架觉得此处无聊，少有会欣赏仙乡风雅的人，性格也都挺随和。会来这里钓鱼的，又都是一些休闲玩家，他们聊天的内容无关数据，都很有趣。一些玩孩童体型的玩家跟酒家旁躲猫猫的npc小孩傻傻分不清。成双成对的约会男女，花前月下，浓情蜜意，远比世界上喊喇叭秀恩爱的玩家看着顺眼一些。 我随意看看周围的玩家，运气不太好，遇到了慕殇和他的弯弯酱。然后就有一个北界之巅的玩家说：“哇，很出名的大佬夫妻。” 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咦，你知道我和我老公吗？” “我在你们区有朋友，他们跟我说了你们的故事呢。” 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呀，那你可能对我印象不太好吧，毕竟某人看到我和她前夫在一起，心理不平衡呢。” 我这前号主虽然软弱，但也把他们两口子扒了个底朝天，难怪让他们不舒服这么久。他们现在再说话来膈应人也无所谓，我只需要坚持到明天就好。明天是十六号，我就可以说出自己不是佳人翩翩的事实了，哈哈。 她离我只有1/3地图的距离，当然知道我在旁边。 慕殇：“老婆，不说了。” 慕殇宠爱的弯弯酱：“也是啊，现在应该气的人是她，毕竟离开你以后，她就再也找不到比我老公厉害的cp了。呵呵。” 弯弯酱有点自来熟，还带着满满的负能量，本来向他们搭话的玩家也不敢说话了，只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而周围钓鱼的玩家也开始好奇发问是谁，求科普。 我有些忍不住了，打了一句话：“弯弯酱，够了吧。你家慕殇全世界最好，我酸得不得了，行了嘛？” 第26节 慕殇宠爱的弯弯酱：“佳人翩翩，这回你知道了吧，优秀的男人都是有眼光的，即便你短期内能缠住大佬，等他看清你，还是会失望离开的。你看看你，现在连个追你的人都没有。” “谁说的，冷月追我呢，我俩好得很。” “哈哈，你就别提冷月啦，本来以为来了个潜力股靠得住，没想到潜力股也氪不动了，一合区干脆不上线，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呢。” 真是扫兴，我现在也没心情开红，还是换频道吧。 谁知，刚点了切线按钮，就有人在当前频道又发言了：“卧槽，邂逅偶像。” 我停了一下，发现轻寒微雨中的酒家前，确实有个极其醒目的青年迎风而立。他穿着一身黑色华袍，一绺白发遮住单侧眉角脸颊，眉宇英气，其间有隐隐的笑意，水墨腾龙在他周身旋转飞舞，把他的站姿烘托出了十足的霸者气息。 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哇，寒大佬。” 慕殇：“走吧老婆，这个地图很无聊。” 一川寒星骑上比人大了三倍的玄龙，玄龙振翅而飞，却没把他送到太远的地方，而是停留在了我面前。 他下了龙背，头顶上冒出一句话：“翩翩，听说你要当我的女人？” 我揉了揉眼睛，简直受到了惊吓。 大魔王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种话。 我无语了半天：“……你觉得可能吗？” 一川寒星：“可能。” 我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一川寒星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壁咚接吻。是否接受？【是】【否】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否”。 一川寒星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壁咚接吻。是否接受？【是】【否】 我又点了“否”。 这样调戏一个小号，一川寒星是不是有神经病？最近没人陪他打架，所以闲得蛋疼了，要通过这种方式找存在感？要换了一般女孩子，可能早就扛不住诱惑同意了，心神荡漾好多天，最后发现服霸大佬压根不记得这回事，自己被欺骗感情，又要衍生一段心碎的故事。 但这家伙我一直想打死他的。所以不要说诱惑了，如果是大号，我已经开红了。气死我了，他身上穿的时装本来应该是我的。 当一个男性人物邀请女性人物做“壁咚接吻”双人动作的时候，会有一个走上前来想推女生的动作。如果选择拒绝，女生就会推开他躲到一边。因此，周围的玩家都知道他在干嘛，也都很震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妈耶，不敢相信，寒老板是被拒绝了吗？” “寒老板说，佳人翩翩，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万界服霸爱上我》，各位写手安排上。” 一川寒星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壁咚接吻。是否接受？【是】【否】 我再次点了“否”，实在是受不了了，起身一跳，飞到了湖面的小船上。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我看到大魔王这个人物建模都有心理阴影，然后现在他还想对我做这种事，这男人肯定喝了假酒了。 风鸣两岸桃花叶，月照满湖孤木舟。 我跳在了船头，松了一口气，坐下来继续钓鱼。还好，没太多人看到，我可不想和这个走哪哪就乱糟糟的男人传绯闻…… 谁知不到三秒，一个黑色的身影也跟着飞到了我的身侧，在我身边的船头上坐下。 我把头扭过去，对一川寒星说：“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吗？” 一川寒星：“理由？” “我有cp。” “那不介意再多一个吧。” 【世界】狗仔十八号：万界新华社记者为您在线播报，现在在仙乡小镇4线，佳人翩翩和一川寒星大佬正在湖西侧的小船上私会。 第20章 九瓣桃花 【世界】雷雷雷雷雷：不是吧！！我失恋了……我的男神啊啊啊啊…… 【世界】清爽甜心：哈哈, 我就知道p图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抱大腿的机会。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不可能吧, 寒哥是高玩, 他不找cp的。可能只是凑巧在一起挂机？ 我憋着一口气，努力保持礼貌：“我真的介意。” 一川寒星：“那先当朋友好了。” “对不起，我拒绝。”我直接切换地图，懒得再搭理他了。 打开私信箱, 我发现冷月一天都没上线, 于是发了一条离线消息给他：“暖月月, 你去哪里了啊……今天活动都没见你上呢。” 可能是因为下雨，空气有些闷热。我起身关上窗子, 看见黑夜中的城市, 忽然想到了多年前的一场雨。 十五岁第一个一月的周末, 我做了一个噩梦，被吓醒了。梦里杜寒川上了大学, 我到他的学校看他，却看到他和眼镜姐姐在一起。他对她说了一句话, 她哭着走了。杜寒川站着没动, 像一具雕像。我走过去，他对我说，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起来以后呆了半天, 问保姆姐姐，这个梦会不会实现。她说绝对不可能，梦都不是真的。别忘啦, 你今天和18457有约会呢，开心点。 中午杜寒川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做什么。我说在吃饭，问他要不要来吃。本来我是开玩笑的，结果他真跑来了，还递给我高一下学期的数学课本——前一天我说要借他的书，他说滚蛋，不借。 这大概就是最早的真香少年吧，我也是醉了。 我带他上楼，还告诉他菜很寒酸的。的确很寒酸，我爸不在时保姆姐姐做的菜都特难吃，导致我高中时身材一直都不减而瘦。他吃饭的时候我和保姆姐姐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虑，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说什么。好不容易熬过这关，我叫他教我数列。得到高三学霸的补课，多么珍稀的机会，相信我们班的好学宝宝都羡慕炸了。然而，我全程只是在偷看他，自顾自的心里小鹿乱撞。和男孩子那么近距离地单独复习，那还是人生中第一次。一想到那是我最最喜欢的人，又忍不住捧着脸花痴起来。 然而，杜寒川并没什么少男心。期待的靠在一起熟睡剧情并没有发生，温柔学长抚摸额发说“真乖，这是奖励你的”这样的剧情也没有发生。我只要一说不关补课的事，他就比班主任还严格地说，干正事。然后他提问，我答不出来，还会被狠狠教训。因为他实在太凶了，导致后半截补课我都不敢走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两个小时的课。 上完课以后，我提议去锦江乐园，但外面下雨，于是我非常机智地决定放弃云霄飞车，去鬼屋。因为，我从小包子那里听说她做过一件很汉子的事：她去鬼屋迷路了，那些人扮的鬼跳出来，她很礼貌地问该怎么走，工作人员也懒得吓她，就默默指了指方向。我觉得女孩子这么玩鬼屋实在是太酷炫了，一定要在杜寒川面前展现自己勇武的一面，再保护被吓哭的他，乘机吃他豆腐。嘿嘿嘿嘿。 我们一起出门，大雨把上海淋成了铅灰色的城池。我撑着伞，一路神采飞扬地聊到了车站，才发现他右手袖子全湿了。我内疚得不得了，乖乖地把伞递给他，可我们到了锦江乐园，除了运动鞋我全身都是干的，他还是被淋得比较多。 现在我都记得，那一天他感冒了。 到了鬼屋门口，一看到挂在天花板上的骷髅头，我觉得气氛怪怪的，背都凉了。他说不进去了吧。我说你肯定怕了。他说，是啊，我怕得要死，不去了吧。我坚定地摇摇头：“来都来了。”杜寒川笑了笑，带我走进去。 然后，我的计划完全破产。 一进去就是一个死人灵堂，开门关门“吱嘎吱嘎”声响起，我立刻抓住了杜寒川的手臂。那一刻我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要多勇猛了，一路上都是他带着我走，偶尔跳出一只尸体出来，我吓得叫都叫不大声，整个人躲在他的肩膀后面。他握着我的手，声音居然前所未有地温柔：“别怕，这些都是真人扮的。”因为是冬季，他的手微微发凉，但我从来没这样安心过。 从鬼屋出来以后，我立刻放开他：“不怕，我一点也不怕。” 他看着我，坏坏地笑了一下，也没多解释。 接着我们去了一家冷饮店，我又自顾自地点了冰沙，但他说他感冒了。我说我点我的冰沙，你点别的就行了。但我心里已经美滋滋地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于是我跟服务生说我要香芋热奶茶。果然，他告诉服务生要两杯。 当年，我是非常容易满足地高一小朋友。因为喜欢的人和自己点了一样的饮料，又坐在自己对面，就紧张得说话差点打翻了桌子。做了这种毁形象的事，又把自己懊悔得半死。杜寒川全程撑着下巴，嘴角微微扬起，却是用一种狩猎般的眼神看着我——至今我也没明白，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子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可是，当我提到了初中和小伙伴儿们的一些回忆，还有我们班草没长个时被我暴打的回忆，我自己笑得乱七八糟，他的目光却渐渐转冷。后来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讲话，于是我也低头喝起了奶茶，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境地。 “翩翩，给你说个我的秘密。”杜寒川拨弄着吸管，“其实我的隐型眼镜是到高三才开始戴的，开始只想气一下眼镜姐姐。” 我愣了一下：“所以你才找个女朋友来演戏？” 杜寒川微微笑了一下：“这样都被你猜出来了。不过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前两天她在我面前哭了。” 我一语不发，起身就走出门外。 在车站那等车时，开心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神就是男神，还是用来仰望比较好。”我有气无力地笑着，“杜寒川学长，以后我不会来打扰你了。谢谢你今天的陪伴。” “不，我想当你boyfriend。”当时我觉得他很装，在那时候还拽英文。现在想想，当初他用英文说那个词，可能是因为有些害羞。 我哭笑不得：“你这样耍过我了，还想怎么样？” 他还是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上了公交车，我拉着扶手，特想哭，于是用掐自己的腿。以前掐别人都没这么狠心过。 “翩翩，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下车吧。”罪魁祸首还假惺惺地这么说。 “没事。” 过了一会儿，车上有位置了，我坐在最后一排窗子旁边，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其中也不乏成双成对的学生情侣。我把手贴在玻璃窗上，细细的指尖附近立刻有了一圈水雾。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杜寒川拉拉我的袖子，我推开他的手，缩在角落里不做声地哭得稀里哗啦，下车以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回家以后，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保姆姐姐说你怎么像哭过的一样。我说没啊，我的梦想成真了。她本来笑着的，但两秒后突然拉长了脸。我告诉了她当天发生过的事，她笑着听，还笑我吃杜寒川的豆腐。我没表情，也笑不出来了。讲到后面，她越听越不对劲。直到讲到我们分开为止。她把杜寒川从头骂到脚，还拿着菜刀挥来挥去，说这臭小子太过分了，居然这样欺负我们翩翩！ 可是，我不气了，已经不想再为这个渣男虐自己了，于是缩在炉子旁边，抱着笔记本电脑玩游戏，一边打一边喊着妈卖批。 自嗨了不知多久，我收到了杜寒川的qq短消息：“你的伞。” 我没回。我想，都已经结束了，又何必在意一把伞。过了十五分钟，他又发了一个过来：“你的伞不要了么。” 我还是没回。很快，第三条又发过来了：“死啦？” 我这才不耐烦地放下鼠标，快速打字：“我不在家，你要经过我家就把伞给门卫。” “你在哪里？” “你管我，随便乱逛。” 半天他才回了四个字：“你恨我吗？” “我不恨你，我到现在还很喜欢你，不过你放心，你以后不会再见到我了。” “呵呵，少来了。不恨，是因为没有爱。” “有没有爱你自己感受得出来，没必要让我来解释。” “对不起，我恨我只能给别人带来不快，总是伤害别人。我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也许这样更好吧，至少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 看到他发来的这一条，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眼泪却哗啦啦地掉：“你没给我带来不快过，和你在一起很幸福。可我太傻，居然真相信你的话了。” “12月27号到1月9号。说出来我都觉得好无聊，失败啊。祝你以后会幸福。” “你认为我以后还会幸福得起来？少讽刺我了。” “到学校篮球场来，我把伞给你。书不用还我了，我姐还有一本。” “眼镜姐姐也会考上海的大学吗？” “她要出国。” “那你说你要考上海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不知道就算了。你初中班里那个帅哥真是厉害啊。” 第27节 “他怎么了？” “有些事说了也是白说，不说那事了。快点过来，我快冷死了。” 我摸了摸脸，又照照镜子，想炉子把我的脸烤得这么烫，万一他看出来了我在演苦肉计怎么办。但想想是分手之约，还是得去。见我打算穿外套出门，保姆姐姐跟日本武士抽刀似的抽出一件红色尼龙外套，上面有个做饭时被烧焦的大洞，她称之为“防雨衣”。我们整理了衣角，尽量把它遮住，千万不能让杜寒川看到。然后，她又光速给我冲了一杯板蓝根，以防我感冒。 于是，我冒雨飞奔到了学校。 雨夜中的学校让人觉得很悲伤。我看到了第一次看到他的地方，第一次和他说话的地方，第一次等他的地方……然后在空旷的黑暗中，我一眼捕捉到了站在路灯下的杜寒川，走过去，把书递给他。他接过书，我朝他伸手：“伞拿来，你可以走了。” 他不可置信地笑：“不会吧，这么绝情？” 我不想再多做解释了，只是点点头：“对了，你说的初中帅哥是什么意思？” “他又找新女朋友了，和你死党分手了。” 当时我一点也不懂，恋爱初期，男朋友的联系方式不能给女性朋友，只是傻乎乎地解释：“哈，他们分手都不下500次了。明天她会告诉你他们又和好了。” “那我们呢？”杜寒川又是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们？我们已经完了呀。”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不难过了，总觉得看到了一线光，“你不知道，最近我经常想等你毕业以后怎么办，我们真的能守两年的约定吗？但想不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也省事了。” “翩翩，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学长这么聪明，为什么要多此一问？” 然后，他跟我讲了好多好多事，那些他不曾告诉我的他的故事。那时我觉得杜寒川话突然变好多，但是我喜欢这样的他。我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没感觉到我们已经分手了，和白天一样，聊着好多快乐的事。直到保姆姐姐打电话催了我好多次，我才依依不舍地打断他：“走之前，我想问你个事。你……真的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一点都没有吗？” 他看着我笑，半天才说出来，好像有一点别扭：“喜欢得要死了。” “你别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你要怎么才相信我？” 我的心里砰砰乱跳，大冬天的，脸也跟刚才被炉子烤过一样微微发烫。我提起一口气：“杜寒川，最后告诉我一次，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都相信你。我不怕被打击，但你要告诉我真心话。”我急促地喘气，声音颤抖却坚定地说：“一定要说实话！你说什么我都信！” 大概是我那种用力过猛的样子很有喜感吧，杜寒川低头笑了一会儿，居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你真的好傻。” “你快说呀！”眼眶湿润，好像整个世界又下起了大雨。我感觉自己又要没出息了。 “我不喜欢你。” 我骤然睁大眼，把发抖的嘴抿了起来，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看了看我的嘴唇：“不要抿嘴。”然后，等我强迫自己放松，眼泪却稀里哗啦流了一脸时，他捏着我的双颊，低下头，吻了我。 风吹来，树上的雨水残露下雨般落在脸上。 “我爱你。” 那一天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时间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停下几秒。 树上有雨，夜中有梦。明明是寒冬一月，我却看见了三月后的初春，全校的桃花都开了。 “现在你相信了么。”他睫毛抖了抖，好像也有点紧张。 本来只是嘴发抖，被他这么一亲，我浑身都在发抖：“你这王八蛋！我的初吻是要保留在洞房花烛夜的！” 我早就规划好的：第一次牵手要保留在大学的校园，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在秋日浪漫的落叶堆上散步。我第一次拥抱要在结婚的前一天，在我和我未来丈夫在最熟悉的地方，或者美丽的路灯下。接吻，必须是洞房花烛夜！谁在洞房花烛夜之前亲我，就是耍流氓！ 杜寒川皱了皱眉，好像好无辜的样子：“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初吻三岁的时候就献给一条鱼了吗？” “可是我没和男生亲过！”我那时候说话多有气势，内心就有多虚，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我有这么可怕？你跟小包子不是做了很多非礼我的计划么。” “你这样是存心让我忘记不了你！”我哭笑不得，“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你干嘛还要这样？” 他笑了：“分手？” “不分了？” 他点头。 “真的不分了？” 他更确定地点点头。 对于他这种打乱我节奏的行为，我很想表现出很愤怒的样子，但根本做不到，反倒是笑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可是，我对不起我未来的丈夫。” 他很温柔地说：“翩翩，你以后还不准备和我结婚？” 不知当时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只记得他刮了刮我的脸说：“小女人。” “我是女强人，要保护我喜欢的人的。” 然后，他从学校篮球场送我到家门口。我说了一声拜拜，看到他站在台阶下对着我微笑。我头也不回地跑进楼中。 他叫杜寒川，可他是我十五岁的暖阳，也霸占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的悸动，心动，心痛，心碎……到如今，再想想那美好的十五岁啊……真是愚蠢的回忆。 真的，现在想想杜寒川这个渣男，撩妹还挺厉害的啊。哈哈。去他妈的青春。 这时，游戏里出现了系统提示：一川寒星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是】【否】 看到这个名字我就来气儿。和杜寒川名字这么像，我瞎了。 我狠狠点下了“否”。 一川寒星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是】【否】 否！ 一川寒星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是】【否】 否！ …… 【私聊】佳人翩翩：你够了！ 【私聊】一川寒星：同意。 【私聊】佳人翩翩：寒老板，您再加一次我就拉黑您。 他没再尝试了。但不过五分钟，我又收到了a的组队邀请。 【组队】美人爆爆：翩翩，算我求你了，我好想爬塔100层啊，100层塔首通送的武器外观太适合仙念了，我想要！带我带我带我！！ 【组队】云备胎胎：是的呀，翩翩，可怜可怜我们吧…… 【组队】佳人翩翩：我也想爬100层，但以我们目前的战力，找操作手打也只能过40。爬100层要雨哥雨姐帮忙，再加一到两个10万以上的灵羽或魔道。但我们不太好麻烦他们。 【组队】美人爆爆：没事，你在队里挂机就好，我们会找人来带的！ 【组队】佳人翩翩：不可能爬到100的啦，我们尽量试试吧。 【组队】云备胎胎：这么说，你同意了吗？ 【组队】佳人翩翩：嗯。 我又打了一句话：“要不你们等等我，我叫暖月月来帮我们看看，有他在，有可能可以过50呢。”然后刚发出，噩梦发生了。我看到了如下提示： 大官人加入队伍。 一川寒星加入队伍。 【组队】佳人翩翩：？？？？？？？ 第21章 十瓣桃花 【队伍】大官人：晚上好啊小美人们, 一起来一场快乐的爬塔之旅吧。 难怪a这么自信，塔100层大官人和一川寒星双刷都可以过。 【队伍】美人爆爆：好的大佬！！谢谢大佬！ 【队伍】云备胎胎：谢谢寒男神和官老板, 太感动了…… 我很想拒绝, 但看她们俩这么兴奋，实在是不好意思立刻退组。仔细想想也没必要那么敏感, 大魔王刚才应该只是闹着玩的。以前不了解他, 可能他也有比较皮的一面吧。 【队伍】佳人翩翩：谢谢两位大佬，请问是本人吗？还是操作手呢？ 【队伍】一川寒星：本人。私聊。 【私聊】佳人翩翩：请问这是有偿的还是无偿的呢？ 【私聊】一川寒星：有偿。 如此我就松了一口气。 【私聊】佳人翩翩：那麻烦寒老板发我一下你的支付宝账号, 带完以后我转账给你。 【私聊】一川寒星：支付宝不用，你加我微信。 他把微信号发给我，账号是yihanxing5588，应该也是游戏专用微信。我加了, 问他多少钱, 他说带完再说。 大官人就在队伍里开起了语音，和a聊天。一川寒星没说话, 只是默默丢技能清怪。这家伙不愧是全万界输出最高的男人, 每10层就会出现boss层，他清起来跟普通小怪层没区别。 那俩妞没跟这么大的大佬组过队，也没爬过这么高的塔，说话语气都亢奋不已, 还在帮派频道也说话了。 【帮派】美人爆爆：哇，你们知道我们在跟谁组队吗，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帮派】楓葉是我的眼涙℡：谁？ 【帮派】餐巾公子：who？？ 【帮派】云备胎胎：嘘，激动, 但是低调。 【帮派】清书：你们行不行的，说话说一半。 【帮派】美人爆爆：我好想说啊！！但是我不能说！！ 【私聊】美人爆爆：翩翩，我们现在是不是不能说出来你跟寒老板是朋友啊？ 【私聊】佳人翩翩：我和他不是朋友啊。 【私聊】美人爆爆：你还骗我！刚才他都说了，要带我们爬100层可以，但得带上佳人翩翩。 【私聊】佳人翩翩：他可能就是看到了818，来照顾一下他的小迷妹吧。然而我并不是他的小迷妹。 【私聊】美人爆爆：又骗我！他可是一川寒星啊，一川寒星在这游戏里的迷妹一万个都有了吧，怎么可能专门照顾你一个人的感受？是不是因为你的照片啊，翩翩你可是个小美女呢！ 我才反应过来，这号空间里还有很多前号主的照片。前号主头发好，皮肤白，气质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温婉有女人味，胸和臀不大不小挺得刚刚好，穿着没有金钱的堆砌，却满满散发着刚完成发育的浓郁性吸引力。可能女生看了不是很能get到她的魅力点，但男生应该都很喜欢。曾经战力还是渣渣的时候，她就靠这些照片成功搞定了慕殇大佬。现在我把这号战力提了很多，会被更大的佬看上，也不奇怪。 第28节 只不过这个人是一川寒星，还是让我有些意外。毕竟爱慕他的顶级美女真的不少。曾经16区金乌啼霜的榜一就曾经在战场上对他“一见钟情”，开过小号来北界向他告白。那个妹子空间头像是黑裙黑发瓜子脸，冷艳撩人型。她发了个喇叭，大致意思就是只要一川寒星跟她组cp，她就卖了大号来这边买个佛月，专心当他的绑定奶。 然而，他的回应只有一句话：“我不需要奶妈。” 当时世界上当然是一片吃瓜好光景。还有人乱起哄，说：“不要怪我ky，但这年代还有人不知道寒哥好鬼炼妹子这一口吗？妹子，奶妈太没挑战性了，要追寒哥就转鬼炼啊。” 事实证明，不是那个佛月不够漂亮，而是风格不对一川寒星的味。 本来我是打算和前号主约定到期后删除的，没想到照片还能再度发挥作用。 突然，一个坏点子从我的脑海中冒出：如果前号主同意，要不我干脆不删除照片，用她的身份继续玩下去，帮她和万界第一大佬组cp，完成她的咸鱼翻身，再公布其实号早换过人的真相，是大魔王的爱召唤回了以前的佳人翩翩，新的翩翩和和冷月是一对。 如果这个计划顺利实施，我卖了前号主人情，再把雨姐的号收了，一川寒星和前号主也顺理成章成了我方势力人物…… 想到这里，我都快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在电脑前笑得花枝乱颤的。 在一川寒星和大官人的带领下，我们全程挂机聊天，首通一百层就像喝水一样容易。付费请大佬干活的感觉也还不赖嘛。a快高兴疯了，在语音里尖叫起来，还刷起了喇叭。 【喇叭】美人爆爆：谢谢寒老板、大官人大佬带我们爬100层塔！感动！！感恩！！我终于有这个【武器外观：清音长风】啦！ 世界上一片羡慕之声，但也有这样的言论冒出： 【世界】清爽甜心：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哟…… 【私聊】佳人翩翩：寒老板，我转你多少钱呢？ 【私聊】一川寒星：到时候再说吧，先活动。 五神之战即将开始，我三开着我、冷月和雨玲珑的号，本来想用自己的号组冷月，用雨玲珑的号组勿忘。pvp地图上人山人海，各种金紫强化特效闪得眼花缭乱。准备时间里，我收到了一条私信。 【私聊】勿忘：翩翩，你告诉一川寒星你大号是谁了？ 【私聊】佳人翩翩：我和他话都没说过几句。 【私聊】勿忘：那他为什么带你爬塔？ 【私聊】佳人翩翩：那是有偿的。 【私聊】勿忘：很奇怪，我从来没听过一川寒星会收费带人爬塔。 【私聊】佳人翩翩：雨哥，为什么你老说我有大号？ 【私聊】勿忘：你有大号还不简单吗？你这号明显就不是一个人在玩。你这号前号主以前天天在世界上秀恩爱、秀照片，三天两头拍好照片就发空间，发完了到世界上喊大家帮她点赞。大家也就看在慕殇的面子上给她赞一下，都不留评，也没什么人搭理她，挺可怜的。而且她不充值，就算就花钱也是买时装，低价买一件时装也要发空间秀。虽然我和她没说过话，但她和美人爆爆、云备胎胎日常浪世界，浪了一年，名字还是很眼熟的。你刚来那两天我以为她只是被打击了，所以才不讲话，直到你转鬼炼，我就知道了，佳人翩翩换人了，凤舞翩然买了她的号。 【私聊】佳人翩翩：诶，光看转鬼炼就能看出是我吗…… 【私聊】勿忘：当然不是，战场那天我觉得你的打法很眼熟，因为你玩你大号最喜欢站在敌方阵营左右两侧出口蹲人头，一有人出来你就会闪跳，走位的方式也是完全一样的。但当时我只觉得你是在模仿凤舞翩然。你转了鬼炼以后，我想到你来那天就申请过怒战王朝——刚好那天是2号，也是凤舞翩然卖号的第二天，我觉得反常的事情太多了，就去交易网上搜了一下凤舞翩然的id。我之前拍过一次你的号，没买。但拍下时能看到你id的第一个字母、最后一个字母和链接。我点了链接一看，有你购买天地桃源奶妈号的记录。你没隐藏。 【私聊】佳人翩翩：……柯南啊，大佬就是大佬。 我赶紧上交易网查看自己的账号，果然隐私设置里没勾好，然后把它改成了交易记录只有自己可见。 【私聊】勿忘：翩翩你快别了，现在还对我说这话，就是在讽刺我了。 【私聊】佳人翩翩：雨哥也是在抬举我，我号都卖了，现在就是一个小低战呀，以后要靠雨哥照应了。 【私聊】勿忘：那是自然，我还有娶你的梦想呢，哈哈。 五神之战即将开始，突然冷月的号被顶了，我赶紧发了消息给他：“暖月月，你上了吗？” 【私聊】冷月：嗯。 【私聊】佳人翩翩：你去忙什么了，今天合区，你一天都不在…… 【私聊】冷月：想我了么。 【私聊】佳人翩翩：想。>_< 【私聊】冷月：我也很想你，明天开始我会多陪陪你的。 【私聊】佳人翩翩：好啊好啊好啊。 【私聊】冷月：今天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了，包括一川寒星看上了我的前号主，还有我的一系列神之计谋。 【私聊】冷月：所以，你想撮合一川寒星和前号主？因为你觉得一川寒星喜欢前号主的照片？ 【私聊】佳人翩翩：对，这样就顺利搞定了服霸大佬和若如初见，不是嘛？这主意是不是棒呆了？ 【私聊】冷月：很棒。我觉得他一定会配合你的。 【私聊】佳人翩翩：是啊，前号主的颜还是很能打的，配给慕殇那种渣男太可惜了。 【私聊】冷月：我的翩翩机智又可爱，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孩。 【私聊】佳人翩翩：嗯！暖月月，明天开始我跟一川寒星的对话我都会发给你看的，你是男生，更知道该怎么说吸引男生的话，你也帮我想想办法哦。等我拿这个号跟他结过婚了，我再把号偷偷还给前号主。 【私聊】冷月：可行，但你现在先别告诉前号主这个计划，等我觉得时机ok了再说。 【私聊】佳人翩翩：好，都听你的。不过……我们这样对待一川寒星好不好啊？他如果知道是我们俩在搞鬼，会不会觉得被骗了？ 【私聊】冷月：怎么会，反正他喜欢的只是前号主的颜。男人看上女人的颜以后，才不会管皮下是什么人。 【私聊】佳人翩翩：那……那你呢？你喜欢前号主那样的吗？ 【私聊】冷月：我喜欢你这样的。 【私聊】佳人翩翩：你又没见过我。 【私聊】冷月：反正我只想和你当游戏cp，你现实里长什么样我不关心，也管不着。但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我不认别的女生，只认你一人。 他这样回复我，我觉得有些放松，又有些伤感。放松是因为我确实是个纯游戏玩家，游戏里结婚不奔现是我的原则。 在游戏里，最越界的告白莫过于“我不喜欢游戏，我喜欢你”。因为，这句话基本上是在暗示，说这句话的人感情已经不仅仅停留在游戏里了。 虽说是游戏，但很多游戏情缘是很难控制自己感情的，稍微聊得深入一点，就会忍不住想要得到对方整个人，包括现实里的这个人。但众所周知，游戏奔现是失败率最大的恋情展开方式之一。 并不是因为打游戏的人在生活中就一定是失败者，而是因为他们往往在生活中不像自己。 一个人如果对游戏有瘾，很可能只是想在游戏里得到现实中没有的东西，并加以炫耀。被他们这些特质吸引的恋人，当然不会喜欢现实并没有这些东西的他们。例如离异女性扮演年轻女孩子，例如囊中羞涩的男人扮演富豪，例如阴郁的姑娘扮演外向可爱的女孩……他们拼命想要掩饰的那一面，最终都会因为现实见面而曝光在对方面前。 玩了游戏的人才会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快乐有多值钱。 这是一个彼得潘的梦幻岛屿，谁都可以在这个世界找到早已遗失的无忧无虑、敢爱敢恨。只要花钱就能得到的快乐，哪怕是虚幻的，也有人愿意花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去购买。 没人知道一个光鲜亮丽的游戏人物建模背后，有多少说不出口的故事，有多少心酸泪水。 形形色色的人，在一个戴着面具的世界，扮演着自己都认不出的自己。 而我，大概是最惨的那一种吧——现实里没有的东西，几乎是一切。 在游戏世界里，几乎所有男生都会想娶凤舞翩然，但他们不会想娶郝翩翩。这个世界多么色彩斑斓，两个人朝夕相处，如何不浪漫，不动情？而动了情，走入灰色的现实，游戏里的光鲜亮丽灰飞烟灭，还不是会以悲剧收场。 这也是为什么我玩了一年多没结婚的原因。不是因为不想结婚，而是每次考虑要结个婚，最后都会因为对方一句“奔不奔现结了婚再看，咱们也不说死”而退缩。能够一口咬定绝不奔现的男人，多半现实都是有主的。 【私聊】佳人翩翩：暖月月……你不会现实已经结婚了吧？ 【私聊】冷月：怎么可能，我现实游戏里都没结过婚。 【私聊】佳人翩翩：嗯嗯。 【私聊】冷月：你不能接受现实已婚的游戏夫君吧？ 【私聊】佳人翩翩：当然不能。 【私聊】冷月：明白。但你即便现实有男朋友或老公，我也不介意。 【私聊】佳人翩翩：你知道我有男朋友？ 撒了个谎，为了防止以后他对我动奔现的念头。 【私聊】冷月：我不知道，但即便有也没关系，你别告诉我太多关于他的事就好。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我懂分辨的。所以你尽管放轻松吧。 冷月这样自觉的男孩子还是第一次遇到。似乎，有点太理想、太懂事了。 这一刻，我又想起以前北界第一妖秀对我说的话了：“其实我们和cp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就差找月老领个证而已。可是翩翩，只是游戏里结婚，我们总有一天会结束。为什么我要这么喜欢你……真的，很难过啊。” “抱歉，对我来说cp就是队友、一起玩的朋友，所以你如果一定要进入低端玩家的游戏模式，跟他们一样爱得死去活来的，那我不会考虑和你结婚。”我当时回得斩钉截铁，“我花这么多钱，冲到全服第一，不是为了和游戏里的男人谈情说爱的。” 他就是现在红衣教的苍雪梧桐。上个月红衣离开皇族自立门户之后，他也把我好友删了，和白衣结婚了。 和冷月又聊了几句，五神之战开始了。我同时开着两个队伍，要错开打，难度还不小。外加北界的妖魔鬼怪实在太多了，和冷月这一队胜率可能只有一半。勿忘那一队战况也不怎么好，因为初始积分高，匹配到高战队的概率也非常大，开局就被红衣队、大魔王队捶了三次。 更倒霉的是，我们和冷月队还遇到了大魔王队。开打以后，就看见无哥、大官人还有另外二人不动，一川寒星几个技能丢下来，我周围的人陆续躺在了地上。冷月直到死掉都全程站着不动。看得出来，排到一川寒星他也很绝望。 最后他们都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活着。我开始还以为他又要玩普通攻击秒杀我的把戏，但这一回他久久不下手，站在我面前动也不动。 难道是死机了？其他几个人也没动。 哇，如果赢了他们，不知道要吃多少分。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对一川寒星打了一套连招，伤害自然是美丽的：miss，miss，miss，1，miss，miss，miss…… 一川寒星：“翩翩，你的命中可以提一下了。” 我：“……你没死机？” 大官人：“为什么老寒撩妹，我们要在旁边围观啊？” 无哥是我：“我在直播呢，寒哥，让四千三百多号人看到真的好吗？”无哥号又是主播上的。 一川寒星：“重新打打看。” 我再打了一套技能，还是miss过半，但只要命中，就能打掉他一些血了。我点开他面板看了看，原来装备全脱了。然而他的战力依然有11.8万。 【队伍】云备胎胎：翩翩，要不咱们还是停手吧……你这样一直打寒老板，我总觉得背上凉凉的。 【队伍】美人爆爆：是啊！他刚才才带过我们，你这傻丫头在干嘛呢！ 【队伍】冷月：打死他，然后私聊谢谢他就行了。@佳人翩翩 【队伍】佳人翩翩：哦，好，听暖月月的。 就这样，在八个人的围观下，我磨了整整两分钟。这两分钟里，对面还在欢乐地聊天。 无哥是我：“小乔0-9等下去刷2v2？” 大官人：“不是说好不提0-9吗= =|||？” 一川寒星：“小乔这事怕是要说到关服了吧。” 无哥是我：“寒哥你不厚道了。官老板不是说了不要提0-9吗，我们真的不会再提0-9了，再提0-9就不厚道了，怎么能老提0-9呢？” 大官人：“格老子！梁小邪你是不是欠打！”梁小邪是这个大主播的名字。 【队伍】云备胎胎：小乔0-9什么梗啊？ 第29节 【队伍】佳人翩翩：大概……就是打王者荣耀的比分吧，玩小乔，0斩9死。 【队伍】美人爆爆：惊，万界第一大奶居然是农药手残！ 无哥是我：“那小乔0-9等下去刷2v2？” 大官人：“不去，我要刷战场。我又没输出，周一不努力，周末做弟弟。” “寒哥去？”梁小邪打字换成了语音，是那种很有朝气的少年音。一般有一川寒星在，他都会故意跟直播间的粉丝透露出这个信息。 一川寒星：“不去。” “咦，以前都是刷副本寒哥不要去。第一次叫他打架他不去，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啊无无，你也第一次听说吧？”梁小邪开始跟他直播间的无哥正主还有粉丝们互动了，“你们不知道，上次寒哥脱了几件装备跟我切磋，我俩胜率五五开吧，他一直邀请我打，打了不知几十次，反正中间我撑不住，换了另外两个操作手来上无无号、官老板号，我们三个轮着跟他打了四个多小时，从十点半打到两点半，后来是他俩受不了了我们才休息的。无无，那天你在，你记得的吧？那天我一下播，贴着枕头立刻就睡着了，寒哥还不尽兴的样子。不说了，寒哥龙马精神。” 大官人：“老寒就是雄性激素分泌过度，虽然还差我差那么一点点。我们这是病，得治。多打撸啊撸可破。” 一川寒星：“小邪，那天我精炼特技没排好，明晚再找你试试。” 梁小邪笑了两声：“寒哥今晚有重要活动，我懂的。” 一川寒星：“嗯。” “好的寒哥，明天你来了就叫我，我随时开播。哎哟，无无不要再叫官老板0-9了，再叫他要怪我了。好好好，给你们开个抽奖，封口费封口费……” 至此，我总算把一川寒星打死了，另外几个人也脱了装备给我打，速度就快多了。当金色大字“胜利”出现在屏幕中央，也同时有一行红色字全区公告出现： 斗志昂扬！佳人翩翩的队伍终结了大官人队伍的11连胜！ 【世界】狗仔十八号：？？？？我他妈的瞎了？ 【世界】番茄我是紫菜汤：？？？？？？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真的是活久见啊，从寒哥进榜前五开始，除了凤舞翩然，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被终结。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大惊小怪，寒老板在挂机吧。 【世界】秋月moon：某些村线合区过来的小号，你们是没打过五神吗，遇到大佬挂机的情况你是不是该退？无语。 【世界】阿狸：流弊了。这位叫佳人翩翩的妹子打败了寒老板，一战成名，哈哈哈！ 之后，我们又在五神之战遇到了大官人队一次，还是他们全程给送分。其实吃分吃得很不好意思，但冷月坚持要我这么做，说这才是泡到大魔王的绝技，我也只能听命。 总算半个小时的活动结束，没遇到他们第三次，我捏了一把冷汗。 【私聊】佳人翩翩：谢谢寒老板送分。 【私聊】一川寒星：不谢。你这周副本还没清吧，我带你去打副本。 我截了图转发给冷月看。 【私聊】冷月：对他说：“谢谢你男神，我好开心呀，你怎么这么棒，对我这么好呢，亲亲，么么哒~~~” 【私聊】佳人翩翩：好肉麻呀，说不出口…… 【私聊】冷月：快去。 【私聊】佳人翩翩：好吧= =，为了部落，冲鸭！ 【私聊】佳人翩翩：谢谢你男神，我好开心呀，你怎么这么棒，对我这么好呢，亲亲，么么哒~~~ 受不了，我要吐了…… 真有女生会这么说话的吗？直男的思维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 【私聊】一川寒星：么么。进组吧。 第22章 十瓣桃花 一川寒星邀请我进组, 队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跟在他身后, 朝精英副本npc走去。这一路上, 只要是从我们身边路过的玩家, 都会停下脚步看一看, 或干脆跟在我们身后走一小段，跟得我毛骨悚然。 接着我们俩一起进了副本。有一川寒星在，每个副本自然都清得极快, 我也就象征性地跟着打打。每次打完一个boss，都会看到如下提示： 一川寒星放弃了诛天链。 一川寒星放弃了血影珠。 一川寒星放弃了明光铠。 …… 【队伍】佳人翩翩：诶，寒老板, 你为什么要放弃啊……我就是个小号，随便玩玩而已。 【队伍】一川寒星：给你留着。 【队伍】佳人翩翩：谢谢，不过你需要的要是不要放弃啦。 【队伍】一川寒星：需要翩翩, 我就不会点放弃。 【队伍】佳人翩翩：囧，这时候还撩妹。 这时刷到副本最后一关的天谴妖虎, 我只管打字, 不小心挂了。 【队伍】佳人翩翩：好吧，妹已经被妖虎啃死了。 【队伍】一川寒星：在角落里等。 接着，我躲在角落里, 看他单挑10人精英副本里的终极boss。也是一分钟完事，所有东西归我。 原来, 躺本是这么爽啊…… 打完以后，一川寒星说他睡了，人物站在副本npc旁边不动, 应该是直接关了游戏。一个玩家路过，在当前频道说了一句话：“偷偷脱掉装备，来跟一川寒星大佬合个照……”让我乐了半天。 脱了装备才合照，是因为被玩家杀掉有概率会掉装备。以前一川寒星刚到北界之巅时，很多人不服气他，跟他在野外开红打架。他走位非一般骚，还经常一个魔刃绝灭把目光所及处所有人都杀光，刚开始很多生活玩家都对此有阴影，但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习惯了。被误杀也不吭声，等这边一川寒星和敌对杀完了，再默默复活继续钓鱼砍柴。 因此，大魔王这个外号名至实归。 开开心心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我正打开电脑准备登陆游戏，接到了一通叔叔的电话。 叔叔听上去很焦虑：“翩翩啊，看守所的人说你爸爸在里面高血压犯了，叫我们给他送药过去。虽然听上去像故意说的，好逼我们拿钱出来，但我总是很心慌。那个，石天的人问，你妈妈现在是不是还在美国啊？”石天就是专注针对我爸的公司。 “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我妈和我爸已经离婚那么多年了，她有了新的家庭，是不可能为前夫掏一分钱的。”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也不要去联系我妈，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哦，好吧……翩翩你现在一个人生活，好好照顾好自己。” “叔叔你放心，我很好，没一点问题。没人能打得倒我。” 挂了电话以后，我抱着头在键盘前深呼吸了许多次。爸爸高血压犯了……万一是真的，那该怎么办？他一向脾气急躁，我好怕他在里面吃苦，身体受不了……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冷静，打了一个电话给奶奶，嘘寒问暖了一阵子。奶奶一生都是聪明的女人，但对于爸爸的事，她还是无法沉住气：“翩翩，你爸爸怎么最近都没给我打电话了？” “奶奶，爸爸没事的。”我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尽量不暴露自己的鼻音，“他不联系你是因为他还在处理公司的事。你知道的，爸爸这人做事就这样，如果他没有把握，他就不敢联系你。” “我就知道你爸那边有事。有好消息他都第一时间汇报给我。其实有什么关系啊，我是他母亲……” “别担心，他能处理好的。” “翩翩啊，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被这件事影响了。就像你说的，妈妈不在身边，你还有你爸呢。我们都相信他能做好的。” “嗯，那还用说吗，郝总可是我的偶像。奶奶您就尽管对我们父女俩放心吧。” 我笑嘻嘻地挂了电话，蜷缩在了转椅上。 其实，放心什么呢。 这件事的严重性，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之外。我也只能给奶奶言语上的安慰而已。 一直以来，我最喜欢的季节都是夏季。因为在这个季节里，一切都是温暖的，一切都会被金色的阳光普照。但现在看着窗外，阳光就好像只是虚伪的面纱，把所有尘埃、旧梦、悲痛，都灼烧成了短暂的金色。等金色散去，剩下的莫过于灰烬。 打开淘宝帮奶奶买了一些保健品，结算时看了看购物车，我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买过东西了。里面大部分的商品都是去年勾选的。我清理了不需要的商品，往下拉时看到了三个连在一起的商品：五份5斤的环保碳、安眠药和红葡萄酒。心里忽然被掏空。 再看看窗口，我想起来了…… 我的公寓在24层。去年一整年里，我数次拉开窗子往下看，大口大口地喘息。不知道自己摔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上新闻，会不会很痛，最后的样子很难看……所以后来，我去百度上搜了最不痛苦的自杀方式，就是烧炭。 “杜寒川，从现在开始，我要每天锻炼一个小时，你知道为什么吗？”高中时，我曾经这样对初恋男友说。 “嗯？” “因为我要保养身体，要活到一百岁。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因为你想修炼成老妖婆。” “才不是。因为如果我三天画一幅画，接下来的八十五年里就能画一万一千幅画。我从这一万一千幅画里挑出最好看的一百张拿去发表，你说，会不会当代达芬奇就是我了？哈哈哈哈！” 我不记得当时杜寒川说了什么，就记得他一脸宠溺地笑着，把我的头发揉成了一团乱，把我的发夹都揉掉了。 现在再看看淘宝购物车，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过这种事。 我竟然，想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其实最初并没有那么绝望。前年年底，我隐约知道家里公司的陷入了债务危机，但并没有太当回事。因为靠画画的收入，我已经可以完全经济独立，甚至毕业以后可以自己掏钱出国进修，不再依赖长辈。但年底我收到了法院通知书，得知自己被追加为执行人，情况就越来越糟了。 我被追加的原因是我是公司的股东，六年前公司注资了1.2亿的项目，我占49%的投资股份。但最后我并没有真的投钱进去，所以等同于我是做了虚假注资，需要履行偿还所有债权人5880万元的义务。 算了算时间，六年前我才16岁，不可能去参与这种注资，明显是别人代签。 等我们找到了文件，发现笔迹是爸爸的。当时他忙于工作，这份协议是公司副总也就是我叔叔给他的，他签了字，叫叔叔去注资，只是为了给公司过一笔账。叔叔觉得既然只是过账，就不用转那么大一笔金额，所以没有真的去办。 结果，这么遥远的一份文件被爸爸最大的民营债权人找出来了，并以此起诉我，要挟爸爸最先偿还他们的债务。 中国民营企业都有债权人，债权人大部分都是国家。这是政府为了发展经济的福利。这家公司曾经也是国营企业，但前些年转为私营企业了，资金链断裂，所以疯了一般用尽一切手腕去逼人还债。 前几年家里公司的境况一直不好，直到这两年才稍有好转。然而苗子还没长出来，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来收割，当然收割不出什么东西。 如果我想摆脱这5880万的债务，要么起诉工商局，要么起诉爸爸。 我当然不能选择后者，就跟家里人去起诉了工商局。但起诉无效，因为签字时间已经超过了五年。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爸爸暴跳如雷，对这家债权人公司的负责人拍桌子大吼：“我女儿还在上大学！她的人生才刚开始，你们还是不是人？！” “郝总，我们理解您作为父亲的心情。履行了你们的义务，这事自然就和令千金没有关系了。” “问题是我要拿得出钱来！现在你把我杀了去卖了也没这么多钱！企业运营、产品变现是需要时间的，你们也不给时间缓和，我怎么还！” “很简单，把公司债务转为私人就好，用您的房产、车产、个人资产做担保。” 那时候我还没被击垮，坚持认真读书、画画，告诉自己，你可是郝辰的女儿，是有狼性的女子，不可以被这点小事打倒。因为有那种越挫越勇的精神，还开始准备英语专业四级和准精算师的考试。 但才全力备战不到两个月，外公因心肌梗塞去世了。祖父祖母一直健康长寿，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参加亲人的葬礼。那天心情太沉痛，以至于记忆也变成了碎片。只记得纸钱在寒冬里与雪花混在一起飞舞，唢呐声里泪痕在脸上被风刮得刺痛，看着自己长大的外公被推入火化炉，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小团白骨，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骨灰并不是一团灰，而是白森森骸骨的碎片。 回家以后，我的双膝痛得不得了，卷起裤脚一看，留了一大片深紫淤青。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外公进火化炉之前，我和妈妈、小姨、舅舅一家人都跪在地上用膝盖前行磕出来的。但当时全家人的心都碎了，我竟没有感觉到一点痛。 第30节 外公是最爱妈妈的人。葬礼结束后几天，妈妈对这片国土更加没有了牵挂，很快回到了美国。也是那几天，郑飞扬跟我说，他想跟我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因为我太消极了，消极成一团烂泥，想扶都扶不上墙。现在家里是最需要我振作的时候，他没法忍受我如此不成熟的样子。 我说，我外公去世了，你要我开开心心的？ 他说，外公是你妈妈的父亲，不是你的父亲，你不应该把心思放在丧事上，应该多关心一下你爸爸。 我说，我们三观不合，不用暂时分开了，永远分开吧。 他想了想说，ok。 一个月后，他找我求复合。那时候我已经放弃考证了，打打游戏，画画练练手，状态有点飘。也不知怎么的，糊里糊涂地就同意了。 四月初，我在超市买东西，银行卡用不了，打电话去银行问，果然是因为官司被冻结了，里面有八十二万存款——因为我，爸爸签下了用个人资产担保公司债务的不平等条约，但对方出尔反尔了。 我赶紧联系到中学时照顾我的保姆姐姐，跟她说想借她的名字开个户，把自己小金库里的六百万存款全部提成现金，并存了一部分在她的银行卡上。 但那家公司没完。 他们让法院寄通知书到了出版我画册的出版社和大学，查封了我所有的稿费和奖学金。 因为这份通知书，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签售被取消了。《画笔尖的灵魂——郝翩翩五年纪念画册》取消了出版。因为从出版代理人那里听说这些消息，原本打算签我作为首席游戏cg图画家的游戏公司放弃了合作。正在发行中的第三本画册发售渠道从以前的八个变成了一个，还是网络小渠道，地面发行取消。 有很长的几个月里，我每天晚上都浸泡在泪水中睡去的。每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记得有一天早上，我看着镜子里肿成猪头眼泪还不住外流的自己，只对自己说了一句话：郝翩翩，你记住现在有多难受，如果有一天你能度过这一关，你一定一定要比任何时候都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 正在当歌手的闺蜜侯曼轩来看过我，无条件给了我三十万的现金，抱着痛哭的我，安慰了我一个晚上。 “爸爸真的很辛苦。他坚持他的商业帝国，我坚持我的艺术之路，我们俩有过很多摩擦，但最后都是相互尊重。我知道，我知道他真的很不容易……如果没有他，不会有如今的我。如果没有他和妈妈的支撑，我也不可能活得随心所欲，那么早就毫无经济负担地创作。我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哪怕我再赚几千万几个亿，也没法还清他们的养育之恩。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爸爸，到现在我依然很感激他……可是……”说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可是曼曼，我的心也很痛。我十多年的努力就这样没了，我的心也很痛。” 侯曼轩眼眶也红了。她抱住我的头，轻轻拍我的背，带着鼻音、哽咽地说：“这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如果你爸爸妈妈知道，一定比你还难受。你可是他们的宝贝，一定要坚强起来啊。” “嗯，嗯。”说完以后，我就抓着她的衣角，大哭起来。 之前，这样的话我只敢跟她说。在爸爸面前，我一直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我知道，爸爸看上去比妈妈强悍，貌似家里的顶梁柱，其实压力是最大的。从前妈妈不开心了，她会说出来，但是爸爸只会向家人展现最无坚不摧的一面。 而现在失去了妻子的支持，他的精神意志也摇摇欲坠了。 “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他曾经垂头长叹道，“我连一个丈夫的责任都没尽到，就别说做大事业了。该啊。” 从收到法院通知书，到收到法院执行书，到银行卡被封，到连飞机火车都不能坐……到去年六月十七日，我发现自己银行卡上的八十二万都被一口气划走、清零，我终于崩溃了——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创作得来的稿费，与家里的公司毫无关系。 但这都不是最低谷。 去年九月，爸爸以拒不履行合同罪被带到了看守所，直到现在也没出来。家里人说愿意配合还款，只要把人放出来就好。石天负责人说，除非一口气还清5.3亿债务，不然不考虑庭外和解。经过交涉，他们把要求降低到了4.2亿。因此，家里人想帮忙，也爱莫能助。 妈妈在国外，爸爸失去联络。 这个世界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所以，购物车里才会多出这些东西。 去医院精神科查出自己有抑郁症之后，我向学校提交了休学请求，专心蹲在家里打游戏，渐渐地感到麻醉，也不那么痛苦了。 只是，我也渐渐地忘记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 郝翩翩是谁，我不认识。 偶尔路过镜子，里面女生是谁，我不认识。 孝敬家长、极端自律的女儿是谁，我不认识。 被万千粉丝追捧的知名画家是谁，我不认识。 曾经和男朋友兴致勃勃讨论几时结婚、几时生子的快乐小女生是谁，我不认识。 我只剩下了一个身份，凤舞翩然——在这个世界里，我可以当一只涅槃的凤凰，振翅高飞。 至于现实世界的我，虽然活着，可是已经死了。 一颗心空荡荡地上了游戏，我收到了美人爆爆发来的很多条私信，她说得又急又怒，但主旨就只有一个：我上贴吧818了。 那贴的标题是《桃源绿茶婊王中王怒抱万界第一腿》。我在贴吧找到了帖，开头先贴了一张私聊截图，是前号主和弯弯酱的： 佳人翩翩：“哼，慕殇者更大坏蛋！他如果不爱我，不宠我，我就要绿了他了！！” 弯弯酱：“师父你放心，师公肯定是只爱你一个人的啊……” 佳人翩翩：“我又不是没人要！如果不是为了他，都跟我哥（此处楼主画圈打箭头注释：“天地桃源榜五”）在一起了。他到底是有哪里不满意的，呜呜呜呜……” 如下： 北界之巅和天地桃源合区前，我们谁都以为像天地桃源这种鬼区，合了以后应该分分钟就被北界吞没。没想到鬼区虽鬼，却盛产奇人。女主角呢，就是各种奇人之一的绿茶婊王中王。我们就简称为王中王吧。 王中王之前就是腥风血雨体质，她发的818贴通道在这里，戳：《永别了，已经是别人老公的你……》 。 看过上面这个贴，你会发现，女主角原来早就有过一段情感大戏。 但天地桃源鬼炼榜一这种合了区就掉出总榜前十的穷酸鬼炼，能满足她的求关注欲吗？满足是不可能满足的。 所以，王中王和凤舞翩然名字里都有一个“翩”，走的却是和翩神截然相反的路线。 男巨佬，不是她的战略目标，而是攻略目标。 这目标说出来都会笑段断大部分吃瓜群众的头，毕竟她只是一个穷酸绿茶王，连个自己的高战号都没有。但平心而论，虽然照片ps，虽然穷，虽然是农村出生，虽然空间的衣服都是29块的淘宝打折掉线头爆款，但王中王是一个考试疯狂挂科的大学生，她有的是野心和时间。 有了这两种东西，距离凤舞翩然，她差的也就只有几百万毛爷爷了。 其实，在一川寒星之前，王中王虽然因绿人被反绿，但也再次通过无限修图，成功博得了一个冷某小哥哥的青睐。 她通过小哥哥的人脉，勾搭上了雨玲珑和雨勿忘，成功实现阶级跨越，进入了第一帮，并且成为了史上最敬业的免费代练婢，嫖到了雨玲珑的号。 冷某小哥哥战力和她一样高，按理说两个人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他俩就迟迟不结婚呢？ 原来，她看上了天地桃源的第一奶爸，榜一的男人。 如果没有合区，可能雨姐难免得感慨一下：要想生活过得去…… 但撞上了合区，第一奶爸也不能满足她了。所以我们要说的主题来了。 这一回818的男主角是你们想都没想到的人。 说出来都会吓傻各位。 你们酝酿一下。 我说了。 这个人就是。 一川寒星寒老板。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个打破凤舞翩然一年神话的男人，打开桃花万界全新时代的男人，永远只会出现在打架贴里的男人，这回上了情感818，而且对象还不是翩神，而是这位绿茶婊王中王。 我们前面说过，王中王是个有抱负的王，她早就在天地桃源模棱两可地放过话，要成为全服第一的女人。 这句话也成功在合区之后，给她的劲敌刷喇叭公告全区了。劲敌恨得咬牙切齿，却不知道，她早已为王中王抱上万界第一腿做好了嫁衣。 大魔王：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王中王：计划通。 这只是第一楼，还算与实际情况有点相似。楼主后面发的，就全是乱七八糟宛如一样的杜撰剧情了。 而楼主最早贴出的截图中，虽然前号主有自恋圣母的嫌疑，但我觉得更可恶的还是弯弯酱。 其实前号主和弯弯酱的聊天记录里也有很多弯弯酱的“黑历史”，只是即便我是前号主本人也不会公开，因为一直看不惯不经对方许可就爆一对一聊天记录的行为。经常发聊天记录截图的人，会传递给看客一个信息：这是一个随时会曝光朋友隐私的人，不适合交心，得提防。同理，说朋友坏话的人也一样。人缘特别好的人，从来不做这类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事。 查了一下，楼主是红衣教的帮众，贴吧818常客，和风雨盟的几个八卦妹妹关系不错。在她的带领下，评论里就出现了很多跟风评论，例如： “为凤舞翩然不值，她才是和一川寒星配的人。” “不配，一点都不配！！” “原来寒老板吃死缠烂打这一套，早知道我就脸皮厚一点了。” “大老板们的眼光还真的都是挺谜的……可能漂亮又厉害的女人见多了，腻烦了吧。” “怀念凤舞翩然小姐姐。” …… 重新再看看游戏，果然世界上已经乱成了一片。 【喇叭】夏日凉：哈哈哈哈哈，绿茶婊王中王戳我笑点了！捶地！ 【世界】宁小白：凉凉我看你还是少说几句，免得某位代练婢上了雨大佬的号，要你好看哟。 【世界】清爽甜心：雨玲珑虽然自以为是了一点，但也不像某个p图女吧。呕。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你们看818是一码事，看清事实是一回事。白衣跟我说的，寒哥根本不可能看上某女，一厢情愿给写成那样，也是抬举她了。红衣教和若如初见关系一直很好呢，我们还是要维护一下寒哥的名誉。 我点了一下仇杀令，追过去一看，夏、宁、清三个人居然是待在一起的。 很好，省得我跑来跑去。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佳人翩翩使用仇杀令，将夏日凉击毙于京城郊外，并命令她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佳人翩翩使用仇杀令，将宁小白击毙于京城郊外，并命令她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佳人翩翩使用仇杀令，将清爽甜心击毙于京城郊外，并命令她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世界】五億探長：吃瓜吃瓜，谁说天地桃源是鬼区的，我看是激情得很啊。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这几个妹子我感觉管得有点宽，其实我们帮跟红衣教也没有那么那么好啦。 她们三个在原地躺着没动，我正准备去追击弯弯酱，忽然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京城外风声猎猎，乔木如烟，一个紫衣男子从城内十里红楼处飞过来，自带毒刃特效，头上的红名是：慕殇。 他一个俯冲奔向我，用毒刃对我进行四连击，透明的身形看得人眼花缭乱。我连跳两次闪躲攻击，解控切宠，为自己回血，上buff，飞下去对他打了一套连招，伤害极小。我和他的号还是有差距。 他反击，被我闪躲打空，我再跳了三下，躲到了树上，等cd过去。5，4，3，2，1。再度下去对他丢三连击，却被他反手控住，一套连招打空我的血。我进入红屏状，听到了溺死的心跳声。眼见就要死了，解控buff时间到，我解开了以后猛拍键盘跳跃键，奋力飞起，精准地落在细细的枝桠上，总算逃过一劫。 慕殇也跳了几下，但枝桠太细，他站不住，上来又掉下去了两次。这里是个bu□□，用俯冲技能打我，他只能打到树干。 慕殇：“你不是牛逼的很吗？躲什么？” 慕殇宠爱的弯弯酱：“没事，老公我帮你。” 弯弯也跟着来了，帮慕殇把血补满，使用佛月的远程技能把我从树上震下来。这时夏、宁、清三个人也复活组队回来了，但还在京城门口，正开着红，以最快的速度朝我们跑来。慕殇两次技能没打中我，弯弯酱帮他减了我的速，他终于成功把我逮住了。 他又一套连招打下来，我血线秒降到溺死状态。 只要再一刀，我就归西。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把城郊的桑树都震落满地残叶。碧溪迢迢，激起惊浪，眼前也有幻影红浪一秒落下，击中了慕殇、慕殇宠爱的弯弯酱，还有刚抵达我们附近的夏日凉、清爽甜心、宁小白。 屏幕中央出现几个水墨字体：劫灰血雨·破！ 第31节 慕殇还差20%左右的血，其余四个人全部噗通噗通倒在了地上。 红浪震颤了一下，化作一把血之剑，再度刺中了慕殇。 劫灰血雨·击！ 慕殇也应声倒地。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一川寒星使用仇杀令，将慕殇击毙于京城郊外！ 一川寒星追击的人是慕殇，其他人都是开红杀掉的附带品。 【世界】指鹿为鹿：卧槽，寒老板。 【世界】雷雷雷雷雷：偶像上电视了！寒老板，搞基吗？我可攻可受温柔贤惠易推倒。 【世界】美人爆爆：哈哈哈哈尼玛太解气了！ 而那几个人居然都没复活，还躺在地上集体发起了喇叭，态度也比合区前弱势了很多： 【喇叭】宁小白：寒哥，你不要理白莲花啊，白莲花有什么好，之前在天地桃源跟慕殇搞不清，还去勾搭榜五，男女关系乱得不得了。 【喇叭】清爽甜心：寒老板看这里，不要理白莲花绿人精了，我们风雨盟的漂亮妹子不要太多啊，你看看我怎么样？ 【喇叭】慕殇：寒老板，你何苦当这个接盘侠。唉。 【喇叭】夏日凉：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你自己名声臭就算了，还拖一川寒星下水，求求你照镜子看看自己，有什么脸玩下去！ 【喇叭】慕殇宠爱的弯弯酱：寒哥，这个佳人翩翩真的不是好女孩。明明有cp，同时跟另一个男生哥哥妹妹地暧昧，还背着cp开小号和别的男生结婚。好女孩不是她这样的，这样的女孩不值得你为她背负骂名啊…… 我本以为一川寒星不会理他们，毕竟他以前话就很少，刚开始屠城的时候也没被少骂，他从不参与任何骂战。 然而我猜错了。 他不仅回了，还是用的金色喇叭。话少，人设不崩。 【喇叭】一川寒星：bbnmb。再bb打散狗窝。 世界安静了。 这几个人也安静了。 几秒过后，他们陆续复活，从地图上消失。 我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寒老板，你是超神啊，怎么可以爆粗口= =。” 第23章 十瓣桃花 周三是活动更新日, 这一回活动主题是七夕, 时间持续一个月，新时装是牛郎织女。前一天晚上在桃花万界的微信公众号上看到织女装时，我就激动了, 恨不得立刻穿越到第二天早上六点。 晚上时装预览出现, 在我的人物身上搭配了一下，果然, 雷驰是热爱女性玩家的：发型是双环望仙髻, 发梢上有炫光跳跃, 像把星空银河都戴在了头上，一年四季百搭所有古装华袍都没毛病；衣服是玄绡之衣，披肩是超高级的豆沙色，颇有书香气息；霜罗之帔是雪白云雾的质地, 蚕丝带半透明云雾状, 还有起伏动态, 满满都是仙女下凡的感觉。总之，超大牌，是上官透牵你的手在福家布坊刷卡的款式。 这整套时装,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oh my god, 太美了吧, 不要省钱了, 买它买它买它！”的气质。 因为在看时装，副本我挂机挂死了，进入下一个副本还老不点确认, 一川寒星在微信上问我在做什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在看这个。”我把织女装截图丢给他看，“明天的新时装呢。男装是什么样的呀？” 几秒钟后，一川寒星给我看了男装的预览图。 原来，牛郎装只有一个简单的发髻和一块布，刘海都木有，背后还有个草帽……让人怀疑美工熬夜三天设计完织女装后睡死过去换他儿子上来设计了。 我回复说：“我还挺期待织女装的，男装没什么期待度……” 然而，一川寒星的回答分分钟把我推到了谷底： “鬼炼穿织女装？” “不……不适合鬼炼吗？” “我不知道。你买来搭配看看吧。” 我忘记了，雷驰是女性玩家的亲爹，但仅限于法系女玩家。很多时装对近战物理系女玩家是非常不友好的。妖秀的走路姿态是一步三摇，佛月的走路姿态是步步生莲，鬼炼的走路姿态是……步步惊心吧。鬼炼的攻击动作更是迅捷冷酷，这套时装穿在鬼炼妹子身上，我总有一种预感，会不伦不类。 第二天总算等到维护结束，我用最快的速度开抽奖，用积分换了一套织女装，还精心搭配了一款超显皮肤白的胭脂。然而，织女装一换上身，我跑了几下，丢了几个技能，发现真有一种穿着雪白长裙踢足球的违和感……于是，我把跑步切为走路，在京城逛了逛，随机匹配了个一条龙队伍，进去了。 【队伍】白衣：这不是寒老板的绯闻女友吗？ 【队伍】紫衣：还真是。 这就很尴尬了。遇到了真宿敌。 【队伍】佳人翩翩：额，哈哈，不好意思打扰二位大佬了。 【队伍】白衣：翩翩妹子你别退啊，我们对你们区的八卦不感兴趣，不管她们怎么撕，我们其实都挺喜欢你的。 【队伍】紫衣：你还是别叫她翩翩了，叫佳人吧。叫翩翩，我有心理阴影。 【队伍】白衣：噗，你想到你的老朋友了是吗？ 【队伍】紫衣：那可不？凤舞翩然这个惹事精捣屎棍，现在想起来都有阴影。你看好好一个皇族被她搞成什么样了，啧啧。我看818贴里都在怀念她，这些人怕是不知道翩大佬真面目哦。 紫衣这个东西，在说什么呢！她是最晚出现的，一直有意和我作对，现在我都走了还不放过？好气，好想开红。 【队伍】白衣：算了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凤舞翩然心还是好的，只是容易坏事。 【队伍】紫衣：白白你可真善良啊，她以前差点把你给逼到差点a啊，一点活路都没留给你，你还帮她？天啊，我好想把你摇醒。 【队伍】白衣：站在她的立场，她没错，我不怪她。 【队伍】苍雪梧桐：白白说得对，过去这么久，她也卖号了，多说无益。 【队伍】紫衣：雪儿你是不是还觉得你家白白特善良？感觉她就是白素贞了。 【队伍】苍雪梧桐：哈哈，没错，我就是喜欢她的善良。 【队伍】紫衣：？？？你们俩现实里还没腻歪够吗，游戏里还要腻歪一下？ 原来苍雪梧桐和白衣已经奔现了，速度有点快啊，也难怪苍雪梧桐当初会这么坚定地跟她在一起。他就是个奔现狂魔，白衣人美声甜，哪怕她是红紫白三人里战力最低的一个，对他而言应该也是最有吸引力的。 提到红紫白三个人的战力，我不得不说这三个老朋友很有趣，战力是依次递减，情商却是依次递增的。对于红衣来说，情商这种东西是没有的，没有情商这种东西。而白衣能在北界之巅混成现在这样，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战斗实力，跟她极会做人、极会示弱有很大关系。 在北界之巅，没有一个人看过她暴怒的样子。她最大的负面情绪莫过于冷漠，大部分时间都是笑呵呵的。所以，哪怕她曾经做过那么无下限的事，现在在众人眼中，她依然是个好姑娘。 以前我弄垮白衣势力的时候，曾经很动摇，想把她收入囊中，因为这姑娘脑子太好用，情情爱爱在她眼里都不是事儿，她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她的野心藏如此深，藏到任何人都觉得她是被野心家欺负的可怜小宝贝。如果是自己人，简直如虎添翼。但我最后还是选择放逐了她。心情大概像曹操杀吕布时一样，遗憾，但不得不杀。 因为两个字，人品。 按理说她是没机会翻身的，但最后做决策的时候，我被紫衣影响了。 我最大的毛病就是仗义过度，喜欢帮朋友两肋插刀，导致被抓到了小辫子，被策反了一把。 感觉在队里自己有点间谍的嫌疑，我正想找个借口溜出去，突然收到一条私信。 【私聊】一川寒星：你一条做了没？ 【私聊】佳人翩翩：没。 【私聊】一川寒星：进组。 我总算找了个借口开溜，进了一川寒星的队伍。 【队伍】无哥是我：卧了个大槽，我是瞎了吗，今天寒总居然带队了？活久见啊。 【队伍】大官人：我觉得作为一个结婚七次的女人，你没什么资格对任何事情大惊小怪。 【队伍】无哥是我：我又不是每次都跟男人结婚。 【队伍】大官人：男女通吃，更可怕。 【队伍】无哥是我：你身边女人如流水，居然还敢挑剔我。 【队伍】大官人：我起码没结婚，也没离婚，单身狗当得坦坦荡荡。 【队伍】无哥是我：我前夫那种情况没辙啊，他老吃小邪的醋，说我什么都跟小邪说，不跟他说。可他没有小邪可爱啊，也没有小邪的操作，我和他没有共同话题。好在前夫懂事，知道我压力大，就和别人跑了。 【队伍】大官人：老板都有主播，但像你这么依赖主播的也是太少了，也难怪梁小邪每天把你当个宝。你每天在直播间蹲着，私信箱完全透明，没有任何隐私，谁要跟你这样的女人组cp啊。 【队伍】无哥是我：可是小邪就是我的小英雄呀，我被人欺负了，只要小邪一开我的号，我就跟月野兔变身成水冰月似的，那种爽，你懂嘛？所以我宁可不要cp，也不能失去小邪。 【队伍】大官人：小邪小邪小邪，你满脑子都是梁小邪。我看他操作好是一码事，长得像三浦春马才是你依赖他似的重点吧。 【队伍】无哥是我：小邪帅不帅我不知道，你丑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建议你停止对我的觊觎，好好撩妹。 【队伍】大官人：啊哈，谁要跟个男人婆在一起。 【队伍】无哥是我：这话你就说得不够周到了。如果我们俩真的在一起，我愿意为你挡风遮雨，纵使粉身碎骨，血流成河，也义无反顾。然后滴血认亲，你会发现，我是你爸爸。 【队伍】大官人：你妹！ 无哥的嘴是真的厉害。大官人的骚整个北界都知道，通常只有他骚到人家受不了，没有他服气的时候。也只有无哥把他怼成这样了。 他们俩互相怼到一条任务做完就退了，剩下我和一川寒星去做七夕节日任务。 京城街道上，多了很多唐风游妓npc，她们或提灯游街，或提篮撒花，随机掉落补血的糖果和可以使用的烟花，一群生活玩家、低战玩家跟在后面抢这些掉落物。 人间如梦，年华一瞬。双星良夜中，烟花在高空绽放，银河泄满盈盈一水。我被更新的景色迷住了，跟随一川寒星，想跟他聊聊这次的活动，发现他破天荒地没穿争霸赛冠军队时装，而是换上了牛郎装，还跟我一样染成了全白。这套男装本来毫无重点，但因为他没换掉白发，反而有一种贵族微服出巡的感觉。 我的人物这一天也很不一样，髻上有步摇孔雀开屏，珠明如星，有双双遥望飞仙之状，外加蚕丝带轻舞如雾，两个人站在一起是说不出的搭。可惜了，要是眼前的人是冷月多好。但打开私聊，冷月还是不在。 头顶的夜空中，烟花开了又落，发出有节奏的砰砰声，在我们俩的身上明明灭灭。 【队伍】佳人翩翩：寒大佬，你看烟火。 【队伍】一川寒星：看到了，怎么？ 他转过身来，面容依然冷峻，双眸仍带桃花，倒映着烟火光，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霸者之气。 大魔王的人物建模确实很美型。只要他不说话，任何姑娘都可以把他脑补到百万字的爱情里。 一说话，氛围全无。 【队伍】一川寒星：这种节日活动好无聊，我们还是去打架吧。 我本来想打“很美啊，生活里不可能有这么美的景色吧”，也收了手。 【队伍】佳人翩翩：寒老板，偶尔享受一下游戏本身也是不错的…… 【队伍】一川寒星：是么。 他抱怨过后，我差一点就把“暖月月”三个字脱手而输，好险。是不是pvp型男玩家性格都有点相似，怎么我老觉得一川寒星说话和跟冷月说话没区别…… 这时，一条滚动字幕出现在画面中央： 第32节 系统公告：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恭喜雨勿忘和雨玲珑喜结姻缘，从此永不相负，成为本区第3572对夫妻，请全区的玩家们一起恭喜他们吧！ 【队伍】佳人翩翩：哇。 【世界】美人爆爆：哇！！！恭喜！ 【世界】餐巾公子：恭喜雨哥雨姐！！！请帖拿来！ 【世界】幻巧儿：雨姐你终于回来了，555555，想死我了……雨哥名字也改回来了，真好啊。 【世界】社会妞现实姐：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全区的小伙伴儿们等了一年，你俩终于结婚了。 【世界】木笔书空：携老婆@烟岚弄影一起来恭喜雨哥雨姐！终于结婚了！！ 【世界】楓葉是我的眼涙℡：恭喜啊恭喜！发请帖啊！ 【世界】风幡未动：北界之巅土著发来贺电，恭喜二位大佬喜结连理！ 【喇叭】雨玲珑：谢谢大家的祝福，婚礼我们就不办了。我快出国了，今天就最后回来看看，和我爱的人结个婚，然后要卖号啦。 这喇叭一刷出来，全区惊呆。我赶紧联络了雨玲珑。 【私聊】佳人翩翩：雨姐，怎么结了婚反而要走？不是说很喜欢雨哥吗？ 【私聊】雨玲珑：就是因为喜欢，才要结束。 【私聊】佳人翩翩：为什么……只要足够相爱，未来是有无限可能的啊。 【私聊】雨玲珑：呵呵，你这天真的丫头。玩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勿忘为什么跟我如此暧昧，连情侣名都取了，却还是一直单身吗？ 我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回复。 【私聊】佳人翩翩：难道……他现实不是单身？ 【私聊】雨玲珑：嗯，他和他老婆结婚五年了。他们俩从她高中时就在一起，她比他小四岁，所有第一次都是给他的。大学毕业以后，他直接到她爸爸的公司里实习，现在正在努力学习，以后要接管她家的公司。 【私聊】佳人翩翩：原来，是这样…… 【私聊】雨玲珑：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他对我纵使有再多的心动，也不可能给我未来。但我知道，这一年里，我们之间有real e。在他老婆无法理解的一些层面上，我和他是有共鸣的。 【私聊】佳人翩翩：嗯，我懂的，雨姐。 【私聊】雨玲珑：哈哈，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还在读书吧，聪明是聪明，还是单纯。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不可能再像年轻时那样单纯地追求爱了。在桃花万界里，我找回了少女时的感觉，重新爱了一次，值了。 【私聊】佳人翩翩：那雨哥怎么说，他挽留你了吗？ 【私聊】雨玲珑：没有，他知道我们不可能。但他为我破例了。本来他在游戏里是不结婚的。 我想到了雨勿忘向我求婚的事，但没提出来。 【私聊】佳人翩翩：雨姐，希望你在美国工作顺利，能和可爱的小儿子享受天伦之乐。 【私聊】雨玲珑：谢谢你，翩翩。 【私聊】佳人翩翩：不谢不谢。 【私聊】雨玲珑：好了，我要去和他最后组队在万界夜空里飞一飞浪漫一下了，毕竟新婚呢。这次的节日活动还真适合我们。 适合吗？ 牛郎织女，相爱不相守。 过了一段时间，雨玲珑又发了一个喇叭： “圆了梦，该谢幕退场啦。谢谢桃花万界的各位，不悔来过。” 雨玲珑的空间里贴了一张她和雨玲珑的游戏合照：地下是十里红楼，天上是万丈银河，他们俩背对镜头，并肩坐在房顶上。她穿着织女装，有几分小女儿情态地依偎在夫君肩上，与他一同遥望漫天烟花、无垠星河。 最美的双人背影，最短暂的瞬间，被凝固成了永恒。 这张图配的文字是：谢谢你陪我到最后。 这个活动总会过去，之后桃花万界不会再有这样美到溢出的夜空。 稍微留心一点的玩家都会发现双雨的结婚其实是告别，所以很多人都有些伤感，在世界上说一些煽情的话，诸如“自古深情留不住”“情深不悔是弃坑良药啊”“又一个因爱跌落神坛的女人”，或者干脆就刷喇叭跟自己的另一半表白。其中，弯弯酱秀得最多，刷了一大堆她和慕殇怎么相识、怎么在一起、怎么结婚的喇叭，绝口不提佳人翩翩。慕殇没有回应。 我也有些伤感，把双雨的故事告诉了一川寒星。 【队伍】一川寒星：一厢情愿的渣男怨女故事，有什么好伤感的。那个雨勿忘不是对女大佬都很感兴趣吗？最喜欢凤舞翩然。 【队伍】佳人翩翩：哈？ 【队伍】一川寒星：原来他都结婚了啊。结婚了还这么骚，也是没谁了。 【队伍】佳人翩翩：哈？？ 【队伍】一川寒星：哈什么哈。你们女人就是这么有趣，明知道男人爱骗人，可听到几句美丽的谎言，还是愿意上钩。 【队伍】佳人翩翩：那你呢，你会骗自己喜欢的女生吗？ 【队伍】一川寒星：这不是废话吗，自己喜欢的才要骗，最喜欢的要骗一辈子。不喜欢的骗都懒得骗。 天了噜！他这是坦率过头了吧！ 【队伍】佳人翩翩：我……我觉得寒大佬不是一般女人能hold住的男人啊……给人感觉也太危险了…… 【队伍】一川寒星：是么。我单身未婚不劈腿，危险是可能危险，不可能渣。 之后，我和雨玲珑互加了微信，她说叫我帮她卖一下号。我问了问价格，她号才卖九万，卖给自己帮的六万。但现在我们帮明显没人买，除了我。我让她把号挂上游戏账号交易网，准备审核一过就把号拍下来。 下午，我和一川寒星去打100级的一个精英副本。打到第二关，我看见他跑到角落里去捡一个紫箱。这个箱子没什么用，里面掉出来的信笺只能卖8个银币。记得冷月也很爱捡这个箱子，刚认识他时我问他为什么，那箱子里又没什么好东西。冷月说，这是对副本的尊重。这是很有大佬范儿的冷月唯一不像大佬的地方。没想到，一川寒星巨佬也有这个爱好。 【队伍】佳人翩翩：寒老板，你为什么要捡那个箱子啊，里面没什么好东西。 【队伍】一川寒星：这是对副本的尊重。 ……啥情况？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不可能，这假设太玄幻了。 晚饭篝火、科举活动后有五神之战，冷月上线。一川寒星说要跟我组队，我想了想，点了同意，然后双开雨玲珑的号，把冷月、雨勿念拉到了队里，开始匹配。 【队伍】雨勿忘：她走了。 【队伍】雨玲珑：是啊。 【队伍】雨勿忘：一年多了，她每次都跟我说会等我先a她再a，结果还是先走了。现在我都不想点开私聊信箱看她的名字。 已婚夫妻的私聊信箱里，另一半的名字前缀会标注“妻”或“夫”。 【队伍】雨玲珑：时间会治愈一切的，希望雨姐在美国一切都好吧。 【队伍】雨勿忘：嗯。谢谢你，翩翩。 但他这句话刚打出来，人就躺在了地上——对面是一川寒星和我自己号的队，他就这样被大魔王秒了。我用自己的号在队伍里发了一句话：“寒老板你在干啥，他好歹新婚，cp又没了，温柔点行吗？” 【队伍】大官人：我一直怀疑老寒暗恋凤舞翩然…… 【队伍】一川寒星：滚。不可能。 【队伍】无哥是我：0-9你行不行的，在寒哥准cp面前提其他女人啊。 【队伍】大官人：梁小邪你再提这个名字我跟你没完。 【队伍】无哥是我：放心，我没开播，别人看不到。 他们讲话时，我发现了一个很古怪的现象：只要一川寒星在动，冷月就一定不动；冷月在动，一川寒星就肯定挂机。 我展开了八爪鱼攻势，同时和他们俩聊天，一边问一川寒星五神拿过多少次冠军，一边问冷月这两天在忙什么，他们回得也都及时。 终于，等到两支队伍同时排入了战斗副本，双开最手忙脚乱的节骨眼上，我发了一条消息出去：“我的亲亲暖月月，你最近怎么上线这么少啊，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多来陪陪我啊……我不要跟一川寒星一起玩了，哭唧唧~~~” 很显然，他很吃这种恶心人的撒娇方式，因为回得非常快。 【私聊】一川寒星：想我了是么。叫声老公听听，我就多陪陪你。 【私聊】一川寒星：…… 【私聊】佳人翩翩：…… 【私聊】一川寒星：我靠。 【私聊】佳人翩翩：你还好意思靠是吗？我觉得我才好意思靠。 第24章 十一瓣桃花 我故意把消息发给一川寒星,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他就这么上当了。 刹那间, 天地凝固。我不知道说什么, 一川寒星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漫长的沉默过后, 他率先邀请我进入私聊语音。我犹豫了两秒, 点了同意。 “喂。”果然，那边是熟悉的冷月的声音, 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腔调，清冽如冰寒川流，但一声冷冷的“喂”后, 那一头就只剩下了低低的笑声, 和一点点宠溺的问话, “所以, 我的翩翩这么聪明的么, 一下就猜出我是谁了，还故意发消息给我大号。” “谁是‘你的’翩翩？” “对不起，是我玩过头, 让我的翩翩生气了。以后我都会乖乖的, 再也不犯错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他声音真好听, 优雅而轻佻, 加上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简直就像自带了微醺萨克斯和钢琴曲配乐一样。等了等，没等到我回话, 他又带着上扬音调哼了一声：“嗯？” 我有点想笑，但还是努力板着脸说：“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玩两个号，两个号都接近你，小号老消失，还不说大号和小号是一个人，让我宝贝没有安全感了。” 我选择了沉默。 “我保证，以后我玩几个号都不隐瞒，账号密码也发给你。” 我还是沉默。 “翩翩？” “寒大佬你平时都这么会哄女孩子的？” 他又笑了几声：“还行吧，我只想哄好我宝贝。” 以前我一直以为一川寒星是个高冷大神，跟别人撕逼的时候一向刚得不行，言简意赅，没想到私底下会有这样的一面。哪怕是身经百战的三十岁御姐听到这样的语调，很可能都难免有些意乱神迷。可是我也一直相信一个定律：一个男生能怎么哄你，就能怎么哄其他女生。他这一套宛如读心术的哄人技巧，让我立刻看到了一个甚至多个又美又作女朋友的轮廓。 我冷哼了一声：“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本来他还温柔自信得不得了，一听到我说这些，立刻就有点慌了：“……别，翩翩，你别拉黑我。” 我哭笑不得：“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 第33节 “没有。”他总算正常了点，没再试图撩我了。 “双开好玩？” “还可以。” “逗我好玩？” “还挺好玩的。” “我可以打死你吗？” “可以。”说完，他还真的叫梁小邪停止匹配，在游戏里把装备都摘了，开了红，乖乖站在我面前，“来吧，我不还手。” 我没动手，只是更加哭笑不得了：“你不是说你是新区的榜二吗？” “我没撒谎啊。” 仔细一想，他是在天地桃源对我说的这句话。对天地桃源来说，北界之巅确实是新区。榜二也没毛病，因为他在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榜一是我大号。他还真没撒谎。 “……我竟无言以对。”我长叹一声，捂着头说道，“所以，你知道我大号是谁吗？” “嗯。” “一川寒星，你他妈在玩我？！”我气得猛拍键盘。 “我怎么玩你了？” 正好这时我们排进了五神之战的擂台副本，对面又刚好是红衣队。我一气之下手抖了，横冲直撞杀入敌人内部，结果被红衣的穿魂箭秒在地上。大官人用复活术把我拉起来，打字叫我后退。 黑色水墨腾龙闪在我面前，一川寒星也挡住了我前方的道路：“专门练个大号来怼你，再专门氪个小号陪你，我玩你，我是吃多了撑的？” “你就是吃撑的！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会很感激、很惊喜吗，我就觉得你精分两个号，幼稚又好笑。” 周围有星宇旋转，冰雪交融。他扔出一套技能，银发随着忽隐忽现的身姿飘动： “是，我幼稚。喜欢你是我幼稚。” 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但这是第一次听他用语音直白地说出来…… 一时间，我有点懵了。 作为堪称最猥琐的后排输出魔道，他居然破天荒当了肉盾，结果被对面的五个人集火围剿，血条掉得唰唰唰的，差点倒地。还好大官人回血及时，才不至于让场面一度变得尴尬。 【队伍】大官人：你们在干嘛？老寒你喝了假酒了，还是撸多了手滑了？ 【队伍】无哥是我：红衣队啊，对面三个主播，都认真点。 我一边打字回应说“好的”，一边在语音中说：“我先挂了，你认真点。”然后切断语音。 【队伍】一川寒星：认真不起来。不想打了。 我哭笑不得，正想问他，把我耍得团团转的人是他，他怎么还好意思来脾气，却看见他动作行云流水地把敌人杀死后，丢下一句话： 【队伍】一川寒星：换主播上了。 然后，他队伍头像变成了灰色。 【队伍】无哥是我：……寒哥是真的喝了假酒了？ 【队伍】大官人：我看你寒哥是恋爱了。 【队伍】无哥是我：怎么可能，我们都认识寒哥这么多久了，他就不是情缘玩家啊。 【队伍】大官人：问她。@佳人翩翩 【队伍】无哥是我：我还是不信，他就是跟翩翩闹着玩的吧。他以前一直跟我说，只有沙雕才会在游戏里搞网恋。 【队伍】大官人：哈，大型真香现场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寒举止如此异常，翩翩女神有本事哦。 其实相比较他们的评价，我更好奇一川寒星生活里是做什么的。多半是个富二代吧，不然怎么公子哥儿脾气会这么大。其实我知道他有点委屈，可这一会儿我的狗脾气也上来了，不太想搭理他，自己闷了半天，也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 心酸而别扭的感觉过去不是没有过。它时而很远，像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它时而又很近，留下了很多初恋后遗症。 那一切自然都与杜寒川有关。他影响了我对异性的审美。上大学以后，我依然对一米八五这个身高充满憧憬，觉得表面淡定其实有一点点暴躁的男生很有魅力，依然看到男孩子打篮球就会觉得很心动，六年前他喜欢的歌，我到现在还能从头到尾背下来…… 这种感觉又重新发生在游戏里，实在让我觉得有些风中凌乱。我估摸着还是因为一川寒星名字的原因。 雨玲珑的号到手以后，我第一时间叫雨勿忘去离婚。 【私聊】雨勿忘：其实离不离都一样，反正都知道号已换人，就这么挂着吧。 【私聊】雨玲珑：还是离了比较好，我不想让人家误会我对雨姐的cp有什么想法，或让人觉得我买号只是为了和大佬当情缘。 【私聊】雨勿忘：翩翩，你又开始拿我开心了，到底谁才是大佬呢。 【私聊】雨玲珑：来吧，我在npc这等你。离了婚你又自由了，多好。 【私聊】雨勿忘：你这是明知故问。我做梦都想和你结婚，实现我这一个愿望不可以吗？ 【私聊】雨玲珑：别闹了雨哥，你现实都有老婆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和有老婆的男人搞不清的女生吗？ 【私聊】雨勿忘：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 【私聊】雨玲珑：不好意思，我对cp有两个最基本的要求：第一，不奔现。第二，现实没老婆。 【私聊】雨勿忘：既然不奔现，你又管我现实有没有老婆做什么呢？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我们的游戏体验。 以前没发现他如此难搞。强制离婚要花1288元宝，对方还会收到休书，总觉得不太好。然而，不管我怎么拒绝都没用，他就是不肯跟我去，最后说不过我还下线了。我只能自行去强制离婚。 离掉之后，我用改名卡把名字改成了“轻舞翩翩”，把佳人翩翩号上的材料和最重要的金如风转到这个号上，转职鬼炼，调整了大半天的号，战力掉了一些，排名掉到了雨勿忘下面。去试了试战场，果然这号体验好很多，不再需要一直躲躲藏藏的。只要不遇到太强的劲敌，可以直接冲到人群里直接刚。 当然，要说竞技最爽的号，肯定还是那个经过长期耐心的肝、疯狂的氪，辛苦打造出来的万界第一鬼炼号。那种在战场一刀一个小朋友的爽，但凡上号体验过的朋友玩别的号都觉得寡淡无味。我想，东方不败初成《葵花宝典》时的爽，也莫过于此了。但是想要维持那种程度的强，需要付出的成本即便是以日计算都很昂贵。 玩雨玲珑这个号，强得刚刚好，轻松很多。 之后，在美人爆爆的要求下，我把佳人翩翩的号低价转卖给了她。她很快就去改了名字，转了职。我把她和云备胎胎拉到队伍里，开了语音，准备坦白从宽：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们，现在说出来，你们切记不要张扬哦。” 她俩都一口答应，仿佛很淡定。但当我真说出号已经换人的事实以后，云备胎胎倒抽一口气，美人爆爆直接惊叫出来。等我把买号后收到佳人翩翩私聊、答应她暂时不公开号已换人事实的经过交代清楚，她们俩很长时间没讲话。 还是云备胎胎先打破了沉默：“早该想到了。我们好歹和她认识了一年多，你们俩性格和说话方式完全不一样，我们居然没看出来。而且，玩法我们看不懂，但确实你比她有钱多了。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她为什么老是不回复我们微信了……” “我还没缓过来，让我缓缓……”美人爆爆那边传来了拍胸脯的声音，“不敢相信，弯小三真的把佳人逼走了！太不可原谅了！” 云备胎胎长叹一口气：“确实挺恶心的啊。我这心里可堵得慌了。” “翩翩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说出来，我们好歹给前号主讨回个公道啊！你知道她都为慕殇做什么了吗？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想了想说：“说是可以说，但经过本人许可比较好吧。我觉得她既然让我开始不要公布号已易主的事，就说明还是挺要面子的。前号主或许并不想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离开。” 云备胎胎也沉吟了一会儿，说：“是，你想得很周到，有道理。” “是有道理。翩翩，我们可能跟那个翩翩有很深的感情基础，但我更欣赏你！你不仅玩得好，以前那个翩翩在慕殇面前连气都不敢大声出一下的样子，很酷！”美人爆爆那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应该是在跟别人文字聊天。 “是的翩翩，看你平时老送他们上公告，真是超燃。” “对对对，刚才我跟我老公说了你的事，他说你超会玩，以前肯定有过一个很厉害的大号！你有大号把，大号有多少战力啊？” 我看了一下新号的面板：“嗯，高于十一万的样子。” 接近十六万也是高于十一万，不算撒谎吧…… “天，那不是和雨姐差不多，你果然是个超强女大佬。” “不得了啊，我老公还猜测你大号是八九万以上呢，居然这么高的吗？那不是榜一的水平了吗？” 我又打开排行榜扫了一眼，随口说：“嗯，我大号的区有比我更厉害的人。”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说话，我真是被一川寒星带坏了。 “唉，你说一开始前号主就是你这样的实力多好，就不会在和慕殇的感情中如此被动了。可惜了那个翩翩，和慕殇开始得很憋屈，结束得憋屈，走也走得憋屈。”云备胎胎叹道。 我没说话，只是觉得，如果前号主一开始就是我的实力，她可能跟慕殇连开始都不会有。 非常凑巧的是，我们才提到慕殇，半夜我就遇到他了。 我最喜欢在活动快结束时、夜深人静时提战力。都是最容易让对手放松的时段。等他们回过神来时一看榜单，会发现跟在我名字后面的数字变得更加难以企及了，很容易就会放弃抵抗。我用这样的方法劝退过不少实力强劲的敌人。这一晚，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吓吓渣男慕殇吧。 正抱着这个念头调整了一下新号，我溜达到了天云雪山上去找npc买材料。 朔风四起，哭嚎着撕裂了雪花，如撕碎了天上山间的棉絮。天云雪山顶上，四个与雪山齐高的战神雕像背对彼此而立，每个人双手都扣着一把插地宝剑的剑柄。他们的手背上、宝剑上也盖满了千年积雪。光秃秃的树干随风猛摇，青色、蓝色、白色的水晶将天云神殿环绕，txaa技术让游戏画面呈现出以假乱真的平滑效果，将同类技术甩了一大截，冰河流动倒映出空中的飞雪，将世外的苍凉与神圣融为一体。 雷驰做游戏实在是太拼了，一款游戏每月一小更，每季一大更，每年一爆更，最近连风雪的实景效果都加强过。看着它的下载包越来越大，我既为越来越逼真的画面感到开心，又会心疼我手机和小电的容量。 买好材料以后，我转过身想回鬼炼地图去精炼装备，却看见慕殇一动不动站在我身后的模糊雪景中，吓得我倒抽一口气。 大半夜的，这是玩恐怖游戏啊！我吐了一口气，骑着我的雪麒麟想绕道离开。谁知，他不再沉默了。 慕殇：“翩翩，你觉得有意思吗？” 轻舞翩翩：“啊？” “你家里条件我们都是知道的，为了赌一口气，就这样勒紧裤腰带买了雨玲珑的号，你觉得划算吗？” 虽然知道他以为我是前号主，但我还是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好像一直这么堕落打游戏，是很不明智。我也很早就想从这个深坑里出来了，但失败了最少十次。最后我想算了，对我们家这个情况，多几百万、少几百万并没有什么区别，多一个我、少一个我，也没什么区别。 我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还是今宵有酒今宵醉吧。 轻舞翩翩：“不是赌气。就是喜欢玩高战号而已。”这是实话，玩惯了高战的玩家会忍不住一直追求战力的。结果是其次，提战的过程才是分外滋润。 慕殇：“别逗我了，你当了一年多的咸鱼，现在突然喜欢高战号？你就是为了气我，我知道。” “额。” “翩翩，我已经把你从我黑名单里拉出来了。我们这种毫无意义的针锋相对也可以中止了吧。” “嗯嗯，我随意的。”没劲儿，这么快就认怂了。但我又不是前号主，我可不会因为他认怂而心软。该揍的还是要揍，现在姑且装一下好人。 “再说，你又何必让一川寒星接盘。” “啥？” “我们的关系，他不知道吧。”慕殇往前走了一截，吓得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截，“不管一川寒星实力如何，操作如何，他战力好歹是全服第一，钞能力也是全服第一，你让人家当个接盘侠，不好吧。” “什么叫钞能力全服第一？他的战队和个人战绩也是冠军。” “哈，你是说万界争霸吗？万界争霸有什么冠军，只有氪军吧。”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渣男作。这话说的，仿佛一川寒星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傻儿子。我有点不乐意了：“一川寒星操作是主播级的，你别说话像个门外汉了。” “主播级操作，哈哈。给他个五万战力的号，他能拿第一么？” “兄dei，咱们玩的是mm，经济实力、养号实力、组织能力和社交能力本来就是个人实力的一部分。纯粹比操作，你怎么不去玩农药啊。” “你这么帮他说话，难道真的对他动心了？” 原来这家伙不是认怂。 第34节 他，是旧情未了。 看明白了这一点，我在屏幕前都笑出声来。这家伙，好样的。我继续打字：“放眼万界，哪个高手能挡得住凤舞翩然的连招一套，又有哪个妹子能挡得住一川寒星的温柔一笑呢？” 慕殇过了很久才回复：“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你是只看战力的人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我真失望。” “慕殇，佳人翩翩已经死了，现在只有钮祜禄氏·轻舞翩翩。但我还是想替佳人翩翩跟你说一句，她是爱你的，全心全意爱你的，是你不好好珍惜。”天啊，这是什么土味台词，我居然把它打出来了，我简直有蛇精病哈哈哈哈。 “不，不是这样。我想珍惜的。” “原来你喜欢我呀，那弯弯酱怎么办呢？” “刚才我们才大吵一架，我有些受不了她了。本来就不是原配，还那么闹腾，一直要我为她做这个做那个的。” “游戏而已，什么原配不原配的，有点入戏太深哦。而且，弯弯真像你说的这么任性吗？我不信。” “何止一点点任性，每天都和我大发脾气，比起以前的你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我现在不任性了吗？” “嗯，翩翩，你现在真是又懂事又独立，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如果一开始你就像现在这样，我们也不至于……你知道吗，弯弯想跟我奔现，我连见都不想见她……唉，不说我了，说说你的事吧。现在一川寒星在追你是吗，你要答应他吗？” “不知道呢，我很头疼。我的心意，或许大家都明白的……” “是啊，唉，我在说什么呢，你和我早就没关系了，我还跟你说弯弯的不好，我才是最不成熟的人。翩翩，谢谢你这么善解人意。你最近越来越有魅力了。” 一边欲遮还羞地表露心迹，一边又不留痕迹地吸引女生主动告白。我敢保证如果我再前进一步，他又会装作无事发生了。说他渣男，很可能还真没冤枉他。 我以要弄战力为由开溜了，把我和慕殇的对话截下来发给一川寒星，让他看看八卦，顺带缓和一下我们俩的气氛。他过了半晌才回，却是叫我通过一个主播的微信好友申请。问他加这个主播做什么，他说夏日凉小团体的几个人都是小资玩家，除了慕殇喜欢自己玩，其他人都一起出资包月聘请了这个主播帮他们做日常、清副本。 然后，一川寒星发了一张这个主播和他的聊天记录给我： “寒哥，你一定要跟佳人翩翩走那么近吗？这两天我看着你们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天地桃源是鬼区，但她和慕殇那点事闹得很大，外区都知道了。合区之前，她在天地桃源就是被孤立的状态。反正在我几个老板口中，这妹子人不怎么样。”主播说的老板就是夏日凉。 “你不是跟他们关系都很好吗，去帮我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翩翩一起玩。他们只要给翩翩道个歉，我可以不跟他们计较。” “寒哥，我问了，他们不愿意，说跟她不对付。” “那没办法，只能打了。” “他们跟红衣教关系好，如果打起来，是不是跟红衣教就有点那个……其实你是不是对这个妹子不了解，她以前一直是超低战，氪得很吃力。最近这个号也是买的，长久看来，她没什么前途啊。”雷驰游戏的主播圈一直都有互相攀比谁手里大佬号多的风气，手里的大号越多，证明他们在圈内越有影响力。所以，这个主播也和很多主播一样，习惯性用战力来划分人群。 “你觉得我是需要组高战女人来帮助的人？” “当然不是。玩到寒哥这个份上，战力确实不重要了。只是我不太明白，北界不缺妹子，为啥哥你就看中了这一个呢？” “没法。千金难买我喜欢。” “懂，相信寒哥的眼光。祝你跟嫂子99。” “以后你也别去帮夏日凉那帮人了，来负责你嫂子的号吧。她太肝了，让她少玩点。” “好嘞！那麻烦寒哥把嫂子的微信推一下。” 看完这段记录，我目瞪口呆了半天，给一川寒星回了信儿：“不是吧，夏日凉的主播就这样被你策反了？” “谈不上策反，本来就是我的人。以前我玩其它游戏时他就在那个游戏当主播，一直在我们帮里开号跟我一起打架，是因为我来的桃花万界。夏日凉最近才开始用他，也不打听一下他最大的老板是谁就瞎给他刷礼物。” “你还玩别的游戏？也是雷驰的？” “我只玩雷驰游戏。” “雷驰游戏确实做得很不错，很适合我这种重肝重氪型玩家。”我看了看截图，又发了一句话，“照你这么说，这个主播就这样跑了，夏日凉她们礼物不是白刷了吗？” “礼物和嫂子谁重要，他还是拎得清。” 我哭笑不得：“我正想跟你说这个呢。谁是嫂子？这些个小主播真是毫无原则抱大腿啊，怎么就猜你一定能追到我？哼。” “他们没猜。你不是已经被我追到了么。” “追到你个头啊。” “有图有真相。”十多秒后，他发了一张之前用冷月号抱我的截图过来，上面还有我被傻白甜附身的队伍聊天记录。 “只是双人动作互动而已，这能说明什么？” “我没追到你么。” “当然没有！” “行，我接受了。那你先通过他微信，明天让他帮你做日常。你的时间留着和我开语音，我接着追。” 第25章 十二瓣桃花 第二天我没睡多久就醒了。主播正在上我的号清理任务, 微信里有一条一川寒星发来的消息：“早。” 我回了一条“早”以后，一川寒星也如他所说, 给我打了微信语音电话。接通后听到他的第一声“喂”, 我就觉得心跳有点不正常了, 化学反应迅速由心脏扩散向四肢百骸。 “翩翩, 你在做什么呢。”他声音特别温柔。 “我刚醒。” “醒来就给我回消息了，这么乖的么。” “只是看看微信, 我才没有特意关注你有没有发消息给我。我还没原谅你弄俩号耍我的事呢。” 电话那一头传来了他低低的笑声：“还没原谅我么。那我陪着你，等你原谅。” 以前和游戏里的队友曾经开过语音打架，无聊的时候也经常上世界听那些骚男人娘娘腔地撒娇、唱歌、用深情的cv腔念一些奇奇怪怪的段子, 但他们不管说再多, 给我的感觉一直很远。一川寒星却有极大反差。他以前给我感觉又远又难对付, 现在却给我感觉特别鲜活, 特别近, 让我很有和他分享一切秘密的隐私。 这个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 我晃晃脑袋，打了个呵欠：“啊，我还有点困呢, 想再睡一会儿, 我们晚点聊啊。” “嗯，去吧。起来告诉我。” 还是那么温柔。 我挂断语音, 又晃了晃脑袋, 起来洗了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换好衣服, 浴巾擦头发，坐在画板前发呆。 我现在是单身没错，可是并不想通过游戏找男朋友。两个人毫无共同朋友和过去，想要得到最终的幸福太难了。大部分游戏情缘开始一段网恋之前都觉得他们的爱情是不一样的，然后他们选择狠狠爱，从游戏走到现实，得到的结果往往都是露水姻缘一场，成就渣男怨女的传说而已。 佳人翩翩和慕殇就是典型案例，玩了这么久游戏，这样的事我见了太多。 再说，我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谈恋爱。 记得最后一次拒绝苍雪梧桐的奔现要求后，他整日奄奄一息。我有些不忍，只能说：“梧桐，奔现这种事情听上去很浪漫，其实也要看个人情况的。我虽然现在有钱，但家里是有巨额债务的，如果成为现实男女朋友，我搞不好会找你借一大笔钱，这多给你添加麻烦，你说是不是？” “你在哪里？” “广州。”我撒了个谎，不打算把所有的情况都透露给他。 “哦，我有个朋友和你情况差不多，不过她和你不同城。不过翩翩，你一直以来都如此光鲜亮丽，没想到实际这么不容易……” 这天以后，他虽然痛苦，但也放弃了。 男人总说女人物质，其实是因为他们通常比女人现实，听到债务都会害怕。别说游戏里的苍雪梧桐，就连我现实里的前男友对我态度都有很大改变。 当时郑飞扬的表现，经常让我想起某个日本作家写的畅销书。娴静温柔的女一因为抑郁症产生幻觉，不断换医院，他作为她的恋人，除了在她状态最好最美的时候和她亲热，在她病了以后给她写信安慰她，自以为很深情地在很远的地方思念她、写信安慰她，同时和活泼可爱的女二滚床单。最后女一客死他乡，他依然只是思念，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继续和女二爱来爱去。 在我打游戏的这一年中，郑飞扬虽然口头上一直在努力安慰我，跟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还有他，他会挣钱养我的，我只需要卖萌就好，什么都不需要做，行为上却是在做和这个男主角类似的事。他不再试图和我亲近，大大减少了和我来往的频率，经常微信电话都找不到人，吵架以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哄我和好了，温和中总是带着一点嫌弃和挑剔。每次我一问他为什么联络不到他人，他都会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成熟一点好不好，我在努力工作，我们现在需要钱。 但他没给过我一分钱。我被斩断了所有收入来源，只能坐吃山空转在保姆姐姐卡里的几百万。 那种情况就像是我掉进了水里，快要被淹死了，郑飞扬站在岸上不断安慰说，没事的，翩翩，没事的，你会活过来的。却并没有打算下水救过。我如果让他来救，他会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如果有人他就伸伸手，没有人他就走到了更远的地方，告诉我他很爱我，看我能不能自己起来。如果可以，他就继续和我在一起，不能的话，他会大哭一场追悼我，然后继续开开心心地过好他的小日子。 我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却无法指责他，毕竟跟他在一起时的我是个白富美，他想要娶的也是白富美，而不是白负美。遇到了事他没立刻甩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都很可能各自飞，更别说是男女朋友。我害怕面对他毫无爱意的笑容，害怕他不经意间透露出的阴冷眼神，只能继续沉浸在游戏里，逃避和他日益疏远的关系。 所以，现在面对一川寒星的热情，那种害怕的感觉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又一次出现。 与其以后让他失望离开，不如不要开始。 看了看微信里他发的“早”，我想了半天，又发了一条消息给他：“寒哥，我们当朋友可以吗？” 他秒回：“要交朋友我找谁不好，找你？” “我有男朋友，快结婚了。”这句话我过了很久才闭眼发出去。 他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哦，难怪你玩这么久都没组cp。你是那种不会把游戏和现实分开的好女孩。” “嗯。” “那好，我们不结婚，就在一起玩。” “好。” “如果你想和我结婚也可以，挂名cp也可以。之前我跟你说过，你的现实与我没关系。” “好。谢谢寒哥。” “谢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他很自觉没再弹语音找我，应该是怕打扰我和男朋友独处。 这并不是能打消他想奔现的好借口，但也比告诉他我有负债好。毕竟他是一川寒星。在他面前，我不愿意像对苍雪梧桐那样自降身价，也不希望他像郑飞扬那样听到债务的事就被吓跑了，更不希望他作为我的对手，觉得我现实情况都这样了还氪金，从而瞧不起我。 我放下手机，去浴室把头发吹干，又回来睡了一觉。 这一睡就到天黑了。窗外有万家灯火，我的房间里却没开灯，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午睡醒来没有早上醒来时的活力，只有孤独。我在房间里徘徊了一会儿，拿着画笔，想试着在画框上构图，但手悬在空中半晌，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从何下手。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一年多了。总是习惯在画板前坐下，却总是会头脑空白。 从小都觉得自己天赋异禀的郝翩翩，居然有画不出画的一天。 最后，我放下了笔，把脸埋在掌心里，没有发出声音，但泪水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我不行。 真的不行。 放弃了尝试画画，我叫了一份外卖，打开电脑，登陆《桃花万界》。 刚一进入游戏界面，交易所里的小红点让我心中充满了憧憬。我点这点那又充值，瞬间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挂好了拍卖上的东西，一个系统公告的出现，更让我热血沸腾： 盘古神挥舞大斧，开天辟地，将七位星神的碎片装入宝箱，洒落于鬼神遗迹！请万界的英雄少侠们速速前去争夺！集齐碎片的玩家将锻造出盘古神武！ 我立刻切换地图。 青天之上，金光万丈，两座高耸的巨山相对而立，顶上不是山峰，而是两块威严的石碑。碑上雕刻满上古文字，左右分别有巨大石翼展翅向天，中间一条羊肠小道蔓延至尽头。从远处看去，在巍峨山崖的对比下，小道就像是一条细细弯曲的丝线。 高级玩家们乘着各式各样的坐骑朝两山之间冲刺进去，随着道路进入遗迹内部。眼前石崖平野上有七个巨洞，洞中银光四射，有七把与山同高的银光阔剑悬在每一个洞窟上方，剑锋有火焰猎猎，光亮灼烧了冷寂的空气；镂空剑身中，有魔神塔上下浮动，颜色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 第35节 玩家们选择他们可以驾驭得住的领域，依次按自己的实力飞入魔神塔。 换了号，我自然要得瑟一番，骑着速度最快的雪麒麟飞到鬼神遗迹最里层的橙色塔，留下一路风雪。 到了橙色塔门口，我看到了几个极为醒目的图片称号。其中一个是“万界第一女神”，一个是“紫衣清香袭人”，一个是“自是柔情护白衣”，它们分别是红衣、紫衣和苍雪梧桐的vip订制称号，这是消费1288万元宝的特权，一般一个区也就一两个人有，甚至没有，北界之巅比较猛，出了七个。 全服第一个拥有这个特权的人是我。那时红衣距离1288万还早，就曾经问过我想要写什么内容。我说，我要叫“一见翩然误终生”。红衣说打了一大排省略号，说疯儿，你在逗我。我说，你不觉得很酷吗，可以是被我杀得误终生，也可以是被我迷得，花、枝、乱、颤，又美又强简直了，哇哈哈。红衣说，被你笑得，花枝乱颤。 我俩闹腾了一阵后，红衣说，我觉得吧，你最适合“万界第一女神”，这称号你不用就没人敢用了。我觉得太高调，完全不考虑，最后定了“凤兮凤兮舞翩然”。客服刚给我做出这个称号那一天，其它区的玩家都来强势围观，我顶着这个称号的截图还上了空间和贴吧热门。 后来红衣消费到1288万元宝后，她却迟迟没有出称号，问她理由，她说没想好什么内容，我们几个一起讨论了半天，她都觉得不够好。结果和我翻脸之后第二天，她就佩戴上了这个称号。 现在她一身红衣，站在人群中，身上强化特效又是火莲花，在三个大称号里，“万界第一女神”是最醒目的，火焰和红色绸缎将这几个大字缠绕。 说没想好，其实她早就想好了。也不知道之前在害羞什么。虽然我战力比她高，但我觉得这称号更适合她。非常嚣张，却是有资本的那种嚣张。 我没有多驻留，就进入了塔内。 塔内所有人的名字都变成了“遗迹英雄”，身上的特效和装备也都会变成默认外观。 我在里面轻车熟路地找容易刷箱子的点，杀了几个人，拿了几个小箱子，看见一个死胡同里，有一群人围着巨大的金色宝箱打架，眼前一亮——就是那个，很有可能开出神武碎片的箱子！ 那一群人里，有一个女鬼炼在疯狂杀人。虽然看不到她打出的伤害，但那个清人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看来这妹子运气不错，找到金箱子，周围却都不是对手。 但好运到此为止啦，她遇到了我。我跳起来，飞到她身后，对她展开攻击。打了一套连招后，她站着没动，血条也没怎么动。 啊，这时候网卡了吗……我又跳了两下，继续攻击她，还是一样的情况。 我退了两步，正想回到电脑桌面去检查wifi，却看见这女鬼炼一个俯冲杀过来，锁住我，也打了一套连招。 她攻击速度太快了，我都没怎么看到红血，画面就变成了灰色。 我死了。 这是什么情况…… 系统出bug了？ 不可能啊，给雨玲珑的号转了鬼炼之后，我是这个区的鬼炼榜二了。怎么可能还有鬼炼能杀得死我，除了我排上面那个…… 系统公告：离超神更近一步了！恭喜凤舞翩然少侠在鬼神遗迹秘宝中开出盘古神武碎片！ 原来刚才不是网卡了，是真的打不动这个号。 【帮派】阿神：哇，不是传闻凤舞翩然是死号吗……我居然看到大神真身上电视了。 【世界】就这样默默：大神活了？？？？？ 【世界】雷雷雷雷雷：啊！我枯了！我女神！！ 【世界】江源也：哇的一声哭出来，翩神活了！ 【世界】秋月moon：拜托，一个买号的好不好，凤舞翩然早就被我们打a了。 【世界】风幡未动：凤舞翩然是你们打a的？这种不要脸的话也就你们黑衣教的说得出口。圆润地滚好不好！ 【喇叭】恶魔代言人：是翩然本人吗？为什么不回我私信…… 【喇叭】紫衣：恶魔大佬啊，凤舞翩然早a了，你就别待在皇族痴痴守候了，来我们帮啊。 【喇叭】恶魔代言人：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世界】秋月moon：榜三真是痴情，但你放宽心吧，号肯定是卖了，你不如带着新号主一起来我们帮。皇族都没人了吧。 【世界】风幡未动：黑衣教就是厉害，感情我们这些生活玩家都不是人。 【世界】秋月moon：你们也可以来啊。 【世界】阿神：翩神的号是谁买的啊，好好奇。 【世界】夏日凉：不管是谁买的，翩神号都要35万，你们6万买下雨玲珑号的捡漏小公主是买不起的，放弃吧。 【世界】阿神：人家买个号也惹了你了？夏日娘你又嘴欠了是吧。 【世界】夏日凉：我们可没这脸捡别人剩下的东西，哪怕烧钱，也还是坚持玩自己的一手号。 【世界】爱看甜文的受气包：晕死，人家买号也要diss？天地桃源的女高战情商都这么感人的吗……我也买号，你是不是也要diss我。 【世界】夏日凉：我可没这意思，就针对某个抱大腿捡便宜的便宜girl。毕竟我很贵，不懂她的思路。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慕殇使用仇杀令，将阿神击毙于鬼神遗迹！ 【喇叭】阿神：慕殇我他妈惹你了？ 【喇叭】慕殇：你骂我可以，不能骂我徒弟。而且她也没说错，只看战力的女生确实很便宜。 【世界】慕殇宠爱的弯弯酱：不仅只看战力，给人戴了绿帽还到贴吧哭自己被绿。老公，她就是希望你被骂，对自己绿了你的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世界】安娜_露露：佳人翩翩，就是轻舞翩翩，人品真的有待商榷，一脚踏两船还不放过慕殇，天天缠着他和他媳妇儿，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 【世界】公子惊梦：醉了，喜欢这种女生，寒老板什么眼神。 世界上，怒战和风雨盟两边又一次搞起来了。 因为社会对男性出轨的宽容度一向大过女性出轨，慕殇也没有特别铁的出轨实锤，佳人翩翩却有，所以渐渐地，舆论都开始对慕殇和弯弯酱有利。为弯弯酱洗白的人大增，说心疼她要被一个劈腿女说成是小三云云。 最近我们帮派很团结，也有很多怒战的人出来帮我或佳人翩翩说话。 这一闹，一向盛产818的北界瓜巅的土著玩家反而一脸懵逼，专心抱小板凳吃瓜。 两边对骂刷屏了十五分钟，屏幕中央弹出一段超长喇叭： 【喇叭】美人爆爆：慕殇你这个超级极品渣男！你有什么资格带节奏这么喷翩翩？既然你喜欢玩，那老娘今天陪你玩到底！你喜欢翻旧账，喜欢找存在感，那老娘就帮你把旧账翻到底！你这害了两条性命的辣鸡，居然还敢反咬翩翩一口，说她绿了你？是，她在游戏里找个小号结婚也算绿了你！那你怎么不说说，当初是谁让她千里送到杭州，又是谁让她在浙大附属医院打胎的？还他妈的打了两次！要点碧莲！ 【世界】五億探長：妈呀，惊天大瓜。 【世界】江源也：这世界太乱了，我看不懂。一款好好的古风游戏，你们可以玩成约炮游戏的吗？ 【世界】爱看甜文的受气包：小姐姐你这样爆出人家隐私不太好吧…… 【世界】清爽甜心：大反转啊。心疼寒老板。 【世界】轩辕包子：寒老板成老实人了。 爆爆这个暴脾气，真是一点沉不住气。我觉得这些秘密都是前号主一定不想说出来的，她不仅说了，还用喇叭喊出来。这下全万界都知道佳人翩翩的过去了。几分钟的纷纷议论过去，一直沉默的弯弯酱冒头了。 【喇叭】弯弯酱：心碎。你觉得我是个傻女人，那么那么好骗，对吗？ 【喇叭】慕殇：弯弯，我只爱你。 【喇叭】弯弯酱：慕殇，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样要我怎么做人，你自己怎么做人，还连累了寒哥和佳人翩翩。我居然全心全意相信你，帮着你，我被打脸打得好痛。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你觉得你做得妥当吗？ 【喇叭】慕殇：我确实辜负了她，也让寒老板当了接盘侠，但我没辜负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王老吉，一边嗑瓜子一边喝饮料，欣赏了一下这两口子和风雨盟帮众的精彩表演，上传了一张图片到空间，觉得自己也该出来秀一波了。 【喇叭】轻舞翩翩：我知道你们现在表现得很痛苦，其实内心在暗爽。一川寒星看上的女人为慕殇打了两个孩子，你们两口子恨不得全万界都知道吧。 【喇叭】慕殇：就是故意的如何了。再是全服第一又如何，接盘接得开心吗？有本事来杀我。@一川寒星 【喇叭】弯弯酱：不，翩翩，同为女人，我心疼你，心疼寒哥。我对慕殇很失望，怎么可以对你做这种事…… 【喇叭】轻舞翩翩：那不好意思，你们不用心疼了。因为佳人翩翩的号是我买的，购买记录见我空间买号截图，七月二日已换人。 世界上，天地桃源的吃瓜群众还有北界之巅的知情者都一片哗然，也有很多最近和我有接触的人感慨“果然换人了”。 【喇叭】轻舞翩翩：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把你们按在地上打的人、和服霸大佬传绯闻的人，和你们说的佳人翩翩没有任何关系。寒老板早就知道号换人了，我俩都故意瞒着不说，看你们演猴戏呢。 【喇叭】慕殇：老子就说怎么突然你就变得这么惹人厌，以前的佳人翩翩比你温柔多了。 【喇叭】轻舞翩翩：惹人厌？厌到你半夜来找我剖白内心，说喜欢现在的我？欢迎大家来我空间吃瓜。 我又上传了几张慕殇和我在天云雪山当前频道的对话截图。很快，点赞评论数量嗖嗖地上来了，把这条动态推上了全服空间热门： “卧槽，牛逼。” “今天瓜太多，我吃撑了……” “果然北界瓜巅，合的区也是瓜区，服了。” “所以贴吧上说得没错，慕殇就是个渣男啊。” 【喇叭】轻舞翩翩：慕殇，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吗，我的心意或许大家都明白的。我的心意就是想告诉你，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你连号换人了都没看出来，还谈什么喜欢现在的我。不就是看我战力高，想高攀了么。但很遗憾，这辈子你连我的头发丝儿都没机会碰到。 慕殇最近心态本来就不好，这下被彻底激怒了，一直骂骂咧咧的，什么脏话都骂，有一半的字被和谐了，全是带有对女性侮辱的词汇。他的诸多女徒弟也化身喷子，跟他一起来喷我，没骂脏话，但内容尖酸刻薄，直到另一条喇叭出现。 【喇叭】一川寒星：慕殇你这条野狗，吵nm呢。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一川寒星使用仇杀令，将慕殇击毙于鬼炼山川！ 讲真的，一般顶级大佬都很酷，杀人不说话，随便妖魔鬼怪在世界上怎么喷。大魔王行不行的啊，打人就算了，还骂人，骂人就算了，还爆粗口，爆粗口就算了，居然还有一些脑残迷弟为他鼓掌叫好。这新服霸大神树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榜样啊…… 关键是，被他这么喷了一句以后，慕殇竟然真的没再骂人了。于是，我也跟风使用了一次仇杀令，跑到鬼炼山川给慕殇来了一套月下之击，送他上公告，顺带发了个喇叭。 【喇叭】轻舞翩翩：渣男还跳么。再跳，日常仇杀三次，轮杀。 私信箱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我点开看了看。 【私聊】一川寒星：我宝贝就是霸气。 【私聊】轻舞翩翩：……谁是你宝贝？ 系统公告：一川寒星送给轻舞翩翩99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轻舞翩翩，我的。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活久见？我这是看到寒哥秀恩爱了？？ 【世界】南冥糯米糍：原来寒老板是这样的寒老板。 【世界】一懒众衫小：绿了绿了绿了，冷月绿了。 【喇叭】无哥是我：卧了个大槽，寒总我酸了，这是什么样的神仙爱情，宠妻狂魔！ 【喇叭】大官人：我觉得这游戏玩得很没体验。我本来想当北界第一魔道，为了配合老寒，变成了油腻奶爸。我总算想通了，立志要当万界第一油腻男，这个称号现在被老寒抢走了。 【喇叭】无哥是我：放心官官儿，你的小乔0-9，寒总是抢不走的。 【喇叭】大官人：能不能不要叫官官儿，也不要叫小乔0-9。 【喇叭】无哥是我：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小甜心吗？ 【喇叭】大官人：可以吗？ 【喇叭】无哥是我：不可以。 【世界】雷雷雷雷雷：果然是我男神，一冒头大佬全被炸出来了666。 第36节 我被一川寒星这一系列骚操作整晕了，又给他发了一条私信：“你在干嘛？说好的不结婚只是陪我玩呢？” “我是在陪你玩啊。”他用语音轻快地回复我，“谁欺负我宝贝，我就要干死他们。” “我觉得我俩很可能有点沟通障碍。还有，你不管是形象也好，地位也好，声音也好，都很男神。我觉得一个男神，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也别一天到晚说要干死这个干死那个的。” “是么。”很显然，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来，他并没有一点羞耻之意。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那我不干他们了。我宝贝调教得对，男人是该专一一点。”说完轻轻笑了两声。 “是啊。” 我想了想，觉得到他的笑声不对，忽然反应过来，打了一排字：“一川寒星，尼玛！！！”但知道真发出去了更吃瘪，只能默默删掉这排字，猛捶自己的脑袋。 第26章 十二瓣桃花 和一川寒星有来往过后, 那种频繁的心猿意马总是会让我想起初恋。 还记得和杜寒川正式交往后一个月，我收到了一封改变自己一生的信。当时在放寒假, 我在重庆的家里。那封信是保姆姐姐递给我的, a4大小, 牛皮纸包装, 右下角印着大红色的艺术字体“美”，下面写着国家美术协会的字样。取出信件一看, 里面只有一张平整的证书： “20xx年中国美术“龙彩奖”获奖证书 郝翩翩的油画作品《瓶中精灵》荣获第十五届中国美术“龙彩奖”评比 金奖。 特授予“中国美术百杰”称号。” “龙彩奖”和“金奖”五个字是烫金质地。下方有四个艺术协会的名字和盖章。 握着这张证书，我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抖了十多秒，我从三楼飞奔到一楼, 把这张证书在我爸面前展开, 跟个小疯子似的尖叫着说：“啊啊啊啊啊老爸！！我的画拿龙彩奖金奖了！！” 老爸本来正在看新闻, 接过证书看了一会儿, 皱着眉把证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念出来, 严肃的脸上渐渐被骄傲与快乐的表情填满：“可以。我家闺女可以的。” “爸爸，以后我不从商可以吗，我想一直画画, 当画家可不可以？” 爸爸认真想了几秒钟, 终于闭着眼点点头，微笑道：“行, 老爸批准了。” 以前他总是期待我当个女强人, 把我当公司接班人来培养。难得他那么干脆，我反而有些犹豫了：“那……那公司怎么办呢？” “老爸还年轻呢，等干不动了, 会请职业经理人的，你放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好！”我握紧拳头，小心翼翼而兴奋地晃了晃那张证书，“我会成为闻名全国甚至全球的画家，不让你失望的！” “闺女，你才刚拿了一个大奖，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别得瑟太早。”爸爸笑着揉乱我的头发。 我顺了顺毛：“知道了啦。” 那一天开始，新画画起来，微博运营起来。上传证书，更改认证信息：“新锐画家，龙彩奖获得者郝翩翩。” 之前我就在网站和杂志上发表过自己的作品，有一定的微博粉丝基础。那一次把《瓶中精灵》原图发到微博上，配文字：“谢谢龙彩奖。你好，我的瓶中精灵。”很多没有发现我的粉丝也都迅速来关注我，转发评论，还给我写了超热情的私信告白： “郝翩翩，第一次在《青年艺术界》上看到你的画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当时我不敢相信这个小画手才十三岁，你比我还小一岁啊！我尤其喜欢你画的人物肖像，我就很好奇，你是怎样做到把头发画得那么栩栩如生的呢？只是寥寥数笔，就感觉像有空气流动，一笔多余的线条都没有，太厉害了！” “翩翩啊啊啊，一枚来自湖南的小可爱发来获奖贺电！看到你拿奖我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我已经默默关注你很久了，你有天赋又足够努力，如此成就，名至实归。以后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看你一步步走得更远，冲鸭！！”最后配上狗头。 “翩翩太太你真的好棒啊，我也是画画的，用同样的笔刷，为什么我画出来又脏又暗，但是你却恰到到处，不多一丝笔墨，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只有心中极其自信，才会出笔果断而准确吧。献上我的膝盖！” …… 那一天我不要太得瑟，又把证书拍照，发给杜寒川看，但他的反应却没我想得那么激动：“你的粉丝们知道这小才女在学校是个花痴吗？” “乱说什么花痴，明明是因为我是个艺术家，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你都这么说了多少次，但看到的都是很肤浅的东西。你发现不了最美的东西。” 这句话我怎么都没琢磨明白，但无论如何拷问他都得不到结果。后来开学了，我当着他的面再次问他，他依然不给答案。我急了，拽着他的衣袖气鼓鼓地说，你别跟我说最美的是什么灵魂美的东西啊，太虚无了。 杜寒川笑着摇头，摸了摸我的脑袋，低头静静地凝视着我，却还是什么都不说。 那时，我们站在学校最大的那棵银杏树下。旁边是水泥的篮球场，篮球旁有密密层层的树荫，树荫下有无数张路过的年轻面容。 像是知道青春很短暂，像是知道我和他不会有未来，那时的我特别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因此，仅仅是和他对望的短暂瞬间，心中的激动与澎湃都让我眼眶发热。 后来，有人回忆站在银杏树下的我和杜寒川的背影，说我们就像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男女主人公，无比享受。我听了这句话，回去高兴了很久很久。 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分手原因当年我大概说五个小时也说不完，但现在想想，也就只有五个字：异地、不够爱。 还记得高考出成绩之后，我去把英语作业搬到英语老师办公室，听到她和高三老师聊到了杜寒川高考发挥不错，英语满分，总分超了北大录取线23分。我说，那他填的是复旦还是交大呢。高三老师说，他第一志愿就是北大。我说，不会吧，他不留在上海吗？ 高三老师笑说，杜寒川家就在北京，来上海读书是因为父母的工作关系，现在他父母要回北京了，他又考上了北大，读复交没有意义啊。 当时我第一反应是老师弄错了，因为他和我约定好要考上海的大学，他不可能反悔的。再说读大学以后都自立了，父母在哪里并不重要。 我一点怀疑也没有地发了一条消息给他，恭喜他高考发挥不错，然后问他第一志愿是不是复旦。因为他曾经粗略提过以后想当医生、开医院，复旦医学院比交大医学院强。 过了近半个小时，他才回复我：“是北大。但我不去北京，要出国了。” “出国？”我几乎是懵圈的。 “嗯。我拿到了lse、ucl和剑桥的offer，在跟家人商量要去哪一所，我们晚点再说。” 并没有所谓的“晚点再说”。从那天起，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几乎联系不到人。 后来我听菠萝学长说，杜寒川去剑桥读了几天，但在入学登记那一天放弃了，转去了lse，理由是剑桥他读不下来。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杜寒川最近状态很差。 我了解的杜寒川从来不会因为“读不下来”这种理由放弃，所以完全相信他状态差的说法。于是，趁着十一国庆放假，我跟爸爸说要去英国旅游，他忙不过来，就安排了姑姑带着我和表弟一起过去玩。 到了伦敦，我打了无数通电话，直到下午三点过，我整个人都快担心死了，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倦怠的“hello”。 我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仿佛宿醉的声音是他。 “是杜寒川吗？我在伦敦……” 电话那一头是长长的沉默。 他总算同意了和我见面，但真正见到他以后，场面却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我们俩的见面地点不是lse的校园，不是沾满落叶的红色马路旁，不是优雅静谧的餐厅，而是一家大排长龙的夜店。门口有两个英国女性抽着烟，裙子短到露出小半截臀部，因为早就喝过酒，站在这么冷的夜晚也不会发抖。三个西装革履的男士眼带笑意地和她们调情，时不时低下头和她们耳语，换回她们轻挑的眉和暧昧的笑。 这样的场面对于那个年龄的我而言，有点太刺激了。 杜寒川出来找到了我。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白衬衫，黑长裤，白色运动鞋，简直就是这个夜店里唯一的清流。 他把我拉到夜店里玩了一圈，里面闪烁的灯光晃得我眼睛疼，house音乐吵得我连脑袋里都有嗡鸣声。有个微胖的白人女性和黑人男性跳贴身舞，腰部以下都像被胶水黏在一起一样，扭来扭去看得人胃酸直往喉咙冒。 看着杜寒川在里面喝酒，我不适应极了，没待几分钟就想转身走掉。然后，他拽住我的手，单手把我推在角落墙壁上，低头就想吻我。我愣了一下，别开头去，闭着眼一口气冲出了夜店。 街上车来车往，不时有擦得锃亮的法拉利跑过，带走一片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我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气，看见杜寒川从里面走出来，没事人一样对我笑着。但他刚走了两步，刚才疾驰而过的红色跑车就停在他面前。车门打开，一双踩着12cm大红高跟鞋的细腿落下。接着出镜的是一个缠着围巾的爱马仕包包、红色超短裙和白色皮草披肩。 然而，穿着这套衣服的女生却和我差不多年纪。 她下车以后，又有一个和她有着相同穿衣风格的女孩子也跟着下来，手挽手走到杜寒川面前。 “frank，不好意思呀，让你久等了。”女孩的眼睛因假睫毛太厚而半眯着，眼神妩媚而迷离。然后，她回过头，对我上下扫视了一番，带着一丝傲气地继续对杜寒川说：“我们先进去啦，你快来。” 她们进去以后，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杜寒川：“你在搞什么鬼？这就是你出国留学的目的？”我指了指他身后的夜店。 “对，家长不都这么说么，高中好好学，大学尽管玩。”杜寒川耸耸肩，“我高中学得够多了，现在是时候享受了。” “那这些女生呢，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现在还有女朋友，她们当然和我没关系。”他拽着我走向停车的地方，“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去把车开过来，载我回酒店，一路上我们俩都没有说一个字。到站以后，他对着我这边车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下车。 “杜寒川，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我听菠萝学长说你最近……” 杜寒川打断了我：“你们戏太多，我好得很。” “那你跟我回去。”我冷冷说道。 他的态度却更加冷硬：“你别试图管我。我最烦别人管我。” “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回去。” 他与我静静对峙了一会儿，低声说：“不回。” 我握着双拳，气得浑身发抖，最后打开车门，描淡写地说道：“那我们分手吧。” 他笑了一声，无所谓地看我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后来，我听朋友讲过一个关于伦敦留学生的段子。一个女生采访伦敦街头的留学生说，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留学生说，我的工作是杀光伦敦留学生里的好男孩。女生说，可是伦敦留学生里没有好男孩啊。留学生神秘一笑，说，你以为他们是怎么没有的？ 杜寒川在国外学坏了，这还只是开始。后来他跟已婚妇女搞在一起的事，我提都不想提。简直噩梦。 相比名字相似的男人，一川寒星显得多么可爱。 从马甲掉了以后，一川寒星就把冷月号扔一边了，但一条龙任务还是会叫我。我都是跟帮里的人组队做一条，于是他带着大官人跑到我们队来，说是“蹭队”，蹭得我们队里的小可爱们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只敢在帮派里小心翼翼地发言。 【帮派】餐巾公子：我的妈啊，这是在做梦吗，我居然跟大魔王组队了…… 【帮派】美人爆爆：有翩翩和寒老板在，刷副本简直是飞一般的感受！爽啊！ 【帮派】云备胎胎：翩翩，你这是打算跟寒老板组cp了吗？冷月怎么办呢，他最近都没上……是不是有所感应了？ 【帮派】雨勿忘：我就说翩翩怎么这么急着跟我离婚呢，原来是心有所属，还是一川寒星。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他的祝福后面还跟了他最喜欢的太阳笑脸表情，不知怎么的，看得我背上有点发毛。 【帮派】轻舞翩翩：雨哥快别这样说，我只是买了雨姐的号而已。你和雨姐依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帮派】雨勿忘：你和一川寒星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难怪他玩这么久都没结婚，原来是为了等你，我算是想明白了。 【帮派】餐巾公子：雨哥你在说什么呢，寒老板以前不认识翩翩吧？ 【帮派】雨勿忘：当然认识。冷月就是他的小号吧。 【帮派】美人爆爆：噗！！！！！怎么可能！！！！ 【帮派】楓葉是我的眼涙℡：噗。 我问了一川寒星能不能告诉大家冷月是他小号的事，得到一川寒星同意后，我就直接问雨勿忘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下帮派频道开始疯狂刷屏了，不是震惊的表情，就是“噗”个没完。 【帮派】雨勿忘：我一早就觉得冷月玩法和一川寒星像了，但以为只是冷月模仿他，没想到就是一个人。 【帮派】餐巾公子：玩法像？ 【帮派】雨勿忘：冷月战力提得特别快的那几天，我观察过他的面板，暴击和闪避都特别高，还弄了一只风怒神兽。最开始用风怒神兽的人是凤舞翩然吧。在那个全民连治疗神兽技能都没几个人打对的时代，凤舞翩然这玩法可以说是非常时髦了。而且，当时神兽装备精炼功能还没上线，凤舞翩然的号高血高暴高闪，又能打又能扛，非常无敌。对比一下红衣的属性，不说了，花钱也不少了，但同战力的谁都可以半血打死她。一川寒星是后来崛起的大佬，他开始玩的时候神兽装备已经可以精炼了，满精炼神兽奶量赶得上一个大奶，所以一川寒星放弃了气血，全力堆暴击和闪避，靠风怒神兽增加输出和团战秒低战的效率，靠高闪避和操作来减少受到的秒伤，靠奶量超大的治疗神兽来弥补短命的缺陷。想想刚来时的冷月，他那时候才多少战力，需要风怒神兽吗？明显不是低战的玩法。 【帮派】云备胎胎：……我在听天书吗……讲中文谢谢…… 第37节 【帮派】餐巾公子：还真是这样，我刚才看了看，一川寒星的血比红衣还少。感觉他的号就没什么点是多余的。 【帮派】阿神：“回旋输出流”的开创者就是nb。以前魔道是公认的单挑废柴、被近战完虐，寒大神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就证明了这职业也可以当单挑之王。这对整个万界来说都是个里程碑吧，就像霍元甲踢碎东亚病夫的牌匾一样。 我抽了抽嘴角。所谓“证明魔道也可以成为单挑之王”，不就是因为打败了我嘛…… 【帮派】雨勿忘：对，再说，提到缥缈寻宝你第一反应是谁？ 【帮派】阿神：一川寒星。一天氪了五十万，疯狂追求符文的男人。 【帮派】雨勿忘：是呢，他刚来我们区，一天到晚就干这事。 不得不佩服雨勿忘的观察力。其实我也早就发现了冷月会玩，但因为以前并没太研究过其他人的打法，不知道这种属性搭配是一川寒星自创的，只知道他开创了个猥琐输出流。他一路飞上来的过程中，比他高战的很多玩家单挑遇到他，都是打前雄赳赳，打后灰溜溜。 【帮派】美人爆爆：所以呢，寒老板这个王者为啥要混进青铜区秀操作？难道，是因为爱情！@轻舞翩翩 【帮派】轻舞翩翩：哈哈哈哈，别闹，他只是无聊了吧。 【帮派】幻巧儿：看了这么多，我只想问一件事：大官人没 cp吗？ 【帮派】阿神：干嘛，你又看上大官人了？ 【帮派】幻巧儿：没呀，我只是觉得感觉他人很好的样子。 【帮派】阿神：哪个高战你觉得人不好？ 【帮派】楓葉是我的眼涙℡：巧儿，劝你放弃这念头，大官人是有名的骚浪贱，浪成他这样，在我们村发烟都不想发给他。 【帮派】幻巧儿：好了，我们帮又要多个大奶爸了。等我好消息。 【帮派】幻巧儿已经退出帮会！ 【帮派】阿神：…… 【帮派】雨勿忘：…… 几分钟后，我点开幻巧儿的信息一看，果然帮会变成了“若如初见”。 【队伍】大官人：哟，我们帮来了个漂亮妹子啊，她之前是你们帮的嘛？ 【队伍】餐巾公子：额，是，她刚跟我们说了要去你们那里。 【队伍】大官人：翩翩你为什么不一起过来？你不知道老寒以前有多懒，一条都不做的，只会充钱和打架。我上他号看看他的任务栏，满屏小红点看得我强迫症都要发作了。认识你之后，他一条居然都自己挂，这让我觉得很害怕。 【队伍】一川寒星：经验够了就行，不想做那些无聊的小任务，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是为了陪翩翩。 【队伍】大官人：懒就懒，找那么多借口。翩翩来我们帮吗？ 【队伍】轻舞翩翩：寒哥并没有邀请我过去呀。 【队伍】一川寒星：你要来么？ 【队伍】轻舞翩翩：不来。 【队伍】一川寒星：。 【队伍】大官人：你怎么说话跟老无似的贱气冲天啊，你俩真该拜把子。 一条结束后，美人爆爆跟我一起到仙乡小镇找npc换一些材料，顺便搭配新时装和新坐骑玩玩。我俩在岸边刚站住脚，就看见有几个风雨盟和红衣教的帮众在附近聚着聊天。红衣教的一个男生带着几个妹子走过来，还在当前频道说话。 公子惊梦：“翩翩小姐姐我是你的粉丝，能给我一个粉丝的拥抱吗？” 这个人是红衣教的第一战狼，是红衣成立了帮会后，被她从其它帮派挖来的高战。往地图上一站，也是一身特效闪闪发亮，颇有架势。他会主动与我搭话，让我有些意外。 小红帽：“我也是……” 美人爆爆：“噗哈哈哈哈哈哈寒神马上就来！” 折星：“呼叫寒老板。魔刃绝灭伺候。” 滴滴哒哒：“小姐姐我也是你的粉丝，42区情义连云来的小粉丝。我们都听说了你的事迹，你真的超酷。” 轻舞翩翩：“谢谢欣赏啊，不过我只抱女孩子。” 美人爆爆：“哈哈，大型粉丝见面会！” 我这么一说，一群女孩子都在拼命求抱抱。两个女生还特意发语音验证真身。 公子惊梦：“走了，抱个屁，我抱不到的女人，你们也别想了。” 结果他还没消失，一条玄龙从天而降，黑衣白发的青年从龙背上下来，挡在了我前面，水墨腾龙特效转了几圈，哪怕没开红，我也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强力威压…… 公子惊梦：“慌了。” 美人爆爆：“噗哈哈哈哈哈，寒神真的来了！” 折星：“哈哈哈哈哈！说魔刃绝灭就魔刃绝灭，怒气值酝酿完成哈哈哈哈！” 他们几个迅速溜走，那几个风雨盟的消失了。 一川寒星也没多话，申请了我的队伍，直接跟在我的身后挂机。我偷偷发了一条语音给他：“你知道我在这里啊……” “嗯。别人告诉我的。” “好吧，你的眼线还挺多。” 【世界】夏日凉：哈哈，听说某便宜girl还有粉丝了不成。买了一个高战号好了不起。 【世界】秋月moon：唉，哪个高战大佬也受情伤想a游的，我也想安慰她几句、抱大腿，然后收了她的号装一波哔。 【世界】阿神：夏日娘你是不是有病？你不都知道号换人了吗，还死缠烂打呢？ 【世界】夏日凉：管她是不是换人了，她来惹我，就是她不对。 【世界】美人爆爆：求求你有点眼睛好不好，是谁先挑事儿的？翩翩从买号到现在说过什么话嘛，还不是你们一直缠着她杀？ 【世界】清爽甜心：她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出号已换人的事实？我真的是醉了这位新号主了，你买号就买号，干嘛要冒充前号主来惹事？ 【喇叭】轻舞翩翩：我不说是因为答应了前号主不说的，而且坦白自己买号的事是我的自由，你们管不着。 【世界】清爽甜心：哦，现在弄得全服都在骂慕殇和弯弯你开心了？真的，佳人翩翩或许下贱，但你是可恨！ 【世界】宁小白：哎呀，甜心你跟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说什么，怒战的碧池都这样，为了抱大腿什么事都做。你们没看到嘛，幻巧婊到若如初见去了，这又是看上谁了，别跟你们翩翩抢一个男人就好玩了。 【世界】紫衣：你们区奇葩妹子可真多，我们区的妹子都是钢铁直女，只知道自己充钱，完全不会撩汉。 【世界】夏日凉：紫衣姐，不是我们区这样，是这个帮除了已经a了的雨玲珑，所有女人不是低战就是买号的，都是如此便宜啊。尤其是那个轻舞翩翩，不知道她哪来的脸，玩着雨玲珑的号，接受着别人的追捧。 【世界】轩辕包子：大概是这几夜把寒老板伺候爽了吧，什么时候也来伺候伺候我。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真是替这几位风雨盟的萌新捏一把冷汗……你们怕是不知道寒哥做事的风格…… 我总算明白了，这一帮人口嗨是不会停的。夏日凉的小团体恨的并不是佳人翩翩，而是恨上了赶超他们的人。如果我回来一直不反抗，默默被她们杀，她们很快不会再记恨我了。说不定时间久了、和慕殇弯弯酱偶尔闹矛盾时，还会觉得我可怜。 所以看他们阴阳怪气地说话，我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没有再回话。 幻巧儿到若如初见待了一天，我和一川寒星组队活动时，大官人在队里，也说这妹子人美声甜很讨喜。所以，等晚上活动结束，看见帮派申请名单上亮起了小红点，我还以为是幻巧儿带着大官人凯旋而来。同时也想起这号还是帮主，打算通过新人后把帮主位置转给雨勿忘。 结果打开申请名单一看，不是他俩： 一川寒星，120级，魔道，【通过】【拒绝】 【帮派】欢迎一川寒星加入帮派！ 【帮派】美人爆爆：？？？？？？ 【帮派】楓葉是我的眼涙℡：………………天啊！ 【帮派】餐巾公子：！！！！！！！ 【帮派】清书：欢迎大佬！！！！ 【帮派】雨勿忘：欢迎大佬。 一阵轰动过后，一川寒星才总算说了第一句话。 【帮派】一川寒星：各位晚上好。翩翩，给我一个副帮主。 【帮派】轻舞翩翩：哦，好。 【帮派】一川寒星：所有人进团。 不到一分钟，他就组好了一个团。 我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帮派】轻舞翩翩：寒哥，别，把他们打过头了，我怕影响你们和红衣那边的关系…… 【帮派】一川寒星：我会怕红衣？ 【帮派】副帮主一川寒星将帮派模式设置为【屠杀模式】。 【帮派】副帮主一川寒星将帮派仇敌设置为【风雨盟】。 【帮派】本帮【怒战王朝】对【风雨盟】发起了据点袭击，请全帮成员接受召唤，至蓬莱岛击碎镇帮水晶，进行资源掠夺！ 第27章 十三瓣桃花 在游戏设定中, 蓬莱岛是一个高悬在海面上空的仙岛, 会随着时间变动而出现在不同的坐标。风雨盟以前被怒战王朝打得大气都喘不过来，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安全的据点藏水晶。不幸的是, 一川寒星两分钟就逮着了它的坐标。从这种小细节我们可以看出，这个只玩了不到五个月的男人是个怎样的好战分子。 我进入他的团, 跟随到了蓬莱岛地图, 然后退团又开了一组。 这时游戏里正是黄昏时分，暗金色的夕阳从云层中射出，全局实时光照的技术渲染下, 岛上仙树的枝叶都特别立体真实，一有风吹过, 同一范围内的树叶和草叶都会朝着与风相同的方向摇曳。而岛上有飞湍瀑流, 喷云泄雾, 更是连水纹、雾气都栩栩如生又美得不属于人世间。十二个瀑布飞流直下落入海中，草木葱郁，环绕着正中央的石制建筑与建筑中央的巨大蓝水晶。 三分钟准备时间一秒秒过去, 风雨盟的人已经陆续赶到水晶前守护。远远望去, 红名密密麻麻一片。 【帮派】云备胎胎：对面好多人, 我开小号看了一下，他们现在在线人数84，囧。 【帮派】餐巾公子：说实话, 上次的帮战我有点阴影。虽然大佬在很厉害啦，但雷驰游戏很难一个人打一个帮吧……据点高战集火在一起，又有十分钟时间限制, 我们打得下来吗？ 【帮派】清书：雷驰游戏确实不能以一敌百，但寒老板不是一个人。他是一百个人。 【帮派】餐巾公子：我们和风雨盟差距很大，寒老板能带动我们整个帮吗？ 【帮派】轻舞翩翩：我觉得问题不大。本来咱们就是天地桃源二帮，实力足够的，寒哥又是远程范围攻击大输出。这是水晶袭击战，不是帮战，重在杀人和集火攻击。 其实说是这么说，我也有点虚。以前我是竞技选手，最初打赛季型帮战也是讲究战术的文雅技术流。到后期皇族一家独大，我们所有帮战都是在复活点挂机直到结束，对面连人都不会出来一个。遇到若如初见，也是一川寒星开杀我们人以后，我就冲出去和他对决。前期他打不过我，帮派里不断刷新“凤舞翩然终结一川寒星连杀”这种爽歪歪的提示。 所以，对于这种毫无章法的开红流袭击战，我不是特别擅长。但回顾一下怒战的两个大号，一个雨玲珑的战狼，一个是雨勿忘的奶爸，都没有范围输出能力。他俩如果两个都是魔道，和合帮后的风雨盟的帮战应该不会输得那么惨。 【帮派】烟岚弄影：无聊王子病、幻辰儿、君风云、慕殇、夏日凉……对面不仅不缺人，高战都太多了，光十万以上的输出都有七个，王子病和幻辰儿没比雨哥翩翩低多少。寒老板，不是灭我们自己威风啊，我们高战只有你们三个人，现在在线才32人，他们一半都不到，这种水晶防卫战又是防守方优势的，哭了。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3连杀！ 第38节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5连杀！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10连杀！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15连杀！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20连杀！ 【帮派】轻舞翩翩：开都开了，打就对了。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25连杀！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30连杀！ 【帮派】轻舞翩翩：…… 虽然连杀次数是渐次提示的，但这些应该大部分都是他一两个技能秒掉的小号人数。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35连杀！ 【帮派】餐巾公子：额滴神啊！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40连杀！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45连杀！ 【帮派】雨勿忘：大魔道果然是团战之王……见识到了。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50连杀！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55连杀！ 【帮派】一川寒星完成了60连杀！ …… 后来帮里没人讲话了。就看到一川寒星守在水晶据点门外，对里面蜂拥而出的风雨盟帮众丢技能，技能像深色的墨水炸弹一样在人群中爆开，红名玩家一片片倒下，帮派频道里同步刷新他拿的人头数。偶尔有一两个高战从侧道跑出来，偷了我们几个人头，也很快被我和雨勿忘围死了。偶尔一川寒星被偷袭他的妖秀控制，他也很快第一时间解控闪跳，反手两个技能就秒了妖秀，然后继续清人。 但一川寒星没有击碎他们的水晶。当他们水晶开始掉血，奶妈为水晶加血时，他也没有去杀掉那些奶妈。他就守在门口闪来闪去刷人头，刷到系统上出现如下提示： 一川寒星在蓬莱岛的资源掠夺战中连续击杀100个万界高手，天下之人皆闻之色变！ 出现这个公告的时候，屏幕中央还出现了一川寒星的游戏头像。那是官方请名画师为他画的头像：男子背对画手，半侧着脸，后背的银发垂在黑衣上，发梢微微飘起，刘海长长垂落，在窄挺的鼻梁上打了个勾，仙气十足。然而他眼神冷漠无情，唇淡无色，颇有一种顶级杀手的气质。 【世界】熊伟：曾经被寒老板打到小帮养老的人表示，现在看到寒老板这个头像我就条件反射，瑟瑟发抖…… 【世界】小怂花：……寒老板又开始了，寒老板威武。 【世界】撑死的碗：我们寒哥一直都这样简单粗暴，说袭击就袭击。 风雨盟那几个话特别多的，夏日凉、清爽甜心、宁小白、轩辕包子等人，尤其被一川寒星照顾得很周到。他们活着的时候，只有复活以后的保护cd那一会儿，其它时候不是死着，就是在送死的路上。 所以，这几个阴阳怪气的人说话也难得不再酸溜溜地说话，直接在世界上开始爆粗了，还说这是游戏霸凌。 【世界】清书：“低战玩家本来就是高战玩家游戏体验的一部分”，这话可是风雨盟大佬们自己说的。你们以前欺负低战的时候，你们几个人围攻佳人翩翩、把人家装备打到全身爆炸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自己在做游戏霸凌的事呢？ 【世界】阿神：到现在还没法住嘴。有的人把一手好牌打烂，有的人把一手烂牌打好，而这些个傻子，是把一手烂牌直接撕成碎片，我也是醉了。 然而打架特别厉害的时候，世界反而很安静，连红区也不例外。那几个人继续没完没了地刷屏骂人，但粗口就这样飘在世界上，没人接话，没人岔开话题，只有一些佛系玩家平静地收生活材料、发布组队招募信息。 我跟团里的帮众也过去清理一些抱头鼠窜的风雨盟帮众，拿了50个连杀。慕殇和弯弯酱两口子更是被我满屏幕追杀，一个人头都没拿到。 七分钟过去，系统公告出现了如此提示： 一川寒星在蓬莱岛的资源掠夺战中连续击杀300个万界高手，真乃传奇战神，名扬天下！ 【帮派】一川寒星：来打水晶。 他点了跟随，我们所有人蜂拥而上，和风雨盟的人在水晶附近你死我活地对砍。一川寒星不再杀人，而是对着水晶全力输出。 大概是因为雨玲珑性格傲慢，又在意面子，我查过怒战王朝的历史袭击记录，里面竟然没有风雨盟。对于风雨盟这种靠长期嘴欠发泄情绪的帮派而言，这么刺激的突击应该是第一次经历。他们早就顾不上战术了，所有奶妈放弃治疗队友，挤在一起拼命奶水晶，被一川寒星一个魔刃绝灭全部带走。 系统公告：天下大事，万界之争！怒战王朝对风雨盟成功完成了据点袭击，在至蓬莱岛击碎镇帮水晶，赢得大量帮派资金！ 世界更加安静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风雨盟不再骂街，连生活玩家都不再收材料，只有几个超萌新的玩家还在招募队友打副本。 蓬莱岛水晶进入了保护期，怒战大部分帮众都离开了，就剩下几个零零散散的人还在岛上晃悠，开心地抱抱、跳跳、乱丢技能，乘着坐骑飞来飞去。 【帮派】轻舞翩翩：谢谢寒哥。@一川寒星 【帮派】阿神：舒服了。谢寒哥！ 【帮派】楓葉是我的眼涙℡：寒哥v5，哈哈。 【帮派】美人爆爆：寒哥给力！刚才跟着翩翩暴打渣男小三，解恨呀！！ 系统公告上，以下内容又刷屏了：一川寒星将红包雨撒向万界高空，祝大家财源滚滚，欧气满满！ 好容易气氛才缓和了一些，世界上开始出现了各类感谢老板的言论。 【帮派】餐巾公子：爽。谢谢寒哥！刚开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觉得对边高战多，怕寒哥打不过他们，想太多了，这不是据点袭击战，这是复活点传送战啊。 【帮派】雨勿忘：对面都是小资玩家，寒哥一个魔刃绝灭就没了。他们没大号，没用的。谢谢寒哥为翩翩做这么多，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看到雨勿忘说话，我把帮主转给他。但他立刻又转回给我，也没解释原因，就自顾自地在当前频道和一个路过的红衣教妹子聊了起来。 【帮派】一川寒星：小意思。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第一时间赶到。 怒战帮群里，他们已经把一川寒星吹上天了，都说以前以为他是高冷男神，什么都不关心的那种。没想到他待人重义，对cp重情，是个真男人。云备胎胎说，我们翩翩还没说要和寒哥cp呢。他们都说，早晚的事啦，安啦安啦。 我看了这些话，半天才留意到自己早已笑得合不拢嘴。然后，我给在蓬莱岛的一个瀑布下找到了一川寒星，在当前频道说：“寒哥，真的谢谢你……” 结果他立刻打语音过来了。 我接通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又跟他道谢了一次。 “嗯？谢我什么？”他疑似开始装傻了。 “以前是我对你误会太深了，以为你是蛮横不讲理、攻击性强、喜欢乱杀人，没想到你其实这么暖。” “你没误会我啊，我就是这样的。” 他这么坦坦荡荡，反倒把我逗笑了：“你才不是。你对自己人很够意思啊。” “对自己当然要无脑护短，尤其是那些战力半桶水的喷子，打就完事。再说了，记得有个姑娘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装逼，只有别人都打不过我的时候，才在我面前装不了逼。所以，我要当全服第一。’我觉得有点意思。” 这次我直接笑出声来：“这句话你也听过。哈哈哈哈，是我说的。那接下来怎么办呢，我们算是跟风雨盟宣战了，要继续打吗？” “明天开始，每天打碎他们水晶就是我们的日常任务了。” “这种玩法会不会强度太大了啊？” “那没办法，我就是高强度高压型的玩法。他们受不了也得受。要不然就不要打，要打就要打到死。” “要打就要打到死……吗？”我低声说。 “当然。斩草要除根，干他们老巢一次和一百次，他们对我们的恨意没有任何区别。何况你也看到了，打不打他们，他们都不会停止打嘴炮，不如打他们爽一把，让他们骂去。” “原来如此。” 这次话让我想到了自己犯过的错。以前皇族的帮主是个好战分子，战力低，老油条，很会搞外交和指挥团战，合区都是他用我和红衣的威名把隔壁区高战合到了皇族。然而，他擅长打天下，却不擅长守天下，等皇族彻底霸服了，他没存在感了，就开始搞那些小帮派看不爽他的人。一直以来他为帮派付出很多，我们都给他面子，他嚣张一点我们也都睁眼闭眼；他看谁不爽，我们也就跟着打碎谁家老巢的水晶。在他的指挥下，我们经常一个晚上打碎三个水晶，后来又被三个帮会联合起来反击我们的水晶。 那段时间，群雄纷争，狼烟四起。我们全帮浪得飞起，全区刷喇叭约架下战书，天天有架打，天天有资源抢，骂到深处自然恨，恨到深处便是野外约架、开红、追击刺杀。我那时候陷入一种什么都无敌的状态，也不想太多，每天就带着大家跟着帮主杀人喊666。有人出重金悬赏我人头，虽然没人敢接，但走在野外我也是时刻提防着的。 我作为榜一都尚且如此紧张，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帮派频道经常有人吵架，世界上所有人都在喷皇族霸凌，两个女魔头就像邀月怜星。 我总觉得皇族内部氛围不太好，就问他们穷寇莫追，是不是可以收手了，不要再跟那个三合一帮派撕下去。 紫衣那时是帮主夫人，跟我私下说，翩翩，这种游戏就不要天真了，要打就要打死。 结果又连续打碎这个帮的水晶三天后，出事了。这个帮出现了一个中等战力的魔道，满世界屠皇族的小号。红衣挂机的时候也被杀了两次，还被千里追击给这魔道磕头。尽管最后杀回去了，但她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对此感到非常暴躁且羞耻。 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劝帮主停战，帮主也无能为力。从这件事开始，我和红衣之间就产生了裂痕。她私底下建了一个“皇族闺蜜群”，把和她关系好的人都拉进去，并且在群里吐槽我的种种不是和任性行为。 然后，她跟三合一的帮派管理也说她很不满意榜一，如果榜一继续这么任性，她就带人合帮过去，跟他们一起打皇族和凤舞翩然。这个帮就是现在的红衣教。 但当时我全不知情，还是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对待，还是跟她分享我在游戏里的所有小秘密。当有人不满意她的时候，我会比她还生气；当无哥主播越战力打败她的时候，她很愤怒，我一边帮她开红杀无哥，一边跟她一起diss无哥。这些话她都统统断章取义截图下来，盖住她说对方不好的言论，在后来我们正式大撕以后被她全部公开。 当然，我diss得最多的就是一川寒星。包括我说他走位卑鄙无耻小人之举、猥琐打法不是男人、生活里是个油腻死胖子才会在游戏里盯着我打找存在感，等等。 这些记录也被她发到了空间。所以哪怕我卖了号，留下了很多传说，若如初见的帮众应该都不会太喜欢我。 红衣叛变自立门户后，北界之巅三足鼎立：若如初见、皇族、红衣教。我得罪了两个，四面楚歌。 其实，我说一川寒星那些都是泄愤的话。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跟我讲过话。 最后他打赢我那天，帮里有人跟我说寒老板有事找你，他在京城1线桃花树下等你。我情绪低落至极，也知道他都看过我骂他的话了，只觉得他是想跟我炫耀战果，自然也没有去。 想到这里，有一个风雨盟的帮众来蓬莱岛做帮派日常任务。我还没看清他的名字，一川寒星的名字就变成了红色。他一个闪现过去，两个技能就把那个人了结了。然后，这个人也不复活，就躺在地上，在世界上破口大骂： “一川寒星我他妈的惹你了？我看不惯轻舞翩翩怎么了，就不让人不喜欢她？我参与过你们的帮派斗争了？你他妈真是他们说的大神？根本就是恶棍、土匪！别给全服第一这个名号丢人了！你看看凤舞翩然，再看看你自己，人品之差，战力无法弥补！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这一番话看得我难受极了。我最怕别人为我出头反而被喷，赶紧在语音中对一川寒星说：“别杀他们了，我不想你被骂。” 一川寒星却丝毫不在乎：“骂呗，明天继续虐他们老巢。” 那个人继续在世界上叫嚣着“来呀，杀我呀，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他却完全没搭理。 【喇叭】红衣：凤舞翩然没黑点？当北界老人都死光了吗？别搞笑了。为了稳住服霸之位，用生命搞一川寒星，还叫雷驰策划给她加强鬼炼，我们帮只要有人跟一川寒星他们帮会的组队，她就要炸毛，结果自己喝醉酒反而吐露真情，想去和一川寒星组cp打我们。利用帮会又弃之如敝履，找主播轮杀老朋友，她这些破事说出来都觉得丢人。真的，我玩这么久游戏，没见过这么任性的女生。 醉酒事件非常尴尬。 那天是高中同学聚会，大眼蛙妹明知故问地问我和杜寒川还在一起没有。我酒量非常不好，那天灌了自己两瓶啤酒，彻底头晕目眩，于是全程没有说话，回家在游戏里跟着帮主到处乱砍人。帮里有妹子问单身的各位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打了一句话：“哪怕他辜负了我，我还是很没出息，还是喜欢他。” 大家都好奇地问是谁。我喝高了，脑子里想的是杜寒川，打出来的名字却是一川寒星。 于是，截图疯传…… 【世界】露露思密达：没办法，谁叫凤舞翩然家里不差钱呢。人家都说了，那是她的零花钱。酸也没用，翩神的高度恐怕在座的各位都没办法达到。 【喇叭】紫衣：呵呵，你还是若如初见的，说这种话，不怕你们寒哥对你心寒？ 【世界】露露思密达：我们寒哥自己都是这么说的。 我眨了眨眼，对一川寒星说：“你真这么说吗？” “谦虚的话你也信？手下败将。” “啊，你这混蛋！”我拍了一下键盘，气鼓鼓地说，“你打败我那天叫我去京城，是不是就是想来数落我的？” “当然不是。” “那你要干嘛？” 这时，一个对话框出现了。 一川寒星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壁咚接吻。是否接受？【是】【否】 第39节 “我想做这件事。”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过了五秒钟，对话框消失。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再点双人动作，也没有说话。语音那头传来了键盘打字的清脆声响，他才开口说：“看私聊，我发给你了。” 我打开私信箱。 【私聊】一川寒星：我知道你现实里要嫁人的。你的现实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想在虚拟世界里得到你，毫无保留地爱你，我就满足了。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眼眶微微发热，呼吸也不敢大声。 一川寒星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壁咚接吻。是否接受？【是】【否】 “寒哥，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达我对你的谢意。” 在倒计时剩下最后一秒时，我点下了“是”。 这一刻，游戏里，蓬莱岛上，瀑布声哗哗作响，语音里只剩下一片寂静。水珠细如烟尘，弥漫在仙山海岛之中，一川寒星把轻舞翩翩推到了瀑布旁的岩石上，两个人深情对望了三秒，他就低下头，轻轻吻了她的唇。 《桃花万界》的画质是国内游戏的顶尖水平。人物眼珠明亮、捏脸表面散射连水光都能渲染。阳光直射后，环境光遮蔽技术让这两个人物躲在了岩石下，也像真的被阴影笼罩在了密闭的约会空间。他们离瀑布很近，发梢湿润，衣袂如云，连草叶与红花也随风摇摆。一川寒星一只手撑在岩石山壁上，一只手插入轻舞翩翩的长发间，每一个亲吻的细节看上去都如此深情。 游戏做得真好，就像真的一样。 我用双手捧着脸，静静地看着这看似与我有关、其实毫无关系的一幕。 第28章 十三瓣桃花 游戏里两个人亲了一会儿, 我主动结束了动作。一川寒星也没再尝试, 轻松地换了话题：“所以，凤舞翩然大神为什么要卖号呢？” “各种原因, 一言难尽啊。” “不会是因为输给我，觉得没面子吧？” “哈哈哈，你只是侥幸赢了我, 给你梯子你就上房揭瓦了是吧？是因为帮会里一些事啦，你可能也有所耳闻了。” “是略有耳闻, 我不知道你和红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 我和红衣之间的矛盾, 应该中间牵扯了很多人很多事。北界之巅开区的时候，我没有像后来玩得那么拼。红衣一开始就打不过我，但战力比我高的。后来我因家里的事完全自闭了，对游戏也就特上心，战力跟飞似的。红衣被我超过之后, 一直有那么两三个开区玩家还记得红衣当过榜一的事，回顾开区往事时, 也会时不时提起这件事。 她是个好强又自尊心极强的姑娘, 对于实力高于她的女生向来充满敌意。除了我和梁小邪开的无哥号, 这区所有打得过她的女生, 不是被她氪金打败, 就是被她用排挤手腕搞到卖号了。新来的号主不是养老，就是被她收服当了小妹。无哥自己上号是打不过她的，她是灵羽, 团战又特别强，即便如此，她也会经常惦记着梁小邪开的无哥号，说无哥是某大主播的宿主。 现在想想，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对于那些时不时说她曾经是榜一后来被我超过的言论，多多少少都有些在意。因此，她对我也比对别人苛刻很多。她会送紫衣、白衣很多东西，但我们同时打到的珍稀材料，她就要求我让给她。只要她开口，我都不会跟她争。 很多区榜一榜二都是敌对关系，我和她能长时间关系不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比较迁就她。可踮脚努力换来的友谊到底是不平等的。玩到后来，只是珍稀材料已经满足不了她了，我在缥缈寻宝中偶尔脸白出了好东西，她也会要求我低价转给她。到这个份上我就觉得有些过了，因为飘渺寻宝是不依赖任何人的纯氪金玩法，我花钱买的东西如果自己不需要，可以让给她，但我自己需要的话是没有义务给她的，于是答应了几次，发现她索求无度，委婉地拒绝了她。 她也没说什么，就是和我更疏远了，并和紫衣、白衣的关系越来越好，三个人时常不通知我就带着苍雪梧桐打副本。我问她们为什么不等我，白衣都说，翩翩姐太厉害了，都不需要我们，但你如果用得上我们，我们第一时间来打工呀。这种情况我当然不好意思让她们免费打一次，所以，只能跟恶魔代言人那个孤僻儿童组队，跟玩单机似的。 所以，红衣对我的不满应该是早就滋生了的，后面那些事都只是导火索。 我把皇族的往事跟一川寒星大致交代了一下，一川寒星笑了两声：“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自私？” “不。太强，又太不高冷。凤舞翩然是谁，十六万大佬，北界之巅的风向标。玩桃花万界的人可能不知道7区北界之巅，但没人不知道凤舞翩然。你为什么要执着于跟她们组队一起玩？曲高和寡的道理是不懂么。” “红衣曾经是我在这游戏里最好的朋友，我们以前做什么都是一起行动的。” “会对你做出那些事，就说明她心里就没你的地儿。而她们那一帮所谓的红衣教大佬，战力高不高，确实还可以。但足以让她们如此出名吗？红衣现在能被人追捧成那样，无非是因为她曾经有个身份‘凤舞翩然的闺蜜’，后来又多了个身份‘把凤舞翩然赶跑的人’。她这个人本身，不管是操作也好，号也好，我都从没放在眼里过。” “谢谢寒哥对我如此大的肯定，但我还是想说一句煞风景的话……没人觉得是她把我赶跑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我万界争霸输了才卖号。” “是这样么。号是有些可惜了。” “还好吧，卖了以后挺轻松的，起码不用再承受舆论压力了。” “你偶像包袱太重了，偶尔输一次，被背叛一次，不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没必要搞到砍号重来。”一川寒星沉思了一会儿，“你还真有趣，极度不自信又低估自己，居然还有偶像包袱。” 他这么一说，我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我……低估自己了吗？” “还不明显吗？我记得有次有人喷你，好像是诬陷你被人包养充游戏什么的，你刷喇叭说‘不好意思老娘花的是零花钱，出身决定一切，你这种阴沟里长大的辣鸡不会明白的’，特别嚣张，可我看了忍不住拍手叫好。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自信的姑娘。” 一川寒星已经美化过那个喷子的言论了。其实那个人在团战中被我杀了两次，恼羞成怒喷出的原话是：“凤舞婊你拿你卖x的钱充游戏，你干爹知道吗？”附加很多侮辱女性的粗口。 没想到这段小插曲居然被一川寒星看到了，我觉得有些尴尬。本想跟他说，我家境也没有那么好，如果真过得那么开心，也不至于泡在游戏里，但犹豫了半天，还是岔开了话题：“我当然是有自信的。问题是红衣可能是和我有点差距，但那时候她已经是我最强的队友了，不跟她玩，我跟谁玩去呢？” “当然是要跟你实力相当的人。” “噗，你是说你吗？” “除了我还有别人？” “我可是狠狠骂过你的哦，寒星大佬。” “没关系。我心胸开阔，不和你计较。” 我被他逗笑了：“那我现在战力也没有以前高了呀，号都卖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现在就是个小弱鸡。” “我会加油把战力追上来的。” “不用，现在我都制霸全服了还要你的战力做什么。”一川寒星干脆利落地说道，“这样，以后你跟着我，多跪舔大哥，把大哥舔舒服了，大哥罩你。” “我去，你有病吧！” 我直接怀疑这人有受虐狂倾向，被我怼了以后，他反而还有点开心的样子。 不过，他说的很多话我倒是赞同。 很多人包括怒战帮众都只看到了一川寒星以一敌百很爽，但不知道一百连杀一时爽，养号一年火葬场。撇开我的大号不看，一川寒星十六万，后面的人都是十二三万的，可能一般人觉得他就只比后面的人多付出四分之一，其实不然。特别高战力，越追求极致战力和号的细节，需要付出的时间和金钱就越是翻倍增长的。他又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冲上来的，实际投入可能都比后面的人多三倍以上。 我一直不想跟红衣计较谁的号比较值钱、更该优先获取那些稀有道具的事，但实际上，我的大号比她的号难养多了。她没有追求过极致，自然也不会知道她的要求有多么不合理。 被一川寒星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豁然开朗。 “对了，寒哥，你当初为什么会想玩魔道的？是不是因为战力登顶以后比较适合远程范围攻击的职业。我一直觉得刺客流战士流不适合我们这个战力的，团战输出太集中，都溢出了。” “是的。所以我也不懂你怎么这么爱玩鬼炼。” “我有鬼炼魂。” “什么鬼炼魂，是因为鬼炼单挑比较厉害吧，你想打败我。” 我觉得脸上有点发热：“……你这样拆穿我，让女孩子没有面子，你会被打的，我跟你讲。” “然后你还是输了。” 我使劲儿一捶键盘：“鸭！！我杀了你啊！” 一川寒星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和平时说话温柔清冷的感觉不一样，特别爽朗率直，带得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声在南方城市是不常听到的。我好奇地说：“寒哥，你是北方人？” “对。” “北方哪里？河北？” “为什么觉得是河北的？” “嗯……因为我河北的同学普通话都特别标准，但又没有明显的地方口音。你是河北的吗？” “不是。”然后就没了后文。 有些奇怪，认识他这么久，他很少有这么被动的时候。换其它话题，他都会直接给我问题的答案了。于是，我试探着说：“那你是哪里的呀？” “北京的。” “哦……那你说话京味儿还不是很浓呢。” 真巧，名字都有寒川二字，都是北京人。而且虽然记不住杜寒川的声音了，但我记得他说的也是标准普通话，以至于我一直都不知道他老家是北京的。现在想想，我对他的了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除了长得帅个子高学习好，他的生长环境、家庭背景、亲人状况，都一无所知……那一段初恋，好像我也只是爱上了初恋的感觉。 “我也可以说得很浓京味儿的。只是工作需要，我尽量不带口音。”一川寒星说道。 “哇，你已经工作了？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在互联网公司工作。”一川寒星笑了一声，“你不会还在读大学吧，翩翩大佬。” “我……我在啊。” “大几了？” “大三。”撒谎了……明年能不能接着回去上课还不知道。唉，不想面对这一切…… “浪荡不羁爱自由的大三妹子么，难怪你不仅氪，还这么肝，游手好闲的大小姐。” “我看你在线时间也很多啊，你可没什么资格说我。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为了陪你，不是为了陪你这游戏我上都不上了。不过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时间玩游戏，不用陪男朋友？” “不用啊，他工作忙，我们见得很少。” “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 “游戏策划。他自己也玩游戏。” “哦，策划是挺忙的，聚少离多也正常。你俩还真是绝配。你为什么不去玩他策划的游戏？” 我当然不能说这就是郑飞扬策划的游戏，免得一川寒星觉得我是托，只能又含糊其辞地说：“他策划的游戏我也玩。我玩很多游戏，最喜欢桃花万界。” “本来想说在虚拟世界里我是你的唯一，既然如此，你在别的游戏里如何我也不管了，在万界里你只属于我就好。”说到这里，他换了一个长着羽翼的花车，邀请我一同乘坐。我点了确认，游戏里的他就朝我伸出了手，把我牵上了花车。 “……寒哥，你的三观还好吗？”我简直被他的言论惊呆了。 “我一向没什么三观。” “我就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用骄傲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 他没回答，只是带着我在蓬莱岛的海上飞舞，穿过厚厚的云雾，迎来了如梦似幻的雨珠和仙岛上飘来的花瓣，同时秀操作般用花车翅膀滑翔，然后温柔地说：“翩翩，当我的情缘好么？” 但他既然这么遵守游戏规则，也没有奔现的风险，那…… “可以啊。现在我大号没了，还树了敌，有个大佬罩着也不错。” 后面那句话我自己说着都觉得有点过分，好像我只是看上他的号。可是，一川寒星非但没生气，反而坚定地说：“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戒备状态。他这么一说，总觉得心都化了…… 但我一点也不想表现出来，还是没事人一样说道：“玩了这么久的桃花万界，不知多少男孩子对我说过‘翩神求罩求保护’，从来没有一个人反过来说，他们也不敢说。寒哥，你还真是唯一有能力这么说的人，感动了。” “现在你知道了吧，女生玩游戏有多轻松。” “嗯？” “不管再强的男生，只要对你动了心，立刻变成手下败将。” “哈哈哈，你走开，我可是战斗的女人，才不要通过这种方式取得战绩呢！” 第40节 说是这么说，但面对他的积极，我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算了算了，游戏而已，这种类似恋爱的感觉，就当是游戏体验的一部分了。 就这样，我和一川寒星在游戏里开着语音，在游戏里逛地图、看风景，聊了一整夜。 我们俩对抗了这么久，之前语言上完全零交流，这一聊，话匣子彻底打开，根本停不下来。 关于他的玩法，我有很多很好奇的地方。 例如神兽。其实这游戏神兽的天赋技能有很多用不上的，属性点的搭配也有讲究。风怒神兽的技能说明是“可以根据宠物的最大血量和攻击力增加主人的攻击力”。大部分玩家都不会去读这些说明，哪里可以升就点哪里。但我以前推出过神兽给主人增加的buff攻击力公式，用灵石升级神兽攻击力和血量的性价比是1：5.7。神兽血量升到满级的时候，需要2200颗灵石，同时攻击灵石等级只需要升到27级，也就是说，只要385颗灵石就够了。再往后升不是不可以，性价比会越来越低。 然而，商城折扣活动总会赠送大量宠物灵石礼包，让玩家把宠物所有属性都点上去。就算是在天地桃源，大部分氪金玩家还是会选择看到礼包就买买买，把战力怼得很高，实战却没太大帮助。 第一次看到一川寒星的神兽攻击、血量灵石等级分别是27级和100级时，我受到了惊吓。我不怕土豪，也不怕平民优等生，但是非常聪明的土豪，就让人很郁闷了。 这个晚上我问了他，是不是早就算过灵石的性价比。 “嗯，神兽1：5.7，普通宠物1：4.2。”一川寒星跟背书似的秒答，“你不也算出来了吗？” 果然，我们俩是这游戏里最了解对方的人。以前我跟别人讲这些东西，他们都说我玩得太认真。队友也只会等我总结出新玩法，直接告诉他们就好。 “寒哥读书的时候成绩肯定很好。” “这是在变相夸自己？” “事实证明我算得完美，没有一点纰漏。啊，果然是久经沙场的女人。” “我宝贝就是聪明。还好大部分女高战都没你这钻研精神，不然梁小邪都要失业了。” 提到梁小邪，我们自然聊起了无哥。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无哥的趣事。 一川寒星的号只要不遇到我，即便挂着自动，在战场也不可能会死。我不在时，他的号在战场总共被人杀死过两次，两次都是要求开服霸号爽爽的无哥弄死的。第一次他以为是意外，第二次以后，一川寒星被终结连杀的截图在各种桃花万界群里被疯传，他立刻改了密码再不让她上，说丢不起这个人。 装备强化最高级特效是水墨腾龙，全服只有我和一川寒星有。对于大官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但他依然有追求腾龙的梦想。因为强化是按基础属性提升百分比的，每次他算过强化最高级需要的元宝，都觉得对他这个战力来说性价比太低，直言要放弃。于是，无哥对他说，这样，咱们定一个简单点的目标——打造一个你无哥玩不死的号。大官发了一大排流汗表情说：“等等，我再打开装备看看强化好了……” 听到这里我乐了：“哈哈，你这么黑她她知道吗？” “反正我和老官默认队友是小邪，老无本人佛得很，上号就只会买时装、买坐骑，在京城瞎逛。” 他刚说完这句话，我们刚好逛到了京城，就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唇色红艳的天云美少女站在坐骑兑换商面前发呆，头上顶着“无哥是我”。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这是在纠结选什么坐骑吗？” “这个点她应该在挂机，人在小邪直播间。” 我说过去看看，于是登陆直播app，找到桃花万界梁小邪的直播间。梁小邪操作着新区的榜一号打3v3单人排位，同时解说打法。挂着一排闪闪发亮粉丝牌子的“无哥哥哥哥哥”果然在置顶会员中。 视频里的梁小邪还是那张轮廓分明而骨感的小脸，眼睛秀气，眉毛英气，确实有几分三浦春马的影子。 他在直播间说话方式和私底下有点区别，稳一些、硬气一些，有大牌主播的架势。看见我和一川寒星进直播间，他插了一句：“啊，寒哥来了。欢迎寒哥和寒嫂。” 一川寒星给梁小邪刷了一份礼物：“小邪，明天你嫂子的号也给她调一调。” “没问题。” 梁小邪话音刚落，直播间又传来一个北方妹子的声音，声音清脆，语气豪爽：“已经嫂子上了？寒总你速度够快啊！” “对，快叫大嫂。” “不。叫大嫂多生分，要叫翩姐，你才是姐夫。”妹子声音瞬间变可爱，“翩翩姐，我是可爱的无无。” 我在聊天频道打字说：“咦，无无你怎么在麦上？” 一川寒星：“她和梁小邪每天都连麦，这里快变成双主播直播间了。” 已经凌晨一点半了，我却毫无睡意，时不时和一川寒星聊几句，时不时在直播间里和各种水友聊天，感到气氛十分愉快。 我从一川寒星那里得知，梁小邪人如其名，是有点个性的。他二十三岁，曾经是moba专业竞技选手，后来因为需要钱被雷驰重金买到桃花万界来，但人气却没达到他们领导的爆炸式效果。他操作好，正义感爆棚，可以无视业内潜规则，不用其他主播放水，也能帮老板把各种pvp排名打到第一。很多有固定社交圈的大叔主播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也是因为这样，他得罪了不少同行。毕竟mm不是moba，光有靠技术是很难混出头的。好在他长得很好看，女粉无数，人气还是稳在桃花万界主播的前三位。 他的老板里有很多氪金力度和操作成反比的人，无哥是最严重的一个。她玩得比较晚，一进游戏第一周就氪了三万，结果1v1时被一个98元基金加30元月卡的玩家打死，这简直桃花万界开服以来最大的奇迹。原因就是她打的那个人是妖秀，走位一流，她被控得动都不能动，号也没弄扎实，硬生生被磨死了。 战后，这个对手帮里的人嘲笑她说：“这位大佬花三万？钱是大水冲来的吧。”对方还录屏发到视频网站上，命名为《基金党反杀三万氪金大佬》，备注是：“桃花万界还是一个很精致、讲究公平和操作的游戏，遇到这种用脚打游戏的土豪，我们平民玩家也有出头之日。” 她曾经也是好战分子，视一川寒星为劲敌，曾经一掷千金，为了帮会请了九个主播来操作他们帮的号，结果惨败，可以说是桃花万界里最惨的一个老板了。之后她就懒得挣扎了，被大官人劝了几句，直接归顺到若如初见。于是，一川寒星把她介绍给了梁小邪。 梁小邪早就看过她被人血虐的视频，觉得无哥不是他老板里最有钱的，却是最需要他的。他毫不犹豫揽下了无哥的活。最初，他慢慢教她，细心解说。她疑似听得很认真，很崇拜他，但其实根本没听进去。他每次让她练操作，她都在小红书上买化妆品。 总之，有了梁小邪，无哥就再也不努力了。 他干脆放弃了教她好好玩的念头，直接跟她共号玩。每次她发了一大堆爆哭的表情后喊：“小邪，救命鸭~~~~”他连回都不回，直接顶号帮她揍人。 只要是涉及游戏技术层面的东西，梁小邪都很擅长，堪称全能型主播。除了单挑，他还会搞pvp外交、做战略部署、指挥、5v5/3v3配合、最快通关五星难度副本、抢野外boss的mvp……连装修家园和时装搭配都比女孩子强，强到雌雄难辨。无哥早期得罪叛帮的平民玩家、小资玩家，也被他用带本拿奖励等福利拉拢回了帮派。换句话说，她这种宫斗活不过十分钟的战斗渣能混到今天，有一半以上都是梁小邪的功劳。 无哥如此依赖他，所以一点也没把直播间当成是别人的地盘，一直跟他提出各种不怎么靠谱的问题和要求： “小邪，你看看我新买的坐骑，是不是特适合七夕节？” “小邪，你开我号去暴打0-9啊，他今天又说我嫁不掉。我要看你用上次那个自杀刀弄他，弄死他！” “小邪你是不是又瘦了？饿吗？” 每一个梁小邪都宠溺又耐心地解答。服务太专业，对得起无哥粉丝旁边金光闪闪的v25。问到最后一个问题，直播间里有老板说要给主播叫外卖。梁小邪说已经把地址发他微信了。这个老板说：“不对啊，小邪你不是家在苏州吗，怎么跑到北京去了？” 梁小邪有些尴尬地说：“咳，这是无无的地址。” “小邪你要干什么？”无哥倒抽一口气，“难道你暗恋我，用这么俗气的方式讨好我吗？” 结果梁小邪“切”了一声，在视频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摄像头：“想太多。明明是美食留给你，苗条留给我。你就安心地当个小胖妹好了。”气得她爆炸，嚷嚷着她是很瘦的，倒是逗得大家刷了满屏的“哈哈哈哈哈”。 我在直播间说：“无无也是北京人吗？” “对啊，我跟寒总是老乡，但他一点都没我们北京汉子的爽快。”无哥咂了咂嘴，“每次叫他出来面基，他死活不要。小邪来北京出差都看过我好几次了。” 一川寒星：“是我不爽快么，我很爽快地拒绝了好么。” “是是是是，理由是‘我不见女网友的’，翩翩姐你看看他，他对我的定位就是女网友。心凉了。” 这时，有人在直播间聊天室里说：“寒老板的cp是谁呀？” 梁小邪立即朗读了一遍问题，专业地完成疑难解答：“嫂子是轻舞翩翩，他们区的鬼炼榜二。” “我以前一直以为寒老板不是情缘玩家，所以今天听说他找了个cp还以为是传闻，没想到是真的。恭喜寒老板。”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响应： “哇，寒老板真的有cp了？？？” “我失恋了。真的，曾经在小邪这里听过寒老板队伍里的声音，沉沦在他有磁性的嗓音至今不可自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攻略了……不说了，a了，各位江湖不见。” “楼上的是不是脑子坏了，你个男的沉沦个什么劲儿啊，有病。寒老板我们男人明人不说暗话，搞基吗？我愿当三。” …… 梁小邪选了几个人的发言念出来，自己笑了半天，然后说：“寒哥就是寒哥，组个cp都传得全万界都知道了。寒哥和嫂子什么时候办婚礼？” 一川寒星：“宝贝，小邪问你问题呢。” 轻舞翩翩：“嗯嗯，我也没想好呀，亲爱的你来定。” “直播间的小伙伴儿们好，我是民政局，我顺着狗粮的味道，自己飘过来了。”梁小邪严肃地皮了一阵，又真诚地补充道，“恭喜寒哥和翩翩，结婚记得通知大家，你们的婚礼一定是全万界最热闹的一场。” 同时，一川寒星在语音里说：“来，把亲爱的叫出来我听听。” “我才不要，在直播间这么叫你是给你面子。” 然后，我们俩挂在直播间里，接着聊天，从游戏聊到现实，又从现实聊到游戏。直到梁小邪都下播了，窗外的黑夜已经渐渐被晨曦抹去，车辆增多，路灯熄灭，沉睡的上海市开始苏醒为蓝灰色，我才打了个呵欠说该睡啦，挂了语音，倒头就睡。 美美的一觉睡过去，我被下午一点的阳光唤醒。我起身把窗帘拉上，倒头想重新接着睡，但看着屏幕亮起的手机，忽然睁大眼。 天啊……昨晚我跟一川寒星都做了什么…… 玩了这么久游戏，我一直都挺理性的，和每个玩家都保持距离，从来没跟人交代过我现实的任何信息。我是怎么做到跟他聊这么久的，还聊到了天亮。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进展太快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矜持，是那种很容易上钩、跟哪个游戏里认识的男生都这么亲近的女生？ 完了完了完了，我想哭。 我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深吸一口气，只露出两只眼睛，担惊受怕地拿过手机。 微信上显示“3个通知”。我闭着眼把它拉开，再次鼓起勇气睁眼看。 前两条是一川寒星早上十点发的消息： “早。” “起来跟我说。” 第三条是刚才发的： “想你。” 我再度把整张脸埋进被窝，想把满脸害羞的笑容藏起来，但笑出来的声音还是没办法欺骗自己。然后翻了个身，我裹着被子，回了一句话：“我醒啦。” 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中”，我想了想觉得不够，又打了一句：“我也想你。”跟了一个笑着亲亲的表情。 我是不是太主动了…… 可是我们已经是cp了，主动一点……没什么吧？ 啊啊啊啊不管了，只是游戏而已，又不是现实，喜欢就喜欢，不矜持就不矜持，想那么多干嘛！发了！ 结果消息刚一发出去，“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了，微信画面切换到了语音通话邀请界面。 心跳剧烈到胸口都有些疼了，可是我好激动。外面的阳光真灿烂，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我接通了语音。 “想我了是么。”他悄悄说着，像在耳语一样，温柔得令人骨头都酥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是玩游戏风格这么冷酷残暴的一川寒星。 “嗯！”我起身拉开窗帘，让阳光照满卧房，微笑着说，“下午好啊，亲爱的。” 那边静了两秒，他似乎有些错愕，但也没多问，只是很快适应了进一步的相处模式，语调变得更温柔了：“下午好，宝贝。你才醒吧，快去吃点东西。” 第29章 十四瓣桃花 我和一川寒星在直播间的插曲很快流传开来, 在其它区也发生了各式各样的趣事。帮里的妹子发了一张她朋友在新区的截图，有人冒充我和一川寒星说话, 内容如下： 【世界】轻舞翩翩：求个师父。 【世界】一川寒星：翩翩我们回北界之巅吧，我知道你看不起这小破区4w的星光露，非要收北界区7w的星光露，我回去给你挂上, 好不好？我的宝贝。 【世界】我不做大哥二十三年：轻舞翩翩？就是那个玩低修越修打妖秀后来征服寒老板的偶像！！是真人吗？我滴妈呀，偶像求求你和我合影一下！！ 【世界】陆光光：轻舞翩翩厉害, 当初她说自己是一川寒星的女人, 敌对嘲讽她, 还用这个来跟寒老板挑拨离间，结果她其实早就征服了寒老板，现在寒老板宠妻狂魔不解释, 简直上演了一部万界版的大女主言情剧，打脸啪啪啪。 【世界】话梅北北：哈哈哈哈她的敌对还好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界】轻舞翩翩：来个师父大胆收了我, 然后你就有轻舞翩翩的师父的称号了！ 第41节 妹子说, 这冒充我小号的妹子拜了师, 师父顶着师徒称号打五神之战, 对面高战力的玩家都退了。 只能说一川寒星是个风云人物。其实我这个号没太大作为，最大成就也是当了他的cp。每每想到这里，我都感到了排山倒海的后悔, 连麦时跟一川寒星说，你说我要是没卖大号多好，大号跟你组cp才是绝配。 他的回答非常有寒式风格：“你用大号跟我cp, 太平等，就没有现在你玩着小号不得不委身于我、让我羞辱你的快感了。” “天了噜，你又开了什么脑洞？” “凤舞翩然玩着小号被我羞辱，想想就一个字，爽。” “……”我张嘴半天，努力寻找精准的词汇去描绘他，“亲爱的，你是我见过对自己**最坦率的人了。” “是么。”他想了想说，“确实很坦率，任何方面。所以你感受到屈辱了么。” “……” 虽然我们相处得很快乐，外区对我们的故事也传得沸沸扬扬，说寒老板如何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何跟我一起完虐渣男小三，把我们的感情描述为神仙爱情。但在区内，风雨盟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当炮灰的，一天到晚都在喷我们。 而在行动上，进攻方主要是我们这边。一川寒星的玩法确实很高压——除了日常袭击他们的水晶，他把风雨盟帮众的所有人都拉进黑名单，每天带着我、大官人、无哥蹲在一条龙npc旁开红挂机，遇到顶着风雨盟帮会会标的人，二话不说，上去屠一波。 至此，他的黑名单人数已经是好友人数的两倍。但依然有一些风雨盟的人开小号私聊他，说我没惹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们太欺负人了吧。他一个字不回，再度拉黑。我也觉得不由分说屠帮不太好，问他要不要放过佛系玩家。 一川寒星说他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是风雨盟的，全算作慕殇、弯弯酱和夏日凉一伙儿的，都要挨打。 大官人发语音说：“翩翩小天使，你相信风雨盟会有真正的佛系玩家吗？他们如果真的佛，不应该跟这个帮会的主力有共同话题。这个帮在天地桃源的发展方针是霸区，现在合区了，抱红衣大腿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现在他们天天水晶被敲碎，佛系玩家看到他们惹了老寒早就跑到小帮养老了，怎么可能留下来？留下的人要不是对风雨盟有感情，就是帮内高战给了他们福利，让他们舍不得走。那还多说什么，打就是了。” 【队伍】无哥是我：“就是，别逗闷子了。既想留在风雨盟拿好处，又想不得罪服霸大佬，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两边当好人的渣，老子最看不起。” 我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涨见识了。 以前对自己帮的人我都无脑护，即便他们背叛皇族跟红衣跑了，也舍不得翻脸。当时，一大波去红衣教的老朋友私底下跟我打感情牌，说他们其实觉得我人挺好，希望以后不管帮派如何，能继续和我维护好和我的感情，我还觉得挺感动的。 现在想想，那其实是一群两面三刀的人在给我戴高帽。既贪图红衣给他们的好处，又不想被榜一盯上，想得是挺美的。 我印象里有一件挺有趣的事：红衣教的四个男生组队到野外来围攻我，被我反手四杀，其中战力最低的跟别人说，这个帮会我待不下去了，一群大男人打一个女生，关键是还没打过，我都替他们丢人。 我看了以后再次觉得，哪怕四面受敌，还是有人心中有正气。 于是，我吃了他们那套仁慈的“施舍”，打架时真的左顾右盼，对谁都下不了手，只能选择逃避，把号委托给主播。主播下手就非常狠了，跟一川寒星一个风格，在打全区大副本时开红，把整个红衣教、半张地图的玩家都屠了。好多私底下跟我说要维护交情的人立刻原形毕露，刷喇叭骂我，帮红衣说话，说他们错看我了什么的。那个为我打抱不平的男生尤其愤愤不平，说凤舞翩然我对你真的呵呵了，本来看你一个女生被欺负不容易，还同情过你，现在觉得你好人脸孔都是装的，根本不值得同情。 我火了，发喇叭说：“姑奶奶十五万战力需要你来同情？” 对此，红衣教更找到了反击说辞，诸如“凤舞翩然富婆又开始用战力欺负人了”“高战好了不起哦我们好卑微”，试图带动群众对我的仇恨情绪。群众并不傻，他们就是专业吃瓜，两边都不帮，反倒是我们皇族的小伙伴儿很伤心，有一个姑娘还被气哭了，说替我感到委屈。 我觉得前后不是人，下不了手杀那些愤怒的老朋友兼叛徒，又不想再看自己帮的小伙伴儿被他们针对，有了退缩的念头。我越是退缩，护着皇族帮众那种犹豫，就越能被他们感受到。这样的犹豫让我处在一个完全弱势的状态，以至于有了带剩下帮众合并到养老小帮的冲动。 但树倒猢狲散，我让帮主去谈合帮的事，连小帮都不愿意收我们，小帮帮主说：“翩神要来我们帮，我们当然蓬荜生辉，但你懂的啊，现在的局势很棘手……我个人是倾向于合帮的，毕竟翩神和恶魔大佬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我们帮的人都不相信翩神是真的想养老，只是想利用我们消灭红衣……说服他们合帮需要花很长时间，还是等风头过了再说吧。” 恶魔代言人听了这个说辞都笑了：“他们这群闲鱼鸟蛋能有什么利用价值。我也不知翩然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虽然人少，但也不怕他们。我唯一的担忧，就是怕红衣投靠一川寒星针对你，那皇族就很弱势了。总之，静观其变吧。” 红衣确实在努力拉拢一川寒星，把我怼一川寒星的聊天截图一张不漏地发给若如初见的管理。若如初见没有回应。 我的犹豫到我们和红衣教在野外抢boss那一天才有了结果。 那天我和红衣开红互殴，哪怕他们人多，她当然顶不住我火力全开的输出。看她倒在地上，系统提示“红衣已被您击杀”，我愣住了。 她复活，带人回来反击，我的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操作变得迟钝。当“我帮副帮主凤舞翩然在神秘幻境中被红衣击杀”出现在帮派频道时，帮里的朋友们也都懵圈了，发出各种惊叹和疑问的表情。 好战分子都走了，留下来的人很佛，佛到红衣带那么多人离开，他们都傻傻地认为他们只是出去玩玩。 当时我就一个结论：算了，游戏玩成这样没意思。我没有cp，帮会和闺蜜就是最重视的东西。既然两者都失去了，我走了反又能带给大家平静，何乐而不为。 榜一不仅是战力第一，责任感也该是第一。 这一场因我和红衣而起的战争，就让我带头结束吧。 现在对比一下一川寒星这个熊孩子开红怪，我强烈意识到，以前我战力虽然登顶，还是不够狠心。用一川寒星的话来说，就是偶像包袱太重。没办法，生活中我也算是个小小公众人物，要做到完全不在意人设，略难。 这时，一个风雨盟的帮众带着一条队伍从我们身边走过。一川寒星动都没动一下，丢了两个技能，那个人就倒在了草地中。其他几个人不是风雨盟的，有一个被误伤杀死了。 大官人在当前频道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只杀风雨盟的，误伤的小伙伴儿可以来若如初见领福利箱子，当是我们给你们的补偿了。” 被误伤的那个发了个害羞的表情，一溜烟跑了。而风雨盟那个人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就在复活点活过来。一川寒星跑过去想再杀他，但停了一下又回来了。我点了一下那个人的角色，发现所属帮派已经变成了“无”。 他一声不吭地拉回其他几个队友，继续做任务。 【队伍】大官人：看到了吗，翩翩小天使，真佛系玩家、中立万家，遇到战争立刻就走人了，根本不需要沟通太多。会留下来狡辩的、想要以理服人的，都是披着佛系的皮，做着想霸区的事。选择加入了战斗帮，就没什么出水芙蓉无辜可怜人儿。 【队伍】轻舞翩翩：这我倒是很认同，不想打架的也就不会留在战斗帮，跟红衣教一样……对了，我很好奇一件事，亲爱的，为什么当时红衣教刚成立，他们拉拢你的时候，你没给任何回应？@一川寒星 【队伍】一川寒星：红衣给我们发了很多你的私聊截图，我想多看看。没想到818还没看完，你就光速卖号了。 【队伍】轻舞翩翩：你这个吃瓜群众当得很敬业。 【队伍】大官人：……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队伍】无哥是我：……我他妈的没看错？ 【队伍】大官人：你他妈的真没看错，一川寒星跟凤舞翩然在一起了！吓得我一巴掌拍在我的法拉利上，一下蹦出八节南孚！ 【队伍】无哥是我：真的？翩翩姐是凤舞翩然？？？ 【队伍】轻舞翩翩：嗯嗯，是的。 【队伍】无哥是我：我靠！！！翩翩姐还是我翩姐，你回归了？！ 【队伍】轻舞翩翩：没走，就换了区玩，结果又合回来了，尴尬。 【队伍】大官人：让我冷静一下。我就说老寒怎么会这么痴情，原来他追的就是翩神！本来他对一个外区姑娘如此执着，我不服气！现在我服了，彻底服了！ 他们俩闹腾了半天才能好好讲话，说会帮我保密，但都带着大量感叹号。 过了很久，一川寒星回复了。 【队伍】一川寒星：掉了。谁说我是吃瓜群众，我是打算来皇族的，可约你见面你不见，我也在想怎么开口跟你搭话。直接过来太没逼格了。 【队伍】轻舞翩翩：掉线了？现在还在外面吗？ 两个半小时前他在微信中跟我说，他要去公司处理一点事。 【队伍】一川寒星：嗯，想我了么宝贝。 【队伍】轻舞翩翩：想。 【队伍】一川寒星：亲亲。 【队伍】大官人：恶心心~ 【队伍】无哥是我：多撒点狗粮，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队伍】轻舞翩翩：哈哈哈哈哈哈！ 【队伍】大官人：战力上我是刚不过老寒了，但女人方面老寒休想塞我粮。接招。 【队伍】幻巧儿加入队伍。 【队伍】幻巧儿：咦，老公，你想起我啦，亲亲你，蹭蹭你，爱你爱你么么哒。 【队伍】大官人：哈哈，我艳福不浅，我老婆好主动呀。 点开幻巧儿的信息栏一看，配偶栏里果然出现了大官人的名字。这姑娘出马就是十拿九稳，这才多久，两个人就进入到了这种甜腻的状态。 【队伍】幻巧儿：嗯嗯老公，女人的爱比男人更有兽性。男人的爱体现在呵护，女人的爱体现在想睡他呢。 【队伍】大官人：真的？第一次听说。女人的喜欢等于睡？ 【队伍】幻巧儿：是的呀老公。 【队伍】大官人：那老婆想喜欢我吗？ 【队伍】幻巧儿：啊啊啊我这是给自己挖坑跳了吗~~老公你好坏~~ 【队伍】轻舞翩翩：………… 【队伍】一川寒星：。 【队伍】无哥是我：卧了个大槽，你大爷啊小乔0-9，老子昨天的早餐都吐出来了…… 大官人和幻巧儿本来正在你侬我侬，忽然有一个红衣教的女生刷起了喇叭。 【喇叭】阮希希：无哥是我汉子婊晚上好，你可真是够奇葩的，一川寒星帮自己媳妇儿杀人就算了，风雨盟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跟着一川寒星凑热闹杀他们？ 这个女生刚才在风雨盟帮众带队的一条龙队伍里，但她并没有被误伤，而且动手的人是一川寒星，并不是无哥。这喇叭喷得莫名其妙，像是冲着无哥来的。我觉得奇怪，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队伍】无哥是我：她闺蜜的现任cp是我的第七任cp，他吃小邪醋所以跟我翻车，跟她闺蜜跑了，这两口子在红衣教没少说我坏话。 【队伍】轻舞翩翩：吃主播的醋我也是醉了，梁小邪在我们区连个自己的号都没有吧。这小哥哥还真有追求。 【队伍】大官人：真是个臭渣男。 【队伍】轻舞翩翩：大官人你怎么讲话跟个女生似的，哈哈哈哈。 【队伍】大官人：翩姐你不知道，我肯定是帮着女生的，因为男人就我一个好东西。 【喇叭】阮希希：汉子婊你的七个前夫还好吗，是不是现在北界好男人都被你渣光了，你要杀天地的男生来找存在感，为自己物色第八任老公？ 【队伍】无哥是我：她还缠上我了。忒点儿背。你们都当没看到，搭理她是恶心自己。 虽说如此，我却觉得无哥为了帮我而背锅，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掏出包裹里的传音令，想怎么才能条理清晰地维护她，忽然，另一行滚屏徐徐出现： 【喇叭】听风：你们真是爱多管闲事啊，无儿爱帮谁帮谁，你不爽就来跟无儿打架啊，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喇叭】阮希希：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汉子婊的听风舔狗。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得着吗，你以为你是杜驰，雷驰你家开的？ 【队伍】轻舞翩翩：咦，有正义使者出现了，太好了。 【队伍】无哥是我：晕菜，一点儿都不好。这是我的第六任cp。 原来，这个听风是部队上的男生，但不是我们印象中的那种干脆利落型的兵哥哥。他也吃梁小邪的醋，而且老要跟无哥奔现。无哥不同意，他各种往死里作闹，还在梁小邪的直播间里搞过事。无哥觉得他拎不清，把他强制离掉，没过多久和第七任结婚。听风觉得她这么快能找到下一个，是因为无哥绿了他，并声称自己错怪了梁小邪，继续闹，无果，卖号。过了一段时间，大概还是觉得部队上的生活很空虚，他又买了个号回来玩，回到若如初见。 那时无哥和第七任cp已经离婚了。听风有意复合，她拒绝。她告诉他，留在帮里可以，有三个妹子不能撩，因为她们是她好朋友。哪怕只是游戏，闺蜜前后跟一个男生结婚都很奇怪。于是，听风谨记她的话，其他女生一个都没撩，就把这三个人挨个撩了一遍，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正在翻船进行时。 果然是魅力无穷的女大佬，君不见霹雳黑锅天上来，一举一动掀起腥风血雨。 而北界之巅是当之无愧的北界瓜巅。这瓜还在轰轰烈烈进行中，另一个瓜就雨后春笋般在微信群里炸开。叮叮咚咚接连不断的微信提示声响起，我打开一看，美人爆爆和云备胎胎在小群里发了一堆截图。 第一张是账号交易网上的截图。雨勿忘号卖99999元。 后面都是福尔摩斯·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红衣教内部聊天截图，内容如下： 秋月moon：“你们看到了吗，雨勿忘在卖号。” 紫衣：“很正常，雨玲珑号卖了，买号的妹子还拿她号和一川寒星搞在一起。雨勿忘从开服就一直在怒战，朋友都在怒战，大概也不想去别的帮会，他没什么游戏体验了吧。” 公子惊梦：“翩翩小姐姐和寒老板在一起已经是实锤了吗，我失恋了。” 紫衣：“梦梦你别闹……” 第42节 白衣：“这么说雨哥也要a了吗，有点可惜。我一直觉得他人好好的样子。” 红衣：“小白你在说啥呢，你都有桐叔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对陌生男高战产生好感？控制一下你的爱意，小心遇到跳区炮王。” 紫衣：“最近发生的事可真多。还好凤舞翩然走了，不然她在，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红衣：“紫紫，我一直不懂，你当时为什么那么费尽心思要把她赶走？现在都没人可以打了。” 白衣：“还是走了好。我总觉得她对我敌意很重，如果留下来，怕她要杀了我。” 红衣：“我觉得凤舞翩然最好是不要走，留下来被我们打，打又打不过，玩得不舒服，这才有意思啊。彻底走了就无聊了。” 我发现白衣嘴甜心狠人设始终不崩。据说她是开淘宝美瞳店的，自己当模特，有一点小钱，操作一般，懂利用网红的情商来吸引男性的关注与同情。她一开始不叫白衣，来了红衣教才改的名。以前她是一个佛系帮派的帮主，就是大官人说的那种人，披着佛系玩家的皮，做着想霸区的事。 在游戏里一直有这么一个定律：战斗帮打得你死我活，不管输赢，最后散架了都会跑去佛帮养老。所以，那些帮主高调打好人旗号的佛帮，我一直都觉得比战斗帮还可怕。 后来白衣的所作所为，也确实验证了她是扮猪吃老虎的典范。 紫衣：“白白，你朋友圈最新照片里的项链在哪里买的啊，真好看。” 白衣放了一张她的自拍照出来：“是这一张吗？” 看到那张照片，我放大图片，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在小群里说：“他们为什么要叫苍雪梧桐‘桐叔’？” 云备胎胎：“因为苍雪梧桐年纪比较大，据说才刚过三十岁生日，他和白衣线下一起过的，两个人还在线上庆祝过。” 再度盯着那张白衣的照片看了很久，我确认没认错人。 她是郑飞扬的女朋友。 这一刻，我觉得，次元壁破了。 第30章 十四瓣桃花 红衣带人叛变后, 我和苍雪梧桐就互删好友了。 我打开游戏微信的朋友圈, 翻出很早以前发的一条动态, 在评论中找到了苍雪梧桐, 点开他的头像，查看信息。地区果然是上海。郑飞扬的生日是七月二十一日, 这个月满三十岁。苍雪梧桐也才过三十岁生日。 再回想曾经我跟苍雪梧桐说过家里负债的事，他问我在哪里, 我撒谎说了在广东。他说他一个上海的朋友也是这样的情况。 搞了半天, 那根本不是他朋友, 而是前女友。 我和郑飞扬是工作认识的。他做游戏行业经常需要cg插画师，请我帮他当时负责的游戏画插画时，就对我展开了猛烈追求。最初鲜花珠宝浪漫惊喜不断, 他个性温柔幽默很会讨女孩子喜欢, 这家伙还是有点手腕。 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他开着他才买的suv来接我，跟我聊起了车子, 就问过我一个问题：“你爸爸开的是什么车？” 现在想想, 这问题问得有点水准, 一句话可以套出三个关键信息：父母是否有钱有势, 女方父母是什么性格、什么社会背景：奥迪，低调实干派或政府官员；奔驰、宾利，江浙富商；路虎，土豪、财大气粗；跑车，海派新潮富人；其它平价车或无车, 都差不多，扣分。 总之，这问题和女性问男生“你家小区停车费是多少”有异曲同工之妙。 得知我爸开的是宾利，还不止一辆，郑飞扬对我家里的事就越来越上心了。稍微有一点好或不好，他都会追问很多细节。 郑飞扬老家在西安，父母离异，母亲性格强势，在当地是个小有名气的地产商，对他要求极端严格。他家实际情况没有他口中描述得那么好，但他也算是个富裕家庭长大的孩子。所以现在想想，他对另一半的家境有要求挺合理。可在经历家里这次巨变之前，我对爱情的观点还是比较梦幻的，期待无条件的爱。他老问我一些我家境的问题，让我觉得有些介意，于是跟表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表哥说，一个家境不错的男生不要老家优渥的生活环境，大老远从西安跑到上海来发展，住在出租房，升职速度那么快，势必想要闯出点名堂。那么，追一个比他年轻这么多的、没有相似成长经历的上海大小姐，他不太可能单纯只为了爱情，也不太可能只图你的家境，二者都有吧。男人有抱负未必是坏事，就看妹妹你怎么想。 所以，我对郑飞扬难免有些防备，并且交往那么久也不愿意和他发生关系，理由是我家教严，不考虑婚前性行为。 我其实有些心虚，因为我和杜寒川分分和和的阶段去伦敦看他，晚上在他的公寓过夜，差一点点就差枪走火。杜寒川关键时刻却打住了，说他没办法对我负责。要命的是，我当时居然没觉得把自己交给他有什么不妥的。 结合后来失恋后我的种种爆炸行为来看，没睡都被伤成这样，真睡了岂不是要哭成孟姜女。我还是幸运的。 郑飞扬对这种事倒是很绅士，同意婚前保持柏拉图恋爱。 我原本觉得他这是隐忍，是爱一个人的表现，谁知他是个闷骚。我们今年年初彻底分手，三四个月后他和他现任女友同居，如胶似漆。 他一个搞游戏行业的凭空多出这么个网红女朋友，我们的共同朋友都觉得奇怪，以为他们是在ajoy这种类型的活动上认识的。 这个女友网络玩得特别转，刚和他在一起，就通过各种方式查到了他前女友是郝翩翩，知名画家，大企业家的女儿，因此跟他示弱，说自己很自卑配不上他——他俩吵架以后郑飞扬找人诉苦，这些信息也都透过朋友的口传到了我这里，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是他故意这么做，让我不用感觉自己是个loser。 再回顾一下他这个女朋友白衣的游戏历程。 白衣开服时嫁过一个操作挺强的平民优等生，因受不了对方对自己管束太多，离婚。在她在当佛帮帮主期间，因为声音好听，经常开直播为帮派招人，从一个小帮挖走了一对开服就挺恩爱的cp。花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她就把两口子拆了，和男方在一起。女方退游。但她只是和男方天天腻在一起，不同意结婚。这期间，男方说她跟两个皇族高战男的有暧昧，多次觉得她在骑驴找马，想和她死情缘，都被她安抚下来。 这两个皇族高战男其中一个是现实有八岁儿子的叔，跟我说她不靠谱，总是吊着他，可能她只是喜欢被男生追捧的感觉。大叔是老油条，选了另一个他觉得比较简单的妹子。当时白衣很难受，跟大叔说，我们不一直都好好的吗，我现在就嫁给你。但大叔不回头了。 另外一个高战男的是香港大学的高材生，长得帅，家境好，情商低，战力略低大叔一些，但操作是主播级的，兼任皇族的战略军师和战斗指挥。这个男生有个刚烈奔放的cp，从他们取的cp名就能看出来：男生叫长生殿，女生叫七月七。出处是《长恨歌》里的“七月七日长生殿”，此处“日”是动词。 白衣在大叔那里碰壁，光速把长生殿拿下，被七月七连续刷喇叭、上空间撕了整整十四天。 她和幻巧儿都属于那种很会谈恋爱的高战男杀手网红美女，但方式不太一样。幻巧儿是会卖萌、撒娇，白衣是擅长示弱和哭。最初白衣接近长生殿，就是说她在帮战被别人打得落花流水，自己好弱，好无助，羡慕长生殿那么强，又能把皇族管理得那么好。 长生殿在皇族虽然重要，但那时的皇族在北界之巅一家独大，只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管好的。经营好一个大帮，势必是一家人的功劳。 但长生殿毕竟是个还在读书的小毛孩子，听她这么说，胸腔中自然有一股浩然正气腾腾升起，他发誓要保护好这个白吟霜般的柔弱女子。于是从那以后，每次帮战我们都不见他人。他去白衣帮会帮她殴打她的敌对去了。 皇族那么强，少一个长生殿影响其实不大，所以我们对他们俩都送上了祝福。 但不管长生殿怎么努力，白衣依然不肯结婚。她的理由是她太弱了，不想让人觉得她是在抱长生殿和皇族的大腿，也不希望婚姻把他们俩的感情囚禁死了。直到后期我们帮帮主搞出那一堆破事，和三个帮派搞起来，理由是这些小帮有人骂过翩神，他和兄弟们要为了他们的女神而战，白衣才等到了最重要的一次机会——她是这三个帮派的帮主之一，三帮合一后，她成为了副帮主，并且以副帮主的身份，与皇族一个副帮主谈判过。 这个皇族副帮主就是苍雪梧桐。 她多次向苍雪梧桐表达过对凤舞翩然大佬的崇拜和喜爱，说翩神是那种难得没有大佬架子的女神，希望能成为我的得力助手。我一直知道她是个好帮主、渣cp，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用这个人。 优点不用多说，她这么咸鱼一个号，能混到长生殿动用全帮资源为她的帮会付出的程度，能混到跟苍雪梧桐直接谈判战局的程度，不是全靠运气。 缺点也很明显。她换cp跟换号似的，一个比一个高，唯战力和权势是图。看上去好像是感情的缺陷，和帮派没什么关系，但再三犹豫后，我觉得一个人既然对cp都能如此无情，对朋友就更不用说了。皇族虽然是战斗帮，但我希望它始终是一个温馨的大家庭，不要被这样的人影响了氛围。最后我决定不杀她，不收她，把她晾到一边，专注跟帮主怼三合一帮派的其他人。 我们和三合一帮派打了近两个月的架。这期间，通过示弱的方式，白衣很快赢得了苍雪梧桐的好感。毕竟苍雪梧桐在我这里听到了太多类似“我是战力玩家不是情缘玩家”“你要我跟那些傻子一样恋爱那是不可能的”“奔现绝无可能”等等我自认为酷炫吊炸天的服霸言论，此情此景，在战火纷飞的境况下，遇到这么一个会哭会笑，会示弱又懂爱的敌对女孩，他那颗死掉的心大概也就枯木逢春，倍感浪漫了。 他们俩天天待在一起，虽然没公开，但大家都觉得长生殿绿成了青青大草原。 红衣觉得很恶心，因为在她的理解中，苍雪梧桐迟早是我的cp，长生殿又是个可爱的弟弟。她想踢掉苍雪梧桐，但被紫衣拦住了。紫衣说这时候帮会大局为重，不要管梧桐在外面怎么浪。反正他只是玩玩，也没认可白衣的存在。我觉得白衣这样对待长生殿很过分，但想想长生殿自己也辜负过七月七，且这些都是他们的感情私事，也没对白衣赶尽杀绝。 如此，反倒让白衣趁红衣开小群怼我的时候，偷偷混入了那个群，抱住了红衣的腿，策反红衣，和红衣一起过来怼我。 皇族四分五裂，留下的帮众里都有妹子看不过去了，曾经在贴吧发言说：“红衣教造反的理由真的搞笑，说因为翩姐引发皇族和那三个帮派的矛盾，所以要反过来打翩姐？得了吧，当时帮主带着一帮男生想打架，拿为翩姐报仇当借口，杀舒服想甩锅当好人了，错就在翩姐了？帮会的都知道，翩姐天天劝他们别开红，回安全区，拉都拉不动的。对面说是为了保护帮会消灭坏女人，这边说是要为翩翩女神报仇，去你的，对面既消灭不掉翩姐，翩姐一个技能就死一片人也不需要你们帮她报仇！下次为打架找借口选个柔弱点的姑娘，选凤舞翩然当借口，傻子都不信！现在红衣这个**超过实力太多的女人想霸区，又把锅子甩给翩姐。对那些相信红衣的人我想说，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不想要它，把它捐出去！” 但红衣教的帮众都沉醉在集火榜一的快乐中，他们当然听不进去。 苍雪梧桐也不像紫衣说的那样只是玩玩，他和白衣结了婚。 现在白衣当上了红衣教的帮主，这游戏她花最少钱玩出了最高的体验，还收获一枚优质男朋友，值了。 红衣教的这段聊天记录，我都转发给了一川寒星看。但他的关注点非常奇怪：“跳区炮王是什么意思？” 这是以前我和红衣一起造的词。开区那会儿我们敌对帮有个男的提战挺快，营造出一副大佬的架势，到处找妹子约见面。有一个上当了，和他当了一段时间游戏情缘、现实床伴。等游戏进入到中期，土豪的优势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加强，再玩下去他和皇族对抗的成本会大幅度提高，于是就把他那个氪了三五万的号丢给情缘，让情缘背他的锅，他自己跳到新区又把同样的故事演了一遍。游戏里有很多这样的男生，大部分是小r玩家，我们管他们叫“跳区炮王”。 我把这个典故告诉了一川寒星，他发了一堆震惊的表情过来：“城会玩。一个游戏可以玩出这么多名堂的么。” “寒老板一直是云端玩家，太不接地气了，这些事都不知道的。其实，就是因为游戏里的感情非常不可信，所以我一直坚定哪怕单身都不奔现。不仅不奔现谈恋爱，连和男网友见面吃饭都绝不考虑。” “我也不见女网友的，以前我玩别的游戏组过cp，每次都因为拒绝见面被甩。” “你少来，一般都是男生想奔现，哪有女生想奔现的，我才不信。”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他说的很可能是真话。连慕殇那种渣渣都有人千里送，能和一川寒星这种级别的大神当情缘，女生难免会想入非非。 “是真的啊，最后一个cp都让我有阴影了。我去杭州出差，那妹子知道我在杭州，喝得烂醉，说什么也要见我。我拒绝以后，她就在游戏里刷喇叭单方面和我死情缘。第二天又找我道歉和好，我想都公布死情缘了还和好干嘛，不和。她就闹着要卖号，骂我渣男，一群疯女人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就跟她一起骂我。那以后我再也不想找cp了，女人好麻烦。” “你为什么不见她呢？” “我就玩个游戏，不想通过游戏找女朋友。” “确定不是因为你外形拿不出手？哈哈哈哈。” “拜托，我长得很帅的好不好。你别想骗我的照片，我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男人。” “呕，自恋狂，谁想看你照片了。”我拿着手机笑了半天，渐渐地不笑了，又小心地发了一个问题过去，“对了，你不是说你再也不想找cp了吗？为什么要找我呢？” “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最少五分钟，我才收到了他的回复： “因为我确实曾经渣过其他女生，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男人。但翩翩，你和我认识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哪怕没办法在现实世界得到你，我也觉得能在一起一天算一天，能和你互相喜欢一天算一天。一生就这么长，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不想再错过你了。” 这段话看得我眼眶都湿了。 我抹了抹眼角，正想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煽情，他又补了一句话：“你们女生就喜欢看男生说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对吧？” “哈？” “我为什么要跟你组cp，当然是因为你是凤舞翩然。还用问吗？能泡到凤舞翩然多有成就感，比单挑打赢三个恶魔代言人加十个苍雪梧桐还滋润。” “……” “想想，我不仅打败了凤舞翩然，还把她强势占有为自己的女人，太爽了。” “你蛇精病啊，我大号已经没了，谁知道你cp是凤舞翩然。” “我自己爽了就行了，管别人怎么看干嘛。” “……”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被气得半死的？我好想顺着网线爬过去掐他的脖子。 聊了一会儿，他跟我说他妈来了，要去做下家务。因为他家里他妈地位最高，凶的不得了，最喜欢对他说的话就是：“你这叉烧包，再让我看到你吃饭不收碗，我立刻带你离开这美丽的世界！我能带你来，就能带你走！” 我被他模仿妈妈的口吻逗笑了，让他快去忙，然后关掉手机屏幕，望着头顶的灯盏发呆。 和一川寒星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们俩就是如此投缘，能一个晚上把别人可能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都聊完。 这两天我从他那里得知，他和我一样，从小就喜欢玩游戏，学生时代不知换过多少台电脑，经常带小伙伴儿到家里来玩电脑，伴随着我们童年成长的都是仙剑系列和光荣的三国系列。他和我一样有一个成功创业的父亲。但他爸在感情上比我爸靠谱多了，始终对老婆专一，非常疼自己儿子，陪小儿子打游戏时发现了互联网的蓝海，于是从开酒店式公寓转行做互联网行业。所以，一川寒星才会对游戏始终保持这么高度的热情并玩得精通。 仅仅是跟他聊天，我都能感觉到他对父亲的崇拜。这一点上，我们俩也很相似。哪怕爸爸现在已经陷入了这样的窘境，家人朋友里已经有墙头草开始抨击他人生有多么失败，做出了多少错误的决策，我还是觉得他是一个伟大的男人。他的人生高度不应该是由现在的低谷决定的。 而对于一川寒星，我得坦率承认自己很喜欢他。如果换到两年前遇到他，如果我是单身，我一定会觉得我们很般配，并且更加积极地处理我们的感情。 跟别人不能奔现，跟他我觉得不是不能考虑。 可是现在，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 我觉得自己连郑飞扬都配不上，更别说是光辉万丈的一川寒星。 所以，当游戏里扮演一个与他般配的女生，假装我还是从前的自己，和他谈一段王子公主般的恋爱，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微信的头像是多塞特郡的侏罗纪海岸和天然石灰岩拱门，我曾经也到过那里。我和他连最喜欢的海滩都是一样的。再看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我真觉得他离我很近，近到好像两个人没有任何秘密，只要伸伸手，我就可以碰到他。 可是，他又特别遥远，远到我连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忽然，手机震了一下。无哥是我发了一条微信过来：“翩翩姐，我好气，梁小邪太过分了，你说他是不是大姨夫来了？他和他女朋友都分手半年了，现在还在暴躁吗？” “怎么了？”我好奇地回复。但我觉得梁小邪不会无理取闹。他虽然和我差不多大，但懂事得让人心疼，一看就知道是吃过苦的孩子。跟他比起来，无哥显得比较没心没肺。 “你不知道，以前我那些狗屁不通的cp吃他醋，不爽他，说他是颜值主播、声优主播，我都是无条件帮他干他们！他现在居然跟我站在对立面，气死我了！这游戏我不玩了！”很显然，她这个“干他们”是被一川寒星传染的口头禅。 其实，无哥的前任吃梁小邪的醋算是进入了灰色地带。 第43节 游戏cp可以奔现，但也有一部分玩家是把游戏和现实分得很清的。尤其是我、一川寒星和无哥这种大r玩家，玩游戏要么为了极致的战力，要么为了最大程度的消遣。我们是较理性的消费者，在游戏的生物链里属于食物供应者，打交道最多的对象并不是单个玩家，而是战队、所属势力和游戏公司的高级服务，不会像慕殇和佳人翩翩那样谈恋爱到如此入戏。 这也是为什么游戏大佬818总是以势力纷争为主导，很少以狗血爱情和多角恋为主导的原因。 爱情谁都玩得起，权势却不是。 主播是游戏公司高级服务的一部分。梁小邪还不是从玩家转主播的业余主播，而是从moba转型mm的专业硬核主播。他和老板们相处方式人情味儿十足，既让老板觉得他是朋友或战友，不多不少的参与到游戏中，又恰到好处地和老板保持了距离，不介入老板私事太多，好让老板得到最高的游戏体验。 因此，梁小邪和无哥的相处模式应该是典型的服务和被服务的关系。 无哥大女子主义严重，从来不伺候男大佬，她的七个前夫每一个战力都远不如她，思维模式也和她不一样。换言之，她在游戏里谈的是跨阶级恋爱。她的前夫们不会理解她的追求，所以才会连主播的醋都吃。 其实，主播属于服务方，是现实里的人；cp是游戏里的伴侣，是虚拟世界里的人。二者本不应该有任何冲突和交集，敬业的主播也不会把感情投进游戏。 这就很好地验证了雨玲珑曾经说过的话：就算在游戏里，也是要讲门当户对的。 而现在，不管我怎么问话，她都不跟我说她和梁小邪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点开手机雷驰游戏直播app首页，找到并进入梁小邪的直播间，发现他已经下播了，历史聊天记录里有很多粉丝留下的言论： “小邪别难过了，你不播了我们会伤心的啊……” “无老板只是一时间情绪来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老邪今天这么早就下播了？” “唉，小邪和无老板有些不愉快，你们快去粉丝群安慰安慰他。我叫他半天了，他都没吱声。” 打开直播回放，无哥一个晚上都在。刚进直播间和梁小邪连麦，她还自己放起了洗脑神曲《大哥欢迎你》：“大哥大哥欢迎你/感谢你来我这里/大哥大哥欢迎你/等风等雨等着你/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礼物走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脚踏祥云进来了/大哥天大哥地大哥能顶天立地/大哥风大哥雨大哥能呼风唤雨/这是我的好大哥/他有房又有车/再次欢迎我大哥/刷点礼物不用说……” 她一边自嗨放着音乐，一边给梁小邪猛刷礼物，逗得直播间的粉丝都哈哈大笑。梁小邪打断了她：“无无，你今天收到快递了吗？” “你怎么知道，今天傍晚我收到了一条lv的白金碧玺手链。” “收到了就好。” “嗯？我还以为是别人寄错了……这这，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摄像头里的梁小邪无不讽刺地笑了一声：“不是送给你的，只是拿给你看一下。” “卧了个大槽，小邪你居然会送我礼物？好开心吼吼吼！”她发出了一阵实在没什么女人味儿的粗野笑声，“但是为什么啊！你才是主播，我收你礼物好像不太得劲儿？” 梁小邪眼睛弯弯，笑意跟水墨似的在清秀的脸上晕开：“感谢无无当了我一年的老板，今天刚好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大家都知道的，无无给我刷了很多礼物。多亏了她，我妈的病才好得那么快。所以，无无，这只是很小的礼物，不成敬意。还有谢谢直播间的各位，最近我妈出院了，我在家给她做了很多她最爱吃的蜜汁豆腐干。当时想到了大家，就做了很多，你们在微信上把地址发给我，我给你们都寄一些过去。” 有粉丝提问，梁小邪很专业地把问题念了一遍：“‘蜜汁豆腐干，噗，小邪果然是苏州人。无老板不是北京的吗，你们是怎么见面的啊？’我和无无是雷驰举办桃花万界线下活动时见到的。” “‘无老板漂亮吗？’”梁小邪怔了一下，随后大方地笑了：“当然漂亮，我们无老板能不漂亮吗？” 无哥完全没留意到他们在讨论她的外貌，激动地说：“小邪小邪，豆腐干有我的份嘛？” “有的。无无，你太瘦了，多吃点。还有少熬夜，身体发冷就多喝点热水。” “多喝热水，你不如叫我多喝硫酸。”无哥大叹一声，“我跟你们讲，小邪做饭太好吃了，隔一段时间就要弄一堆吃的给我们，还喜欢半夜把别人点给他的外卖送到我家，我都被他喂成球体了，他还说我瘦。我看我不是瘦，是蓝瘦。” 梁小邪笑出声来：“怪我咯？” “就怪你就怪你。” 他更是笑得一脸阳光，满满都是宠溺意味：“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本来氛围一片大好，但四十三分钟前，红衣教那个女生在游戏里刷喇叭喷无哥，无哥就在直播间里吐槽这件事，叫梁小邪开她号去揍这些喷子。 梁小邪沉默了片刻，收敛了笑容：“其实无无，虽然你说过cp就是陪你玩的伙伴，你对谁都不上心，但我还是觉得以后你结婚还是挑一挑，别什么歪瓜裂枣都给机会。”说完半晌，直播间一片寂静，他又试探地喊了一声：“无无？” 又过了十多秒，无哥才轻声说：“你是在嫌弃我？” 梁小邪慌了：“没有，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的意思是，很多麻烦跟你过去cp太多是有一定关系的……” “我cp太多？” “不是无无，你误会我了。我是真觉得那些男生配不上你。你想寒哥和嫂子，挺配吧。我觉得你要找cp，应该是找个寒哥这样靠谱又有能力的男生，而不是跟那些……” 无哥愤怒地打断了他：“哦，你现在还觉得我应该跟寒总在一起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会曲解成……” 无哥再度打断了他：“小邪，咱们就不说我的事了吧，说说你的事。你和你死对头主播竞争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他的？把他往死里怼，帮你刷到人气第一名。当时你跟我说你特别感谢我，砸钱事小，我的心意事大，知道我对你这么仗义，以后你不论如何都会站在我这边。而你现在是怎么对我的？害怕得罪其他玩家，甚至还帮我敌对说话，觉得我是个朝秦暮楚情缘不断的女的？” 梁小邪本来提起一口气想说什么，但笑了笑，只剩下了无奈的一句话：“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只会收你礼物的势利眼主播，对吧？” 无哥给他的答案是漫长的沉默。 梁小邪垂着眼，看着键盘的方向：“我连朋友都不是，对吧？” 无哥还是不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梁小邪抿了抿唇，深呼吸几次，又抬起头对镜头淡淡一笑：“我当初就不该跟雷驰签约。对不起各位，这游戏我不想播了。” 无哥冷笑几声：“哦，好，很好，现在全是我的错了是吗？我把梁大主播给逼到不播了！” 但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梁小邪下播了，视频回放到此结束。 第31章 十五瓣桃花 虽然梁小邪能火成这样与颜值有关, 但这些都只是在他技术上的锦上添花。一边参加竞技一边讲解操作是他的日常，在万界争霸中, 他也是顶级大号的操作手。他粉丝有男有女，男粉还比女粉忠心，都觉得他的技术毫无争议。 无哥的号是他一手包办的, 他赚的是技术钱，跟那些唱歌跳舞的美女主播完全是两回事。 当然，她给他疯狂刷礼物冲榜纯粹是额外付出, 所以她才会特意拿出来讲, 却也很伤小邪自尊, 仿佛把他拉到了颜值主播的档次。 这些话怎么说都是会得罪人的, 我也不知怎么跟无哥开口, 只能尽量安抚她的情绪。 休息了两天，我们对风雨盟的打压始终没有断过, 终于八月一日凌晨两点半, 我看到了一条系统公告： 系统公告：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弯弯酱与慕殇解除夫妻关系，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世界】雷雷雷雷雷：这个这个, 确认一下, 是名字在前面的点离婚的对吧？ 【世界】孤山侠：对，就是说慕殇被他媳妇儿离了啊…… 【世界】人中龙凤肯德基：吃瓜吃瓜。 【世界】弯弯酱：呵呵。都不知道他怎么有脸说我想跟他奔现的。他想奔现我拒绝的聊天截图我已经贴在空间了，大家自己去看吧。 我点进去随意扫了几眼，无非是他们俩感情正浓时男的某虫上脑、女的半推半就的内容。就他们俩那种琼瑶style, 哪怕没有其它阻碍，没有佳人翩翩，我感觉这婚早晚也得离。 离婚过后，弯弯酱退帮去了红衣教，慕殇还留在风雨盟。 这一夜过去后，我在帮派申请人列表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君风云，120级，仙念，【通过】【拒绝】 我有些意外。这是以前和佳人翩翩认哥哥妹妹的天地桃源前榜五。我想了想通过了他，他立刻在帮派里跟大家打了招呼，发了一堆红包，说他回怒战了，希望以后能和大家相处愉快。然后，他给我发了私聊信息。 【私聊】君风云：谢谢翩姐愿意收留我。 【私聊】轻舞翩翩：客气。你本来就是怒战的老人，不存在收不收留这种说法的。 【私聊】君风云：我到底是去过风雨盟的，一直觉得很愧对雨哥雨姐。 【私聊】轻舞翩翩：别这么说，本来你开始跟幻辰儿跑去风雨盟，也是因为他和幻巧儿的感情私事，就我看来，你什么都没做错。 【私聊】君风云：我也有错的地方，唉。就我和佳人翩翩吧，确实是有点……这也是我一直特别想回怒战的原因。在风雨盟待的这段时间，我和老殇没法当朋友，但发现他人不坏，我曾经那样和他前任暧昧不清，一直感觉愧对他。现在回来，也是因为实在受不了风雨盟现在死气沉沉的氛围了。 【私聊】轻舞翩翩：慕殇人还不坏？他和佳人翩翩的事你都知道的吗？ 【私聊】君风云：怎么说，老殇一开始是想给佳人翩翩未来的。但他家里人很反对，觉得佳人翩翩是农村的，条件实在和他不般配，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如果慕殇真的娶了她，怕是要变成扶弟魔。老殇就说把实话告诉了佳人翩翩，说要带她见自己家人，看看有没有办法调节。佳人翩翩不同意，说很害怕，然后一天到晚都在哭，说慕殇轻视她。 【私聊】轻舞翩翩：……慕殇对她认真过？那他们是怎么搞成后面的样子的？ 【私聊】君风云：因为她跟我说，她可以给我千里送。 【私聊】轻舞翩翩：啥？？？？？？ 【私聊】君风云：是真的，聊天截图我都还有。当然，在对我说这些话之前，她也说了她是被老殇气的。她不图老殇的钱，不图他的人，她也没什么可图的，老殇这样对她就是渣了她，她要绿了老殇。 【私聊】轻舞翩翩：什么鬼，慕殇不是骗炮男吗？搞了半天佳人翩翩也有这么大问题啊。 【私聊】君风云：后面是了吧，毕竟他们都弄没了两个孩子。但开始他是爱过的。而且翩姐，你相信两个人闹成他们那样，只会是因为一个人的问题吗？ 【私聊】轻舞翩翩：不相信。但我没想到佳人翩翩是这么处理感情的。 和君风云聊了一会儿，经过他的许可后，我把和他聊天的内容转述给了怒战的帮众。大家都和我一样，表示非常吃惊。 【帮派】君风云：当然，这都只是我看到的情况，可能我说得也片面了。 【帮派】轻舞翩翩：没事，我们后来跟风雨盟的矛盾也跟佳人翩翩没关系了。是我换了号，他们还不放过我，不放过怒战。 【帮派】君风云：这也是我不想在那边继续待着的原因之一。弯弯酱尤其不喜欢翩姐。知道佳人翩翩号换人以后，风雨盟很多人传你大号是十二万以上的，都在猜测你是别区哪个大佬。弯弯说难怪新号主像变了个人，和以前她师父完全不一样。她师父没翩姐这么狠毒，肯定也不漂亮。 【帮派】轻舞翩翩：哈哈，她师父讨厌她的程度，很可能比我讨厌她的程度多。 【帮派】餐巾公子：翩翩你没get到风云兄的点。他说你不漂亮，意思是叫你发照片来验证真身。 【帮派】轻舞翩翩：你先问问你寒哥给不给看。 【帮派】阿神：寒哥说，给你看魔刃绝灭。 【帮派】餐巾公子：额，我错了，我不想看了。 这一天我又玩到第二天早上。下午三点半起来起来，看到手机日历里的提示：明天8月3日百年校庆。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察觉自己早八辈子就已经忘了这件事。现在重新收到提醒，只觉得窗外的阳光好刺眼，一头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有一种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痛苦。 因为长期熬夜，凌晨三点前要睡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面临第二天的校庆，想到可能会遇到杜寒川，八月三日的凌晨我又尤其睡不着觉，一直在床上滚到快五点才勉强睡着。八月三日早上九点开始，我推迟起床了十二次还是十三次，才总算捂着沉重的头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化妆。 校庆日还是到来了。 我出门了。 如今距离初次踏入这片校园的那一日，已经过了快七年。但即便是七年后的今日，再重新看见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依然能记得最初的悸动。 春日的霏霏冷雨是冰冷的，夏日的绵绵细雨是温暖的。所以，这几日的小雨未能带来半点伤感，反而将炎炎夏日的灰尘洗净。暖风带动叠红泄粉的花朵，起伏延绵在通往教学楼的小坡上。碧空寥廓，薄云万里，天壁是最美的眼睛，望向尘世间的芸芸众生，给予莘莘学子们最宽容的凝视。 校园里的栏杆和塑胶跑道都重新翻修过，篮球场周围还添加了翠色的钢丝网。返校的毕业生穿着形形色色，着装与举止为他们贴上了自己或社会给他们添加的标签。但高一到高三的学生还是那么纯粹，都穿着校服，时而奔跑，时而团聚，时而打打闹闹笑成一片。也几个女孩子偷偷跟在高高帅帅的学长身后，小声议论着什么。 在她们身上，我看到了回忆。 然后，我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高二12班的老同学。 “哇，翩哥，才多久没见，你现在变得这么没有男人味了吗？”校花出柜以后穿着越来越骚了，大红色的牛皮短靴、眼线走起，举步投足也比高中时更像女孩子了一点。 我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太有女人味了，所以看谁都没男人味。” 第44节 “时间过得可真快，现在我们连大学都快要毕业了。你们想好以后要找什么工作了吗？”小包子也越来越漂亮了，头发剪短了，还染成了亚麻色，笑起来就像都市日剧里的女主角，“翩翩，我最好奇你想做什么。是继承家业呢，还是接着画画呀？” “嗯，这个等毕业了以后再看吧。”都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笑得很勉强。 毕业…… 我还能毕业吗…… 和他们嘘寒问暖了几句，我就被老师带走，到学校为我搭建的画家展示区里合照，接收学生们对我各种作品的赞美。 忙了一个半小时，我才总算闲了一些，坐在角落里休息。 展示区搭得很漂亮，附近全是很原生态的景象：后方有一个石制的伟人雕像，经过几十年的风吹日晒，它的白色混杂着些许混浊。像是受不了暴晒的炎日，一只青色的细长蜥蜴钻入雕像与地面之间的缝隙里。这种古老的情景与我的诸多画作放在一起，还别有一番艺术的气息。 我擦了擦额上的汗，扭了扭脖子，正想伸个懒腰，却远远看到教学楼里走出来一个高高的人影。 三只麻雀被嬉闹的学生从草坪里惊起，“扑腾”几声展翅冲入碧空。风在树海中卷起翡翠色的浪花。我的脑中先是一片空旷，然后有蜜蜂在头颅里疯窜一样，混乱得无法思考。双腿突然麻痹，大脑缺氧，我扶着画墙稳住身子。 那是一个穿着开领白衬衫和运动鞋的男生，皮肤白，气质干净，额前的刘海抓过造型。与身边人讲话时，45度的脸部轮廓就跟画出来的一样。 他是衣着最简单的人，却黯淡了周围正装人士和盛放的夏季植物。 杜寒川…… 果然他来了。 发现杜寒川和一行人朝我的方向走过来，他还不时左顾右盼，好像是在寻找什么，我赶紧晃晃脑袋，不顾自己还有些头晕，就溜到了教学楼里去。 我是真的不想见到他。 于是，我拿出手机给一川寒星发微信，说我在无聊的活动上，想早点回家。一川寒星隔了很久才回了一句：“等你。” “我想你了。”发了这句话，与杜寒川重逢的伤感依然退散不去，我又发了一堆哭泣的表情给他，“亲爱的，我还是适合宅在家里。这个活动好没意思，我想回家。” “我也想你。等你。” “我是不是有社交恐惧症了，好想哭。” “乖乖不要难过，我一直在，会等你回家的。” 在校庆活动正式开始之前，我一直都躲在楼里玩手机。胸腔中一阵像有开水在滚动，分分钟都能冲上来，从眼中夺眶而出。然后，我小跑进了洗手间，背对着一群学生站在角落里擦眼泪鼻涕，已经尽力忍了，但还是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在打了散粉的脸上勾出一条细细长长的水痕。 我用手背按了按那抹泪痕，觉得更加难受。早上出门太急，妆也化得不精致，粉还打得又厚又不均匀。 如此，就更加不想看到杜寒川了。 然而校庆开始后，他是第一个发言的学生代表。操场中是上万名师生观众，他站在高高的讲台前，一上台就把双手撑在麦克风两侧，丝毫不怯场。 “哇，18457到现在还是很帅啊。”小包子用胳膊肘子撞了撞我和校花。 校花一大男人捂着脸，露出了分外娇羞的表情。自从他正式出柜起，是越来越有小媳妇儿样了：“郝翩翩，你当时是怎么跟他分开的。要是我，冲着他的颜值也舍不得放手啊。” “长得帅有什么用。不合拍就是不合拍。”我面无表情。 小包子撅着嘴说：“就是，何况我们翩翩也是超级大美女，杜寒川还未必配得上我们翩翩呢。” 杜寒川没有准备稿子，直面上万双眼睛，自信而稳重地对着话筒说： “尊敬的各位领导、来宾，亲爱的老师们、校友们，我是杜寒川，来自曾经的高三7班。在我们的母校中，一百载流金岁月，流淌着知识的源泉，高举着品德的旗帜。一百年教育的足音，深沉而久远……” 我原本用手心撑着下巴，没精打采地看着地面。听到这个声音，我猛然抬头，再次看向杜寒川的方向。 他徐徐说道：“昨天我还跟父亲聊到咱们学校的光辉历史。父亲说，很羡慕我们如今有如此完善的教育。走在这这所学校，我们可以见证中国教育的历史变迁，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我说，古诗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咱们学校这磨了十把剑了。” 所有人都被他逗得笑起来了，我却依然懵圈。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跟一川寒星也太像了吧？只是比一川寒星的更低一些、沉稳。但还是很像。记得第一次听到冷月的声音，我立刻想到了杜寒川，原来不是错觉？ 我狐疑地打开微信，又给一川寒星发了一条消息：“亲爱的，你在做什么呢？” 我们所坐的位置右侧刚好是在校生。一个高中女生指着杜寒川的方向说：“哇，你快看你快看，这个演讲的小哥哥好帅，他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 “你不知道吗，那是杜寒川，杜驰的儿子。”一个男生插嘴道。 “杜驰是谁呀？” “雷驰创始人啊。” “雷驰是什么？” “妈呀，就你这个文盲是怎么考到我们学校的，常识呢？雷驰那么大的公司都不知道，自己百度去。” 如果看见杜寒川像是被天雷劈中，现在像是被惊雷劈中了。 杜寒川他爸是杜驰？ 我和他认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人跟我说他爸是杜驰？？ 那我游戏玩到现在，在桃花万界里氪了这么多，都特么的是在给他家送钱了，好让他用来渣更多女生了？？ 好容易熬到了演讲结束，掌声如雷。我还沉浸在震惊中没能自拔，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是一川寒星发的一张煎牛排的图片，附言：“在做吃的。刚做好。” “哦哦……” “怎么了，你在干嘛呢。” “没事，我在校庆上遇到一个人，声音和你很像，但这个人是个渣男。还是亲爱的你最好了。” 过了半天，一川寒星才回了一个“哈哈”。 漫长的一天过去了，我和老同学一起去附近的海底捞聚餐。小包子这个海量的女人叫了十二扎啤酒，还扬言要自己干掉五扎。我酒量实在拿不出手，但在她热情的勾肩搭背下，又被低落的情绪感染，也同意了少喝一点。 但和老同学喝酒这种事，是没有一杯两杯这种说法的，只有零杯和无数杯。他们热身还没结束，我已经觉得胃里一阵阵酒精食物翻滚，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想去催吐。 可真去了洗手间，蹲在马桶旁边干呕了半天，又什么都吐不出来。我跑到洗手池面前理了理头发，撑着池子大口喘气，只觉得头晕目眩，世界都在晃动。而且不管我怎么强行让自己清醒，都没办法改善当下的醉酒状况。 不能再玩了，还是赶紧回家休息。 我摇摇晃晃地走出洗手间，撑在门口又休息了几秒，看见一个男生迎面朝我走来。 我抬头，微微怔住。 他也怔住了。 我居然在这么近的地方看到了杜寒川…… 是喝多酒的原因吗？心里好难过。 “翩翩。”杜寒川看着我，低低唤道。 他背光而站，眼眶深邃得很严峻，眼眸却是漂亮的浅棕色，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反差美。而他的外形一向如此ok，浑身上下的打扮都是简单轻盈的，只需要一款腕表来彰显经济实力，其它装饰一概不需要。 我尴尬地回避他的视线，笑了笑，扶着墙壁往自己的桌子方向走，却被他叫住：“郝翩翩。” “嗯？”我懒懒地答道。 “你喝酒了？” “与你无关。” 我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手腕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这一抓，我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在地上。杜寒川赶紧用双手扶住我，有点责备意味地说：“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都说了与你无关！你这个臭渣男！放手！” 我拼命想挣脱他，一边用手扶着墙壁，却被他反手封在他的双臂和墙壁之间。一时间无路可退，我伸手去推他的胸口，他力气却大到丝毫不动弹。 我急得快要哭了。 为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心里还有这个人…… 那一年为他流的眼泪比我之前十六年加起来的还多。我吃的教训还不够么。 提了分手之后，只要不去想他，我们俩就是自然分手，谈不上谁渣了谁。一个人渣了另一个人，无非就是因为另一个人放不下。 原来我恨的不是他。而是恨自己没用。 没用到一直思念他到今天。 虽然心里早就崩溃了，但我绝对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弱点。我还是使出浑身的力气推他，怒道：“渣男！放手啊！我们俩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这样是在骚扰我，离我远点！” 我用力咬着唇，和眼眶中滚动的眼泪做斗争，想要摆脱他蛮不讲理的束缚。路过的客人偷偷投来了异样的眼光，眼前的他垂眸漠然地看着我，一直在摇晃。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淡淡地说道，“翩翩，一川寒星和你没有关系么。” 一瞬间，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抬头木然地看着他。 第32章 十五瓣桃花 “如果你是一川寒星, 我立刻死情缘卖号。永远消失。”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杜寒川怔住：“你这么讨厌我。” “对，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说你是杜寒川，不，一川寒星是吧，我现在就去开游戏, 现在我就跟你线上刷喇叭死情缘！” 我说得特决绝，同时从包包里翻出手机, 结果拿反了。我想把它调过来，它掉在了地上, 发出刺耳的巨响。我蹲下身去捡起手机，一阵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再度涌上来, 身体摇了两下。杜寒川上前扶我, 我抓着他的衣襟, 一阵阵作势要呕吐的样子, 却还没抓稳他, 就被飞奔而来的小包子拦住了。 小包子搀着我, 连连给杜寒川点头：“杜学长不好意思啊，翩翩醉得太厉害了。”然后把我带回洗手间。 我蹲在马桶前狂吐了不知多久。所有路过的女生都捏着鼻子绕道而走。 这一夜回到家里，我游戏里任务一点都没做, 连点开的力气都没有, 就打开了微信，胡乱发了一大堆东西，然后沉沉睡去。 一个晚上我看到了很多事情, 有游戏里的，有现实里的，有高中时的，也有最近的，有杜寒川，也有一川寒星，有债务像滚雪球一样增大的场景，也有全家人解决问题恢复自由重新团聚的场景……等我起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是梦。 第二天下午，我起码用了五分钟时间才顺利地把眼睛睁开。 我这人喝酒一直有个毛病，就是喝醉的时候好像思路很清晰，看上去也不算太醉，但真正睡一觉起来，什么都记不住。 昨天发生了什么来着？ 我捂着快要炸裂的脑袋努力回忆。 对，校庆上遇到杜寒川，发现他的声音和一川寒星有点像，发消息给一川寒星，一川寒星说在家里在煎牛排。然后我们一帮同学去吃火锅、喝酒。 再后来的事，我居然一点都记不住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把不知什么时候被睡梦的我打到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打开自己的微信。这是游戏专用微信。昨天我居然发了这些内容给一川寒星： “亲爱的，我喝了点酒，现在可能说话不清楚啊，你要原谅我。你知道吗，我在现实里曾经爱过一个男生。是他让我相信爱情，又让我彻底不相信爱情。和他分手以后，我选择了只相信婚姻，以后也打算只要婚姻，不再说爱了。但是，我这样的姑娘，没有担当，一无所有，真的可以经营好一个家庭吗……” “你肯定可以的。”他如此回复。 第45节 “可是我很糟糕，你不知道我有多糟糕……” “胡说八道，你很优秀，我相信没有你做不好的事。” “你不懂……我很喜欢你，可是我也好怕。” “害怕？” “有一句话说得好：如果不想经历大悲，就不要体验狂喜。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心情上上下下，很可怕……” “翩翩，我看你是有点醉了。这些话我们明天聊吧，早点休息，明天联系，安。” 看到这里，我就想一锤打死自己——我喝醉了都在说些什么鬼啊，哭了。 不忍再看这些愚昧的聊天记录，我犹豫了几秒，打了一通语音电话过去。 对方秒接了：“翩翩，你醒了？” “嗯……” “身体感觉还好么，起来吃点东西？” 听见他温柔的声音，我越发觉得他声音跟杜寒川很像，他们俩的重合点也有点多。但昨天杜寒川演讲的时候，一川寒星确实有不在场证据。我还是有些怀疑：“亲爱的，你在哪里？” “在家啊。” “哪个城市的家？” “北京的家。” “可以打开视频给我看看窗外的景色吗？不用给我看你的样子。” “嗯。” 一川寒星挂断了语音，重新拨打了视频电话。我按住摄像头不让他看自己，就看见他把摄像头对向了窗外。可以感觉一川寒星的手很稳，摄像头都没有晃动，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的景色，与我这里的绵绵雨天截然不同：窗外阳光很大，普照在一个小公园中，院子里稀稀落落地种着几棵槐树。他家住的楼层不高，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人正在遛狗。远处有一条河横穿城市，阳光洒在河面上，由于摄像头的缘故，只能看见一片雾蒙蒙的白色。 我没去过北京，但很显然，这是一座在炎炎夏季都散发着苍茫大气之感的北方城市，不是过分精致的上海。 我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和陌生感，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环境不错呀。你们小区还配套一条河的吗？” “这条河其实是配给国家的。” “啊，那是北京的护城河是吗？” “嗯。” 他把镜头微微往上抬了一下，我看见护城河的对岸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惊讶道：“可以啊，北京现在还有这么多树吗？” “那是玉渊潭公园，我小时候经常去那边玩。那时候门票只要五毛钱，里面很大。我最喜欢吃里面的烤火腿肠，每次都要最少吃两根。以前我也喜欢在护城河边看里面的鱼，也有很多人在那边钓鱼。我看得眼馋，有时候自己会用小树枝系上线，做成小钓竿，但是从来没钓上来过。” “嗯？是因为没有耐心吗？” “没，因为没钩。我以为把鱼饵挂在绳子就能钓到鱼。” 他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着这事，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我家亲爱的小时也有很傻很天真的时候。” “以前很傻很天真，现在呢，很黄很暴力么。” 我不由想到一川寒星在游戏里各种杀人不眨眼的画面，哼了一声：“哟，对自己的定位挺准确。原来你这样的大佬也有这样萌萌哒童年啊。我以为你从小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呢，会带头欺负小朋友的那种。” “如果那时候我就认识我的翩翩，有人欺负你，我一定带头欺负回去的。”不等我回答，他带着手机在房间里走了一段，到了客厅的阳台上，再次把摄像头对象了窗外，“给你看看这边。那里也是我小时候很爱去的地方……” 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我们俩都很自觉地遵守游戏规则，没有在摄像头中露脸。但他跟我讲了许多儿时的事，让我觉得离他越来越近了。 渐渐地，因为重见杜寒川而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昨天那样不愉快而痛心的感觉，想必一定会被时间淡化的。 能重新喜欢上其他人真是太好了。哪怕他只存在于游戏世界。 最后，一川寒星清了一下嗓子，低低地唤道：“翩翩。” “嗯？” “这些话可能说出来有点越界，可我觉得还是需要告诉你。”他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们不会奔现，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结婚生子，直到你不再需要我。到那时，我就会默默离开，为你送上祝福。” 我有些惊讶：“为……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 “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想了想，随便给了个答案：“等我毕业之后吧。” “等你毕业之后啊，那也就一年多时间。等你结婚了，大概就不会再玩游戏了吧？” “不一定呀，结了婚可能也会玩的。” “cp不会再找了吧，毕竟要跟丈夫住在一起。” “嗯。” “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一年多时间。挺好的。”他顿了顿，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一年时间挺长，不短了。” 他说得很平静，我却只能感受到满胸腔的悲凉。我咬了咬牙，让自己用轻松愉快的口吻说：“亲爱的，我不想打击你啊，但游戏cp就算是超过三个月都算是老夫老妻了，能坚持上半年的很少很少，别说一年。你现在考虑一年以后的事，不如先想想我们怎么才能坚持一年。搞不好那时候这游戏都没人玩了呢。” “那你如果想去玩别的游戏，我就陪你一起去。” “好啊好啊，我们玩桃花万界的时间错开了，都从没有过和你开荒的体验。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升级打副本，一起建立帮会，一起去新地图拍照……想想都觉得很棒呢。” “嗯。” “我们会有很美好的回忆的，会变成最般配的cp。到时候，可以再创一次凤舞翩然和一川寒星的神话。” “嗯。” “……怎么突然话这么少哦。” “我会陪你到你结婚的。婚后如果你还愿意要我，我不介意给你当小三。” “我了个去，寒老板啊，你的三观啊！” “都说了，我没三观。如果你丈夫对你不够好，如果以后你离婚了，大不了以后我们谈黄昏恋。” “哇塞，你不要诅咒我离婚好不好。”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泪水早就布满了我的双颊。我赶紧用手背擦了擦脸，憋着气不让自己发出鼻音，继续打起精神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啦。我们刚在一起，你对我一头热很正常。但游戏节奏很快，玩三个月可能比现实谈三年还容易腻，到那时我们可能就像朋友一样了。” “我没法想象自己会有把你当朋友看的一天。对你，我觉得可能就算五年、六年，甚至一辈子，热情都不会退散的。” “热情会退散的，相信我。时间会冲淡一切。” “我不相信。”他说得很坚决。 “你这么会说情话的吗？”语音就是好，这边我已经泪流满面了，但还是可以伪装出快乐的语调，“咱们先想想怎么才能维持情缘关系一年吧，这个似乎是最难实现的事。” “只要你不放弃我，一年之后我一定还在。哪怕你和别人结婚，只要你不放弃我，我也会一直在。” “是吗，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嗯。” 其实我知道，他之所以会对我如此热情，仅仅是因为凤舞翩然的光环。 在桃花万界，凤舞翩然是怎样的形象？无忧无虑的富家千金，众人口中的战斗之神，永不服输、正义感爆棚的女大佬。在这样的光环下，产生浓烈的爱情一点也不奇怪。就像郑飞扬最开始被我强烈吸引一样。 但他会因为我的低谷而退缩。 相信对一川寒星来说更是如此。他原本就是冲着“击败全服第一”这样的目标接近我。一旦神秘的面纱被揭开，知道我离他的幻想很远，他的热情会消退的。 但我不想他失望。既然不奔现，也就不存在拆穿，让他爱着这个假象挺好的。 其实虽然口头上说我们还有一年时间，但其实一年之后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是否还能理智地、好好地活着。 我有一个重度抑郁症的姐姐，发病时会产生幻听。记得我们通话时，她第一次发病，跟我说在卧房里看到了初中喜欢的男孩子，而那个男孩子早就车祸身亡了。从那以后她就加大了药量，失去了生育功能，但如果停药就无法维持正常人的生活。 我只是中度抑郁，药量不大，医生说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可以痊愈。可是一停药，我就老有轻生的念头，而且会头热去找自杀的方法，好像比这个姐姐的幻听还要危险。 从发现自己有抑郁症开始，我已经很久没期待过未来了。 然而，跟一川寒星聊过这一次，虽然哭得很厉害，但我突然有了期待。 我开始期待明年了。 一年后，我应该还是可以好好的吧。 如果不打起精神来，就不能跟他去下一个游戏开荒了。 可能是我这人散发着一种非常有倾诉欲的气质。晚上回到游戏里，一上线我就收到了无哥连珠炮般的私聊轰炸。一看小红点上的数字是27，我就知道此事势必与感情纠葛有关。 果然，27条留言大部分是关于前夫的，小部分是关于梁小邪的。虽然她有努力吐槽前夫最近有多极品，但我还是精准地抓到了重点：她最在意的是和梁小邪冷战的事。 因为和他吵架，她这几天连一条龙任务都懒得做，在线时间也不多。但再度上线，会发现号上就像有田螺姑娘来过一样，日常本、周本、pvp活动、限时活动、积分活动，等等，都一个不落地被清了。只是梁小邪不再像以前那样帮她提战力，而是把打到的材料放在包裹里，让她自己决定。 两个人就这样冷冰冰地隔空相处到现在。 无哥确实是太依赖梁小邪了。据她描述，以前她一个若如初见的小姐妹发生了矛盾，都是梁小邪帮忙在中间调节的。 “哈哈，无无啊，我怎么感觉你的主播跟你男朋友或爸爸似的。现在吵架其实也没什么，可以锻炼锻炼你的独立性。你想，如果哪天他和游戏公司签约到期，你怎么办？”我打下这句话，想了想不对，又补充了一句，“不对，你可以换个主播。就是花钱刷礼物的问题而已嘛。咱无无，不差钱。” 【私聊】无哥是我：他不会走的。他跟雷驰签了五年合约，哪怕不播桃花万界，他也要播别的游戏。现在只是跟我有点不开心而已，他不会放弃这份工作的。 【私聊】轻舞翩翩：他这几天开播了吗？ 【私聊】无哥是我：不知道，应该播了吧。他们合约上规定每天必须播最少五个小时。小邪大牌一点，但最少也得三个小时。 【私聊】轻舞翩翩：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每天都在语音，这种矛盾说开了就好了吧？ 【私聊】无哥是我：何止语音，我们每天视频的。 【私聊】轻舞翩翩：视频？跟梁小邪？ 【私聊】无哥是我：对啊。 【私聊】轻舞翩翩：是面对面的那种视频？还是对着游戏画面的，他教你怎么玩的那种？ 【私聊】无哥是我：面对面的。 【私聊】轻舞翩翩：……你俩真是太太太神奇了。 【私聊】无哥是我：为什么神奇，我俩都见过面了，视频很正常啦。 【私聊】轻舞翩翩：不是，无无，我也用过主播，也和主播闹过矛盾，但我的主播就是做他该做的事，做完了也不会都联系的。可能是你是他最大的老板吧，他对你真的不一样，直播间里放的音乐全是你喜欢的，做什么事都先考虑你，现在还在非工作时间内陪聊，还开视频，这是顶级vip服务了。 【私聊】无哥是我：优先考虑我才有鬼！他现在根本不理我！ 安慰了她半天，她嘴上说着没事，敷衍地回复“嗯嗯”“好好”“卧了个大槽有道理”，其实我知道她心情一点也没好起来。我一时好奇，用手机登陆了雷驰游戏直播首页，想去看看梁小邪那边的情况。 扫了扫最上面人气最高的几个直播间，都没找到梁小邪的名字。我还以为他没在播，随手往下划了两页，正想关掉界面，却发现他的直播间在很靠下的位置。 以前他直播间的标题是：“邪邪君：顶流近战小能手，激战吧，万界争霸！”经常一天播十个小时，现在却改成了默认的“桃花万界-梁小邪的直播间”。 第46节 我点进去一看，发现开播时间快三个小时了，但他没开摄像头，也没讲话，只有游戏界面。 他开着四个号，一个在帮新区的老板打战场，一个在帮老区的大老板打副本，另外两个在挂机。直播间聊天频道里没人讲话，除了他那边键盘噼里啪啦的操作声，他没有做任何讲解。过了几秒，他低声说：“欢迎嫂子。”没了后文。 他在战场上疯了一样虐杀敌对阵营的玩家，这一日特别认真，打出了万界争霸顶级操作手的技术。如果可以打分，每一个走位、背袭、连招节奏、闪避技术，都可以打9.5以上，看得我在电脑前都想拍手叫好。外行可能看不出他操作如何，但从被他杀掉的敌对玩家的反应来看，应该也不难看出他的水平：他们个个恼羞成怒，满屏追着他杀，还想控他、夹击他，都被他漂亮地反杀在地。 主播就像《阿拉丁》里的精灵，拥有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力量，但因为有神灯主人的控制，他们并没有为所欲为的自由，也并不会享受杀戮的快感。 在老板的授意下随意操作的主播还真是可怕。遇到心情不好的梁小邪，对面是倒八辈子大霉了。 然而操作不管再厉害，大部分直播间的粉丝还是喜欢主播逗比一点。听他开口说话，有一个粉丝说：“主播怎么不开摄像头啦，想看帅脸脸。” 一个大v粉丝说：“小邪以前都不开摄像头的，今年才开始开的。” 这时他正在操作的大号老板进直播间了，开门见山地说：“小邪你直播间人气是bug了么，居然没人，找了半天才找到。” “欢迎竹哥。”梁小邪机械地说着，又没了后文。 等直播时间到了三个小时整，他说了一句“今天播完了”，就退出了直播间。 我把自己在直播间看到的一幕告诉了无哥，无哥发了一大堆愤怒的表情过来：“自甘堕落的家伙，博取同情在我这里是没有用的！他可是羞辱了我！！说我cp太多！！这个梗老子是过不去了！！！他不道歉就随他凉凉吧！！！” 外人不好管太多，而且就他们俩这状态，我放弃劝和了…… 接着，我带挂机当尸体的一川寒星还有帮里三个伙伴去做一条龙任务。完成以后，我把帮里三个人丢到了安全区，带一川寒星的号去京城做七夕活动任务。 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系统公告出现了以下提示： 苍雪梧桐送给白衣9朵七夕花束，愿彼此白首同心在一起，浓情真纯甜如蜜。 苍雪梧桐送给白衣9朵七夕花束，愿彼此白首同心在一起，浓情真纯甜如蜜。 苍雪梧桐送给白衣9朵七夕花束，愿彼此白首同心在一起，浓情真纯甜如蜜。 …… 七夕花束一朵188元宝。要想上系统公告，最少要刷9朵。苍雪梧桐为白衣刷了很多花，每次都是9朵，持续刷了好一会儿。 【队伍】一川寒星：苍雪梧桐不是喜欢你么，现在跟这绿茶秀得挺开心。 【队伍】轻舞翩翩：咦，你在？ 【队伍】一川寒星：刚来，就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 【队伍】轻舞翩翩：不要理他们啦，我们不要秀就好。 【队伍】一川寒星：为什么？ 怎么说，当人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如果目标是得到别人的认可，旁人的参与影响力就会变大，这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本质。秀恩爱的情侣是希望别人认同他们的爱情，秀得越多，别人的言论能影响他们感情的程度就越大。什么都不说，能决定两个人感情的只有他们自己，说太多，当他们发生矛盾的时候，别人负面的评论就会迅速拆散他们。秀出来，其实就是希望别人参与到你们的爱情中来，而一对情侣的爱情如果太美好，自然不会缺乏真心祝福不带恶意的人，但同时也会有那种不真心祝福满怀恶意的的小人。一旦被这种人参与进入爱情，前途一片黑暗。 【队伍】轻舞翩翩：嗯，我觉得真的爱一个人，不要说，不要允许真爱以外的人进入他们的世界比较好。毕竟旁人的围观，有一定概率的不怀好意。 【队伍】一川寒星：有点道理。 【队伍】轻舞翩翩：是呀，自己掌握自己的感情就好。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不秀。 但世界上的人自然没我想得那么多，他们只会表达对土豪的敬意。 【世界】番茄我是紫菜汤：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果下只有我。桐叔壕啊，这爱情的味道，我酸了。 【世界】餐巾公子：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亲眼目睹。 【世界】秋月moon：告白都用氪的，霸气我桐叔。这都送了多少轮了？ 【喇叭】白衣：谢谢你，老公。你不知道有你的出现，我有多幸运。愿在这七夕佳节，你与我，我与你，我们…… 她的话刚滚到“我们”这里，突然全屏出现金色烟花、粉色鲜花特效，闪得我下意识闭了闭眼。然后，白衣那段话被另一段亮粉色的金色大字滚屏顶了下去。会把玩家的送花公告挡住，是全服紧急公告才有的优先特权。 但这次七夕节还有个官方的秀恩爱活动，也有这样的效果——桃花万界所有区服、所有平台都能看到的送花公告。 因为价格贵，活动开展到现在，只有两个人刷过：一个是新区刚和榜一妹子奔现的榜二小哥哥，另一个是老区现实已婚无法给情缘未来的榜一大叔。 也是因为价格昂贵，又伴随着诸多818，每次这个滚屏出现，每个区的玩家都会屏住呼吸，认真看看是哪个大佬这么壕。 我觉得这种全服秀恩爱功能特不靠谱，坑钱，高调，不晓得是多么想找存在感的人才会做这种事。 然后，我看到了系统提示： 一川寒星送给轻舞翩翩999朵七夕花束，愿彼此共度鹊桥情无边，一生一世永爱恋。 此时游戏里也是晚上，烟火四射，把整座京城照得斑驳绚烂，渐次染成七彩的颜色。一川寒星就站在我的面前，身姿挺拔，纹丝不动。晚风轻轻吹过，扬起他的长发和黑色衣摆。 城内有红楼错落，世外有寒川千里，他是人间星光。 滚屏大概持续了一分钟，世界爆炸出了无数“卧槽”“寒老板出动了”“一川寒星牛逼了”，又一个相对不那么起眼的系统公告： 苍雪梧桐送给白衣9朵七夕花束，愿彼此白首同心在一起…… 这段话没能成功显示完成，金色烟花、粉色鲜花再次出现。 系统公告：一川寒星送给轻舞翩翩999朵七夕花束，愿彼此共度鹊桥情无边，一生一世永爱恋。 好不容易等到一川寒星这个送花效果结束，那个相较不太起眼的系统公告再次出现： 苍雪梧桐送给白…… 系统公告：一川寒星送给轻舞翩翩999朵七夕花束，愿彼此共度鹊桥情无边，一生一世永爱恋。 后来苍雪梧桐干脆不送了，只剩下一川寒星和我的名字飘在屏幕中央。 我脸上一阵冷一阵热，羞得连字都打不出来，特想假装自己已经掉线了。一川寒星送了半天，没得到我半点反应，刷了两个喇叭说： “轻舞翩翩，我的。” “轻舞翩翩，我爱你。” 我立刻发了个队伍语音给他：“少年，你是不是逆反心理太重了，非要跟我反着干？” 立体音箱里传来夜市的喧哗声，独属于这座京城的大雅之乐。他还是站在飘着旗帜的华楼下，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好像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再是上海与北京的一千一百二十公里，不再是世俗与命运的阻碍，而是这近在咫尺的几步之遥。 我们是如此近。近到上前一步，就可以拥抱他。 他的回应是999朵七夕花束。当那句“一生一世永爱恋”消失之后，他又刷了一个喇叭： “翩翩，我爱你。”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我们这帮会名字取得好啊，人生若如初见……寒哥陷进去了。心疼。祝99。 【世界】餐巾公子：翩翩，寒哥，99啊。 【世界】大官人：老寒，我被那些奇怪的女生写和你的小黄文写这么久，都快绝望了，以为自己会跟你捆绑到关服呢。咱翩姐是我的救星啊。不说了，祝99。 【喇叭】轻舞翩翩：狗粮撒好啦，肉麻完了吗？我也爱你我也爱你。不好意思寒老板喝了假酒，我拖走了。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33章 十六瓣桃花 十一点过, 游戏里正一片热闹, 我不经意打开生活微信, 却发现昨天小包子我们三人小群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翩翩，你酒量不好, 以后不要再喝这么多了。而且昨天杜寒川出现也挺尴尬的, 我要不在那可就完了。你一定要挺住。不要再被他骗了。” 我一头雾水地回了她：“昨天杜寒川出现过？” “哇, 你这反射弧，现在才回复我……昨天发生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你喝醉以后，他把你堵在洗手间门口壁咚，动作超暧昧，还想强吻你, 搞得餐厅里所有人都在看你们。要不是我来把你拖走，真不知道他还想干嘛。本来我觉得他挺干脆利落的，分手就分手, 不纠缠, 云淡风轻, 结果居然做出这种事, 真渣。” “？？？” 我去,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果然又断片了。他也知道你喝高了就会断片, 所以才会趁你喝醉来揩油吧。不负责的渣男, 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哼。” 这时，校花冷不丁冒出来：“我怎么觉得是寒川哥哥对翩翩妹妹旧情未了啊。” 小包子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旧情未了什么啊，他当年都是怎么对翩翩的你怕是忘了。他还跟一个已婚大姐搞不伦恋。” 校花发语音说：“昨天我在校庆上遇到了菠萝哥, 还特意旁敲侧击问过这件事，菠萝哥说杜寒川是‘被小三’了。不过算了，虽然杜寒川很帅啦，但毕竟他们俩都分手这么久了，还是把他当渣男看比较好。翩翩有男朋友，不能让他来捣乱。” 我和杜寒川闹分手那段时间，其实知道他心中是有苦闷的，不然不会突然转变那么大。而且很多好学生上了大学以后都会迷失自己，他也不例外。他开始放浪形骸，不努力读书，酗酒抽烟，让我很失望。整个过程中，我都在去努力鼓励他、希望他能振作，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保持积极的心态，然而没有效果。他在我面前始终沉默寡言，如果我说太多，他还会用不耐烦地口吻说“所以呢，你说完了么”。 当时我自己也是个小屁孩，再喜欢他也顶不住大老远跑到国外却遭到这样的对待。而且，因为我频繁出入境，爸爸发现了我在早恋，和我谈了两个小时的心，难得特别严肃地命令我：和这个男孩子断绝往来。我嘴上没有答应他，但是对那段恋情的付出感加重了很多，对杜寒川的忍耐度也就越来越低了。 每次我们都从国外吵到我回国，又因为距离和时差的原因总是没法第一时间联系到对方，吵架变成了冷战，冷战久了，自然而然就减少了联系。 最后一次大吵之后，我俩沟通不能，我在电话里疲惫地说了一句：“我累了，放弃了。” 他听上去也很疲惫：“我也累了。就这样吧。” 之后我们就一个月没再联系。 虽然分手的本质是多次争执和彼此心智不成熟，但我们俩的结束方式其实也算是和平分手。没有撕破脸，没有删好友、拉黑，每天看着他灰色的qq头像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无法喘气。 那时候我不太懂，以为分手一定是要有人一个人正式提出来。所以哪怕已经有两个月不联系了，我依然觉得我们还差一个正式的结束。 我做好准备最后一次飞英国，正式跟他说再见。结果联系不上人，只能通过他的室友给出的pub地址找到他。 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新女友。她一身大红低胸紧身裙，罩杯没有e也有d。她的皮肤雪白无暇宛如少女，长发浓黑且有着生机勃勃的光泽，眼神却写满了魅惑与欲望。他们在pub的角落里勾肩搭背，做着我和杜寒川从未做过的各种亲密举动。这张脸我看着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因为经常在facebook上看见她给杜寒川留言，但并没有跟他填写彼此是恋爱关系。她是那种难得本人比照片还要明艳的大美女。 从facebook上的信息我得知她二十九岁，比杜寒川大了整整十岁，是杜寒川lse的学姐，mba在读。老家在黑龙江但定居北京，出国前从事金融行业。然后，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我摸索到了她的微博，发现她已经结婚六年了，和杜寒川约会前两日还在微博上祝她老公生日快乐。 当时我被恶心透了。 我的男神，居然在给别的女人当小三。 之前的不舍和胆战心惊都在那一天烟消云散，我对杜寒川彻底死心，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件事戳破了我少女时代的所有美好幻梦，我恨不得自己一辈子都没发现过真相。可是今日校花旧事重提，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被小三？什么意思？” 校花的侦察能力不亚于美人爆爆，第二天早上九点就给了我详细的回复： “翩翩，我帮你调查了。杜寒川和你分手以后陷入了很那啥的状态，你懂吧。那个二十九岁少妇就趁虚而入，安慰他这个高复帅小弟弟咯。然后他俩如胶似漆地腻歪了几个月时间，杜寒川也是投入了感情，但又悲剧地发现这个少妇是个少妇，就立刻说要跟她分手。但少妇说想和他好好在一起，愿意为他离婚。后来不知是她自愿的，还是被她老公发现了，反正她真离了，但和杜寒川也没好成。后来杜寒川回国了，她也没有回来，现在还在英国呢。” 我扯了扯嘴角：“连我都能发现她已经结婚，杜寒川天天跟她在一起，我不相信他当时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这就说不清楚了。” “多半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所以愿意当三吧。呵呵哒。” “也是啊，那姐姐曾经对杜寒川有过很彪悍的评价呢：‘他看我一眼，我就想和他做……’厉害不，学着点。” 我对着手机都忍不住伸着舌头呕了一下：“拜托，我还是个宝宝，不要用这种成年人的龌龊思想来玷污我。” “我用基佬的眼光告诉你，杜寒川是真的超有性吸引力，他现在应该在健身吧，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身材无敌好。我拿他照片给我男朋友看，我男朋友居然都快被带跑了，哼。而且啊，那姐姐是波涛汹涌的，难怪他俩**。反观我们翩翩，脸和身材都没话说，唯独胸就……” “就随爹，行不行？” 第47节 “行。很行。” “好了，我的好奇心满足了，这个人pass。” “真的要pass吗？你确定不要爽一把再pass？我觉得他对你爱意满满耶。昨天不是小包子出现，你应该都已经爽到了。” “我擦！！！校花！你尺度要这么大的吗！” “翩翩你不会还是个雏吧，都谈了那么久的男朋友了……” “不管我后来谈没谈过恋爱，杜寒川都是前任！什么叫前任，前任就是和我没有关系的路人！就让他随风去吧！” 才高中毕业多久，这家伙都学来了什么狗屁交流习惯。 回到游戏里，一川寒星送我花的事件果然又变成了当日万界头条。上线就看到世界上有人提到了我们的名字，还有很多跨区来北界之巅注册的小号。 【世界】32区观光团：我想知道，轻舞翩翩是怎样一个传奇女人，居然可以吸引到一川寒星。所以，我来了，我带着小本子来记录了。 【世界】千秋碧血鬼区前来围观：肯定长得可以，有照片吗？ 【世界】烟岚弄影：翩翩是我们区鬼炼榜二，快12w战力哦。她是靠实力吸引寒哥的。 【世界】弯弯酱：咦，轻舞翩翩的号不是买的吗？ 【世界】餐巾公子：是买的，但现在号主已经是她了，就不用提买不买号的事了吧。 【世界】弯弯酱：是吗？前号主卖号的时候这号就差不多毕业了，轻舞翩翩买下来也没提到多少战力，被你说得好像是一手号似的，不太好吧。再说，雨玲珑在其它区还是挺有名的，你不能因为你家雨姐a了，这样为了抱大腿把她的战绩抹掉吧。 【世界】餐巾公子：你这样讲就没意思了。 【世界】32区观光团：我就说怎么以前没在北界看到过轻舞翩翩，原来是雨玲珑的号。雨玲珑我知道啊，天地桃源榜一嘛，超猛的女战狼。 【世界】弯弯酱：雨玲珑以前确实是战狼，但现在这号转鬼炼啦。 【世界】清爽甜心：哈哈，大概不想别人看出号是买的吧。 【世界】幻巧儿：称呼前号主是“雨玲珑”，对现号主没有称呼，只有“这号”，鄙薄之意藏都藏不住，你们不会是嫉妒翩翩有寒老板疼吧。不好意思我话多了点，要是不小心说中了，就忽略我的存在叭。^_^ 【世界】夏日凉：幻巧儿厉害，不就是抱上了大官人的大腿嘛，你还不知道你家大官人是个伪土豪？还以为抱到了什么神仙呢。都嫁了几次了，还不长记性。 最近大概是风雨盟被打得太惨了，夏日凉讲话风格有变，虽然还是酸溜溜的，但没以前那么凶悍了。 【世界】幻巧儿：那也比你这个万年单身寂寞泼妇强。^_^ 【世界】夏日凉：我是真的羡慕你们换号的榜一夫人。我都花了二十万了，还打不过她。求助：如何才能六万块买个大佬号？在线等。 当然，一群女生唧唧歪歪说了半天，都不如无哥两个喇叭。 【喇叭】无哥是我：你们这群风雨盟的小婊砸帮会都没了，一群狗东西作鸟兽散，还bb什么？水晶碎得还不够爽是不是，要不要老子给你再打打爽？ 【喇叭】无哥是我：夏日凉你这沙雕，你不买号把你给能的，老子也是一手号，为什么捶你就像捶一只乡下野鸡？ 她这条喇叭出现之后，世界安静了，直到另一条喇叭出现。 【喇叭】红衣：就事论事，买号没毛病。但没本事买了号还特别高调的话，是挺讨人厌的。同理，依附男人没毛病。但依附男人还觉得自己是这区第一女神的话，恐怕我的称号要教你做人。 【帮派】美人爆爆：呕！我要吐了！凤舞翩然如果还在，她敢得瑟吗？ 系统公告：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恭喜慕殇和弯弯酱喜结姻缘，从此永不相负，成为本区第3721对夫妻，请全区的玩家们一起恭喜他们吧！ 【喇叭】慕殇：余生多指教。 【喇叭】弯弯酱：老公，谁都可以不相信你，唯独我不可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再放手了。余生多指教。 帮里自然对他们俩的事津津乐道地讨论起来，并研究他们会不会再来一次慕殇和佳人翩翩的故事。但我对这俩的琼瑶剧已经看腻了，完全不想关注他们俩在干嘛，只是认真着才收到的官方邮件，主题是“桃花万界插画比赛，送大礼”。 这个比赛二等奖、三等奖和参与奖的奖品都列出来了，都是道具和游戏币。一等奖奖品却卖了个关子，说随后揭晓。 我把这个邮件的截图发到一川寒星的微信：“你说这个一等奖会是什么呀，我好好奇。” “不知道，该不会是金色符文吧。” “雷驰应该不会这么大方吧……只是一个绘画活动而已。其实玩到现在，所有符文我都收集到过，也不是那么执着了。我特别想要一套绝版时装。” “天宫云影？” “啊，你知道？” “女生都想要这套。” 天宫云影这套时装是太美了，除了腰部以外的地方都很蓬松飘逸，就像天宫中的仙女们洗衣服不小心放多了洗衣粉，吹出无数泡沫云朵，又把它轻轻摘下来放在身上。而配套的发型又是有一定温柔曲线的黑发，一条白色的云雾状发带从耳根穿下，在后脑勺上系住，发带末端垂在肩头，烘托着右耳后侧软绵绵的卷曲发结。 偏偏是一期声优活动的一等奖奖品，整个游戏只有三个人有。他们都是低战玩家，其中两个人高价卖号给喜欢这套时装的玩家，但因为已经激活的时装不能交易，卖掉之后也没见人再穿过。 “官方不会送这套时装吧，一般都不会送重复的东西的。”我打开时装界面，又看了看梦寐以求的天宫云影，“如果真的一等奖是它……我想试试。” 常态下我获奖概率有多高，不用说。但现在我这状态，已经一年多没有拿笔了，我也没什么信心。能把这个大话说出口，是断定了雷驰不会把它设置为奖品。 我没太把这件事当回事，带队开始做一条。 可能寻常人都会觉得，跟我、一川寒星、大官人还有幻巧儿两对cp组队，会觉得很孤立无援，双重狗粮袭击。但真相是，我、一川寒星还有无哥一起组着那一对，我们三个人都感觉很孤立无援，彷徨无助。 【队伍】大官人：你好笨。得抱抱。 【队伍】幻巧儿：那可以再笨一点。 【队伍】大官人：那不行，得亲亲。 【队伍】幻巧儿：再笨是要喜欢我了吗？>o< 【队伍】大官人：猜到了，老婆不笨啊。 【队伍】无哥是我：…… 【队伍】幻巧儿：不给喜欢！ 【队伍】大官人：放心，我也不会喜欢。 【队伍】幻巧儿：什么……t_t 【队伍】大官人：我爱你，所以不会轻易喜欢你。 【队伍】无哥是我：我他妈的…… 【队伍】幻巧儿：呜呜，老公你好棒，感动得不行了…… 【队伍】大官人：不过老婆可以喜欢我。 【队伍】幻巧儿：啊啊啊啊啊啊你好坏啊！ 【队伍】无哥是我：我他妈妈的…… 【队伍】轻舞翩翩：我觉得你俩自己去民政局比较靠谱，它累了。 【队伍】无哥是我：寒总，你是怎么做到看到他俩天天光天化日之下开巨肉麻的车还如此淡定，内心毫无波澜的？？？ 【队伍】轻舞翩翩：他好像在挂机。 【队伍】一川寒星：我在让客服弄我的定制称号。 【队伍】轻舞翩翩：对哦，从来没看你用过定制称号，我还以为你是做了没戴呢。原来是没做。 这时，帮派管理放了一个新成员入帮，一看名字，居然是幻辰儿，也就是幻巧儿的前夫，曾经天地桃源的榜四。又回归一个，我们大家都很开心，一起欢迎了他。然而，他的开场白却很劲爆。 【帮派】幻辰儿：幻巧儿那条花蛇是又缠上了大官人，不肯回来了是吧？ “花蛇”在韩语中意思和捞女差不多，这种女性喜欢用美貌接近有钱男性，像蛇缠住猎物一样把对方钱财榨空，才会放手离开。 当然没有人会理他，大家都只是吃瓜。 【帮派】幻辰儿：我有办法让她回来。 【帮派】云备胎胎：什么办法？ 【帮派】幻辰儿：大官人没什么钱的，他是我见过最神奇的高战。当然，除了对一川寒星、凤舞翩然那种神壕以外，一般人氪个几十万几百万都不会太轻松。但不轻松成大官人那样还在氪的，真的，这游戏我玩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只要告诉幻巧儿实话就可以了。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大官人和幻巧儿还全不知情，各种你侬我侬，系统公告内容如下： 匿名玩家送给大官人1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羡慕你有那么好的老婆！ 大官人送给幻巧儿9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羡慕你有那么好的老公！ 匿名玩家送给幻巧儿9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不好意思刚才忘记匿名了。 匿名玩家送给大官人1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你老婆是天下最爱你的女人，不会嫌弃你那么傻夫夫的~ 之后大官人又继续送幻巧儿爱慕草，但幻巧儿没反应了。又过了七八分钟，刚好一条龙任务做完，幻巧儿、大官人和无哥都退队了。 【帮派】欢迎幻巧儿加入帮派！ 【帮派】幻辰儿：怎么回来了？你不跟你大官人老公恩恩爱爱了？ 【帮派】幻巧儿：老公？什么老公？ 系统公告：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幻巧儿与大官人解除夫妻关系，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帮派】云备胎胎：。。。 【帮派】美人爆爆：。。。 【帮派】轻舞翩翩：。。。 除了我们以外，全帮都跟商量好了一样，发一排青蛙卵似的省略号。 我实在是佩服杜寒川的淡定，对于大官人被秒甩这件事，他一句话都没说，而是在站在原地调整他的战力。我在开启队伍语音聊天，他接受了。我无奈地说：“幻巧儿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玩到大官人这个战力怎么可能会没钱。幻辰儿这样挑拨一下，她就上当了？” “大官人确实没什么钱。” “咦？我记得他号是一手号啊。” “是一手号，但幻辰儿也没说错。” “即便如此，幻巧儿也不能这么现实吧。说离婚就离婚，敢情她是嫁给大官人的钱吧。” 一川寒星轻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我的义愤填膺有点孩子气。他对我伸出手，把我拉上天马背，带我飞入高空。森林的翠绿、瀑布的雪白、苍穹的碧蓝在我们眼前交织成一幅会动的水彩画。 “我觉得cp还是不要结婚的好，就像我们这样。”我试着让自己平静一些。 “为什么？” “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只要不奔现，游戏cp总是会散的。好结局是变成朋友，坏结局是变成陌生人甚至仇人。” 我自顾自说着，却没留意到一川寒星已经把我带到了三生崖前。 三生崖一直是结婚胜地、约会热门景点。此处有粉色云雾般的三千里桃林，桃花下是潭水，潭水中有橙色锦鲤。高高的三生树枝上，叶子橙翠相交，乍一眼看去，还让人以为水中的锦鲤是橙叶的倒影。 然后，一川寒星下了坐骑，走到了月老面前。 第48节 “啊，你干嘛？”我有些失措了，“你不会又逆反了吧？” 清风徐徐，轻轻震动我们俩的衣袍。桃花花瓣与他身上的水墨龙特效缠绵舞蹈。 然后，我面前跳出了一个对话框： 少侠，一川寒星希望与你结为夫妻，并在桃花灼灼夭夭的万界中永世相爱、不离不弃，你愿意吗？【是】【否】 十秒等待时间里，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我脑中一片空白，最终也没有做出回应。 他在语音中平静地说着：“这和壁咚是不一样的，我没勇气尝试那么多次。因为结局我们都已经看到了。我肯定会受伤的，但还是要走出这一步。” 一川寒星送给轻舞翩翩999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嫁给我。 他不再说话了。 当那个对话框再度弹出来以后，我没再犹豫，点下了“是”。 系统公告：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恭喜一川寒星和轻舞翩翩喜结姻缘，从此永不相负，成为本区第3723对夫妻，请全区的玩家们一起恭喜他们吧！ 同时，同心结为背景的结婚证出现在我们面前。上面写着： 夫：一川寒星 妻：轻舞翩翩 结婚纪念日：八月五日 下面有楷书体成亲誓词： 结发夫妻，恩爱无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谷则异室，死为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和他刚才填写的结婚赠言： 至爱吾妻，今三生树下完婚，此生足矣。 私聊中，一川寒星的头像旁边也出现了红色的“夫君”二字。 虽然是很开心的事，但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始终让我没能缓过劲儿来。我看着我们的结婚证，觉得百感交集，还有点想哭。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一川寒星却先开口了。 “我真是撩妹高手。”一川寒星语气大转，“略施雕虫小技，老婆骗到手。佩服我自己。” “……” 第34章 十六瓣桃花 第二天起来登陆游戏, 我看到邮箱里躺着一封信, 标题是“万界绘画大赛一等奖公布：天宫云影”，揉了揉眼睛, 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官方居然真的放了这套时装出来？ 很多游戏公司都是很体谅玩家的。不管出什么限量时装、坐骑、饰品等等, 过个一年半年的，都会让玩家通过另外的方式得到它们，通常这个方式就是充值。而雷驰呢，有一句话广为流传：“有收集控是吧, 雷驰爸爸治好你的强迫症。”就是因为这个抖s属性的公司永远不会让玩家得到满足, 特喜欢搞让人遗憾终生的活动。 看见他们放在邮件里的天宫云影预览图，我觉得不可置信。 从何时开始, 雷驰变得这么好心了？ 当然, 各个聊天频道里, 大家也都在讨论起了这套时装，一些土豪已经在讨论在哪里请原创画手帮参赛了。 我给一川寒星发了一条私聊消息，问他有没有看到邮件。 他立刻打语音过来了。 “真是天宫云影吗？”他咂了咂嘴, “这公司完蛋了。居然这样偷懒，出重复的设计。我看桃花万界要凉凉。” “才不会凉凉呢, 这是天宫云影啊, 再次开放我高兴都来不及。我可是会画画的哦。”说实话, 我当然对此跃跃欲试, 但停笔这么久，没有信心和动力再去画也是真的。 “哼，我不信。我的翩翩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宝宝。” “居然瞧不起我……你等着！” 我离开电脑桌去削铅笔, 对着已经空白的画板速写临摹了我游戏里的人物，然后拍照发给他：“看到了吗？” “这是你画的？” “是呀！” “嗯，对于业余选手来说，可以了。” 我惊诧道：“什么？！业余？画画我可是从小学到大的！” “那可真是深刻到让人难以察觉的深刻功底啊。你是学这个专业的吗？平时都在打游戏，都在偷懒吧。” 被他这样怼了一通，我觉得郁闷极了。因为这两年里，了解我家情况的人都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哪怕对象是郑飞扬，哪怕他跟我关系最糟糕的时候，他对我都始终是采取鼓励态度。他几乎每次见我，都会对我说：“相信你自己，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郝翩翩是让所有人都很佩服的年轻画家，你肯定会越来越优秀的。” 然而，这样的安慰和鼓励对我来说都无济于事。 一川寒星这家伙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他居然对一个受到心理创伤这么大的女生说出这种话…… 我气鼓鼓地说：“不好意思啊，寒老板，你知道我为什么天天在家打游戏吗？” “因为你喜欢打游戏。” “不是！常态下我是不打游戏的，现在是在特殊时期，所以才打游戏打发时间。” “哦？什么特殊时期？” 我提起一口气，本来想说“我家里在打官司”，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场景：第一次在学校收到法院文件的那一天，郑飞扬刚好在学校门口等我。虽然早就猜到了是什么事，但当白纸黑字的文书出现在眼前时，我的脑中还是有很长时间的空白。以至于我拉开车门，拿着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在副驾上坐下，郑飞扬在旁边叫我，我也没能及时应答。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几下，我才把那封文书递给他：“这……这都是什么……” 郑飞扬一脸轻松地接过文书，看到标题的刹那瞳孔骤然变大。他接着往后一页页地看，举起文书摇了摇，俨然地跟我说：“翩翩，这是执行书，不是通知书。你欠了石天五千多万。”他的脸色惨白，声音都有些发抖：“这笔债务是算在你个人名义下的，不是你爸爸公司名下。” 我抓紧裙摆，浑身发抖，过了三四分钟才崩溃了，提高音量说道：“为什么会是在我的个人名义下，我明明什么钱都没有得到过！” “可是法院就是这么判的啊，你没有办法改变的！这笔债务你是背定了！”郑飞扬也很激动，“已经定案了！” 我整个人都懵圈了，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是望着前方来来往往的学发呆，整张脸好像都被沸腾的血液填满，眼泪决堤而出。郑飞扬立刻平息怒气，抱住我，拍拍我的背说：“没事，翩翩，不要哭不要哭，总有办法解决的。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在呢。一切都不会改变，我会娶你的，别难过……” 债务的压力、亲人去世的打击，让我那段时间每晚都会失声痛哭。但每次当我深陷绝望的时候，都一定会对郑飞扬说，飞扬，真的谢谢你，你是我现在人生中唯一的光亮了。我只要想到自己人生多黑暗，再想想你还在我身边，我的爱情还是这么顺利，就觉得人生还是有温暖的…… 他不管对我怎么冷淡，也总对我说，大不了我们以后结婚不买房，住出租房，努力一起还债就好。债务总是能还清的。 可为什么到最后还是分开了，我也不懂。 大概是因为到后来，他对我的眼泪无动于衷吧。 也因为见过他爱我时是怎样的，所以清楚知道，后来他已经不再爱了。 世界上只有父母能给予我们无条件的爱，其他人都不可能。在这么重大的挫折面前，再浓烈的爱都宛如笑话。 所以此时此刻，只要想到郑飞扬当时惨白的脸孔、震惊的眼神，我都没办法把接下来的话告诉一川寒星。最后，我只是决定让秘密烂在肚子里，轻松说：“就是大姨妈时期。” “你大姨妈我梦想中的员工，三百六十五天无休假的。” 我被他一本正经讲笑话的口吻逗笑了。而他的笑点那么高，不管我怎么笑，他都非常淡定。于是，我笑了半天，平静了一些，轻声唤道：“亲爱的。” “嗯？”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我觉得能在这个游戏里遇到你真的太好了。”说到这里，我觉得眼眶又有点发热，“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很开心，很满足，真的。” “哦，是吗？”他的声音颇有磁性，又刻意压低了，悄悄地说道，“那你满足了，是不是该让我满足一下？” 我呆了一下，惨叫一声：“鸭！！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是说跟我在一起很开心么，想谢谢我。” “是想谢谢你啊……” “那就以身相许好不好？” “一川寒星你这个王八蛋！！” 他委屈兮兮可怜巴巴地说：“你真的爱我吗？这么凶……” “那你就爱我吗，我这么感动的时候，你跟我耍流氓！”刚才好好的感动氛围到哪里去了，我受不了这个人了…… “爱啊。不信你过来看。” 说完他把我拉进队伍。我跟随过去一看，他站在炎炎烈日下，一身黑衣依旧冷酷又霸气，头上顶着醒目的天蓝色图片称号，却是四个巨大而飘逸的字体：我爱翩翩。 其中，第二个翩后面还跟了个小翅膀，看上去就像要带着这两个字飞起来一样。 称号虽然是浅浅的冷色调，但因为字数少，因此字体也就比更多字的称号更大、更醒目。不知道他在原地站了多久，反正周围一群玩家在围观，并且发出吃够狗粮的抱怨。 【队伍】轻舞翩翩：……一个消费百万大号只有一次机会的定制称号，你就拿来做这个了？ 【队伍】一川寒星：这个称号怎么了，直接而点题，我很满意。 【队伍】轻舞翩翩：不是，你的称号难道不应该是类似“我若成魔，佛奈我何”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万界第一大魔王”这类吗…… 【队伍】一川寒星：那太高调了，不行。 【队伍】轻舞翩翩：你从哪里看出现在的不高调了！ 【队伍】一川寒星：是么，高调么。 【队伍】轻舞翩翩：…… 完全无法沟通。两个人的思维模式不在一个平面上。 没过多久，他就下线忙工作去了。我找无哥聊了一会儿，她说她在梁小邪的直播间，但没有登录，叫我也偷偷跟过去看。我响应号召，也匿名进入了直播间，发现梁小邪正在调整一个新区的高战号。是个战狼女号，叫欧皇小草莓，才90级，战力已经快九万了。他一边调整战力一边解说，还是没有开摄像头，但声音明显比之前死气沉沉的时候轻快多了。 “这个是新区的榜一号。”无哥发微信给我，“她是梁小邪的新老板，最近给他刷礼物每天都排第一。” “这么新的区就找主播的，一般战力都不会太低。小邪最近生意不错啊。” 说到这里，那个欧皇小草莓在聊天栏里说：“小邪小邪帅邪邪，我今天充了二十多万元宝呢，你帮我买下活动道具可不可以呀？我都不太会玩，要你教我哦。” 梁小邪无不耐心地说：“好的。现在就去帮你弄。” 欧皇小草莓：“谢谢帅邪邪老师。” 无哥又发消息给我了：“你看，她很会撒娇，在小邪直播间的时间比在游戏里还长。最近我一直没进他直播间……刚才听到他声音，我他妈居然特别想哭！然后分分钟这个小草莓就黏上来了。梁小邪这个王八蛋，有了新老板，就忘记旧老板了吗？我们就这样绝交了吗？” “他还在上你号做任务吗？” “嗯。但刚才别人提到我，他也跳过去当没看到。” “其实小邪肯定是很关心你的，就看你怎么想。” “好吧。”她话锋一转，“翩翩，有个事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刚才给我私聊的小号是你吗？” “不是啊。” “卧了个大槽。废了。” “？？？” 第49节 她发了一张截图给我，一个叫“翩翩小马甲”的30级小号在游戏里私聊她说：“无无，我是翩翩。我号主播在玩，现在不方便打字，想问问你啊，你知道我大号卖给什么人了吗？” 【私聊】无哥是我：不知道呀。 【私聊】翩翩小马甲：你说那号好歹也有十六万战力了，放着这么长时间不动，都快放坏了，看得我好心塞。 【私聊】无哥是我：怎么了，你想把它买回来吗？ 【私聊】翩翩小马甲：有点想。因为我总觉得一川寒星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凤舞翩然。用现在这个号，战力虽然高，但总感觉配不上他。 【私聊】无哥是我：哎呀，你放心好了，寒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开始可能是被你大号的名气吸引的，但现在专心爱你这个人，哪怕你用1级小号和他cp他也会非常乐意。 之后这号就没再回复了。 我看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回复无哥，我的微信已经在短短几秒内弹出了九条消息。点开一看，全是a和帮里其他朋友发来的消息： “啊啊啊啊！！你是凤舞翩然？？？！！awsl！！” “翩翩你不是在逗我吧，你的大号是凤舞翩然？？” “靠，翩姐，我被你吓哭了。真的假的！！” “就说你为什么这么能氪这么会玩，果然百闻不如一见，震惊ing……” …… 我从电脑上切换回游戏。私信箱的小红点上数字是43，而且在疯狂持续增加中。 世界频道上光速刷屏： 【世界】亦韶华倾负：什么情况？？？？ 【世界】爱看甜文的受气包：翩神？！ 【世界】风幡未动：翩翩姐回来了？？？？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言语难以描绘我的震惊…… 【世界】清爽甜心：等等等等，红衣姐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我的妈啊，买碧池号的是凤舞翩然？我就说她怎么玩得这么好，大佬我错了，我给你跪下了5555。 【世界】轩辕包子：这游戏玩不下去了，a了a了…… 【世界】煮酒听雨：凤舞大佬，我现在叛变还来得及吗？现在你还收小弟吗？ 【世界】弯弯酱：你们这么急着抱大腿的吗？反正我一个字都不信。红衣姐肯定是弄错了。 【世界】夏日凉：我一直怼的人居然是我女神otz，而且我一直是寒凤cp粉，现在好想死。 【世界】宁小白：是啊，你们急着抱什么大腿，没看到红衣姐说的那些事吗，女神什么呢，搞不好是黑料女神。 …… 再翻了翻喇叭频道，果然源头都在这里： 【喇叭】红衣：凤舞翩然，我真的是小瞧你了，感情假装卖号只是欲擒故纵啊。当初你人品败坏被大家孤立到玩不下去了，卖了一个大号博同情，现在玩个小号回来，勾搭上了一川寒星，既省钱又省事，我是服气的！ 【喇叭】红衣：说的就是你，轻舞翩翩！瞧你改个什么名字，披马甲也不披严实。你那些丑事还要我全区科普一次吗？ 【喇叭】红衣：轻舞翩翩，凤舞翩然，你哑巴了？出来把你的丑事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啊。你怎么威胁策划改鬼炼的？怎么一边背着大魔王喷他，一边假装暧昧酒后告白的？怎么利用整个皇族完成霸区野心的？然而你这废物，失去了群众的支撑什么都不是。花的钱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却被我们按在地上各种爆锤，像个傻子一样！还榜一呢，我呸！ 【喇叭】夏日凉：什么鬼。轻舞翩翩是凤舞翩然？ 【喇叭】紫衣：对。她假装卖号，其实玩了个小号，带着一川寒星去新区私奔了一圈又回来了。现在准备积攒资源打我们。 【喇叭】红衣：我告诉你，你以为投靠了大魔王好了不起是吧，我们红衣教根本没在怕！打不过也要跟你们刚到底！ 【喇叭】恶魔代言人：我只想知道轻舞翩翩是不是凤舞翩然。请出来给个答复，不是的话我继续潜水了。 【喇叭】红衣：凤舞翩然，你有脸回来怎么没脸说话啊？都点名骂你了，你居然不反击，不太像你的白莲花人设呀。@轻舞翩翩 无哥在私信里给我一个劲儿道歉，但我觉得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不是太大问题。 其实她说的这些黑点，我觉得都非常幼稚且站不住脚。 首先，叫游戏公司加强自己职业是很多玩家都会做的事，但他们会选择性听建议。本来大佬多的职业就是会变强，红衣也有24小时客服，她也可以去跟客服提一提，让他们为她加强灵羽。但她讲话肯定没我的效果。以及真这么跟她说了，她肯定又要说我炫富、瞧不起平民玩家、什么都追求第一，不择手段什么的。 其次，酒醉告白的事根本是乌龙，跟她其实没有任何关系，但解释他们只会当成是狡辩。 最后，他们一群人围攻死我一个人没什么好骄傲的，围攻不死才丢人吧。 但我觉得这些都没必要说了。 【喇叭】轻舞翩翩：红衣，我就想问你一句话：榜一不霸区谁霸区？“万界第一女神”吗？一群离开我什么都打不下来的乌合之众，战力和操作也就那样，离开皇族当叛徒走狗还有脸刷喇叭叫嚣。你搞清楚，我卖号是为了保皇族平安，不是因为怕了你。 【世界】向日葵的种子：围观了半天，目瞪口呆。大佬的世界果然腥风血雨…… 【喇叭】红衣：呵呵，你现在总算愿意承认自己是想霸区了，早点这么坦率多好，打就是了，还需要卖惨吗？北界的各位，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但这个凤舞翩然人品真的有问题。 其实她弄错了，我根本就没把霸区当回事，说那些话都只是为了气她。因为对我大号来说，霸区就跟呼吸一样平常。顶级玩家团体荣誉感不会有那么重，只有保护低战帮战的责任。在那个位置，我需要担心的从来不是能不能稳住第一帮，而是如何才能保持在巅峰状态不被人超越。从战力登顶之后我就只追求全服竞技了，前期一直无敌，直到一川寒星出现才觉得又有了激情。只有红衣，因为区内始终没到过顶峰，目光始终停留在区内那点是非恩怨中。 【喇叭】轻舞翩翩：红衣，我们俩确实玩不到一起去。别废话了，好好带你的帮会，我好好养我的老。你现在的实力恐怕hold不住你这么硬气的态度。 【喇叭】红衣：我硬气？你现在算什么东西，号都卖了。 【喇叭】紫衣：哈哈，抱上老板的大腿真的是把这前榜一给牛逼得不行。没有一川寒星，你敢说这些话吗？ 【世界】南冥糯米糍：其实我不怕死想弱弱地说一句……即便号卖了，她还是凤舞翩然啊。 【世界】五億探長：+1。凤舞翩然自己就是老板，她需要抱其他老板的大腿吗…… 【喇叭】轻舞翩翩：我说的就是现在，你和我。以前我战力比你高，和你打是不公平。但现在我比你低，欢迎你来仙乡小镇，我们单挑看看。 第35章 十七瓣桃花 红衣没有响应。 世界上的完结也像商量好等她回答一样, 不再说话。我等了一会儿，又发了个喇叭。 【喇叭】轻舞翩翩：人呢，来单挑。 【喇叭】轻舞翩翩：万界第一女神还在么。 这不太像是红衣的个性。她虽然操作很一般, 但充钱从不手软，遇到打斗也从来不怂。 以前跟她聊天得知，她和我同龄, 爷爷是地方军区高官。她从小跟爷爷一起长大, 有个成功创业并罩着她的哥哥，所以她有点男孩子性格，自强且攻击性强。我估摸着她应该没太夸大其词，因为她既有红三代的嚣张跋扈，又有富二代的骄傲自恋, 这种脾气还真是装不出来的。她还在读书, 往游戏里充的钱都是哥哥给的零花钱，所以用钱方面没有其他高战那么自由, 但大家都知道她有这样一个家庭，所以对她唯命是从, 尤其是女生。 当然，对我现实背景的猜测，也是什么神奇说法都有。我越是不说，他们就猜得越离奇。在我坦白家庭情况前，苍雪梧桐还说红衣是暴发户的女儿，我有贵族小姐气质，涵养好。当时我就乐了, 觉得他中世纪英法电影看得有点多。所谓涵养好、不怎么生气，是因为对实力有自信，后来面对一川寒星的挑衅，我看我涵养就不那么好了，天天跟手榴弹上身似的原地爆炸无数次。 就因为我什么都不说，话题永远停留在游戏里，他们对我的了解也就很片面，更害怕强势的红衣。 但我知道，她强势，却还是有点傲气，很少会去主动挑另一个女生的事。她现在发这种连环喇叭，也是因为知道我回来，还跟一川寒星在一起，她的帮会地位、第一女神地位都受到了威胁，所以有点坐不住。 我正好奇她这天是怎么了，居然没响应我的挑战，她总算开口了。 【喇叭】红衣：来万妖海。 我一下明白了她的意图，笑了一下，去了万妖海。 万妖海正中央是一座被沧海淹没的废墟古城。在这里，海面青蓝透亮，半掩着海草丛生的街巷、破损的城墙、被洪水和雷电劈开露出顶梁柱的宫殿。昔日神族供奉的黄金祭坛周遭早已被海水腐蚀，爬满章鱼和妖物。 这游戏水战和空战操作都很麻烦，需要跳起来打。万妖海地图就像分裂的岛屿一样，对远程输出有利。 【喇叭】无哥是我：卧了个大槽，红衣姐姐你这样不太好吧？万妖海近战能玩？ 【喇叭】白衣：我们红红虽然性格刚烈但很佛系的，谁叫翩神不放过她，要和她单挑呢。 【喇叭】无哥是我：她还佛系？再撒谎信不信寒哥一个魔刃绝灭送你们去见佛祖。 【喇叭】苍雪梧桐：无哥你好凶啊，难怪他们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凶狠。 【喇叭】无哥是我：额。 啧，这个苍雪梧桐，嘴还是跟抹了蜜似的。 我关掉聊天频道，把最贵的药品和暗器都拖到快捷键上，放出神兽。检查一遍宠物顺序、技能顺序、战斗快捷键，吃好料理，在地图上寻找红衣。 她站在远处对面的房顶上，半腰长裙血色荷叶般在风中翻舞，柳腰依依，香肩半露，半袖从手肘垂落，亦宛如两朵红色百合花。她的捏脸一直都是浓妆美艳款，手拿金羽烈焰弓，配上这套衣服和头顶的“万界第一女神”，在广袤的大海之上，再是夺目不过。 我的人物穿着高叉深紫长裙，头顶系着同色发带，一头浓密的黑发垂落至臀部。眉毛轻微飞扬，肤色白到略微病态，额心血色桃花盛开，小巧饱满的唇却是偏深的草莓红，带着点高级细闪。她雪白长腿根部有一枚金环，与手中的金色双匕相映成辉。 离我们较远的房顶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玩家。不愧是北界瓜巅的资深瓜众，这是不会被刀光剑影误伤的最佳围观距离。 红衣没有开启切磋模式，名字直接变成了红色。她选择了会爆装备、丢道具的屠杀模式。 行啊，还是这么刚。 然后她往前走了一步，举弓就朝我射出箭雨。 被击中第一下，背景音乐立刻从万妖海荒凉的笛声变成了战斗乐。激昂的鼓声、急促的琵琶声交错进行。与此同时，闪电劈开乌云，惊雷响起，冰石般冷酷。 我跳起来，朝她的方向飞过去，这一路上一直挨打，等落在她面前，血都掉了四分之一。 大雨倾盆而下，把手里的冷兵器照得熠熠生光。我一把抓住她，一套连招带控制，让她动弹不得。她疯狂掉血，但一点退意也无，顶着我的致命攻击和我硬怼。 我的血掉了很多，她的血掉得很快。但因为我有按伤害百分比回血的技能、她有攻击时回血的金色符文，又都带了治愈神兽，我俩的身上都在不断冒治愈绿光和红色伤害数字，双方血条上上下下，就跟心电图似的。 灵羽的特点是攻击距离越远，伤害越高。 几秒过去，我的控失效，她对我丢了一个沉默暗器，跳到了对面的房顶上。我看了下自己的血条，还顶得住。我的药可以一口气回满血，掉到一半以下再吃。于是，我跳远了一些，想拉开距离，却中了她的远程晕眩。 这个技能概率只有8%，这都能中，也太非了。 看到自己所有技能变成灰色，头上有晕眩的星星旋转，我算过，她这三秒应该打不死我，但看着血条惊心动魄地往下掉，我还是很有使用解控技能的冲动。但我克制住了，只是拼命敲ctrl回血药，敲得键盘噼里啪啦作响。 最后只剩一丝血时，终于吃上一口药。 妈呀，差点死了。 我再度飞到高空，从上方往她身后绕。她也跳了起来，但速度没我快，半天没找到我，又大概心知鬼炼是爆发型输出，不敢站着发呆，只能往水里跳。我精准落到她身后，水花溅落，跳起来丢了一个幻影三杀，落到水里；再跳起来丢第二个技能一字快刃，落到水里。 大雨倾盆而下，为水花声、金属碰撞声铺垫着背景乐。 然而灵羽水战完全没伤害。 她终于对我丢了第二个控制技能。她应该是想控我跳到房顶上，我却立即解控、再次抓住她，渐次丢出所有技能，把她最后一点血也打空了。 所有技能都在cd中。 我跳起来，一次平a，双匕首突刺两下，她死了。 我松了一口气，跳回屋顶坐下来回血。 有点刺激。这还是我第一次跟红衣打得如此激情，以前打她都是一套技能带走。果然势均力敌才有趣。 第50节 【喇叭】无哥是我：哈哈，打完了嘛，我想知道刚才哪个瞎吹牛逼的把自己吹死了！ 我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回到电脑前坐下，正想发喇叭叫红衣不要再点名挑衅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红衣却满血回来，顶着红名跳到我对面的房顶上。她使用了一个下次攻击增加50%伤害的输出buff，拉开能输出的最远距离，对我丢了一个晕眩技能，叉腰举起弓箭，头顶冒出一道强烈的青光。 我吓死了，放下水杯，水溅到键盘上。 然而解控cd没到，没法隐身。 五个碧色大字在她头顶闪过——“翠羽穿魂箭”。 这是灵羽的怒气大招。 然后我被秒杀了。 【帮派】我帮帮主轻舞翩翩在万妖海中被红衣击杀，失去神仙桃x10。 可以这么玩的吗？ 这他妈的是哪门子的竞技，这就是脑残开红传送战啊！ 我复活了，一边嗑药一边冲回红衣所在之处，把我的大招也送给她了。只见水墨大字“炼狱无影”从天而降，绛紫火焰从地面喷薄而出，七个扭曲的骷髅头在她头顶旋转，转化为匕首刺向她，画面快速黑白闪烁七次，她也躺在了地上。 然后她又复活来报复，我俩在房顶上来来回回跳跃、对砍、嗑药、控制、解控、反击。 轰雷闪电之中，兵器碰撞声没停过。一红一紫两道女子身影快速闪跳，几乎踏遍了整张地图，连海面远处的孤岛也没放过。围观的玩家被误杀了好多次，一次死一片。 最后，我杀了她七次，她杀了我三次。 【世界】biubiubiu：风里雨里，北界等你。翩神屠东，魔王霸西。神仙打架，没你关系。欢迎来此，当条咸鱼。 【喇叭】轻舞翩翩：都打了十次了，行了吧。可以认命了吗？ 红衣不再追击我。 战斗结束，大雨也逐渐停止。 密布在灰色天空中的乌云中央，一缕阳光穿刺而出，照在水光粼粼的海面，把古城废墟正中央的龙头雕像染成了金色。 【喇叭】紫衣：九大职业里，灵羽单挑最渣，谁都知道的事。知道红红是灵羽还跟她打，不也是捡软柿子捏。 【喇叭】大官人：红衣战力比翩翩姐高，而且对战地点你们都懂的，说这些只能忽悠萌新。 【喇叭】红衣：单挑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但凤舞翩然，你会打架又如何，大家惧你，躲你，却没人会服你。 【喇叭】轻舞翩翩：我现在就一单机玩家，有朋友就够，不需要别人服我。 【喇叭】红衣：呵呵，你就演吧，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世界】煮酒听雨：红衣大神，咱们不打架了，咱们还是做点符合大佬气质的事。例如，给我们看看腾龙？ 红衣没回。 【世界】早早子：是啊，红衣大神那么高战力，昨天出了金龙强化特效，也就差最后一级到水墨腾龙了吧？ 红衣还是没回。 这个煮酒听雨原本是风雨盟的人，现在已经退了帮会，申请了怒战王朝。他会有这番言论，明显是知道我的真身，一秒倒戈到了我这边。 但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直接把他拒了。 从金龙到水墨腾龙，差距比前面23级强化需要的材料还要多，所以老区每个区几乎都有金龙，水墨腾龙全服却只有两个人有。 红衣有时很像电视剧里的大反派，平时很招人厌，但等她真的死了，电视剧也差不多演完了。我和她虽然互相讨厌，水火不容，但很多东西也只有彼此才懂，就像水墨腾龙有多难出，别说普通玩家，就算高战也没人能懂的。因为除了我和一川寒星，也就只有红衣会去试怼水墨腾龙。 在北界之巅，除了过去的凤舞翩然，女生里也就只有红衣会在战力上上心到这个程度。 然而我们俩性格如此，三观不合，她喜欢侵略、杀人、凌驾于他人之上，我却觉得不管是权力还是力量，握在手里，都是为了保护别人，而不是放纵自己去享受特权。哪怕是在游戏世界也一样，我有我的正义，她有她的任性。如此，我们也不会有机会再去交流这些只有顶尖高手才知道的心得。 红衣还是没变，极端好强，不如人就是不如人，也不多解释。 我叹了一口气，打下了一行字，算是留给她最后的善意。 【世界】轻舞翩翩：水墨腾龙很难出，硬怼的话，三百多万元宝就加800多战力。 【世界】早早子：穷限象。 【世界】雷雷雷雷雷：啊啊啊啊啊翩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世界】煮酒听雨：大佬，我申请你们帮会了，给通过一下呀。 我没再冒头，只是私聊大官人和无哥，谢谢他们刚才为我说话。 【私聊】无哥是我：小意思！翩翩你听我倾诉这么久，我帮你刷刷喇叭喷一下红衣小婊砸，举手之劳啦。 【私聊】大官人：我是最近才被甩，所以没什么精力讲话，不然啊，红衣得被我皮哭出来。 【私聊】轻舞翩翩：幻巧儿为什么会甩你，这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大官人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哈哈，翩姐，我跟你、老寒都不一样，你们俩是真有钱，是富二代。我呢，是个拆二代。”他普通话夹着点东北口音，也不像之前发世界那么骚气了，“幻巧儿喜欢的是真土豪，我不太符合她的标准。也没办法。” 我也回了他语音消息：“拆二代？就是说你打游戏的钱都是拆迁费吗？” “对。” “了解。”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多钱打游戏吗？” “没什么好问的呀。当代年轻人都注重精神愉悦多过物质享受，只要这钱是你的，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不是吗？” “哈哈，翩姐果然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我还以为又会被指责了呢。” 即便如此，他还是跟我讲了一下合区前的事。 大官人最早是6区的，和苍雪梧桐是一个区。大官人开始战力很低，是技术流平民优等生，后来因为在神秘幻境抢了苍雪梧桐帮会一个妹子的箱子，五分钟之内帮派水晶就被打碎。大官人被怼出了火气，到世界上骂苍雪梧桐的帮会，结果从那天之后，每天水晶都会被打碎一次。大官人又很讲义气，一口气把战力怼上去，怼到了榜二。 苍雪梧桐他们帮毕竟是第一帮，又有榜一坐镇，一直碾压大官人的小帮。但不管他们怎么袭击大官人的帮会，大官人和他的兄弟们总能通宵爆肝把被抢走的资源肝回来，还非常义愤填膺地反击。反击成功次数不多，他们却从没放弃过，各种斗智斗勇，例如在帮派水晶附近放了两百个炼药鼎，卡得苍雪梧桐全帮疯狂掉线，一直跟他们搞到和我们合区。 有趣的是，苍雪梧桐他们那么强的帮居然有怕了大官人他们，所以他们和皇族几乎没怎么打，就直接放弃所有主权合并到了皇族，一个帮派职位都没有要。当时红衣说这怕是遇到了傻子，他们不要就不给。我还是坚持给了苍雪梧桐一个副帮主之位。 据苍雪梧桐描述，他们以前的敌对是欺负妹子的无赖。得知是大官人以后，我对大官人一直都有点敌意，团战还特喜欢盯着他打。没想到换个角度故事变成了这样，有趣。 北方人就是讲兄弟义气，可以为了兄弟充那么多钱进游戏。换成苍雪梧桐这个小资情调的男人来看，这种行为肯定特别不精明。 之后，我找福尔摩斯·爆帮我调查我的马甲是怎么掉的，为什么会有小号莫名其妙私聊无哥。a知道我是凤舞翩然以后，态度比以前恭敬十倍，完全变成了小迷妹状，让我有点无所适从。但她们也很快调整状态，发了三个帖子的链接给我，说可能这里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凤舞翩然和一川寒星结婚了！！！！》 《报！！凤舞翩然回归了！！一川寒星老婆就是凤舞翩然！！》 《翩神和万界第一女神在北界之巅万妖海干起来了》 这三个贴都是贴吧飘红贴，就在我和红衣打架的期间，已经直播了几百楼。我看了看评论，有新区的玩家被红衣喇叭的截图带节奏了，回复说：“大佬叫策划改鬼炼？这么滥用职权不好吧。” 结果一群老区玩家占领了评论区，表达的意思基本都是：“让策划加强自己职业怎么了，充钱不就是想为所欲为吗。不然充钱干嘛。雷驰速度听翩神安排，加强鬼炼不解释，我们所有鬼炼支持你！” 或者：“哇靠，我也要去转鬼炼了。” 这个，这样盲从好像不太对啊…… 我抹了一把汗，到帮派频道试图解释一下：“关于红衣说的那些黑料，我还是想澄清一下……” 【帮派】餐巾公子：翩姐，不用解释。随便他们怎么说你，我觉得一点不重要。随他们怎么说你，你他妈的都是凤舞翩然。这就够了。别的无足轻重的事，随风去吧。 【帮派】贝伦希尔德：没错，我就是慕名而来的。我只知道翩神就是正义，别的都是歪门邪道。 【帮派】轻舞翩翩：不是，我想说的是，说我利用朋友什么的…… 【帮派】阿神：凤舞翩然需要利用朋友？凤舞翩然是一个人打一个帮的女人。 【帮派】轻舞翩翩：等等，我和一川寒星的818也…… 【帮派】幻巧儿：憋说了，我们一个字都不信。能娶到翩神是寒老板的荣幸。何况你们俩都是两口子了，管他们怎么说。 最近玩小号玩多了，我差点都忘记了玩大号的体验有多爽。 这些一味的追捧其实都不算什么。玩凤舞翩然那号时，还曾经有妹子从其它去跑来北界之巅，砸钱冲上榜，进帮会，说慕翩神名而来的。帮主知道后，送爱慕草给我，说感谢女神发光发热，为我们帮带来这么多的风采。 被人告白是日常现象，站着发呆也有人合照并且到世界频道炫耀。去战场总有外区的男生说，翩神，我是我们区的区帅，你介意在我们区开个小号和我结婚、收我为妾吗，偶尔来看看我就可以了。然后被跟在我后面的恶魔代言人杀掉。 人生巅峰，精神的极致愉悦，莫过于此。 还好我是女生，异性的告白没那么大吸引力。男榜一就不同了，需要有很强的自制力。如果不懂约束自己，诱惑是实在太多。像现在一川寒星的私信箱是怎样一个精彩盛况，有何等美妙的宫斗画面，不带脑都能猜得到。 可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我呢？ 如果是我的话，很可能更愿意去开后宫，享受妹子们嘤嘤嘤的包围，也不要跟一个想干掉他的强悍女榜一在一起。这么看来，可能我比他直男癌严重…… 看了看好友名单，一川寒星还没上线，应该还在上班。我给他留了个言，把今天的战况简单描述了一下，又看见了一条系统公告： 雨勿忘送给红衣9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红衣小姐姐很酷。 我有点不太懂了。 忽然想起雨勿忘是怎么发现我大号是凤舞翩然的，于是想私聊他，看看是不是他跟红衣他们扒了我的马甲。但点开他头像一看，他已经退帮了，去了一个小帮派。 看了看时间，是红衣刷喇叭喷我之后没多久退的。 这是什么意思？ 【私聊】美人爆爆：翩翩翩翩，红衣教和风雨盟合帮了！就刚才，一分钟之前！ 【私聊】恶魔代言人：翩然，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为了一川寒星吗？ 小恶魔这家伙很不合群，酷爱变性，喜欢玩萝莉体型。现在变回了男生，但也是正太体型。他打架很厉害，说话一点气势都没有，一直独来独往，空间里的动态全是他跟npc的合照。我一直以为他玩的是单机游戏，没想到居然这么粘我。 我很头疼，望着前方泛着水光的瓦片发呆，不知该怎么回复这个被抛弃的孤僻孩子。 忽然，瓦片上多了一道黑影。 还没来得及旋转画面，一个红名女鬼炼从天而降，背对我，落在我的面前。 在辽阔沧海之上，残垣断壁之中，她黑衣金焰，银发飘飘，黑裙的金色绣线反射着阳光与水光。水墨腾龙在她周身环绕一圈，又渐渐被晕染般消失。这样造型和身姿全服仅此一人，因而即便我看了这号无数次，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着遥远而冷漠的王者之气。 她双臂抱在胸前，整个人消失在一片紫雾中。 我愣了一下。不妙。 接着，一招背刺杀掉了我一半的血。 我跳起来躲开她后面两个技能，却被她光速锁定，一套快而狠的连招打下来。 连残血画面都没看到，我的游戏界面就变成了灰色。 【帮派】我帮帮主轻舞翩翩在万妖海中被凤舞翩然击杀。 第51节 第36章 十七瓣桃花 【帮派】云备胎胎：……？？？？？ 【帮派】餐巾公子：？？？？？？？ 【帮派】美人爆爆：？？！？！？！？！ 真的一脸懵。 我躺在地上, 看见我大号在原地静站了几秒, 就跳起来骑着龙飞向了复活点的方向。 这是想在复活点虐我吗？我迟疑了一下, 抱着测试心态点了复活。 出现在复活点后, 我没嗑药补血。 果然, 等保护时间过了以后, 又一道黑影出现在地面，我又吃了一个背刺。 系统提示：您已被凤舞翩然击杀。您的经验损失1%，装备耐久度损耗5%，您的装备【血魂镯】已破损。 【帮派】我帮帮主轻舞翩翩在万妖海中被凤舞翩然击杀, 血魂镯+16已破损。 我大号跳了几下，飞到了树上，一溜烟就看不到人影儿了。但我知道，她应该躲在某个地方, 等我复活, 会再给我一个背刺的。 帮里的小伙伴儿们自然反应很大。 【帮派】阿神：这买号的大兄弟怕不是有毛病吧？买了人家的号还杀人家小号？ 【帮派】美人爆爆：应该不是大兄弟吧，应该是大姐妹！很明显是红衣教的人买的啊！翩翩刚杀了红衣几次，她就迫不及待开她大号来报复了。“你杀我, 我用你心血号杀你！”真狠！ 我却觉得这不太像是红衣的作风。 首先，她不太可能买号。红衣一直瞧不起买号玩家, 宁可被买号的打死, 也要维持她那份令人费解的一手号主尊严。 其次, 以我对红衣的了解，她有一百分的实力，就会努力展现出两百分的效果。她若一口气花三十五万买了一个号, 不可能不宣扬，也不可能让这号沉寂这么久。更不可能把我杀了还不讲话。 而这号从出售起到现在也有一个月时间了，这一个月里，新号主低调到一句话都没说过。 最起码，不是红衣本人买的。这号的一系列举止很奇怪，我更倾向于买号的是个男生。 【帮派】楓葉是我的眼涙℡：很显然，这个买号的心态不平衡了。本来人家想买个全服第一号装逼，没想到本尊开了个小号回来，存在感都比她强那么多。她不爽，所以杀翩翩姐泄愤呗。 【帮派】阿神：既然如此干嘛不改名？一直叫凤舞翩然，大家肯定惦记着凤舞翩然啊。 【帮派】美人爆爆：咦，你们快看！那个号投靠了红衣啊！ 我点开排行榜一看，果然，凤舞翩然后面跟的帮会名字变成了“红衣教”。 看来这号确实不是红衣或红衣亲友团买的了。如果是他们买的，手握这么大一个号，不会到现在才加入红衣教。 其实谁买我的号都是很可能的。毕竟桃花万界是雷驰的主打游戏，大老板很多，时不时有个新区老板买号很正常。如果不是新号主追着我杀，操作还那么六，我还真不好奇是什么人买的。现在可好，变成悬案了。 不管怎么说，被自己大号杀，还是很郁闷的。早知今日，悔不卖号。直接赴一川寒星的约，京城桃下见，情定三生树，投奔若如初见，圆满嫁人，当北界雌雄双煞，不挺好的…… 随后，我在排行榜上看到弯弯酱的排名突然上升了很多，条件反射就是点开她的面板看属性，结果发现这是慕殇的号，只是改成了她的名字。跟a打听得知，慕殇和弯弯酱复婚后就没再上游戏，把号丢给了弯弯酱。风雨盟的人在微信上问他为什么不玩了，他说这游戏没意思，玩到最后钱没了，时间没了，工作没了，女朋友没了，无聊透顶。今后他会好好经营现实生活，去把前两年没考下来的证考好，帮父亲管理公司。 弯弯酱为此哭得天崩地裂，说会帮慕殇玩着他的号，等他回归。但登上慕殇的号，她发现他有两个小号，一个叫“最爱佳人翩翩”，一个叫“佳人の记忆”，他的大号还停在了佛月枫林中。那是他和佳人翩翩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曾经被佳人翩翩在游戏空间里连贴了二十六张图。 弯弯酱当场气得在帮派里爆粗口，但又耐着性子磨慕殇，让慕殇把号手机、邮箱绑定换成她的，这号也就归她所有了。她改好名字，投靠红衣，以泪洗面后又是一条好汉，还收获了一枚高战号。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慕殇有多喜欢佳人翩翩。只是在我轻视下、在弯弯酱的折磨后，色厉内荏、实际对他百依百顺的佳人翩翩显得很善良。她是一道照亮在桃花万界留给他诸多回忆的白月光。但即便让他们现在重归于好，他们还是走不到一起的。 【帮派】欢迎恶魔代言人加入帮派！ 【帮派】云备胎胎：……？？？？？？？ 【帮派】餐巾公子：？？？？？ 【帮派】美人爆爆：！？！？！？！？！ 【帮派】阿神：我去，大佬！ 【帮派】轻舞翩翩：诶，小恶魔，你在做什么呀？ 【帮派】恶魔代言人：在呼吸。 【帮派】轻舞翩翩：……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来我们帮啦。 【帮派】恶魔代言人：我不喜欢你这么笨的亚子。 【帮派】轻舞翩翩：好吧，谢谢小恶魔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天使般降临，给了我最大的关爱与帮助。 【帮派】恶魔代言人：嗯，翩然还是很聪明的。 小恶魔一直话不多，他的职业是罗轮，也是个冷门单挑型职业。我们没说上几句，他继续潜水了，跟人不在帮里一样。 没过多久，无哥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张聊天截图。 那是小群聊天截图，有一个人说：“你们别抱怨了，最近那个新区的欧皇小草莓，小邪的新老板，送礼物都是几万几万刷的，你们能送到她这么多吗？不能就算了啦。唉，主播收礼物是没毛病，但我心里就是各种有疙瘩。你说，我们把他捧红了，他现在看到有钱妹子就跑啦，像样吗？尤其是无哥，私底下不知道给他多少红包吧。他现在还不是对无哥不闻不问。” 无哥给我发了语音，声音听上去很低落：“翩翩，开始我也和欧皇小草莓一样，对小邪一头热的，给他刷了很多礼物。今年给他刷的礼物是比较少了，我觉得维持着昔日的友谊也不错，但到底说来他还是要生活的。对我来说这是一份友谊，对他来说，这是一份工作吧。看到小邪的新老板，我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我想了想说：“要不要我去跟小邪聊聊？我觉得他还是有点介意上次你们争执的事。” “别别别，千万别。我已经找了新主播了。你是对的，翩翩。主播就是主播，他们是替我们干活的，不是陪我们解闷的。太依赖他们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你的新主播是谁呢？” “我找了三个，做事都挺效率的。就是都不太满意。我请的第一个主播擅长玩魔道，不太会玩战狼，我都不敢让他去打跨服pvp。打个副本他连攻击buff都不知道先加的，直接上去刚。抓boss仇恨也抓不牢。走位还行。但连招什么的都是我教他的——这就很囧啊，因为这些连招都是小邪教我的。第二个主播会玩战狼，但只擅长单挑，团队配合一塌糊涂。buff是会加，但不知道要在特定职业的特殊状态下加。” 她发了几张她和“桃花万界主播冉冉”的微信聊天截图给我，名字应该是她备注的，对话如下： “老板好，请问老板需要什么服务？” “我想找人帮我打pvp，日常任务托管。” “没问题，老板，这些我都包。桃花万界我播了一年了，很有经验的。” “你是玩战狼的吧？咋收费？” “对，我擅长战狼、天云、妖秀、仙念。战狼玩得最好。一个月托管三千块，还行吧？” “呀，挺合理的，可以。那我号发给你，你上手看看我这个战狼号能不能玩好，能的话就给你托管了。”无哥发了账号密码给他。 “好的老板。老板尽管放心，基本上我们这个水平的主播操作都差不多，胜率也都差不多。能不能打赢，主要看看号如何。号只要板子不坏，我基本都可以越战力帮你赢pvp的。” 过了五分钟，主播回复了：“额，原来你是无老板啊……” “对啊。” “无老板，梁小邪肯定比我打得好啊……让我接手他的活儿，我鸭梨有点大，打不好千万别怪我啊。” “我囧，你不是说主播操作都差不多的吗！” “这个，我指的是我这种水平上等比较有操作经验的主播，不是梁小邪那种啊……梁小邪是职业电竞选手转过来的，我们跟他没法比的。你这个号我还是可以托管，pve什么的都没问题，就是pvp可能打不出他那种效果。” 无哥用一堆冷汗的表情结束了对话。 她又给我发了一段语音：“这个是目前能找到玩得最好的战狼主播之一。然而只是刚上我的号，他就发了这话过来。我好无语……” “哈哈哈，没办法，小邪太强了，物超所值的大主播啊。认真的，我去帮你跟他说说？” “不！真的别去，是我朋友就别去！我是绝对不会向这个瞧不起我的混蛋低头的！” “好好好……” 过了一个小时，我在帮里喊七夕节日活动进队，恶魔代言人是第一个申请入队的。 我通过他以后，很快申请名单里又出现了一川寒星的名字。通过他以后，我再喊人，就没人再申请了。结果变成我们三个人在队伍里，做这个中国情人节的活动，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队伍】一川寒星：老婆，听说有人开着你大号来杀你？@轻舞翩翩 这个，他怎么突然叫我老婆……是有点在意小恶魔吗？ 【队伍】轻舞翩翩：是啊。 【队伍】一川寒星：一直以为这是个死人买的，今天居然活了。我找人去打听新号主是什么来头了。队长给我，我来带吧。 我把队长给他了。其实一度认为他会把小恶魔踢掉，叫他不要靠近自己老婆的。结果他没有，只是动作迅速地带队做任务，还主动和小恶魔搭话。 【队伍】一川寒星：恶魔兄也来我老婆这里帮忙了啊，多谢。 【队伍】恶魔代言人：不谢。翩然是我老朋友，帮她应该的。如果能助寒哥一臂之力，我也很荣幸。 【队伍】轻舞翩翩：哇，你们俩居然认识。 【队伍】恶魔代言人：寒哥盛名在外，万界无人不识吧。 【队伍】一川寒星：恶魔兄是全服第一罗伦，同样久仰。 【队伍】恶魔代言人：我其实很早就想问了，寒哥，你这个宠物的洗练是早就和人物智力算好的是么，最近刚好人物智力提上去，好像天衣无缝啊。 【队伍】一川寒星：对，魔道智力744就够了，再高溢出。你的敏捷搭配得也很好啊。 【队伍】轻舞翩翩：咦，鬼炼的敏捷临界点也是732，并不是越快越好的，难道所有职业都是一样的？ 其实这个话题我非常感兴趣。研究数据一直是我的爱好和骄傲。然而，他们俩并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队伍】恶魔代言人：我的敏捷其实偏高，因为单挑还是要重视闪避，团战要那么高敏没什么用的……如果以后能帮寒哥打帮战，我会重新洗点。 【队伍】一川寒星：你有考虑团战了，可以。我们现在可以组出三支精英队了。 【队伍】轻舞翩翩：三支精英队，是指我们三个人一人一队吗？ 【队伍】恶魔代言人：寒哥不打算合帮吗？ 【队伍】一川寒星：看看接下来红衣教的动向，还得看我老婆意思。 天啊，好尴尬。一个是我cp，一个是我老朋友，为什么聊得比跟我还热络…… 而且，明明好像是在为我考虑事情，但他俩都把我当透明人一样，自顾自地越过我的问题继续聊天。 然而，私信箱里又是另一番情况。 【私聊】一川寒星：宝贝，来亲个。 【私聊】恶魔代言人：翩然，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一川寒星吗，为什么现在要跟他组cp…… 我先回了一川寒星一个“么么哒”，又回了恶魔代言人一句“他其实人不错，对我很好”。 【私聊】恶魔代言人：我觉得你们结婚太快了，应该再考察一下他这个人人品怎样……一川寒星在男生里口碑是还不错，但女人这块我不太了解。我总担心他会对你图谋不轨…… 【私聊】轻舞翩翩：没有没有，他什么都不图我的。我们俩约好了不奔现。 第52节 【私聊】恶魔代言人：嗯嗯，也是，毕竟是寒大佬……应该会比一般男的高冷吧…… 我“是的”二字还没打出来，就看到了一川寒星的新私信。 【私聊】一川寒星：我上班的时候一直在想你。想听你的声音，想你喘给我听。 【私聊】轻舞翩翩：你在说什么啊啊啊啊！！！！臭流氓！！！！ 【私聊】一川寒星：我宝贝今天穿了什么样的衣服？ 【私聊】轻舞翩翩：……就普通的粉色居家连衣裙。 【私聊】一川寒星：那穿了什么颜色的内内？ 【私聊】轻舞翩翩：啊啊啊啊啊！！！你的尺度越来越大了！！！！给我打住！！ 【私聊】一川寒星：大么。只是叫你告诉我颜色，没叫你开摄像头给我看啊。 【私聊】轻舞翩翩：你赶紧不要再说了！！！ 以前我一直被一川寒星的名字和声音欺骗了。没有人告诉过我，他私底下这么骚。太失礼了，这男人真是太失礼了！我捂着自己的脸和可怜的小心肝，莫名心疼我自己。 然而，不管私信里说的是什么，队伍里的他俩，始终聊的是一本正经的帮战和战力…… 等活动任务做完后，恶魔代言人自觉退了队。我说七夕妖秀地图有银河，叫他跟我一起去。 妖秀一轮月牙照映下，有十五里水，十五里月色。一座拱桥横跨两座爬满紫树的山坡，往下看便是漫漫银河。拱桥上，亭台里的灯火在蓝紫色的夜里忽明忽暗，从桥梁上往远处看去，亿万星斗平缓地流动，流成了一道磷光闪烁的平原。 我们坐在巨大芭蕉叶制的小船上，荡漾在银河上方。一枚灯笼挂在船头，顽皮地轻微跳动。 我在队伍语音中指挥一川寒星怎么站、怎么摆动作，同时划着小船快乐截图。他对游戏合照显然没什么兴趣，每次收到我一个摆造型的指令后，他就迅速接上他兴趣浓厚的话题，例如内内是什么颜色。 我本来一直用转移话题的方式逃避，但不管我转到什么话锋上，他都能精准地回答我的问题，再重新扣题聊起他执着的内内。终于我扛不住了，平静地说：“寒星同学，你其实是八宝斋转世吧。” “八宝斋？那是谁？” “自行百度。” “我不想百度，你说给我听。” “就日漫里一个小老头啊，三头身，身怀绝世武功，但热爱偷女生内裤。每次偷内裤他都会用布把脑袋罩住，在人中那里系上一个蝴蝶结，就是个大变态。” “那不是很可爱么。” 我深吸一口气：“亲爱的，你多大了？” “二十五。” “二十五岁你就这样了！！” “不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么。” “说到血气方刚……刚才我们组恶魔代言人的时候，你是不是有点小情绪了？” “没有。” “胡说，你肯定吃醋了。以前你从来没叫过我老婆。” “没有吃醋。” “你就是吃醋了。” 他沉默了几秒：“有男生专门为了我宝贝追到怒战来，我当然会有点防备心。但我相信你，所以不吃醋。” “相信我……？” “嗯，相信你对我是一心一意的。就像我现在对你这样。” 我微微一怔，笑了起来：“是，是啊……两个人相爱是会有心电感应的。我也相信你现在只喜欢我一个人，所以哪怕现在你是榜一，我也不担心其他女孩子会抢走你。” “没有女生可以抢走我，翩翩。我的整个人和心都是属于你的。” 他说得很诚恳，语调中又有一种认命般的深情。这句话直接灵魂暴击了…… 我心跳得特别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趴在键盘前，闭着眼静静听着他的呼吸声，享受着这一刻快要把人融化掉的甜甜时光。 然后，他俨然地说：“所以，你看我都这么爱你了，你是不是应该……” “不行，我不会告诉你内内是什么颜色的。” “好吧，那你是不是应该以……” “我也不会以身相许的。” 我没留意他接下来说了什么话，因为被世界上的话题夺走了注意： 【世界】雷雷雷雷雷：啊，榜一换人了？ 【世界】子箫的腿毛：寒哥居然被超了，翩神一回归就重夺服霸地位吗？这是被老婆碾压的节奏吗？ 点开排行榜一看，果然。 1 凤舞翩然，164183 ，红衣教 2 一川寒星，163428，怒战王朝 3 恶魔代言人，133432，怒战王朝 4 苍雪梧桐，131734，红衣教 5 红衣，129317，红衣教 6 无哥是我，126138，若如初见 7 大官人，126103，若如初见 8 轻舞翩翩，120983，怒战王朝 9 雨勿忘，212，一只马甲的小花园 10 紫衣，110774，红衣教 “买我大号的那个人是魔鬼吗？这么快就提了4000战力？”我先是惊叹，然后眨了眨眼，“不对，这一个月时间里她几乎没怎么上过号，说明这号是荒废了的，很多东西都没点上去。现在重新回来，想提一大波战力很容易。这号活了？” “可能之前在忙别的事，现在总算想起来要玩了。” 就在这时，我们俩的船穿过桥洞，但我也看到了桥上站着一个开着红的女鬼炼。我不由坐直身子说：“亲爱的，快看桥上。” “她在找你。宝贝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跟她打打看。”说完他轻轻一跃，从船上跳到桥上。 等小船徐徐穿过桥梁，我听见刀剑飞驰声，大片技能光闪得人眼睛发疼。桥上的凤舞翩然和一川寒星已经打了起来。 第37章 十八瓣桃花 鬼炼会隐身、三段位移, 移动速度仅次于战狼。所以一川寒星上桥以后，这个新凤舞一直在全力追击他, 而且反应超快，躲掉了他一个控制、中断了他一个连招。两个人都是蛇皮走位神操作，接招、拆招、躲技能, 你打不到我，我也打不到你, 最多被擦伤一下, 很快彼此的补血符文补满血, 一川寒星一套输出技能丢完了就开始跑, 新凤舞追杀他全力控, 他又留了两个保命技能撤退, 飞天落地, 上亭下水，怎么都不给她机会碰到自己。等他的技能cd过了回来, 新凤舞打了一套技能被他躲掉，她又开始猥琐逃跑, 位移隐身，时隐时现，出现时总是精准地停在很难被抓住的地方。有一次两个人cd都满了, 都各自后撤, 等过了十多秒，再度颇有默契地回来，试探对方的底线。就这样, 他们打了四分钟，居然都还是满血，但其实次次试探都比前一次凶狠，拆招越来越危险，招招毙命，但凡有人露出破绽，局势立刻转变。 语音那一头的一川寒星一句话也没说，只听得到快而简短的键盘敲击声，整得我一个旁观者看得都禁不住捏一把冷汗。 这个新凤舞玩法和我有点像，都是以退为进系。一川寒星就不一样了，一直是强势进攻型，总能出其不意把人秒了。 他这种玩法很适合这看脸的游戏，因为这游戏讲究技能buff激活概率，不管再高战力都可能会被对手秒杀，然后陷入深度自闭。 我总觉得新凤舞反应和我差不多，但打法比我稳太多了。这显然不是一个新手，还是一个鬼炼大佬。如果又有钱，操作又这么好，不应该在全服没有名气，为什么买了号还不改名字呢？ “这个买你号的人不简单。”一川寒星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也觉得……操作比我好。你先别说话了，专心打。” 五分钟的试探过后，一川寒星忽然转变了打法，转试探为进攻。第二个控打中新凤舞以后，他丢了一个技能连招，闪现两次。她追上来，技能震伤他。他平a两下，又闪现两次，不贪输出，等cd到位后再度控她，丢出劫灰血雨破、击二连杀。 换成其他人，被一川寒星这么控着全力输出早就归西了。新凤舞很能抗，掉了40%血。她也不慌不忙，稳住位移，击破他的护符，使他处于虚弱状，隐身于紫焰中。再次闪现时，背袭、控、鬼龙洗巷二连、暴击，最后还丢了个大招，一套打得一川寒星直接只剩了一丝血。 一川寒星到底是身经百战的男人，尽管快死了，他还是稳当地使用保命连招躲避，走位不慌不忙，心态贼好，连闪了对方几个技能。 到这里我都不敢看了，捂着眼睛，从指缝间看，已经做好在帮派频道里看见一川寒星被击杀的提示了。 然而，他们俩的身影来来回回闪了几次，一川寒星丢了几次炼狱火，耗了她很多血，还在她身上叠加了增伤buff，忽然他挥了挥法杖，双眼冒出冰蓝光芒，白发长旗般抖动，铿锵有力几声冰冷的兵器声响起，四把黑焰之刃从天而降，快速而果决。新凤舞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紫云阴冷，她从桥上落入水中，弯月在桥梁下的冰河中被打碎。 一川寒星头顶几个大字“魔刃绝灭”这才慢慢散去。 这个绝地反杀太精彩了！我在电脑前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一川寒星却没说话。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因为他赢得并不轻松。记得我卖号前夕被他各种摁在地上摩擦，已经完全打不过他了，那时候他战力还差我一截。现在他和这个新凤舞同战力，比以前跟我打要累得多。 接下来仅过了十分钟，我的预感就实现了。 因为新凤舞回来了，却没有和他正面刚，而是绕到小船上把我给秒了。一川寒星低声说了一句“靠”，冲过去追杀她，却因为情绪波动影响发挥，被她连杀了两次。他在语音里咂了一下嘴，不服输，想要反击，新凤舞切线跑路。 一川寒星被击杀的提示出现后，帮里的小伙伴儿们都像开水壶一样疯狂冒泡，刷各种感叹号、问号表示震惊。 【帮派】恶魔代言人：打得这么激烈的吗…… 【帮派】餐巾公子：我居然看见寒哥和翩神的决斗提示，感觉此生不悔入桃花万界了。我膨胀了。 一川寒星一直没讲话，我还以为他因为战败不高兴了，所以也不敢吭声。但过了十多分钟，他忽然平静地说：“刚才开你大号的人是主播。” 我恍然大悟：“早该猜到了，玩得这么6。是哪个主播呢？我去他直播间看看。” “不是雷驰签约的主播，是老板自己培养的。我已经让梁小邪打听到了，这主播叫却阳，以前和梁小邪都是电竞俱乐部的，只不过和梁小邪是竞争关系。” “之前杀我的人也是他？” “很可能。这个主播玩鬼炼很喜欢用背刺，他之前杀你也用的背刺。” “那是谁买了我的号呢？” “他不加自己老板外的任何老板，也不愿意透露是谁买了你的号。除了红衣教的人，你以前还得罪过其他人吗？” “嗯……我想想啊。”想了半分钟，我摇摇头，“除了红衣，我没有回应过任何敌对的喇叭，只是打架而已。而且玩到后期，大家对我的实力都认可了，开区时的敌对渐渐知道他们和我的差距，也就不记仇了。怎么会有人专门买我号来打我呢？再说，这老板买我号的时候也不知道我还会继续玩啊。” “倒不一定是想买你号来打你，也可能是希望你不要玩了。但除了红衣教，我想不到谁不希望你继续玩。北界之巅就这么几个帮会，唯一能和你形成竞争关系的也只有红衣教。” “实在想不出来是谁。” “如果却阳玩你这号，新老板又持续跟进养号，那就不太好打了。” “是啊，本来我大号和你的号就势均力敌，红衣教的人又比我们多。” 一川寒星冷笑了一声：“我们俩的号才不是势均力敌。你号比我的号板子好多了。” “啊？我一直觉得你的号比我的强诶……” “怎么可能，很多东西都没跟上的。你比我多玩了一年，号细节比我的强多了。而且你玩了一年多还保持高度热情，和后面差距越拉越大，你知道我追你战力追得多辛苦吗？” 第53节 我乐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要追我战力啊，安心当个榜二不就好了，真是好强宝宝。” “还不是为了泡你，不打赢你，不成为国服第一战力，能泡你么。” 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却笑得合不拢嘴：“我还是不相信你号没我的好，后面我根本打不过你。” “那是操作的问题。你上我号看看就知道了，我就玩了半年不到，细节有很多跟不上。”说完我的微信响了两声。 他把账号密码发给我，切断了游戏语音，在微信上向我拨打语音。 我接通了语音：“诶，我现在上吗……” “哦哦好。”我愣了一下，同时登陆他的号，“亲爱的，你居然会给我你的号……” 有些意外。那么贵的一手号可以随便给人的吗，即便我们俩是cp。我玩了这么久，除了给主播，就从来没把号给过任何人。 “在说什么呢，你是我老婆，我账号当然要给你。”他的语气带着一点点谴责意味，“账号也是我手机号，你存一下。” “嗯嗯……” 我把那排陌生的号码存下来，备注姓名“亲爱哒”，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未接电话给他：“这是我的号码，急用时可以手机找我。但我们平时还是微信联系吧。” “好的，不方便的时候你随时挂断电话也行。” 对话忽然变得非常尴尬，我赶紧登他的号寻找新话题。研究了一会儿，我发现他确实是有很多东西没弄，奇遇一半没做，万仙符漏了三分之一，交易所关注的东西只有两个pvp特别需要的道具，生活技能全是1……基本上和肝有关的细节他都弄得乱七八糟。而且，理财方面也是一塌糊涂：仓库没有任何存货，别说做药的材料，连药都没有，想来东西都是现买的，没有就干脆不买；元宝和游戏币都很少，应该是缺钱直接充，充好全部用光；神兽装备精炼比我的还高，一看就知道没等活动，是元宝直接怼上去的…… 难怪他会说号细节不如我大号。 以前主播开过我的大号一次，粉丝看过我号上的东西评价是：“现在我知道凤舞翩然这个id的分量了，一个人养活一个区啊。”一直以为一川寒星和我一样。现在看了他的号我算是知道了，他可以一秒治愈我的强迫癌晚期。 男生的号真的跟男生宿舍一样，散发着一股让人无从下手的醉人之气。 我哀叹一声：“你这是能用出去的东西绝不留在身上啊。” 他丝毫不觉得羞耻，反而宠溺地说：“我知道，我宝贝是只小仓鼠，仓库里宝贝可多了。” “而且你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多细节都完全无视的？奇遇呢，仙符呢？” “没时间啊，都打架去了。这些你都做了吗？” 想我在这游戏里也算是他前辈了，于是把他的问题全部跟他说了一遍，解释得特别详尽。他温柔地“嗯”了半天，给出了温柔的结论：“既然如此，这些我宝贝帮我做好了。” “……我这是被套路了吗？” “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帮我上号，我负责充钱和亲亲你就好。” “寒老板，你为什么背着品如的衣柜在跑？” “因为男人可以不高，不帅，没钱，但一定要骚。” “……” 这时，有一条系统公告出现： 牙牙儿送给雨勿忘9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我去搜了一下牙牙儿的信息，战力才六万多，是雨勿忘这个小帮会的帮主。再查看雨勿忘的信息。他的称号改成了“乱世中为你归田卸甲”。 我好奇地说：“咦，这是雨勿忘的新cp？” “不像，雨勿忘不喜欢低战妹子。可能只是备胎。”一川寒星笑了一下，“我早跟老官说了，被离过一次婚没什么的，别太执着于这段闪婚史。但他脸皮薄，就是介意，还老放不下幻巧儿。看看雨勿忘，雨玲珑这才走了多久，他满血复活多快。” “噗，大官人还会脸皮薄？” “他表里不一，很精分的。其实这游戏里，我遇到生活里最惨的高战就他了。” “最惨？因为他是拆迁户吗？” “对，他家拆掉的房子是他父母一生的心血和留给他的遗产。他自己是无业游民。” “啥？！” 经他解说我才知道，大官人老家是蛟河的，父母在上海工作，有一套房子。他大学毕业后在北京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交了个比他大两岁的上海女友。女友花钱猛如虎，他初入社会，收入甚微，跟她吃一顿饭都要省吃俭用好久，但为了爱情他还是甘之如饴。 一年后的中秋，他父母回老家探亲，他因为女朋友的死里作留在了上海。父母在路上车祸身亡，他免于一死，但也从此一蹶不振。老板给了他一笔钱，以休假为由劝退他。 很快他得知父母的房子即将拆迁，他为了拿提前搬迁奖励光速配合搬迁，租了房子在上海继续找工作，却没有一份工作能做超过半年。女朋友家里不欣赏他，女友本人对也要求苛刻，要他要么找一份月薪三万以上的工作，要么买房子得写她的名字，婚后所有财产上交，不然就不结婚。最后他自暴自弃了，当无业游民在家玩了七个月游戏。女友没有和他分手，但常年性格阴晴不定。 去年桃花万界开服后，他在6区结实了一帮同是吉林的兄弟。线下见面喝酒畅谈人生，线上会武厮杀快意江湖。这群兄弟里有两个小资玩家一直很照顾他，在游戏里白菜价卖东西给他。他回吉林看他们，他们把他招待得特别好。 大官人表面嘻嘻哈哈，其实大男子主义颇重，讲兄弟义气。当兄弟们被苍雪梧桐帮会袭击的时候，他的火气也就上来了，拿出拆迁费来氪成了大佬，替他们报仇。 兄弟们一直以为他身无分文，忽然他来了这么一出，都很震惊。得知他的经济来源，他们全部拼命阻止，说这笔钱千万不能动。但他们越阻止，他反而越觉得游戏世界比真实社会温暖多了，毅然决定要出面罩他们。 女友查账时发现他花了钱，和他吵得天翻地覆。他终于发现了，他一个人在上海，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唯一留下来的意义就是她。而一夜之间，她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于是，他毅然决定放弃和他格格不入的资本世界上海，拿着拆迁费回吉林生活，最后也和女朋友提了分手。但女朋友很不爽他，经常来电话说怪他浪费自己青春。 不管他在游戏里如何骚断头，对于父母这个话题他总是特别敏感，只要有人提到他的父母，哪怕只是随口问问，总是会换来和他大吵一架的结果。 说完这些以后，一川寒星叹了一口气：“我们都劝过老官很多次，让他不要用游戏麻醉自己，但他听不进去。他的事也没有人会理解的，所以你别跟外人说。” “我理解。” “你这大小姐真的能理解，我信了。” “真的，我理解。这个世界有时候是不如游戏温暖。在世俗的眼光中，大官人确实做得很不好，很不对。但有时你对生活无能为力，也只有到这个梦一样的世界里来，体验梦一样的幸福人生了。” “从你身上我就get到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辅的新词强说愁。翩神，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我还是喜欢这个游戏。不是因为这个游戏，我也不会认识你。能在依然年轻的时候认识你，和你互相喜欢，我已经很满足了……” “宝贝你怎么了，今天怎么给我感觉这么悲观？” “没有，我这不是太喜欢你了嘛。”我笑了笑，又继续把话题转到了战力上。 这时，世界上有女生发语音，聊天频道自动播放出来了，居然是红衣的声音：“哈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傻，现在的榜一可不是以前的凤舞翩然了。” 随后，大官人就在世界上跟着发了一条语音，用的是《我的滑板鞋》那种腔调：“药药药，切克闹/读书时有个假期家人都出去鸟/我在家很无聊/无聊到在客厅撸到飘/撸累了裤子也没穿就睡了觉/我醒过来时候不早/裤子已提好/身上盖着被子周围很吵/我妈大姨二姨小姨在旁边打麻将大笑/两个表妹在嗑瓜子看动画片嬉闹” 世界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淹没了红衣那条短短的语音。 过了两分钟，红衣发配她的小狗们跑到世界上来喷了，说大官人低俗什么的。 结果大官人再度开语音，唱起了rap：“我就看到彩衣教的傻子笑得像□□/这群山鸡笑声叽喳/喷人模样还不如当个哑巴/多缺存在感才如此蹦跶/代替雷驰爸爸问候你全家/我唱着rap喊你一声人渣/就问你们七彩姐妹花敢应吗/寒哥说别跟老子杠战力吧/你们就是一群玩我玩剩下的烂西瓜skr” 我把大官人念的rap放给一川寒星听，他习以为常地说：“他不一直都这样么。倒是红衣教现在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出来挑衅，以后要打架了。宝贝，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办个婚礼？” “嗯？还要办婚礼……” “就定在这个周日，11号，可以么。” “好啊……” “那我安排他们去通知其他区的朋友，你也把你认识的都叫来吧。” “好啊好啊！我们俩的婚礼肯定会很华丽丽的。” “嗯。” 一川寒星顶了他的号，带我到三生树那里申请婚宴，买喜帖。然后我俩分头行动。晚上十点过，那个牙牙儿妹子在世界上喊大家为她的空间动态点赞。我点进去一看，是她和雨勿忘在灵羽地图共乘他花船的截图。每一张角度都抓得很好，景色分外优美，看得出来小姑娘对雨勿忘很上心。 对于雨勿忘的称号，她几个生活玩家小姐妹也都纷纷起哄，说牙牙要嫁入豪门了。 【私聊】恶魔代言人：翩然，雨勿忘跟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了小帮去？ 【私聊】轻舞翩翩：开始我以为他是对我们有意见，现在看来，好像是看上了这个叫牙牙的妹子。 【私聊】恶魔代言人：我看到她发的空间了，花船那几张挺美的。 【私聊】轻舞翩翩：花船美是美，可我总觉得雨哥速度有点太快了。毕竟雨姐才走没多久。 【私聊】恶魔代言人：不让寡夫改嫁呀…… 【私聊】轻舞翩翩：啊哈哈哈哈，好吧，有道理。对啦，小船是很适合拍照的，你加我微信，发给你看我拍的。 我把微信号给他，然后在文件夹里寻找我和一川寒星的花船合照。 【私聊】恶魔代言人：……微信可以加，你拍的不看。 【私聊】轻舞翩翩：为啥不看，我觉得我拍得比牙牙儿拍得好。 【私聊】恶魔代言人：我去睡觉了。晚安，翩然。→_→ 【私聊】轻舞翩翩：你这胳膊子往外拐的。别人的就好看，我的就是你去睡觉了，拔刀吧少年！ 【私聊】恶魔代言人：我又不喜欢牙牙儿，再见。 看到这一句，我内心一凛，后面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过了一分钟才顺利发出后面的话。 【私聊】轻舞翩翩：！！ 对不起，是我神经太粗了……对不起啊小恶魔，早休息…… 【私聊】恶魔代言人：没事，早点休息。 【私聊】轻舞翩翩：好……晚安，好梦 。 恶魔代言人的头像是一个头上长角、眼神无光的红瞳恶魔少年，有些病娇。等他头像变成了灰色，眼睛变得黯淡，我的心也拔凉拔凉的。 我真是个笨蛋。输出玩多了，神经也粗得跟个糙汉子一样。怎么就没留意到小恶魔那点心思呢。 唉，算了算了算了，我喜欢的是一川寒星，而且又很幸运地和他成为了cp，对别的男生只能残酷一点了。以后和小恶魔保持距离吧。 我在鬼炼完成当日的任务，正准备下线睡觉，忽然阴风阵阵，震颤了四周的草叶。一道黑影在我面前从小变大，随即凤舞翩然从天而降，在我面前落下。 她从出现后，一直是红名。这一次却是第一次白名，没有动手杀我，只是跟我一样在做任务。 这一回，她还顶着我的定制图片称号。 凤兮凤兮舞翩然。 看见她在面前跑来跑去，我觉得又不自在，又有些害怕。她那身全服顶级的装备、连小资玩家都只敢仰望的水墨腾龙特效、那一头象征着大r玩家的订制白发，还有状态栏里的天文数字十六万，都看上去特别熟悉，又特别遥远。 凤舞翩然。 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 确切说来，她是从前的我。那么光芒万丈，高不可攀，她是开服大号，一直肝又氪到现在，起点和顶峰强势到连现在的我都感到畏惧。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 不是过去的凤舞翩然，而是过去的郝翩翩。那个多才多艺的、无法超越的人生赢家郝翩翩。 她在巅峰，且永远在巅峰。而我在低谷，好像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凤舞翩然的名字变成了红色。一秒之内，她隐匿在一团紫焰中。 然后，我听到了自己被刺杀的声音，血条疯狂减少。 系统公告：真是奇耻大辱！凤舞翩然使用仇杀令，将轻舞翩翩击毙于鬼炼山川！ 第54节 看见自己的人物惨叫着倒地，游戏界面变成一片灰色，我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像被控住了一样，连逃跑、反击的动作都没有。于是，整个世界也都跟着崩塌了，就像我二十二年的人生，就这样被我轻易地放弃了。 终于我知道了，没有人将我击倒，命运更不曾将我击倒。 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打败我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过去那个强大的自己。 她让我畏惧，让我害怕，让我深陷泥潭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第38章 十八瓣桃花（小修一波） 【世界】断桥飞雪：什么情况？新翩神杀老翩神？ 【世界】一懒众衫小：有新瓜？ 【喇叭】无哥是我：卧了个大槽，买号的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你用35万买人家氪了几百万玩了一年半的号还杀人家小号？疯了吧？ 【世界】秋月moon：她可以不卖的。卖了号主就不是她了, 人家新号主爱怎么玩怎么玩, 轮不到路人bb。 【世界】无哥是我：黑衣教再bb犯傻, 你妈买菜必涨价。 【世界】白衣：无无你是女孩子, 这样讲话不太好吧…… 【世界】无哥是我：白莲花你再bb你妈买菜也涨价。 【世界】白衣：无语。粗俗。 【世界】黑衣教nmsl：白莲花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节奏啊，这就敢上世界蹦跶了。优秀。 【世界】苍雪梧桐：开小号唧唧歪歪你真的有本事。有种开大号出来。 【世界】尐龍：被自己的大号杀, 这就真的尴尬了。那到底哪个才是翩神，是人还是号…… 【世界】紫衣：噗, 当然是号。你玩个一级号自称一川寒星，也没人会把你当老板的啊。号都卖了，就不要再参纷争了吧，不然有点强行加戏的感觉。 【世界】黑衣教nmsl：哈哈, 彩衣三姬三观总是这么奇葩, 祝你找到一堆只跟你号有感情的朋友吧。 我从美人爆爆那里得知, 我被我大号杀掉的事很快上了贴吧。关于新号主的身份，贴吧也讨论得很热烈，什么猜测都有，但这个新号主始终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争执, 我都觉得自己像神魂分离了一样，很难全神贯注地打游戏，早早地就躺上床准备睡觉。 睡前我接到了一川寒星的语音请求。 “今天这么早就睡了？”他有些意外。 “嗯，我被我自己大号打自闭啦。想早点休息。” “这么看来却阳和他的老板总也不算是在作恶, 你总算肯在正常时间点睡觉了。”过了一会儿，一川寒星那边传来了脚步声、水声，还有被褥摩擦的声音，“我也刚洗好澡，今天有些累了。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好啊。今天你都忙什么了呢？” “就正常上班。我一个手下犯了错，就有team head来跟我领导告状，扯了一会儿皮。但问题不大，我会罩着他们的。” “哈哈，寒老板在工作里也是那么护短的寒老板吗？” “那是当然，我的人只有我能教训。其他人想都别想。” “有趣啊，你应该也没工作多久吧，这么年轻就有手下了？” “那是因为有父母撑腰，没有他们也不可能升职这么快。” 我“噗”的一声笑出来：“这么坦率承认靠爸妈的人也不多啊，你寒哥依然是社会寒哥。” “这是事实，出生高度决定人生高度上限。他们给了我那么高的起点，让我不用从基层开始做起，我还是很感谢他们的。” “好好好，你这诞生在终点线的小少爷，是不是有点王子病呀。” “当然有。我就是王子病。”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高中和英语老师正面刚的杜寒川。觉得自己是不是跟这种中二少年特有缘分。我清了清嗓子，想要试图拯救一下他的三观：“其实，我觉得优秀的父母能给孩子的东西倒不是直接的金钱或平台，而是优秀的人生经验。像你父母获取巨大成功后，可能跟你聊天一个小时就能让你少奋斗十年，让你无限接近他，甚至超越他。”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爸爸。 在我没有母爱的人生中，爸爸一直很努力地温柔对待我这个叛逆的女儿，同时又当一个严格的人生导师，为我指引未来的方向。他说的很多话都足够让我深思、努力。每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第一个请教他。如今我的生活垮台，跟失去了他这个精神支柱也有很大关系。 “唔，超越，那我还差得远呢。老爷子还是很厉害的，这辈子做了不少事。” “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也不好问。但我觉得他们人生的最大成就之一就是教育。到底是怎样优秀的父母，才能培养出你这样一个积极乐观又内心强大的孩子。” “啊，哪、哪有……” 我这是听错了吗？他居然有点害羞？这个厚脸皮骚孩子居然害羞了？我强忍着笑意说：“每次我心情低落的时候，跟你聊聊天，都会觉得心情变好了。亲爱的，你真的很有感染力，像个小太阳一样。” 但很快他就调整状态，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我是乐观，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一天到晚都在杀人喷人。我爸要知道我在游戏里都做了什么，会被气到送医院。” “哈哈哈哈你也知道你在游戏里像个蛇精病啊。” “那不然呢，生活里我得花心思去维护人际，在一群比我年龄大的同事、下属间周旋，在游戏里我不愿意想那么多，不爽了直接打直接喷就是了。要是游戏也跟生活一样累，还玩什么游戏。” 听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更了解他了一些，但同时也在接近禁区的边缘。 原来他跟我一样。我们都带着面具，在游戏里扮演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我开始好奇生活里的他是什么样的，长着什么样的脸，有着什么样的习惯和小动作，当他用那么好听的声音说话时，又搭着怎样的表情…… 可是幻想该到此结束了。我没再打听他的家庭背景，转了个话题：“你的工作能力这么强，喜欢你的女孩子应该挺多吧。” “对啊，喜欢我的女孩子是挺多。” “那你生活里也没遇到喜欢的人吗？” 他有些来气儿了：“翩翩我跟你讲，你别以为把自己置身事外，仿佛我们只是游戏里cp，就可以撇清和我的关系。我现在就喜欢你，游戏生活里都只喜欢你，你问我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是不是有病。”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坦坦荡荡，反而让我有些畏缩了：“我们一开始不是讲好的吗，游戏和现实分开……你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我是这么说过，也知道你以前拒绝苍雪梧桐就是因为他老觊觎你的现实。我不想觊觎你的现实，我也不是饥渴到需要在游戏找女朋友的人。”那一头，他有了短暂的沉默，“可是游戏和现实，我分不了那么清了。真的，对不起翩翩，我分不清。” 从认识他到现在，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用这么绝望的语气说话。可我还是强打起了精神，翻了个身，轻轻说：“谢谢你喜欢我。我好开心。” “那给我一个麦吻。” “……” 以往我们语音通话时一般都开着游戏，这样全身心投入和他的聊天中的时刻，这是第一回 。 聊到后来我们俩都困了，但也没有挂断语音，而是连着麦睡着了。 半夜我醒过一次。高楼灯光把城市点成了一片星海。微光斜射入卧室，车声被隔离在玻璃窗外。听见一川寒星均匀的呼吸声，看着空荡荡的床，我紧紧抱着枕头，脑袋离电话更近了一些。 之后我睡得特别安稳，没有失眠或患上半夜多动症，而是一觉睡到天亮。醒来以后，我发现自己和一川寒星的语音因为其它应用程度而中断，通话时间479分钟。我也没再像以前那样睁眼就开游戏，而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小时，搜了搜最新画展的动态，回了几封拖了三个月的工作邮件，刷娱乐八卦看见侯曼轩最近刚出新专辑，又回复了生活微信里朋友和家人发来的消息。 侯曼轩收到我的回复以后，秒回了我一堆哭泣的表情：“失踪人口总算回归了，我的翩啊，你最近还好吗？”接着和她聊了四十多分钟，直到她去赶通告才停下。 这期间一川寒星起床给我发过“早安宝贝”的消息，然后去上班了。 我到洗手间去对着镜子站了很久，发现了不知多久没发现的一些细节：黑眼圈很重。皮肤干到起皮，颜色是毫无血色的惨白。头发长到腰下面，黑长直宛如贞子，刘海早就没有造型了，现在是中分吹到脸颊两侧，贴着脸颊，让人只想把整个头剃光。睡衣和睡裤不配套，而且已经穿了四五天。因为本来就没什么胸，所以几个月不穿bra也觉得毫无影响。 我紧闭眼睛十多秒，再次睁开，只觉得自己身上粗糙的缺点变得更加醒目。 这也太邋遢了…… 于是，我把号托管给了主播，洗了个澡，从冰箱里翻出去年八月就再也没用过的面膜，看看时间没过期，贴了二十分钟，补了一会儿觉，起来补水护肤擦隔离霜，整个人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然后，我下楼去搭配衣服、化妆，专门跑到浦东理发店弄了三个小时的头发，把头发剪短了一些，烫刘海、发梢，染了个英国灰咖色，在理发店满意地转了一圈，自拍了几张照片。刚好在朋友圈看见两个闺蜜在附近喝下午茶，跟她们打过招呼后，她们果断把我拉过去聊了一个下午。 然后，我们三个去商场买了一些新裙子，摆出各种全智贤式pose拍照，三人一起ps一个小时，朋友圈发发发，看点赞和评论暴涨，刻意停两分钟再回，捧着双颊再把九宫格挨个看一遍，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 这期间一川寒星一直在和我聊天，我回他短信的时候，两个闺蜜笑得不伦不类。我毛骨悚然地抬头：“干嘛……” “哈，这个男孩子是谁？” “什么鬼，你们怎么知道是男生？”我倒抽一口气，“女人真可怕！” “别的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你谈恋爱了。” “就是就是，以前你跟郑飞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露出过这种表情。快招了，这个男生是谁？” 我仰天长叹：“啊，没有啦，游戏cp而已……你们知道游戏cp嘛，不见面的那种。” “翩翩大美人你太疯狂了，长成你这样需要网恋吗？”闺蜜用手背试了一下我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我跟你讲，你要网恋可以，不要奔现！！我前男友，你懂的，农药认识的——”说到这里，另一个闺蜜用手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聊到了晚上，回家时我觉得好放松，躺在床上继续欣赏自己的照片。用指尖戳了戳照片上我苹果肌满满的脸蛋儿：“真是个小美人，么么么。”陶醉了半天，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于是把照片发给了一川寒星：“今天的自拍，美不美！” 我假装不经意，但其实知道自己又不经意往前迈了一步。 “我宝贝太美了。”他回得很快，“完了，中毒了。” “哈哈你太夸张了吧！” 虽说如此，直到这一刻，我才觉得一天圆满了。晚上我看了一会儿书，上游戏充了俩648，弄了弄战力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阳光很温暖，我看着镜子里发型焕然一新的自己，只觉得心情特别好，于是换了一套漂亮的衣服，抱着画架、画笔、调色盘和颜料到楼下画了一些花花草草。后来因为午时天气太热，我又抱着画到一半的植物写生回来了。 我登陆游戏玩了一会儿，试穿天宫云影，总觉得有些不尽兴。于是让我的人物站在京城的楼台顶，仰望着烟火凌乱的星空，原地跳了一支四方乐舞。 我被她优美的姿态打动了，对着新画框构图，一次性完成线稿。下笔没有一丝犹豫，因此构图干净利落。 中国古代女子的眼总是别具一格的，妩媚玲珑，欲语还休，也是需要投入画者的深情。 上色后笔刷轻扫，晕染出肌肤明暗变化是朦胧的，楼房与星空又是详尽精细的。云雾虚写，人物实描，披在身上的天宫云影烟一般地将二者糅合在一起。草丛是花青渲染，细节、边缘重色勾勒，树枝白描。 我画画一向有个毛病，就是不太喜欢盯着一个地方勾细节，作画方向也有些跳脱，喜欢哪里就画哪里，小时候曾经被老师批评过无条理，一直死不悔改。这一天这个老毛病犯得更厉害，喜欢哪里画哪里，哪里都想画，哪里都画不够。结果就因为着满腔的焦虑与热情，我画得特别投入，连洗手间都忘了去。 等我被尿憋得有点受不了的时候，起身扫了一眼，竟然呆了。 这幅画快画完了。 而且，我真的有被画风美到。 停了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一点手生，反而充满了激情。我担心自己有些顾影自怜，于是把画拍下来发给一川寒星，问他这个图怎样。 过了两分钟，他回复说：“美，大师之笔。而且还是年轻的大师。雷驰请了功底这么强的插画师？我怎么没见过。” “这是我画的！！” “哈哈，才不信。我宝贝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宝贝。” “是真的！我画的！”我本来想把线稿发给他证明，但想起刚才画得太急，连线稿都没存，只能再次强调是自己画的。 “真的么，你这么厉害？” “为了天宫云影啊！”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第55节 直到婚礼前，我游戏都上得不多，而是跟闺蜜一起约出来吃饭、研究彩妆和时装搭配，没事就带着画架去公园画画图，度过快乐的暑假末期——我向学校提交了申请，打算九月开学就去上课。我这也算是留级生一个了，到时候要融入新的集体，让我有一点点胆怯，但更多的是期待。 家里的事我确实没有能力去解决，但我起码可以放平心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而且，想到未来的日子里还有一川寒星陪伴，我就越来越觉得，现实生活也是充满希望的。等家里的事能够完全解决以后，说不定，我和他也是可以见面相处看看的啊…… 周日晚上，怒战王朝与若如初见宣告合帮，帮派频道一片欢天喜地。 婚礼举办前半个小时，我在自家住宅中等待花轿和npc的到来。世界上更是各种热闹，大量玩家跨服来北界之巅参加婚礼： 【世界】赵公子：33区铁血丹青一帮青云阁为寒老板和翩翩大佬送上祝福，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世界】苏清茉：神仙眷侣送上全区祝福，恭喜一川寒星、轻舞翩翩二位大佬喜结连理，祝99！ 【世界】雷雷雷雷雷：我的妈啊，刷屏都看不清字了，果然是我偶像的婚礼。 【世界】荧蓝：41区来晚了，祝翩姐新婚快乐。 【世界】大官人：确认过眼神，你遇到对的人。加油啊，翩翩、老寒。 【世界】凉溪：金乌啼霜发来贺电，我们榜一曾经追求大魔王失败哈哈哈她就是个丑角，恭喜翩神终嫁大魔王，祝99。 【世界】萝卜呦呦呦呦：11区发来贺电，祝万界最强男神最强女神幸福久久，日日如新婚！ 【世界】无哥是我：卧了个大槽，婚礼现场卡爆了，这些人还在放烟花和爆竹，老子都掉了一百次了！麻蛋！你们不要放了行不行，安静吃狗粮！ 来宾很多都是我从前跨区认识的老朋友，光是榜一都有七个。看着他们的祝福，我心里很开心，但也有些慌乱。 其实这几天游戏我上得很少了，这游戏我也不可能玩一辈子的。但只要离开游戏，我和一川寒星就会失去联系。现在他们祝福这么真，这么动人，以后我们真的能99吗？ 如果不想经历大悲，就不要体验狂喜。 现在这么幸福，以后不知道会怎样呢…… 我把这份担忧告诉了一川寒星。 【私聊】一川寒星：翩翩，放轻松，我们会长久的。现在我已经不是只把你当成游戏cp了，你是我虚拟世界里的女朋友，网恋对象。你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私聊】轻舞翩翩：哈哈，还可以这么规定的吗，怎么感觉范围扩大了？ 【私聊】一川寒星：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哪怕你去玩别的游戏，我也会跟你去，我们还有很多很好的未来呢。 【私聊】轻舞翩翩：如果我不想玩了呢？如果我想好好经营现实生活呢？对不起，现在讲这些有点不合时宜，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慌…… 他过了很久才回。 【私聊】一川寒星：你害怕了？ 【私聊】轻舞翩翩：嗯。 其实，我更希望他能说出那句“翩翩，我们可以见面看看，我会试着给你更多未来的”。但是，他的回复却让我大失所望—— 【私聊】一川寒星：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强迫你奔现的。 【私聊】轻舞翩翩：是吗，我不信。 又过了两分钟，他才再度回复。 【私聊】一川寒星：是真的。其实我不是单身，我有未婚妻。 这一瞬间，我的心沉了下去，看不懂中文般反复读了很多次他这句话。可是我像被雷劈了一样，文字无法转化为有实际意义的信息传入大脑。 【私聊】一川寒星：现在相信我不会强迫你奔现了吧。 【私聊】轻舞翩翩：嗯，我相信了。但我很奇怪，既然你有未婚妻，为什么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你呢？你不怕她发现我的存在？ 虽然文字写得很冷静，但我一直头皮发麻，不知道是什么精神动力支撑我把这些话打完的。 【私聊】一川寒星：去年我提出过要解除婚约，两方家长都强烈反对，所以拖到了今年。今年年初我又提了一次，态度坚决，我爸妈松口了一些，但她父母不同意，说让我们再磨合看看，所以又拖到了现在。我和她一直关系都比较远，家长不在我们基本不会私下见面，她干涉不了我的生活。 我没有回复他，也不知如何回复。 【私聊】一川寒星：但最近我也想通了，如果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跟谁都一样。娶她也没什么不好，好歹家底强，当老婆挺好。 看到那句“家底强”，还有他提到的双方父母，我感觉自己这几日的所有的能量都被瞬间抽空了。 现在我的家庭情况连郑飞扬都会觉得是烫手山芋。我到底是有多认不清自己，才会觉得自己和一川寒星还有可能…… 【私聊】轻舞翩翩：原来如此。那你现实里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私聊】一川寒星：等你结婚了，我就结。 【私聊】轻舞翩翩：哈哈，真不愧是寒老板，连结婚时间都可以自己定的么。不怕对方催婚？ 【私聊】一川寒星：不说这些了。我对这段婚姻没有任何期待。 【私聊】轻舞翩翩：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找cp没有太大要求，就只有两条：一，不奔现。二，现实单身。 【私聊】一川寒星：翩翩，你现实里也不是单身。你女权主义怎么这么严重。 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跟他解释我现实并没有男朋友的事，说出来只会让我更加狼狈。 【私聊】轻舞翩翩：你错了，寒大佬。我不是女权主义，我是霸权主义。 我闭着眼切换地图，穿着凤冠霞帔，骑着最快的坐骑飞到了三生树下。用最后的力气，轻轻对他说了一句语音：“你不用等我结婚再结了，现在就可以去。” 点开npc的选项。 看见提示框，我竟然还懦弱地犹豫了十多秒。 即便是恨死他的现在，我依然是喜欢他的。 甚至可以说，已经有一点点爱上他了…… 可是，爱是无底线的吗？爱一个人，就可以放弃尊严去当第三者吗？我知道游戏里很多女孩子都不介意cp现实有女朋友、老婆甚至孩子，她们总是看似清醒地申明：“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我只关心游戏里的他，现实不过问。”但其实她们都知道，她们的cp会在游戏里承认现实有老婆，到了现实肯定不会说游戏里还有一个。如果男人的老婆找到游戏里来，这些女孩只能灰溜溜地走掉。 一川寒星跟我说，哪怕我现实有男朋友，他也可以给我当小三。他是个三观不正的情种，我佩服他能为爱情做到这一步。 但我没办法跟他一样。 世界上的祝福还在红红火火进行着，我知道对于一川寒星这样的大佬来说，如果这个申请我点下去，他颜面扫地，我们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甚至反目成仇。 得罪他会是什么下场呢？应该会很惨吧。 但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爱他，但没办法为他放弃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哪怕现在心痛得想死。 我闭上眼，点了“确定”。 系统公告：二心不同，难归一意。轻舞翩翩与一川寒星解除夫妻关系，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三生崖上，有九十春光，桃花轻舞。花瓣无声落入十里云间，鸟语雀鸣声清脆响彻崖边，悬崖风景看得我浑身发冷。我没有看世界，当有人喊出“卧槽这是什么反转瓜”后，我屏蔽了世界语音。 微信上语音请求不断响起，我挂断电话把一川寒星拉黑了。 他打电话过来，我直接挂断，发了一条短信给他：“永远不用联系了。再见。”把他手机号也拉入黑名单。 然后世界清静。 明明是八月酷暑，我却冷得手指都在发抖。 三生崖周边，轻灵的鸟声足足响了十五分钟，是关掉游戏前我听到最后的声音。 第39章 十九瓣桃花 过了一会儿, 我收到了无哥的消息：“翩翩，你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寒哥离婚啊？这次事闹大了，梁小邪和各种主播在直播间打广告，准备全服直播世纪婚礼。那些帮你们到外区发请帖的小弟们现在都很尴尬。寒哥是最尴尬的吧，他直接下线了。现在游戏里完全是一团乱, 红衣教的开心死了，他奶奶的……” “我知道了一些必须离婚的真相, 原则性上的问题, 和现实有关的, 不多说了。” “原则性的问题？”几秒后，无哥补充道, “啊！我懂了！那你没做错, 有家庭的男人就是不能要啊！不然你氪金是为了啥, 花钱当小三吗？啊, 我是真没想到，原来寒哥也是个有家庭的油腻大叔啊。他声音好年轻。” 我不太想再提起一川寒星, 所幸转移了话题：“无无，你见过很多这样的现象吗？已婚男的在游戏里结婚。” “是啊, 我玩的前一个游戏，榜一大叔就是三十七岁，孩子都会跑了, 他还在游戏里找了个大学妹子当情缘——生活中已婚又在游戏里找情缘的男生，不知为什么，提到自己老婆, 总是有点得意洋洋的意思，完全不知道这种事他还是闭嘴不要说比较好。那个大叔就这样，一边带他情缘打副本，一边说他老婆给他煲粥了，每次和cp吵架以后都会像神经病一样在空间里贴他儿子的照片，把我给恶心的……” “哇塞，太奇葩了吧，没有人骂他吗？” “榜一啊，周围全是舔狗。还有一些渣男觉得他是人赢呢。” 确实这种事很常见，在高战玩家里更常见。因为，要用那么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撑他们提战力，不是富二代，就是创一代。前者跟撕葱一样，在生活里是被网红妹子环绕的宝宝，一般不会对游戏里的女生感兴趣，甚至有一些皮到接近猎奇的癖好，例如装女生博取男生的怜爱、用限量坐骑当赏金让大家去全区追杀骂他的人；后者之所以能够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多半也是因为家里有个默默付出的女人。这种默默付出型的妻子一般不会太漂亮，所以，游戏里各种年轻小美女就会变成他们精神出轨的诱因。又因为游戏里就算五十岁的大叔也拥有俊美无双的建模，和小鲜肉相比的劣势被完美掩藏，年轻小姑娘们沦陷起来比在生活中快多了。 最初看见这种已婚大叔和少女高调秀恩爱、上演一幕幕令人颤抖的琼瑶剧，双双沉沦在自我感动中，我还看不惯，开红杀过好几对，被骂灭绝师太。后来因为撞到太多次了，有时候连自己势力的高战战友也这样，所以，我也慢慢学会了睁眼闭眼，把眼里的沙往外挤一挤。 但我绝无可能忍受自己也陷入这样的感情中。 这时，有一个陌生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我的婚约是父母安排的，而且是发生在我们成为cp之前，你这样闹真的太任性了。你自己不愿意奔现，还要我在现实一直为你保持单身，你觉得对我公平吗？就这样把我强离了，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一点也不想解释，只发了一条短信给他：“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有婚约的男生滚啊。” “凭什么你自己有男朋友，我就不能有未婚妻？你太双标了吧！” “比起现在缠着我吵架，你是不是应该考虑怎么在游戏里挽回自己颜面比较好？对了，随意你怎么解释，说我劈腿渣了你都可以。” “翩翩你好狠，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你或许是不知道我这么狠，一开始才那么放心地骗我吧。” “我是骗了你，这是我的错。可是只要你给我机会，我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被她爸妈恨也无所谓。是你不给我机会。” “我的天，一川寒星你是彻底刷新我的三观了。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就因为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订婚了？我想解除婚约还不行吗，我又没有碰过她！再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为她打抱不平个什么！” 有好几次，我都想跟他坦白现实的一切。但我鼓起勇气很多次，都无法说出“我爸爸在看守所，我负债五千万”这种话。真的做不到。 而且，回想离婚前他说的话，我觉得他只是被游戏里的幻想迷昏了头。他对现实的我有什么了解？一无所知。 我憋着呼吸，最后一次尝试打出真心话： “对不起，我没办法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在故事变得难看之前，把美好都停留在游戏里吧。只有凤舞翩然、一川寒星，只有桃花万界，好聚好散吧。” “是啊，你就是凤舞翩然，你不是翩翩。翩翩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不会在我们婚礼前一刻把我强离了。我的翩翩只喜欢我一个人，什么都听我的，什么时候都黏着我，她是绝对不会舍得我伤心的。你说对了，我确实一点也不想认识现实里的凤舞翩然，毕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睡在谁的怀里。我放下了。再见。”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断得干脆利落，但我还是觉得很难受，而且能切身感受到他的痛苦。他发这条消息的时候，说不定在哭…… 不行，不能心软。 继续纠缠不清，那我是连人都不要做了。 我把他这个陌生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关掉了游戏和游戏微信，我躺在床上，又有了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可这几天我好不容易好了很多，不能再消沉下去了。 我在手机上打开视频app，刷了七八个搞笑视频，觉得情绪缓解了很多。 第56节 直到我看到一个短视频小故事。 一个女孩子嫁人的那一天，拿起自己和父母的合照看了看，然后回忆起小时候，爸爸一直在试穿一件西服，说女儿嫁人那一天他一定要穿这一件。妈妈说，你都穿了好几次了，就这么期待女儿嫁掉吗。爸爸一脸严肃地望着镜子，整理领口袖口。 画面切回到结婚当日，一个人也正在穿这件西服、打领带，但只有背影。女儿挽起这个人的手，婚礼现场司仪对外宣布：“现在有请新娘和新娘的父亲进场。”酒席里的人都惊讶了，偷偷议论说：“新娘的父亲不是已经过世很多年了吗？” 大门打开，从门后面走进来的人，是新娘和穿着爸爸旧西服的妈妈。妈妈一脸慈爱地回头对女儿笑了，示意她往前走。但新娘年轻白净的脸上却流满了泪水。然后镜头切换变成黑白色，从女儿的角度，她看到了对自己露出同样微笑的父亲，穿着那件西服。 看完视频，我愣了几秒，眼泪毫无预警地汹涌而出。 我记得自己上初中的时候，曾经和爸爸妈妈一起饭后出门散步。那时候虽然穿着没什么品位的土味校服，但我的心情愉悦，自信满满，走路傲慢得就像个公主。 爸爸看了看布满星辰的夜空，感慨道：“女儿，以后你总有一天会嫁人，会离开爸爸妈妈的。但老爸给你保证，一定会为你打造最舒适的平台，让你和你未来丈夫一生都不用为生计奔波。” “哼，你想得也太远了。我才不嫁人，就赖着你和妈妈。” “老婆你看你女儿，真是一点都不懂事。”爸爸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却挂着藏不住的笑容。 现在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九年。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又和他分道扬镳了。今年的父亲节依然没有可以打电话的对象。 爸爸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身体好不好，高血压有没有发作，有没有人给他送药，他每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被里面的人欺负……每次询问家里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石天今年就要4.2亿，一分不少，不然爸爸就要被判了。 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现如今，财富，爱情，地位，未来，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甚至可以不再画画了。我只要爸爸回来，只想看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一点数都没有。后来醒过来，还是因为有人摸我的脸和额头，用被子帮我把肚子盖上。随即，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天，幺儿，啷个勒段时间你嫩个瘦了哦。” 我缓缓睁开眼，用手背挡住灯光，含糊不清地说：“妈……？你怎么回来了。” 果然，坐在窗前的是妈妈。她留着干练的及肩黑发，身穿纯白ol装，尽管看着我的表情是很难过的，但她依旧眉目明媚，神采动人，一点都不像是四十六岁结过两次婚的女人。她摸了摸我的脸，拧着眉说：“幺儿，你太瘦咯……是因为你老汉儿勒事迈？” 本来多年的分居让我对妈妈有些陌生了，但这一刻看到她，还是跟小学时被老师拿尺子打手心后看到妈妈的感觉一样。我眼泪在眼眶中哆嗦，含着泪摇头。妈妈抱住我的头，温柔地拍拍我的背：“可怜我幺儿，你在屋头过得嫩个不好，他们还都跟我说我们幺儿乖得很。本来我和你邹叔叔是回来跑你老汉儿的事，要不然我还是留到勒边多陪哈你嘛。唉，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太忙到过人的事了，没有陪到你。” 邹叔叔就是妈妈现在的丈夫，我们三个人出去一起吃了顿饭。 邹叔叔出国前学的是法律专业，全国前五的律师事务所里全是他的熟人，所以才决定陪妈妈一起回来看能不能帮上爸爸的忙。对于爸爸的事他一点也不见外，反而很上心，只是情况确实有些棘手。因为爸爸不在，墙倒众人推，无数债权人跟着纷纷起诉。邹叔叔说，这种情况应该早点走破产清算，否则债务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可三个人聊到最后也没点结果，毕竟那么一大笔钱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妈妈和邹叔叔只能看看有没有办法通过法律手段或找熟人和石天谈谈，再把这笔数额压低。 晚上邹叔叔住在酒店，第二天他就要各处请人吃饭了。妈妈过来陪我住，帮我洗衣服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不对头。幺儿，你是不是背到郑飞扬耍其他朋友了？” 我差点把喝到喉咙里的水呛出来：“为什么这么说啊？” “昨天我还是第一回 看到你哭起抱到手机睡着了。你没有为郑飞扬嫩个哭过，当初你和他谈恋爱都是为了结婚。但现在勒个男孩子不一样，妈妈感觉得到，你们是撒子情况，老实交代。” “撒子情况都没得。” “是迈。”她看着我的表情，用学姐的话来说，就和论文答辩时答辩老师看你的表情一样，“你一扯谎都喜欢说重庆话。” “……” 和妈妈吃过晚饭以后，无哥发微信跟我说她心态爆炸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洗练宠物洗的。我没回复。过了半晌，她才老实招了：“都是梁小邪的错啊！！他开其他老板的号，在战场把我主播打成了狗！！这王八蛋！” “他为什么要打你的号？是看不惯你有新主播吗？” “谁知道啊，反正他针对我的号是肯定的！你不知道，以前他就特别小肚鸡肠。他手里不是老板号特别多吗，他一些小主播朋友没有他的热度和资源，找他求助，他都会把这些老板号分一些给他们。我不是看他们挺可怜的吗，就把我的号也给了其中一个人玩，梁小邪知道以后就开别的号把我的个人战绩怼到了三十名以后，简直有毒！” “怎么听都觉得你是在秀恩爱，这狗粮我不吃。” “秀恩爱个头啊！我现在就要改名叫‘黑丝17p+7v加马化腾xiaoxie_leichi’到他直播间卖片。”后面还跟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等这阵大波动的情绪平息以后，她总算想起交代另一件重要的事：雨勿忘去了红衣教，还跟红衣结婚了。 本来我一点也不想上游戏，看见这个消息，我被雷得里嫩外酥。在好奇心驱使下我开始登陆游戏，同时回复无哥的微信：“等等，前两天不是有个妹子和雨勿忘挺暧昧的吗，妹子叫什么，就是雨勿忘愿意为她解甲归田那个？” “牙牙儿。” “对，牙牙儿。他们俩没在一起？” “红衣横刀夺爱了啊。其实这几天雨勿忘和牙牙儿暧昧，只是想刺激一把红衣而已。对了，你掉马也是雨勿忘跟红衣打的小报告，爆爆帮你拿到了内部实锤截图。” “……不是，他都要娶红衣了，说就说了吧，对我也没什么损失。只是我有些好奇，红衣知道雨勿忘生活里已经结婚了吗？” “天知道知不知道，他俩现在肉麻得不得了。” 这时我已经登上了游戏，深刻体验到了她所谓的“肉麻”是什么意思。世界上，一个女生用话剧腔感情充沛地朗诵道：“啊，汪汪，我亲爱的汪汪，我们的爱是充实的生命，是盛满了爱之浪潮的酒杯。我心尖的叶儿在爱你时开成花，在与你结婚时结成果。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期待，就像我的十三万。啊，我的汪汪。” 如果不是看到说话人的头像，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红衣。看清了她的名字，我才反应过来她念的不是“汪汪”，而是“忘忘”。 我不由自主抽了抽嘴角。 红衣和我一样，也是开服一直单到现在，没想到有了情缘后是这么个德行。 【世界】折星：呜呜呜，红衣教众表示官方狗粮不好吃。 【世界】无聊王子病：噗，万界第一女神，注意一下形象啊。 【世界】尐龍：我已经吃了一整天的狗粮了，嗝。 【喇叭】雨勿忘：下周我和红红婚礼，欢迎大家都来参加啊。 【世界】轩辕包子：这游戏节奏可真快，昨天you know who才刚离婚，今天这一对就赶上了。怎么你们大佬是商量好的吗？ 红衣像没看到任何人说话一样，自顾自地继续发语音：“唉，你们不知道，忘忘的声音有多有磁性，多动人。我一听到他唤我‘红红’，我整个人都快融化了……啊，忘忘，用我们的爱情浇灌这北界的领土吧。” 我下意识去翻了翻牙牙儿的号，发现她已经没了帮会，称号改成了“无聊的游戏”。 我随意在京城逛了逛，不经意间走到了大片桃花树下，和冷月初见的地方。 树下空空如也，只有满城飞花，一地落红。唐风游妓npc提灯走过，却因七夕活动接近末期，不再有玩家跟随其后。因此，京城的街道有一丝人走茶凉的寥落气息。 我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寻找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把人转了一圈，想去做今天的任务。 结果刚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青年身影。红尘闹市中，他是一道出尘的风景线：他留着一头象征着顶级战力的银色长发，紫袍轻垂在翘头短靴两侧，手旋银色弯月轮，又把它们收回去，“玉树临风”用来描述他再适合不过。因为这个发型，我差点认成了一川寒星。直到看见他随机亮出的武器，我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罗轮，不是魔道。 青年的头上写着“恶魔代言人”。帮会名称“若如初见”。 我眨了眨眼，在帮派频道快速打字：“咦？？？小恶魔你怎么变大了？” 【帮派】撑死的碗：是的啊啊啊啊，恶魔底迪真的正太转成男了！好帅！ 【帮派】云备胎胎：恶魔大佬，你缺备胎吗？ 【帮派】恶魔代言人：你不是不喜欢正太体型么。@轻舞翩翩 【帮派】轻舞翩翩：没啊，正太很可爱。 【帮派】恶魔代言人：但你不想嫁正太。 我这才留意到，他的衣服和我是情侣装，色系都一样。顿时觉得这问题有点尴尬。 【帮派】蜂鸟：今天是撞了鬼了，开服玩到现在，第一次看见恶魔大佬转成男体型，第一次看见寒老板卖号。 ……什么？ 我点开排行榜。 1 凤舞翩然，165783 ，红衣教 2 我爱翩翩，163435，若如初见 3 恶魔代言人，137419，若如初见 4 苍雪梧桐，131813，红衣教 5 红衣，130001，红衣教 我又翻了翻一川寒星的号，他名字真的改成了“我爱翩翩”。号没有在线，战力时装都没动过，空间里也没发动态，只有一句个人签名：喜欢就像乘法，只要有一方为零，结果就为零。 打开交易网，按价格排序，果然第一名写着“万界第一魔道脱坑出号，价格乱写的，要买的带价私”，价格是5201314元，账号还在审核中。 第40章 十九瓣桃花 这是预料之中也是预料之外的事。虽然很多人玩游戏是为了战力和打架，但卖号的最少有一半是因为死情缘。 我拼命遏止自己去挽回一川寒星的冲动, 把注意力集中在其它事情上。 这股郁结气儿还没缓过来, 我就发现有人艾特自己。 【帮派】听风：翩翩宝贝。@轻舞翩翩 【帮派】轻舞翩翩：？？？？ 【帮派】无哥是我：听风你tmd再乱叫, 老子打得你全家螺旋升天。 这名字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谁, 直到看见无哥骂他, 才想起来她是无哥的众多前任之一, 最近向无哥求复合失败, 所以开始处处留情。 【帮派】听风：哎呀，这么大火干嘛呀。翩神现在可是单身，怎么只允许大佬对她有意思，还不允许我对她心生仰慕吗？ 【帮派】轻舞翩翩：闺蜜cp，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都在我的情缘黑名单上。现在合帮了, 大家一起玩可以，其它的想都别想。 【帮派】听风：改个名字, 换个身份，又是另一个人。 【帮派】轻舞翩翩：你再说一个字我就退帮会。 【帮派】听风：哇, 好凶，怎么你和无无一样凶, 呜。 8月14日早上维护过后，七夕活动结束, 更新了中元节活动，时装主题叫“奈何”，暗指奈何桥, 又有人鬼情未了的无可奈何感，男女装都是鬼魅红袍子，前者名为罗刹，有些像白素贞和王祖贤版《倩女幽魂》的混合体；后者名为画皮，头发更长，衣服红得更纯粹。 相比较七夕的仙儿，中元节的浓墨重彩又让很多玩家眼前一亮：天上的烟花消失了，夜空被一片深深的靛蓝色取而代之。万界所有城镇都点满了大红灯笼，京城的流水中满满都是玩家放的荷灯，荷灯静静漂流，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燃烧的星空掉落到了凡间。 我平时最喜欢活动更新，本来是冲着时装去的。但也不知是怎么了，看见那么好看的时装，又欧皇附体般很快就抽奖抽出来了全套，却连穿在身上都嫌麻烦。 我和小恶魔组队把一条任务做完，看看时间，才上午十点，顿时觉得在线上没事做了。正准备下线，发现系统邮件里出现了两个新的未读邮件主题： 《第四届‘桃花杯’全服绘画比赛出结果啦！》 《您已获得新时装》 打开邮件，点了点躺在附件里的两个盒子，果然，第一个上面写着“天宫云影两件套”，第二个上面写着“桃花万界线下周边展示会电子门票”。 这一刻，我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死灰复燃。我握紧双拳激动地叫了一声，光速把天宫云影穿在身上，各种旋转镜头、拍照、花式做动作。玩了十分钟后，我打开那个获奖结果公布邮件，顺藤摸瓜进了雷驰官网的插画比赛页面。我那张画头顶上顶着带数字“1”的金色王冠，评论量也是第一多的： “这画手想要天宫云影想要疯了吧，把它画得比时装本身好看一百倍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wsl！这居然是翩神的画作，天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钱又有才，还让不让人活啊啊啊啊！” “说到翩……只有我一人觉得翩神这个画风很像郝翩翩？”很多人对这条回复“+1”，还有人补充说我临摹得惟妙惟肖。 “原来这里也有这么多郝翩翩的粉丝吗，呜呜，我超想念女神的！但她失踪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唉……” “怎么这么多吹彩虹屁的粉丝，我感觉画得一般啊。”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我觉得好看就好看。” …… 第57节 从无哥那里得知，听风同时撩她三个闺蜜翻车了，有两个人当天就对质发现了他油腻腻的本质，还有一个闺蜜没吭声。这个闺蜜是若如初见的副帮主，战力低，职位高，话语权大。虽然她没透露过自己现实的信息，但从平时那种温柔□□的说话方式可以感觉得出年纪不小，平时在帮派里负责协调人际关系、照顾人。 副帮主结过三次婚，每一任cp都是和她结婚没多久后就长期消失了。她在被第三任抛弃之后，曾经无比绝望，改名叫“三姓寡妇”。现在她有一个cp，是个刚工作的小伙子，战力远不如刚买了个高战号回归的听风。他们俩三天两头就会改一次诗情画意的情侣名，但大家还是习惯叫她三姓寡妇。 这两天，三姓寡妇怯生生地来问无哥，是否允许她和听风组个任务cp。 无哥把她和三姓寡妇的聊天记录发给我看。我发现她还是暴脾气，一点余地都没留：“夫妻任务对等级没要求，只是想做任务的话，你可以开个小号跟自己结婚。” “可是，我们都只是想有个伴儿。” “帮里多少小伙伴儿，你为什么就一定要选择跟渣男结婚的方式？” “他不渣的。你不了解他。” “？？？？你说啥呢姐们儿。都跟他结过婚了，我不了解他？不不，你不要做这种事，两个好姐妹一前一后跟同一个男的cp像什么样子，都在一个帮会不尴尬吗？何况和你和你cp还没离婚，这就跟听风讲好了要结婚，不太好吧？” 然而，三姓寡妇依然坚持要结婚：“相信我，我们结婚只是为了任务。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把高战号留在我们帮，毕竟寒哥才走，你说是不是？我这么做是为了帮会好。无无你相信我，我能拴住他。”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听风的第一志愿是无哥，被无哥甩后他一直不甘心，所以买了个高战号回归，想通过各种刺激无哥的方式，搞得她的圈子乱七八糟。而三姓寡妇还能这么有自信地说出自己能拴住他，也是散发着一种和她年龄不符的天真气息。 “不需要拴他，让他走。” “我不明白，连我老公都已经同意和我和平离婚了，你为什么就不同意我和听风结婚呢？我真的是为了若如初见啊。” “是为了帮会吗？那我告诉你吧，我的原则是不和闺蜜跟同一个男的搞不清楚，就像翩翩说的那样，不管是现在进行时还是前任，只要是闺蜜的cp，绝对不碰。既然你说你是为了帮会，那我就告诉你吧：你俩如果真要在一起，我就退帮。” “无无，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如果要他，我立刻退出。可是你不要他啊，你不要的人怎么还不让人家再找新的老婆了？” “是你自己主动来问我同不同意的。那我的答案就是，我不同意。因为无法忍受自己前任和闺蜜搞在一起，要我说多少次，烦不烦啊。至于你们到底在不在乎我的不同意，你们自己决定吧。月老就在那里，我也没把他从三生树下拖走。” “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我只是想要你的祝福而已……” “行行行，我不过分了，给你送上祝福：首先恭喜二位看对眼，祝99。然后这事违背了我的原则，因为彼此三观非常不合，朋友是没得做了，只能当路人，然后退帮眼不见心不烦。” “无无，你真的太过分了。你这样做是在威胁我们吗？是用战力威胁我们吗？” “我真的觉得很头疼，到底想我怎样？还希望我真心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一对好姐妹，一前一后跟一个男的cp，可能你们觉得没什么，受用得很，但我洁癖很严重的，别逼我了行不行……我只想跟你们当路人啊，不是反目成仇。所以，希望二位不要有被害妄想症，觉得女魔头要来欺负你们了。” 我所谓的路人，就是战场见到了和打所有路人一样打，除此之外所有pvp场所路过不追杀、不开红追击。但我知道，无哥所谓的路人，就是杀无赦。 她们俩争了半天，没有结果，最后无哥用劈头盖脸一顿喷结束了对话：“听风这渣男同时撩三个妹，你只是其中一个，她俩都没理她，怎么就你婊子似的贴上去了？你他妈的没见过男的？” 三姓寡妇发了一排省略号，就没后文了。 我跟无哥说看完了聊天记录，并且表示我也被囧到了。无哥给我打了语音过来。 “翩翩，我是真的不懂，咱们帮的妹子对男生态度一向很高傲，我们也从来没因为男人的事搞不清楚过。包括你也这么想吧，你可是翩神，闺蜜男人想打你主意，你会叫他滚远点吧。”听到我“嗯嗯”了一声，她一击掌说，“对吧对吧，这才是你无哥闺蜜该有的姿态啊。但你知道三姓寡妇后来怎么跟我说吗，她说，都是战力惹的祸，如果听风不是高战，就没有这些问题。还说她只是一个小渣渣，跟听风在一起不会对我的名声有什么影响的。我就纳闷了，我跟她提这些原则的时候，没有一句是提到过战力的。有趣吗？寡妇是这三个妹子里唯一一个战力低于七万的，她反而比高战更关注高战。” “那可能正好是因为在这些妹子里，她是唯一一个没有一个属于自己高战号的，时间久了，难免会缺乏自信，所以听风对她的诱惑才那么大。对你们来说，听风是个买号的戏精舔狗，但对她来说，听风是个高战男神。” 我只是随口跟无哥聊聊，没想到她立刻就去把听风损了一通，以至于听风在帮派里原地爆炸。 【帮派】听风：你说其它姑娘只是喜欢我的号吗？前妻，你太酸了吧。我没有人格魅力吗？你以前被我撩得多么少女心爆棚忘记了吗？@无哥是我 【帮派】无哥是我：卧了个大槽！当时我只是为你的土味情话感到尴尬，也能被你解读成少女心爆棚！ 【帮派】云备胎胎：你们这又是哪一出？最近瓜太多，我吃撑了…… 【帮派】听风：你这么在意我和她的事是为什么呢，我们都只是前任了呀，无无大佬，你是不是有点点失态了？ 【帮派】无哥是我：呵呵，这游戏里只有一个男人会让我失态，然鹅他不是你。 【帮派】大官人：哦豁，是什么人？ 【帮派】无哥是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管他和哪个女生关系好我都怒不起来，只会很难过，变得非常不理智。但这人肯定不是听风，所以你们俩别再自作多情了，乖啊！ 【帮派】大官人：有这么一号人？我怎么不知道？ 看到这里我乐了，发了一条私聊消息给无哥：“怎么突然变得伤感起来了？” 【私聊】无哥是我：我想说的是，我没有后悔怼到现在这个战力。当你强到一定程度，尽管寂寞，但只要自己愿意，真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例如根本不用怕离开了第一帮会会被欺负，遇到听风和寡妇这种三观不合的“朋友”，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毫无损失。 【私聊】轻舞翩翩：你无损失，我们损失就大了。说实话，你说的这个神秘男子不是游戏里的玩家吧。 【私聊】无哥是我：……你怎么知道？？？ 【私聊】轻舞翩翩：我知道啊。 【私聊】无哥是我：你骗人！你肯定不知道！！ 【私聊】轻舞翩翩：梁小邪啊。 【私聊】无哥是我：！！！！！！！！ 你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自己被当成傻子对待了…… 其实最近没什么出门的心情。但游戏里天天被新凤舞追着砍，妈妈又一直叨念我头上快长出蘑菇了，叫我出去走走，于是周末我打印了雷驰送的电子门票，去参加桃花万界的周边展活动。 以前我就参加过一次雷驰北京总部的线下活动，这还是我第一次到雷驰的上海分部。然而雷驰爸爸不愧是大家的爸爸，写字楼还是盖得特有逼格。楼前有一片修剪整齐的长方条绿地，中间放着不规则的长条黑色大理石，面向街道这一面大量留空，都只是为了展示正中央几个白色字体：雷驰thunderchi。它的背后，写字楼的落地窗跟彩绘玻璃似的，反射着相当高级的光，将对面的写字楼在镜面扭曲成幻象。 雷驰内部装修和它的logo一样，以蓝白色为主，一看风格就知道是新型产业公司。 经过前台小姐的指路，我找到了周边展示厅。 展示厅比我想得大，天花板大概离地面有15米，宽阔的墙上挂满了铺满墙壁的巨幅游戏海报，都是雷驰的主打游戏。其中，桃花万界的海报最多，也是最吸引我的。我沿着墙壁往前走，观赏了一会儿，看到前方有一张最大的海报。一个高挑的年轻男人背对着我，正抬头仰望它，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海报上，一个鬼炼姑娘站在鬼神遗迹两座巨山之间，身着万界争霸冠军玄袍，将双匕交叉在胸前，后踢一只腿，银发流云般飘逸，衣袂与缠绕她周身的水墨腾龙翩翩共舞。 这幅画让我愣了一下。 这……这是在抄袭我的时装搭配创意吗？ 我正感到一阵愤愤不平，走过去一看，发现雷驰其实在海报右下角给了我署名权…… 《桃花万界》全服争霸赛冠军得主：凤舞翩然 到底是服霸，咱的vip待遇不错。可以给加我客服鸡腿。 我不由自主笑了笑，又下意识发现旁边的男生好像是挺高的，随意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一刻的展示厅安静得宛如夜间的教堂，有一种神圣的孤寂感。他皮肤白到会发光，袖子挽到手腕，灰色衬衫的扎入裤子，双手插入裤兜，腿看上去简直有两米长。 年少时我喜欢过很多情歌，他是每一首歌的男主角。 曾经只是看看他的侧脸，都会让我先是甜甜地笑，再是涩涩地哭。 时光却那么会捉弄人，它没能温柔地治愈我的伤，反而让如此近距离的重逢带来了尴尬与刺痛。 更糟糕的是，他也在看着我。 以前也幻想过和他重逢的场景。不是当众给他一耳光，就是当众对他竖中指，螺旋飞踢不太现实因为腿抬不了这么高放弃了，拨拨头发翻个白眼也不错……诸多假设的选项，这一刻都跳出了脑海。 “杜寒川……”我抓住自己的牛仔短裤边缘，声音微微发抖，“……在这里，也遇到你了啊。” “嗯。” “最、最近你过得好吗？” 等等。 女人，你在干嘛啊啊啊啊！！为什么会这么卑微！！！那个发誓要和他战斗到底的女人去哪里了！！ “还行吧，刚a了我们公司出的游戏，准备专心工作。” 等等。 他的声音怎么回事？我每天都和一川寒星语音，世界上真有声音这么相似的两个人？我试探地说：“你玩的什么游戏啊？” “这个。”他对面前的海报抬了抬下巴，目光却锁定在我身上。 这样的对望让我莫名感到心里七上八下。我紧张得把双手交握在背后，无法控制地眨眨眼，只觉得心跳快要撞破胸膛了：“……你是哪个区的？” “北界之巅。” “叫什么名字……”我心跳真的要炸了。 他低下头，轻蔑地笑了一声：“当然是你认识的人。” “不可能是我想的那个吧。”我摆摆手，已经完全不愿接受事情的荒谬性了，“不可能，不可能，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当然没有这么巧合的事。”他又一次看向我，扬了扬眉，有些傲慢，“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是有计划到北界之巅的。建立了一个帮会叫若如初见，冲到了全服第一，建立了万界最强战队，追到了自己喜欢的女生，只是到最后计划彻底失败了而已。” 还是熟悉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满不在乎的，傲气的，挫败的，连梦中呓语都让我感动到珍惜每一秒的声音，就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响起。 而不是在一千一百二十外的城市中。 不是我触碰不到的地方。 可是，即便他就在我面前，也依然不是我能触碰的人。 我爱过的人，我恨的人，我恨过的人，我爱的人，这一刻都重叠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我吸了吸鼻子，止住了不太体面的鼻涕，却没止住眼泪，然后又狼狈地用指尖擦了擦眼角：“一……一川寒星？” “以前是。现在叫我爱翩翩。”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张凤舞翩然的海报，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号还没卖掉。” “啊，原来是这样……我早就该发现了。” 已经结束了啊…… 不可以再有期待了。 日光透过雪白的磨砂窗照入展厅，让这片人间有了天堂的美丽与平和。他朝我走了两步，用食指擦了擦我的眼角：“翩翩，哭什么呢。”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不行不行，我要潇洒点，不能在他面前哭，更不能让他看到我被四百块的睫毛膏涂成熊猫的惨状！！！想点搞笑的事，想想无哥的粗口，想想老妈语速飞快的重庆话，想想大官人的rap…… 可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我和他地理位置上的接近，并不能改变任何现状。 不管是巅峰时的从前，还是低谷时的现在，杜寒川这个人，和我都是没有缘分的。 他只能是远远偷望着单相思的对象。 就这样吧，我不想再受伤了。 可是，刚抬起头，就碰到了柔软的东西。 意识到那是他的唇，受惊的情绪还没来得及传递到脑海中，他已经捧着我的脸，再一次地、重重地吻了我。他皱着眉，在我唇边轻声说：“我知道你不会给我机会了，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说。我试着解脱，但就像这一回一样，每一次都失败了。实在不行，就像之前约定的那样，我等你黄昏恋。” 然后，像是放弃了挣扎，他放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41章 二十瓣桃花 这一天以后, 我收到了一封系统邮件，他们说策划和美工看中我的画风, 问我有没有兴趣为明年进入制作流程的《桃花万界2.0》画cg图。 第58节 虽然我没有为画过游戏类的商业稿, 但我知道相比出版行业、影视行业等等，游戏公司给钱是最壕的。这些钱当然不足以让我清了债务，而且很可能和杜寒川有关系, 但沉寂那么久，总算快有一笔收入，我的心情别提有多激动了。 当人习惯了天堂，哪怕在凡间生活, 也会像活在地狱；而当人经历过地狱的磨难, 再回到凡间，也觉得自己身在天堂。 同时, 杜寒川的号不再充当尸体了，而是长期在线，但从来不说话。直到帮里有人透露了信息：一川寒星把号交给了梁小邪托管。 听说这一消息，我立刻就去了梁小邪的直播间。 “今天真是有缘, 我正开着寒哥的号，他的万年老对头就来了。欢迎翩姐。”梁小邪反应很快，知道我和一川寒星离婚了，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精准地找到介绍我的正确方式。 果然，他说完以后没人觉得尴尬，直播间里一片刷屏欢呼“翩神居然来了”。 屏幕上，角色名和称号都是高度一致的“我爱翩翩”, 但操作方式、快捷键排序都和本人截然不同，让我顿时感到有些惆怅…… 梁小邪同时在和大家闲聊：“我跟大家讲解一次很有趣的作战吧。我和寒哥第一次争霸战遇到翩姐时，寒哥战力还不到翩姐的三分之二。那时候翩姐在万界还是一骑绝尘的强，估计技能没调，料理也没吃，就开自动跑到人群中央挂机。没想到我们配合得特好，五个人侥幸打赢了翩姐。结果她不再挂机以后，我们几个诶她摁在地上猛捶，太惨了。” 说完他还咂咂嘴，把我给逗笑了。我打字说：“别说了小邪，那是那三个月来我第一次在争霸赛中死掉，我觉得好丢脸。” 其实，当时所有队友都没发现我的情绪，只有聪明的小恶魔发现了，跟我说他要去洗点，配合我，因为不想再看我死了。我没让他洗，只是开了高级闪避和防护技能，料理吃好，第二次遇到他们，开局22秒就完成了三连杀。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赢得漂亮，但我就有了以后会败给一川寒星的预感。 区内榜一的压力就很大了，自然不用提全服第一的压力。作为战队的第一主力和精神支柱，我如果死在角落都不敢说出来，只能继续假装没事一样指挥，不然队友知道了可能都会分神。 “别，翩姐，当时我们才觉得丢脸。知道这件事以后，无无说不想让我丢脸，所以把我号顶了。但咱们那支萌新队伍明显受到了惊吓，之后几场遇到你们，他们都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除了我就只剩寒哥一个人在走位。当时翩姐追着他满屏跑，他都只剩下一点血了，还不忘回避后对你丢一个大招，那个反抗精神，简直了。” 我却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咦，你怎么知道无无顶号后我们打成什么样的，是无无告诉你的吗？” 梁小邪自然地笑了一声：“当时我们俩开着视频，她直接在线给我直播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梁小邪这一天还是没开视频。从和无哥冷战之后，他再也没开过视频了。随后，他继续操作着一川寒星的号，念出一位粉丝的问题：“‘翩姐是老区那位土豪凤舞翩然吗？她玩的是什么职业呢？’直播间有很多新区的朋友啊，我来跟各位说一下。翩姐就是凤舞翩然，但不能光用土豪形容她。土豪有很多，但凤舞飘然的标签一直是聪明、会玩、操作好，大佬中的大神。她玩的是鬼炼。你们发现了吗，几乎所有游戏里，全服最顶尖的高手练的都是物理系近战职业，如刺客和战士……” 这个过程中，欧皇小草莓一直在聊天框里刷屏，小邪长小邪短，小邪老师好，小邪老师棒。 一般主播面对老板这样的追捧，可能早就受宠若惊紧抱大腿了。梁小邪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主播，感谢的度把握得很好，友好而客气，让人听了很舒服。 但是，当那条“无哥哥哥哥哥进入直播间”的vip铁粉专用彩色弹幕出现以后，梁小邪反应就没那么快了。他先是继续解说自己的操作，但十五秒内口误了三次，最后他才说了一句：“欢迎无无。” 也不知是因为听过梁小邪和无哥的传说，还是梁小邪太不自然，或是女人有神奇的第六感，无哥进来之后，欧皇小草莓再也没发过言。 无哥一开始也没说话，听见梁小邪主动和她打招呼，她总算打了一句：“小邪你好。” 这说话方式是无哥吗……我佛了。 梁小邪没再回复她，而是继续解说：“近战抗揍，对装备要求最高，但一旦到达极致，虐杀别的职业就是小菜一碟。通常在同战力的情况下，鬼炼攻速快、回避高、输出高，还有强力破甲技能——啊，谢谢小草莓的铁粉爱心一百连发——看鬼炼，他们还有强力破甲技能，能把天云这种盾型职业都克得死死的，可以说是最完美的职业——谢谢无无的铁粉爱心两百连发……” 欧皇小草莓和无哥一前一后送完百连爱心之后，居然莫名其妙怼起来了。而且，不管欧皇小草莓送梁小邪什么，无哥都会按照比她多一倍的数量也送一份。然后，作为玩得正激情的新区土豪，欧皇小草莓当然不会轻易认怂，又会送更多的礼物给梁小邪。 开始梁小邪还感谢她们，开玩笑说：“这周我人气已经是第一了，两位小富婆，你们这样给我刷好浪费啊，不能留到下周吗？” 但她俩没人理睬他，还是默默互怼中。梁小邪的处境就变得有些尴尬了，他不再开玩笑，而是沉默地操作着杜寒川的号。 很快，直播间的人数就开始飞速增加，很多其它主播的粉丝也过来强势围观。梁小邪居然有点沉不住气了，俨然说：“好了好了，谢谢小草莓和无无，你们不要送了，你们把聊天框大家说的话都刷没了……” 但依然没人理他。 不出二十分钟，两个老板都分别刷了四五万元的礼物。 这期间，有一个叫欧皇小苹果的网友说：“我真是看不懂无大佬的骚操作。上次在直播间喷小邪的人不就是她么，现在怎么又没事人一样跑回来了？感情这不是在请主播，是在谈恋爱嘛。”看名字，应该是欧皇小草莓的亲友。 无哥哥哥哥哥：“你他妈的还是闭嘴吧。”她停下来说了一句，赶紧又把礼物补上。 欧皇小苹果：“无大佬居然说脏话，不怕被人说你不是好女孩？” 无哥哥哥哥哥：“老子日了你这个好女孩。” 欧皇小苹果：“……” 无哥又加入刷礼物阵营中不到两分钟，梁小邪的声音沉下来了：“无无，不要刷了。” 无哥率先停手了。过了半晌，她才打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而不是阻止她？” “因为是你先开始怼礼物的。”梁小邪声音很平静，却莫名传递出一种焦虑的情绪。 “是因为她才是你现在的大老板吧。给你刷礼物你还不要，呵呵。” “你要是真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只能说，我不喜欢你这么给我刷礼物。” “不想欠我了，是么。” “不是，你怎么什么事都喜欢曲解成……” 他话没说完，因为无哥没等到答案就退出了直播间。 场面再次陷入了极度尴尬。除了梁小邪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就又只剩下了他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在雷驰直播的私信中找到了梁小邪，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小邪，我记得以前你都不开摄像头直播的，你开摄像头就是为了她吧？” “嗯，她说喜欢看我的脸。”他秒回。 “然后现在你不开摄像头是因为她，新的老板虽然重要但也没无无特殊，对吧？” “嗯。” “所以呢，你和无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明明都很重视对方，真心把对方当朋友的……” “翩姐，就是太重视了，才会搞成现在这样。我已经忘记她是我老板了。” “怎么说？” “年初我和前女友分手后，前女友找我要了一大笔分手费，我又留了一笔钱给我妈治病，彻底穷了。直播这边的礼物打赏和工资又都是一月一结算的，我不想让领导觉得我太缺钱，所以什么都没说。刚好那段时间，无无过来苏州玩，然后，我就做各种好吃的给她吃。她走了以后，我酱油咸菜吃了两周，直到发工资。” “然后，你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反而很开心？” “嗯。那时才刚结束一段谈了两年的恋爱，你说我是不是很薄情。” “你喜欢上无无了？” “不。”他回复得很快，“不是你理解的那样。无无是我老板，是我朋友，我是绝对不敢对她有什么想法的。而且，我已经因为想赚钱失去了女朋友，如果再跟无无闹出点什么818，那真是为了赚钱连职业操守都不要了。虽然她最近对我过分了点，但这点度我还是知道该怎么把握。” “哈哈，好的。但我想跟你说的是，无无才说了一些话……”于是，我把无哥怎么描述梁小邪的话告诉了他。 他隔半分钟才回复：“……真的？她真的这么说？” “对，一字没改。” “她只是情绪上来了，想怼听风吧。她的脾气我知道的，不用当真。” 聊了一会儿，梁小邪也下播了，说最近都没休息好，先去睡觉了。我回到游戏里也准备下线，却发现一川寒星的号在线，还因为一发入欧魂上了系统公告。 【私聊】轻舞翩翩：小邪？你不是说下了吗？ 【私聊】一川寒星：不是。 我呆了一下，想到是什么人在上就忍不住笑了。可是再多想一下，又感觉有些想掉泪。 最近情绪好像有点敏感了…… 还好虚拟世界有最佳的保护网，可以用文字掩饰情绪，他完全不用感觉到我的难过。 【私聊】轻舞翩翩：……原来是你这个狗托本人上线了。 【私聊】一川寒星：放你的x，老子是充了钱的。 【私聊】轻舞翩翩：托就是托，还找这么多借口！我居然被一个托打败了，雷驰真狗。 【私聊】一川寒星：你要看我苹果商店的充值记录吗？ 【私聊】轻舞翩翩：那最后钱还不是进你爸口袋了，你爸不还是会把零花钱给你！ 【私聊】一川寒星：那你爸还不是从别人那里赚钱，最后把钱给你了！ 【私聊】轻舞翩翩：不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了，咱们聊聊实际的。校庆那天，你在台上演讲之后，很快就用游戏微信给我发了一个消息，说你在做牛排，那是怎么回事？ 【私聊】一川寒星：库存图啊。 【私聊】轻舞翩翩：……那第二天你为什么一大早就在北京了？ 【私聊】一川寒星：不能坐清晨飞机赶回去么。 【私聊】轻舞翩翩：为什么绘画比赛的大奖是天宫云影？ 【私聊】一川寒星：我让策划弄的。 【私聊】轻舞翩翩：那cg插画师聘用，也是你安排的了？ 【私聊】一川寒星：不是，我只是把你的画丢给了美工，他们毫不犹豫就说要聘用你，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吧。 【私聊】轻舞翩翩：杜寒川，你现在也是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些，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咩吗？ 【私聊】一川寒星：反正我俩都死情缘了，现实你也早晚是你男朋友的老婆，我还需要在你面前演？我看上去又这么闲么。 这几天我一直心情低落，羡慕他可以用这么无所谓的语气说出来。 但也是因为他的满不在乎，我觉得情绪放松了很多，叹了一口气，琢磨着字句继续回复他。 【私聊】轻舞翩翩：其实，我和没有什么男朋友。我们俩早分了。 【私聊】一川寒星：？ 【私聊】轻舞翩翩：这两年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近一年恶化得比较厉害。我们全家都在很危难的阶段，我自己状态也不是特别好吧，所以和前男友关系渐行渐远，今年上半年彻底分了。 【私聊】一川寒星：你家里发生了危难，他选择离开你？ 【私聊】轻舞翩翩：不是不是，他没有离开我，一直陪着我的。他后来只是累了吧。 这些并不是故作宽容的话。 我知道，一个人如果情绪太沉重，或者人生太坎坷，确实会让另一半想跑的。 郑飞扬已经尽力了。他在挣扎了很久，最后把选择权交给了我。等我说，分开吧。他也就走了，不用当主动离开女友、在女友危难关头选择放弃的坏人。他走的时候难过，同时，应该也松了一口气吧。 后来的悲伤与挽留，也不过是因为他本性中依然善良的内疚罢了。 【私聊】一川寒星：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事我几乎没跟外人提过，老同学问起近况，我都说一切都是老样子。不太愿意外扬家丑。但是，对杜寒川在这方面的品质，我就有一种无条件地信赖感——他是一个很糟糕的前男友，但在为人方面，我觉得他是大气而光明磊落的。 所以，我就毫无保留地向他交代了所有情况。 【私聊】一川寒星：其实听你说了这么多，我觉得你爸爸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但身边缺一个懂金融的人。董事长不能什么事都管的，他这算是被人坑了。这样，你来雷驰的时候我们详谈。明天就来吧。 虽然并不想见到他，但只要对爸爸能有一点帮助的事，我都愿意尝试去做，所以，第二天我又去了雷驰。 上海最近总是保持着三十五度的恒温，偌大的尘世虽然炎热，又如此孤独。从陆家嘴往对岸看去，外滩人来人往，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生命。这一边，冰冷得就好像只剩下高楼、江中汽轮的鸣笛。 这次和杜寒川会面是在会议室里。 第59节 杜寒川换了一件白衬衫，还是习惯性地解开领口前两颗扣子、把袖子挽到手臂上，露出骨骼分明的手腕和腕表。他让我挑了茶水和饮料，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我昨天一直在纳闷，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不想说。”看了他一眼，我有些不爽地看向桌面。都已经闹成这样了，还是遏制不住喜欢他的颜。 “是死要面子吧。”我听见他嗤之以鼻地笑了笑。 “是为了尊严。” 这是乱回答的。其实是因为无法完全相信网络上的人，对一川寒星还无法做到十分信任。 “你这就是死要面子。尊严是用努力换来的，而不是藏着掖着憋出来的。乞丐若能早起，就不至于当乞丐。你看看这一年你都在做什么，都没钱了还氪金，你脑子进水了？” 被人戳中痛处的感觉不太好，我气鼓鼓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唧唧歪歪叨念这么多，你这生活在云端里的公子哥儿懂什么。” “拜托，我也是有过低谷期的好吧。” “那你又是怎么做得呢？你做得比我好？” “比你糟多了。” “那你还说我！”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曾经怎样虚度光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苦口婆心劝你：情绪失控对解决问题是没有任何帮助的。一般人我才懒得说。你得感谢我。” 我哭笑不得：“哇，我真是不敢相信，你这自大的习惯是一辈子都戒不掉了吧。” “算了，你比我那时候惨多了。那时候我女朋友好歹是坚定不移要跟我在一起的，你前男友就不一样了，真不是个东西。” “都跟你说了，我没有怪他。他已经尽力了，而且他现在有了新女友，他对新女友也挺好的，他们俩肯定不会再遇到我们家这样的坎坷了。” 杜寒川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用手背轻撑着下颚角：“有趣，这样的坎坷为什么不会发生在新女友身上呢？为什么你就遇到了呢？” “他新女友就是普通家庭出生的，没我家这么多波折吧。” 他闭着眼点点头：“你说对了，有多大的摊子就要背多大的锅。生成太子爷可能锦衣玉食被万众追捧，却也可能被兄弟谋杀。一般家庭的男生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被兄弟谋杀呢？同理，一般家境的姑娘也不可能二十二岁背五千多万的债务。而你前男友经受不住更大的打击了，五千万可能会让他前半生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以前他娶你，爱情和理想都有了。而你遇到这样的事，他就得在爱情和理想中做选择了，所以我相信他也是经历过一番痛苦挣扎的。” “嗯，我也相信他不是立刻就走的。” “所以你们俩最大的问题，不是你遇到了多大的困难，而是门不当户不对。” “额。”我抽了抽嘴角，用唇缝无奈地吐出几个字，“你的天子骄子王霸之气怕是藏不住了啊，杜少爷。” “你信么，如果他是在这个阶段遇到你，肯定不会追你。” “信。” “但我不一样。我见惯了风雨，又喜欢做风险投资。所以如果当时我是你男朋友，你越惨，我反而越不会放手。”他耸了耸肩，“不过算了，你早就已经不打算要我了，我们还是聊点有用的东西吧。你今天回去以后，记得找你爸爸公司要一份这些资料。最好让财务做一份资产负债表，公司银行流水单打印一份。” 说完，他推了一张手写的清单给我。是我曾经迷恋得直发花痴的字体，但字体比当年潦草了一些，应该是因为在国外久居过的缘故： 1.所有债权人的名称。 2.本金是多少？利息是百分之多少？ 3.借款的初始日期。 4.借款的到期日。 5.借款已付利息是多少？ 6.罚息是多少？ 7.公司账上还有多少冻结资金？ 8.每个银行现金还有多少？开户行是什么？ 9.资产情况？有什么器械、车辆等设备，设备的买进时间、价格、数量有多少？ 10.公司是否抵押给银行了？ 11.公司无形资产有多少？ 12.公司是否有应收账款/应付账款，是多少？ …… 看完这些，我有些懵：“你在雷驰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 “职位么，大概是财阀太子爷吧。”他云淡风轻地一笑。 “我觉得你是有毒傻大爷吧。”我无奈地摇了摇脑袋，起身推好椅子，往门外走去，“好了，谢谢你，我这就回去问问看。” 可是刚拉开门，门就被一只手按住了。我下意识抬起头。他背光而站，表情不太清晰，只有声音变得温柔了很多：“翩翩，多陪我一会儿吧。其实在英国那段时间，我真的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似乎还在酝酿着后面的话，这时门外有人敲了两下门：“杜经理，请问获奖画手‘轻舞翩翩’在这里吗？” 这是郑飞扬的声音。 第42章 二十瓣桃花 我和杜寒川对望一眼, 眼见他正要开口说“在”，我赶紧上前一步, 捂住他的唇, 拼命摇头。 杜寒川微微错愕地愣了两秒，点了点头, 等我松开手，顺势握住我那只捂他嘴的手, 按在他的胸膛, 然后说：“这里没有这个人，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他的手比我想的还要大，体温比我的略高些。我想把手抽回来，他却伸开手掌与我十指交握，再把手滑下去, 就再也不放开了。 郑飞扬应了一声，脚步声渐远，随之门外只剩一片寂静。 杜寒川迷惑地说：“这个人是《桃花万界》的项目负责人,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在这里？” 我再度抽了抽手，他紧握了一下, 停了停, 又像是想明白了一样放开了。于是我后退一步，压低声音说：“是前任啊。” “前任？” “对，而且是苍雪梧桐。” “苍雪梧桐？”杜寒川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们区那个苍雪梧桐？” “对……” “等等，你等我理一理思路。”他抱着双臂, 垂头思索了一会儿，“所以，你是被绿了还被绿了？” “他想在游戏里跟游戏里的我绿现实的我没绿成，然后我们现实分手之后他放弃了绿我转而跟白衣奔现了，他跟白衣应该不算绿我，因为他们俩奔现之前没多久还在游戏里想跟我在一起。” 杜寒川皱了皱眉，撑着下巴点点头，也不知听懂没听懂：“贵圈真乱。不过，有个事情我说对了。” “什么事？” “你这个前男友和你果然不是门当户对的。” “还可以吧，他家在西安好像还挺好的啊，开了个小公司。” “水果摊挂个营业执照也可以算公司。你是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还是相信掌握他个人信息的大大大老板的儿子？”不等我回答，他已经笑了一下，“如果他在老家真有他说得那么好，也就不会这把岁数还在这里打拼了。” “什么叫这把岁数，就你年轻。” “那是必须的，我才二十四呢，是小鲜肉。” 看见他漂亮的脸蛋上露出神采飞扬的笑容，我承认体内遗传自我妈的颜狗基因在蠢蠢欲动了。但想到他是为什么事而如此得意开心，我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杜寒川，我怎么觉得你婊里婊气的？” “有吗？没有吧。” “你在婊郑飞扬吧。” “没有没有。我们二十四岁小鲜肉，不需要婊三十岁大叔，毕竟没体验过三十岁的感受，想婊也婊不了。” 太明显了，再追究下去我怕是有点傻。我再度抽了抽嘴角：“对哦，你上次还跟我说你二十五呢。” “故意说的。为了不让你猜出我是谁。” “哇塞，你这家伙，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才能说出如此厚颜无……”我话说到一半，忽然门响了一下。 然后，“咔嗒”一响，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我和杜寒川同时朝门口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身穿天蓝色的t恤和黑色西裤，手戴我爸送的那块手表。他脸颊窄长，鼻梁和眉骨高得像混血，微带鹰钩，原本面露微笑，与我们面面相觑以后，惊愕得笑容渐渐烟消云散。因此，他的面相变得略带攻击性。他盯着我，一字一句说：“郝、翩、翩？” “啊，嗯，郑飞扬，你好啊。” “杜经理早。”他看了看杜寒川，露出了柔和的微笑，又看了看我，“郝翩翩，你怎么会来雷驰了？你还认识杜经理？”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杜寒川，他也正一脸迷茫地看着我，像是在等我发号施令。可郑飞扬到底是一个通过智慧改变命运的男人，还没等我们开口，他已经微微张了张嘴，恍然大悟状：“你是凤……不，轻舞翩翩。” 我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想通了郑飞扬一点也不好忽悠，所以干脆放弃了挣扎，努力堆了堆脸上的肌肉，想凑出一个笑容：“嗯，我是轻舞翩翩。你是负责签约插画师的吗？” 我好尴尬。 更替他尴尬。 虽然他表情不夸张，但我已经从他眼神中读出了他脑中正在进行各种跑马灯的表演，同时应该还在回忆他有没有在我面前掉过马。 还好他并不知道我知道他是苍雪梧桐，不然他现在应该会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对。”他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杜寒川，露出了嘴笑眼不笑的英国式假笑，“来，我们去楼下谈签约的事吧。” 我跟他走出去。刚一出门，他就把我拽到一边悄声说：“翩翩你不是在打官司吗，玩游戏还砸一个凤舞翩然？还有，你跟我们太子爷也认识？” 我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你怎么知道凤舞翩然是我的号？” “拜托，这是我负责的游戏，凤舞翩然是我们最大的客户，我当然知道她是谁。你实名认证用的是谁的身份证？都三十七岁了。” “你别管这些啦。我这情况，总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证。” 提到实名认证，我突然想起郑飞扬应该是跟白衣奔现前那段时间跳槽到雷驰的。在那之前他在游戏里猛追我，后来突然放弃，原来很可能不光是因为我说家里负债，还有可能是看到了我的实名认证信息…… “那你跟杜寒川是怎么回事？”这问题他问了两次，可能是因为太好奇了，以至于杜寒川出现在他身后都没察觉。 “当然是游戏奔现。”杜寒川从他身边绕过，走到我身侧，自然而然地搂住我的腰，“我和她在游戏里结了婚，现实里也快追到了。” 我拨开他的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谁跟你结婚了？早离了好不好。游戏没在一起，现实也没追到。” 而郑飞扬不愧是表情管理专家，他听我们讲话，露出一脸慈爱的笑，从脸上丝毫察觉不到情绪波澜。 后来，我们三个人直接就在会议室里谈了合作的事。 游戏公司果然都很有钱，一张精细的人设图居然给五万块。这种合约还用多说么，签签签。但是，郑飞扬准备去打印合同之前，杜寒川又把电子版改了一些：删掉了几条不利于画手的条款，增加了几条保障画手的条款，还把单幅作品价格从五万改成了十万。 然后他亲自把它打印下来，拿给我签。 我迟疑着，始终没动笔：“这个……太贵了吧。十万都是那种极致精细、用来做游戏都太奢侈的程度了……” “当然不是只要你画画，你的粉丝那么多。等你画好了还要你打广告宣传。这笔生意我们不亏。”杜寒川对协议扬了扬下巴，“你还在犹犹豫豫个什么，赶紧签吧。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哦……好。” 第60节 我正想动笔，他用手挡住合同：“你先把我从所有黑名单里放出来。” “……” 合约签好以后，我一个人出了雷驰大楼，郑飞扬却跟下来，拍拍我的肩把我叫住了。一阵嘘寒问暖之后，他进入了主题： “翩翩，我看太子爷现在追你追得这么猛，也不好打扰他的雅兴，但作为你前男友和一个父兄般的朋友，我还是想给你一句忠告：我们杜少爷不是一个省心的男生。他爸有多有钱，他就有多少风流债。他之前有一个未婚妻，两个人连订婚宴都办好了，因为在《桃花万界》线下活动上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生，就到游戏里去氪金猛追，也不知道追到了没，反正那之后没多久，他和杜董就在公司因为要退婚的事吵起来了。” “线下活动？”我冥思苦想，“是……今年情人节那个活动？” “对。”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同事全都知道。说那天他在活动上就跟丢了魂一样，别人跟他讲话，十句里有九句他都听不进去，特别反常。” “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呢？” “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没到雷驰工作，就只听说她个子挺高的，穿了一条大红色的冬季长裙。” 那条裙子是我最喜欢的一条，所以都不需要回忆就有了答案。我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如果郑飞扬所言属实，那其实杜寒川确实一早就知道我是谁，但还是坚持要在虚拟世界里跟我当游戏cp，也同意不奔现……是因为什么呢？ 我试探着说：“那之后，他就要求要退婚了？你确定？” “嗯，两件事靠在一起的，肯定是为了那个红裙子女生。” 我又想起杜寒川曾经在游戏里对我说过：我知道你现实里要嫁人的。你的现实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想在虚拟世界里得到你，毫无保留地爱你，我就满足了。 类似的话，他说过很多次。 那时候，他已经知道我就是郝翩翩了。 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呢…… 他是真的放弃了我的现实，还是以退为进，或是二者皆有？ “那是我。”我轻声说道。 郑飞扬愕然：“你？可是那次活动我同事都说客服邀请过你，你没同意啊。” “我在。我不太想露脸，所以自己偷偷买了门票去。”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不太好看了：“哦，这样看来，那个女生就是你吧。” “可能吧。” “那他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吗？他如果不知道，以后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可能……你懂的。尽早告诉他吧。” “他知道。” “是么，这样我还是觉得他不太可靠。”郑飞扬扁扁嘴，摇了摇头，“他到游戏里追你之后是很专一，愿意为你花那么多钱，也很有诚意。但翩翩，这些钱只是他的零花钱，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而且，一个男生可以为了你抛弃他的前女友，就可以为下一个女生再抛弃你。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把自己保护得挺好的，我不想你受伤——他太年轻了，还喜欢新鲜事物，包括女人。” 对杜寒川来说，我并不新鲜，甚至可能是他高中过度到大学时最无聊记忆的女主角。 郑飞扬的话肯定有酸的成分，却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回家以后，我心事重重地联系爸爸公司的副总，整理了杜寒川找我要的清单发给他。不出两个小时，就收到了所有的数据，然后发给杜寒川。他看了说他对word感到头疼，叫我做个表格给他。我又老老实实整理了excel格式的发给他。 发完以后，我忽然想起这些都是爸爸公司的机密，我居然这么直接发给别人，会不会不好…… 可是，第六感告诉我，他是非常可靠的。 直觉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让人觉得很没底儿。于是，我把这些情况全部在电话里告诉了侯曼轩。她耐心地听我说完，笑了两声：“所以翩翩，你现在的疑问是什么呢？” “我明明对杜寒川有阴影，为什么还要告诉他那么多事，而且现在依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这还用问吗？因为杜寒川很强啊，你并没有什么可以被他利用的地方。打个比方说，你家里遇到了困难，肯定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一个碰瓷的老头，但如果这时候埃尔维斯·普雷斯利出现在你面前，你应该不会太介意告诉他你的秘密吧。” “如果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告诉他我的秘密，而是睡了一天被人掐着人中叫醒。”我面无表情地说道，“咱们能不能举个不那么脱俗的例子。” “好吧，那就假设本来你很颓丧，对自己特别没信心，英国女王突然再告诉你，你身上有可以让她用到的特质，你是不是就会觉得特别受宠若惊，人生重新开始了？” 我想了想，点点头：“嗯……会。” “这就是你面对杜寒川的心态。” 我和她又聊了一会儿，手机震了几下，出现了新的微信消息提示。我这才与她道别挂机，打开微信看了看。 杜寒川把我和另外三个人拉到群里，把他们分别艾特了一遍，说：“就像刚才我在电话会议里说的那样，我女朋友的官司麻烦各位了。@翩翩，这三位是全国前三事务所的律师，以后你有什么疑问都找他们好了。” 于是，我和三位律师分别打过招呼以后，杜寒川开了群聊语音通话，和我们一起讨论了一个半小时官司的事。最后他们问清了公司的具体情况，找我要了各种文书的扫描件，就各自忙去了。 挂了语音后，杜寒川和我互相加了私人微信，重新拨打了我的语音。 “你干嘛在群里说我是你女朋友啊。”还不等他讲话，我已经质问道。 “不说你是我女朋友，我怎么让他们给你降低诉讼费？他们很贵的，平时就算咨询都要提前两周预约。他们现在这么给面子，也是因为和雷驰有合作关系。” “是这样吗，那谢谢你哦。帮了好大忙了。” “你这突然变软萌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一听到不是我女朋友这么开心的吗？” “没有没有，寒老板高攀不起。” “其实，我都不知道郑飞扬在想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短视地选择离开你。即便还不清所有债务，你的部分靠你一己之力也可以还掉。” “我？不可能啊，我只是个画画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大部分人都不在温饱线上挣扎了，对精神层面的追求远超过以往，所以艺术家也越来越值钱了。打个比方说，你在微博上贴的幻想中的古风世界可以卖给游戏公司做概念图，你自己再加入部分设定当世界观，自己投资，打上郝翩翩的标签，广告费都省了。” “哈？还可以这么操作的？” “还有，以前你连载的那些四格漫画，都是可以改编成动画片的，跟x站合作，连载到一定集数，拉赞助做电影，电影你自己投资一部分，提成，再同步推行你自己投资的游戏。要还清你的债务，不说要十年吧，三五年总是能还掉的。” “电影？”我不由自主歪了歪脑袋，感觉像在听天书，“我随便画的漫画，做成电影？亲爱……额，嗯，亲爱粉丝们都会觉得很好笑的。” 他低低笑了两声，声音沉沉的，听得我耳膜里都一阵阵发麻。他难得没有拆穿我：“这么没自信？” “说实话，完全没概念，而且也并没有这样的合作方找我。”我伸手揉揉肩，缓解一下尴尬的压力。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了。” “啊，你要帮我吗？”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觉得更窘迫了，但出于好奇心理还是忍不住多问，“你……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有初恋光环在，是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有。但最多占了10%。如果过了这么多年，你变成了一个满脸横肉、满脸痘痘的大胖妞，再是初恋也无济于事吧。你其它方面得多优秀，我才能接受你长成那样……” “这么说，你是觉得我好看的吗？”我问得风平浪静，其实很忐忑。 “不然呢，不好看谁跟你谈恋爱啊。” 我想了想，拧起了眉：“咦，不对啊，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跟我在一起不关心我是不是漂亮，你不在意外貌什么的……”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漂亮啊，都知道了干嘛还要说出来，免得你得意忘形。” “……”我一头倒在床上，“你赢了。” “人一定要认清自己，知道自己值得多好的人，也别太高估自己的价值，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己。所以，我会对你这么好，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初恋，更因为你足够好。” “诶……突然肉麻。” “在考虑你的未来发展方面，你以为我是单向输出吗，我没这么傻。我们翩神就是个小摇钱树。” 我叹了一口气：“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也不用浪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痛苦整整一年时间。” “纠正一下。男朋友会在你痛苦的时候安慰人固然可贵，但真正有本事的男朋友根本不会让你痛苦。如果你一开始就跟我在一起，你压根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打住，怎么又开始男朋友女朋友了。” 身体里散发着太过想要依赖他的冲动，我晃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能被一时半会儿的表象迷惑，这人可是杜寒川，不再是纸片人一样的一川寒星。 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一开始我买佳人翩翩的号，你那么快发现那不是本人，而是我，其实不是因为看见我调号做出的改变，而是通过后台查的数据，对吗？” “当然啊，总不能直说我找技术帮忙了吧。但你是不是傻，一天有那么多成交的账号、做出调整面包，我怎么可能通过号属性就认出是凤舞翩然大佬了。忽悠你的你也信。” 我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我要去打游戏了，不跟你说了。” 挂了通话，登上游戏，我本来心情还挺好的，一边进入游戏场景一边叫外卖。结果刚叫好外卖回来，我发现自己的人物已经死了。 系统提示：您已被凤舞翩然击杀。您的经验损失1%，装备耐久度损耗5%。 没事。常规操作。 我很淡定地转了一圈画面，发现新凤舞没出现在我周围，就点了复活起来。结果刚起来，又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我的面前。我赶紧跳跃起来想逃，她锁定我，毫无章法地打出一套技能。 风动竹林，枝叶轻响，我俩落入月下池塘中，你来我往地打了十多个回合。这一回很奇妙，这个人完全不会操作，连勾魂血影的基本玩法都不会。我居然打掉了她三分之一的血，又躲过她七个技能一个大招，最后轻轻松松地跳上房顶，用我的who is 万界鬼炼第一人凌空逃跑技能躲进了家园。 【私聊】轻舞翩翩：今天不是却阳上的了？ 【私聊】凤舞翩然：偷别人的未婚夫，感觉还不错，是吗？：） 【私聊】轻舞翩翩：？？？ 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我还没等到她回复，已经有连续三条喇叭出现在滚屏位置，一次比一次劲爆： 【喇叭】紫衣：一川寒星到上海找你开房，你约得开心么？ 【喇叭】紫衣：现在他返程回北京了，你是不是还在回味最近连续的激情一周、夜夜笙歌？ 【喇叭】紫衣：在叫你呢，轻舞翩翩，装什么小白菜。 第43章 二十一瓣桃花 玩了这么久的《桃花万界》，对于这个游戏牵扯现实的狗血818, 例如什么三角恋, 什么婚外情，什么千里送, 我早就见怪不怪, 可以平静地一边吃瓜一边看，连个“哇”都不用哼一下。喇叭骂战参与很多次、两个帮派屠来屠去也经历过很多次，但我一直以为自己和牵扯现实的撕逼不搭噶。万万没想到…… 果然是常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鞋。 【世界】煮酒听雨：卧槽，这是什么瓜！二位大佬不是离婚了吗，寒老板不都卖号了吗？ 【世界】清爽甜心：卖什么号呀, 没看到人家交易网上卖5201314吗，没看到人家名字还没改回来吗, 小两口闹着玩用分手秀恩爱你也当真, 我也是服了。 【世界】雷雷雷雷雷：这年头女人比男人劲爆多了，动不动就是开房开房，说得好像是翩神和寒老板的贴身萌宠一样, 连他们开房你都能看到。 【世界】elva：这样8人家现实好像不太好吧……也雨女无瓜呀。 【世界】烟岚弄影：就是, 人家在游戏里是cp，现实见了面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是小情侣的正常行为吧。紫衣大佬这样开喷，感觉好掉价。 【世界】夏日凉：所以我最粉上的cp连现实都在一起了是吗！！是不是马上就生小包子了？ 【世界】秋月moon：凉凉你发什么神经啊，看私信。 【世界】向日葵的种子：大佬的爱情果然牛逼，连续一周, 我佛了，你寒哥龙马精神…… 我原本以为会被群众的口水淹没，没想到除了个别男生会说油腻的话，猥琐yy开房细节，连红衣教的人都没怎么发起攻击，而其他帮派的玩家几乎都在帮我和一川寒星说话。 当世界上正讨论得沸沸扬扬之时，我收到了一条队伍邀请，点进去一看，是a姐妹花。 第61节 【队伍】美人爆爆：报！！！翩翩，我跟你讲啊！！我们若如初见fbi小分队刚才发现一个好大的秘密！原来！红衣就是个傻子！！ 【队伍】轻舞翩翩：这好像不是什么秘密。 【队伍】云备胎胎：不不，爆儿的意思是，红衣被紫衣坑了，一直被坑到现在才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还是撑着，死要面子没有说。 【队伍】轻舞翩翩：啊？ 【队伍】美人爆爆：你还记得当初你和她们是怎么闹掰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红衣刚和我们翻脸那会儿，是挺闹心的。单挑我谁都打得过，但一到团战，我就会被红衣教的人按在地上摩擦，帮里的小伙伴儿们也是各种被穿小鞋。帮会里的小哥哥都问我，翩翩你为什么要忍着，还在念旧情？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朋友，你是不是太圣母了一点。 当时我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只告诉他们，对老朋友下手别太狠了。现在想想，很可能是因为那会儿受挫，让我想到了现实的挫折，内心对现实反抗的恐惧加剧，一下气儿没了。就因为我犹犹豫豫太多次，帮里的战斗民族都觉得很失望，很多人退帮。留下来的佛系玩家又害怕红衣教，帮里士气很低落。 那会儿红衣为了膈应我，用了很多不太厚道的竞争手腕，例如把我在交易所便宜挂给帮里高战的装备卡秒截了，例如发我的聊天记录给帮里其他人看说我人品不好，例如告诉他们只要离开皇族，哪怕不去红衣教，红衣教也不会为难他们……于是又有大批墙头草退帮，眼见帮会摇摇欲坠，我们紧急开了多次帮派管理讨论会，军师开玩笑说，翩翩你去勾引一川寒星啊，美人计，合帮若如初见，我们就翻身了。 我说，那也要人家看得上我呀。然后补充了一句，开玩笑啦，还是自己加油吧。 那天讨论还是无疾而终，但我印象很深的是，当晚我就收到了苍雪梧桐的私聊。他大概说了这样的话：“凤舞翩然，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枉我以前还一直站着你这边，帮你一起骂一川寒星，结果你嘴上说着讨厌讨厌，心里早就对人家有那点意思。呵呵，我开始哪怕知道你人品不好，也还有点同情你，现在才知道你人品是真的有问题。你说，你还有什么事不是假的，你什么都是假的。”现在回想，他说的“假的”应该是指他通过后台查到我的注册身份证是三十七岁，而我一直告诉他我是大学生。 当然，当时我不知情，就觉得得气。被白衣带跑投奔敌对已经挺糟心了，他还说这么多糟心话来补刀。我当场开红把他杀了。看见系统公告后，红衣带着一群人来杀我，白衣带领红衣教的妹子们心疼苍雪梧桐。 我和他们对砍了半天，他们各种死来又死去，但一条qq消息让我停止了手上的操作——出版社编辑跟我说，对不起啊翩翩，你这个画稿真的很不错，但因为我们收到法院通知书，可能出版要延期，而且到时稿费也不可以支付给你，会被冻结，强行转给这个叫石天的公司。 当时我整个人都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捂着脑袋靠在转椅上，站在原地让他们杀。 这么闹心的记忆我当然不会忘记。 【队伍】轻舞翩翩：当然。不仅记得，我还记得闹掰之后红衣下手特别狠，简直像我现实抢了她老公似的。 【队伍】云备胎胎：你虽然没抢红衣的老公，但你抢了紫衣闺蜜的老公。 【队伍】轻舞翩翩：紫衣闺蜜？白衣？ 【队伍】云备胎胎：不是，是凤舞翩然啊，就是买你号的那个。我们才知道，她是寒哥的女朋友，早就派间谍来游戏里盯着寒哥了。这个间谍就是紫衣。劲不劲爆。 【队伍】轻舞翩翩：不是吧，你们怎么知道的？ 【队伍】美人爆爆：翩翩你自己说的话都忘记了吗，帮派频道=世界频道。红衣教那么大的帮会，是不可能有秘密的啦，哈哈哈哈！但是，还有更劲爆的！ 【队伍】轻舞翩翩：你们小号这么多，小心被她们反间谍了。 【队伍】美人爆爆：不是！红衣其实是被挑拨离间了！你看我发给你微信的聊天记录！ 我打开微信看，她发给我的是红衣小群的聊天记录，时间是六月份： 红衣：“说实话，我总感觉凤舞翩然没我们想得那么糟糕。我们走了以后，她都没有做出什么反抗？” 紫衣：“她现在处于劣势，不夹紧尾巴做人是会被打死的。即便如此，她都想去和一川寒星组cp打我们。等她变强了，你看她会不会骑到我们脑袋上。” 红衣：“紫紫，不是我不相信你，不相信她喝醉以后吐露真言，但我真感觉不到她有勾搭一川寒星的意思，最多是有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吧。会不会……是我们误会她了？” 白衣：“我们红红大姐头就是善良呀，被人卖了还数钱，我无话可说。” 红衣：“小白你和她是半个情敌，别做评价ok？我想自己判断。” 紫衣：“你想自己判断是嘛，那你看这个自己判断吧。” 随后，紫衣发了一张聊天截图出来，是我和皇族军师的对话： 军师说，翩翩你去勾引一川寒星啊，美人计，合帮若如初见，我们就翻身了。 我说，那也要人家看得上我呀。 后面我补充说是开玩笑的内容没有被截出来。 红衣发了一大排微笑的表情：“果然是我太善良了，亏我到现在还念旧情，还真的把她当朋友看过，呵呵！凤舞翩然，这女人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紫衣：“你懂了吧，对凤舞翩然这种女人来说，没有友谊这种东西。她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只想当万众瞩目的女神，我们对她是否关心，根本不重要。我们都只是她走向称霸全服终点的踏脚石而已。包括万界争霸，包括区内帮战。红红，你太傻了，你以为和她是好姐妹，其实在别人看来你只是她的小婢女。你被她利用了。” 红衣：“我？？我婢女？？她配吗？？我真的服了！” 白衣：“你觉得她不配，大家可都觉得配呢。” 紫衣：“红红你称号不是还没做吗？不如你用‘万界第一女神’好了，我们会一起努力送你上神坛的。小白你同意吗？” 白衣：“嘤嘤嘤，我不怕被人说闲话，红红本来就很强，我愿意当红红的小婢女。” 红衣：“既然如此就拳头说话吧。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 看到这里，我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我一直觉得红衣对我意见那么大不太科学，我和她从开撕算到现在，也就闹了一些鸡毛蒜皮的矛盾，有过一些女生的小纠结，但也不至于翻脸。但她简直像把我当仇人一样，建立红衣教以后，就对我进行了漫无边际的嘴炮诋毁战争…… 结果搞了半天，她人设没崩过：从开区到现在，情商非常稳定，一直处于一个低于普通成年人的状态。白衣和紫衣有几把刷子，一柔一刚，专戳红衣的痛处，同时戳到她的爽点。所以，她看上去是最风光的一个，是红衣教最有发言权的女人，实际上早就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我曾读过一本只用看标题就够了的书，叫《别让情绪失控害了你》。现在特想送给红衣。 【队伍】轻舞翩翩：所以，一川寒星的女朋友很早就派紫衣来游戏里搞事情了，等我被逼走挂卖号，她立刻就把我号买了，是这样吗？ 【队伍】美人爆爆：聪明啊翩翩，就是这样！ 回想过去，我和红衣开始一直相处愉快，我办事严谨，她性格张扬，两个人搭伙组队、经营帮派、打天下，一直很和谐。我和她之间产生裂痕，还真是从紫衣出现之后开始的。再回想紫衣做的这些事，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实在不像她这种尖锐性格会做出来的事。然而想到她有一个幕后主使者，就觉得豁然开朗。 杜寒川这未婚妻是太有城府了。 杜寒川说和她之间没感情应该是真的。因为只有当她搞不定杜寒川了，才会来搞我。而且最近他应该是给她造成了致命一击，她才会终于露脸，并让紫衣散播出如此具有爆炸性的谣言。 而且，现在紫衣在喇叭里也并没有说出一川寒星劈腿变心这类的话，感觉是留了余地的。 她还想挽回杜寒川。 想到这里，我看见世界上有小号刷屏叫大家给他点赞，第六感的雷达发出了电波。我点开了他的空间，结果真的看到了预感中的内容： “轻舞翩翩（原凤舞翩然）没钱氪金，怒卖大号，买小号与新服霸一川寒星组cp，但因为作天作地在大婚前一天强离寒老板。离婚后，听闻一川寒星到上海，轻舞翩翩主动上门，二人酒店激情一周，现寒老板拔x无情甩手回北京，轻舞翩翩独守空闺，以泪洗面，悔不当初。” 很快，这条动态上了热门。热门评论也还好，义愤填膺为我或杜寒川打抱不平的人很少，大部分是“大佬的感情看不懂看不懂”“大佬的故事惹不起惹不起”。但这到底是个十足的肥瓜，它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到了贴吧。 但情况和我想的差不多，818里没有提到杜寒川现实女友的事。他这未婚妻不是傻瓜，这时候还是保护好他的名誉，只让人家觉得我是个廉价的作精。等我被气走了，她再用我号陪杜寒川玩一段时间游戏，差不多就可以收回他心了。 我关掉页面，发了一条消息给杜寒川：“你未婚妻找到游戏里来了。”我被气得手抖，打字都不大利索。 等了十多分钟他也没回消息，我有些头大，但看见他的号上线了，于是叫他看微信。 【私聊】我爱翩翩：翩翩姐，我是小邪。 【私聊】轻舞翩翩：你寒哥呢？ 【私聊】我爱翩翩：不知道啊，我是上来帮他挂战场的。 【私聊】恶魔代言人：翩翩，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私聊】轻舞翩翩：你觉得可能是吗？ 【私聊】恶魔代言人：呼……那太好了。这帮人真能说，打到他们不能说吧。 对于这件事，帮里也在议论纷纷。 【帮派】露露思密达：翩姐都百口莫辩了，寒哥怎么还没上线呀？急死我了。 【帮派】楓葉是我的眼涙℡：我就不懂了，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奔现。好好玩个游戏，扯现实干嘛啊，看她们逼逼叨叨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好心烦。 【帮派】听风：那也是要寒哥的818才会闹得这么大。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不是么，男方用出差当借口到女方所在地，敬个地主之谊，喝点小酒，气氛暧昧一下，啪啪啪。唉，现在的女孩子怎么会这么不自爱，见一次就要滚床单，她们难道不知道事情闹大以后名声会大打折扣吗？她们难道不知道异地奔现就是千里送吗？我只想说，如果有这样的女孩子，请联系我。 【世界】弱弱酱：哇，在战场遇到寒大佬……呜呜呜寒大佬你怎么老打我，你老婆是谁，555我要跟你老婆告状。咦咦咦，你没老婆啊，好失望，没办法告状了呢。 【帮派】无哥是我：你他妈的是在内涵我？@听风 【帮派】听风：我哪敢。 【帮派】无哥是我：你他妈的就是在内涵我！ 【帮派】我帮帮众听风在灵羽之境被无哥是我击杀。 【帮派】美人爆爆：！！！ 【帮派】云备胎胎：…… 【帮派】听风：老无你脑子进水了吧？！动不动就杀人，自己帮的人你也杀？ 【帮派】无哥是我：杀的就是你这条嘴臭狗。对不起辱狗了。 【帮派】听风：我嘴臭？真话往往才是刺痛人心吧，大佬。你和梁小邪天天二十四小时连麦，见面你敢发誓你们见面没发生什么？ 【帮派】无哥是我：对不起，还真没有。 【帮派】听风：那你敢发誓你不喜欢梁小邪？ 【帮派】无哥是我：不敢。老子就是喜欢他怎么地。总比看到你好。看到你，老子就想出家。 【帮派】我爱翩翩：…… 【帮派】无哥是我：翩翩，寒总来了！！@轻舞翩翩 【帮派】我爱翩翩：不是，我是小邪。 【帮派】无哥是我：…… 【帮派】我爱翩翩：吓死我了，还好我没开播，不然刚才你们的聊天内容整个万界都知道了。 【帮派】无哥是我：…… 【帮派】我爱翩翩：无无。 【帮派】无哥是我：你想笑我是吧，滚蛋。 【帮派】我爱翩翩：我也喜欢你。 后来无哥没有再回复，两个人应该转私下聊天了。我检查了一下手机，刚好看到杜寒川发起了语音通话邀请。我立即接通了，愤怒地说：“杜寒川，你这坑货。” 杜寒川的声音却格外冷静：“我知道我前未婚妻的事了。刚才我问过，什么都知道了。紫衣是她安排来把你逼退游的，你的号是被她买的，合区是她找人干的。” “等等，前面的我听懂了，合区是她找人干的是什么意思，她还能控制游戏合区？她在雷驰上班吗？” “不在，但她家和雷驰是合作关系。合区是她安排人做的，她已经承认了。因为她找的那个人在后台查出来我在天地桃源开了小号，也不怎么上大号了，所以她就安排了合区，想用你的号来跟我组cp，攻克我以后再告诉我她是我未婚妻，就可以顺利把我从这个游戏里带出去了。” 我笑了：“听上去还挺浪漫挺体贴的呀。” “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以为她是为什么想我出游戏坑呢？” “怕你跟别的女生跑了。” “她就想和我早点结婚。” “那不是挺好，真爱。” “真爱什么，她是有目的的，这锅我不想背。” “不想背也得背，你都跟人家订婚了。” 第62节 “我已经提出很多次退婚，他们家总是给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一次我态度最坚决，说我单方面决定解除婚约了，他们想让人撤资就撤资、想取消合作随意，老爸打断我腿随意。她父母提出了要和我父母见面详谈。我本来想等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找你，没想到她先找上门来了，而且是早就准备好的，政治家的女儿真是沉得住气。” 他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进去。我只是又刷新了两次贴吧，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讨论我和一川寒星的八卦，心情烦躁得像有蚂蚁在爬：“我不想听这些了。杜寒川，现在我算是知道了，这么多年其实你没有变过，还是这么会伤害人。你说得没错，我是很喜欢你，比你想得要喜欢，但不要再给我承诺了，我不想听。当普通朋友吧。” 听完我这番话，杜寒川很久很久没说话。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他深深的呼吸声，我还以为网络信号不好。最后，他有气无力地说：“你觉得我不够爱你，为你付出得还不够多是吗？即便现在是单身，你也完全不考虑跟我在一起，是吗？” “我没觉得你不够……” “回答我的话，是还是不是。” 我提起一口气，闭着眼，鼓足最后勇气说：“……是。” “好，我知道了。”他笑了两声，如释重负地说，“我放下了。就这样吧。” 不等他挂，我已经先行结束了通话。 他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删好友吧。朋友是不可能当了。” “好的。” 我把他的好友删了，还把他的电话号码也删了，疲惫地松了一口气。 挺好的，我够洒脱。说断就断，就跟上次一样。一个人如果没有自制力，还谈什么成就人生。我陷入游戏太久了，是时候重振旗鼓面对生活了。我无所谓地笑着，一头倒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告诉自己，睡觉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但不过多久，枕头就湿透了。 好难过，想强撑都撑不住的难过。想掩饰都掩饰不了的伤心。 只要想到未来的生活里没有他，就一点都不期待明天。 不是早就想开了吗，我为什么要被这种事影响情绪…… 这时，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叫你删你就删？叫你当我女朋友你怎么不当呢？还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你就爱你自己。” 我愣住了。 删好友都这么不干脆，杜寒川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我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瞬间有一种看见暴风雨后第一抹阳光的感觉。但又像大雨的尾声一样，强烈情绪带来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哗啦啦地流。我赌气地擦擦泪水，回道：“奥斯卡影帝。不想删就不要叫我删啊。” 很快，又是“叮”的一声，来了新的短信： “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娶你回家，和你生宝宝，和你有以后的生活。等我。” 第44章 二十一瓣桃花 看到这句话, 我久久不知该怎么回复。等回过神来时, 发现自己已经捧着脸在傻笑了。我晃了晃脑袋, 觉得自己又开始不清醒了，回复他：“这些东西都太远了吧, 就看看眼前, 他们这样散布谣言，我该怎么办啊。” “简单, 我去处理。” 不到十分钟，他又发了一条短信来：“好了, 空间和贴吧谣言都删了。” “啊, 你找技术人员删的吗？这样好吗……” “没啊, 我找我24小时客服举报删掉的。删这种名誉侵权贴不需要用特权。你看看我空间那样说行不行。” 于是我进入他游戏空间看了看, 他只发了一条动态, 但点赞已破两千。 我爱翩翩：“我是北界的一川寒星。我和翩翩现实并没有在一起，只当过游戏cp, 而且离婚了。现在我想和她复婚, 她说还需要时间考虑。大家说我有没有可能追到她？谢谢你们的提前祝福。” 因为很快上了热门, 点赞数在飞速增长, 来自全服的各种评论更是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枯了！！” “我居然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们和好, 呜呜呜呜流泪！” “我看到了什么！！寒老板居然发空间了！！还是秀恩爱！” “我就知道那个818肯定是假的, 刚才我跟我们帮的都这么说,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很犀利！寒大佬亲自发空间辟谣了，某些键盘侠能不能不要再上蹿下跳了？再说，翩神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 某些人不要用狭隘的眼光看待我们北界第一女神行咩？” “这名字已经喂了我一吨狗粮了，但没关系，既然是凤舞翩然和一川寒星，嗝，爱了。” “祝福两位巨佬（破音）！！！” “桃花万界最般配的cp奏是你们！！” “翩神寒老板99啊啊啊啊啊啊~~~~” …… 我给杜寒川发了一条消息：“寒老板，你为什么又穿上了品如的衣服？” 他秒回：“因为我好骚啊。” “……” 与此同时，无哥又发了一大堆游戏和微信的聊天截图给我，看得我眼花缭乱。我全程扫了一下，大概情况是这样：无哥和小邪帮派频道告白后，听风和三姓寡妇又开始闹着要结婚。无哥被他们俩搞得烦死了，就说行了行了你们结吧，不过听风你别到处讲我们俩曾经是cp就行了，我丢不起这个人。然而她一同意，听风反倒对结婚的事犹犹豫豫，跟三姓寡妇说他很害怕无哥。三姓寡妇不傻，大概察觉到自己不过是用来气无哥的道具，伤心欲绝找她的备胎前cp复合了。备胎cp因为开始知道她和听风这码事，早就被气得去了红衣教，三姓寡妇为了表达自己复合的诚意也跟了过去。因为她在若如初见一直喜欢闲聊、照顾人，人缘不错，有那么一撮中低战玩家是很信服她的。她一走，他们也跟着跑路了。听风搞了这么多事，自己被弄得很没趣，现在退了帮会，正在卖号。 大官人对此的评价是：“我看听风买号回来，目的其实是想和老无结婚，气死她前cp的吧。没想到老无真爱是小邪。不过听风可以，回来搞了一波，把帮会都快搞散了。8月24日这一赛季帮战决战，我看要咱们就算合了帮也没用，要被红衣教摁在地上猛捶了。” 然而，帮派里又出现一个回归玩家的发言。 【帮派】长生殿：走一个三姓寡妇又如何，我回来了。我是不会让红衣教得逞的，这一战有寒哥的全服第一战队、恶魔大佬还有翩神坐镇，我们全力以赴，必胜！ 【帮派】无哥是我：卧了个大槽，你这是诈尸了吗？ 【帮派】长生殿：没办法，我就是回来想收拾三彩衣的，看她们不爽好久了。 【帮派】恶魔代言人：有寒哥在就行了，我就是打酱油的。 【帮派】无哥是我：小恶魔你别说得这么楚楚可怜的好嘛？我一直以为你是小狼狗，没想到居然是只小奶狗。 【帮派】恶魔代言人：我可以当个人吗…… 【帮派】无哥是我：不行，你可是为了守护翩翩而存在的忠犬恶魔，不可以当人。 【帮派】恶魔代言人：忠犬恶魔，那是什么品种…… 【帮派】我爱翩翩：老无你这话说得就没水平了，有一句话说得好：被狮子保护过的女人，是看不上一只泰迪的。恶魔兄是大男人，他要当其他女生的狮子，怎么可以当翩翩的忠犬。 【帮派】恶魔代言人：如果当是翩然的忠犬，我相信全万界的男生都不会介意的。 【帮派】我爱翩翩：说得对，所以翩然她现在还没cp，还在当着万界霸主。 【帮派】恶魔代言人：你是说榜一那个翩然？ 【帮派】我爱翩翩：没错。不如恶魔兄散发一下魅力，把她收了，调教得好好的，我们帮战也就好打了。 【帮派】恶魔代言人：一点都不想□□红衣土包子帮派的女人…… 【帮派】轻舞翩翩：红衣为什么是土包子？ 【帮派】恶魔代言人：称号啊，太没格调了。大红色写那种子，太土了。 【帮派】轻舞翩翩：笑死我了，小恶魔你真的不是雷驰托吗，红衣要知道你这么说她，不得气得再充个五十万进来。 【喇叭】红衣：某的人你管好你自己的名字吧，你的五字名字就不土，全北界之巅就你是最洋气。 这时，满屏爱慕草特效出现了，并出现了系统公告提示： 雨勿忘送给红衣9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红儿，别跟他们计较，做好你自己就好。 红衣送给雨勿忘9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爱你，我的忘忘。 雨勿忘送给红衣99片爱慕草，倾诉情思，寄与相思，赠言：任凭北界沦陷，任凭世界崩塌，任你疯，任你闹，我只爱你，我的红儿。 【喇叭】夏日凉：你们俩够了噗！！考虑下我们汪的感受。 看到这里，我差点笑喷了。以前我一直觉得，雨勿忘和郑飞扬都热爱女大佬，多多少少都有点相似之处，现在发现并非如此。曾经雨玲珑怎么逼婚，雨勿忘都是不情不愿的样子，有几分油腻，有几分清高。面对红衣，他居然可以展现出如此琼瑶的一面，不愧是靠入赘走向人生巅峰的奇男子。 相比较下来，郑飞扬到底是个精英，行事风格沉稳多了。 等他俩腻歪够了，世界从热议变成了宁静，杜寒川来找我了。 【私聊】我爱翩翩：翩翩，我们再去领个证吗？ 【私聊】轻舞翩翩：可以啊，不过婚礼就不办了吧，然后你把名字改回来。 【私聊】我爱翩翩：好。 【私聊】轻舞翩翩：只是游戏里cp而已，现实我还没答应你呢。你要给我时间，让我好好考察一下哦。 【私聊】我爱翩翩：你还想考察？你说，你想考察什么。 【私聊】轻舞翩翩：都告诉你了还叫考察吗？ 【私聊】我爱翩翩：那你慢慢考察，我就看你要考察出个什么东西来。 然后，我俩重新去月老那里结婚，我又收到一条私聊。 【私聊】凤舞翩然：翩翩妹子，周末你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出来聊聊。 我在微信上把这个聊天截图发给了杜寒川。杜寒川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我看你有时间和她吃饭，不如和我去吃顿饭。这周末我要到上海出差，刚好想跟你聊聊一些工作上的事。” “咦，你又要来上海了吗？好啊好啊。” “对，待两天。猜猜我要带你去吃什么？” “日料？泰国菜？上海本帮菜？” “那就日料吧。就这么说好了，周六晚上见。稍后我发你餐厅地址。” 巧合的是，无哥告诉我，这个周末梁小邪也要到北京出差，想请她和寒哥吃个饭，没想到杜寒川刚好人不在，于是能碰头的只有他们俩了。她说自从帮派里两个人互相表白后，其实私底下他们俩什么也没说破，没变得亲昵，反而比之前尴尬了。她特别担心见面会气氛紧张。 我问她为什么会尴尬，她又惯性甩图，发了他们俩的聊天记录给我看。 无哥是我：“小邪，说实话啊，你是不是和那个欧皇小草莓也天天视频语音？这个vip服务我要买回来。” 梁小邪：“不用买，免费给你。” 无哥是我：“你们俩果然是有天天视频语音的……” 梁小邪：“完全没有。” 无哥是我：“你果然是想我买独家vip服务的对吧，哈哈。” 梁小邪：“以后你什么礼物都不用给我刷，我送你礼物。 ” 无哥是我：“不行。我会愧疚的。 ” 梁小邪：“你什么都不用做，保持现状就好。” 对于以上聊天记录，无哥的补充说明是：“他什么都不要我的了，我觉得好尴尬啊！！！” 第63节 我想了想，就只回了她四个字：“狗粮端走。” 周六晚上七点半，在一家价格高昂而冷门的日料店包间里，我和杜寒川碰头了。 一段时间没见到他，和他对望的那一瞬间，我满心雀跃，简直有跳到他身上去抱住他的冲动。但他在线下一向都不暴露自己游戏里那么骚的一面，相反，有一种公子哥儿的优雅气质。 坐下来聊了一会儿《桃花万界2.0》的设定和概念，我就忍不住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杜寒川没有任何反应。也是，他平时玩游戏就不怎么肝，反正他战力高又会玩，等级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但对于我这种肝帝来说，不做日常跟不上进度，简直是对我强迫症的最大践踏。杜寒川顺着我的目光，也往墙上扫了一眼，会意一笑：“活动了。” 我掏出手机，光速打开游戏，赶紧跟上帮会活动。 刚一上去，就看见系统提示：您的夫君一川寒星已上线。 【帮会】大官人：老寒，你今天不是要出去浪吗，怎么跟我们这些阿宅一起活动了，被放鸽子了？ 【帮会】一川寒星：少说几句你不会死。 【帮会】大官人：也好，被朋友鸽了，还有游戏里的媳妇儿陪着你呢。是吧，翩神。@轻舞翩翩 【帮会】轻舞翩翩：嗯嗯，是…… 【帮会】一川寒星：我宝贝最好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杜寒川，看他专心玩着手机，眼神温柔，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实在是……有点迷人。他以前在游戏里我聊天时，也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想到这里，心脏都扑通扑通乱跳起来。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很怕他看过来，于是我又低头玩手机。 【帮会】轻舞翩翩：哈哈。 【帮会】无哥是我：怎么今天翩翩反应这么僵直？你不是特别爱和寒总腻歪吗，之前那个恩爱劲儿呢，难道是因为才复婚，小别胜新婚？ 【帮会】大官人：老无你是傻子么，明显老寒说要出去浪，翩神吃醋了啊，怕他外面有女人。老寒，你俩腻结了又离离了又结，明显是分不开了，早就已经超越游戏夫妻了吧，奔现算了。 【帮会】一川寒星：狗东西，少管闲事多做事。我和翩翩约好的不奔现。 【帮会】大官人：啧啧，妻管严。 【帮会】无哥是我：寒总不是妻管严，是宠妻狂魔好吗？这一点哥就要给他疯狂打call了，奔现对女生伤害多大啊，他这么尊重我们翩翩，说明是真爱。 【帮会】大官人：少来，你怎么知道翩神不想见老寒。寒总是高富帅你不知道吗？@一川寒星把你照片发给大家看看呀。 【帮会】一川寒星：我和翩翩忙，勿扰。 【帮会】大官人：啧。 【帮会】一川寒星：媳妇儿，我们把夫妻任务做了？@轻舞翩翩 这条艾特看得我啼笑皆非。他现在就坐在我对面……我只能回复：“好啊。” 我收到了他的组队邀请。进队，他带我找到npc接了夫妻任务。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您的夫君一川寒星想要与你进行双人动作：拥抱。是否接受？ 我闭上眼睛，点下了“是”。 这任务虽然每周都要做两次，每次都会让我有些害羞，但今天我是羞到恨不得一头钻到餐桌下面去。看见游戏里他把我横抱起来，一跃而起跳到空中，轻盈飘逸地在云中翱翔，我连眼角余光瞄杜寒川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这不到一分钟的任务有一年时间那么长。以前一川寒星抱我的时候，我总是会窃笑着把场景拉近，看着自己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今天脑子里却只有嗡嗡一片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对面的杜寒川讲话了：“宝贝，交任务了。” 我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他举着手机，是在对手机讲话，没在看我。我再看一下游戏，聊天频道内容如下： 【队伍】一川寒星：宝贝，交任务。 【队伍】一川寒星：宝贝？ 【队伍】一川寒星：〖语音消息 3秒〗 我点了一下那个语音消息，一川寒星冷冷的低沉的声音响起，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又从手机里放了一遍。我差点当场晕过去。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再也忍不住了，把手机倒扣在桌面，长叹一口气，望向对面的杜寒川。 感应到了我的目光，杜寒川也看向我，扬了扬眉：“怎么了？” “……没事。”我拿起手机，把任务交了，正想脱离队伍，又收到一条消息。 【队伍】一川寒星：宝贝，我们去把夫妻副本打了吧。 【队伍】轻舞翩翩：我回家再说吧，现在……没什么心思打…… 【队伍】一川寒星：好。 【队伍】一川寒星：宝贝，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好想死啊！ 【队伍】轻舞翩翩：哈哈…… 【队伍】一川寒星：怎么今天不叫亲爱的了？ 【队伍】轻舞翩翩：亲爱的…… 【队伍】一川寒星：真乖，过来，我抱抱你。 已经不想挣扎了，就这样凌乱下去吧…… 我操纵人物走到面前，又被他的人物搂住，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胸膛。然后，我看见对面的杜寒川单手举起手机，另一只手背撑着脸颊，一脸满足地看着手机屏幕，完全陷入热恋的沉醉模样。 然后，他看也没看我，又对着手机说：“宝贝，我们要是能永远这样多好。” 【队伍】一川寒星：〖语音消息 7秒〗 我终于受不了了，把手机放下来：“杜寒川，你够了啊！” 杜寒川愣了一下：“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这样你不尴尬吗，不要闹了行不行？” “我可没违反约定，只是当游戏cp而已。你要是觉得尴尬，去看不到我的地方玩？” 他这样理直气壮，确实也没说错。我吐了一口气，拿起手机，转身就走到了包房外，走廊尽头。接着，一川寒星又邀请我牵手、背着奔跑、抛向空中、原地拥抱旋转……我很好脾气地配合了他半天，脑中却是一片混乱。 【队伍】一川寒星：这游戏里动作真少，来来去去就这几个，都看腻了，如果策划多出点双人动作就好了。 【队伍】轻舞翩翩：我觉得已经很齐全了，还要什么动作啊？ 【队伍】一川寒星：我想到了一个，如果截屏肯定好看，我可以演示给你看，不过你要配合我。 想到一些玩家想出过一些稀奇古怪的借位截屏，例如跪下抱大腿、扇子挑下巴、打耳光，甚至还有男男在只穿着裤衩在床上的借位xxoo的重口截图，我就忍不住笑。 【队伍】轻舞翩翩：好啊好啊，怎么做？ 【队伍】一川寒星：这么做。 我盯着手机屏幕，等他做出动作，但他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忽然旁边的门被拉开，我回了一下头，还没反应是什么情况，已经有一只胳膊搂住了我的腰，强有力地把我揽入了年轻男人的怀中。 “你做什……” 阴影落下，微微张开的嘴唇被另一双唇碰了一下。我呆如雕塑地看着他，只听见他在我耳边温柔地说：“这么做。” 话音刚落，那双唇再度覆上了我的唇。下意识推了他一下，手腕却被他另一只手握住，压在他的胸口。我听见自己细微地呜咽了一声，浑身就失去了所有力气。“砰”的一声，是手机掉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与此同时，杜寒川已经微微歪着头，错位轻吻，轻轻挑逗着我的舌，他每多试探一次，我的力气就被抽空一分，直到他把我完全封锁在走廊小小的角落里……直到他确认了我不排斥，终于不再试探，而是捧着我的头，手指插入长发间，缠绵地与我深吻…… 最后，无人的走廊中，静谧的空气里，只有我们俩交换着亲吻与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推开他，狠狠拍了一下脑门：“我们在做什么啊。” “翩翩……”他眼中有被拒绝的受伤神情。 不行不行，怎么可以随便吃我豆腐，这大色狼，去死！ “我要回家了。”我快步回包间，拿起我的包包和外套，直接往外走，但手腕很快被拉住。 “等等，还没吃饭，你就回家了？” “我不想见你了。” “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我跟自己喜欢的女生在一起，怎么把持得住我自己。” “喜欢有什么用，我们说好现在只当游戏cp呢。” “我们是游戏cp啊。” “无赖！狡辩！” 虽然一直在谴责他，但之后回到包间里，我一直没办法从刚才的亲吻中走出来。头脑越来越混乱，想拥抱他的情绪越来越浓稠，我这是怎么了…… 之前在游戏里，即便不知道他是杜寒川，我和他相恋的感觉也是真实的：每一次情浓对话时的甜蜜都是真实的，听见他声音心跳加速的感觉是真实的，思念他到浑身发疼的感觉更是真实的。可是，这些真实感和真正见到他、真正触碰到他比，不值一提。 他嘴唇与舌尖的触感、他身上淡而特殊的香气、他衣料摩擦的声音和体温、他结实的胸膛……都比第一次匆忙的接吻更加令人悸动。 而且，这好像是第一次张嘴…… 啊啊啊啊啊……我居然和杜寒川深吻了！！！ 他在看菜单时，我抱着菜谱，从菜谱一侧偷瞄他的侧脸，只觉得耳根子都快烧起来了。 “怎么了？不点菜，盯着我看。”他翻了两页菜谱，投也没抬就轻轻哼了一声，“嗯？” 我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笑了一下，对我勾勾手指。我还没想好要不要靠过去，他已经主动勾下头，又吻了吻我的唇，眼波里满满都是似水柔情：“不要生我的气了，我只是在给你示范我想在游戏里做的动作。都怪策划不给力，炒了他。” 看见他温柔的笑颜，我只觉得整颗心都快化了。哪怕他再次靠上来，试探着吻了吻我，我也没再排斥地后退，反倒有一种被电击的晕眩感。于是，手里的菜谱滑在了膝盖上，我从抓着他的衣领到搂住他的脖子，用了超过五分钟的时间。 后来，他一边吸吮我的下唇，一边悄悄说道：“宝贝，别忘记等下还有活动哦。” “好啊……”我酥倒在他的怀里，头晕目眩地说道。 话是这样说，一整个晚上我们都再也没有登过游戏了。 第45章 二十二瓣桃花 所谓真香打脸现场, 大概就是这个晚上我的所作所为吧。 后来杜寒川开车送我回家, 一路上举止都相当自然，还是跟我一直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游戏里的事。我表现得很从容，心里却一直在骂自己是个笨蛋。尤其是发现自己喜欢看他单手倒车的样子, 更觉得自己不争气。 车停在家门口以后，他也下了车, 又把我按在车门上亲了好一会儿。 虽然高中时和他谈过恋爱，但那时候毕竟是俩小屁孩，恋爱模式是礼貌而克制的。现在不同了, 他对我特别主动，就算最后我推开他，说时间不早了要回家，他也是把我紧箍在怀里，在我的发梢和颈项间深深呼吸：“翩翩, 我不想放你走。” 本来就很喜欢他的声音, 如今近在咫尺的耳语, 更是下了蛊一般让人心醉神迷。 活了二十二年，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耳鬓厮磨, 难舍难分。 第64节 道别了七八次才彻底成功，我耳根发热地进入电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红成了一颗红富士。因此，回到家后我避开老妈“老娘一看就知道你为啥晚回”的视线，一头钻到卧室里，给侯曼轩打了一个电话。 “所以, 你现在的问题是什么，不喜欢和杜寒川的恋爱状态吗？”听完我的描述，侯曼轩如此说道。 “我没有和他恋爱！！” “这都不是恋爱啊，那什么才叫恋爱。” “就是不想进入恋爱状态才很苦恼……你知道的，高中时我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那为什么不试着跟他沟通一下？是害怕相信他的甜言蜜语吗？” “……我不知道。” “对了，翩翩，昨天到今天你都做了什么呢？” 我复述了一下她的问题，开始回忆：“今白天我没做什么啊，就早上做了排线练习，然后忙着打扮自己闲聊去了……昨天我画了两张草稿图，看了两个小时《悲惨世界》，下午网购了粉饼、两支口红、两对耳环、一条项链，哦对，我到楼下闲逛的时候在精品店买了一个花瓶，回来以后画了一会儿画，就玩游戏去了。” “很充实啊。不过你为什么要看《悲惨世界》？我没看过这本书，听上去就觉得心情变低落了。” “因为是雨果写的。他的书画面感很强、感情浓烈，这种书能给我创作带来一些启发。” “原来如此，所以你现在又重新开始画画了是吗？我都没听你提到太多。” 我想了几秒，笑了：“是啊，自从上次参加《桃花万界》的插画比赛，画画好像就不再是障碍了。只是要回到全盛时期的状态，可能还需要时间。” “不仅如此，你还买了花瓶。”侯曼轩拖了长长的一声“嗯”，“我看书没你多，不太了解你能从书中得到什么启发，但我知道，会买花瓶的人一般都是热爱生活的。你多久没买花瓶了？” “就没买过，这是第一次买……” “那化妆品呢？是不是从‘一川寒星’成为游戏夫妻以后才重新开始买的？” “……是的。” “最近你觉得你振作了吗？是不是又看到生活的希望了。” “是的。” “你发现了吗，翩翩，其实你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巨变，家里的事也没太大进展，游戏里还是进行同样的事，对吧？”得到我的肯定以后，她接着说道，“你生活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杜寒川。” 我被她这个结论惊呆了。想了半天又觉得很有道理，无从反驳，于是，只能提出自己的质疑：“恋爱的影响力会有这么大吗？可是，杜寒川并没有安慰我啊……在安慰我方面，他做得还没有郑飞扬好。” “杜寒川肯定没有郑飞扬细心，也不会有郑飞扬会哄女孩子。在遇到这次挫折之前，你大小姐脾气还是很严重的，如果郑飞扬没有一些独特的对付女孩子的技巧，就凭他的条件，也追不到你。” “郑飞扬条件不差的，学历、工作，都属于精英人群了。我一直觉得自己和他是般配的。” 得到我的答案，侯曼轩的回复只是两声轻笑。我不确定地说：“不、不配吗？” “我就这么说吧，离开了郑飞扬，你还可以遇到一百个、一千个像他这样的追求者。但离开了你，他追不到第二个郝翩翩。你跟郑飞扬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对你好，有意愿结婚，不是吗？” “嗯，是这样。” “可是咱们就不要看他细节做得有多好了吧，只看看他在大局上他的态度，他的处理方式。你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吗？反观杜寒川，不管他以前怎么渣了你，他在听到你家几亿债务以后没有被吓跑，反而要放弃官二代女朋友和你结婚，两个男人，高下立见。” 我恍然大悟：“非常有道理啊！曼曼，你怎么看得这么通透的！” “因为你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有，哪怕失去了也不会对物质极度没有安全感，所以会过度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你这样的女孩子就是太善良，只要一个男生对你无微不至一些，你就会很感动、傻傻上当了。可我不一样啊，我的家境你知道的，让我没办法不理性思考自己到底该为什么打拼。男朋友做的每一件事，在我这里都会像被显微镜放大过一样，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你和你男朋友不是才在一起吗？还可以这么理性的啊？” “跟他在一起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到了，该谈一次恋爱了，走一个人生的流程而已，我不觉得这是爱情。翩翩，我不相信爱情。” 我和侯曼轩是发小，和她妈妈也经常见面。她从出生就没有爸爸，妈妈是个严厉而暴躁的女人，并且强迫她十四岁就去当歌手为家里赚钱，所以她也比同龄人早熟、稳重很多。她以前就跟我说过，她不相信爱情，只相信自己手里掌握的一切。 跟她聊过以后，我也觉得清醒了很多，到客厅去和妈妈也聊了一会儿。听到最后，妈妈只是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妈妈觉得这个闺蜜黑懂你，她说的都是妈妈想说的。妈妈都是喜欢小杜勒个男娃儿，支持你们两过耍朋友。” 在游戏里，长生殿已经开始号召大家准备帮战决赛了。若如初见强是强在有杜寒川的战队，其实帮会荣誉感不强，没有皇族和红衣教那种强势洗脑的影响力，所以人一直不多，合帮以后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对长生殿这种军师型玩家来说，这无疑是一份颇有挑战性和成就感的尝试。 他向一川寒星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以后，一川寒星居然甩锅不管，让他直接来找我，说这些事媳妇儿比较擅长，他只会打架。 于是，我和长生殿一起讨论过帮战准备后，他开始付诸行动了。 他先把帮里每一个中低战玩家的号都上了一遍，挨个帮他们调整号属性和宠物属性，整理好每个号缺的材料，向大官人提交资源申请要求。大官人再转达帮内高战，一川寒星带头把仓库里的材料低价转卖给中低战玩家。 账号调整结束后，整个帮派的战斗力都上升了一大截。长生殿又做了一次战力统计、战队分配，用excel做出了初步军团编制，为每一个小队安排了小队长，并让他们带领队员过难度副本，尽可能拿下可以升级装备的材料。然后，每天他都会安排他们到擂台进行5v5战斗练习。开始他提议用奖励制的方式，我否决了，说这种加强帮会凝聚力的事用奖励制反而会起反效果，志愿参加最好。 果然，帮众的参与度很高，尤其是男生，听到马上要打架，打的还是嘴欠黑衣教，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帮内氛围一片大好。 红衣教那边当然很快得到了情报，但他们居然没有吭声，反倒是他们的帮会管理和高战也在世界上频繁冒头，开始收各种装备和材料。美人爆爆跟我说，苍雪梧桐也在整顿帮派，做起了战略部署，但行事极为低调，可能是怕被杜寒川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整个北界之巅都处于风雨欲来的寂静之中。 然而，这一战还没开始，官方就发布了新的公告：新的一届万界争霸赛即将开始，等级到达120的区服都可以参加，区内积分赛从九月初开始，十月进行淘汰赛。我、杜寒川、恶魔代言人、无哥、大官人组队报名参加。红衣教的队伍成员是：新凤舞、苍雪梧桐、红衣、雨勿忘、紫衣。 两边实力如此相当，以至于我们登记结果出现以后，贴吧立刻有人开贴讨论北界哪支战队会夺冠了。 讨论得同样激烈的是另一个帖子：《来来来，都来押注啦，猜猜下一届服霸将花落谁家》。一部分人表示结果不重要，反正都是这两口子在打。另一部分人表示凤舞翩然号已经换了人，而且还请了主播、挺能氪的，实力未必有前凤舞弱，她和一川寒星的对战结果还是挺值得期待的。 游戏里热闹非凡，现实里我的心情也不错。刚好打完帮战过一周开学，可以重回校园生活。 然而还在帮战准备期间，榜一大佬就找上门来了。 是字面上的找上门来。 因为我在我家楼下遇到她了。 周一早上我下楼给我和妈妈买早餐，正拿着两杯关东煮想上楼，一辆一尘不染的黑色a8停在我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脸孔。她黑发及肩，身着米色连衣裙，说不上美丽动人，但五官端正、气质优雅。着装没有任何年代感，就是保守而得体大方。 “郝翩翩是吗，是你大号的新买家，姓韩，你cp的未婚妻。有空么，我们坐下来聊聊。” 说实话我被吓到了，以至于产生不了惶恐外的情绪。我摇摇头说：“我家人还在等我，改天吧。” “你爸爸不是还在看守所吗，哪来的家人？妈妈从国外回来了？”她微微一笑，摆摆手说，“你放心，我只想和你聊聊天，并没有伤害你父亲的意思。” 想到杜寒川提过她是个官二代，其实我心里已经很没谱了，只能伪装从容地回了她一个礼貌的笑：“韩小姐对我做过这么多调查，是有备而来了，再不给脸就是我不识趣。那咱们就在这附近聊聊吧。” 她也没否认，下车关门，带我去了附近的一家星巴克。从我身边走过时，她停了停脚步，看了一眼我的鞋：“你没穿高跟鞋也这么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有防备在先，她的笑容让人感觉冷冷淡淡的，挑不出毛病，却让人觉得很难产生好感。 我这才留意到她比我高了一截。尽管她穿着高跟鞋，但这样的情况在女生里不常见。我点点头说：“啊，我一米七二。” “我也一米七二。真不容易，遇到一个不用低头都能讲话的女生，而且是个富二代，长得还这么漂亮，又多才多艺，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生才配得上你。等下加个微信吧，我觉得我们俩一定能变成很好的朋友。” 我有不少官二代朋友，他们性格一般二级分化很严重，要么特别清高难搞，要么油得像泥鳅。这位韩小姐很神奇地同时拥有两种特质。 而她这种句式的奉承我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以前一直习以为常、心安理得地享受，并且觉得自己配得上这样的赞美。 这一两年也不知是不是经历了家庭变故的原因，我不太想从陌生人那里收到这种赞美了。她的赞美我尤其不想要。所以，我没表现得开心，也没表现得不开心，只是敷衍地嗯了两声完事。 在星巴克里点好咖啡，我俩抢着买单半天，最后她强势取胜。我只能跟着她到窗边坐下。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她把咖啡递给我，并贴心地送上吸管和纸巾。 “谢谢。”我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我有没有男朋友，韩小姐说不定比我还清楚吧。”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还是没能瞒过你。确实，翩翩，我对你很关注，因为杜寒川确实很迷恋你。上一次看见他这么迷恋一个女生，还是他在英国读大学的时候。不过那个女生已经结婚了，还比杜寒川大了快十岁——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女生是破坏你和杜寒川的第三者吧。” “不是，那时候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是这样吗？anyway，杜寒川很喜欢你，我心里是清楚的。可不管是他父母还是我父母，都不同意他解除和我的婚约。” “韩小姐，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父母的意见不是最重要的。” “翩翩，这方面我就和你意见相左了。你想想，古代那么多女人婚前可能连男人都没见过几个，她们只是听从父母之命嫁到了和她们般配的丈夫家里，但还是得到了丈夫一生的责任和承诺，并且在晚年成为了子孙满堂、德高望重的老太太，不是吗？” “那是以牺牲自由为代价换来的高枕无忧，当代女性不是这么活的。” “自由恋爱正好就是当代离婚率如此高的源头。过分崇尚自由，打破门第观念，结果被不值得的男人骗得失了心，丢了身，多羞耻。” “韩小姐，如果你是在影射我和杜寒川，那我得说实话了：我们俩什么都没发生。你们在游戏里发的喇叭纯属造谣，我可以告你们诽谤的。” 她摇摇头：“你误会了，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你知道还让你闺蜜发那种喇叭？” “我知道你们俩什么都没发生，那是紫衣性格冲动乱说话，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这种事一旦发生，男人拍拍屁股走人，悲惨的都是我们女人。我从头到尾对你也没有恨意，包括让主播来杀你，也只是为了让你远离这个游戏，远离杜寒川，达到自己的目的——”她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咖啡，将视线从纸杯上挪到我身上，“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告诉你，对你而言他不是什么好男人，希望你远离他。” 看见她如此坚定的眼神，我忍不住笑了：“杜寒川是不是好男人我不清楚，我知道你是好女人了。好到让别的女生离开这个坏男人，你自己上，拯救苍生。” “不不，我说了，‘不是好男人’只是对你而言。为什么女人会觉得男人坏，是因为她们付出真心又被伤害了。而我不需要他的感情，我需要的只是他的婚姻，我们双方的父母也一样。翩翩，你懂吗？我不爱他，所以在我这里，他永远当不了坏男人。你爱他，所以他哪怕只犯一点小小的错误，在你这里看起来都是足以让你坍塌的天大过错。一段感情建立在如此不理性基础上，是不可能长久的。” “我的耳朵是出问题了吗……韩小姐，对于寻找真爱这种事，你连试都不想试，就打算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 “是的。” 她回答得如此果决，竟让我无言以对。 我望着窗外阳光照亮的高楼，喝了一口咖啡，想让自己冷静冷静，不然我会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翩翩，杜寒川是个让女人不省心的男人，没有女人能让他永远专一的。你现在爱他爱得那么深，只想一心一意跟他在一起，但你想过他婚后出轨是百分百的事吗，你做好了被出轨的准备了吗？”韩小姐优雅一笑，自信地说道，“结婚以后，即便他跟情妇在我面前上床，我也可以笑着请他们继续，然后关上门不打扰他。这样的觉悟，你有吗？” 我张了张嘴，感觉自己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只是伸出大拇指对向她：“你真的牛逼。” “为了和你在一起，他和他爸妈吵了多少次架你知道吗，雷驰即将损失多少亿的市值，多少人会因为他的一时兴起丢饭碗，你考虑过吗？你家里已经背着好几亿的债务了，你还能承受更大的压力吗？翩翩，你是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考虑考虑我们的立场，现在政策如此紧迫，互联网行业早已过了上升期，寡头打压的局势下，游戏行业更是处于寒冬期。我们两家能维持这样的关系，真的很不容易。现在他父母已经做出了退让，说会再次说服他，可他还是为了你倔着。你真的要这么残忍吗？更重要的是，考虑到曾经他对你做的事……你真的觉得他值得重新拥有你吗？” 作为一名资深游戏玩家，本来我打算跟她进行长篇大论，演讲一下关于游戏行业的前景，但她提出最后一个问题后，我哑巴了。 那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疙瘩。 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给我时间想想。” 她面露喜色，本来稳重的语气变得激动了一些，语气也快了不少：“我只要他的婚姻，只要两个家族的利益。这番话是代表我们两个家庭跟你说的。所以，如果你和他真的相爱，只要说服他不退婚，即便我们新婚当夜他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在乎。只要雷驰不倒，你家里的债务也不会是问题了。哪怕他不同意，我也一定会帮你的。但他如果坚持退婚，他父母会对你有多大成见，你想象得到吗？你可能这辈子都进不了他家门，后半辈子也只能在家里打游戏，还可能永远见不到你爸爸了。这样的结果，我们都不想要的。翩翩，答应我，再好好想想，好吗？” 听到她提起我爸，无名火在我心底燃烧了起来。我扬了扬眉，笑了：“韩小姐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告诉你太过遵循本能的结果。” 拿父亲威胁我，确实是掐中了我的七寸，但我从小到大我爸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却是，真有威胁力的人只会做，不会说。 如果她真能威胁到我父亲的安危，可以用行为把我逼上绝路，等我主动找上她，再跟我谈让我离开杜寒川的事。 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有和她讨价还价的余地。 既然没有这么做，说明她压根就没这本事。 当然，这位韩小姐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她有一对成功而坏心眼儿的父母，这让她比同龄人更油更会洗脑。然而，她说那么多，还是无法掩饰一个事实：她活到现在，还是挺一帆风顺的。而现在，她可能快要没有那么一帆风顺了。 韩小姐还有关键信息没透露给我。 但她不说，我与她萍水相逢，也没必要问太多了。 “韩小姐，我觉得你说得特有道理，也特懂你们两家的难处。爱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我最好的闺蜜也这么说。今天你可以因为爱情跟一个男的结婚，当他明天把爱情给了其他女生，你就会陷入很被动的局面了，对不对？”看她点头如捣蒜，我叹了一口气，“活在这世上，我们女生真是太不容易了。我是该变聪明一点了，谈恋爱不能太上头。我会回去好好想想的，一切以大局为重，非常感谢。” 比油嘛，我爸也挺油的。只是平时我不喜欢学他那一套。毕竟我是个艺术家，那样有点没艺术家气质。 “翩翩，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远见的姑娘。”韩小姐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 第65节 “哪里哪里，韩小姐才是眼光独到，深谋远虑，很有大家闺秀风范，我应该多向你学习。” 第46章 二十二瓣桃花 回去以后深思熟虑韩小姐说的话, 我愈发觉得这纸老虎只是在给我画饼。 她说不介意我和杜寒川谈恋爱，只要我愿意做出让步, 她甚至可以对我们家的事伸出援手。但如果他俩真的结婚，如果杜寒川还是对我这么认真，必然会是威胁到她婚姻稳定的因素。我家一旦恢复过去的状态，对她产生的威胁就更大了，她会这么傻，壮大敌人削弱自己吗？在那种情况下，帮我是傻子，搞死我才是明智之举。 现在再回想当初韩小姐买我号时换绑的邮箱, 看上去就跟粉丝的邮箱一样, 让人很难不产生好感。结果搞了半天，一场鸿门宴。 口蜜腹剑，真不简单。我看还是少和她打交道比较好。 意料之中, 回家和妈妈吃过早餐没多久，我就接到了杜寒川的电话, 但对话内容却与韩小姐无关, 跟我预期的不同：“明天下午你有空吗, 我一个叔叔最近投资了一个室内游乐中心，邀请我们去玩。” “我‘们’？为什么会有‘们’？” “他说叫我带上未婚妻，我就跟他说了啊，和未婚妻解除婚约了。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有。” “和未婚妻解除婚约？你就这样单方面地解除了？” “不然呢，又不是离婚, 还要办手续。我不想结，他们难道还架着我的脖子去领证么。已经推了那么多次了，再坚持不懈就有辱家门了吧。”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先不说这些了，明天记得跟我一起去游乐中心，我把地址发给你。我还有事要忙，先不跟你说了。” “等等，你不是只在上海待两天吗，怎么明天还不……”我话没能顺利说完。 也不知道他是太自大还是怕被我拒绝，他光速挂了电话，转眼就把游乐中心的地址发给我。 我想起韩小姐说杜寒川婚后肯定会出轨。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洗脑点。他会不会出轨，可能了连他父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作为一个和他私交不多，甚至恋爱都没谈过的前未婚妻，她好像比所有人都了解他一样。 我不清楚她到底爱不爱杜寒川，但他这个人怎样，我想自己观察、自己判断，不想通过别人的嘴去了解。 所以，第二天我非常准时地赴约了。 这个室内游乐中心建立在一座购物中心的三楼。临近九月，最热的时节过，这一天下午阳光明媚，不急不躁地温暖着上海，把大厦前方的喷水池勾勒得跟动态油画一样美丽。 杜寒川站在喷水池前，穿着工装七分裤和雪白运动鞋，一条长长的白金项链在黑t恤上醒目闪耀。因为括号刘海、高高瘦瘦，看上去就像行走的衣架，头率杠杠的，我站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他。 不愧是曾经的校草，他还被路过的女生偷拍传到了视频app上。他本来在低头玩手机，抬眼看到我，朝我勾勾手。 我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小米碎步跑到他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我总感觉今天去错地方了，你打扮得这么萌，在室内有点浪费，我是不是应该带你去迪士尼啊。” “啊，还好吧。”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也就是普通的粉色t恤、牛仔短裤、高帮帆布鞋，他所谓的萌点在哪里…… 他笑了笑，没接话，很自然地就牵住我的手，带我朝商场里走去。 然后，看我们的人更多了…… 作为一枚有颜值有身高的姑娘，我平时多少是有点回头率的，但跟他走在一起，我第一次感到目光太多也是有压力的。他一点没觉得不自在，反而收了收胳膊，把我揽入怀里，还在我的帽顶上亲了一下：“翩翩，你跟韩蓉说打算不对我们俩的恋爱上头了，嗯？” 这话题转的，我想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是。” “我宝贝这么厉害的么，对一个人可以想喜欢就喜欢，想不喜欢就不喜欢。” 我推开他的手，微微一笑：“不能，是我自己不太愿意和你走太近。” “为什么？” 我抬头看了看他：“你说呢？” 杜寒川愣了愣，恍然大悟状：“你是想说当年我们分手的时……” “我去英国找过你，看到你和那个已婚姐姐在一起了。” 杜寒川飞速四下扫了一眼，捂着额头，一副极其羞耻的样子：“翩翩，我们不提这段过去了可以吗？黑历史……” “可以啊，那你永远不要再跟我讲话了。”说完我转身就朝商场外走。 他赶紧上前两步，抓住我的胳膊，为难地说：“这该怎么说呢，我和她关系比较特殊，高于朋友，低于恋人，算是陪彼此走过人生一小段旅途的伙伴吧。” “我不懂，为什么说高于朋友，低于恋人……”我琢磨了一会儿，抬头眯着眼睛说道，“你和她睡过？” “有过。” “……你是想跟我说，你有过炮友。” 我的用词直白到让他都有些崩溃了。他摇摇头说：“不是炮友吧，我也不知道那算是什么。总之，那时候我很绝望，有这么一个女生对我那么热情主动，我……翩翩，我们不提这段过去了行不行？” “为什么你未婚妻说你特别迷恋她？” “前未婚妻。”他加重了语气。 “ok，前未婚妻，为什么说你迷恋她？” “还行吧，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有点，但每次从她宿舍出来，就不怎么想了……你别这样看我，你就算是跟一只猫朝夕相处，多多少少都能有点感情，更别说是人了。但我和她一开始就说好的，就只是暂时陪伴彼此，互不干扰彼此的生活，不发展成男女朋友。” 我捂着双颊，不可置信地说：“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男人，怎么可以把这种事说得这么轻松，好像还很骄傲的样子？”虽然嘴上是在责备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心头的包袱落地了。 “不骄傲啊，我都说了，这是黑历史，是你非要问。” “你们在一起多久？” 他带我进冷饮店点了两杯香芋冰奶茶，若有所思地答道：“大概，三五个月吧。” “三个月和五个月跨度很大你不知道吗？” 他用拇指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十多秒：“应该是四个多月，我和你分手之后第三个月开始的。” “为什么不跟她好好交往，因为她不是单身？” “嗯，一开始她说她有男朋友，没告诉我其实她结婚了。” “结婚就不可以，有男朋友就可以？你这是什么三观啊。” “当然不一样，我对婚姻很认真的。” “晚点再来聊你的三观。我觉得你如果跟她提出来要认证来往，她很可能为你恢复单身，为什么你跟她在一起四个月却不提？” 杜寒川可怜巴巴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问“我可不可以不说”，被我狠狠瞪了一眼以后，只能乖乖地半垂着脑袋，像个犯错了的孩子一样说：“后来她慢慢地认真了，问我能不能当我女朋友，她和她男朋友分手。我觉得很对不起她，但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还是拒绝？因为她有男朋友吗？” “嗯。她经常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他，跟没事人一样。我不太想和这样的女生谈恋爱。所以后来我跟她明确说了，你要动真情我们就分了吧，我不爱你。她就说可以，继续维持之前的关系，我们俩就继续鬼混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发现她男朋友其实是老公，我就果断和她分开了。” “真的果断分开了？” “真的。我不想接到陌生男人的恐吓电话。” “之后呢？” “之后大二下学期我重新交了个女朋友，大三分手了。回来以后就跟韩蓉订婚了。” 这时店员把奶茶递给我们，他递给我一杯，然后伸手护着我走出冷饮店，乘上电梯。我转过头，孜孜不倦地问道：“这个女朋友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分手？” 这才发现他矮了一截以后，和我隔得很近很近。和他浅棕色的漂亮瞳仁视线相撞，我的心跳快了几拍，赶紧往上站了一阶。他却无所谓地也往上跟了一阶，认真地看着我说：“她是我的同班同学，香港人，姓林，读的书很多，在学校很低调，家族跨越到了台湾。回国前我爸问我想不想娶她，想的话把她带到北京，我感觉那时候她也是在等我提这件事吧。但我没提。不知道她是不是感觉到我的犹豫了，就跟我说她不想到大陆发展事业，还是想回香港。之后我一回国，就不了了之了。” “为什么你不提啊。” “翩翩，你是好奇宝宝么。因为我没有那么喜欢她，交往了一年我都没碰过她，总觉得这不是我想过一辈子的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听上去好像没在撒谎，但为什么连菠萝学长都说你对那个□□认真过的？说你们分开以后你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我是挺难受的，觉得自己怎么把人生活成了那个样子。但主要还是因为别的事吧。”他看着楼下的大理石地面，眼神和语气都变得沉闷了一些，“就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连未来都不能给自己喜欢的女生，所以那段时间一直过得很颓废。” “为什么，因为那时候女朋友不愿意回国，你没法留在那边陪她吗？” 杜寒川扭过头，皱了皱眉，隔着帽子对我的额头狠狠地弹了一下：“都说了自己没那么喜欢她。还有时间顺序都弄混淆了，你不是号称自己很聪明吗？” 我惨叫一声，捂着脑门哀叹：“是你自己没交代清楚时间节点，怎么可以怪我……等等，大学那个女朋友你没碰过，韩蓉你没碰过，这么说来，你只碰过那个姐姐？这也太悲惨了吧！唯一碰过的女人是别人的老婆？” “当然不是，你不要小瞧我好不好。” 很显然，他刚说完就后悔跟我交代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还有谁？”我敏锐地抬起头。 “不好意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说完，他决绝地做出了一个对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这时，我们已经抵达了游乐中心门口。这里生意很红火，难得室内娱乐场所都有三排游客在排队。杜寒川打了一通电话，四个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走过来，笑脸迎人地喊着“杜总”，帮我们开了特殊通道进去，为我们展示他们的工作场地和娱乐设施。 我对他们点头道谢，但跟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太对，扭头对杜寒川说：“不对啊，你不是回国以后立刻就和韩蓉订婚了吗？” 杜寒川打量着一个赛车设施，平静地点头。 “订婚以后你还碰了其他妹子？” “嗯。” “杜寒川！！”我真是恨不得把身边娃娃机的布偶丢到他的头上。 “韩蓉都不气，你气什么。”他耸耸肩，“别说气不气，她完全就是不care，反正她只是想要联姻而已。” 这么一想，韩蓉人设真的不崩，跟我描述的和对杜寒川做的行为完全一致。也不知道该为杜寒川感到庆幸，还是应该同情他了。我摇摇头说：“你这个人可是真神奇，完全可以把婚姻和性割裂开来的吗？怎么你考虑要娶的女生你都不想碰，你碰过的女生连女朋友都不算呢。” “所以到现在我还是单身。”他淡定地说道，“我又想碰又想娶的女生现在一直在给我设难题。” 这时，工作人员在几个影院前停下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杜总，郝小姐，这个是我们才开放的仿真冒险影院，这个是刺激漂流之丛林探险，你们想去试试吗？” “好。” 杜寒川牵着我进去了，在他们的安排下坐在了模拟车的前排，放下了安全扶手。我转过头对他说：“你还是不要跟我浪费时间的比较好。我可不是韩蓉，不可能接受婚内出轨的。” “当然。”杜寒川从善如流地答道。 “我老公如果出轨，我是一定一定一定不会原谅的，立刻离婚不解释。” “当然。跟你在一起，我就没打算考虑其他人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我觉得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刺中了。这时，室内灯光熄灭，影片即将开始播放，我们的座椅也模拟越野车的发动机，开始旋转抖动起来。黑暗笼罩之下，心弦仿佛也随之微微震颤。我小声说：“你骗人，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 短暂的黑暗结束后，眼前一片莹白，影片开始播放，我们进入了丛林中。 因为这是最先进的设备，吹风机的方向、力度和越野车行驶模式达到了完全统一，仿真度高到以假乱真。往前冲刺、差点飞出悬崖、被巨大滚石追击的时候，几次我都低呼出声。舱体旋转力度特大，拐弯时还把我甩到了杜寒川身上。我赶紧抓着相反方向的扶手想远离他，他却直接伸手把我揽过去，搂在了怀里。 因为刚才进行过那样的对话，我对他的防备心比最近任何时刻都重，所以推了他两下。可他一点都不给我退缩的空间，只是加紧了禁锢我的力道，在我耳边命令道：“别乱动，危险。” 他的怀抱让人很依恋，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让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沉沦。 偶尔不经意回头，看见他被荧光屏照亮的侧脸，我只觉得他和高中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么清澈、干净，就是一个直接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让人想起春日水泥地上的花香、初夏清晨梧桐树上的露水。 可我还是很倔强地反抗，不愿靠着他，直到整个影片播放结束。 灯光再度亮起，我们俩走出影院。应该是察觉到我的排斥感，他跟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无声地把我拉到人少的角落里，轻声说：“你还记得高中时我跟你说过么，我以后想当医生。” 第66节 “记得。” “后来我爸不经我同意，偷偷把我的志愿书改了，强行把我送出国。” 关于他当年为什么突然出国，我猜过了各种原因，但这是我完全没有猜到的真相。我茫然地说：“为……为什么？你爸爸不是一直很疼你的吗？” “嗯，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擅自替我做了决定。所以，当时我的自尊心很受挫，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自闭。” “等我出国以后才知道，当时我们家遇到了和你家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 “……什么？”我愕然道。 “那之前的十八年，我一直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有这样的家境、这样的成绩，未来几乎可以为所欲为。直到出国那一年我才知道，离开了父母，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雷驰面临巨额债务，爸妈轮流被请去喝茶，我国内所有信用卡全被封，银行卡里的余额全被划走。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在国外无期限地等待国内的大人解决所有问题。在那种情况下，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回国了，即便回国也是一个一无所有的loser，连用身份证买一张机票都要问问黑名单同不同意。而面对你呢……”说到这里，他浅浅笑了一下，无不嘲讽，“那样的我，还有资格娶你吗？” 他说得轻描淡写，连一点情绪都没有，但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坚强，而是因为过去太久了。 如今我的波折并没有彻底结束。但因为有他出现，现在的我才是站在游乐中心里，而不是蹲在密不透风的黑暗小屋里打游戏，没事就给自己策划一场说走就走的烧炭旅途。 所以，不知道国外那段时间，他只靠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到现在我都深深记得当年跟他提分手时，他若无其事地说着随意的话，看上去像是玩世不恭，又像是看破红尘。 “这是你那时候跟我分开的原因？” 他没有回答，只是狡黠地笑起来，语气变皮了：“都怪本少爷那时候心情不好啊，不然你这样的小美人送上门来，哪有不品尝的道理。” “那回国以后呢？你为什么不立刻来找我？” “我来找过你啊，但到你们学校门口刚好看到你被男朋友接走。直到今年，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传闻都是，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很好，快结婚了。”他又露出了迷之自信的笑，“我真佩服自己，在知道你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是勇敢前进，到游戏里赖着你当cp了。三观不正其实还可以？”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中止了我们的对话：“寒川。” 第47章 桃花残瓣 小杜心路历程番外：野马般追求自由的男人 “儿子, 我让你出国有两个最重要的目的：第一是学好英语，第二是结交朋友。这个学好英语自然也包括开阔视野。但是你记得，不管你走得多远，待了多少年，老外那套新潮思想、女权主义, 你长长见识就好, 别往心里去。你是中国男人，中国男人骨子里的传统不能变。我们自古便讲‘成家立业’，便是先成家，后立业。只有当你肩负了家庭的责任, 才有在事业上立足的资本。你现在还年轻，讲这些还为时过早，但你要记得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话。” “我知道了。” 这是出国前, 杜驰和杜寒川的对话。杜驰说了很多, 杜寒川听进去了，却并不想去理解任何一句话里的深意。 从杜驰改了他的高考志愿以后, 他就不太想和父亲说话。 英国、欧洲是什么样的，他根本无心去了解。 他只知道，过去十七年里，每一年他的生日母亲都要为他准备盛大的派对，宣告全世界她有多宝贝这个儿子, 多么为他骄傲。 而他的十八岁的生日是在异国他乡过的。 这一年除了微信里的祝福，周围没有人知道他成年了。他没有收到任何人的生日礼物，除了老天送给他的消息：爸爸住院了, 妈妈失去音讯，他又从姑姑那里得知，父亲送他出国，并不是因为强势，而是因为家里发生了大事。 生日当天，他从超市里买了2.98镑两个的美式比萨，带回宿舍，在微波炉里转了两圈，喝着自来水把它吞进去了。 之后坏消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二连三地倒下来。这让他知道，老天给他一切优于别人的好都不是没有筹码的。当命运想收走它们的时候，他只能像个无能为力的傻子一样等候安排。但他从来没有哭过，而是先是愤怒后是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大学宿舍是男女混合的，一人一个房间，共用厨房。二十平的地方，没有任何家的感觉，只像个窝，他不喜欢宅在窝里，没事就在宿舍门前的路灯下抽烟。 他有一个室友是中国女孩，她经常问他怎么做到天天抽烟、熬夜、吃垃圾食品，皮肤还这么好的。 他说，就是你说的这样，天天抽烟、熬夜、吃垃圾食品，还不护肤，把女孩气笑了。 明明十七岁时还觉得自己的人生刚开始，十八岁就觉得一切已经走到了终点。 偶尔回想高中时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时，他有理想的院校，有想要奋斗的未来，有诸多未知等待自己去探索，有幻想中一路陪伴他到老的女孩……现在一切都是过去式，和女朋友也分手了，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别人出国都会长胖，只有他体重直线下降，瘦到仿佛只剩衣架子。因为长期水土不服吐到去医院、发高烧，除了染了金发的肥胖护士会恶狠狠地问他哪里不舒服，开了一堆药就把他打发回家，没有人照顾。 跟在国内读高中时一样，他在学校华人圈里很快出名了。主动的女孩子很多，跟在国内高中不太一样，个个都是家世显赫的小公主，表达好感的方式也是高高在上的，譬如会说什么“我给你请我吃饭的机会，让你荣幸荣幸”，让人完全无法产生好感。 但因为在国外大家都很容易寂寞，中国女孩不管是在华人圈还是洋人世界都特别吃香，再是大小姐脾气的女生，但凡是有点姿色的，都很快被追走了。 可能跟年龄有关，shirley是诸多泥石流小公主里的一道清流，所有人都很喜欢她的性格。而且，她外形实在很出众，五官精致，身材傲人，是那种连最喜欢装矜持的英国男人都忍不住垂涎三尺的尤物。有在伦敦创业的男人开车抱着花追到学校来找她，被她当众拒绝。中国小男生提到她更是忍不住打响指。还有一个男生傻乎乎地跟女朋友说，如果能睡shirley一次，我死了也值。结果被女朋友当场打了一个耳光，然后分手。 杜寒川因为西班牙语选修课认识了shirley，这个温柔的大姐姐一开始就对他特别热情、耐心，听说他不会做饭，还专门到他宿舍为他下厨。他对她一直很尊重，所以在聚会上，人家开玩笑说“长成frank那样泡妞就是省钱啊”，他还差点跟对方打起来。shirley拦住他，用饱含泪光的醉眼望着他，委屈地说，其实他说得没有错。 杜寒川假装不懂她话里的意思，送她回家休息。shirley是熟透的红苹果，对任何男人都是有致命诱惑力的。杜寒川再年轻也是男人，同样能发现她身上极致吸引人的特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没有太大兴趣。 那一夜，哪怕她在床头发出细腻的喘息声，黑色低胸衣被两团饱满的山丘高高地撑起，欲语还休地拽着他的衣角，他也很有风度地全身而退。 但没过两周，他得知了一个消息：父亲才刚出院，就被请去喝茶了。 前女友一直发消息找他，问他最近怎么了，为什么消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很担心。她是那么年轻，连分手的意思都不懂，还在反复问他“我们是不是分手了”“要分手你跟我直说啊”。他都没有回复。直到她说：“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答应我要和我一起考上海的大学，为什么要食言？” 他终于受不了了，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真的好幼稚。你懂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懂呢？杜寒川，我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有做到，你呢，你做到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就因为我喜欢你吗？你太渣了！” “觉得我渣，你可以走啊。” “好。如你所愿。” 有个成语发明得很好：千刀万剐。 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样。 那天杜寒川在pub里喝得烂醉，在facebook上看见他被朋友用口红满脸涂鸦的恶搞照片，shirley立刻跑过去接他回她家。她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无比怜爱地替他擦拭脸上的口红，吻了吻他的唇，又把舌探入他的口中…… 一夜过去，杜寒川揉着剧痛的脑袋醒来，看见shirley坐在窗前涂脚指甲油。她喜欢大红色，脚指甲油是大红色，口红是大红色，吊带背心也是大红色。那件背心很小，几乎遮掩不住外泄的丰满身材，可是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却是简单而充满爱意的，让她有了一种极致成熟与极致纯真混合的反差魅力。 “frank，你起来了。”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指甲油，飞奔过来，捧着他的脸抬头凝视他，“你真的好瘦，还总是生病，我很心疼。我去给你做吃的，把你喂胖点，好不好？” “我……”前一夜的记忆是断裂的，但碎片还在。他很尴尬。 “你想吃什么，意大利通心粉还是鸡蛋面？” “我们出去吃吧，我请你。” “怎么，不想欠我？”她先是一阵失落，然后再度扬起了朱红的唇角，“你放心好了，姐姐是大人，不需要你为姐姐负责。不管你过去受到了什么伤痛，在姐姐这里，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做自己就好。好吗？小杜先森。”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他只知道，在他心底崩塌的部分没有坠入无尽的深渊，而是被这个名叫shirley的女人接住又补了起来。 可能灵魂已经残缺得宛如傀儡布偶，可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延续了生命。 后来发现她有男朋友，他表达了震惊，要斩断这段关系，但她告诉他，她男朋友出轨了，有两年时间连她的手都懒得碰一下了，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出国。 他懂她话语间的寂寞。所以，之后他只是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却没有彻底断交。 到伦敦第一个冬季的下午，杜寒川牵着shirley的手路过oxford street。她看到两件很好看的男款风衣，强硬拉他过去试穿，套在他身上，夸他帅得不得了，还想出钱帮他买。换成一般男孩可能都会高兴得上天，但对杜寒川来说，这无疑是一种侮辱。他为了拒绝这件嗟来之衣，差点和她吵起来。 他是杜驰的儿子，不是什么需要依附大姐姐的小鲜肉。 最后他一口气从商场三楼冲回街道上，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撑着双膝大口呼吸。然后，抬头的刹那，他看到了一座古典的白色小天使石雕。阳光是昏暗的，照在小天使身上，刚刚好。 shirley跟上来，伸手抚摸他的背，温柔地说：“frank，刚才是我的错了，在我们这一行做多了，难免有些过度自我，sorry。” 他轻轻摇摇头，只是看着那座天使雕像。 一对西方夫妻抱着婴儿路过，碰到这样一个亚裔美少年，也忍不住多看几眼。他们顺着杜寒川的目光往小天使的方向看去，丈夫对杜寒川说：“has an angel ever e to your heart” 杜寒川将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男人闭着眼，微笑着点点头：“she will e， just like our little angel.”说完他轻轻抖了抖怀里的小婴儿。 ——你心中是否有天使来过？ 天使来过，但他的世界早就去了和天堂相反的地方。 杜寒川家教很好，从来不在人前失态。所以，哪怕这一刻他的心已经痛如刀割，脸上还是挂着极有姿态的微笑。 晚上和shirley滚过床单，他回到自己的宿舍。肚子饿了，他打开了一碗从唐人街买来的台湾泡面，用锅子煮熟，还加了一些打折蔬菜，算是近期第一次半夜犒劳自己。 这么长时间里，他不是没想过要回头找翩翩和好。 但她是企业家的独生女，怎么可以被落难的穷小子拖垮人生。她出生时已经应有尽有，如果和他共度一生的结果是拉低生活质量，让她背着债务和他度过穷苦的后半生，他宁可有一个更有财力的男人出现，替他给她幸福。 而他知道，她这样的女孩不会缺乏优秀的追求者。她会一生平安幸福的，会被更好的男人珍惜一辈子的。 可是…… 翩翩，我好想你。 我这辈子还有可能再看见你么。 不可能了。 已经不可能了啊…… 这时已经夜深人静，热爱夜店的邻居出去找乐子了，学霸睡着了，天天和男朋友电话吵架的女生和他出去闹分手了……杜寒川一口口吃着泡面，被烫得喉咙和胸腔都疼了也没停下，就好像这样就能阻止情绪全面崩塌一样。可是，吃着吃着，眼泪都落到了面汤里。 其实，和shirley亲热的时候，他曾无数次试着把她想象成翩翩，想这样会不会感觉好受一点。 但他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到。 身体再多的愉悦，也无法让他的脑海里出现任何人的脸。每次想到翩翩，他都会在跃跃欲试和强烈抗拒之间选择后者。 这是一片泥泞而罪恶的欲之国土，他已经放纵自己沉沦了。但即便是在幻想中，他也不想把她拽进去。 对于这份被少年藏在心底的感情，shirley当然有所察觉。有一天晚上，她依偎在他怀里，情动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女孩，你爱她胜过任何人。可我爱你。” 她是个成熟的女人，不轻易流泪，但那一夜她抱着他，情绪失控地嚎啕大哭起来。 那两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杜寒川到现在都有些迷惑。 大三总算家里危机度过，和林小姐宛如室友般毫无波澜的恋爱还在进行中，但他总算可以回国和父母团聚了。 在北京住了一周，一家人和乐融融，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然后，他到处打探初恋女友的消息，订了机票飞上海，去了她的大学，还非常凑巧地在校门口遇到了她。 初秋大学校园里，蓓蕾帽压着她满头蓬勃的卷发，吹起了细小而密集的波浪。她穿着白色高领衬衫、长及脚腕的咖啡色裙子，脚踩复古棕皮鞋，肤色雪白，脚步轻盈，简直像是从中世纪画家笔下走出的少女。她提着颜料桶，夹着画板，清脆地踏碎了地上的碎叶和知了尸体，面带微笑地走出校园。 那一瞬，杜寒川只觉得有些头皮乃至四肢都有些发麻。 是翩翩。 真是的翩翩。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她，那份发自心底的震撼，比在高中与她初次对望时还要强烈。 他抓着方向盘，呼吸急促，晃了晃脑袋，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想想自己下车以后如何跟她开口说话。她会不会恨他恨到一耳光甩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也挺好，起码她还恨他。 可就在挣扎的过程中，他看到她在校门口的一辆白色宝马车前停下。 第67节 车上的男人西装革履，皮鞋和手表都展示了他的身价，举止透露了他的阅历与年龄。他走下来为她打开门，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她有些害羞地推开他，一头钻进了副驾。 杜寒川呆滞地望着这一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妹子是郝翩翩诶，我校名人。”一个女孩子小声在他身边对翩翩议论纷纷，“拿了龙彩奖的年轻画家，每本画册都是百万级销量，上个月全国签售第一站还在我们校内进行的。真的真的，你不知道，她的画风有多仙儿，简直就跟施了魔法一样，老天太偏心了。” “那是她男朋友吗？”另一个女孩好奇地说道。 “是啊，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吧。” 终于杜寒川知道，时间流逝得很快，它并没有等他，没有替他留住所爱女孩的心。 从下定决心离开他以后，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只有他还活在过去。 这么多年，她是一场最美的梦魇。不论是清醒之时，还是烂醉之时，她总是在那里，不愿离去。 可是，真正的她，早就走远了。 见过她之后有大概三个月的时间里，杜寒川都没睡好觉。并不会经常梦到她，但每次醒来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她。 他也从高中同学那隐约得知，翩翩确实很恨他，恨不得没有开始过那段感情。 杜驰隐约知道一些儿子的初恋情况，也找他含蓄地谈过：“男人的人生里，爱情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因素，责任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把你宠坏了，所以你在责任感这一块还是需要加强。” 回想出国前父亲曾经说过的话，杜寒川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彻底回国后，他同意和韩蓉订婚了。韩蓉家底实力最强，是最适合联姻的对象。她也一开始表明了自己对婚姻的态度，反倒让他松了一口气——各玩各的，不玩感情，挺好。 “你得到她了吗？”他订婚后，shirley曾经发邮件来如此问候。 “没有。” “她知道你有多爱她吗？” “这不重要。她幸福就好。” “谁说只有恋爱的女人智商才会降低，男人陷入爱情也傻得可以。” 他没再回复了。 后来杜寒川时常想，如果不是因为雷驰情人节的线下活动，他大概和翩翩这一辈子就永远错过了。 可是在活动上看到她一直盯《桃花万界》的手办看，他想说不定她会对这游戏感兴趣，于是找工作人员过去让她填写一张表格，并告诉她现在注册《桃花万界》账号可以获得豪华新手礼包。她却摆摆手说：“我是你们这游戏的死忠玩家。当然啦，你要给我礼包我也不介意的。” 要来了她的电话号码，找技术一查，发现她用了别人的身份证号注册游戏，游戏内的id是凤舞翩然。 他不玩这游戏，都知道这个名字。 这一刻他彻底想通了，有男朋友又怎样，她在桃花万界。现实里她不会原谅他的，所以他永远不会告诉她自己是谁。他可以再接近她一次。如果能换来一个相爱的结果，哪怕只是在虚拟世界里，也再好不过。 他在《桃花万界》里找到了凤舞翩然。 仅仅是看见她捏的人物在自己面前晃动，他已经感觉到了细微的幸福。 鬼炼女子，紫袍妖娆而鬼魅，和她本人的外形几乎诶没有相似之处。但这不重要，她在操控着这个人物。 可是他一直没有做好和她对话的准备，直到看到她在世界上说征婚标准。 第一次正式对话，是从京城的桃花树下开始。新生为冷月的他其实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他只能当一个陌生人，只能用一句毫无情趣的话作为他们的开场白：“你准备怎么打那个妖秀？” 翩翩，我们重逢了。 我不知道你哪天会从这个虚拟世界里消失，在成为别人的新娘，睡在其他男人怀里，和他孕育后代，过着再与我无关的生活。 但是，开始这一场有始无果的恋情，我愿意。 …… 而这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 此时此刻，翩翩就在他的面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对他挥了挥手：“杜寒川？杜寒川？你在走什么神呢……唉，你是不是学过眼神培训啊，太深情了。每次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都觉得你好像要爱我爱到海枯石烂一样。” “我是爱你啊。”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轻浮，不正经。” 杜寒川扬了扬眉：“别老是问我爱不爱你，你最好是好好痴情起来，不然怎么拴住我这匹野马。” “谁要拴你啊，真是奇奇怪怪的自恋狂。”翩翩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他，自顾自地低头玩手机去。 “我可是渴望自由像风一般的男人，把我套牢了，我才不会跑。” “你跑呗，我又不拦你。追求你的自由去。”她连头都没抬。 杜寒川笑了起来：“我的翩翩还是很聪明的。” 这都瞒不住你。 我不想要自由。早就不想要了。 第48章 二十三瓣桃花 我和杜寒川一起回过头去，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对我们挥手。他看上去四十五岁上下, 穿着休闲衬衫, 笑容文雅，气度非凡。 “汪叔叔。”杜寒川也对他挥了挥手, 拉着我走过去, “翩翩，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投资个游乐中心的叔叔。” “汪叔叔好。”我向他点示意。 “寒川，你女朋友气质很好啊，和你很配。”男人打量了我一会儿, 礼貌地笑了笑，又接着跟杜寒川说，“你最近工作还行吗？我听你爸说，你想成立一个电竞俱乐部啊, 以后就往这方面发展吗？” “电竞俱乐部只是爱好，我还是想做mm。目前正在物色新的ip, 以后成立一个团队, 努力打造成雷驰的又一个主打产品。” “我对你们这一行了解不多，下次你可以跟我儿子聊聊，他是死忠雷驰游戏粉了，说以后也有兴趣投资手游这一块。” “好的，谢谢汪叔叔。” “不过，你得先请他吃个饭。他在你们游戏里可是充了好多钱了。也是什么……‘氪金大佬’了，对吧。”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笑了, 但汪叔叔时不时就看我两眼，让我有一些紧张。然后，他拍拍杜寒川的背，语重心长地说：“不过寒川，看到你有这样的转变我挺开心的。当年你为了不去英国和你爸吵得连我都知道了，那个执拗劲儿啊，和老杜年轻的时候还真像。所以啊，年轻时的梦想未必就是最成熟的，可以选择的路有很多。你现在从事互联网行业，未必比当悬壶济世的大夫差，对吧。” “汪叔叔说得很对啊，以前我爸也没那么重视这一块，他的重心一直是在社交软件、支付软件和搜索引擎上，近些年也改变想法花重金投资游戏了。他都这岁数了还能与时俱进，我有什么道理不灵活变通呢。” 他们俩又聊了一会儿，汪叔叔时不时盯我几眼，看得我头皮发麻。终于最后一次，他打断了杜寒川的话，再次看向我：“寒川，冒昧问一句，你这个小女朋友姓什么啊？” 杜寒川对我点点头，示意我自己回答。我眨眨眼说：“我姓郝。” “赤耳郝？” “是的。” “你认识郝辰吗？做健康营养产品的。” “郝辰是我爸爸。”我挠挠头。 汪叔叔猛地一拍手：“我就说啊！刚才大老远看到你，我就觉得这姑娘不是小郝总嘛，你跟他长得也太像了！” “汪叔叔，您认识我爸爸啊……” “何止认识，我老同学。” 杜寒川愕然道：“郝叔叔这么漂亮的么？我以为翩翩像他妈妈。” “哈哈哈哈，寒川，你这话可不能让老郝听到了，不然他不得气死。你还想不想当他女婿啊？老郝年轻的时候，不说了，风流人物。”汪叔叔大笑了一阵子，忽而感慨，“话说回来，真是有缘，老郝的女儿居然和老杜儿子在一起了。这俩一个是我高中同学，一个是我大学同学，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把你们爸爸都叫出来喝一杯。” 我看了看杜寒川，又看看汪叔叔，有些尴尬：“我爸爸……可能最近不是很方便。” “嗯，不用说，我都知道。他的近况我都了解。”汪叔叔迟疑了一会儿，“这事寒川知道吗？” “他知道。” “那关于你爸爸的事我晚点跟寒川聊聊，你们回去以后再讨论讨论。” 又聊了一会儿，汪叔叔忙别的事去了，我和杜寒川接着玩了最新的vr游戏、室内赛车、跳舞机和密室逃脱。意外的是，看上去很皮的杜寒川上了跳舞机就跟木偶似的僵硬。而密室逃脱限时十五分钟，我们同时进去，十三分钟后，只得到一次工作人员的提示，我就拿着破解好的锁出来，得瑟地想等杜寒川出来再向他炫耀，结果发现他在外面一盒冰淇淋都快吃完了。 男孩子聪明是很讨人喜欢的。但这份聪明如果让人感到被碾压，就会让人很不爽。 如果这时候他再提出什么无理要求，就会让人更想打死他。 杜寒川的情商时而飞上天时而落谷底，这时候肯定就坠机了。他过来牵我的手，笑得非常和蔼可亲：“没事，咱们宝宝的智商可以靠爸爸来补。” 我一掌打开他的手：“少来，谁要跟你生宝宝。” 他却反应很快，大步绕到我面前：“翩翩，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太不成熟了。这些年我也在试图放手不再想你，去跟别的人交往，可是始终感觉不对。再给我一次机会，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当他用那么漂亮又多情的眼睛凝视着我，要说不被蛊惑，肯定是假话。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真的被他伤怕了。 “哈哈。”我轻飘飘地笑了两声，“说实话啊，我很理解你当时的痛苦，因为我正在经历这个阶段。但这不是你对我那么冷漠的理由，也不是你离开我以后立刻跟已婚姐姐厮混的理由。同样是处于低谷期，你看看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当时又是怎么对我的。” “你对我也没特别好啊，你在游戏里把我强离了，全服都知道，换一个男的早就a得尸骨不存了。” 我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那还不是因为你瞒着我你有未婚妻的事！” “翩翩我们讲道理，是你说不打算奔现，我为了让你放松才跟你这么说的。我和她早闹得很厉害了，想彻底解除婚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你一脚踏两船还硬气得很啊！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享受偷情的快乐呢？就像当初你跟那已婚姐姐一样，嗯？” “谁一脚踏两船了，你会不会聊天啊。”他也越说越急，越说越气，“郝翩翩，你这样讲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太过分了。” “是我欺负你？我再问你一次，是我欺负你？” 他提起一口气，更加强硬地说：“我是很喜欢你，你是可以仗着我喜欢你为所欲为，你也可以对我凶，但我告诉你，你不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不可以无底线欺负人，你知道一个男人最总要的事是什么吗？尊严！我爸都跟我说了，一个男人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是不可以没有尊严的！他也说了，尊严在老婆面前不！值！一！提！所以老婆教训得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媳妇儿原谅我吧！” “……哈？”我一脸黑人问号。 “我错了，当年太不懂事，没有照顾你的心情，也没有第一时间和你沟通，让我的翩翩受委屈了。对不起宝贝，谢谢你曾经这么温柔地对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说完他咬着下嘴唇，皱着眉眨了两下眼，用委屈巴巴的目光凝视着我。 上帝，您老人家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么一幅美少年的皮囊赐给一个魔鬼？ 我哭笑不得地说：“你既然选择这么多，去找更好的妹子吧，我俩不合适。” “遇不到更好的女生了，你就是我能遇到最好的女生。” 我俩争执了半天也没有结果。 最后他送我回家，也没再提要我当女朋友的事，只是我刚进家门，就收到了他的连环短信轰炸。什么他在回酒店路上买了两斤荔枝，什么希望他回北京之前能再见我一次，什么拍了商店里的告白兔照片、问我它长得像不像我…… 第二天，我又从他那里得知另外一件事：汪叔叔的妻子是国企高管，去年年底听说了我们家里的情况以后，他们两口子打算我们家一把，用把收购家里公司列入今年的项目之中。完成交易后，他们会让爸爸做小一点的股东，其余债务让爸爸用与他们合作的方式来还。但他们找了公司负责人四次，每次负责人都会找律师去看守所联系爸爸，爸爸都说不接受用这样的方法还债。 “这个方法很好啊。”听他这么说以后，我都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了，“虽然不能当大股东，但以后他也不用承担风险了。为什么我爸会不同意呢？不想他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如果不同意这样的合作方式，心血就得强行进入破产清，要么就是坐牢。而且不管是坐牢还是做破产清算，你的那部分也还不掉。这种情况下，按理说他不应该想拒绝这种合作。懂行情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就是汪叔叔老同学在人情帮忙。” “……不行，我去跟我妈妈聊聊。” 第68节 我到客厅去找妈妈，她刚好在跟律师打电话，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等她打完电话，我把整件事交代了一遍，问她是不是爸爸不愿意签字。她把双臂抱在胸前，摇摇头：“不阔能，你老汉儿又不是憨包，咋阔能想坐牢。要不得，我得回一趟重庆，去问哈他。” 妈妈掏出手机订票，当天下午就飞重庆了。 因为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她找了一个阿姨来请我吃饭。妈妈的朋友全是舌灿莲花的女强人，这个杨阿姨是一家婚恋公司的老总，更是比一般阿姨更有阿姨主义特色。 “翩翩，我的天啊。杨阿姨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现在可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杨阿姨满目慈爱地看着我，简直像看亲生女儿一样，“你啊，和你爸爸越来越像了，还比他更好看。你爸妈可真会生，优点都到你身上了。” “谢谢阿姨……杨阿姨也好年轻啊。”我腼腆地笑了笑。 “你现在是在读大三吗？听你妈妈你现在没男朋友。” “对啊。” “那你的终身大事包在我身上了。杨阿姨就是从事这个行业的，免费给你物色一个好老公。” “啊？相、相亲吗？我还在读书，现在谈婚论嫁太早了吧。” “对男生来说早，对女生来说一点都不早。现在找一个男朋友，谈个一两年恋爱，大学毕业以后就好结婚生孩子了。早生恢复快，二十八岁前生好二胎，你就会变成最年轻漂亮的妈妈了。” “好像是有点道理……” “对，我们公司在全国都有会员。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随便你说，我完全按着你的要求帮你找。” “杨阿姨，我们家这个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现在跟什么人在一起都是拖累对方，还是算了吧。” “嗨，你放心，我会把你这个情况交代清楚的。男生是娶老婆，又不是傍富婆，只要你不是赌博吸毒，择偶不会被家里的事影响太多。” 我没有立刻给她答复，只是说相亲的事需要跟妈妈讨论后再决定。回家以后，我也跟我妈打电话提了一下这事，妈妈说杨阿姨做这一行倒是很有经验，她应该是能找到我理想要的男孩子，但是…… “但是幺儿，你理想的男朋友不是杜寒川迈？你要是喜欢他，相亲勒个事，妈妈劝你还是打住。” 这一句话让我无言以对。 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我实在没太多心思去谈恋爱。但这也是挺重要的关头，因为最近我和杜寒川捆绑得太多，如果不早点和他撇清关系，以后可能就很难离开他了。 一个晚上，我扪心自问很多次：我真的想离开他吗？ 我肯定是喜欢他的。不管是外形、性格、学识还是爱好，他一直都是我的理想型。妈妈没说错。可考虑他过去的种种行为，我觉得还是需要理性地捋一捋他是否值得信任。 首先是跟我失败的初恋。 我们分开时才十多岁。虽然我喜欢他，在他出国后却经常情绪不稳定，频繁和他吵架，所以那时候即便他家里没出事，我俩估计也没法长久。想我表哥十八岁时还在留杀马特头，他爸是个医生，曾经很严肃地跟他说：“你好，儿子，右眼用不到的话，可以捐给需要的病人。”由此可见，中二少年连个头发都管不好，更别说管好爱情。十多岁脆弱而纯粹的爱情，很难不被那么远的距离、时差、还有巨大未知的无限未来击垮。所以这一段也不怪任何人了。 然后是他和那个已婚姐姐的事。 他们确实有那么一段过去，让我多次认为他劈腿了。这次和他聊过以后，我觉得我们认知有差。那时候我们吵架那么厉害，多次提分手，尽管我觉得我们还有希望，但其实他已经接受了分手的事实。所以，他和已婚姐姐在一起时算单身。单身时为所欲为一点，其实没太大问题。 但最后已婚姐姐都为他变成了离婚，还那么痛苦地想和他在一起，她又那么漂亮，他们最后却还是分开了。这与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应该是因为她自己有问题。不管她说得多么动听，多么深情，多么受伤，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她已婚，借着出国进修的机会睡小鲜肉，还睡到离婚了。何况，她还有和杜寒川偷情时给丈夫打电话的历史。任何男生想到要从情夫转正丈夫，都难免会想，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绿帽侠。 所以，在这样前提下建立起来的感情很不健康，再是情深，也将被辜负。他没选已婚姐姐很正常。 林姓大小姐很可能是真大小姐，这个姓是横跨港台豪门的大姓。杜寒川没碰她，但也不想带她回内地，可能和她是相互尊重但没爱情的关系。换言之，可能颜值不够达他的标。尤其是在经历了身材火爆、浪漫缠绵的已婚姐姐之后，单纯低调的豪门千金很可能就显得有些无趣。 韩蓉不爱他，他也不爱韩蓉，纯粹政治联姻不介入考虑。 和韩蓉在一起之后可能还有一些莺莺燕燕，但既然他提都没提，应该也都只是逢场作戏。 所以综合看来，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对另一半的要求是很高的。既要漂亮，又要忠贞，又要独立，又要家境好，还得爱他。我觉得杜寒川生错了月份，他应该生在八九月，处女座。挑剔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目前这些条件我都满足。 所以我不认为他会对待这些女性的方式对待我。因为，女生对待专一吴彦祖和花心矮胖秃头男态度都截然不同，那么，同一个男性对不同的女性的态度肯定也是不一样的。 我相信他是爱我的，此时此刻，全心全意。 有句话说得好，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被坚定地选择过。他现在对我如此认真，也算是弥补了初恋的遗憾。 可是以后呢，如果有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出现，他会不会选择更好的那一个呢？他未来还很长，潜力无限，完全有得到更好女孩青睐的资本。 他无疑是非常吸引我的，但和他在一起，比跟一般男生在一起危险得多。 富二代男孩子比普通家庭的男孩子更具闪光点，也有一个普遍的问题——责任感弱。杜寒川也一样。对于另一半，他可能会带给她更多的宽容、光环、浪漫、溺爱和社会资源，但也会相对缺乏对默默付出的糟糠之妻的呵护。 所以在挑选他的时候，我需要考虑的问题很可能不是他值不值，而是我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是一生求稳，还是不断挑战自我？ 想了一个晚上，我发了一条消息给杨阿姨：“杨阿姨，您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这样的相亲对象呢？身高一米八以上，年龄三十岁以下，硕士学历，性格稳重顾家、疼老婆、有责任感，如果已经工作了，希望他工作稳定，没有频繁跳槽的经历。月薪不低于两万。” 杨阿姨发了语音过来：“什么，两万月薪？我的闺女唉，你爸的助手都不止月薪两万了吧？” “这个，我觉得两万已经还不错了啊。” “在上海，30岁两万月薪？收入较高的白领吧。如果无房，外地人，房子都买不起。现在上海房价你了解吗，总不能要你家准备房子吧，男方家里婚房得有吧。月薪两万就是年薪24万，不靠父母，不吃不喝十年都付不起首付。闺女，你这种条件，家里有房有车有大公司，独生女，别说找月薪两万的，找年薪百万的，只要对方是普通家庭，娶了你都要烧高香。你就算长得很普通，甚至不好看，都不知有多少高学历高收入青年才俊指望靠娶你少奋斗十年。我知道你家里遇到了困难，但家底是在那里的，也不至于把要求放这么低啊，心疼死我了。行了行了，阿姨给你找个年薪百万的，最好家里也是开公司的好吧。” 我被杨阿姨这一套神奇的婚恋市场分析说得快晕过去了。恋爱有这么复杂吗……我选郑飞扬的时候就想到了结婚，也没想过这么多啊。 我揉了揉太阳穴，回复：“富二代啊，富二代就算了吧，怕了怕了。” “那找个高级金领。等阿姨消息。” 结束对话以后，我感觉自己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丢失了很多希望，但也不再提心吊胆。 可能我还是适合一个简单平凡一点的男孩子。杜寒川是很有魅力，但我连在游戏里做事都求稳，更别说是现实的人生。跟他还是算了。 我切换了一下微信，看了看游戏里的动态，帮群里消息刷得很快，全是“卧槽”“我了个去”这种充满瓜香的惊叹。我点进去一看，发现他们感叹的是一个正在被疯狂转载的帖子，标题是：“桃花万界竞技大主播梁小邪艹粉，震惊我全家！” 第49章 二十三瓣桃花 点开帖子一看, 我发现这游戏的玩家真猛, 已经把主播圈玩成了饭圈，图文并茂地展示了一个完整的八卦故事。 照片上, 梁小邪和一个高瘦的短发女生牵手在酒店前台登记。而文字里描述的内容是，梁小邪原本的目标是当moba游戏全国联赛的纯竞技主播，他并不想在雷驰工作，对桃花万界也没有任何感情。上半年, 他被又一家重量级竞技俱乐部老板看中，对方带着十足诚意邀请他参赛, 他说考虑考虑。但考虑的结果是, 梦想比不上金钱。为了赚桃花万界老板的钱，他放弃了这个机会。加上他平时特别会当舔狗，舔得老板开开心心为他刷了几十万元的礼物。现在他钱赚够了, 有意跳槽了，就开始花式得罪老板，甚至在直播间和大老板无哥吵架, 最后还要无哥亲自上门道歉才何解。这一次他出差和粉丝见面，直接约对方到酒店见, 出差结束后没有回苏州，而是和粉丝在酒店待了一个星期才离开北京。 这件事闹得很大，雷驰已经命令他停播，准备做一次主播圈内风气大整顿。 我发消息给无哥，问她是怎么回事，梁小邪不是说要跟她见面吗, 怎么会搞到和别的粉丝在酒店待了一周。 “那个粉丝就是我……”无哥在微信上发了一堆眼泪汪汪的可怜表情，“我我我我我我……我没控制好自己，把小邪给艹了。” “……” “现在怎么办啊啊啊，本来雷驰没规定主播和老板不能谈恋爱，但因为818闹得太大了，对方是想搞死小邪的节奏，现在小邪可能都快保不住饭碗了，是我害了他，哭死了！” “……” “翩翩？” “一个星期？” “……你的关注点。” “小邪可以的。你们加油。” 杨阿姨做事超神速。她助手打电话给我，说已经安排好了相亲见面，叫我第二天下午去见面。 相亲对方二十七岁，姓陈，身高一米八三，本地人，德国硕士毕业。他在陆家嘴一家德国的私人银行工作，月薪五万三，加上年终奖刚好年薪百万。会大提琴、德语和法语，雅思7.5分。爱好是摄影、钓鱼、看日漫，喜欢独立、爱读书、教养好、喜欢小动物的女孩子。 看了看照片，是一个瘦瘦的男孩子，戴眼镜，蹲在一只哈士奇旁边，看上去有一些内向。 学霸款，挺好。 杨阿姨的助手告诉我，这男孩子什么都很好，到现在还没结婚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有个挑剔的母亲。他妈看得上的女生看不上他，看得上他的女生他妈又看不上，挑来挑去索性让他来相亲。在他家里他妈地位最高，所以这次相亲也会跟来监督。 “我和杨总都帮你考察过了，除了他妈比较难搞，这男孩子一切都很不错。你肯定没问题的，不要紧张。加油啊，翩翩。” 接到助手的打气，我也没觉得怎么紧张。 他们总说雷驰游戏像赌场，进去前信心满满、人在里面时情绪坐云霄飞车，出来时输得清洁溜溜，走在阳光下也有一种恍如隔世、无法适应平静世界的感觉。 其实跟杜寒川在一起时也是这样。 决定从他那里毕业以后，好像整个世界的节奏都变慢了，不再纠结痛心，可以理性地安排生活，同时也失去了幸福感和目标。这种应该紧张的事，也让我觉得随心就好。 在杨阿姨助手的安排下，我们在一家豪华五星级酒店大厅的下午茶餐厅见面。 考虑到是相亲，我穿了一套比较淑女的米白色连衣裙，梳公主头，戴珍珠耳环，化透明感满满的裸妆，涂豆沙色口红，搭配五厘米的粗跟复古鞋、白色藤格纹哑光翻盖式牛皮手提包，拆掉了肩背带。 这身打扮外形应该是过关的。因为刚进入酒店大堂，还在寻找下午茶餐厅，就有入住的商务男士找我要联系方式，态度很恭敬。我婉拒以后，找到了目标餐厅，也看到了一对疑似相亲母子的背影，加快脚步走到他们对面颌首示意：“陈先生，阿姨，你们好，我是郝翩翩。” 陈先生和照片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他也极像他母亲，但他母亲眼神比他锐利，右边嘴角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整一个很精明的样子。 陈妈妈叫服务生来把菜单递给我，从包里拿出了一大摞文件和证书放在桌子上，同时慢悠悠地说：“郝小姐，关于我儿子的情况，你也从红娘那了解一些了。现在我和孩子他爸爸在黄浦区有一套房子，也在同一个小区给儿子准备了一套婚房。他现在在浦东租了一套单身公寓，结婚后随时可以搬回浦西的。这些是我儿子的学位证、房产证和德国考的大提琴证书，这是他的名片……” “妈，你不要一开始就……”陈先生有些懊恼，但说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头去，摇了摇脑袋，不再继续。 这时，我的手机开始震动，铃声响起，我打开包一看，屏幕上出现了来电人的名字：杜寒川。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把它装回去，微笑着对面前的母子说：“不好意思，工作来电。阿姨您请继续。” “哦，说到工作我才想起来了，郝小姐，我听说你现在是还在读书对伐？嗯，是还在读书啊……冒昧地问一句，以后你打算一直画画吗？” 我点点头：“嗯嗯，目前是这么打算的。” “其实，郝小姐，我看你气质谈吐都很不错，一看就知道你父母是有地位、有学问的人，你给我的第一印象也挺好的。看我儿子的反应呢……”她推了推陈先生，看见陈先生看我一眼又低头看着桌上的餐盘，笑了一下，“我儿子应该也对你印象不错。关于你家里的事，我们也有所耳闻了，有负债，这不是问题。不过阿姨是这么想的，如果你家里没出这个事，我觉得你做点艺术、十指不沾阳春水是可以的。但发生了这种事，是不是还是应该成熟一点，找一份稳定的、正常的工作呢？” 唉，又是误以为画家都很游手好闲的人。 其实，我们这一行比普通工作辛苦得多，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由职业就是没有自由的职业。 手机还一直震个不停，我有些心烦，也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是客气地问：“请问什么叫稳定正常的工作呢？上班吗？” “是啊，公务员、外资白领都还不错，画画不是特别稳定的职业对伐。作为孩子家长，我还是比较希望儿子娶一个工作稳定的媳妇。郝小姐，你会考虑毕业后上班吗，把画画当成副业？” 这就有点讽刺了。我前面十多年一直在为画画努力，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努力。没想到父亲这一关过了，以后还得面临极大可能婆家的不认可。但现在我确实也没什么硬气的资本，只能态度和善一些说：“嗯嗯，是这样的阿姨，画画其实是很累的工作，正常进入工作周期，我会比一般上班族还要忙很多，有时候连觉都没法好好睡。如果当成副业，我就不太可能全心全意做好这一件事了。我还是打算全职画画，但是，我收入不低，我的画册销量都是业内前三的……” 说到一半，手机总算不震了。陈妈妈打断我说：“你没法保证每个月都有收入吧。” “嗯，这是的。”我点点头，“收入不是很稳定，所以我有着重培养理财这一块的能力，经营好一个家庭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没有收入，光会理财也没什么用啊，而且你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能卖到业内前三……” 陈先生急了，抬头说：“唉，妈，你别说了。这是人家喜欢做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啊……” 陈妈妈扭过头去，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看到他不敢说话了，才气势十足地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让你和你未来老婆以后生活稳定、少吃点苦！不是你的事谁管那么多！”她凶了儿子，气氛不妙，又摇摇头说：“算了，我儿子傻的一刚。郝小姐，这个问题先不谈了，我们谈谈你家里的事。” 我的手机又震了起来。我按住手机，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郝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家就是普通小康家庭，不比你们家，有那么大的摊子，也就有那么大的债务。你和我儿子如果以后有机会成为一家人，债务的问题当然是一起扛。但小两口的事，谁也说不清，你说是不啦。感情好的时候可以患难与共，万一哪天你们突然不行了，说散就散了——阿姨当然不希望你们散啊，但问题是，如果你们真散了，我儿子如果还得摊着几千万的债务，他这辈子可能就都得……郝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的，我非常理解。这确实是我们家的问题，我也不希望自己另一半会因为我而被拖累。” “果然是大人物的千金，跟外面那些贪便宜的小门小户就是不一样。既然你这么明事理，我们还是把丑话放在前面。”陈妈妈从一堆文件中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婚前财产及债务公证”的字样，递到我手里，“你看看这个，如果你能接受婚前做一份这个公证，我这当妈的也就放心你们俩交往了。” 其实从法律上来讲，我的官司只会影响到婚后家庭收入中我的那一部分收入，并不会影响另一半的收入和财产，离婚以后更不会。但她都把这个拿出来了，我也不便再解释太多，随意扫了两眼就说：“阿姨，没有问题的。我本来就不希望另一半替我还债，我和我父母会努力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未来不为婆家添乱……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手机全程震个不停，一直扰乱我谈话的思路。我一路小跑到洗手间，接通了杜寒川的电话：“你要干嘛呀，不知道我在忙吗？” “你在忙什么？电话打爆了都不接。”杜寒川委屈巴巴地说道，“你不要我了吗？” “在相亲。” 第69节 “……什么？”他声音骤然变小。 “我在相亲。” “什么，相亲？你居然背着我在相亲？！” “你那么激动干嘛啊。” “我喜欢的女生背着我去相亲，我能不激动吗？你在哪里相亲？” 我把酒店名字告诉他以后，他冷冷道：“立刻给我回家。” “谁背着你相亲了，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相亲好吗？我先不跟你说了，正烦着呢。” “怎么烦了？” “相亲不是很顺，男方母亲说我的职业收入不稳定，让我有点不太舒服。”看着镜子里自己和出门时对比天差地别的苦瓜脸，我长叹一口气，“我是没有固定薪水，但我的画册销量很高，版税是很高的啊。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职业歧视呢，好过分啊。” “他们不满你的工作，然后呢？不想继续了吗？” “没，就叫我毕业以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把画画当副业。” “当副业，那跟一个周末到画廊里陶冶情操平时加班加成狗安慰自己好歹有小资情调的星巴克女孩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做到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的？” 他无视我继续说道：“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吗？不够吧。你是这样平凡的人？” “大哥，画家也是要吃饭的，以前郑飞扬就总说我们都是普通人，我却总是不切实际。他们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我只是觉得，我有这样的成绩，也不用这样全盘否认吧。不是都说行行出状元吗，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作家社会地位高、该被认可，而画家就是不稳定、是疯子？” “作家才是疯子吧，就算写五千字的短篇，也要精分成很多个人，全程自言自语。想想和作家一起生活得多可怕。不对，梵高可是剪掉自己耳朵的男人，你们画画的也很可怕。你们这种神兽其他人降不了，还是留给我收了吧。” “你还逗我笑。笑死我有什么好处，继承我的负五千万遗产吗？” 之后他问我相亲的其它进展，我就跟他提了一下婚前协议的事。说完以后他沉默了半天，忽然炸毛了：“我真不敢相信，你怎么忍得了的！她让你签这协议，意思不就是想说：‘我们儿子可以娶你的，只要成为一家人，你们家如果还有背景人脉我们是有权享受的，但哪怕你以后拼死拼活生孩子，债务也麻烦你自己扛，因为我这婆婆从婚前就没把你当成自家人过。谁叫你要当落难的凤凰呢。’这太欺负人了吧。” “问题是，我确实没有任何义务让他扛我的债务呀。” “为什么没义务，凭什么你婚前的债务就只属于你一个人，你婚后的收入他们就要心安理得地享受？翩翩，女人是不可能被生养孩子影响的。如果你嫁给这个男的，付出了青春、生了孩子，最后他要是不爽你和你离婚，你所有的付出都是白费。这男的呢，既娶了他本来配不上的姑娘，又不用承担债务，想得倒是好。既然说了结婚就是一家人，对家人还如此冷血，难怪自身条件不差还需要相亲。” “你说得有道理，可这是现实社会，不是电视剧，没人会跟我一起平摊婚前的债务，大家都是为自己考虑的。” “我啊。” 他回答得那么快，以至于我有短暂的停滞：“五千万对你来说也不是小数字，别闹了。”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愿意负责。” “别再说这些甜言蜜语了。你只适合恋爱，不适合结婚。” “说得好像是你和我结过婚一样。翩翩，你的职业和你的债务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杜寒川大义凛然地说道，仿佛在讨伐犯罪分子，“这种鸡贼男你不能嫁，嫁了你会失去自我的。”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我要出去应付一下，先挂了。” 我又在洗手间徘徊了一会儿，无力地走出去，回到下午茶餐厅，刚逼近陈家母子身后，就听见那个陈妈妈低声对儿子说：“因为遇到埃样噶额事体，素以伊来要久啊放低了内似伐？真额大小姐哪能可能了个从光选择相亲。弄啊，伐要酷一长额艾酷一就刚的的额，记得闹婚前协议写写好……” “晓得了晓得了呀，麻麻，弄少刚几句好伐啦。”陈先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听她逼逼叨叨说半天，再想到杜寒川说的话，我心里头的火蹭蹭地往上冒，站在原地不动，有了掉头就走的冲动。 “艾宁子心伐要有，防宁子心要有。添高头伐会落大饼屋来额……”她说到一半，半侧过头来看到我，吓得瞪圆了眼，推了推自己儿子。 我镇定地回到他们对面坐下：“阿姨，你们肚子饿了吧？再加点吃的吗？” 陈妈妈的苹果肌以上的肌肉都微微皱了起来，看上去无比尴尬：“郝晓佳，弄额爸爸四桑海宁对伐，阿姨跟弄港桑海诶吾弄听的东伐？” 我皱了皱眉，摆出了做英语听力题的样子：“阿姨您在问我会不会上海话是吗？”看见她点头，我摇摇头说：“哦哦，因为妈妈不是上海人，我们家里都说普通话，我上海话不是很好。” 她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态度又变得很好了，开始拉着我闲话家常，聊他儿子从小到大的各种荣誉事件。 四十分钟过去，我听她吹儿子都听得有些累了，忽然我们旁边一桌来了三个客人。都是穿着订制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人往桌上放了一大束盛放的鲜红玫瑰，中间插了一张手写飘逸英文字的卡片，露水在鲜嫩的花瓣上滚动好似钻石，让陈妈妈都忍不住掉头多看了几眼。 陈妈妈一边看着那束花，一边对我说：“我这儿子什么都不行，就是特别聪明，也特别受女孩子喜欢。从他大学毕业以后，那些喜欢他的女生简直大排长龙一刚，我们拒都拒绝不过来的一刚……” 这时，一个穿着马甲和衬衫、戴着白色手套的服务生走到隔壁桌，把那捧花抱起来，径直走到我们桌边：“郝小姐，这是杜先生送给你的。” 陈妈妈看看服务生，看看花，看看那一桌年轻男士，又看看我：“谁？怎么你在相亲还有男生送花给你啊。这杜先生多大岁数？做什么的？” 相比她的焦虑，服务生平静而有礼的微笑显得冷冰冰的：“这花是送给郝小姐的。请郝小姐收一下。” 我把花接过来，正想怎么解释这束花的问题，陈妈妈又一次逼问道：“郝小姐，这杜先生多大岁数？做什么的？我先说好啊，你要是谈过恋爱没关系，但如果要是跟一些年纪很大的，或有家庭的男的好过，我们家是不收这样的儿媳妇的。” “这位女士您放心好了，送她花的和你儿子是同龄人，普通追求者。”对面三个男人里，一个一直用食指转跑车钥匙的背头男人站起来，对陈妈妈微笑道，“杜寒川先生二十四岁，是我发小、一起出国留学的死党。” “杜寒川？”陈妈妈没来得及说话，陈先生已经抢先说道，“杜驰的儿子？” “那是谁啊？”陈妈妈迷惑道。 “杜驰是雷驰老总。”像猜到了妈妈没听过雷驰，他赶紧补充道，“雷驰是一家很大的互联网公司，妈，就是前两天我给你下的那个app，雷驰宝，就是雷驰开发的理财软件。但他们家游戏才做得厉害，角色扮演类全是业内精品，我都是用雷驰宝来给游戏充值。你看这个。” 然后，他打开手机，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这个游戏就是杜寒川他们团队开发的。他对游戏的理解真的特超前，运营的游戏生态这块堪称国内顶尖。他们做的画面也是绝了，hdr天空盒子、txaa，这些技术都运用得特纯熟。” “这么说……这个小伙子很厉害啊。”陈妈妈喃喃道。 “何止厉害，我是雷驰游戏脑残粉。” 陈妈妈看我的眼光立刻不同了：“郝小姐……这个公子哥儿在追你？” “没有没有，我跟他只是高中校友而已。” “郝小姐何必谦虚。这束花是我老铁亲自叮嘱我送给你的。还有这个。”背头男走过来，递给我了一个项链盒子。 陈妈妈看不懂软件，但她看得懂花和珠宝：“那……孩子，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这家酒店的大堂经理和股东。” “大堂经理当股东？” 背头男从容地笑笑：“父亲给的股份。” 陈妈妈恍然大悟状：“那……那你朋友是认真喜欢郝小姐的吗？他这样的条件，应该很好找优秀的姑娘。” “当然是认真的，所以您儿子有个强势劲敌呀。” “他喜欢郝小姐什么呢？漂亮？” 背头男扬了扬眉：“不，我老铁身边漂亮的女孩太多了。他喜欢郝小姐，是因为郝小姐是一个天才画家，笔下有精灵。他是郝小姐的头号粉丝，只要想到偶像的才华，想到自己能娶个画家当老婆，他就觉得其他女生都变成了庸脂俗粉，提不起一点兴趣。这些几乎是他的原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番话太温柔，他复述这些话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杜寒川眼里的温柔。 他笑了一下：“当然，他也说了，如果以后他没钱了，娶了这么一个老婆，什么成本都不需要付出，只要哄她开心，让她画一幅画，就立刻有钱用了。” 说完，旁边的人，包括陈先生都笑了起来。背头男看了看酒店门外，又回头笑得像个好莱坞大明星：“阿姨，今天郝小姐累了，我们先安排车送她回去。不过，您跟您儿子可以随意再点一些吃的，想坐到什么时候就坐到什么时候，我买单。” 陈妈妈感激地向他道谢，又谨小慎微地对我说：“这个……郝小姐，要不你看看什么时候我们再见面聊聊？下次你和我儿子单独见面聊聊？” “嗯嗯，找红娘联系我好了。那我先走啦。” 我拎着包走出门去，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了，只是靠在玻璃上，给杜寒川发了一条语音：“相亲被你黄了，谢谢你啊。” 很快，我说的话就在身后重复了一遍。 回头一看，我差点当场晕过去——杜寒川穿着白衬衫、黑长裤，正靠在车门上，低头微笑着听我的语音，然后对微信回了语音消息：“翩翩是我的，不让给别人。” “杜寒川，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这次出差是打算在上海永远不走了吗？” “嗯，相思病，病到飞机都坐不了了。”他拉开车门，“来，上车吧。” 我走过去，抬头认真地看着他说：“这次就算了，反正遇到的是一对我不怎么喜欢的母子。但我还是想好好谈一场恋爱的，你如果要找我，发微信，不要一直打电话干扰我，知道了吗？” “不干扰你。”他低头温柔地凝视着我，笑了两声，声音极其动听，“是不可能的。翩翩，别挣扎了，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真的神经病……” 我摇了摇头，转身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飞速钻进去。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没试图上来追我，但从我上车到车开走，他的视线都一直锁在我身上，笑容看上去特自信。阳光照在他身上，简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特效一样。 虽然没给他好脸色看，但我的内心对他是充满感激的。 他说得对，我不能跟不懂欣赏我的人在一起。 刚才的相亲过程几度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让我想起了这一年反反复复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 即便是其他人的赞美，也经常会让我觉得只是安慰或有所图。只有杜寒川，他如此坚定不移地相信我，便是一缕照进心底的阳光。 从高中起，他就是我生命里的阳光。 被这么优秀的他喜欢，我找到了自己，相信自己也很优秀了。 我发了一条微信给他：“杜寒川，谢谢你，你不一定是我的良人，却一定是我的贵人。不管以后怎样，我会永远记得你在我低谷期的鼓励和帮助。真的，非常感谢。” 他秒回：“你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一点用没有。我对当贵人没兴趣，只想当良人。” 在家休息到了周末，这一届的帮战决赛也终于到来。我上线一看排行榜，差点掐住自己的人中呼吸——除了若如初见的帮众，整个排行榜其它帮的人几乎都去了红衣教。 第50章 二十四瓣桃花 8月24日晚, 北界之巅帮战决赛, 若如初见对红衣教。 两个帮派都请为帮里的大输出和t请好了操作手, 就连恶魔代言人也请好了顶级主播。战队整顿后，几乎两个帮的在线出战率都到了100%，只不过红衣教的人数比我们多一倍。 除了梁小邪以外, 还有九个桃花万界的主播都在备战状态，七个正在上播。主播们虽然在此次帮战上是对立状态, 都在暗自较劲儿、摩拳擦掌准备和对方进行一次技术性的较量, 但因为都是为各自的老板服务，所以, 在直播间里还是能轻松调侃彼此，讨论着最新的更新和职业平衡。 晚上活动结束后，全帮成员都进入帮派语音频道。梁小邪停播了, 但还是上着无哥的号。我、大官人和一川寒星操作没问题，都是本人上号。 无哥早就在其它主播的直播间紧张得狂刷礼物, 一直问“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紧张”, 又一直被梁小邪安抚说“放松放松, 问题不大，交给我们”。 杜寒川总算把名字改回了一川寒星，人物在地图上溜达时看着也自然多了。 长生殿也在语音中一直不停下令喊着：“全部进帮战副本！全部进来！都检查好各自的装备、宠物出战顺序！速度速度, 确保万无一失，不要磨磨唧唧了！喂，云备胎胎你在干嘛，怎么还在外面晃, 那个任务不要做了！还有五分钟也不行，怎么这么主次不分，快进！好！若如初见的全帮小伙伴儿听好了，料理吃好，快捷键设好！” 对于两边的操作手来说，这都是一笔大单。收入是其次，重要的是北界之巅前十的大号全部参战了。红衣教那边的主播要面对火力全开的一川寒星，若如初见这边的主播要面对却阳操作的全服第一凤舞翩然。开战前两分钟，有的新人主播已经坐不住了，在视频里捂着脸大口呼吸。一个红衣教的主播吐了一口气说：“我靠，要和我偶像对打，我们这边虽然人多，但还是觉得压力好大啊……” 杜寒川听上去倒是很冷静：“各位，心态调整好。这一战我们人数和战力都和对方实力悬殊，赢了很光荣，输了不丢人，全力以赴就好。” “大伙儿加油！”大官人也难得俨然。 帮战倒计时进入最后的三十秒时，长生殿冲到出战边界：“全部都站到这里来，准备了！” 我开着三个主播的直播间，有己方的，有敌方的，听见有主播说：“好了快开始了，我先准备打帮战。” 最后十秒，他跟着秒表倒计时。等时间到最后一秒，长生殿大喊一声：“冲！！！！！” 一瞬间，天上地下，陆战空战的帮众都整齐划一地杀出安全区，十一支战队形成了蜂群般的阵势，黑压压一片，赛跑般向地图正中央的据点冲过去。 第70节 “疲劳晕了摔了不要怕！起来杀出去！准备技能！”长生殿同时喊着。 眼见据点越来越近，对面大片红名也以同样的速度冲向了同一个目的地。带头移动速度最快的、周身有水墨腾龙翻滚的银发鬼炼就是“凤舞翩然”，身后跟着红衣教第一战狼公子惊梦。虽然人数远多过我们，但若如初见无人畏惧，双方军阵直接交错厮杀起来。 “技能全部丢出来！暗器丢出来！流星镖！流星镖全部丢出来！砸他们！砸他们！”长生殿扯着嗓门大喊。 我方第一冲上去的战狼刚靠近据点，就看见新凤舞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在他周围闪了几下，干脆利落地一个回跳，带走一波轻飘飘的紫雾，一声“首杀”语音提示的同时，系统公告也随着出现： 红衣教的帮众凤舞翩然拿下第一滴血！ 但这丝毫没有减少我方士气。其他人还是拼尽全力攻击敌方。 长生殿喊得更卖命了：“第一波压稳了！不要扎堆，小心aoe！不要管凤舞翩然和公子惊梦，当他们不存在！奶妈注意走位，奶好前线！撑住！前面的都把暗器丢了，有多少丢多少！！” 他话音还没结束，屏幕中央的系统公告就开始了快节奏的交替刷屏： 若如初见的副帮主一川寒星完成了3连杀！ 红衣教的凤舞翩然完成了3连杀！ 若如初见的副帮主一川寒星完成了5连杀！ 若如初见的副帮主一川寒星完成了10连杀！ 若如初见的长老轻舞翩翩完成了3连杀！ 若如初见的副帮主一川寒星完成了15连杀！ 红衣教的凤舞翩然完成了10连杀！ 红衣教的副帮主红衣完成了3连杀！ …… 与此同时，屏幕正上方的比分也在快速更替。有一川寒星这个万界顶级输出在，我方拿人头速度特别快，比分也一直高过红衣教一头，差距却始终拉不开。从55比45，到67到54，到92比87，到104比92，到120比117，到147比138…… 第一波双方中低战都清得差不多时，一川寒星跟小分队去拿玄武的点，梁小邪开始拿中间据点。在读条过程中，新凤舞一直盯着他杀，他被打断好几次，又因为有大官人的全力补血，红色和绿色的数字在无哥的号身上狂跳，他的血条也上上下下，看得在旁边拼命打新凤舞的我都胆战心惊。 但大官人的奶量是无法和我那号抗衡的，不出半分钟时间，他就只剩下一丝血。眼见又一个人头要没了，突然新凤舞被控住了，站在原地陷入晕眩状。 系统公告：战歌奏响，英雄本色！若如初见的右护法无哥是我成功抢夺中央据点！ 我们和红衣教比分瞬间拉开，变成了347：224。 梁小邪拿下据点后，立刻跟我一起攻击新凤舞。 新凤舞解控后，以一挑三，第一个袭击的自然是最脆皮的我。 有句话说得好，控制不怕最强妖秀，就怕被疯狂抓人梁小邪玩的肉。梁小邪卡秒准得精确到毫秒，一个技能也不浪费，每次都在我快牺牲时，就把新凤舞抓住。但却阳不是省油的灯，被他抓了两次就开始蛇皮走位，打我一下跑一下，打我一下又跑一下，磨得我们三个都全力保我以后，突然对大官人来了一个背袭，一个大招把他带走。 我和梁小邪拉开距离，左右袭击他，打算同时召唤一川寒星，谁知他跳了两下上房顶，直接放弃了中间据点。 长生殿突然说：“凤舞翩然肯定去灯塔了！小邪你拿灯塔点，我和大官人马上过来支援！翩姐在守中间据点，有强敌来了立刻告诉大家，不要丢了！” 结果梁小邪刚走，我身边只剩下两个低战，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敌人还没落地，那两个低战一下就死了。我立刻跳起来，躲开了新凤舞又补过来的技能。他飞过来抓我，试图背袭，我解控逃跑，就见他行云流水般的技能也着丢了过来——跳！切！斩！刺！ 我躲掉两个，吃了两次不算太致命的输出，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同时在语音里急道：“杜……不不，寒哥快来中间，我撑不住了！” “好。”杜寒川即时答复。 新凤舞留着抢据点，也没再追上来。我嗑药，又跑回去攻击他，他再度试图杀我，我又跑了。他再回去拿据点，他再一次过来追杀我。 主播对玩家没仇恨值也很讨厌，从不恋战，就慢慢磨我的血和cd，坚持不懈拿据点、赚比分。只要有人靠近，他就一套技能全部带走。我最后一次杀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火大了还是十分有把握，他追着我杀了一条街，我溜到房顶上，他找了半天没找到人，不得已才放下，又一次回去拿据点。 我只剩一丝血，药cd还有27秒，同时我看见一川寒星和大官人从云雾缭绕的铁索和堡垒中飞过来。 新凤舞的读条只剩最后一点点。 我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又给了新凤舞一个背袭，被他反手一个技能杀了。 画面一灰，我以身殉帮了。 我躺在地上，看见新凤舞和一川寒星小队还没交战，就自知寡不敌众跳上房顶，也安心地等待三十秒复活时间。 我切换到直播间去看恶魔代言人的视角。这个主播的玩法和小恶魔本人也挺像的，向来都是猥琐发育绝对不浪，这次帮战更是猥琐了十分钟，摸清对方实力才开始和对方交战。这一刻，他带着阿神队，和紫衣、苍雪梧桐打得正激烈，两边都在进进退退，只要有人上前，就是一阵不要命的全力输出。没过多久，阿神死了，恶魔代言人双杀，一换二，成功拿下又一个据点。 红衣教虽然高战且人多势众，但一川寒星队毕竟有全万界第一战队的优势，团队配合也是全服顶级的，只要他们卷席过的地方，只要新凤舞不在，红衣帮众不管是谁来，基本都招架不住多久，个个前来送人头送分。 因此前二十分钟，若如初见的优势非常明显，比分从未被红衣教压过。 但却阳也是一个优秀的指挥。 他们似乎发现问题所在，后半场忽然转变了战略，改成迂回偷点战术。他们到处拿点，用人海战术、高均战优势袭击我方普通帮众，红衣满地图溜达刷人头拿分，却避开冠军队的锋芒。比分从越来越近，变成了反超我们。 长生殿是无米之炊的巧妇，指挥来指挥去，都只能稳住两个点，第三个点总是时得时失。 杜寒川被他们惹火了，直接堵在他们复活点，冒着被防御塔打死的风险原地秒他们的小号刷分，比分又拉了回来。新凤舞发现情况后回复活点和他刚，他直接玩搏命，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和新凤舞同步掉血。 但我们人少，到底经不起耗，一川寒星这个大输出被新凤舞牵制，红衣却依然没停止刷分，分数很快又被他们超了，变成2555：2632。 我们这边再度调整战术，直接组了争霸赛的阵容，把队长给无哥。 于是，梁小邪看守中间的点，移动速度最快的我负责游击战，大官人跟在我后面保命。一川寒星和恶魔代言人双爆炸输出组合几乎所向披靡，想拿哪个点就拿那个点，终结了红衣很多次。只要有人试图拿中间的点，梁小邪就在语音中通报抢点队伍阵容，我们酌情跟随队长回防。 靠这样的方法，中间一条线三个点稳住了，不管对方怎么刷人头，击杀分数涨幅始终赶不上据点分数涨幅，等我们到3000分时，他们还不到2800。 “你们千万守住小命！现在寒哥他们稳住三个点，我们放弃另外两个点，全力守这三个！还有不到十分钟，猥琐发育不要浪！”长生殿一边喊着，一边带人到处拿人头。他自己是魔道，操作一流，哪怕战力不高，也为我们的比分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但对面也改变了阵容。不过两分钟，我听见杜寒川咂了咂嘴。 系统公告：红衣教的副帮主红衣终结了若如初见的副帮主一川寒星的454连杀！ “怎么回事？”我愕然道。 “他们组了一队，现在去中间据点了。” 原来，新凤舞、苍雪梧桐、红衣、雨勿忘、紫衣组在了一起，在堵一川寒星和恶魔代言人。一川寒星浪了一波，被新凤舞终结了一次。恶魔代言人跑了，但回到中间据点，又被新凤舞杀在了路上。 我们全员都跟随队长，却因集合时间不一样，被依次杀掉，团灭。 一分钟复活时间过，我们五个人集合好杀往中间赶去的路上，看见系统公告：战歌奏响，英雄本色！红衣教的凤舞翩然成功抢夺中央据点！ 我们五人全力赶过去。对面还是老样子，新凤舞和紫衣两个近战打前线冲上来，夹击恶魔代言人。恶魔代言人受伤惨重，负伤走位，把那两人引到了我们团队中央，我们又夹击紫衣，灭了紫衣，新凤舞自伤半血杀了恶魔代言人，红衣aoe打得我们集体残血，一川寒星又扔出魔刃绝灭双杀红衣和雨勿忘……两边都打得很上头，最后算是各打一百大板，全部死回家冷静了一分钟。 比分3273：3369。 还有5分53秒。 长生殿指挥帮里其它人进行游击战偷点，复活后我们又一轮上阵，已经看不到其它点是怎么打的了，继续争夺黄金中央据点。 靠近据点之前，梁小邪认真地说：“这个点一定要拿下来，拿下不一定赢，但拿不下肯定输。” “要先杀却阳，他死了就轻松了。把他套出来。”杜寒川接道。 于是，我当诱饵第一个冲过去。果然，新凤舞也知道一来就干掉大输出不太现实，先弄我这个第二输出，瞄准我就是一个冲刺抓人。我解控全力绕到后方，除此之外没丢一个技能，他立刻想跑，我又去打红衣，被他们四个人打到血槽全空，一点红色都看不到。新凤舞再次冲过来，但摸到我的前一刻，大官人给我补了一点血，刚好被他杀得再次空血。 我又一次躲到队友中间。 却阳大概开始抢据点那会儿就被我搞烦了，这次非常上头，绕圈圈想躲开一川寒星攻击我，但我们全队都集体撤退保我。于是，他又一个位移杀过来，想给我致命一击，却没想到我们玩的是假动作，集体演戏，全力回击。 我嗑药保命，另外四位队友一起对他丢连招、大招，两秒内他的血就空了。他们后方的四个人也急了，一起冲上来跟我们搏命，但全乱了，新凤舞后撤，其余四人却在输出，配合得一塌糊涂。 四个人被集火，我预判红衣和苍雪梧桐的残血走位方向，都判准了，丝血收了他们两个人头。 系统公告： 若如初见的长老轻舞翩翩完成了27连杀！ 若如初见的长老轻舞翩翩终结了红衣教副帮主红衣的74连杀！ 若如初见的长老轻舞翩翩完成了28连杀！ 若如初见的长老轻舞翩翩终结了红衣教长老苍雪梧桐的7连杀！ 队友干掉了另外两人后，我们虽然全部残血，但全都活下来了。 只留下一个新凤舞落荒而逃。 凤舞翩然这四个字离我们越来越远。 那个无敌而强大的背影头一次如此狼狈。 我点了一下他的人物，鼠标左键和键盘上的w快被我按坏了。接近到六步以内，我按下快捷键2，使用“勾魂血影”一把抓住他！ 只听见“啪啪啪啪啪”数次键盘声响起，我猛戳快捷键5，我的人物身法极快，手中匕首旋转着，闪着森光，给了他一个背刺！ 一声凄绝的女子惨叫响起。 中箭的大雁一般，“凤舞翩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趴在地上。 系统公告： 若如初见的长老轻舞翩翩完成了29连杀！ 若如初见的长老轻舞翩翩终结了红衣教的凤舞翩然的277连杀！ 杜寒川笑了一声：“翩翩，干得漂亮！” “哇，翩翩姐！你这是大杀特杀的节奏啊！”美人爆爆惊喜道。 无哥更是倒抽一口气：“卧了个大槽，翩神就是翩神，玩小号都可以屠大号的吗？！” 后面大概十秒钟时间里，我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完成了什么使命，只是粗重地呼吸。 我终结了凤舞翩然的连杀。 我打败了凤舞翩然…… 然而，接连两个公告让我们有些懵了。 系统公告：战歌奏响，英雄本色！若如初见的帮众大官人成功抢夺中央据点！ 系统公告：战歌奏响，英雄本色！红衣教的左护法公子惊梦成功抢夺朱雀据点！ 时间还剩不到一分钟，比分原本是3423：3421，又突然变成了3423：3521。 “我操，被偷点了！”长生殿大骂两声，“快！！快去，拿下最后一个青龙点！那边没什么人，哪个高战离青龙最近，快带队过去？” “我，我现在就去。”阿神响应。 虽然我离青龙点很远，但还是骑了雪麒麟赶过去。时间一秒秒流逝，我玩这游戏从未如此焦虑过。 “到了吗？到了吗？”长生殿明显更焦虑。 还有23秒，阿神没说话。 正在直播间窥屏的无哥大叫一声：“我的妈啊，他迷路了，跑到相反的去了！” 第71节 还有十三秒时，我赶到了青龙据点。那里果然只站了几个低战玩家。我俯冲过去杀了他们，点抢夺据点。 然而开始抢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戏了。 只有9秒钟。 8，7，6，5，4，3，2，1……看着最后倒计时结束，我拿据点的读条却没能读完。 当帮战时间变成00：00时，比分停留在了3443：3527。 两个巨大的灰色字体出现在屏幕正中央：“战败！” 帮派里一片寂静。明明有58人在线，大家却像约定好了一样，半晌没人讲话，只有主播陆陆续续退出帮派语音聊天。 世界上也没有红衣教的人说话，只有一些挂机打完帮战后的休闲玩家求组做各种日常。 我收到两封系统邮件。 第一封：“很遗憾，少侠，您所在的帮会若如初见于本次帮战决赛中落败于对手帮会红衣教，邮件里您获得的鼓励奖宝箱，望下次帮战再接再厉！” 第二封：“轻舞翩翩少侠您好，您所在的帮会若如初见获得本次北界之巅第二帮的荣誉头衔，邮件里有您所获的战绩奖励。” 过了大约半分钟，大官人才快速叹了一口气说：“没事，挺好，激情，下次加油啊。” 【帮派】恶魔代言人：好久没打这么激情的帮战了，我直播间的粉丝都说他们看这一战看得直坐仰卧起坐。可惜，最后点没了，哈哈。 【帮派】阿神：都是我的错，我是猪队友，害了大家功亏一篑…… 【帮派】轻舞翩翩：别这么说阿神，你尽力了，若如的大家都做得很好。各位主播辛苦了，长生殿也辛苦了，指挥半天，激情得不得了。 【帮派】长生殿：哈哈，我嗓子都喊哑了。尽力了尽力了。 【帮派】无哥是我：别说了，本来我是拍胸脯想给你们打赢的，唉。 【帮派】无哥小号：小邪你真的很棒，一点错都没犯，确实是我们和他们实力悬殊太大了。本来战力就碾压我们，他们还请那么多主播。我觉得这样很好！真的！ 【帮派】大官人：奇怪，红衣教居然没有刷喇叭嘲讽，这还真不像他们的作风。 【帮派】无哥是我：是这样的，人一般遇到真正势均力敌的对手时，反而不太喜欢玩心机了。现在红衣教的人更在意实力上的较量吧，也是一种进步。 【喇叭】公子惊梦：北界之王者，红衣之战歌！红衣教的各位小伙伴儿们，你们是最棒的！称霸北界之巅，永享王者之尊！ 【帮派】无哥是我：……好吧。 【喇叭】白衣：辛苦红衣教的各位，我爱你们，我爱大家。我爱北界之巅。 【喇叭】煮酒听雨：北界之王者，红衣之战歌！ 【喇叭】秋月moon：北界之王者，红衣之战歌！ 【喇叭】紫衣：北界之巅的各位，红衣教又一次喜提一帮了！欢迎大家加入我们帮派，福利多多，奖励多多，有一帮福利，高战带副本，红衣教欢迎你们！全服第一女神凤舞翩然欢迎你们！ 【喇叭】宁小白：我爱红衣教！更爱我们的女战神！@凤舞翩然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哈哈，你们帮都是傻子吗，现在舔新凤舞，小心第一女神爆你们头。 【喇叭】红衣：？？？？？ 【喇叭】弯弯酱：我们不生产酸气，只是醋的搬运工。 【世界】就这样默默：挑拨离间是没有用的，毕竟我们都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中。不是loser，不理解loser的心态。：） 【帮派】无哥是我：各位，我们都不到世界上去炫耀，让他们说。没坐稳第一的位置就逞第一的威风，那说得越多，凉得越快。 【喇叭】听风：梁小邪我真的服了，你不是牛逼得很吗，你不是号称万界第一神操作手吗？怎么现在在帮里说这种自我安慰的话很开心嘛。你艹粉的事解决没啊，嗯？ 【喇叭】无哥小号：草泥马，你再说小邪一个字不好，老子送你开红追击年费会员！ 【帮派】无哥是我：无无，别说了。 【喇叭】听风：哟，心疼起来了啊，梁小邪艹的哪个粉你以为我不知道？看在我们过去cp的情分上，给你最后一点面子，你别蹬鼻子上脸。 【喇叭】无哥小号：说的就是你这个孬种，你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啊，藏着掖着什么？ 【帮派】无哥是我：真的别说了，这是为了你好！@无哥小号 【喇叭】听风：我说了怕毁了你啊，无大佬。 【喇叭】无哥小号：不就是我睡了小邪这事吗，你有意见？ 【喇叭】听风：你牛逼，我没意见。 帮里、世界上已经一篇沸腾，全是各种惊叹号。 【喇叭】无哥小号：我跟你讲，我不仅睡了他，还马上要把他接到北京来包养他，每天供吃供喝，光看到他那张帅脸做梦都要笑醒。长得帅就是好啊，不像某人，河马脸还好意思bbbbb个不停。 【世界】一懒众衫小：我本来是来看818的，怎么感觉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喇叭】无哥小号：谢谢各位啊，既然事情都传开了，我就宣告一下：梁小邪是我男朋友，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会通知大家的。小邪我爱你，么么哒。 【喇叭】无哥是我：无无，我也爱你。 不管是红衣教战胜的喜悦、若如初见战败后的遗憾，都被这两位恩爱狗的秀淡了。世界上一片祝99声。 为他们送上祝福后，我一个人溜达到了仙乡小镇去。 这时游戏里是晚间，云破月来，落红满径。凤吹响彻寂夜，梅子与云雾缠绵。又有酒家旗帜轻颤，灯笼微摇，在泠泠流水上，留下重重红光。酒家前，小船上，有一个银发玄衣的青年正孑然站立，身上洒满星光，头上写着让路过玩家疯狂截图合影的“一川寒星”。 这名字还真适合他。 我想到了满天星的花语“我携漫天星辰以赠你”，又有人接一句：但仍觉漫天星辰不及你。 我走过去，接受了他对我发起的组队邀请。我在队伍频道对他说：“咦，你没下啊。” “帮战输了，有点不爽。”他转过来，面容因背光而有一半没入阴影中。 “只是游戏而已，看淡一些。^_^” “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你说的。要换在半年前，输了这种帮战你不得原地爆炸。” 我细细想了想他这句评语，觉得很有道理。如果是半年前经历这样的事，我可能又往游戏里充了一百个648。而现在，我居然能容忍自己的号依然排在战力榜第八名，被杀了也没有以前那种一定要把对方杀到关服的怒气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有趣。 对着屏幕，我忍不住笑了，只打了几个字：“佛了佛了。” “打败了你大号，当然佛了。” “那也是在你们帮助下才成功的啊，单挑不可能赢的，所以并没有觉得太骄傲，只觉得像完成了一件事。” “然后呢，我们呢？” 看见这几个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 我既忘不掉他，又期待和他有未来，却也害怕再次被伤害。 这时，私信箱上亮起了小红点。 【私聊】凤舞翩然：郝小姐，听说你最近去相亲了，是不是真的不考虑和杜寒川在一起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介绍你认识任何你想要认识的男孩子。你这个号也可以还给你，一分钱不要。现在号上还有213万元宝，我昨天才充的。拿回这个号，你也不用再依附杜寒川了，可以毫无悬念拿下万界争霸赛冠军，继续当你的全服第一女神，你觉得如何？ 第51章 二十四瓣桃花 看到这段话, 我开始由衷佩服起了韩小姐。不知道她是出于对什么的坚持, 能在不爱一个人的情况下, 还如此执着和他的婚姻，也算是一种特殊技能了。 但我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既不想怼她, 也不想答应她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所以选择了忽视这条消息。尽管能要回自己大号还附带充进游戏的两百多万元宝还是有一点点诱惑力。 之后, 她也没再找我第三次。 两天后妈妈打了一通电话给我, 跟我说她见到了爸爸，爸爸在考虑和汪叔叔签合同了。 原来, 之前汪叔叔每次试图跟我们谈这项合作都是我叔叔也就是副总接洽的。叔叔找律师去看守所联系爸爸，让律师传达的信息都是以公司安危为主导的，并一再强调走破产清算或让汪叔叔公司收购家里公司的风险。因为公司现在内部是一团乱, 爸爸人又在看守所，没办法见人, 也没法与别人讨论, 可能失去了一定判断力, 就无条件相信了叔叔，以至于和汪叔叔公司的合作凉到了现在。 从妈妈那得知，叔叔对公司忠诚, 但对公司也有一定的私心。他在公司占股份，如果我也被抓，他就成了法人，如果公司被国企买了, 他在公司肯定没话语权了。因此，在后来的决策中，他并没考虑过我和爸爸的状况，只是尽力拉拢人心保住公司，让我们都在泥坑中陷得更深。 转眼间八月结束，九月来到，如火如荼的空气渐渐降温，太阳光透露出了夏末的气息。秋初的风摇溪水般穿过大学校园，曳着鲜绿鲜绿的树叶，冲涮着才翻新过的教学楼，蔓延着欧波尔图红酒般的微醺气息。 游戏的时光既让人放松，又让人神经紧绷，我玩的节奏那么那么快，已经很久没体验过在风中漫步的感受。 因此，当暖风把鸡蛋花、米兰、茉莉的香气带来，抖动我海浪般的裙裾时，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在原地多驻留了几分钟。接着，我遇到了以前的同学，他们很惊喜地欢迎我，祝福我可以比他们晚一年享受快乐大三；也被一个大一学妹问路，她抬眼看看我的样子怯生生的，睫毛上有秋阳的闪光。 我踩着白色短靴、提着牛皮革衣箱来到新的宿舍。 一年没上课，我本以为自己会融入不了集体，没想到刚进寝室第一天，我就轻轻松松跟室友们打成了一片。 其中一个室友知道我是谁，也从学姐那听说了我休学的原因。我本来有些尴尬，想解释几句，谁知她根本没在乎这个话题，只是兴致勃勃地问起我各种画画的问题，还一直对我竖大拇指，说：“大画家太厉害了。” 室友们也会在寝室里讨论一些苦恼的事，例如吐槽渣前任，我曾经会比她们更加愤怒，把我的渣前任拿出来狠狠□□一遍。现在听起来很能理解她们，却也不再因此有太大情绪波动。当她们聊到学习很辛苦、和父母吵架、和路边大妈吵架很多等等小事，我也都觉得像在听小孩子在哭闹一样，只觉得萌萌哒。 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体验。 从虚幻的地狱中走入凡间后，就像一下把生活难度从super hard调成了super easy。因此，世界上一切的烦恼都变得不足挂齿了，哪怕依旧债务缠身、躺枪黑名单，我也没太当是一回事，反而更加珍惜如今轻松简单的生活。 但我们宿舍唯一不太好的是，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有男朋友。听说我没男朋友，她们还兴致勃勃地想给我介绍。我想看一下新上映的大热科幻电影，她们也都表示已经和男朋友去看过了。 我在班级微信群里询问有没有妹子想去看电影，十一个男同学来加好友。 我不跟男朋友以外的男生去看电影，所以挨个通过后，又挨个拒绝了。 然后，我又在朋友圈里贴了电影海报，问有没有小姐妹想一起去看的。女生们当天都没时间，只能约周末，可是我就是想当晚去，孜孜不倦地等了半个小时，依然只有一群男生报名要去。我挨个回复请他们先阉割，他们都给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鬼回复： “现在变性还来得及吗？” “男生本来就是做苦力的，你还要求阉割，太没同情心了。” “其实我就是小姐姐。” …… 结果是，既没等到女生当晚的邀请，回复的男生里好像也差了我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最后，总算有女生想明晚去看了。我正想问她能不能挪到今晚，忽然我下铺的女生“哇”了一声：“你们看，楼下有个神仙颜值的保时捷小哥哥！！！” 另外两个女生也惊呼： “保时捷？！” “神仙颜值？！” 我对车没什么兴趣，但听到帅哥耳朵必然要立起来，立刻探出脑袋往窗外看去。然而真看到楼下的人，我差点晕厥：那个男生戴着墨镜，穿着饱和度很低的粉色衬衫，第一颗扣子解开，露出锁骨上的白金长项链，搭配复古范儿满满的高腰裤，鞋子却是纹理时髦的运动鞋——这双鞋子我在他的朋友圈看过，金色蜜蜂刺绣，过目难忘。 他白得像被美颜相机p过，腿像被视频长腿工具拉过，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打电话，完全不介意被路过的学生偷拍。 然后，我的手机响了。 第72节 “……”我吸了一口气，“杜寒川，你跑到这里来干嘛？” 口气是冷冰冰的，但窗外的茉莉花都快一路开到了我心里。 “下来，我在你们宿舍门口。” “我看到了，下来干嘛呀？” “你不是想看电影吗，我带你去。” “我什么都没收拾，你就直接这么杀过来了……我我我，你真的谈过恋爱吗？” “没谈过，那你教教我好不好？” 我从这么远的地方都看到他笑了，扯着嘴角哼了一声：“等我，就来。” 挂了电话以后，室友们已经向我投来了铜铃般的眼睛和鸡蛋般的口型。 “翩翩，那是你男朋友？！” “不是，只是朋友。”我摆摆手，“我说了只要女生的，没想到他直接跑过来了，头疼。” 我发现自己有时也是特有女生的矫情。明明最期待的就是他来约我，看到他已经乐得想放鞭炮了，别人问起来，却还要摆出嫌弃的样子。 但真上了杜寒川的车，我才发现比矫情谁都比不过他。他坚决不去我要去的电影院，强行把我带到他指定的商城五楼。我提议让他去买票，我去买爆米花，端着爆米花和可乐回来，却发现他两手空空。 “王子病，你想干嘛？电影还有五分钟开场。”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肩膀塌了下来，“你是想要我付票子钱吗？因为是我提出来要看电影的。” “那当然，此情此景，本少爷是不会自己掏腰包的。” “行，你拿着。” 我把爆米花递给他，正转身想去买票，他却一把搂住我的肩，掉头就上阶梯，把我带到了一个两个工作人员才打开门的放映厅，接了他们递来的3d眼镜。 “这是？你买票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把我带进去，随意选了正中央的两个位置坐下。直到电影开始播放，也没有其他人进来。 我左顾右盼，对着空荡荡的影院说：“怎么回事？这电影票房很高的啊……” “这电影院是我一个叔叔开的。” “……” “两个人看不好么？” “你叔叔真多……” 在影片光照下，他雪山般的鼻梁和下巴形成了很漂亮的弧度，但更好看的是他嘴角扬起的弧度。然后，他用3d眼镜对着我，同时把扶手抬起来，使我们二人之间没有间隔，然后微笑着说：“过来，靠在老公怀里看。” 我直接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去。 他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我明天早上就要回北京了，你还对我这么排斥么，伤心了。” “这样啊……”心里有一阵失落，但我还是用笑容掩盖了小小的情绪，“那谢谢你请我看电影，下次等你回上海，我再请你吃饭。” “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来，你还是今天好好补偿我吧。” 最近他在上海待得有点久，我都差点忘记了他其实和我不同城。而且，他本来老家就不在上海，如今家人和工作都在北京，如果不是因为对我还有新鲜感，应该也不会这么频繁地飞上海。而我离大学毕业还有两年，未来也不太想去别的城市发展……想到这里，就对我和他未来的关系感到迷茫。 有一句话说得好：远处的王子不如近处的青蛙。一句话证明了异地恋是有多么不靠谱。 我本来就对和他的感情缺乏安全感，如果他稍微不主动一些，多来探望我，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凉了。 有了这些念头后，我心情有些低落，也不太想讲话了，但杜寒川这个钢管神经一点没感觉出来。影片播放过程中，只要碰到笑点，他都笑得跟天使般灿烂。 晚上他送我回学校，在车上靠过来想亲我，也被我躲开了。 第二天他向我汇报他刚在北京落地，我回得特别客气。他再回复的话也变得客气了。 下午，表哥带了两个姐姐来找我玩。 表哥今年二十八岁，长得很帅，还是那种充满正气和亲和力的帅。他的父亲，也就是大伯是开私人医院的，因为操劳过度，三十二岁那一年突发性猝死，从此表哥从小就和当医生的母亲相依为命。我大伯母也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她一直对表哥事业要求极高，也明确地告诉了他，他作为父亲的独苗，要挑起大梁。因此，我爸出钱把表哥送到英国读书，他曾经不算好，却比一般男生更重视事业、更擅长社交。 二十三岁时，表哥谈过一场持续了四年的恋爱。前女友大他三岁，美丽动人、安于现状、沉默寡言，和表哥跳脱的性格形成了鲜明对。她爱他爱得无怨无悔，直到第三年她二十八岁时，到了很多女生都最焦虑的愁嫁阶段，才跟表哥含蓄地提了想结婚的念头。 那时表哥快满二十六岁了，年薪有五十多万，在同龄人中属于佼佼者，但因为工作资源和经济大权都在他母亲手里，所以他其实还是一无所有。为了和前女友结婚，他多次鼓起勇气和大伯母谈判，大伯母直接把我爸搬出来当挡箭牌。 果然，我爸立刻想到了比自己年长的我妈，觉得姐弟恋是没有结果的，给的建议是：“女大男三岁，等他们年纪都大了，我这侄子还在最爱玩的年纪，才有人家女孩子受的，不太合适。” 表哥当然不想分开，这事暂时搁置。两个人又拖了一年，女友二十九岁，眼见二字头的青春就要接近尾声，她再次跟表哥提起要结婚的事。表哥又一次跟母亲抗议，大伯母给的答案模棱两可，其实就是不同意，不给两个人结婚出钱，慢慢跟表哥耗着。女友逼得厉害，表哥只能破釜沉舟，玩命地工作，想着只要自己经济独立就能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了。 因为缺钱，他曾经跟她说过：“我先给你买个便宜的钻戒好吗，等领了证、我有了钱，再给你补一个贵一些的。” 她当场流下泪：“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吗？我和所有的女生一样，也想要一个隆重而正式的求婚，你为什么不早些做准备呢？” 这一回答深深伤了表哥的自尊。于是这一年里，他答应的求婚时间一拖再拖，一次次说着“再给我两个月时间”，一边害怕失去她，又一边深深地恐惧婚姻。在他以工作为由逃避婚期的时段，她以一周一次的频率往老家飞，每次回到上海，态度都比以往更冷了一些。 终于他们相恋的第四年期满，表哥最后一次说出“明年一月我一定求婚”这样的话以后，她给出了最后的判决：“对不起，我等不了了。” 接着就是一系列和她平时温婉形象完全相反的骚操作：删好友、拉黑电话号码、杳无音讯。 因为她没删我的微信，半个月以后，我在朋友圈看见我这准嫂子晒结婚证。放大图一看，新郎不是表哥，她回老家领证了。 那是去年八月份，我还在疯狂沉迷游戏。从那以后表哥跟疯了一样痛苦到了今年，一直没有缓过来。谁知今年五月的时候，准嫂子又来了一次灵魂暴击：朋友圈晒儿子。 我把截图发给表哥看，我俩算算时间，都觉得前女友gave了表哥some colour to see see。表哥再次崩溃，陷入了更深一重的绝望。我本来觉得表哥有点可怜，但想想他今年才二十八，却活活把前准嫂子从二十六岁拖到了三十也没负责，又觉得他有点活该那么可怜。 从那以后，表哥开始和各种妹子玩暧昧，谁也不碰，就特享受被她们喜欢的感觉。就像今天带来的俩美女姐姐一样，都是海龟大美女，都对他含情脉脉，然而当她们一起去洗手间的时候，表哥却跟我说，这俩妹子都对他明示暗示过那点意思，他不知道怎么的，都提不起兴趣。 “是因为还在想前嫂子吧。”我一语道破天机，“别想了哥，前嫂子都是孩子妈了。” “是啊。是啊，她都是孩子妈了。”他叹了一声，摇摇头，“我也没再喜欢她，就觉得忘不掉她，又特恨她。” “恨她是因为绿了吗？可她最爱的人是你。” “她如果爱我，就不会绿我。” 我知道，这只是表哥用来减少自己悔恨感的说辞。 在漫漫等他求婚的过程中，他曾经因为母亲和女友对立立场压力太大，想提分手，前嫂子却在他开口前用一段话堵住了他：“今年我二十八岁了，感谢命运让我在二十六岁的最美年华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这两年我觉得很幸福，一点也不后悔自己把青春留给你。以后哪怕不能嫁给你，我也不会后悔自己曾经这样爱过。你不要有任何压力，和我开开心心在一起每一天就好。” 因为这段话，他放松了，对她说一定会娶她，她却再次陷入了无期限的等待。 如今，这段话无疑变成时时刻刻血虐表哥利刃。他这一生是不会忘记的了。 我撑着下巴，无奈地摇摇头：“唉，哥呀，往前看吧，你周围不是还有这么多好女孩嘛。你应该是好好看看她们的好，而不是在她们身上寻找前嫂子的影子噢。” 他“嘁”了一声：“你这小大人，懂什么。” “不过，我还是觉得少游戏花丛没什么用的。能让你忘记一个人的因素永远不是时间，而是更好的人。所有的忘不掉都是因为后来的不够好。” “所有的忘不掉不是因为时间，而是因为后来的不够好……”他怔了怔，又重复了几遍这句话，“妹，你怎么会冒出这么精辟的台词的？” 我也愣了一下：“不是这样吗？”可是脑中已经不由自主浮现出了杜寒川的面容。 “这些女孩都已经够好了吧。” “是，她们可能是够漂亮，够有钱或学历很高，但只要在你心中一切的‘好’都是以那个人为标准的，这些条件就算不上什么‘好’。” 表哥一脸苦逼地看着我：“你说得哥很绝望。” 我笑了，但说完这些话，自己也陷入了沉思——所以，这就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从过去走出来的原因？不是因为时间不够久，而是没有再遇到更好的…… 那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在英国也好，回国后也好，都尝试着不同的恋情，但后来我出现了，他立刻就缴械投降了？ 这样想未免有些自恋。毕竟他重新遇到的我就是个颓废的渣渣，只是刚好被未婚妻逼婚、感情空窗期没人追才选了我吧。现在发现追我不太容易成功，又回北京浪去了。 但他曾经在游戏里对我说的那些话，又让我觉得他陷得特别深…… 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掉进了“他爱我”“他不爱我”这种恋爱脑漩涡中，我赶紧让自己打住。 然而，所有的困惑都在翌日迎刃而解了。宿舍里每日都有红玫瑰、粉百合轮流快递上门，弄得室友们大呼小叫，也弄得我出门时宿舍大妈都露出了刻薄而不失礼貌的笑，说你们小年轻谈恋爱还是收敛点，毕竟秀多了分手时也有些尴尬对吧。 上课的时候，幻灯片上骤然出现一行字“我爱翩翩”，附加英文“pianpian i love you”，弄得班上同学一片哗然。 但这个期间，除了会偶尔上一下游戏，杜寒川完全没联系我。 周五晚上回到家以后，我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给他：“你找人打出来的投影也太肉麻了吧。” “肉麻么，可都是实话。” “我才不信。” “这样你还不信？那你要怎样才信？” “你如果明天就到上海，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相信你爱我。” “下楼。” “啊？” “快。” 我家楼下有个喷泉转盘。车辆来来去去，夜灯照向喷泉，水光粼粼，反射在行人和车辆身上。有一个很醒目的男生站在喷泉旁边。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像是有所感应一样，他半侧了一下头，看见了我，就完全转过身来。 我慢慢走过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还在上海？那天你没飞？” 他放下手机，耸了一下肩：“我飞了，又回来了。” “你知道我会找你？”我歪了歪头，“不对……你是过来看我的吗？” 杜寒川冷笑一声，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光线很暗，除了能看到“杜寒川”三个字还有雷驰的logo，看不到其它小字。 “我调到雷驰上海分部工作了。”他特意补充道。 “为什么？” “你说呢？” “为、为了我？” “对啊，不过我现在是很惨一男的。我在北京升职很顺，到上海又要从基层干起了，不然上海这边的同事会觉得我什么都靠爹。我跟我爸说啦，是为了女朋友才来上海的，他很支持我，但还是不给我优待，现在我月薪才两万，零花钱也没了。” “两万很好，就是我对相亲对象的要求啊。” “在上海能干嘛，公司还在陆家嘴，房租都付不起，车被老爸没收因为他说我的职位配不上这么好的车……要吃泡面了。” “没事，我名下有两套房子，虽然都被查封了，但留一套给你住还是可以的。车的话没办法，我也不会开车，我俩一起坐地铁吧。” “游戏更充不起了，没法当大佬保护你了。” “没事，你的号已经很强了，一分钱不充也可以再无敌半年以上。等跟不上进度了，我们一起当咸鱼风景党。” “唉，我回国两年工作全白干，我这是为了你做了什么，疯了吧我。” 第73节 “没事，我养你。” 他愣了一下，支支吾吾了两声，不知在说什么：“切，才不要你这负债姑娘养我。我还年轻，再造十年都不怕。你在家里好好当个小媳妇儿等着被我临幸就好了。” “这样也好啊，我会为你学做饭的。” 他这下彻底愣住了，半晌才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巧，我觉得好反常，好可怕。” 我用力摇了摇头，没解释。他也陷入了沉默。然后，又一辆出租车载走隔壁五星级酒店出来的晚礼服女郎，灯光照亮小片水泥地和闪闪发亮的工商银行大门，等一切趋于宁静，只剩手风琴乐般慵懒的水声，我冲过去，扑到他怀里。 他故意做出好像扛不住我冲击一样小退半步，然后回抱住我，笑出声来。 本来是很高兴的事，但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夜色太美丽，或许是因为在爱上他的岁月里我习惯性大笑和流泪，或许是因为从动心到这个拥抱之间已经过了整整一万年，我突然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用食指关节揩去我的眼泪：“怎么哭了？” 不想表现得太傻太感性，我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我们怎么这么惨。一个被查封又负债，一个成了穷光蛋。” “是好穷，以后我居然要坐地铁。” “你会后悔吗？” “那倒不会。工作可以再找，我的翩翩只有一个。”刚深情完不到三秒，他又习惯性地调整回了正常风骚王子病模式，“天啊，以后我居然要坐地铁上班，真的不敢想象……” 我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抱怨，只留意了他前一句话。 这也是我想说的。 世界上有无数优秀的男生、完美的男生。杜寒川不是最优秀的，也不是最完美的。 但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杜寒川。 所有的忘不掉，都是因为后来的不够好。 他的一切早就变成了我心中“好”的标准。 而凌驾于“好”以上的事，大概就是与这样好的他相爱吧。 人生真美，活着真好。 我们都坚持过，我们都放弃过，我们曾经无数次错过，最后还是拥抱在了一起。 第52章 二十五瓣桃花 九月中旬, 新一届万界争霸赛正式开始。 暑假结束后, 所有游戏原本都有一波小低潮，但争霸赛又一次让桃花万界变得沸腾起来。比赛先进行为期两周的积分赛，这期间, 所有报名的战队都要进行全服匹配，按胜率获取积分。积分赛结束后, 前五十名的队伍都有丰厚道具奖励和争霸赛专属头像。排名前32名的战队会展开全服淘汰赛，最后筛选出16强、8强、4强和冠军队伍。 这段时间我已经没那么沉迷游戏了，但还挺期待这次比赛的。因为以前我和杜寒川的队伍就有得打, 这是第一次和他组队，跟新凤舞队势均力敌，应该很考验操作和团队合作。 第一天晚上, 我、无哥、大官人就很期待和他们对决，但杜寒川说先缓两天，等其他人分数打上去了再去吃他们的分, 比自己慢慢打省事得多。然后, 第一晚不过两个小时, 万界争霸全服排名界面第一位的后面跟着“7区-北界之巅”和“第一女神团”这样的字样。 进入这个界面, 还可以看见来自其它区的弹幕： “虽然现在换了人，但凤舞翩然就是桃花万界的风向标！凤舞翩然冲鸭！第一女神团冲鸭！” “取这种名字，红衣女神还是这么大脸。” “寒老板怎么没有来，翻了半天没翻到他。如果他不参加，决赛门票估计都卖不掉了吧。雷驰在干啥？赶紧把寒老板请回来啊。” “新区萌新看见大佬神仙们打架，瑟瑟发抖……” 【世界】春日野穹：弱弱地问一句……怎么没看到寒老板他们队啊。 【世界】秋月moon：大概是上次帮战输了有心理阴影吧。其实不管能不能赢, 都是代表北界之巅出战，参与一下拿个第二也不错，为啥那么执着于冠军。 【世界】剪刀腿夹爆你的头：别说这种屁话，我们寒哥可不像你们，什么都要争第一。人家现在沉醉温柔乡，你黑衣教寡妇帮就看着羡慕嫉妒恨吧。 【世界】白衣：舔狗真是一秒都坐不住。什么都要争第一？这种话原话奉还给你们的翩女神。 如果不看名字，我会以为这句话是红衣说的。于是，我叫美人爆爆去帮我调查是不是红衣在上白衣号，但他们说白衣一个晚上都在帮里发语音，虽然还是捏着嗓子讲话，但比平时不耐烦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这倒令我感到有些惊奇。白衣一向是躲在男人背后嘤嘤嘤的小白花，很少在公开场合散播负能量，这不太像她的行事作风。但过了两分钟我又问了一下，白衣现在在什么地方。美人爆爆说，好像是在四川老家。 她没在上海了，情绪还如此不稳定。这个信息有点意思。该不会是和郑飞扬吵架了吧。 第二天晚上，我们战队“若如初见”开始进行全服匹配，割了几次草，总算碰到了女神团。 进入六十秒倒计时，对面也很谨慎，到三十秒时还没有一个人点“准备”。随后，他们站好了阵型。由此可以判定，是却阳在上新凤舞号，也是他在指挥。杜寒川在语音里说：“最后一次检查料理、神兽、技能、快捷键。开局集火却阳。” 我们四个人跟商量好似的打出了“好”。 5v5与帮战不同，没那么热血，更多了一丝步步为营的惊心动魄。 开局以后，我们两边所有人都在原地高频率地小步左右移动，以防对面丢技能过来。他们大概也料到了我们想集火谁，所以没有人杀到擂台中央。双方僵持了七八秒，忽然紫衣往前走了一步，其他人跟着上来，新凤舞却没有动。 杜寒川率先一步杀到擂台左侧：“老官跟我走左边，翩翩你们三个走右边，快。” 我和他想的一样。于是我们所有人都冲到了后方，果然却阳是最后上擂台的——他开始想走侧道，偷袭我们后方。 这个过程中，我们一直被红衣打得持续掉血，损失巨大。等我们杀过去，他有了队友的支援，也不再畏惧，俯冲直接跟我刚上了。我使用一段位移，他跟上来。我使用二段位移，他又跟上来。使用三段位移时，我已经被他抓住，而且他们所有人都在集火我，我疯狂掉血。大官人根本奶不过来，没过两分钟我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躺在地上不动了。 系统公告：凤舞翩然拿下首杀！ “啊！！”我一头撞在沙发上，“我死了，就这么送了！” 但不过十秒钟，新凤舞就上蹿下跳到处走位，丝血反杀了恶魔代言人，但他操作太好，躲技能躲得太快，躲奶也躲得一流——雨勿忘其实操作不错，但毕竟是业余玩家，奶了他四次，被他躲了三次。总之，他想被奶，就躲不掉技能；想躲技能，就别想补血。 这，大概就是操作悬殊巨大的悲痛。 却阳被杜寒川和梁小邪磨得又空了血，逃跑之余，却被杜寒川一个技能补了最后一刀，也惨叫着倒在地上。 二换一，我方全体残血，他红衣后排满血持续输出，相当危险。 但范围输出的弊端是，人越少，他们就越没优势。我方死了两个人，不过多久就被大官人一个大招奶满血了。一川寒星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闪现，对面丢过来的所有技能他回避掉了大半。 我们用了三分钟时间杀了却阳。 接着，一川寒星用了不到三十秒时间完成了四杀。 看见金色的“胜利”配着音效盖章般落在画面正中央，我兴奋地叫了一声，一把抱住身边的人：“太棒啦！你太棒啦！！” 杜寒川扬了左眉：“打得还可以吧。” “超厉害！！”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我的注意力却被队伍聊天夺走了。 【队伍】大官人：……为什么我听到你们俩的声音重叠了？ 【队伍】无哥是我：别说。别问。有的事看破不说破。 【队伍】轻舞翩翩：不是你们想那样！！ 字没打完，杜寒川已经调整队伍静音模式，把我按在沙发上狂亲了一通。 这个晚上我们排到女神团六次，赢了五次。第二把他们赢了以后，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但后来被我们连捶四次，他们在全服的排名掉到了第三，我看到紫衣在世界上喊了一声“恶心人”，后来直接不排了。 【世界】雷雷雷雷雷：看来第一女神团被暴打了。我女神的号还是要她自己上才行呀，主播都不行。 【世界】凤舞翩然：你行你上。 本来以为和他们会有一番恶战，没想到若如初见战队依然是无可争议的最强配置。我们一个小时不到就冲到了全服第一，忽然梁小邪在队伍里说：“寒哥，我们要小心了，红衣他们发现刚才输掉是因为和却阳配合不够好。他们又去请了四个主播，打算五主播上阵。” 【队伍】恶魔代言人：那又如何，我们也找主播就是。我和寒哥加起来，比凤舞和红衣加起来强吧。 【队伍】无哥是我：新凤舞号主号上还有200多万元宝，她要是给所有队员都充一波提战力，就很难说了。 【队伍】恶魔代言人：那我们也充。这年头，谁还没有几个钱了。 我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杜寒川：“没事，输给他们也没关系。只是游戏而已啊，我们现在自己开开心心的就好。” “他们在逞最后的威风而已。傻。” 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在安慰我，但两天后，我终于发现了韩蓉那么执着的原因。 早上，邹叔叔来家里做客时看了看新闻，还分享给了妈妈看。妈妈接过他的手机，感慨：“现在的世道，贪官污吏啷个嫩个多哦。勒下好咯，遭双规咯。” 邹叔叔摸了摸下巴，颇有兴致地说：“我感觉这个不是单纯的贪污，这个姓韩的官员开始是有后台的。肯定是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这件事才会拖这么久。你还记得前段时间这姑娘和雷驰太子爷解除婚约的事吗？我感觉都跟这事有关。这种扯皮一般都是对方要很大一笔钱，这边给不起，找做生意的官商结合资源共享，结果没搞成，雷驰一放婚变消息出去，立刻翻车。” “和雷驰联姻，也阔能是想洗黑钱，没得洗成功。” “很有可能。互联网公司洗钱是最容易的。还好没成，要联姻要是成了，雷驰也要完蛋。” “纳税人的血汗钱赚起来是容易哈，真到铲耳屎的时候也是大快人心。纪检委逗是给力。” 我一脸懵逼地找他们要来手机，看到河北省高官韩继忠的新闻： 国家安监总局透露，河北省xxx市委xxx韩继忠被双规。初步查明，韩继忠在担任xxxxx等任内，利用职务升迁、人事调动等，受贿人民币7482万元，美元474万元，欧元22万元，英镑8.7万元。韩继忠于9月14日下午2点，被纪检监察部门“滞留”，目前已经被“双规”，正接受组织进一步调查。 在网上搜了这个韩继忠的照片，我发现他和韩蓉长得真有几分相似。我正想打电话问杜寒川是怎么回事，忽然游戏微信响了一下。打开一看，居然是桃花万界的游戏客服发的消息： “翩翩姐，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您。您7月2日卖掉的7区北界之巅榜一鬼炼号是非正规交易，可能我们会对您的账号做出一些处罚。” “神马，大家都在那个网站上卖号，你就处罚我一个嘛？” “这个，其他交易目前没人举报，可您的号有人举报了，我们就不得不处理……” 确实雷驰有官方卖号网站，他们不认可官方渠道以外的任何渠道，但对大家在更快速的游戏交易网上卖号的行为，他们多半也是睁眼闭眼。今天不知道他们抽什么风了，卖了那么久突然要处罚我。我的狗脾气一下来了：“你再处罚我，我小号也卖了，你这游戏我不玩了行吧？充好几百万，卖个号你们都要处罚，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翩翩姐请息怒，我们也只是走个流程……考虑到您是我们的老客户，我们会给您的罚金打个折。您这号上现在有200多万元宝，本来罚金是4320元宝，现在给您打个对折，罚2160元宝您看可以吗？” “等等，什么叫我的号有200多万元宝？那号号主现在不是我啊。” “因为是违规交易，所以现在算判定转移号主失效。您只需要登陆一下游戏界面，申请账号找回，就可以把账号找回来了。登陆以后，麻烦您在一个月之内交2160元宝罚金，就可以解除禁言惩罚。” “……” “请问翩翩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没有。我觉得你们罚得很好，我现在就去接受惩罚了。” 我现在只想模仿无哥喊一声“卧了个大槽”，然后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按提示申请找回账号，把绑定手机、绑定邮箱换回了我自己的。 这算哪门子的处罚。就算号上没有元宝，其实充2160元宝也就是两百块钱，更别说号上还有200多万元宝。这简直比中彩票还要让人开心啊。 但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很巧合的事。因为这个号归属是韩蓉，韩蓉父亲现在被双规，估计雷驰也怕和她扯上什么关系，干脆给她判定了一个违规交易账号的处罚，把号还给我避嫌。 重新登上自己的号，我看到了熟悉的人物选择界面： 7区北界之巅：凤舞翩然，120级，战力169427 ，最后登录：昨天 41区万里彩云：脚踢大魔王，25级，战力5144，最后登录：66天前 第74节 26区神仙眷侣：拳打一川寒星，25级，战力5322，最后登录：66天前 看到鬼炼女子站在鬼炼山川，一抹云烟轻描她的银色发梢，水墨腾龙却气势恢宏地环绕她旋转。她的头上顶着四个字：凤舞翩然。 我按了按a、s、d、w几个键，她在周围跑了几步，她的银发雾般飘逸，水墨腾龙也缠绕着她周身，起起伏伏。 打开衣柜，除了没有天宫云影，所有时装、头饰、挂件全是彩色的，一个灰色的都没有。 打开坐骑，所有坐骑全满，一个“未获得”都没有。 打开装备栏，全身强化满级，所有装备特效全是最高级，宝石全满。 打开法器，上面写着“您的法器已进阶至最高级”。 打开宠物栏，五只神兽都进化至最高级，所有装备全满级。 …… 打开排行榜： 1 凤舞翩然，169427 ，红衣教 2 一川寒星，167283，若如初见 3 恶魔代言人，145231，若如初见 4 红衣，139284，红衣教 5 苍雪梧桐，137942，红衣教 排行界面上方显示了一行字—— 您所在的战力排名是：第1位。 其实，当韩蓉跟我说她可以把号还给我的时候，我感觉并不是很大，只觉得对曾经的号并不是那么执着了。而且，每次回想曾经一大笔一大笔充进游戏里的钱，我只觉得是充进脑子里的水，不想再为任何一个游戏做出那么大的贡献。 可是，再次登上这个号，我还是得说，妈的，当全服第一真的太爽了。 号转手后改变的细节让人很难受。也不知道是却阳还是韩蓉弄的，把我放在仓库备用的新搭配神兽分解了。我调了十多分钟，战力轻轻松松上了17.1万。 正为自己的战绩感到骄傲，忽然杜寒川来电了。 “我还以为你最近真的佛了，结果一拿回自己的号，还是连老公也不要了。”他充满怨念地说道。 “你知道我要回来大号了啊。”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前未婚妻爸爸被双规了，不然哪有这么好要回来。” “我看到新闻了……所以你们其实真的解除婚约了？” “当然了，之前是她单方面不想解除，原因你也猜到了吧，雷驰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但我们全家当时都不知道他们搞出这么大的事，我坚持要解除婚约，爸妈还是劝过我再三考虑。现在好了，他们把我当宝了，我妈一直求神拜佛谢天谢地，深表她过去打我这么多年都是罪孽。” 他说得严肃，我却笑得花枝乱颤：“你这分明是瞎猫撞到死耗子。” “这还不是最巧合的事呢。最巧合的事是——你知道韩蓉不是在雷驰内部认识人，她找那人操纵过合区吗？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我眨了眨眼，干笑两声：“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就是那个人。他还用后台改了自己号的数据，滥用职权，不管是公司规定还是行业规矩，他都严重违反了。” “然后呢……” “然后就被炒了啊。” 听到这里，我真是有万般感慨无从说起，只是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这些都不重要呀，都不是很重要的人，小川川。我现在只觉得特别开心，因为现在变成了可以摸摸你的女票了，不用想着触碰不到你就难过了。” “摸哪里？” “……你走。” 挂了电话以后，我在游戏里看了看帮派频道，红衣帮众还是在日常吐槽我们。 【帮派】紫衣：争霸赛我们都请主播能打得过吗？ 【帮派】秋月moon：打得过吧，一川寒星和轻舞翩翩操作再好，也不能跟主播比吧。 【帮派】雨勿忘：这还真难讲。 【帮派】红衣：你是不是有毛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帮派】雨勿忘：红红，我错了，饶了我吧。 【帮派】白衣：轻舞翩翩真的是个奇葩，现实里被前男友甩了，就到游戏里来勾引一川寒星。她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早就不是凤舞大佬的事实了？ 【帮派】宁小白：现实被前男友甩了？什么瓜？？？？ 【帮派】红衣：游戏事游戏毕，打到他们闭嘴就行了，8什么现实？白白你最近不仅绿茶，还婊，还无下限，你知道吗？ 【帮派】白衣：知道啦，红衣女神，在我心中你永远是第一女神，新凤舞算什么呢。 我懒得再看她们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只是用这号添加了无哥好友。她很快通过了。 【私聊】凤舞翩然：无无，你在线？ 【私聊】无哥是我：争霸赛放水不可能，滚去和你们红衣阿姨白衣大娘紫衣老伯母讲，下次帮战老子会把她们屎都打出来。 【私聊】凤舞翩然：…… 【私聊】无哥是我：有屁快放。 【私聊】凤舞翩然：猜猜我是谁？ 【私聊】无哥是我：老子怎么知道你是谁。 【私聊】凤舞翩然：都叫你无无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私聊】无哥是我：卧槽！！！！！！！！ 【私聊】凤舞翩然：嘿嘿，没想到吧。 【私聊】无哥是我：小邪！！我把你当真命天子，你却去接这个渣渣女的生意！寒哥待你不薄，礼物也给你刷了好多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 【私聊】凤舞翩然：……………… 经过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对白，我总算和她讲清楚了来龙去脉，她又一阵震惊之后，突然变得冷静。 【私聊】无哥是我：我只玩过全服第一的一川寒星号，还没玩过全服第一的凤舞翩然号。翩翩，是姐妹就把你号给我玩玩。 【私聊】凤舞翩然：没问题啊。 我在微信上把账号密码发给她，就去开小号玩耍去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世界忽然有大片红衣教帮众刷屏发问号，问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 这时，无哥发了一条视频给我。那是游戏里她开着我大号的录屏。 她在原地放了几个烟花，开心地跳了几下，在帮派频道里打了一句话：“白衣妹妹，暂时给我一个副帮主，五分钟就可以撤销。” 【帮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红衣教的帮主白衣将凤舞翩然升为副帮主！ 然后，无哥点开帮派界面，选择“批量踢人”，勾选全部帮众，反勾选帮主白衣和另一个副帮主红衣。 出现对话框：您确定要将该227名帮众移出红衣教？【是】【否】 她点了“是”。 又出现对话框：您选择的人数较多，请再次确认，您是否要将227名帮众移出红衣教？若选“是”，三十秒内可以反悔。一经确定，不能撤销移除。【是】【否】 她又点了“是”。 三十秒后，帮派频道出现了华丽丽的“某某某已被踢出帮派”的刷屏。然后她点开帮派界面，选择“退出帮派”，又搜索“若如初见”，申请加入帮派。 视频播放结束。 与此同时，游戏里出现了新的提示。 【帮派】欢迎凤舞翩然加入帮派！ 第53章 二十五瓣桃花 无哥下了我的号, 我重新登上去, 发现私信详果然爆炸了。尤其是紫衣，好似愤怒到了极点, 给我发了几十条消息。帮里也是一片震惊，所有人都在刷屏“欢迎大佬”。而世界上刷屏速度更快： 【世界】尐龍：？？？？我为什么被踢了。 【世界】安娜_露露：？？？？谁踢的我？？？ 【世界】煮酒听雨：发生什么事了, 懵了。 【世界】雷雷雷雷雷：哇，我们区果然是北界第一瓜区, 排行榜上一片无帮派，何其壮观哪。 【喇叭】紫衣：大家赶紧加回帮派！ 【喇叭】秋月moon：红衣教的各位，赶紧回帮！！ 【喇叭】无哥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喇叭】红衣：哪个不要脸的东西登了凤舞翩然号？ 【世界】小怂花：发生了什么事，好热闹啊，有课代表科普一下吗？ 【世界】向日葵的种子：好像是有人上了翩神的号, 找白衣妹子要了副帮主, 然后把整个红衣教的人都踢了。 【喇叭】公子惊梦：红衣教的速度回帮！ 【喇叭】雨勿忘：刚才被误踢的朋友们不要慌, 我们已经在挨个把你们加回来了。漏掉没加的朋友都冒个泡, 或者申请加入帮派。 【喇叭】无哥是我：刚才上凤舞翩然号的人是老子，黑衣教的渣渣们如果觉得不爽, 欢迎你们来跟老子打一架。当然，你们如果看凤舞翩然不爽，去打她也可以, 老子允许你们去开红砍她, 哈哈哈哈哈！！ 【世界】biubiubiu：什么情况，为什么无老板能上榜一号？ 【世界】当时只道是寻常：咦，榜一大佬去若如初见了？？？ 【喇叭】白衣：呵呵, 卖了号骗人家充钱又把账号找回，再把人家整个帮都踢散了，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的，你怎么不去卖吖。 【喇叭】无哥是我：白衣北界第一白莲花不装莲花了？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1.号是雷驰还给翩翩的，你不爽去找雷驰，找原号主麻烦你好牛逼！2.新号主没本事自己打造号，买翩翩号还天天请主播盯着翩翩杀，谁更不要脸？3.再提卖不卖这种脏字老子干死你。 【喇叭】一川寒星：这只白衣是哪来的野鸡？ 我翻了翻包裹，果然仇杀令都囤了837个。刚点开白衣的头像，想使用仇杀令，系统已经连续出现了两个提示： 真是奇耻大辱！一川寒星使用仇杀令，将白衣击毙于京城郊外，并命令她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真是奇耻大辱！一川寒星使用仇杀令，将苍雪梧桐击毙于京城郊外！ 第75节 【世界】餐巾公子：若如的大家都看到了吗，寒哥说了要宰野鸡。 红衣教和若如初见两边撕得水深火热，但其他人的关注点好像完全跑偏了…… 【世界】雷雷雷雷雷：卧槽！！！翩神大号回她手里了？？？ 【世界】折星：翩神回来了？？我不去红衣教了，若如初见求开门。 【世界】亦韶华倾负：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求换帮！ 【帮派】无哥是我：翩翩对不起啊，我刚才一个冲动，一个手抖就把他们全飞了。给你添麻烦了。 【帮派】凤舞翩然：咱俩谁跟谁，何况你做了我想做的事，干得漂亮。 帮会大量踢人是会踢到元气大伤的，这是所有mm的定律。这种全帮被踢、第一高战又换帮的情况，对一个帮派来说，更是摧毁性的冲击。 最后加上红衣教的主力高战和管理，回红衣教的人连七十个都没到。 这边游戏上闹得轰轰烈烈，我半天没看到苍雪梧桐出来冒泡，正好奇原因，结果转眼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翩翩，我没在雷驰工作了。最近我思考了很多，觉得这两年自己心态也不怎么好。三十将近，却依然一事无成，并没有完成曾经向我妈许诺过的使命。结果为了达到目的，自己做了很多傻事。其中最傻的一件，大概就是让你走了……” 看到这里，我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想了想回复道：“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也有了新女朋友，好好对她。” “我们分手了。” 我是八卦心熊熊燃烧，特别想问他“为什么啊是不是她在游戏里抱你大腿的时候以为你是土豪结果你并没有那么壕结果你俩就无疾而终了哈哈哈活该让你喜欢绿茶让你喜欢”，但最后只是露出了老母亲的笑容，优雅地打下了几个字：“是吗，那好可惜。” “号我已经挂卖了，一直万游戏没意思。最近我反思很多，觉得自己是该停下来整顿人生，重新出发了。” “那很好啊，加油，你肯定可以的。” “在我规划的未来里，一切都是新的，只有你，我实在无法抛在脑后。” 真是处处留情的好男人，刚分手就又开始惦记我了。我叹了一声：“所以，你逛了一圈，发现还是我最好吗？” “嗯。” “可是我逛了一圈，发现还有更好的。” “……杜寒川来上海是为了你？” “可能吧。” “他年轻，没玩够，不会收心的。” “这些我自己知道判断，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对不起，是我多话了。翩翩，你是我能找到最好的女孩了。以前我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么幸运的男人，现在后悔也没办法，都是自作自受。” 郑飞扬果然是郑飞扬，还是这么会说话，会放低身段，也难怪以前我会看上他。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回头的本钱的。我笑了笑，平静地打下最后一句话：“祝你一切都好，工作顺利。”然后锁掉手机屏，不想再和他对话。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杜寒川说要我养他，还真的实施了操作。 他带我去跟朋友吃饭，一聊下来，发现全都是游戏动漫公司的人。其中一家听说我在给《桃花万界2.0》画图，都觉得雷驰用我来当御用画师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也认真讨论起了用我画的画再尝试新的游戏概念，合作可以采用分成的方式，然后他们负责请人写、拍电视剧，做全产业链的推广。 聊了一天下来，我牵着杜寒川的手走出餐厅，抬头疑惑地看着他：“我的画真有这么值钱吗？” “千里马需要伯乐之眼。”有人快速从我们身边走过，杜寒川搂住我的肩，把我护在他怀里，然后就搂着我，没再松手。 “感觉这样下去靠我自己还清债务也不是不可能啊，就是需要时间。” “那当然。其实郝叔叔出来以后，你的这部分虚假注资的债务没办法跟公司一起清掉的。郝叔叔肯定会帮你想办法，但都是咱们家的钱，我们还是也要努力一下。” 听到他说“咱们家的钱”，我觉得心里暖暖的，忍不住靠他更近了一些：“好啊，我会加油的。” “你可要好好画画，别因为有债务就乱画，要对得起那些真心欣赏你画作的人，知道吗？” “当然，我可是天赋型艺术家。” “现在又蜜汁自信了？以前嘤嘤嘤哭着说自己什么都画不好的怕和现在不是同一人。” 杜寒川念“嘤嘤嘤”的时候，后鼻音重，听起来特别直男特别刚。我抱着他笑了半天：“不不不，我有天赋，还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这话你以前就爱说。” “对啊，每次你都说我看到的东西很肤浅，发现不了最美的东西。你所谓最美的东西是什么呀？” 说罢我抬头看看他，发现他的反应和高中时并没太大差别，依然只是笑摸狗头的欠揍模样。我忽然灵光一现，微微张开嘴，愕然地说：“难道，难道，你说的最美的东西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吗？”坏笑着戳了戳他的的腰。 他“切”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和汪叔叔的合作，爸爸那边同意签字了对吧？” “嗯！但这个问题你早就问过我了，不要转移话题。” “……” 转眼间，万界争霸积分赛结束，淘汰赛打了两周，进入最后八强晋级赛。我们战队受邀到线下参加决赛，于是我和杜寒川一起飞到了北京雷驰总部。 比赛当日，我们见到了无哥、大官人、梁小邪，但恶魔代言人没来，我们只在现场看到了他请的主播。 大官人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大概一米七三左右的身高，皮肤黑，有一些壮实，五官醒目浓郁，和身边的梁小邪形成鲜明对比；梁小邪是跟水彩颜料画出来似的清淡模样，和摄像头里差别不大，甚至更赏心悦目一点。他身材高瘦，大概一米八上下，但站在无哥身边一点儿也不显个儿。 无哥挽着梁小邪的胳膊，净身高最少都有一米七六，瘦且短发，穿着短裤、小皮靴和帅气的休闲外套，小脸大嘴，浓眉飞扬，皮肤状态特别好，笑起来满满写着无忧无虑，简直就像日本时尚杂志上走出来的模特。 “卧了个大槽！”无哥冲过来就抓着我胳膊，说话方式还是如此熟悉，“翩翩，寒哥，你们简直就是颜狗福利！！我一直以为寒哥长得没法见人的，所以我们每次叫他出来面基他都不要，现在我震惊了。” “不见人就是不好看啊，你这神逻辑。”杜寒川满眼嫌弃。 “你和小邪也是颜狗福利呀，无无，你美翻了！” 无哥拍了我一下：“别商业互吹了，咱们聊点实际的，你是不是和寒哥奔现了？今天肯定不是第一次见面吧？看你们俩相处的默契我就知道肯定不是。” “嗯……我们第一次见面距离现在还挺久了。” “多久啊？难道比我和小邪还早？” “大概是……六年前？” “啥？？” 之后我们坐下来，把我和杜寒川的故事聊了聊。听说我们是彼此初恋，他们三个人都特别惊讶，感慨我俩真是沉得住气，什么都没说。 最近现实很繁忙，对游戏里的各种新瓜，我都有些跟不上进度了。我从无哥那里得知，三姓寡妇再次变成了寡妇，天天帮听风上号，但听风永远不上线，所以现在她可以改名叫四姓寡妇了；从那次帮派踢人后，红衣教完全消声，红衣似乎和白衣、紫衣撕了几次，白紫二人退过帮会，后来又回去了；红衣知道雨勿忘结过婚以后，果断把雨勿忘离了，现在雨勿忘的号又一次上了交易网…… 但最最让我惊讶的是小恶魔的事。 我问他们为什么小恶魔没有来参加线下比赛，无哥趁杜寒川在跟别人讲话，偷偷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小恶魔暗恋你，你和寒哥离婚那会儿，他都变成成男了。后来看和你没戏，他又变回了小萝莉。” 我摇摇头：“小恶魔只是黏我而已，他年纪很小吧，应该不懂什么暗不暗恋的……” “有道理啊，我也觉得他那么萌，应该是小孩。” 大官人抽了抽嘴角：“什么小孩啊？恶魔代言人？就你们觉得他萌，他是离婚大叔好不好，在和前妻复合中，孩子都好大了。” “啊？？？”我和无哥同时受到了惊吓。 “是的啊，你俩年龄加起来可能和他差不多大？” 无哥按着胸口，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不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嗨，我骗你们有钱可以拿吗？他自己说的啊。” “那他说话为什么这么萌？”我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艹人设呗。我说你们是第一天玩游戏吗？还不知道现实和游戏差别是很大的？” 听到这里，我依然觉得事实很令人震惊，想了想却也很顺理成章。 确实，没有什么正太可以在游戏里做到花钱花那么多，战力那么高，做人却滴水不漏的。玩了这么久《桃花万界》，我从没看到小恶魔得罪过什么人。如果他是个年轻男孩，有钱又有高战号，没道理还保持那么平常的心态玩游戏。面对一川寒星，他要么心甘情愿当小弟，要么直接撕得天崩地裂。而小恶魔对一川寒星一直态度是客客气气的，既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也不盲目崇拜，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对我的态度更微妙，有好感却不主动，大概是因为知道牵扯到感情，几乎没可能happy ending吧。想到那一次我和杜寒川离婚后他突然变成大人，应该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冲动…… 想到这里，我看向大官人：“他是什么时候和前妻决定复合的呀？” “就最近啊。他说玩了三年多游戏，忽然觉得自己对前妻不够好什么的。” 这么一说，我就想得更明白了。他应该是不止一次重新尝试开始一段感情，哪怕是在游戏里。但这一步没勇气迈出去，回过头看看，还是旧人比较好。 想想说话萌萌的小恶魔，现在不再觉得他那么可爱了，却觉得他更真实了一些。 年轻，确实有很多试错的机会。 我走过去挽住杜寒川的胳膊，和他一起进入了万界争霸决赛现场。 因为我大号退出了第一女神团，我们战队的团战冠军赢得没有什么悬念，排在后面的战队反而打得比较热血沸腾。 个人冠军决赛比较受到大家关注。 进入最后的阶段，大荧屏上，穿着一身正装的大主播兼解说员面带喜色地说：“接下来这一场，应该是各位观众最期待的吧。这一场比赛三局两胜定最终赢家，也象征着全服巅峰鬼炼和魔道最高水准的对决！” 现场投射灯乱晃，最后打在了游戏荧屏上，我和杜寒川的游戏人物面对面站立。解说热情澎湃地喊道：“再次欢迎北界之巅的两位大神来到咱们万界争霸的决赛现场！欢迎凤舞翩然、一川寒星！” 全场荧光棒海潮般此起彼伏，同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倒计时开始。我扶了扶耳机，解说的声音已经被隔在了很远的地方。我调整座椅、鼠标、键盘位置，然后站立不动。 杜寒川这个多动症就跟没打过游戏的七岁小男孩一样，还有四十秒时就已经开始左右位移起来。我想，反正是跟自己男朋友打架，谁赢谁输其实问题不大，反正冠军亚军都是我们的。所以我很淡定，到最后五秒才开始晃动人物躲技能。 比赛正式开始后，打魔道，按照惯例，锁定不让他乱跑才敢下手。前三十秒，我没能精准抓到他，他的远距离攻击都被我躲掉。我俩技能基本全进入cd，每个人都死了一只宠物。然后，各自跳到副本边界等cd。 又一轮开战。我俯冲过去，丢了个假动作，让他预判失败，精准地抓住他。他被我晕了，吃了我一整套爆炸输出。他使用技能后闪两下，换宠速度快得像系统换的一样。然后，他一边跳逃，一边丢远距离技能磨我的血，等15秒切宠cd过。我一直跟着他，却不输出，心中默数十二秒。最后三秒时，我知道他在忙切宠回血，我赶紧冲过去想一套带走他。 谁知，我技能刚丢出第一个，就发现他的手抬了一下，又闪跳了一下。 惨了。 果然，我晕了。接着三秒内，我只能看着他华丽丽地扔出一套连招，我的血掉得跟井喷似的，他又将“魔刃绝灭”四个大字和四把剑召唤过来，迎面补了最后一大刀。 画面一灰，我躺了。 现场的掌声源源不绝穿透耳机，传到我的耳中。解说的声音也隐隐响起：“……让我们再看看回放。刚才一川寒星这个假动作接得很妙，假装在等cd切宠回血，其实是在进行丝血回击的博弈，抬手又后摇，隐藏技能，决地反杀。打得非常漂亮……” 对这家伙，果然不能掉以轻心！！我压根忘了他是进攻型玩家这个事实。 气死我了。我要收回开始自己那些过度善良的假想，不会因为他是我男朋友就放水的。 下一把要认真了！ 第二轮开始。我状态特别好，一点不犹豫，冲上去就直接抓他、输出、控他，打得他几乎没有还手余地。这一把我不仅概率技能方面很欧，反应也很快，哪怕后来他逃脱了，把我打残了，我也闪现来了一个大招绝地反杀，赢得比较顺利。 第三轮是至关重要的一轮，我们俩比第一轮打得还谨慎，互相磨血磨了1分23秒，都在努力寻找对方的破绽。 结果磨到一半，一川寒星忽然不动了。这是卡了？死机？ 不管了。 我赶紧冲过去，对着他的人物就是一阵疯狂输出。但打得他只剩一丝血了，他也没有动。我一头雾水地停了手，想探头去看看是不是杜寒川网络有问题，但又怕他忽然活过来把我杀了，于是只能稍微抬一下头，看看屏幕，又抬一下头…… 第76节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回头一看，杜寒川正站在我的身后。他对着屏幕扬了扬下巴：“快打，打完我们走了。” “啊？”我惊讶地眨眨眼，“你不打了吗？” 他微笑着摇摇头：“冠军奖励留给你。” 我看了看游戏里正面对面发呆的两个人，摘下耳机，站起来，牵着杜寒川的手出去了。 我们出去的时候，全场哗然。解说也汗颜地说：“这个，比赛的结果是……他俩牵手走了。这是我们万万没有意料到的……” 凤舞翩然和一川寒星到底谁更厉害，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想知道，曾经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凌驾于全万界之上的实力，也是曾经我最关注的问题，曾经占据了我生活里的一切。 但现在，游戏里谁赢谁输，有没有结果，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一场比赛结束后，凤舞翩然和一川寒星更加名声大噪。许多人都慕名来我们区，北界之巅原来的玩家更是纷纷加入了若如初见。帮会霸服后，游戏里的一切都趋于平静，进入了佛系养老状态。 当然，我也不清楚到底我们区开始养老了，还是因为我开始养老了所以觉得别人也养老了，总之，我和杜寒川两个穷光蛋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学习和工作中。 半年后，汪叔叔成功融资了我们家的公司，正在进行债务清理。我和多家公司的合作也步入了良好的轨道。 新画册出版前夕，我举办了第一次个人画展。 非常巧合的是，画展开始的第一周，妈妈来电告诉我，爸爸马上就要从看守所出来了，让我准备准备第二天去接他。挂了电话以后，我一直心神不宁，在展厅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 “翩翩，没事的，不要紧张。”杜寒川拍拍我的背，平静地说道。 “要见到我爸了，你不紧张？” “距离见到爸爸还有十八个小时四十三分钟呢，不紧张。” “……”我没发出声音，但笑得合不拢嘴了。 “郝老师，你画展门票的黄牛太嚣张了，专门买了那么大一摞翻十倍卖，这是欺骗年轻人的钱啊。”画展主办方叹了一口气，对门外的黄牛票贩子充满鄙夷地丢了一个眼神。 “限购没法阻止黄牛的。” 熟悉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我转过头一看，是我的出版责编。她带着一个小女孩生走过来，露出慈母般的笑容：“我们翩翩厉害啊，你的粉丝听说你在这里，说什么也要见你，请你给她签名，我就自作主张把她带进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我对那个女孩子笑了笑。 “翩翩，我居然见到你本人了……我我我我，说不出话了。” 女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眼睛很大，脸肉嘟嘟的，笑起来卧蚕鼓鼓的。她捧脸一阵兴奋后，赶紧从书包里掏出四本我的画册：“帮我签个名可以吗？” 其中一本画册其实有些老旧了，但用包书纸小心翼翼地裹起来。我翻开一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哇，这么老的画册你也有，这本是我的黑历史啊，一点都没修过，当时糊里糊涂就出版了，现在都绝版了。” “可是我很喜欢这本，这是你的处女作，我觉得不加修饰的翩翩也很棒啊。”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翻开画册，拿着荧光签字笔，但没下笔，“写什么名字呢？” “啊啊啊，是to签吗！！” “当然啦，你都在这里了。” “这两本可以写不一样的名字吗？？” “当然。” “哇哇哇，翩翩你太好了，我要哭了。那这一本，你写to白小颖好嘛？” “好。” 我写下了“to白小颖”，又在底下快速签下了“郝翩翩”，翻开另一本画册：“这一本呢？” “写白菜霸霸好了。” “白菜爸爸，哪几个……”我愣了一下，缓缓抬头，“白菜霸霸？” 白小颖用力点头，看上去乖巧又可爱：“对啊，不是爸爸那个爸爸，是霸王的霸。” “这个……是你的网名吗？” “对啊，以前我玩游戏就叫这个名字，游戏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叫我‘小白菜’。对了，我还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大姐姐，名字和你一样呢！” “好的，小白菜，你的梦想是什么呢？也是当画家吗？” “翩翩你居然知道，你好厉害啊。” 我点点头，虽然笑着，胸腔中却像满溢着热泪，让些想哭。我低头签上了“to白菜霸霸”，又迅速在第一页空白处画了一个q版的她，头上顶着一棵圆溜溜的小白菜。我把画册递给她，微笑着说：“你肯定可以的。加油啊，小白菜。” “好的翩翩！我太爱你啦！” 游戏和现实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当初白菜霸霸被他们杀到a游的时候，我那种愤怒到快爆炸的感觉，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在游戏里的大佬、成功者，很可能在现实中有哭不出的眼泪、无法跟任何人倾诉的悲痛。他们用虚拟的方式演绎热血与激情，释放着生活中实现不了的报复，弥补着生活中无法挽回的遗憾。 而那些永远变成灰色的头像背后，或许有着一段又一段精彩的人生。 就和现实世界一样，游戏世界不会停止运转。 虚拟世界的大门光芒万丈，灿烂诱人。 踏入这道门，任何人都有机会获得称霸天下的武器、光鲜亮丽的衣服、快意江湖的故事。这个世界时常会让人迷失，让人忘记四季的花香、微风的抚慰、变幻的空气温度、亲人的拥抱，还有初夏第一滴从房檐掉落在手背上的雨水。 可是，它又是如此精彩绝伦。 因此，每天都有很多人从这个精彩的世界进进出出。 佳人翩翩、白菜霸霸、雨玲珑、慕殇、苍雪梧桐、雨勿忘、夏日凉、幻巧儿……那些已经离开或淡出游戏的名字；无哥是我、大官人、恶魔代言人、云备胎胎、美人爆爆、红衣、紫衣、白衣、弯弯酱……那些依然在游戏里活跃的名字，不管是朋友还是敌对，他们都真真切切在这个世界鲜活着，鲜活过。 还有凤舞翩然、一川寒星。 亦真亦幻，美得就像做了一场梦。 但在这段全新而不同的人生里，我们投入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感情，如此真切，它不像一场梦。 送走白菜霸霸后，我挽着杜寒川的胳膊，在即将营业的展厅里溜达了一会儿。 责编跟着我们，抬头看了看我的画：“翩翩，这一幅油画真是太美了，和你以前的作品都不太一样，一定要作为重点展示出来。下个月我打算把它放在画展展厅的正中央。你看如何？” 我对她伸出大拇指：“给力。我也最喜欢这一幅画，拿来当我新画册的封面吧。” 杜寒川抬头看了看那幅画：“翩翩，这是你复出后的第一本画册，有想好名字吗？” 那幅画上，女孩牵着大红色的裙摆，在桃花飞舞的星空下轻盈走路，黑发如云，与裙子宛如在翩翩起舞。 画这幅画的时候，我的心情很愉悦，再看看他们赏画时的表情，也是相当怡然自得的。 人生真好，有音乐，有舞蹈，有万物复苏的芬芳。人生真美，透过我们的双眼，可以看见那么多动人的事物，例如水池边抓着裙摆好奇俯瞰水里游鱼的小女孩，例如路边扭着屁股追着主人跑的泰迪熊犬，例如被祖父放飞到蓝天下给孙子看的遥控飞机，例如我身边这个男孩子，例如这幅糅合了我最好心情画出的画。 活着确实很痛，但痛过之后的新生，也拥有以前从未有过的极致美丽。 我想起妈妈跟我说过，她为我取名的原因，就是希望我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能保持初心，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 一生很短，也很长，以后也还会有其它各种各样的困境。但是，我知道不管受多少伤，都会迎来同样的新生，宛如蝴蝶破茧而出，在辽阔无边的蓝天下翩然起舞。 我看了看画，又回头望向杜寒川，微微一笑：“亲爱的，《翩翩起舞》这个名字你觉得好听吗？” “很好听。”他欣赏了一会儿画，忽然笑着说，“现在还有活到一百岁的愿望吗？” “想。”我用力点点头，“我想活到一百岁。” 狂风骤雨后，翻山越岭后，悬崖峭壁上，黎明第一道光很美丽。 但最美的是，风雨后回头一望，所爱之人还在。 因此，我还有一个愿望。 愿世上每个被命运绊倒的人都和我一样，可以流泪，可以伤心，但最终都勇敢地站起来，翻过眼前的峭壁悬崖，去拥抱崭新的朝阳。 全文完 君子以泽于二〇一九年九月十三日中秋节上海 作者有话要说：翩翩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 我终于把这个曾经想到都会流泪的故事写完了……一年半以前我曾经想开坑，却因为暴露太多感情没勇气写，先写了比较偏成人童话的《曼曼归途》。现在总算写完了翩翩的故事，了却了这三年的一桩心事。 这本书，我总算是写完了…… 呜呜，擦一把辛酸泪。 . 下一个篇是正宗童话了。 美人鱼和海底大学那篇，大家戳我专栏可以预收哦。 开坑时间暂定明年1月到6月之间（这跨度也太大了吧→_→无力吐槽），因为这之前工作量有点大…… 最近要给《曼曼归途》环衬（就是图书翻开第一页）签名了，3000页……手残预警ing。 然后开始修改《桃花始翩然》，同时全力准备美人鱼的文文。 幻想类，我的拿手好菜，摩拳擦掌虎视眈眈ing。 有新的消息，我会在作者专栏写一写。我的微博和微信公众号名就叫君子以泽，各位小天使们也可以通过这俩渠道关注我。 谢谢你们一路陪我走完这次连载的旅途，谢谢你读完《桃花始翩然》。 这是我很用心的作品，创作状态非常良好，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这与你们一路的支持是有必然联系的。这世界上肿么会有乃们这么体贴温油的小天使，我感到了拯救……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希望以后能一直看到你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