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溺宠无双毒女》 ☆、0001:以魂起咒 帝都环横山下,旖旎风光中坐落一幢幢美轮美奂的别墅。 没有人能想到,在这仙境一般的地方竟掩藏着一处肮脏之所…… 某幢别墅地下室,占地一百多平,里面昏暗潮湿阴冷,墙上斑驳的霉斑如鬼影一般骇人。 离入口最远的旮旯,放着两米宽的正方形铁笼,里面有一床又薄又破的棉被和一只有缺口的……狗盆! 一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满身伤痕的女人蜷曲在破被上,怀中抱着一个面色暗黄甚至隐隐泛着青光的小婴儿,婴儿莫约四五个月,只用破被的一角包裹,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偶尔发出如蚊呐一般的呜咽。 女人嘴里无意识地哼着摇篮曲,眼睛里一片死寂,只有当目光落在孩子身上的时候才微微泛着光泽,温润柔和。 她伸出一根干瘦的手指,狠狠咬破,将血一滴一滴滴在孩子的嘴里。 已经很久没有进食,她实在没有奶水来喂孩子,只能以血喂之。 十根手指已经咬烂了。 地上布满排泄物,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一只肥硕的老鼠肆无忌惮地爬上旁边的狗盆,希望能好运找到遗漏的饭粒。 嗅了良久,什么都没发现,恨恨地跳下,狗盆‘咣当’一声翻了过来,老鼠甩着细长的尾巴慢悠悠地往笼子外走去。 突然,‘咔嚓’一声轻响传来。 明明不大的声音,却像榔头砸在女人的心上,心脏噗噗直跳。 老鼠也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噌’地一声溜没影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一行人出现在入口处。 啪—— 灯亮了。 女人下意识闭上眼,适应一会才重新睁开,同时不忘捂住孩子的小眼睛。 虽然孩子并没有睁开眼睛。 “呕……”为首的女子身着枚红色紧身连衣裙,纤腰轻摆,一进来便捂着嘴干呕起来,不住地用手在粉嫩挺翘的鼻尖扇风,手腕上镶钻手表奢华至极,美眸嫌恶地睨着铁笼里的人,红唇轻启,嘴角一点醒目朱砂痣,阴腔怪气:“天呐!真是熏死人了!梅弄尘,我的好姐姐,最近过得可好啊?” 说完咯咯咯轻笑起来。 她身后跟着四名黑衣彪型保镖,两人抬着淡粉色贵妃椅放在梅欣尘身后,另外两人抬着火炉放在铁笼前,火炉里是烧得通红的碳。 梅弄尘眼眸一缩,火红的炭烧得她心底不安。 被囚禁的这一年,梅欣尘变着花样折磨自己,若非牵挂孩子,她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抱着孩子的胳膊紧了紧,蹬着腿往后挪了挪,后背紧紧贴在铁笼上。 看着她卑微害怕的模样,梅欣尘心情大好,脸上的笑愈发灿烂。 当初,明明自己比她漂亮比她聪明比她有能力,可是父亲眼里只有她! 为什么? 凭什么! 父亲把她当宝贝捧着宠着,自己处处都要矮她一截! 他还要把全部家产给这个贱人! 哼!休想! 她梅欣尘才应该是继承人,别人都休想! 还有倪恒,那个俊美无铸的男人居然娶了这个贱人! 不过,现在嘛…… 想起昨天晚上与他的蚀骨缠绵,梅欣尘双颊晕上两抹羞红。 她优雅地斜倚在贵妃椅上,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去,把那个小贱种拎出来。” 这话在梅弄尘听来犹如炸雷,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不能让他们夺走孩子! 她将孩子紧紧护在怀中,背部朝外挤在铁笼一角,任保镖如何拉扯都不转身。 梅欣尘不耐烦,“没用的东西!”素手一指:“你!过去帮忙!” 被指到的保镖大步上前,面无表情地一把揪住梅弄尘脏乱的头发,狠狠一扯,一大撮头发连着皮肉混着血脱落下来。 梅弄尘哼都没哼一声,任血流满面,身如磐石一动不动。 嘿!看着骨瘦如材弱不禁风,没想到还挺倔! 老子不信还治不了你! 他不知道,母爱可以让女人爆发出多强大的力量! 先前的保镖暗啐一口,一脚踢在梅弄尘的腰侧最软的部位,她晃了一下,忍着剧痛堪堪稳住身形。 但在她松动的一刹那,扯她头发的保镖眼疾手快扼住婴儿孱弱的下巴,用力往外拉扯。 梅弄尘急得双眼通红,张口狠狠咬住那只大手。 “啊!” 那名保镖吃痛,猛地抽回手,顺脚踏在她瘦弱的后颈,往前用力一蹬。 梅弄尘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断了,脸杵在铁笼上,喉咙 涌上腥甜。 视线有些模糊,意识也开始飘散。 另一名保镖乘势将她掀翻在地,拎着孩子细小的胳膊走出铁笼。 “哇……” 婴儿微不可闻的呜咽声,几乎没有人听见。 梅弄尘却犹遭雷击,意识瞬间清明。 不!孩子! 她扑上去想要抱住保镖的腿,却被迎面飞来的脚踢回笼子里! 嘭—— 撞在铁笼上又掉下来。 ‘咔嚓’,笼上落锁。 梅欣尘懒懒地起身,摆着水蛇腰款款走到笼子边,嫌恶的瞥了一眼被保镖像拎小鸡一样拎着的孩子,嘴角的朱砂痣红艳欲滴,肆意嘲讽着趴在地上的人。 眼前的人比之猪狗还不如,哪还有以前的风华? 这也是梅欣尘最痛恨的,明明没有自己长得美,却有风华绝代的气质! 真该死! 敛起恼意,美目流转,“梅家最最高贵的公主,你说我该怎样处置这个小贱种呢?嗯?” “不如……烤了吧!你是不是好久没吃东西了?” 天使般的容颜,说着最恶毒的话。 一旁的保镖生生打了个寒颤。 梅弄尘猛然抬起头,眼里怒火跳动,“阿恒不会放过你的!” 嗓音破碎,像被刀割过一样。 “阿恒?”梅欣尘嗤笑:“你以为……他不知道?” 梅弄尘一怔,“你什么意思?” “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囚禁的?” 怎么被囚禁的?梅弄尘愣了。 一年前的一个晚上,她接到阿恒的电话,然后出门,然后昏迷,再醒来便在这地狱一般的地方…… 当时的她身怀六甲…… 不!不可能! “不可能,你骗我!” 梅弄尘指着梅欣尘,身子不可遏制地颤抖,她不能相信,她的丈夫会是囚禁她的共谋。 一定是梅欣尘骗她,对!一定是! 她看着被保镖随意拎着的孩子,心如刀绞。 宝宝别怕,爸爸会来救你的! 爸爸?对!爸爸! 她忍着疼痛扶着铁笼爬起来,一瞬不瞬盯着梅欣尘,“父亲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定然不会 饶了你!” 梅欣尘却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父亲?哈哈!他永远不会知道了,你放心吧!”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梅家地下室!你不知道吧?” 梅弄尘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被囚禁的一年里她无数次猜想这是哪里,独独没想过是梅家的地下室。 不!不可能!梅家地下室她知道,虽然没进去过,但是父亲每个月都会进去住两天。 可是自己被囚禁这么久,一次也没见过父亲。 “你一定奇怪父亲为什么不来这里。”梅欣尘摩挲着精致的美甲,漫不经心地睨着她,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因为……他老人家……” “怎么样?” “死了哟!” 梅弄尘脑际‘嗡’的一声,踉跄后退两步,‘啪叽’跌坐在排泄物中。 怎么会……不过一年不见。 “父亲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 “怎么会?”梅欣尘冷笑,眼睛迸射出恶毒:“人人都知道你卷了梅家资产与奸夫私奔了,可偏偏梅亦儒那个老东西不相信!还暗地派人调查,我怎么能任由他坏我好事?” “你杀了父亲?” “我?”梅欣尘指着自己的鼻尖,表情疯狂,“呵呵,我怎么能杀人呢?只不过轻轻推了他一下,谁知道他会滚下楼去?结果他就中风了,半身不遂的,大小便失禁,哎呦,滴水未进居然苟延残喘了十几天才死!啧啧啧……生命力跟你一样顽强啊!哈哈哈!”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梅家大小姐携款与奸夫私奔了,梅董事长被活活气死!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哈哈!” “现在,梅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囊中物!” 梅欣尘笑得得意畅快,表情扭曲恶毒。 梅弄尘睚呲欲裂,“为什么?我是你亲姐姐,那是你亲生父亲,为了家产,你就如此歹毒?” 对亲人都如此狠毒!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看着虚弱挣扎的孩子,凉意爬上她的脊背。 这时,随着一阵脚步声,入口处出现一个伟岸的身影。 梅欣尘双眼一亮,“阿恒,你来啦!” 梅弄尘身子一僵,缓缓转眸看去,来人穿着深蓝色丝质衬衣,领口松开两粒纽扣露出一片古铜色结实的肌理,笔 直修长的双腿裹在黑色休闲裤中,一手插兜,一手在身侧规律地轻摆,俊颜线条刚毅,细碎的刘海随着走动轻轻向后飞扬。 缓缓而来宛若王子。 倪恒。 这个男人曾经带给她无数欢乐幸福,她也一度沉醉在他的温柔乡里。 现在却像一个笑话。 她曾傻傻的以为他终有一天会来救她。 带她和孩子离开这地狱一般的地方。 梅欣尘八爪鱼一样缠上倪恒的手臂,踮起脚尖旁若无人地吻着他,倪恒单手搂着她的纤腰,热烈回应。 梅弄尘的心被凌迟,鲜血淋漓。 良久。 两人意犹未尽地松开,梅欣尘双眼迷离满面绯红。 而倪恒的眼睛却清明依旧,甚至带着绝情,完全不像沉浸欢爱里的人。 梅弄尘捂着心口,泪流满面,眼睛没有焦距,像是看着倪恒,又像没看,“为什么?” “为什么?”梅欣尘怪叫:“你以为阿恒真的喜欢你?要不是梅亦儒那个老不死的指定你为唯一继承人,阿恒会娶你?别做梦了!他爱的是我!” 倪恒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浓眉,不悦地瞥了眼梅欣尘,很快又恢复冷漠。 梅弄尘破碎的心再次被扎了一刀,指甲嵌进掌心。 原来他娶她只为梅家家产! 压下心中痛楚,松开手,眼神漠然,“倪恒,我怎么样无所谓,可是宝宝怎么说也是你的骨肉,请你带他离开这里好好抚养。” 孩子终究是他亲生的,他再狠也不会不顾及自己的血脉。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自生下来就没过过一天正常孩子的生活,跟着妈妈遭了那么些罪。 “咯咯咯……” 梅欣尘突然怪异地笑了起来,笑得梅弄尘心头突突直跳。 寒意再次爬上脊背。她警惕地盯着笼子外的两人 梅欣尘不屑地瞥一眼梅弄尘,转而对着倪恒巧笑倩兮,“阿恒,时间差不多了,动手吧!” 倪恒扫了眼梅弄尘,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轻蔑,向身后摊开一只手,“拿来!” 闻言一名保镖赶紧递上一把小巧精致的折叠刀。 梅弄尘一震,这把刀她记得,是倪恒过生日的时候她亲自设计的,做出来以后又请有名的珠宝设计师嵌上小颗钻 石,一面排成‘恒’一面排成‘弄’。 象征两人可笑的亘古不变的爱情。 现在拿出这把刀干什么? 梅弄尘的心揪在一起,生怕它刺向不该刺的地方。 火炉就在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拼命散发热量,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梅欣尘拿起一旁的火棍悠闲地扒拉着通红的碳,让它烧得更旺一些,火光将她的脸映得通红。 倪恒接过小刀,“拎过来。” 一直拎着婴儿的保镖闻声上前,将孩子举到倪恒面前。 倪恒一甩手,小刀‘唰’打开,锋利的刀刃闪着森森白光。 “你要干什么?”梅弄尘声音沙哑颤抖。 倪恒充耳不闻,伸出一只手,白光一闪,他的手腕出现一道血痕,鲜血小溪般汩汩流淌出来。 落在婴儿身上,落在肮脏的地上。 血腥味混着排泄物的恶臭,空气里的味道更加刺鼻难闻。 没一会儿,婴儿大半个身子都沾着血,乍一看像是刚脱离母体的新生儿。 婴儿感觉到了不适,开始挣扎起来。 梅弄尘慌了,手伸出铁笼想要抢回孩子。 他究竟是要干什么! “把孩子还给我!” 梅欣尘回到贵妃椅上坐下,好整以暇地顺着头发,幽幽开口:“梅弄尘,你别怪我们哦,要怪就怪你是被那个人选中的……” “欣尘!”倪恒一声暴喝打断她。 梅欣尘吐了吐舌头,不说就不说,凶什么嘛! 四名保镖眼观鼻鼻观心。 倪恒不再说话,拎着孩子走到火炉边就要丢进去。 “倪恒!” 他顿住。 梅弄尘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做,眼珠子就要蹦出眼眶,恐惧窜遍四肢百骸,“倪恒!你敢!” 嘴里涌出一口腥甜,双手死死抠着铁笼,她像头要将人撕裂的野兽,嘶声揭底:“你敢!你敢!你敢!” 又忽地跪下,对着倪恒拼命磕头,地下室回荡着‘砰砰砰’的磕头声。 一声声撞在在场人的心上。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此刻的她什么知觉都没有,脑子里只剩下孩子,任由额头鲜血直流侵染地面,“那也是你的孩子,求求 你不要伤害他,求求你!” 场面凄惨,四名保镖冷酷的脸上也有些动容。 梅欣尘厌恶地拧起秀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阿恒,时间不多了,快些。” 倪恒抿着唇,面色紧绷,看着不停挣扎婴儿,松开手。 “哇……” 婴儿痛苦地抽搐,剧烈挣扎,发出最后的哀鸣。 “啊——” 梅弄尘睚眦俱裂流出血泪,五内俱焚,痛苦在孩子落入火坑的一瞬间爆发,恨意滔天! 孩子!孩子!她的孩子! 用尽力气伸手想要救回她的孩子,可是她根本碰不到火炉。 铁笼阻隔了所有希望。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小的身体慢慢萎缩变黑,最后一动不动。 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满头满眼的鲜血,怨气冲天,眼睛里迸射出毒蛇一般的光芒!如同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四名保镖齐齐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可怕! “我以灵魂诅咒你们……”梅弄尘的声音嘶哑阴森,“今生来世死无葬生之地!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嘭—— 她决然撞向铁笼,霎时间脑浆迸裂,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倪恒与梅欣尘,死不瞑目! 倪恒与梅欣尘心头一惊,寒意从脚底蔓延。 一切都结束了。 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题外话------ 来看的亲亲收藏哟,作者绝不会弃了这个坑呢!挨个么么~ 话说,有人看出这章的暗线没,看出没? ☆、0002:得幸重生 帝都最豪华奢侈的酒店——布莱特斯商务酒店。 今天是z国商界两只猛虎梅家与倪家定亲的日子,整个酒店被包下。 布莱特斯酒店的建筑呈环形,中央是一大片美丽的草坪。 此刻草坪上人群熙攘,帝都稍微有些头脸的人基本到齐了,这么好的巴结机会,没人愿意错过。 媒体记者们心怀忐忑,个个都希望能抢得先机最先报道。 全国人民都关注着呢!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某间布置奢华瑰丽的房间里馨香萦绕,。 纯白色真皮沙发上正躺着睡美人一般静谧美好的女子。 忽然—— “啊!” 凄厉的嘶吼倏然响起。 让人心肝跟着颤了几颤。 服务员端果汁的手一抖,黄色橙汁染脏纯白色羊毛地毯。 梅弄尘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指甲嵌进沙发里。 双眼怒火燃烧,脑子里一遍遍闪过孩子掉入火坑的那一幕,胸腔被恨意填满,浑身散发凌厉的杀气。 服务员心头一骇,梅大小姐之前温润和善,说话都是慢声细语的,怎么现在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稳了稳心神,“梅大小姐,订婚宴快开始了,梅二小姐让我给您送杯果汁。” 梅弄尘转眸扫过来,服务员浑身一个激灵。 梅大小姐那是什么眼神?冰刀子似的。 梅弄尘不理她,环视四周,装潢奢华的房间。 低头看了看,米色抹胸收腰小礼服,肤如凝脂,纤细优美的脖颈下波涛汹涌,任谁看了都会血脉膨胀。 眼眸微闪,怎么回事? 不是地下室,不是衣衫褴褛,没有火炉,没有孩子。 甚至连身上狼藉的伤痕都没有了。 难道…… 她不敢确定。 “你刚刚说什么?” 声音一出,梅弄尘僵住了。 嗓音清脆如山泉叮咚,又带着让闻者酥麻的诱惑。 这是她被囚禁前的嗓音! 被囚禁后,梅欣尘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毁了她天籁般的嗓音。 灌了她整整一桶辣椒水! 此后她的声音变得黯哑难听,像刀割过一般破碎。 服务员看着她不断变换的表情,弱弱地开口,有点磕巴,“梅……二小姐让……让你喝完果汁赶……赶紧下楼,订……订婚宴快开……开……开始了。” 说完吁了一口气,摸了摸额上冒出的冷汗。 她是怎么了,怎地看着梅大小姐就觉得瘆得慌?这不,说话都不利索了。 订婚宴? 梅弄尘脑子‘嗡’的一声,无数烟花在脑海里爆开。 一片绚烂。 她回到五年前了? 老天有眼让她回到五年前了! 五年前的今天她是多么激动幸福,即将与心仪的男人订婚,那是众多女生梦寐以求的事。 倪恒长得刚毅俊美,又是倪氏集团董事长倪鸿运最器重的孙子,钦定的继承人。 无数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 压下心里的震惊,冷眼睨着服务员,“出去,我一会就过去。” 语气不容拒绝。 服务员偷眼瞄了瞄果汁,梅二小姐要她看着梅大小姐喝下,可一抬眼便撞上梅弄尘寒冰般的眼神。 她的小心肝缩了缩,咬咬牙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梅大小姐……” “滚!” 门‘嘭’的一声关上,服务员拍了拍受惊的鼓囊囊的胸脯,梅大小姐好可怕! 双眼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泽,她要怎么回话呢?梅二小姐看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 …… 梅弄尘慢条斯理地端起果汁,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酸甜清新的香橙味萦绕鼻端,没有什么异味。 可是—— 她的眼神倏然阴沉下来。 记得前世,她在休息室里小憩,醒来后也是这名服务员端来果汁,当时的她沉浸在订婚的紧张喜悦里,接过果汁一饮而尽。 后来在倪恒给她戴戒指的时候,她突然浑身燥热难耐,意识变得不清明,在迷迷糊糊中当众撕扯起衣服来。 当时那么多贵宾与媒体记者! 虽然父亲极力压下这件事,可还是低调地传开了。 她一度被打上‘淫贱’的标记,受尽白眼耻笑。 梅欣尘! 可恨当时的她,只想着如何逃避,从来没想过此事的蹊跷之处。 也因为此事,她对外界的一切都不上心,只怕倪恒因此不要她了,整天变着法讨他欢心。 呵呵呵…… 五年的讨好又换来了什么? 妹妹与丈夫狼狈为奸! 父亲冤死,自己受尽折辱,就连自己的孩子都死得那样凄惨! 嘭—— 她猛地将杯子摔在墙上,玻璃杯摔得稀碎,橙汁染脏光滑的墙壁。 闭上眼,再睁开。 厉芒乍现! 这一世,她要化身索命恶鬼! 欠了她的,一个一个慢慢算! 拿过自己的衣服换下身上价值千万的订婚礼服。 站在宽大的穿衣镜前将头发散开,随意披在削肩上。 镜子里的人身着水蓝色吊带束腰长款连衣裙,面容清丽雅致,酥胸翘臀,端庄里透着妖媚,不是最美的容颜却是最风华的气质。 眸光突然定格在身后某个地方,心头狂跳。 一瞬间后又平静下来,若无其事整理起衣摆。 前世母亲不喜欢她,她总是想尽办法她母亲欢心。 久而久之养成了委曲求全与人不争的性子。 她不明白,她和梅欣尘是双生姐妹,都是母亲生的孩子,为什么母亲这么不待见她,甚至是在她被囚禁时母亲还羞辱过她,将‘吉吉’吃剩的火腿肠丢给几天没有进食的她。 她当时为了腹中的孩子,含着屈辱的眼泪吃了。 吉吉,是梅欣尘养的狗。 梅弄尘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可同月争辉。 优美的下巴微微扬起,挺起傲人美胸。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活着,不再受任何人欺辱! 砰砰砰—— 门被砸得震天响。 “梅弄尘,让所有人等着你像话吗?跟倪恒订婚得意了是吧?还不快点过去!” 这就是她的母亲,从来不会对她和颜悦色。 梅弄尘眸光一闪,“知道了妈妈,马上就来。” 以前她会为不得母亲青睐而难过,从此以后,她不会再为不喜她的人伤心一分! 宋芙蓉也懒得进来瞧瞧她,眼不见心不烦,要不是梅亦儒让她来催催她才不来! 用鼻孔嗤了一声,‘蹬蹬蹬’踩着厚重的脚步 就走了。 …… 酒店某个安静的拐角,梅欣尘眯着眼听服务员的回复。 全部都喝了? 哼!好戏要开场了! 一抹狠戾在美眸中一闪而逝,跟她梅欣尘抢男人,那就要有承担她怒火的觉悟! ------题外话------ 来看的美妞们动动小手手收藏个~挨个么么 ☆、0003:痛打二渣 草坪正中央搭建着临时高台,背景是梅弄尘与倪恒的亲密合影,两边轻纱荡漾,喜庆的红色地毯,十二道鲜花拱门,直升飞机将玫瑰花瓣洒在每一个角落。 如梦如幻。 轻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荡涤每个人的心灵。 在场的每一个年轻女子的视线都被站在第一道鲜花拱门前的倪恒吸引。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挺拔伟岸,细碎刘海下一双深邃却冷漠的眼眸,刀削的高挺鼻梁,笔描的冷情薄唇,浑身散发高贵冷冽的气息。 不近人情却迷倒众生。 站拱门前捧着火红的玫瑰,像是等待心爱的公主的王子。 梅亦儒坐在台下首位,面相儒雅,浑身散发凛然正气,看着倪恒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 果然是一表人才,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 宋芙蓉看着梅亦儒不满地轻哼,眼里只有梅弄尘那个贱种! 侧头看了看痴痴然的梅欣尘,心里更加忿恨不平。 她的女儿哪点差了,比那个贱种不知道漂亮多少倍,倪恒那小子没眼光! 拍了怕女儿的手,用眼神安慰:没事,回头妈妈给你找个更好的! 梅欣尘强忍着泪意冲她笑了笑。 宋芙蓉见了更加对梅弄尘咬牙切齿。 梅欣尘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勾唇一笑,梅弄尘,等死吧! …… 梅弄尘踏着轻缓优雅的步伐款款而来,秀发随着清风向后扬起,裙裾荡起波纹,胸脯如调皮的兔子上下跳动。 在场的男人看了都不由得喉咙发紧,女人却嫉妒难耐。 明明长得不怎么样,偏偏如此勾人。 狐狸精! 梅欣尘暗自咬碎一口银牙。 梅弄尘的视线紧紧锁在倪恒身上,在外人看来是含情脉脉。 只有倪恒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剑眉拧成麻花。 总觉得眼前的人不一样了。 此刻,梅弄尘的脑子里一遍遍闪过倪恒将孩子扔进火炉的一瞬间,恨不得扑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在倪恒跟前站定,眼中怒火焚烧,朱唇却绽放灿烂微笑,露出森森白牙。 “倪恒,你很好!” 声音如小溪哗啦,清脆动听。 倪恒心中一阵荡漾,不得不说她的声音真好听。 随即扫了眼她的衣服,心中不悦。 但眼睛里的温柔却要滴出来,声音低沉。 “怎么没换衣服?” 金童玉女深情相望,羡煞旁人。 前世,他们就是人们口相传颂的天作之合,赢得数不胜数的赞美和羡艳。 可结果呢? 居然让她死了都要背负‘携款私奔’的骂名。 梅弄尘想起他的绝情,再看看他此刻深情的模样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干呕起来。 倪恒脸色微变,这是嫌他恶心? 以前他只要这样跟她说话,她都会娇羞着垂下眼睫。 今日是哪里不对? 啪——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响起。 众人震惊。 还没回神,‘啪啪啪’巴掌声接连响起。 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手上使足了劲儿。 倪恒好像懵逼了,愣愣的挨打也不躲闪。 在场的人都陷入呆滞,说好的两情相悦蜜里调油呢? 这是今年新流行的秀恩爱方式? 梅弄尘见好就收,趁众人没反应过来赶紧走到梅亦儒身边。 父亲!父亲!父亲! 梅弄尘看着意气风发的梅亦儒,含恨的眸子瞬间水汽氤氲,杀气荡然无存,被浓烈的忧伤代替。 父亲,这个世上唯一真心爱她的人。 想到前世父亲死得那样凄惨,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一头扎进梅亦儒的怀中失声痛哭。 口中呢喃:“爸爸……” 梅亦儒从震惊中醒过来,虽然觉得女儿今天怪怪的,但还是无条件支持自家闺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柔软,“好了,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宋芙蓉厌恶地看着父女二人,尖叫起来,“弄尘啊,你怎么出手打人呢?太没教养了!” 这句话成功地将众人的神智拉了回来。 记者蜂拥而至,一脸激动。 大新闻啊大新闻! 金童玉女是不是就此反目成仇呢?z国商界两只猛虎是不是要相互撕咬了呢?各占半壁江山的局面是不是要就此改变了呢? 闪光 灯闪个不停,各种刁钻的问题让人应接不暇。 宋芙蓉暗中窃喜,居然打了倪恒,看你还怎么嫁进倪家,小贱人! 梅欣尘也是一脸的亢奋,那个贱人自寻死路,真是老天有眼呐!哈哈哈! 果然,倪恒的母亲吕天夏‘唰’站起来,鼻孔朝天,怒目圆瞪,居然当众打她儿子,贱人!休想嫁进倪家! “梅董事长家的家教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梅亦儒脸色不变,“我的女儿一向温和守礼,一定是你儿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弄尘的事!” 不容置否的语气,让记者们又围向一旁脸颊高肿面色阴沉的倪恒。 该死的居然敢打他!奇耻大辱! 不理会苍蝇一般嗡嗡烦人的记者,大步走到梅弄尘跟前,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快要来临。 真想掐死眼前的人! 梅亦儒下意识挺身挡在梅弄尘前面,“你这是想打我女儿?” 梅弄尘走出来,迎着倪恒的低气压瞪回去,毫不掩饰心中恨意。 一时间二人之间电闪雷鸣,噼里啪啦。 倪恒心头一跳,他从她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杀意。 她想杀他!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梅欣尘一脸歉意地看着倪恒,急切地解释,“倪少,你不要生姐姐的气,姐姐今天一定是心情不好才会这么冲动。” 看似为梅弄尘说话,其实是煽风点火。 一时冲动就能当众打人?不冲动是不是就想杀人呢? 看来传说梅家大小姐温柔和善是名不副实了。 倪家人脸色更难看,这样泼辣的人娶进门还能有安生日子?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了然,看向梅弄尘的眼神带着探究。 啪—— 巴掌声再次响起,众人又一次懵逼了。 梅弄尘用眼神凌迟着梅欣尘。 本想回家再找她算账,没想到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凑上来。 那还客气什么? 打! 啪啪啪—— 为了父亲! 打死这个恶毒的不孝女! 她的巴掌落得太快,梅欣尘反应过来想要阻止时人家已经打完了。 “啊——” 梅欣尘捂着变成猪头的脸,撕心裂肺的尖叫。 嘴角的朱砂痣也歪了点。 倪恒阴沉的脸更加难看,今天是两人订婚的日子,这个女人却一而再的打人。 倪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一把捉住梅弄尘的胳膊,用力一扯,“够了!” 梅弄尘回头,眼睛里蓄满委屈的泪水,楚楚可怜。 “阿恒,你心疼了?” 倪恒一愣,再次懵逼,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梅弄尘不理他,对着媒体的摄像机,盈盈而立,抹着眼角怎么也抹不干净的泪水,周身散发忧伤的气息,让人心有戚戚焉。 “我不是故意要打人的,只是一想到昨天晚上他们在床上……” 故意顿住不说,却给人无限yy的空间。 “什么?在床上?”在床上能干什么呀? “姐夫和小姨子,艾玛够劲爆的啊!” “啧啧,真不要脸,姐姐都要订婚了居然跟姐夫混到床上去了。” “倪少要什么女人没有啊非要搞小姨子!” “啧啧,倪少看起来一本真经的模样,没想到……” …… 一阵窃窃私语。 倪恒脸色铁青,这女人在说什么? 倪家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阿恒这臭小子太不像话了!真丢脸! 就连吕天夏都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儿子,怎么还跟小姨子搞上了? 梅欣尘娇羞地垂下猪头脸,她什么时候跟倪少……那什么了…… 却也不出言反驳,在外人看来就是默认了。 贱货啊! 梅亦儒心疼宝贝闺女,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难怪刚刚哭得跟泪人似的。 眼神狠狠剜着梅欣尘和倪恒。 梅弄尘一脸的忍痛割爱,“既然打也打了,我就成全他们,订婚取消,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呜呜……” 说完捂着脸呜咽着跑了。 徒留一串泪珠儿。 “原来是被恋人与妹妹背叛才动手打人的呀,梅家大小姐真可怜,双重背叛。” “该!这种贱人该打!” “是啊,最后还忍痛成全,真是大度啊。” …… 梅弄 尘一泡眼泪几句话扭转乾坤,把自己从施暴者洗白成受害者。 还落个大度的贤名。 群众总是同情弱者。 今天的订婚宴真是一波三折,最后爆出这么劲爆的消息。 这年头偷情什么的,最能抓人眼球了,明天的报纸有内容了! 媒体记者们乐颠颠地走了。 倪恒青筋暴跳,咬紧后槽牙。 眼神阴鸷得可怕,不知道在想什么…… ------题外话------ 感谢所有收藏的亲亲们~ ☆、0004:妖孽师父 环横山别墅群,梅宅。 梅弄尘借口需要静静将一众人统统赶走。 看着房门被关上,梅弄尘坐在床上环视久违了的卧室。 鼻头酸酸,眼睛湿润。 前世,嫁给倪恒之后便很少回来。 宽大的粉色软床,粉色背景墙,粉色水晶吊灯,粉色真皮沙发。 一切一切都是在昭示她是公主般娇贵的女孩。 父亲也说,她是他最最珍贵的公主。 父亲,这一世我会好好守护你,绝不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忽然,她眸子一凛。 看向某处。 “你是谁?” 她在酒店穿衣镜中就发现了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他周围好像氤氲着蒙蒙水雾,使她看不清他的真容。 像个幽灵。 就如同现在。 依稀辨别出是个男人。 当时有一瞬间的害怕,心跳如雷。 后来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前来索命的恶鬼? 何须害怕? 一路走来无人质疑过他的存在,想来只有她能看见了。 难道重生一世,她有了窥见鬼魂的神通了吗? 然而,躺在粉色真皮沙发上假寐的人卷翘的睫毛微颤了下,没开口。 梅弄尘抄起粉色抱枕砸过去。 “我问你是谁?” 沙发上的人倏然睁开眼睛。 氤氲迷茫的水雾乍然散去,拨云见日般露出一双骇人的眼眸。 那是怎样的眼神—— 仿佛穿越万年的落寞古刹。 眼底荡漾着历史的沧桑。 鲜红色的瞳仁,如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 诱惑着人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妖冶与沧桑完美结合。 让人忍不住被诱惑,又让人心疼。 看到梅弄尘的怔愣,他鲜红丰润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 “被本座迷住了?” 梅弄尘无意识地点头。 唇角的笑意更大,意念一动,瞬间出现在梅弄尘身边。 空气里仿佛浮动着曼珠沙华淡淡的花香。 梅弄尘意识迷惘,看着那双血红 的眼眸不断靠近。 一点点放大。 忽然—— 火炉中跳动的火热红苗跃进她的脑海。 那是死亡的预警! 蓦然回神,猛地推开近在咫尺的人。 她竟然轻易被眼前的人蛊惑,有一瞬间觉得就此沉醉深渊不醒来也无所谓! 梅弄尘脊背发麻,有几分后怕,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再次询问。 “你是谁?” 他的眼睛好危险!如同黑洞,要将一切席卷进去…… 那妖孽般的男人鲜红的眸中光芒闪烁,熠熠生辉,最耀眼的红宝石与之相比也黯然失色。 丰润的红唇绽放出更大的笑容。 这是第二个不被他迷惑的女人…… “九幽……” “你是鬼吗?” 若是以前有人跟她谈鬼神,她一定觉得那人神经病。 但现在,她信! “算是吧……”他确实是一缕残魂,算是鬼吧? “为何跟着我?又为何帮我?” 她怒打倪恒的时候是他控制住倪恒的,若不然以倪恒的高傲自负又怎么会任由她打不躲闪呢? “可能是……你我有缘……” “有缘?” 梅弄尘不太相信他的鬼话,额……他的话确实是鬼话。 “我沉睡在你体内,你临死前爆发的怨念将我唤醒,我助你重生回到五年前,这不算缘分?” “沉睡在我体内?” 梅弄尘抓错重点,尖着嗓子,抱胸蹬蹬后退两步。 天呐!她的身体里一直住着个男鬼吗? 不过他长得还挺不错的…… 啊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男’鬼! 九幽大咧咧往柔软的床上一躺,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不屑地翻着白眼,居然也该死的别有一番风情。 “若不是多年前被仇家追杀,只剩一缕残魂,你以为本座稀罕寄住在你一芥凡人体内?多损本座矜贵的格调!” 梅弄尘不理他的尖酸,心里想着另一件事。 “你制住倪恒用的是法术?” 她眼睛如千瓦大灯泡,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当时只看他手指轻轻一 点,倪恒便失魂一般任打。 是法术吧? “不过小小控魂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那你能不能教我?” 梅弄尘的千瓦大灯泡眼又增了千瓦,灼灼目光要将九幽烧出个洞。 他觉得自己很像被饿了三天的猛虎盯上的可怜小白兔。 梅弄尘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想着如果能学得一两套法术,那些恶人还不是任她搓圆捏扁? 想到仇人,她的眼眸迅速涌上恨意,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只要逮到机会,定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感觉到她的变化,九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如同闻着最美味的食物。 “多么美味的灵魂!” 睁开眼,血红色瞳仁闪过嗜血的寒芒。 鲜红的舌头轻舔有些干燥的丰唇。 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疯狂地叫嚣着!要他吞下眼前的人的灵魂! 喉咙‘咕咚’,吞下津液。 梅弄尘听到声响,一转眸便看见他贪婪的表情。 心头一骇,感觉自己像是被盛在餐盘中的美食。 等待被吃掉! “你想吃我?” “嗯……”声音沙哑,“我本上古恶魔,以活人灵魂为食,怨气越重的灵魂越是美味……” 滑腻的舌头缓缓舔一圈丰润红唇,邪恶妩媚。 “你的灵魂,是少有的美味……” 梅弄尘一阵恶寒,汗毛倒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谬赞!” “你究竟教不教?” “你真想学?学法术不是件容易的事……” “学!” 声音如白玉落盘,清脆铿锵。 “教你可以,不过……”九幽眸光流转,“你要负责我的伙食……” “你要我杀人?不行!” 梅弄尘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可不行,虽然她要复仇,可是滥杀无辜她做不到。 九幽血红的瞳仁氤氲上黯然的雾气,周身的气息似悲伤、似喜悦。 神思飘忽,不知所想。 “很多年前,遇到那个人以后,我便不再杀人食魂……你只需将那些将死之人的灵魂擒 来即可……虽然不新鲜,凑合也行……” 梅弄尘莫名悸动,心有戚戚焉。 “你怎么不自己去觅食?” “有事弟子服其劳,再说,你作为弟子,孝敬师父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九幽坐起身体,神色恢复邪魅惑人,丰唇似笑非笑。 “学法术首先要修身练气,修炼等级越高法术的威力越强。控魂术的最低要求是达到凝元阶段,凝元也是修炼的最低等级。” “但是凡间灵气不足,你又是凡胎,必须有启灵珠帮你易经洗髓,开启你的修仙之旅……” 见梅弄尘听得认真,九幽接着解释。 “启灵珠是出自荒芜空间的一种修仙圣品,仙界都少有,何况凡间……” “那怎么办?” “只有你自己去荒芜空间寻找了,至于怎么找,只能说看运气了……” 本以为她会萎靡不振,没想到梅弄尘却像打了鸡血一般斗志高昂起来。 “那我就去寻一寻,重生这种传说怪谈的事都摊上了,说明我运气绝佳!” 她真诚地看着九幽的红眸,心中万分感激。 “谢谢你,师父!” 这一声师父叫得九幽心里一阵荡漾,一股奇异的感觉由心底滋生,仿佛从此以后他便有了另一份牵挂…… 思绪一转。 “你打了倪恒就不怕他对你发难?” “不怕!” 梅弄尘双眸湛湛发光,笑得跟狗腿似的贱兮兮。 “师父会保护徒儿的对不对?” 九幽一脸幽怨,他有种进了狼窝的感觉。 忽然——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响起。 “姐姐……” ☆、0005:是否亲生 梅弄尘嘴角荡起冷笑,眸子迸出寒光! 为了那杯果汁来的吧? 顺了顺长发,理了理裙摆,懒洋洋起身开门。 梅欣尘手里拿着数码相机,明目张胆。 一进门便闪着锃亮眸光打量梅弄尘。 嘴角的朱砂痣也兴奋得要跳起舞来。 她在橙汁里下足了药量,按理说药效早就应该发作才对。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脸上是强挤出来的关心,扭曲而恶心。 梅弄尘雅致的唇角似笑非笑,睨着她手里的相机。 真是肆无忌惮! 准备挺周全的啊! 看来她前世真的是太好欺负了! “妹妹觉得……我能有什么不舒服的?” 声音如冰裂之音,清透凌冽。 梅欣尘眼珠子一缩,下意识抬眸对上梅弄尘的眼。 她的唇在笑,眼底却像是平静的汪洋,汪洋下暗藏的是蓄势待发的深海猛兽。 哪还有往日里的怯懦与讨好? 梅欣尘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手心沁出冷汗。 本来想,如果梅弄尘药性发作了就把她浪荡的情景拍下来,往网上一放。 只要让她坐实了‘淫贱’的恶名。 看倪少还会不会娶她! 只是,看她此刻神清气爽的,哪有半点中了媚药的迹象? 不是全部都喝了吗? 难道…… 那个服务员说谎? 该死的!居然敢骗她! 梅欣尘心里千回百转,梅弄尘靠着门好整以暇地瞅着他,欣赏她变幻莫测的脸。 如此丑恶的嘴脸! 前世,梅欣尘就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近乎毁了她的清誉。 下药? 她会还回去的,连本带息一起还回去! “我好得很,妹妹请回吧!” 梅欣尘心中疑惑更盛,怎么一天不到的时间,梅弄尘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今天不但打了她跟倪少,还说两人之间有奸情。 梅欣尘眼底暗流涌动,目光也渐渐阴毒。 敢打她! 她 会让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至于倪少……能跟那样优秀的男人搭上关系,即使是这样的难堪关系也无所谓。 但是,梅弄尘不是爱倪恒到无法自拔吗? 扯着这么大谎究竟为什么? 她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探究的目光如激光扫描着梅弄尘。 她真的变了,她看不透她! 以前那种能掌控她的感觉消失了。 这个发现让她心惊! …… 梅宅出自英国著名设计师之手的华丽餐厅。 晶莹夺目的水晶吊灯。 长而宽的繁复雕花的紫檀木餐桌。 名家壁画。 银质餐具、水晶杯。 一排随侍而立的佣人。 无一不昭示主人的对高端生活的追求。 梅弄尘看着精美的餐盘里诱人的美食,恍惚间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一段日子。 残破的狗盆,发酸的剩饭。 有时候是‘吉吉’吃剩的残羹。 一天一顿! 两天一顿! 到最后四五天都没有一顿! 皮包骨的孩子…… 雅致的双眸氤氲起薄薄水汽。 她可怜的孩子…… “弄尘!” 梅亦儒发现自家宝贝疙瘩呆愣愣的要哭出来似的,心中犯疼,赶紧出声将她神智拉回来。 眼神凌厉剜了梅欣尘一眼。 真不知羞耻! 转眸看向梅弄尘,神色柔和得要滴出水来。 “别难过,回头爸爸就让倪恒那小子给你赔罪!” 梅弄尘一愣,父亲这是误会了。 眨眨眼睫,将眸中雾气赶走。 嘴角扯出一抹雅致的浅笑。 “爸爸,我不在意,真的!” 生怕他不相信,梅弄尘赶紧举手发誓。 熟料,梅亦儒更加心疼,只当她是苦苦隐忍不愿他担心。 梅欣尘本来被梅亦儒瞪得冷汗淋漓,又见梅弄尘如此被宠爱,心里的不甘如洪水猛兽般将她吞没。 宋芙蓉也是极度不平,那个贱人生得贱种有什么好! “ 汪汪——” 一声狗吠拉回梅欣尘的理智,低头一看,她的金褐色吉娃娃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小圆眼看着她。 像是感觉到了主人的不高兴,它哼哼着拿狗头蹭着梅欣尘的胳膊。 不住地摇着它毛茸茸的短尾,讨着梅欣尘的欢心。 “吉吉……” 梅欣尘鼻子一酸,她的小宝贝最窝心了…… 梅弄尘冷眼睨着那只金褐色的卷毛小狗。 虽说对于曾经吃过它的残羹有芥蒂,但不得不说,那是只极通人心的小家伙。 就是前世她被囚禁,这只小家伙还钻过空给她叼过狗粮。 真不知道它这算不算叛主? 也许,它也有怜悯之心。 它可怜她…… 呵呵……真是人不如狗啊! “弄尘,你明年也大学毕业了,从明天开始跟爸爸去公司……” “什么?” 梅亦儒还未说完,宋芙蓉吃惊地出声打断。 收到梅亦儒射过来的眼刀子,乖乖闭了嘴。 梅弄尘一惊,这是…… 前世,跟倪恒订婚的当天晚上,父亲也说了这样的话。 只是当时她因订婚宴上的‘脱衣’事件陷入恐慌,又因为宋芙蓉警告她不准答应。 于是便拒绝了。 瞥见梅欣尘不甘嫉恨的表情和宋芙蓉铁青扭曲的脸,忽然心情舒爽起来。 雅致白皙的脸甜甜一笑:“好的呢,爸爸!” …… 夜深人静,更深露重。 梅弄尘顶着半干的油黑秀发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微凉的夜风携来一阵阵淡淡的石榴花香。 夜幕繁星点点,初夏的夜晚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她在等。 果然——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小心翼翼地响起,害怕惊动什么人似的。 门打开,宋芙蓉穿着暗绿色丝质睡衣进来,曼妙的身姿在睡衣里若隐若现。 她才三十八岁。 而梅弄尘与梅欣尘却已经二十岁。 梅弄尘眯着冷眸,真不知道出生微寒的她使了怎样的手段才嫁给父亲。 不是梅 弄尘嫌贫爱富,而是如今豪门深宅便是这样。 讲究门当户对。 宋芙蓉一进来便拉长驴脸,“你不可以进公司!” 哈!直奔主题,毫不掩饰! 跟前世一样! 梅弄尘垂下眼睫,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长发,脸色朦胧不明。 “为什么呢?妈妈?” “为什么?”宋芙蓉轻蔑地瞅着她,鼻孔朝天,“欣尘比你聪明能干,应该让欣尘进公司学习管理家业!” “你明天就跟你爸说,让欣尘代替你!” “哼!就凭你,有什么资格染指梅家家业!” …… 宋芙蓉越说越来劲儿,没注意周遭的空气越来越冷。 直到打了个哆嗦才住了嘴。 怎么都夏天了还这么冷? “妈……”梅欣尘蓦然抬眸一瞬不瞬盯着宋芙蓉,目光灼灼,似笑非笑,直到宋芙蓉快要翻脸的时候,才幽幽开口:“我是您亲生的吗?” 明明是双生姐妹,妈妈总是一副‘她是贱种’的姿态来对待她。 前世她不懂做母亲的心,以为是自己不如梅欣尘优秀。 后来有了孩子,她才明白。 母亲对孩子的那种爱,是无私的,是发自内心的。 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改变。 所以她真想知道…… “妈,我是您亲生的吗?” …… 夜更深,露更重。 “呵呵……有意思!” 九幽妖冶的嗓音在梅弄尘脑海里响起。 带着魅惑人心的低沉。 梅弄尘装死不理他。 “我看你八成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你妈虽然否认,但明显是中气不足!” 他幽幽叹口气…… “可怜的娃咧——” “闭嘴!”梅弄尘小宇宙爆发。 “再说风凉话就滚出去!别呆在我身体里!” …… ☆、0006:冷面仆人 翌日,倪恒与小姨子偷情的消息荣登娱乐八卦头条。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这则消息,‘在床上’那个小漩涡被好事者yy得仿佛亲身经历。 而且还删不掉! 梅弄尘打人完全被忽略。 倪恒长久以来披着的‘冷面王子’的外衣被划拉个大窟窿。 他在电脑前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拳砸在梨花木办公桌上! 该死的! 原本以为梅弄尘是个好拿捏的人,没想到临时给他来这么一招。 若不是梅亦儒对她极度宠爱,并且有意让她接管梅家产业,他怎么可能跟她交往? 对他来讲,一切都没有权利财富重要。 为了得到想要的,他可以牺牲一切。 包括婚姻。 倪恒冷眸闪烁,阴鸷骇人。 “梅弄尘,你和梅家,都是我的!” …… 梅弄尘在宋芙蓉与梅欣尘咬牙切齿中随着梅亦儒去了公司。 待二人走后。 餐厅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叮呤当啷的动静。 随侍的佣人面不改色,仿佛这种场面早已发生过无数次。 待梅欣尘发泄完,佣人们静静地收拾这一片狼藉。 “她该死!” 梅欣尘黑色瞳仁迅速收缩着,迸射出怨毒的寒芒。 …… 一间极尽奢华的办公室。 梅弄尘在冷冷地盯着电脑屏幕。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倪恒的抹黑。 她能想象此刻倪恒是多么愤怒!他一贯注重脸面…… 那个虚伪无情的男人! 呵呵……这只是开始! 素手拿起手机,拨了串号码。 很快,那边接了起来,传出略显稚嫩又透着些许激动的声音。 “风二,做得很好!” “……”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 挂了电话,梅弄尘靠在椅背上,把玩着套了粉色水晶外壳的手机。 风二,是她十五岁的时候在路边救过的小男孩儿,当时的他只有十岁,在垃圾桶里寻食,黝黑瘦小,却有双桀骜的黑眸。 如今也就十五岁,却在电脑方面表现出了惊人天赋! 前世,关于她在订婚宴上‘浪荡脱衣’消息在网络上流传开来之后,风二勃然大怒,仅仅用了十分钟就将网络上一切关于她的消息清除干净。 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再也没有人能在网上发布类似的消息。 让他在网上抹黑倪恒,真的是大材小用。 很显然,他就是那个‘亲身经历’的好事者! …… 夜幕初降。 梅弄尘独自开车回家,今晚要去荒芜空间寻找启灵珠。 九幽惬意地倚坐在后座上,睡了一天一夜,浑身舒畅! 妖冶的红眸半眯,鲜红丰润的唇勾着笑意。 梅弄尘瞥了眼后视镜,啧啧…… 这要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即使是个穷光蛋也会有大批狂蜂浪蝶前仆后继。 呸!祸害! 好像听到了她内心的吐槽,九幽笑意更盛,露出瓷白整洁的牙齿。 刹那间,梅弄尘仿如听到了曼珠沙华怒放的声音,清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 诱人心脾。 赶紧稳了稳心神,转移注意力。 “那个……荒芜空间在什么地方?我要怎么去?” “它是仙界与人间连接处的一个空间缝隙,你个肉体凡胎没法直接进去,只能以灵体的姿态进入,但是……” “但是什么?” “那里处处有危机,像你这么弱的,估计易进难出!” “你进去过?” “当然……” 九幽的神绪飘回二十多年前,就是在那危险而荒芜的地方,与那个人一起陷入了蚀骨的情网。 那个雪莲一样的女子…… 二十年过去了,她……还记得他吗? “师父!” 梅弄尘陡然出声,惊醒九幽。 声音如寒冰相撞,冰冷清脆。 平静得有些诡异。 “看来有人耐不住了!” 九幽往车外一瞥,眸光微凛。 不知何时他们的车已经被包围,前后左右各有一辆面包车,将他们围在中间。 隐约看见每辆车里至少四个人! 梅弄尘神色凝重,是她大意了! 那四辆车紧逼着她的车,控制着她的走向,往越来越僻静的方向驶去。 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 “师父,你能收拾他们吗?” 这么多人,不知道他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不过……收拾他们要耗费我一部分魔元力,你就要等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去寻找启灵珠了……” 九幽也很无奈,要是巅峰时期的他,就这只小蚂蚁,一个眼神分分钟摆平! 可现在残魂一缕,有心无力哇—— 梅弄尘眸光一凛,不行,她必须早日强大起来!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怕敌人的任何歪招! 可是,四辆车逼得这么紧,如何脱困? 报警? 不行,等不及! 谁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 说不定等警察来了她早就歇菜了。 忽然,前方一辆车反方向急速驶来。 梅弄尘脑光一闪,有了! 她一点点加速,那四辆车果然跟着加速! 越来越快,与那辆反向的车越来越近! 忽然—— 梅弄尘猛地向左打方向盘! 嘭—— 她的车从左边与前方两辆车的车缝中直插出去! 她眼神专注凌厉,抓稳方向盘,没时间理会其他,对着反向而来的车直直撞过去! 吱——! 吱——! 两道刹车声划破苍穹! 两辆车只隔一层纱! 这一切刹那间发生,千钧一发! 除了梅弄尘,其他人都有些懵逼。 前边的那辆面包车还好,左边的那辆被这么一撞险些翻车。 四辆面包车里的人显然没料到她居然如此大胆,怔愣了一下,集体开走。 有了外人参与,没法按计划行事。 那人说要做得悄无声息…… 梅弄尘虚脱般瘫坐在驾驶座,一身冷汗,额发湿搭在脸上,四肢发软,心跳如擂鼓。 刚刚如果有一方刹车不及时,必定是车毁人亡! 她的车保险杠断裂,车身深深凹陷。 对面是一辆 金褐色豪华轿车,看起来价格不菲。 此时,车里冷得如同冰窖。 驾驶座车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下车,冷冷盯着梅弄尘。 他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浑身散发重重威压,隔了两米距离,梅弄尘都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感。 只消往那一站,便如天神降临! 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臣服! 就连原本欢快的虫鸣此刻也安静下来!时间像被掐断,风也静止了。 九幽在见到那人的一瞬间,红眸闪过复杂难辨的光泽,倏地化为一道红光闪进梅弄尘体内。 装死! 梅弄尘无暇理他,突然冲过来撞人家的车,总要跟对方道歉的。 在脸上搓了几把,平复凌乱的呼吸。 下车。 在冷面男人的威压下仰面微笑,迎着他冷眸道歉。 “抱歉,事出有因还望见……” 声音戛然而止,脖颈被人扼住。 她心中大骇,根本没看清那个男人如何动作,只觉一阵风吹来,已被对方制住! 想挣扎,可是身子如同冰住一般一动不能动。 脖颈的大手用力收紧,仿佛下一秒便要捏断她的喉咙。 后背沁出冷汗,无法呼吸,耳朵嗡嗡作响,死神在向她招手! 那个男人眼睛里仍旧没有半分情绪,好像捏在手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蝼蚁。 蔑视众生! 梅弄尘双手无力地垂着,如同一块被拎着的破布。 初夏的夜风带来淡淡的热浪,可她只感觉到死亡的冰冷。 不!她不能死! 大仇未报,她怎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 意识朦胧,仿佛看到曾经那瘦小苦命的孩子在对她微笑。 稚嫩软糯的童音响起。 “妈妈……” “妈妈……我爱你哦……” “妈妈……你是这世上最最好的妈妈……” 好像有只软软的小手在抚摸她的脸,痒痒的,湿湿的。 不!她要为孩子报仇! 伤害她孩子的人还没得到报应!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窜遍她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 求生的意志瞬间爆发,无力的双臂也恢复了知觉。 艰难地抬起手,攀上扼住她的大手,指甲狠狠掐进他的皮肉! 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手里的力道也小了些。 这时,金褐色的轿车后座传出一道独具磁性的男音。 “巫蝻。” 平静却威严。 扼住梅弄尘脖颈的男人闻言收回大手,面瘫脸变得恭敬,就连冷漠的眼睛里也露出敬畏。 威压荡然无存,整个一仆人姿态。 “明白,主子。” 他不理跌坐在地的梅弄尘。 上车。 倒车。 如离铉之箭绝尘而去。 “咳咳……” 梅弄尘瘫软在地,微微颤抖,摸着脖子惊魂未定。 差一点,又要变成冤魂! 半响,雅致的清眸几经变化后定格成坚定:她必须立刻马上修炼! 生死由别人掌控的滋味特么地再不想体会了! 路旁的草丛又响起嘈杂却动听的虫鸣。 在这寂静的夜晚尤为清脆响亮,传出很远。 一道红光闪过,九幽妖冶的身姿出现在她面前。 盯着轿车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梅弄尘嗤笑:“这就出来啦?您老人家不多藏会儿?” 九幽回头,脸皮有些挂不住,讪讪地干笑两声。 “别生气,他们绝不会伤你,顶多吓唬吓唬你。” “你认识?就这么肯定!” “……” 梅弄尘一边爬起来一边暗自思量。 下车的人都那么恐怖,不知道车里的又是什么人…… …… 漆黑的夜空下,一辆金褐色轿车急速行驶。 “主子,那个女人不寻常!” “哦?” 后座上的男子隐没在黑暗中,只是那一双泛着金光的瞳仁如同耀眼的太阳。 睥睨一切。 声音冷得如同冰封万年的雪山。 “我当时略施法术,一般人绝对动不了,可她……” 瞥了眼被划伤的手,虽然已经完好如初,看不出一点受过伤的 痕迹。 但还是有一丝火辣辣的痛感。 “以后别再对凡人动手。” “可是她冲撞了主子!” “我不希望你的修为有损。” 声音依旧平静,却让人不敢抗拒。 “是,属下明白!” 杀一个凡人,便会自损三个等级的修为。 这是凡间为保护凡人而对修仙之人设定的禁制。 “那个人还没找到……” “是的主子,又有一对母婴遭到毒手……” “必须抓紧时间。” …… ☆、0007:荒芜空间 梅弄尘回到家直接将卧室反锁上。 今晚发生的事让她修炼之心更加坚定! 九幽却一反常态絮絮叨叨。 “荒芜空间会出现空间流,你一定要避开,被卷进任何小空间都甭想回来了……” “有的地方一草一叶皆是毒……不过你以灵体进入应该没什么大碍……” “熔岩冰山往往掩藏在平坦的土地下,你要仔细小心……” “那里还有许多幻境,会让人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 梅弄尘耐心地一一听完,多多了解没去过的地方肯定是有益的。终于在一小时之后,九幽伸出修长大手摊开,凭空出现三颗黑得冒黑烟的鸽子蛋大小的圆珠,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这是以我的魔元力凝聚的黑魔珠,捏爆之后可救你于危难之中,你要酌情使用,只有三次机会,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用,明白吗?” 他郑重地叮咛,声音里是浓浓的牵挂。 梅弄尘一怔,鼻子开始发酸,师父对她真好。 “师父不跟我一块去?” “我离不开你的肉身,没法去。” 他也很想去,只是……如果他离梅弄尘肉身太远,恐怕会灰飞烟灭…… “来,坐下,我助你进入荒芜空间。” 不等梅弄尘反应,直接将她按在沙发上,伸出两指并拢,在她天灵盖一按,一缕纯黑色魔元力从指间射出,一缠,一拉,从她体内拽出一缕半透明水雾,另一只手化掌,掌心黑雾萦绕,将半透明水雾包裹其中,再摊开手,变为一枚黑雾组成的球状物,隐隐可见半透明水雾在其中扭动游弋。 九幽白玉般的额上沁出虚汗,低吼一声:“去!” 只见那黑色球状物如一道黑色闪电越过窗棂,直冲苍穹! 完成这一系列看似简单的动作,九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费力将梅弄尘沉睡的身躯抱放到软床上,盖好薄被。 额上的虚汗也滴落下来,‘深情’地看着床上如百合一般雅致清丽的面容,妖冶丰唇勾起一抹魅笑。 真没想到,凡间居然有人与他气息相似,能滋养他残破的魂魄。 “你变强了才能助我尽快修复魂魄,我怎能不尽心帮你?” 他低着头,鲜红长发倾泻胸前,鲜红的瞳仁荡漾琉璃光泽,修长手 指摩挲着梅弄尘雅致的下颚。 “只是,为什么总感觉与你之间有匪浅的联系呢……?” 一道红光闪过,九幽缩进梅弄尘体内沉睡去了。 他仅有的魔元力消耗殆尽,需要好好休息。 殊不知,他有一件对梅弄尘来说致命的事情忘了交代…… …… 梅弄尘只觉得自己处在一片黑色混沌之中,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于何处。 只有耳边不断传来火花迸溅的噼里啪啦声。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像是有千年之久。 如闪电的黑色雾球表面的黑雾被风刀削去,或与空气摩擦化为火花消逝,渐渐露出里面包裹的半透明水雾。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就在黑雾即将消散殆尽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光怪陆离的区域,这便是凡间与仙界的隔离带。 这片区域由无数大小不一的独立空间组成,密密麻麻如蜂窝,奇形怪状,色彩异丽,既美丽无比又让人忍不住寒毛直竖心生恐惧。 薄薄的黑雾携带着半透明水雾很有目标性地朝着某个散发土黄色光晕的入口射去…… 滋滋—— 嘭—— 梅弄尘只觉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疼痛,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腾,晕车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不适中缓过神来,艰难地抬起头瞅了瞅四周,一看之下瞳孔剧烈收缩! 天呐!师父将她送进了什么地方! 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黑色嶙峋峻石,上尖下宽,如同一柄柄倒插在地上的黑色宝剑,紧紧相挨密密麻麻,闪着锋利的寒芒,让人忍不住心惊胆寒。 天空是土黄色的灰蒙蒙。 而她所处之地,是这一片怪石之中唯一一个顶部没有尖头的黑石柱,仅勉强容下一人。 她不敢想象,要是落在其它岩石上,必定穿她个透心凉! 背后沁出细密冷汗,心有余悸,直拍胸脯,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还好还好,她是幸运的…… 这便是荒芜空间?路都不好走,她要怎么去寻找启灵珠? 踌躇半响,咬牙拿出一颗黑雾萦绕的圆珠。 虽然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可现在无路可走,应该算作‘万不得已’吧? 心中想着,手里动作不停,轻轻一捏。 咔嚓—— 声音像是捏碎蛋壳。 一团黑雾徐徐升起,几经变化,最后定格成蝴蝶翅膀形状的双翼,落在梅弄尘背上。 她觉得后背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然后一道口诀传进脑海,口中默念着口诀,那双翼如同活了一般扑楞着带着她飞了起来。 梅弄尘十分惊奇,飞翔的感觉太玄妙了! “原来师父给的珠子是根据使用者心中所想而发挥作用的,有法力的人真的帅呆酷毙了!” “找到启灵珠之后我必定要好好修修炼……” 四周景都是一望无际的黑石尖柱,她便随意选了个方向飞去。 过了半小时左右,就在她以为这里只有黑色怪石时,前面终于出现了干涸的土地,寸草皆无,坑坑洼洼,极不平坦。 “师父说这里处处隐藏危机,我要小心些才好。” 小心翼翼地落到地上,脚下扬起一小阵灰尘。 还没站稳脚跟,脚下忽然一陷,她慌忙低头看去,雅致的清眸陡然睁得溜圆。 只见地上突然出现个黑洞洞的大洞,好像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她赶紧扑楞双翼想要飞起来,脚刚离地,洞里射出一道绿色的藤蔓缠上她的腰,用力向下拉扯! 速度太快,力道太猛,她根本反抗不得,身子猛地下沉,朝着洞口坠去! “不——” 死了死了死了,她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梅弄尘感觉自己极速下坠,冷风如刀刮着她的脸,火辣辣地疼。 眼睛无法睁开,衣服猎猎作响。 过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这是个无底洞。 忽然,嘭—— 终于落地了。 这一摔,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碎了。 钻心的疼从四肢百骸传来,疼得她几欲昏厥。 不是说灵魂没有知觉吗?为什么她自打到了这里是疼了又疼呢? 趴地上装死好一会儿,才试着睁开眼睛。 结果一睁眼,嚯!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摆出准备打架的姿势。 那缠着她的绿色藤蔓跟条青蛇似的竖着‘脑袋’杵在她眼前,顶端两边的叶子猪耳朵似的呼扇呼扇, 尾部延伸至黑暗里。 见她这幅紧张过激的胆小样,它似乎很嫌弃,‘脑袋’往边上一甩,作高傲状。 梅弄尘脑门掉下三道黑线,她这是被根藤蔓鄙视了? 不过一开始对未知境遇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这么傲娇的藤蔓应该不会是食人树之类的吧? 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丝怪大叔哄骗小女孩儿的笑,忍着疼痛跟它沟通。 “那个……小藤藤,这是哪里呀?你为什么大老远的把我拖到这里来呢?” 那藤蔓回‘头’,瞅傻逼似的瞅着她。 这特么的就是那个有缘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虽然它不会说话没有表情,但梅弄尘清晰地感觉它对她的鄙视。 她脸色铁青,刚想发难,那根藤蔓往前行去,她这才看清所处的环境。 这是山洞,空间只有一间小卧室那么大,空气干燥,地面坑洼不平,洞壁上嵌满钻石似的发光晶体,将整个山洞照亮,犹如点了蜡烛一般。 抬头向上看,洞顶也镶嵌着无数发光晶体,如同漫天繁星。 还挺好看的…… 等等! 再次抬头看去,还是洞顶!。 离她只有一层楼那么高…… 天呐!她之前感觉下降了很久,绝不止这一点点距离! 还有,现在洞顶完好无损,她是怎么掉下来的?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奇异的清香,对她有着隐隐的吸引! 周遭死寂一片,只有她渐渐急促的呼吸声。 毛骨悚然之感无比强烈,此处有异! ☆、0008:灵珠发骚 梅弄尘警惕地跟在绿藤蔓后面,不知道它要带她去哪里? 她不想跟着它,可是没办法,此处只有这一条通道,她总不能呆在那个岩洞里一辈子吧? 况且那里也不一定完全安全。 还好墙壁上依旧嵌着无数发光晶体,不至于黑咕隆咚的。 那样更恐怖! 空气中那股奇异的清香越来越浓郁,对她的吸引力也渐渐大了起来。 她一边大口吸气一边疑惑:这究竟是什么味道?怪好闻的! 闻了之后浑身舒畅,就连之前摔疼的地方都奇异地不疼了。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容一人侧身而过。 梅弄尘艰难地往前挤,藤蔓不时回‘头’瞅她有没有跟上来。 若是她走得慢了它便会停下来等她。 呦呵,挺通人性的嘛! 走了大约一刻钟,它忽然兴奋得左摇右摆,叶子沙沙作响,‘唰’地窜没影了。 梅弄尘一惊,慌忙追过去。 一个转弯之后发现,原本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通道都没有了,只有一个狗洞似的溶洞。 在她犹豫要不要‘钻狗洞’时,身后的来路上突然传来奇怪的‘咯咯咯’声,像是牙齿打架的声音,在这死寂的通道里诡异刺耳,心脏一麻,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敢耽搁,俯身钻进逼仄的溶洞里奋力爬行! 膝盖手肘都被磨出血,衣服也被划破,她感觉不到,只想着快些爬出去。 ‘咯咯’声就在屁股后面,全身血液全都涌到头顶,心脏要爆开似的剧烈跳动,‘砰砰砰’。 忽然,她手下一空,整个人顿时倾身向下坠去,呼声还没来得及脱口便被凉的彻骨的水淹没。 “咳咳……” 挣扎着爬上岸,气还没喘匀,眼前的景象亮瞎了她的眼。 这里是巨大的溶洞,上空悬浮着似月非月的脸盆口大小的球体,散发柔柔的乳白色光晕,照亮整个溶洞。 她落进的是篮球场大小的湖泊,湖水碧绿清透,仿如一大块珍贵的绿宝石。 湖畔有一株类似杨柳的古树,高百丈,通身散发莹莹绿光,无数根绿藤蔓如瀑布倾泻而下,十分壮观瑰丽。 那些藤蔓赫然就是将梅弄尘引到这里的绿藤蔓! 它们雀跃地打 起摆子,绿玉般的叶子沙沙作响,像在演奏一曲华丽圣乐。 地面长满荧光棒一样通体荧光的奇异植物,开着彩虹做成的花朵,美得那样不真实。 她从没见过这样梦幻的美景,一时有些瞠目结舌。 奇异的清香不断从古树上散发出来,吸引着梅弄尘。 她将湿漉漉的头发全部别到耳后,龇牙咧嘴忍着膝盖传来的剧痛向古树靠近。 待走近后发现,古树躯干一人高的位置,有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浅洞,洞里静静躺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泛着莹莹绿光的琉璃珠。 她似乎感觉到那绿珠在发骚:‘等你很久了,快来亲亲伦家哦~’ 这是什么东西? ‘主银,伦家便是你要找的最最萌哒哒的启灵珠哟~’ 尾音拖老长,梅弄尘一愣,水眸眨呀眨,这是逗逼吗? 绿珠荧光一暗,在树洞里跳了一下,十分哀怨。 ‘主银,伦家在这里等了万年之久,你怎么酱说伦家捏~’ 梅弄尘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抖落一地,世界玄幻了吗?珠子都开始卖萌了。 哦,对,确实是玄幻了,她不也是要修炼了吗? 师父说寻找启灵珠要靠缘分,她这哪是缘分?这简直就是缘分癌晚期呀! 不用她苦苦寻找,人家倒贴上来,真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惊喜呢! 心里如斯想,脸上却笑成了灿烂的向阳花…… 清清嗓子,捏着大灰狼哄骗小白兔的猥琐声音。 “那个……小珠珠?你真的是启灵珠?” 绿珠荧光一闪,屁颠颠飘过来,极力推销着自己。 “是滴是滴,快带伦家回家哟~伦家能帮你易经洗髓开启修仙之旅哟~” 跟师父说的一样,应该是真货! 伸手接住,奇异的清香扑鼻而来。 原来散发清香的不是古树,而是藏于树干的启灵珠呀! 同时一股浓郁的生机自掌心传遍全身,那些在‘狗洞’里擦出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好神奇的绿珠! 梅弄尘正要问怎么离开洞穴,启灵珠绿光乍现,闪得她睁不开眼。 一息之后,绿光散去,再睁眼,赫然发现自己站在掉进溶洞前所处的地方。 干涸龟裂的土地一眼望不到头,寸草不生,漫天黄土飞扬,天空还是土黄色的灰蒙蒙。 让她觉得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幻一场。 如果手里没有启灵珠的话。 难道启灵珠真的一直都在等待自己?当初拖她下去的绿藤蔓是受启灵珠的驱使? 不得不说,她接近真相了。 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启灵珠的力量幻化出来的。 可以说除了启灵珠,其它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这一切,梅弄尘不知道。 她现在正被另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困扰…… 灰蒙蒙的天空传来一阵咆哮:“坑爹呀!师父!您老人家没告诉我要怎么回去啊!啊!啊!” 此时,正在睡梦中的九幽浑身一激灵,剑眉拧了一下,嘟着鲜红丰润诱人的唇翻个身,接着睡,若是有人看见,肯定会被萌一脸血。 完全不知道他忘了交代的事,对梅弄尘来说是多么致命! 若梅弄尘的灵魂一直回不来,那么她的身体三天后便会死亡,到时候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现在天已经快亮了,也许梅家人很快便会发现她的异样。 …… 梅家大宅另一间华丽的卧室。 梅欣尘瞪着渐渐变亮的窗子毫无睡意,一夜失眠,她的黑眼圈又黑又肿,十分憔悴。 耳畔不断回响那句话:‘失败了……’ 眼睛里喷火,尖指甲狠狠揪着蚕丝被,那个贱人真是命大!派了那么多人居然还让她给逃脱了! 可恶!可恨! …… 梅弄尘漫无目的地走着,那对蝴蝶双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她又不敢随意捏爆黑魔珠。 曾试着询问启灵珠,谁知那货自打出了溶洞便再没发过骚,绿芒也变得弱弱的。 “难道天要亡我吗?” 她跺脚大骂:“师父啊!你坑死我了!” 幸好她是灵体,不渴不饿,不然更加悲剧! 咔嚓—— 轻微的类似玻璃崩裂的声音传来,梅弄尘立即提高警惕,耳朵竖得老高。 聆听了好一会,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难道是她幻听了? 摇摇头,还是赶紧想办 法离开这里吧! 刚踏出一步,咔嚓——! 声音更大,怎么回事? 没等她想明白。 咔嚓——咔嚓—— 玻璃崩裂的声音接连响起,梅弄尘这才听清,原来声音来自脚下! 她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缓缓低头看去…… 顿时一万只尼玛兽在脑海里奔腾而过! 脚下方圆两百米呈蛛网状龟裂,裂缝正在迅速扩大,随时崩塌危险! 来不及考虑,梅弄尘赶紧从兜儿里夹出一颗黑魔珠,迅速捏碎,一缕黑雾升腾起来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崩塌声,重力致使她与土块岩石一起快速下坠。 那团黑雾见此迅速凝成黑云,托住她险险避开土块岩石向上掠去。 梅弄尘惊魂未定地趴在云头俯瞰,艰难地吞咽口水,地面的一切都塌陷下去,黄沙如雾,场面恢宏。 还好有师父的救命黑魔珠,不然就算她不摔死也得被砸死! 崩塌面积还在不断扩大,轰隆声不绝于耳。 过了好一会才重归平静。 弥漫的黄沙慢慢散去,露出地底下的景象。 她再次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0009:冰封美人 土层崩塌后露出一片晶莹的世界。 冰封的溜滑的平地,冰山冰峰,冰岩冰石,冰湖冰桥,一间冰屋,冰花冰草,冰树冰鸟…… 从高处看,这里像是有心人用冰精心雕琢而成,每一处都精致无比,每一处都汇集雕刻者的精血,栩栩如生。 在晶莹世界最中央的上空,悬浮着一根巨大的冰柱。 所有的一切散发圣洁的光辉,不容侵犯。 捡起掉落云头的下巴,梅弄尘驱使着黑云缓缓向下降。 这时,一块轿车大小的土块从土层边缘脱落向下坠去,在梅弄尘脚下不远处忽地‘轰隆’一声化为齑粉,随后消失不见。 好像有一层保护层,护着下方的冰晶世界不受外物的损毁。 “难怪下面如明珠般不蒙尘,原来东西根本掉不下去。” 梅弄尘看着底下圣洁的一片,心中有种悸动,要不要下去看看呢? 可万一像那些土块一样化为渣渣怎么办? 脖颈凉飕飕的,她缩缩脖子,小命要紧,正想驱使黑云向上飘去。 没想到黑云像是看见亲妈似的激动得直颤抖,甩着屁股就冲了下去! 速度快得梅弄尘根本来不及给出反应,一个趔趄差点摔下云头。 想象中化为齑粉的事没有发生,黑云一圈一圈绕着那根巨大冰柱兴奋得快要手舞足蹈起来。 只可惜它没手没脚。 梅弄尘自看清冰柱之后就用手牢牢托着自己的下巴,生怕它再次自作主张掉下来! 她看到了什么? 冰柱里居然冰封着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的女人! 一个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 她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好几拍,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把前世今生见过的所有女人加在一起也不及眼前女人的万分之一。 这里的一切再圣洁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仿佛有她在,周围的一切只能沦为陪衬! 冰柱中的人肌肤白得几近透明,轻合着眼帘,睫毛根根分明既长且翘,挺秀琼鼻,唇如桃花粉润娇嫩,眉心似有金色印记,平添几分神圣。长发如墨垂至腰际,一身水红仙裙,腰带轻盈,双手叠放于胸前,就那样静静地被冰封在冰柱正中,飘渺如仙。 梅弄尘不敢想象,若是她睁开双眼该是 怎样的惊心动魄! 良久,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睨着像狗见了骨头似的狂扭屁股的黑云眼角直抽。 “你个大色云!” 可是,她是谁呢?仙女吗?为什么会被冰封在此? 而此时,正在梅弄尘体内兀自酣睡的九幽倏然睁开桃花眼,血红瞳仁闪过震惊,然后是不相信,最后是浓浓的痛楚。 怎么会…… “要怎么离开荒芜空间呢?神仙姐姐……” 梅弄尘站在冰地上仰望悬浮于半空的冰美人,这才是真正的神仙姐姐呀! 即使心急如焚想回家,但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想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那朵黑云不知疲倦地一圈又一圈绕着她,渐渐地变小,梅弄尘只好下到冰面上来。 又过了一会儿,黑云终于消失殆尽,她竟然从它身上感觉到浓重的不舍,仿佛生死相恋的两人被迫生离的凄怨。 “黑云是师父以自身魔元力幻化而成,虽然不知道魔元力是何物,但一定是他修炼的根本,这黑云如此依恋仙人姐姐,难道师父与她相识?” “说不定两人还是失散的痴男怨女咧。” 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了半天,将这弹丸之地逛了个遍,除了冰还是冰。 即使雕刻的再精美,她此刻也没有闲心再去感慨赞美。 而且此处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死寂一片,只有她的呼吸声和走动时的‘哒哒’声。 手掌托着最后一颗黑魔珠心里激烈斗争,捏?还是不捏? 双眼恨不得将黑珠子盯出个洞来,捏吧,万一不成功下次遇到危险就没法自救了;不捏吧,难道就这样干耗时间吗? 况且时间过去很久了,要是被人发现她的异样怎么办?说不定再等下去她的肉身该被当死人处理了。 但是有师父在,应该不至于那么惨烈吧? 她没发现,在她纠眉时,一道金光自冰封美人额前爆射出来,一瞬间隐没在她眉心的皮肤下,幻化成凤凰展翅的姿态闪烁三下便彻底消失。 而后一道金光自她天灵冲出直奔云霄。 一切发生在刹那,快得无人能够察觉。 而冰柱中的人,额前已然没有了金色印记。 九重天层层叠云之后重重宫殿深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蓦然睁开双眼,湛湛发 光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轻抚虬髯,掐指一算,转而疑惑,呢喃自语。 “好生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到凤格波动的气息,怎地转瞬就不见了……” 不知是福是祸,梅弄尘浑然不觉,兀自坐在冰凳上为怎么回家而烦恼着。 ‘啾啾!’ 一道轻灵中带着一丝欣喜一丝小心翼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梅弄尘一惊,什么东西?刚刚把这里逛了个遍也没发现个喘气儿的。 僵着身子猛然起身,回头,意外地撞上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见她回头似乎很高兴,眼睛闪闪发亮,狂甩毛茸茸的大尾巴,屁股一撅后腿一蹬,一头栽进梅弄尘的怀里,滑腻的粉舌毫不客气地舔着她的脸,弄她一脸口水。 梅弄尘没防备,被冲击力带着向后蹬蹬退了两步。站稳之后揪着那团东西的尾巴将它从身上扯下来,猛擦脸上的口水。 “啾——” 见她一副嫌弃的样子,那团东西瞬间耷拉着两只小耳朵,有气无力地叫唤一声,奄奄的。 将它放到地上,梅弄尘饶有兴致地打量它,像一只小狐狸,通体雪白,拖着又长又蓬松的大尾,奇异的是它的眼瞳居然是粉红色的,像是眼睛里烙印了一朵梅花。 而且它的表情相当人性化,看来是很有灵智的生物。 “你从哪里来呢?小家伙。” 梅弄尘摸着它的脑袋,像在摸一团棉花,超级柔软。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小狐狸立刻精神抖擞,抑扬顿挫地叫唤起来,像是在倾诉什么,可惜梅弄尘一句听不懂。 不知道这是什么物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屁股坐回冰登上,仰天长叹。 “师父!我要回家!” “吼——” 小狐狸耳朵一抖,突然引颈长啸,身子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变大,变成一匹马大小方停。 梅弄尘唬了一跳,什么情况? 变大的小狐狸匍匐在她脚下,哼哼着示意她坐上去。 “难道你是要带我回家?” 梅弄尘有些惊喜,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对她如此亲近,但是能够回家,还是很高兴的。 小狐狸……哦不,大狐狸将头点成小鸡叨米,肥尾巴甩成扫地。 梅弄尘纵身一跃,跨上它的背,还没来得及坐稳,白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她离开后,冰柱中的美人浓密的睫毛下沁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梅弄尘感觉自己正以极速穿梭在天地间,风削得她睁不开眼睛,趴在大狐狸身上紧紧揪着它的毛,一刻不敢松懈。 …… 帝都城南一处僻静却风光旖旎的私人山谷,山谷位于两座郁郁青山之间,有一块方圆两千米的平地,一条玉带小溪蜿蜒流过,溪旁矗立着一幢现代风格的别墅。 虽然此处一贯无人踏足十分幽静,但今夜似乎安静得有些诡异,初夏爱叫唤的虫儿们也闭紧了嘴巴,夜幕上无月无星,整个山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别墅外台阶上杵着门神般的男人,身上的黑色西装与夜色融为一体,神色异常凝重,全身紧绷,处于高度戒备之下。 轰—— 一道金光柱从别墅爆射而出直捣苍穹,照亮整片天空,惊得万物瑟瑟发抖,地球上本就稀薄的灵气疯狂涌进光柱。 咻—— 尖锐的破空声,一道白光闪电般射进别墅,门神大惊! ☆、0010:裸体美男 嘭! 梅弄尘从狐狸背上滚落在地,而狐狸则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萎缩,变成之前的小巧玲珑,软搭搭地趴地上。 冷气灌进她衣襟,猛打激灵,挣扎着抬起头,待看清眼前的景物惊得她差点儿喷鼻血! 这是哪里? 巨大的浴池,白玉为砖,浴汤碧透,袅袅热气,一道金光柱自水中升起穿透别墅而去,光柱中竟然漂浮着一个男人! 一丝不挂的男人! 长发如魔乱舞,结实的肌理,如玉美肌,遒劲的大长腿,大长腿之间…… 轰——脑袋爆响,小脸红得欲滴血,内伤严重。 喂!这画风不对呀!为毛出现个裸男呐?! 无暇理会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裸男如此怪异。梅弄尘麻溜爬起来拎上装死的狐狸只想赶紧离开。 她直觉自己闯进什么不该进的地方! 那个男人仿佛受到打扰,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竟是璀璨金瞳! 他的眼神是穿透人心的凌厉,如一把看不见的长枪,霎时间将人钉死在地! 梅弄尘后颈一凉脚底抹油更快向门口冲去。 这时—— “何人?!” 随着一声暴喝,一道黑影夹带狂风席卷进来,巨大威压如山压在梅弄尘双肩,膝下一软险些跪倒。 来人破门而入,出手对她便是一掌。 掌风所过之处地砖俱为齑粉,若打在她身上必定魂飞魄散! 梅弄尘瞳孔剧烈缩紧,惊恐万分! 这人要杀她! 迅速往旁边扑倒,堪堪避过,慌忙间来不及拿出黑魔珠,直接隔着布料用力一捏,希望能救自己一命! 黑雾化爪抓向对方。 梅弄尘得息发现欲杀她的男人与之前差点捏碎她喉咙的竟是同一人。 当时车里有人唤他巫蝻。 巫蝻冷哼一声,随手一挥,黑雾尽数散去,随即祭出长剑,直直刺向梅弄尘! 一剑穿腹! 时间静止,彻骨的寒冷,梅弄尘低头看去,鲜血顺着冰冷的剑身滴落在白玉砖上,异常刺目。 “小小蝼蚁,找死!” 长剑抽回,带出一串血花,妖艳美丽。 梅弄尘匍匐在地,怒目圆睁 。 她好不甘心! 魂魄一点点散去,化作点点金光,穿过别墅墙壁向天空飘去。 巫蝻将小狐狸随手丢出去,重新做回门神。 杀凡人会损伤修为,但是区区小鬼不在禁制保护范围内。 浴池边恢复了平静,白玉砖上残留的斑斑血痕也消失不见,这一切就像没发生一样。 光柱中的男人重新闭上双眼专心突破,只是那双含恨的眸子怎么都无法从脑海剔除…… 飘向天空的那一溜金光在夜幕中化为金色凤凰,凤凰扬起骄傲的头颅对天尖啸,然后振翅而飞,向着某处冲飞过去。 …… 帝都圣医院重症监护室外,梅亦儒、宋芙蓉、梅欣尘坐在长廊休息处。 空旷的长廊十分静谧,灯光昏暗,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每个人。 梅弄尘罩着氧气罩,雅致的小脸十分苍白,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已经两天了,她依旧没有醒来,而且呼吸衰弱,医生说恐怕撑不到天亮。 梅亦儒老泪纵横,两鬓斑白,仿如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完全不见曾经的意气风发。 两天前一早发现车库中梅弄尘的车严重损毁,他顿感不妙,急忙敲响梅弄尘房门,半天都无人应答,只得叫来保镖将门撞开。 结果发现他的宝贝疙瘩怎么都叫不醒,若不是还有呼吸他都以为她死了。 慌张送进医院,各项检查都做了,医生没发现任何问题,只是无论用何种方法就是无法让她醒来。 今天早上突然呼吸衰竭,可能活不过明天。 若是弄尘就这么走了,他怎么跟音音交代啊! 梅亦儒撕心裂肺,他这二十年来也是将她当亲生女儿来疼爱,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叫人伤心? 宋芙蓉挤出两滴眼泪,用帕子捂嘴哭得稀里哗啦,心里却得意舒畅。 哼!小贱人死了最好,狐狸精的贱种,活着真是太碍眼了!梅家是她们母女的!哇咔咔! 眼里恶念一闪,被手帕遮掩的嘴角勾起冷笑,飞快与安静坐在旁边的梅欣尘对一眼,二人心照不宣。 不愧是亲生母女! 要说真正松口气的是梅欣尘,本来还绞尽脑汁想怎么除掉那贱人,没想到她这么容易的就要死了! 哈哈!比做梦还容易! 从小她便讨厌这个姐姐,因为父亲眼睛里只有她的姐姐。 后来母亲悄悄告诉她梅弄尘跟她并非双生姐妹,而是梅亦儒跟个狐狸精生的贱种,她便对梅弄尘更加厌恶。觉得是她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今她要死了,真是苍天有眼! 以后没有人与她争了,梅家,包括倪恒都是她的!全部都是她梅欣尘一个人的!哈哈! 侧头看了眼监护室的门,眸光幽暗,快点去死吧! 外面的天空已经被镀上一层光亮,太阳在地平线的那端焦急等待,时间一到便要跳出地平线将它炙热的光辉洒向人间。 没有人看见,一只金色凤凰盘旋在圣医院上空,仰天一声尖锐长啸,然后俯冲而下。 当然,这一声长啸无人能听见,他们只觉狂风乍作。 金凤凰穿越重重阻碍,没入梅弄尘体内,她额前金色展翅凤凰印记一闪,脸色瞬间红润起来,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有力。 门外,梅亦儒低哑的哭声怎么止都止不住,额角青筋因极力控制呜咽而高高鼓起,沟壑般的鱼尾纹霸占他的眼角,泪水打湿了衣襟。 “亦儒,不要难过,即使没了弄尘,你还有欣尘呢,放心,以后欣尘会比弄尘更加孝顺你的……” “闭嘴!” 梅亦儒甩开宋芙蓉搭过来的手,颤抖着手指着她的鼻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视弄尘为眼中钉,我告诉你,就算她不在了,每家的一切也全部都是她的,别人休想染指!咳咳……” 过于激动愤怒,他的脸涨成猪肝色,捂着嘴猛烈咳嗽,梅弄尘一直是他不可碰触的逆鳞,宋芙蓉比谁都清楚,所以她从来没有明面上苛待过梅弄尘,只是厌恶之情想掩也掩不住。只要她不过分,梅亦儒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现在她直指梅弄尘要死了,本来梅亦儒已经身心俱焚,她这撒盐行为不挨骂才怪! 宋芙蓉不屑撇嘴,你再怎么疼爱,如今她要死了,你能怎样? 一直不曾说话的梅欣尘心拔凉拔凉的,她知道父亲极度疼爱她的姐姐,只是没想到父亲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什么叫就算梅弄尘不在了梅家的一切仍旧是她的? 难道她就不是他女儿吗?父亲怎能偏心至此? 幸好如今那贱人已经要死了,不然她必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她! 其实梅亦儒也不明 白为何自己会对梅欣尘如此冷淡,只是每每看着她,心湖泛不起一丝父女之情,就更不要说宠爱了。 重症监护室外的人神态各异,各怀心思。 没人注意监护室的门悄然打开。 “爸爸?” ------题外话------ 话说巫蝻以后会死很惨呐!先默哀三分钟…… ☆、0011:脱离凡骨 梅亦儒动作一顿,忐忑地抬头看去。 梅弄尘穿着蓝条纹病号服盈盈而立于门口,长发略微凌乱,雅致的小脸红润中透着一丝疲惫,但水眸深处暗藏杀气,与之前奄奄一息的模样截然不同。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魂飞魄散,灵魂又是怎么回体的,但那一剑的痛楚,死亡的恐惧与不甘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仇,她必定加倍讨回! 梅亦儒不敢相信,踉跄着走过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害怕眼前的人只是幻觉,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看着父亲突然苍老的脸,梅弄尘鼻头一酸,水眸氤氲一层雾气,握住他的手。 “爸爸。” “哎……” 梅亦儒哽咽出声,这才敢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发,他的女儿,好好的,真好! “芙蓉,快……快,去把医生喊来给弄尘看看!”见宋芙蓉呆若木鸡,不耐地低吼:“还不快去!” 宋芙蓉被震回神,顶着黑眼圈掐着手帕扭着屁股不情愿地去喊医生。 不是说活不过天亮吗?怎么突然好了?真是人贱命大! 梅弄尘心中冷笑,看来她醒过来有人很失望了!事情不用人说她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她被发现沉睡不醒,然后送进医院抢救无效,医生判定等待死亡。然后那些巴望她死的人眼巴巴地盼着她早点死了才好。 可惜呀……她命大又活蹦乱跳碍人眼了呢……呵呵呵! 递给梅亦儒宽慰的眼神,“爸爸,我没事,放心吧!”说着转了个圈表示她真的很好。 眼角余光瞥见梅欣尘调色板一样的脸色,突然冲她甜甜一笑,水眸荡漾着无辜可怜的光泽。 “妹妹一定很担心姐姐吧?真是对不住了啊!” 她把对不住三个字咬得极重,挑衅的意味明显:我没死让你很失望对不住了啊! 梅欣尘放在腿上的手骤然攥紧,牙根狠狠咬在一起,从牙缝里硬挤出几个字。 “妹妹真替姐姐高兴!” 梅亦儒突然拉长脸,眼睛射出道道精光照在梅欣尘身上,虽然梅欣尘极力克制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梅弄尘的冲动,但是他在商界混战几十年,早练就一双毒辣的眼睛,怎么会看不出来梅欣尘隐藏的心思? 以前他就知道他这个女儿不喜欢梅弄尘,认为不过是小孩子闹别扭无伤大雅便未加理会。 现在才发现,她是真的盼望梅弄尘死! 陡然想到车库里几乎报废的车,一个念头跳进脑子里:这件事莫非与她有关? 这样想着,他脸色铁青,眼神又凌厉几分。 在他激光般的扫描之下,梅欣尘坐立难安,如芒在背,冷汗顺着漂亮的脸蛋滑落,唇角朱砂痣都微微颤抖起来。 扯出一抹比哭难看的笑,眼睛躲闪着梅亦儒的扫射。 “我……我去给姐姐……” 话没说完就逃也似的跑走了,起身时还差点滑倒。 看着梅欣尘惊慌失措的背影,又见父亲脸色铁青,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一脸的单纯呆萌傻。 “爸爸,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见我醒来太高兴了?” 水眸亮晶晶,似乎因为妹妹的高兴而容光焕发,梅亦儒心底一软,哎……弄尘太单纯了! 揉了揉她的头发,“是啊,你妹妹很高兴你能醒来,不过……” 他凝视着梅弄尘的眼睛郑重叮嘱:“以后你妹妹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奇怪的事,你一定要告诉爸爸,知道吗?” 梅弄尘心里一惊,父亲这是洞察了梅欣尘对自己的杀心? 见父亲一直盯着自己,梅弄尘愣愣地点了点头,果然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如释重负。 后来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一切正常。她便跟着梅亦儒回家了。 梅亦儒询问关于那辆破车的事,梅弄尘如实告知,只是将她的得救归功于可耐滴警察叔叔。 至于为什么昏睡不醒,梅弄尘归咎于惊吓过度。 这么讲倒也顺理成章,年纪轻轻经历生死危机怎能不受惊吓?梅亦儒深信不疑。 但是对于下黑手之人,各自有各自的猜测。 只是此后梅弄尘身后多出了四条黑尾巴——梅亦儒派来保护她的四名黑衣彪型保镖。 看着四名保镖冷酷的脸,梅弄尘陡然想起地下室的那四名保镖,眸中结上一层寒冰。 前世,梅欣尘每次来折磨她,带的都是那四人! 心中冷哼,蟑螂虽小,但也要除干净才好! 吃了晚饭,终于脱离众人视线得以清净,那四名保镖一字排开站在她门口。 关了门,立即拿出藏在兜兜里的绿珠呼唤九幽,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雀跃。 “师父!” 九幽的失误害她差点回不来的事已经被她抛在脑后,现下最重要的便是赶紧用启灵珠开启她的修仙之旅。 那个叫巫蝻的男人让她真正明白提升实力的必要,她不愿再做任人宰割的砧板之鱼 一道红光自她体内摇晃着探出,一道人影砸在沙发里。 九幽的眸中溢着不知名的情绪,幽暗深邃,仿如黑洞一样让人好奇却又不敢窥探。 “师父?” 见他欲怒不怒的模样,梅弄尘心惶惶,发生什么事了?师父怎么变这么奇怪。 良久,九幽抬起桃花眼看着她,神色复杂,若有所思。 “一路可还顺利?” “还算……”脑中闪过那把冰冷的剑和全身赤裸的男人,瓷白的小脸先是煞白而后通红,嘴里硬挤出后面两个字:“顺!利!” 九幽眸光一闪,“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梅弄尘将遇到的事在脑海中放电影般过了一遍,“我感觉每件事都很稀奇啊……” 原谅她见少识窄,去荒芜空间一趟,她感觉自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那里的一切都是她没见过。 “没遇到什么人吗?” 九幽心中一动,眼底暗流涌动,有什么东西要从他心底喷出。 “没有……” “等等!”梅弄尘突然兴奋起来,“我看见一位神仙姐姐,天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丽的人,那么超凡脱俗嫣然无方,只可惜……” 看着她突然垮下的小脸,九幽陡然暴跳起来抓住她的肩,瞳仁赤红得要滴出血来,手下力道极大,要将她肩膀捏碎一样。 “可惜怎样?” 被他骇了一跳,梅弄尘说话有些磕巴。 “她……她被冰……冰封在冰柱中……” 果然如此! 九幽松开手,跌坐回沙发里,之前,他的魔元向他传达在梵幽冰地见到她的消息,他震惊诧异,怎么可能呢? 她是凤格选中的那位的妻,二十年不见,她应该已经与那位结成夫妻才对,怎会出现在梵幽冰地? 当年发生了什么?她为何没有嫁给那位?为何被冰封在梵幽冰地? 对了,当年那些人气势汹汹来找他,张口闭口让他交出她,而他则以为她是被 那些人抓走了…… 九幽懊恼地猛锤自己的脑袋,她一定出事了!他怎么这么笨现在才转过弯来! 梅弄尘不明所以,刚想上前询问,被他突然抬起的红眸惊得菊花一紧。 那是比蛰伏半天终于寻到良机蓄势待发的花豹眼睛还要嗜血的眸子。 而她,就是那猎物。 九幽夺过启灵珠,待看清通体莹绿的珠子时心中诧异,想不到这小丫头造化倒是不浅。 “启灵珠也有品级之分,色泽越通透翠绿品级越高,你这个是上上品,有灵智的一类,已经出世的往上数千万年也就只有两颗。” “有了它,你以后修炼只要机遇对了便水到渠成。” 这些话跟馅饼似的把梅弄尘给砸懵逼了,原来那爱发骚卖萌的珠子这么牛叉! 拿回珠子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猛亲,用口水将它涂了个遍。 梅弄尘将门反锁,拉好厚重窗帘,席地而坐,按照九幽的指示祭出一滴血滴在启灵珠上,启灵珠立刻绿光乍现,整个卧室都被映得莹莹发绿,识海中也传来启灵珠兴奋的嗷嗷叫。 “哦!天呐!主银,你滴血、你滴血是如此宝贵甘甜,从今以后伦家会做牛做马好好服侍您,请您收下伦家滴膝盖,收下伦家这颗赤诚滴心,收下伦家对您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滴敬仰……” 启灵珠一边大叫一边化作一缕青烟钻进梅弄尘天灵,在她每条经脉中缓缓游走,所过之处全被镀上一层莹莹绿光,原本附着在经脉中灰色物质尽数被吞噬,最后蛰伏于丹田,变成比婴儿拳头还小两号的绿珠,此时,梅弄尘全身经脉仿如荧光笔画出的密网。 整个过程梅弄尘都处在一种极舒服的酣畅之下,一点都没有九幽提醒的锥心蚀骨之痛,仿佛是久旱的鱼儿突遇大雨,拼命吸收着启灵珠给予的能量易经洗髓重铸筋骨,身体发出的咔咔骨裂声响都像是仙乐一般。 她沉浸在鱼儿徜徉于大海的欢乐之中,浑不知一旁的九幽惊得眼珠子砸地上。 虽然时隔上千万年,但他依然记得当年自己易经洗髓时痛得几欲自戕,完全不像眼前这个全身发着莹莹绿光面带微笑的小丫头这般轻松,甚至是舒畅! 难道她是天生神体? 传说拥有天生神体的人从古自今只出现过一位,是任何强者不敢直视的一位,凭一己之力开天辟地定法则,修者在凡间杀一个凡人便要自损三个等级修为 的禁制便是那人所定,即使那人已经陨落多年,但是禁制依旧有效,可见那人的实力有多恐怖! 将视线拉回梅弄尘身上,只有天生神体之人在启灵珠的洗涤中才会如鱼得水。如若不然,不管凡人还是仙神,只要使用启灵珠,必定难逃过锥心蚀骨之痛! 本来模糊不清的计划瞬间清晰起来,桃花眼闪过狠戾,唇角勾起冷笑,赤红长发无风自起,衣服猎猎,如果此刻有人看见他,定会以为是嗜血修罗降临人间。 ☆、0012:凝元后期 一夜很快过去,东方露出鱼肚白。 梅弄尘从绿色世界里醒来,周身绿光隐回体内,身上畅汗淋漓,她感觉自己轻盈得要飞起来,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体内肆意流窜却又奇异的温和内敛,就像胎儿在母体内活动,既强劲有力又让人柔软心悸。 一股奇异的清香从体内散发出来,比任何名贵香水都要荡漾人心。 梅弄尘深吸口气,吐出一口浑浊气体后缓缓睁眼。 “哎呀我的妈呀!” 被近在咫尺的红瞳吓得眼珠子差点儿喷出去,她赶忙撑着胳膊想往后挪,远离那该死的迷人脸。 “啧啧……真没想到,你的资质居然好成这样,一夜之间竟已经达到凝元后期,本尊当年只花了一个月就突破凝元初期的骄傲在你这碎成了渣渣,真让人痛心疾首!” 九幽阴腔怪气地咋吧着嘴,心里嫉妒得要死,果然天生的神体么,连灵气都没有吸收,单凭一颗启灵珠便要突破一阶,真是该死的让人牙根直痒! “凝元?” 梅弄尘抓住关键,水眸亮晶晶,口水横流,现在她是不是可以学习那什么控魂术了? 九幽鼻孔冷哼一声,手一抬,一道红光射向梅弄尘眉心,瞬间没入。 她只觉眉心一热,一段蝇头小字竖着排列在脑海里,最右端赫然写着‘初级控魂术’五个金闪闪的大字差点亮瞎她的眼。 幸福来得很突然,忍着扑上去给九幽一顿狼吻的冲动,哼着小曲儿进了浴室,她要洗净一身的黏糊糊。看着她花蝴蝶般轻盈的姿态,九幽嘴角不自觉上扬。 沉睡初醒,便看见她以极其惨烈与怨恨的姿态死去,他心中剧痛,不及细想便用自己仅剩的力量助她重生五年前,他将当时的心痛归结为不想能滋养他残魂的人陨落。 倒转时光逆天行道,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可是那时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因为…… 红瞳阴鸷,因为有人急不可耐勾她与那短命孩子的魂魄,而且用的是他魔丹的能量! 该死!当初重伤被人趁火打劫夺了魔丹,定与此人有关! 梅弄尘拾掇好出来便看见他铁青的俊脸,忍不住啧啧咂嘴。 “啧啧啧……妖孽就是妖孽,生起气来也风情万种!” 一边揶揄一边拿起叮当乱响的手机。 是风二。 “… …” “知道了,辛苦。” 挂了电话,梅弄尘勾唇冷哼,雅致的眸中闪烁兽光。 倪恒……哼! 打开房门。 “大小姐早!” 四名保镖整齐划一的问候声。 “辛苦。” “姐姐……” 怯怯的声音在楼梯处响起,梅弄尘一阵恶心,转头看去,冷眸下波涛汹涌。 声音冷得要结出冰来。 “妹妹有事?” 梅欣尘心像被猫爪撕挠,恨不得撕了那张讨厌的脸,在父亲面前扮单纯,害得她被父亲好一通骂! 想到父亲说的,如果她要敢做对梅弄尘不利的事,便要将她赶出去,还叫她安分一点。 可恨!可恨!明明她才是正经梅家小姐,眼前这人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罢了!可恨! 父亲为什么那样宠她?明明自己更优秀! 虽然心里已经将梅弄尘骂了一千八百遍,但脸上仍是怯懦羞涩的笑。 “姐姐,我们一起下楼吧。” 说着就要攀上梅弄尘的胳膊。 梅弄尘侧身避开,眼神都没赏一个,冷漠着脸径直下楼。 启灵珠骚里骚气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回荡。 “她说你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哦~私生女是什么捏?” 她微微诧异,难怪总觉得母亲对她的态度冷漠得令人发指,原来真的不是她亲生的。 不对! 若她是私生女,以梅欣尘恨她入骨的性子怎么会不大肆宣扬出去? 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说不得的缘由? 梅欣尘瞪着那道轻盈的浅蓝色身影,五指关节咔咔作响,鼻子都气歪了。 总有一天,要让她卑贱地跪地求饶! …… 梅家餐厅里充斥着美食香味,勾人食指大动。 梅亦儒正坐在餐桌首位看报纸,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去,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愣。 来人穿着浅蓝色连衣裙,裙裾飞扬,长发飘逸,与深藏心底的那个人有一瞬间的重叠。 虽然样貌不及那人,但是风华绝代的气质完全遗传了她。 如百合般清透雅致。 “吾家有女初长成啊!哈 哈!” 他爽朗大笑,招呼梅弄尘坐下,又见随后而来的梅欣尘向他问候,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宋芙蓉对此很不满。 “亦儒,欣尘也是你女儿,怎么对她如此冷淡?” 梅亦儒随意扫她一眼,“弄尘也是你女儿,你怎么对她如此冷淡?”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 “妈您不要说了,爸爸这么疼爱姐姐,我替姐姐高兴呢。”又看向梅亦儒,眸中泛着水光,“爸爸,我不委屈,真的!” 梅欣尘说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惹得梅亦儒心中一痛,这是他亲生女儿啊,他这么对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算了,只要她以后真心与弄尘好好相处,他定不会亏待她的。 这样想着眼神柔和起来,声音也放轻。 “好孩子,要与姐姐好好相处,知道吗?” 梅欣尘一喜,毕竟她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只要她表现的柔弱懂事一点,父亲必不忍苛责自己。 她乖巧地点头应承。 “爸爸放心,我会的。” 梅弄尘冷眼旁观,真是父慈子孝的感人画面。 如果未经历前世的苦难,那她此刻一定和父亲一样,认为妹妹是真的善良柔软。 可惜啊梅欣尘,怎么办呢,你被人看透了呀! “爸爸,我听说创世集团近期要将凤兰国际商业中心后面那块空地卖出去,我调查了一下,那块地很有开发价值,所我想,趁还没人知道先下手为强!” 梅亦儒一惊,确实,那块地潜在价值不可估量,倪家一直有意购买,却苦于找不到那块地的所有者。 原来竟是创世集团名下的。 创世集团是二十年前横空出世神秘集团,没有人知道它涉及哪些行业,只知道自打出现便迅速壮大,集团工作人员遍布全球,以亿来计。 “消息可靠吗?” 不是梅亦儒不信她,而是倪家那样打探都没探出来,弄尘未出茅庐的小丫头怎么知道呢? 当然可靠,梅弄尘眸光幽深,前世梅家与倪家争这块地,倪恒利用她的感情让她求父亲拱手相让。 后来那块地变成帝都乃至全国最豪华壮丽的商业街,倪家也因此更上一层楼,盖过梅家风光。 况且,风二的手段,她深信不疑,创世集团确实有意近期出售这块地。 只是消息还未发布罢了。 “爸爸放心,最多一个星期,他们便会发布消息,我们要抓住先机!” 说着漫不经心的睨了眼梅欣尘,看她眼珠滴溜直转样子就知道一定在打歪主意,哼!在她面前说出来便是要她这样,要不然谁去通知倪恒呢? 这讨倪恒欢心的大好机会自然要给她亲爱的妹妹了,妹妹呀,可别让姐姐失望哦! 而梅亦儒则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宝贝疙瘩,她真的不一样了,以前她对公司的事从不上心。 这样也好,反正她将来也是要继承家业的。 …… 城南的私人山谷,因为此谷常年绿草茵茵四面又有参天绿树环绕,从高空看如同一块被人遗落的碧玉,故而得名碧玉谷。 巫蝻在此处设下结界,无人能进入山谷更无人能窥见山谷里的情况。 除了两天前的那个意外。 主子两个月前沐浴时突然冲破临界点,欲突破神仙初期跨入神仙中期。 神仙中期啊,世人修仙,无一不是通过凝元、固体、辟谷、破元、凝婴、婴成,然后飞升成仙,仙又分地仙、天仙、金仙、玄仙、皇仙、圣仙、神仙,每一阶都有分初期、中期、后期。 仙界众仙大部分不过天仙或金仙,玄仙与皇仙那都是各神族族长才有的实力,而唯一出现的一个圣仙在多年前自我封印下落不明。九天帝尊实力最强,乃神仙中期强者。 而主子才一万岁便要竟然要突破神仙中期了,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仙中期强者吧! 只是两天前在关键时候闯进来一直老鼠,希望不要影响到主子才好。 此刻,别墅内的被梅弄尘看光光的裸体美男浑身如在火炉上蒸烤般汗水直流,丹田内原本梳理顺畅的灵气此刻杂乱不堪四处乱窜,金色瞳仁隐约镀上一层赤红,表情狰狞,笼罩着他的金光柱也隐隐泛着红光。 突然,轰—— 爆破声传来,巫蝻一惊,出事了! ☆、0013:天降怪婴 美男光腚跌落在墙根,四仰八叉,全身筋脉暴突,呈现金红相间的怪异色泽,像爬满扭曲的蚯蚓,相当骇人。金色雷电环绕,噼啪作响。 巫蝻一进浴室便看见自家主子极其狼狈羞耻的模样,差点自爆双目! 他会被灭口吧? 会的!会的! 心里有个小人儿拼命点头,双目含泪,一脸悲壮。 赶紧垂下脑袋过去想要扶起主子,结果还没靠近便被排斥力弹飞,砰一声撞墙上呕出一口血。 半响缓不过来。 他如今等级不过玄仙初期,仙力跟主子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一弹没弹死自己算是万幸。 主子走火入魔了! 都怪自己没有守护好,关键时候让那只老鼠溜进来打扰到主子。 恨不得将自己拍死,赶紧爬起来调集全身灵力帮助主子,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即使耗尽修为也在所不惜! 自从八千年前主子救了他,他的命便是主子的,何况区区修为? 可是他的灵力还没有碰触到光腚君,光腚君便被金红色雷电丝包裹成球,并且越来越大,像随时要爆炸开来,狂风不知何处来,风中夹杂巨大仙力,吹得巫蝻站立不住。 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下去主子定会有危险,阶位越高,突破失败的危险越不可预料。 天色渐黑,雷电球丝毫没有消殆的迹象,巫蝻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如果九天帝尊在此或许会有办法。 不能再犹豫了,他拿出传音器,刚想将灵气注入,嘭—— 一声巨响,光芒乍盛,别墅轰然倒塌,巫蝻被震飞千米,撞在结界上又掉下来砸废墟堆中厥过去,结界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响,细小裂纹爬满整个结界,只需风轻轻一吹便会消散于空气中。 一刻钟后,一切恢复平静,山谷内结界覆盖的范围一片狼藉,巫蝻悠悠转醒,哪里还找的见光腚君的身影? “不!” 他双目赤红,仰天咆哮,震得本就已经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们直接晕死过去。 “咳咳……” 不顾重伤在身,立即使用自己引以为傲的追踪术追寻主子的气息。 片刻后脸色骤变,他竟无法感知主子的下落! …… 梅弄尘告别姑姑与姑父,开车往回走,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 后护着她。 她的姑姑梅亦然嫁给倪鸿运的大儿子倪卫东,也就是倪恒的大伯。 倪鸿运有两个儿子,大儿倪卫东与小儿倪卫强,只是他宠信小儿,很多年前便将姑姑一家扫地出门,而倪卫强一家子靠着倪鸿运的信任如日中天,连带着倪恒也是身价倍增,而且常常羞辱姑姑一家。 前世,她嫁给倪恒之后受尽婆婆吕天夏的欺压,公公倪卫强也是道貌岸然的小人,姑姑与姑父常常收留被吕天夏不高兴时赶出家门的她,所以,她很感激他们。 订婚那天发生那样的事,姑姑也去梅家看过她好几次,她能感觉到,姑姑是真心关心她。 也许,她应该帮帮他们…… 梅弄尘水眸灼灼有光,她有两个很优秀的表哥呢,比倪恒可强多了。 嗡……嗡…… 包里的手机欢快地震动起来,拿过来一看,随手扔回去。 这是自订婚闹剧后倪恒第一次联系自己,不用问,为了那块地。 手机响了停,停了又响。 倪恒握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该死的居然不接电话! 以前他只要冷她两天,她就会巴巴的贴过来,没想到现在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还不主动找他!不找他也就算了,居然连电话也不接! 要不是梅欣尘给他说凤兰国际后面那块空地的事情的时候被爷爷听到,爷爷非逼着他找梅弄尘问清楚,他怎么会主动找她? 哼!欲擒故众? 心中冷笑,眼中阴霾一片。 …… 梅弄尘想象电话那头倪恒铁青的脸,心情豁然舒畅,眉角飞扬。 高兴得要哼起小曲儿。 突然,斜前方蓦然出现一颗雷电球极速靠近,越过前面那辆车径直撞过来,眼看要砸在她的前车盖上! 水眸大睁,下意识从体内抽出一缕灵气凝聚在指尖,向前一弹,翠绿色灵气瞬间将雷电球包裹其中,所有动作刹那间完成,但依旧没能阻止雷电球与轿车的相撞。 轰隆—— 火花四溅,零件乱飞,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前后两辆黑色轿车被热浪掀翻,吱吱滑出很远才停下,梅弄尘被巨大惯性带着向玻璃砸去,车屁股高高翘起,随后嘭地砸回地面,后轮爆裂,车身严重损坏。 她的额头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从左到右经过眉骨擦过眼眶,延伸至鬓角,露出白骨森森。 鲜血染红她的视线,她却不觉得痛。 只觉得脑壳被吵得生疼。 “哦!天呐!主银你受伤了耶!刚刚是有仙人攻击我们吗?怎么办怎么办!主银你要保护伦家哦伦家好怕怕……” 启灵珠一边聒噪一边释放无限生机,莹莹绿光自伤口处迸射出来,深可见骨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到宛若新生。 梅弄尘感觉到变化,伸手摸去,果然只摸到光滑细腻的完好肌肤。 启灵珠的治愈力量好神奇啊!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样儿!雕虫小技也值得你感叹!” 九幽不知何时出现在驾驶座上,不客气地出言讥讽。 梅弄尘不理她,前车盖被砸个大坑,坑中冒着袅袅黑烟,不时还有噼啪脆响传来。 不知是何物从天而降,难不成她已经霉运盖顶到走路都要遭雷劈的境地了? 一边思索一边下车,九幽也一脸深色,跟着下了车。 夜风扑面吹来,梅弄尘冷得深深打个激灵,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呛鼻气味,被掀翻的两辆车中爬出四个浑身挂彩黑衣保镖,待看到满脸污血的梅弄尘时齐齐瞳孔骤缩菊花一紧。 完了,大小姐受伤了,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顾不得还在淌血的伤口,赶紧跑过来将她围在中间警惕地四下打量,深怕再有火球从天而降。 梅弄尘见此眉峰一挑,看来这些保镖还挺称职的, 走到车前往坑里看去,这一看,她雅致的眸骤然瞪大,震惊、不可思议、痛苦、怨恨……等等情绪在眸中交织纠缠,最后化为颗颗豆大的泪珠滚落,啪嗒啪嗒砸在柏油马路上。 单薄的身子止不住剧烈颤抖,那些被她努力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纷涌而来,将她这些天维持的冷淡漠然统统打碎,扯着头发嘶声揭底地嘶吼起来,脸上的血痕让她看起来十分狰狞,惊飞已经安睡的鸟儿。 四名保镖也很震惊,不过不是震惊坑里那个焦黑的婴儿,而是震惊梅弄尘的反应。 难道是女孩子胆小吓着了? 不过天降婴儿居然有这么大能量,砸毁一车掀翻两车,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九幽 面色凝重,这个婴儿出现得诡异,而且经过如此剧烈撞击居然还吊着一口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看梅弄尘陷入疯狂痛苦的样子,心底怒火燃烧,左手迅速凝出一团黑雾,只要一击,便让那黑黢黢的小身子化为乌有。 然而还没等他出手,一道身影如风扑上去将婴孩轻轻捧出来,如同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 梅弄尘脸上混着泪痕与血痕,头发被扯得蓬乱,眼前的婴孩与深刻骨髓的瘦弱孩子重叠在一起。 前世艰难孕育,痛苦产子,在那样污浊不堪的地方将他一点点养大,虽然干瘦丑陋,但那是与她性命相连心脉相通的小生命。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听到他用稚嫩软糯的嗓音喊她。 “妈妈……” “是老天怜我,将你从新送回我身边了吗?” “这一次,任何人都休想欺负你,谁敢伤你一根毫毛,我便断他一臂!” 梅弄尘呢喃自语,声音柔软得要淌出蜜水来,舐犊的执念在胸腔里汇聚碰撞,臂弯里的人儿微弱的呼吸快要断掉。 牵起婴孩的一根软嫩小手指,她将启灵珠的生机一点一点慢慢的通过手指传送到他的体内,本来生命枯竭的小家伙立刻如同干燥的海绵吸水一样拼命汲取着宝贵的生机,呼吸渐渐平稳,内伤与外伤都在迅速愈合。 九幽悄悄握起手掌,黑雾隐去,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眼前的人丢弃那个小煤球。 微凉的夏风拂过,吹起她的裙摆扬起她的长发,梅弄尘就那样抱着黢黑的婴孩静静站立,脸上宠溺的温柔让人忽略了那狰狞的血痕,身上散发浓烈的母爱光辉,安宁而美好。 四名黑衣保镖受她感染,脸上冷酷的线条也柔和了不少。 九幽早已布下结界,虽然脆弱,但隔绝凡人绰绰有余。 用神识探入婴孩体内查看一番,发现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梅弄尘便停止输送生机,然后敛起所有情绪,带上冷淡的面具,冷冷扫视围着她的四人。 “今天发生了什么?” ☆、0014:我的儿子 “大小姐你怎么忘了?你发现路边躺着被人遗弃的小婴儿,于是下车查看,没想到一辆大卡车失控撞了我们的车之后逃逸了,我们受了点轻伤。” 其中脸比较白的保镖不急不躁扯起犊子来。 梅弄尘多看了他两眼,不错,很聪明! 她也知道这孩子来的蹊跷,但是…… 从今以后,他便是她梅弄尘的儿子了! 吩咐保镖将被掀翻的车翻过来,所幸两辆车还能开,只是她那辆被砸狠了,完全报废,直接找人来拖去销毁。 以防万一,还是将车毁去梅弄尘才比较安心。 对着后视镜将自己的仪容整理一下,看了看,还算整洁。 …… “啊!大小姐你抱的是什么呀?哦,天呐!是个小孩儿吗?” 梅弄尘一回来便听见钱妈熟悉的尖嗓门响彻整个别墅上空,将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钱妈之前休了一个月的假,今晚刚回来便见到梅弄尘抱着个黑炭块,后面跟着的几个保镖还都挂着彩,以为自家大小姐被人欺负了,立马泪眼婆娑扯着尖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但也不忘小心地将梅弄尘扶进去屋去。 钱妈长得人高马大,性子直爽又泼辣,但为人豁达没有歪心眼,是为数不多的真心关心梅弄尘的人之一。 前世她听信梅欣尘的话以手脚不干净为由将钱妈赶了出去。 现在想想真特么地想抽自己几刮子,那么拙劣的诬陷手段她都看不出来,真不知自己当时脑子里是不是进了地沟油了! 后来听说钱妈过得很凄惨,靠拾荒为生。 梅弄尘靠着钱妈的大膀子,眼泪也不争气掉下来,今生她要好好护着钱妈,决不让人将歪主意打到关心自己的人身上! 梅亦儒从书房出来便看见这幅你哭我嚎的画面,看到四名保镖狼狈的模样脸色一变,待看清梅弄尘完好的样子悬着的心掉回原位,但声音还是阴沉。 “怎么回事?!” 脸皮较白的保镖又开始不急不躁地扯起犊子来,只是梅亦儒显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他将目光定格在梅弄尘怀中的黑炭上,“这黑乎乎的就是那孩子?” 梅弄尘这才想起来孩子需要洗澡,猛地起身,拽着钱妈往楼上走,还不忘吩咐。 “钱妈跟我去给孩子洗澡,爸 ,你让人出去买包尿裤,其他事情明天跟你解释……” 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 宋芙蓉与梅欣尘站在一边,一个不屑撇嘴一个低眉顺眼。 “亦儒,你也不管管她,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现在还带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回家,当梅家是收养院啊!” “妈,别说了,姐姐自有分寸,虽然那个孩子全身焦黑有些怪异,但应该没什么问题……” 梅欣尘一边说一边偷眼看向梅亦儒,如愿地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句句为梅弄尘说话却句句道出惹人怀疑的关键。 确实,那个婴儿全身焦黑,隐隐有股焦糊的味道,着实有些奇怪。 “你们四个,跟我来!” 随意扫了眼四人,却让他们如坠冰窟,直打冷颤,硬着头皮跟上。 …… 梅弄尘没有给孩子洗澡的经验,笨手笨脚的,还是钱妈老练,三下五除二就给小家伙洗得白净净。 “啊!天呐!” 钱妈尖嗓门突兀响起,吓得正在衣帽间找衣服的梅弄尘一抖,丢下手里的衣服就往浴室跑。 莫不是出事了? 刚到浴室门口,就见钱妈颤抖着双手捧着一个滴答着水的白娃娃出来了。 老眼闪闪发亮,嘴唇哆嗦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天……天……好……好漂亮……好……漂……亮……” 梅弄尘低头一看,瞳孔一缩。 的确很漂亮! 不知什么原因小家伙一直沉睡着,肥嘟嘟的小脸如同奶白布丁,眼线长而微微上扬,浓密卷翘的睫毛跟粘了假睫毛似的,小巧可爱的秀鼻,樱花般粉嫩娇软的小嘴儿,脸蛋微微透着红润,胳膊小腿儿晶莹水嫩的跟削了皮的藕节似的,天使也比不上他吧! “真好看,比天使还漂亮,以后就叫你使使吧!” 梅弄尘忍不住在他比牛奶还滑溜的肉脸蛋上啄一口。 “屎……屎屎?” 钱妈眼角抽搐,脸色便秘似的憋通红,这么好看的娃娃为什么要叫屎啊? 看她涨红的脸,梅弄尘立马回味过来,一头黑线,确实不太好听。 前世的孩子她没有取名字,一直宝宝宝宝的叫着,所以这个儿子她想取个有意义的名字。 不过刚刚好像有些失 败。 天怜我心,天赐良儿。 天天。 就叫天天吧! “天天,妈妈的好宝贝……” 梅弄尘一边蹂躏着天天的小脸蛋一边给他小身子擦干水汽穿上尿裤塞被窝里,女佣小芬不知道该买多大号的,于是每一种都买了一包,梅弄尘试了三种才找到个合适的号。 钱妈在一旁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梅弄尘将天天安置好,拉着钱妈的手坐到沙发上,认真而诚恳地看着她。 “钱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已经决定了,天天就是我的儿子,所以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帮我好好照顾他……”水眸氤氲层层雾气,焦距锁在床上那小小软软的一团上,钱妈莫名地觉得她的侧颜如此哀怨,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青翠的山谷传来的回音,“请你帮我好好照顾我的儿子,好吗?” 她转过头,钱妈正好看见她泪水滑落的瞬间,心陡然揪在一起,想也没想将头点成捣蒜,直拍胸脯,“天天那么可爱那么招人疼,我会好好照顾的!放心!” 钱妈走后,梅弄尘洗了个战斗澡,擦干长发便钻进被窝将天天轻轻拦在怀中,啾了啾他白嫩的脸蛋,闻着他甜糯的体香,沉沉睡去,雅致的唇角高高扬起,紧蹙这么多天的眉心第一次舒展开来。 九幽叹了口气,那个干瘦的孩子有什么好的,值得这样惦念吗? …… 黑洞洞的书房里,梅亦儒站在窗前遥望天际,轻吐烟雾,指间夹着的香烟忽明忽暗,眼睛处投射着浓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四名保镖在他的淫威下交代了个干干净净,来路不明的孩子,出现的方式也相当怪异,更怪的是梅弄尘的反应,痛苦嘶吼?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既不是害怕也不是……欣喜。 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这个女儿,他开始有些看不透了。 不禁哂笑,深吸口烟缓缓吐着烟雾,烟草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的妈妈,自己不也没有看透过么! 不过,那个孩子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 夜幕中一颗流星璨然划过,梅亦儒夹着香烟的手一抖,烟灰簌簌飘落。 音音,是你吗? …… 梅欣尘眸中闪烁诡异的光芒,在书房外偷听到的结合女佣小芬偷听来的,她得出十分关键的一点。 梅弄尘捡了个妖孽回来当儿子! 她都要赶紧告诉倪少,倪少如此心高气傲断不会做这个便宜爹! 最好因此而厌恶梅弄尘那个贱人! 嘿嘿!能与倪少相配的只有梅家,除掉梅弄尘,便只剩她了! 嘴角的朱砂痣在灯光下妖冶如花,半眯的眸中掠过道道暗芒。 或者……那个孩子本来就是梅弄尘自己生的! …… 漆黑的夏夜清风萧萧,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一道人影以常人无法窥见的速度快速移动,时不时停下来对空一抓放在鼻下嗅嗅,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急色越来越重,在这暖意浓浓的初夏夜里冷汗竟然扑簌簌从脊背淌下来,湿了衣衫。 巫蝻凝重地望着虚空,无法追踪主子下落,看来要派人手一起寻找才行。 ------题外话------ 走过路过,收藏一个 ☆、0015:冷脸娃娃 次日一早,梅弄尘从酣睡中悠悠转醒,睁开眼迷茫了片刻,下意识往旁边摸去。 “天天!”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身边空空如也,哪还有那个娇嫩软糯的小包子? 心里一咯噔,天天呢? 水眸焦急环视四周,当看到落地窗前榻榻米上白嫩小身影时,她长长舒口气,温柔地笑起来。 梅弄尘起身走过去,将他抱进怀中,亲了亲他白玉般的额头,“你怎么跑那上面去了?” 说着伸手往他两腿间探去,只想着摸摸尿裤是不是该换了,完全没注意怀中人儿小身子僵硬,小脸通红,是气的! 该死的!亲他就算了!还……还往那儿摸! 奇耻大辱! 没想到他晋升失败遇到传说中最倒霉催的‘万元归一’,神力被封印,变成普通人,天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普通就算了,为毛?为毛是个路不能走话不能说的小包子?之前从床上到榻榻米总共摔了十八次才爬上去! 他这是龙游浅滩了吗? 只是…… 冷眸凝视正把他扒得一丝不剩的女人,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咦? 梅弄尘倏然抬头,意外地撞上一双结冰的稚嫩眸子。 眉头深锁,她怎么觉得天天的眼神怪怪的,一点都不像六七个月的孩子,没有该有的懵懂无知。 浓密的眼睫下光芒湛湛又寒气逼人。 等等! 他的瞳仁! 竟然是金色的! 虽然乍看是黑色,但凑近细看黑色瞳仁边缘有一圈金色暗纹,如同带了金色美瞳。 美得梦幻迷离…… 梅弄尘看得忘我,鼻尖快要对上小包子的鼻尖,没注意人家挂在脸上赤裸裸的嫌弃。 看了半响才回神,见到天天用奇怪的眼神瞅着她,伸手在他嫩滑的小白屁股上狠狠摸一把。 笑嗔道:“你一小孩子家家那什么眼神啊!” 心中暗叹:这小屁股的手感棒棒哒! 于是又摸了几把才撒手。 她在这边摸的欢快,那边没长牙的奶包子咬紧牙床,小手捏的紧紧的,脸色堪比锅底。 啊!该死的!等本尊恢复神力第一时间要砍你的手挖你的眼! 今天周末,不用去公司,学校那边早已打好招呼,只要期末考试不缺席便可。 梅弄尘抱着天天带着钱妈去商场给宝贝儿子买衣物用品,后面跟着两条黑尾巴,小黑与小白。 白一点的叫小白,黑一点的叫小黑,梅弄尘取的。 本来没想带他们,只是考虑到买的东西会很多,于是带了两人当苦力。 她这出场架势,惹得路人纷纷侧目,不断猜测这是哪位大人物的情妇小三,不过梅弄尘只当没听见,倒是钱妈眉一竖眼一瞪,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干长舌妇缩脖子溜走。 梅弄尘不禁嗤笑,心里却暖暖的。 逛了一大圈,身后二人手里拎满大包小包,一个个走了这么久气都不喘一下,着实让她惊叹。 她的身体经过启灵珠的洗涤重铸,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累,只苦了钱妈,一把年纪还要受这份罪。 梅弄尘也过意不去,但没办法,她对买婴儿用品没啥经验,所以硬拉着钱妈当导师。 以后她就可以自己出来买了。 看着虚汗满头走路扶墙的钱妈,梅弄尘很心疼,于是拉着她走进就近的一家咖啡馆。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鬼祟的身影一闪而过。 梅弄尘眸光微凛脚步未停,唇角笑意蓦然加深。 难怪自古人们都对仙人无比羡艳,她只不过一只脚刚跨上修仙路,她的五感便有了惊人的提升,方圆一千米之内,不用刻意去看去听便能清晰感知到每个人。 刚刚,好像看到了有趣的人呢…… 一行人在侍者的引领下入座,各自点了饮品,小白与小黑成功吸引了众人的关注。 不得不说,虽然两人长相并不出彩,但身形着实伟岸,那大个头,那要将衣服撑爆的大肌肉,那犀利冷酷的小眼神儿,无一不释放浓烈的男性魅力,一路上也迷倒不少无知少女。 在他们的烘托下,梅弄尘的雅致玲珑越发显得尊贵而不可攀。 “啊——” 钱妈直挺挺倒进沙发里,粗壮的长腿一伸,极舒服地伸着懒腰。 梅弄尘微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逗弄天天。 奈何天天绷紧一张粉嫩小脸,眼神都不赏一个。 “咦?” 钱妈突然凑过来,眉宇间有些凝重,“这小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笑都不会,出来这么久也没见他四处打量,小孩子该有的好奇心也没有,大小姐,他会不会是因为脑子不好才被家里人扔了的啊?”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梅弄尘一定立马翻脸,但钱妈目光诚恳,是真的这样担心。 这也不能怪她这么想,她只知孩子是捡来的,却不知道孩子的特殊。 一般六七个月的孩子确实会笑会哭会闹腾也会好奇,但看天天冰木头似的模样任谁都会觉得是痴傻。 但梅弄尘不这样想,天天与寻常小孩不一样这是肯定的,但绝对不是脑子不好。 钱妈刚刚说他脑子不好的时候,梅弄尘清晰地感觉天天脸色黑得难看,目光不善地睨了钱妈一眼,如果他会说话,一定会破口大骂:你丫才脑子不好! 他听懂钱妈说话! 乖乖隆里咚!莫不是上天赐给她的是个天才儿子? 这么小就已经开启灵智了?! 这样一想她喜不自禁,捧起天天的脸一顿猛亲,口水涂他一脸。 该死的!又亲他! 天天抬起肉肉小手费力地擦着脸,眼神冷得要冻结人心。 看着自己被嫌弃,梅弄尘更加笃定他小天才的身份,不但不恼反而更加高兴! 虽然冷了点,但聪明啊! 又吧唧啃几口,果然在他眼中看见滚滚怒焰。 呦呦呦,脾气挺大嘛。 笑音比银铃还要悦耳,梅弄尘见牙不见眼。 钱妈五脏都绞在一起了,愁容满面,这可怎么是好哦,大小姐这么喜欢这傻小孩,不会要被他累一辈子吧?那可不成!带个小拖油瓶找不着好对象啊喂! “呦~这不是我未来的嫂嫂吗?” 一道尖刺的女音在门口处响起,咖啡馆的人纷纷抬眼看去,只见两位二十来岁的长相漂亮穿着时髦的女孩走进来。 梅弄尘笑眯眯看着她们走近,雅致的眸中冰冷一片。 梅欣尘,倪久久。 倪久久是倪恒的妹妹,她前世的小姑子,跟她婆婆吕天夏是一丘之貉! 小白与小黑倏然起身,目光不善地盯着靠近的二人,董事长说过,任何人都要防! 钱妈也不喜欢这个倪家小魔女,霸道蛮横不讲理,以前总是变着法欺负大小姐,奈何大小姐喜欢人家哥哥选择忍气吞声,她也不好过多干预。但如今 订婚既已取消,那么小姐应该不喜欢他哥哥了吧?那还跟她客气个卵啊? 于是赶紧起身张开大膀子挡在梅弄尘身前,活脱脱的炸毛护仔老母鸡。 梅弄尘感觉自己脑门黑线直掉,这三人也太紧张了吧?还怕她被吃了不成? 如今她已经不是以前任人欺负的软包蛋了,难道他们忘了她还打过倪恒呢,倪久久算个屁! 示意小白与小黑坐下,将钱妈按坐在自己旁边。 然后低头咯吱天天的小脖子,好像没看见杵在跟前的两个人。 本来小黑与小白还有钱妈防贼的行为已经让倪久久不高兴了,没想到受气包梅弄尘也敢无视她!从小身边哪个不是捧着她哄着她巴结她?何况梅弄尘还垂涎她的哥哥呢?难道不应该匍匐在地舔她脚跟哄她高兴吗? 倪久久怒目横视,双臂环胸,鼻孔对着众人,飞扬跋扈的样子生生毁了一张精致可爱的脸。 “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真没教养!” ☆、0016:嘴巴太臭 “唉……教养这东西,不是谁都能有的。” 梅弄轻叹一声,将天天放进钱妈怀中,煞有介事地点头。 见她一脸的认真,倪久久得意洋洋,鼻孔都要指到天上,一屁股坐在钱妈之前坐的位子上,二郎腿翘到桌子上。 “哼!算你聪明!” “噗嗤!” 咖啡馆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个女孩脑回路真是…… 人家说她没教养她还夸人家聪明,牛气! 钱妈也憋着笑,这么明显的讥讽也就眼前这个看似厉害实则一脑子浆糊的小魔女听不出来,偷偷给自家小姐点个赞。 梅欣尘脸色难看,在倪久久身边坐下,也不吭声。 真不想认识倪久久。 本来是叫她来是想让梅弄尘出丑,顺道借她的嘴将梅弄尘有孩子的事告诉倪少,没想到…… 抬眸打量梅弄尘几眼,以前梅弄尘没少在倪久久手里受欺负,现在却不带脏字儿骂倪久久没教养,而那个没脑子自己承认了还不自知! 这不是个好兆头,她越来越觉得梅弄尘不好对付了。 垂下眼睫掩藏眼底的不甘,却不知道人家早已将她心中的千回百转知晓在心。 见众人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她,还有钱妈憋的通红的皱纹脸,再怎么迟钝也回味过来了。 倪久久顿时恼羞成怒,居然敢拐着弯骂她! “你……” 正要发难,目光突然定格在天天身上,刚刚鼻孔指天没看见还有个可爱的小孩儿,又见小白与小黑身边的购物袋堆成小山,皆是婴儿用品,于是话锋一转,阴阳怪调更加尖锐刺耳。 “哎?这小贱种哪儿来的?怎么?没结婚就生小孩儿啦?也不知道是哪个奸夫的,以后不要再缠着我哥了,我哥可不愿意喜当爹!” 就算她知道订婚宴上梅弄尘打了她哥哥,但还是认为梅弄尘爱她哥哥爱得死去活来。 听到倪久久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哼哼,众人的目光在梅弄尘与天天之间来回扫视。 看到天天芭比娃娃似的小脸时先是被萌一脸血,而后纷纷摇头,有的面露鄙夷,可惜呀,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居然是个私生子,哎……世风日下呀! 钱妈噌站起来,一手抱着天天一手指着倪久久的鼻子,眼睛都气歪了。 “你休要信 口雌黄,这孩子被人抛弃,是大小姐好心救回来的,我家大小姐清清白白的姑娘,轮得到你一个没教养的丫头片子诋毁!” “你居然敢骂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倪久久一下跳起来,长这么大还没人指着鼻子骂过她,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太婆居然敢骂她! 钱妈也不甘示弱,横眉竖目,大有要干架的意思。 “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欺负大小姐也照骂不误,你个没教养的丫头片子!” “你……” “没教养的丫头片子!” “你……” 那倪久久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仗着家世欺人,而且欺软怕硬,见钱妈强势又泼辣,气得脸色铁青,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 梅弄尘阴沉着脸,别人说她什么她都懒得去理会,但是骂她的孩子,不行! 绝对不行! 她缓缓站起来,眼底席卷着狂风暴雨,目光如炬,灼烧一切,声音如万年寒冰,直达心底,冷彻骨髓。 倪久久在她的注视下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寸寸结冰,好诡异的感觉! “请,倪大小姐,向我儿子道歉!” “什……什么?”声音颤抖,倪久久跌回沙发,艰难吞咽口水,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战栗,不受控制的战栗。 其他人也是觉得脖颈凉飕飕的。 梅弄尘抿着唇,缄默不言,直直盯着她,直盯得倪久久面皮颤抖。 钱妈学着倪久久趾高气昂的样子用鼻孔指着天,得意地直哼哼。 倪久久在心里将梅欣尘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该死的要不是她非要来咖啡馆哪里会遇见梅弄尘?没有遇到她也就不会招惹她了。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站起来就走。 梅弄尘睨了小白与小黑一眼,二人会意,起身截住了倪久久的去路。 倪久久看见两堵肉墙挡住自己先是一顿然后目露凶光,顿时脸色难看,她哪里受过这种气? “梅弄尘,你居然敢拦我的路!我要告诉我哥!我要让他甩了你这个贱人!” 梅弄尘不理她的咆哮,“向我儿子道歉,你嘴巴太臭熏到他了!” “你这个……” “道歉!” 倪久久辱骂的话还没出口,梅弄尘一声大喝吓得她一哆 嗦。 看着她雅眸中要吃人的凶光,倪久久一股寒意直冲天灵。 纵然心中忿恨,但还是迫于梅弄尘的压力开口道歉。 “对不起。” 不走心的道歉明显没有诚意,梅弄尘自然不满意,“你说什么?听不见。” 倪久久一口血气涌上心头,怨毒地看着她,拔高音量,“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儿子是贱种!满意了吧?” “梅弄尘,你给本小姐等着,你今日的羞辱我会加倍讨回来的!你等着!” 撂下狠话恶狠狠剜了梅弄尘与梅欣尘一眼,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咖啡馆。 梅弄尘似笑非笑地俯视梅欣尘,“你的长枪走了,你不追上去再挑拨两句?” 梅欣尘脸色一变,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姐姐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哎呀,装得真像!”梅弄尘嗤嗤讥笑,“我说妹妹,你要是去当演员一定是最顶级的,啧啧……这演技!” 犀利的言辞让梅欣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心底有一个声音疯狂怒骂:贱人贱人贱人! “哎呀妹妹,你怎么能骂我贱人呢?我们同父同母,我是贱人,你是什么?” 梅弄尘的声音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但听在梅欣尘耳朵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她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梅弄尘突然凑近,红唇快要贴上她的耳垂,轻声呢喃:“我呀~是来讨债的恶鬼,什么都知道哦,我亲爱的妹妹。” 雅致的眸中闪烁如蛇毒芒,唇角是嗜血魅笑,从她嘴里呵出来的气都像带了血腥味。 与满屋醇香的咖啡香气混合在一起,刺得梅欣尘大脑抽痛。 梅弄尘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狞笑着要将她一起拖下地狱。 不!不不! 梅欣尘心中的惊恐如万丈波澜,一浪高过一浪,她居然能窥探自己内心所想!她不是人! 对!她不是人! 从订婚宴开始便觉得梅弄尘变了,她一定被恶鬼附身了! 看着梅欣尘仓惶离去的背影,梅弄尘眸中掠过轻蔑。 这就害怕了?哎呀,真不好玩! 冷眼扫视咖啡馆窃窃私语的人,调动灵气刻意散发威压,直到所有人闭了嘴,屏住呼吸,咖啡馆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她抱过天天,一字一句如宣誓一般。 “这孩子虽非我亲生,但我视如己出!若有人散布不利于孩子成长的谣言我会很难过的……”她微微垂下眼睫,眸中情绪朦胧不清,似伤心似哀怨。她本不屑理会别人怎么说,但是涉及天天,她不愿意天天受到任何伤害,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 “所以……”倏然抬眸,双眸像是盯上猎物的猛虎光芒灼灼,嗜血的因子在眼中跳动,唇红得要滴出血来,“如果有人这么做了,我一定让他和他的家人在帝都,甚至z国都呆不下去!” “哦呦呦呦,有人不相信哦,怎么办呢?” 拖着怪异的尾音,梅弄尘苦恼的蹙起秀眉,优雅走出座位,向最后面的角落走去,小白抬腿跟上,众人的视线跟着她向后面移去。 那里坐着一个身穿灰色长衣头戴鸭舌帽的男子,手里把玩着玉球,相貌与气质十分内敛,是极容易被忽视的那类人。 原本挂在脸上的不屑与轻蔑此刻都换成了震惊与疑惑。 难道她看穿自己的目的了?不可能吧?他隐藏挺好的呀! 梅弄尘在他跟前站定,扯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灿烂笑容,眼底却是结冰千尺,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飕飕冷气灌进他的衣襟。 灰衣男子登时冷汗淋漓,灵魂深处传来的恐惧让他忍不住颤抖。 他做记者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从来没有哪个人能让自己如此恐惧,发自内心的忌惮。 而且对方只不过二十来岁的丫头片子。 这种感觉真特么不好! 梗着脖子站起来,不想在气势上输太多。 “请问有事吗?” “把照片删了。” 灰衣男子一僵,“什么?” “知天下报社,吴城,35岁,家住新城枫天首府108幢9单元……” “够了!” 灰衣男子大喝让她停口,心脏扑通扑通要跳出嗓子眼儿,身上湿得像刚从河里捞起来。 这女人太可怕了,她什么时候调查过他的?他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这活,若不是此女手段高超,那便是料事如神,早就料到那人会找自己所以早早派人摸清他的情况。 又看了看她身后肌肉快要从衣服里爆出来的保镖,双腿开始打颤。 他觉 得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早知道就不要贪心那笔钱了!嘤嘤嘤…… “我……我删!” 颤抖着手指在那玉球上一通捣鼓,偷拍手段果然高超,任谁都想不到这玉球竟是伪装后的摄像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真的有人跟踪偷拍! “好了……” 灰衣男子小心翼翼看着梅弄尘,龇着大板牙露出讨好的笑容。 梅弄尘祭出一缕神识探入玉球查探,果然删干净了,正想退出来,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不是…… 目光炯炯,梅弄尘笑得阴测测。 “这位先生,找个安静的地方请你喝杯茶怎么样?” 能不去吗?灰衣男子看着让他头皮发麻的笑脸心中咆哮,脸上却是受宠若惊,褶子笑成一朵菊花,“十分荣幸!” 一行人在众人交头接耳中淡定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有人大声说出来。 “刚刚那位,是不是梅家大小姐?” “梅家大小姐?哪个梅家大小姐?” “说你蠢吧你还不乐意,帝都有几个梅家?当然是那个产业几乎占了全国二分之一的那个咯,前段时间被倪少劈腿的那位!” “哦哦,桀桀桀,倪少跟人家订婚的前一天搞了人家的妹妹,真够风流的啊……” 在一阵猥琐的奸笑声中,众人的话题顺利转移到倪少的风流韵事上。 ------题外话------ 不要忘了收藏哟亲爱的们,后面情节更精彩呢!么个~ ☆、0017:清白已毁 “主银,你要夸伦家哦,伦家今天功劳大大滴呦~” 启灵珠骚气的声音在梅弄尘脑海中回荡,丹田里的翠绿圆珠上蹿下跳,像个讨糖吃的小娃娃。 “是是是,我们可爱机灵聪明漂亮的小珠珠最厉害了,看穿人心的本事棒棒哒!” 梅弄尘坐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心不在焉地敷衍聒噪珠,清风透过窗棂带着两侧的粉红窗帘一起飞扬。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雅致的眸中氤氲朦胧。 她在灰衣男子……哦不,吴城的摄像机里看到了一个人。 她名义上的母亲。 宋芙蓉! 那些照片背景是某个温泉会馆,她与一个男人在温泉中嬉戏。 那个男人是演艺圈当红影帝牧寒兮,四十岁左右,生的风流倜傥,看起来不过三十岁。 吴城说她并不知道照片中的女人是谁,他是跟踪牧寒兮才拍的照片。 因为牧寒兮风流韵事太多,所以编辑觉得他跟一个没人认识的女人在一起挑不起群众兴趣,于是照片便搁置了。 该死该死该死! 居然敢做对不起父亲的事!该死! 猛地一拳砸在榻榻米上,梅弄尘眼中怒火喷发,指甲抠进手心,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父亲! “洗白白的天天来啦!” 钱妈抱着裹成粽子的粉娃娃扯着尖嗓子出来,“大小姐,他好像不喜欢我,你看他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梅弄尘压下怒意,看见钱妈委屈的褶子脸不禁好笑。 “你不是说他脑子不好吗?脑子不好的娃娃就这样,哈哈!” 与钱妈嬉笑一阵,梅弄尘简单冲个澡,顶着半干的墨发出来时天天已经睡着了。 如天使般安静美好的睡颜直直撞进梅弄尘心底,他浓密的睫毛在下眼脸投下长长的剪影,心中一动,轻轻覆下一吻。 没察觉唇下的眼睫微微一抖。 “我的孩子。” 想到前世惨死的孩子,梅弄尘集聚心底的怨气如火山爆发充斥整间卧室,原本的馨香变成肃杀之气。 “妈妈会为你报仇的!” “那些人该死!全部都该死!” 一道红光弹出,九幽雾蒙蒙的俊脸挂着放荡不羁的笑,惬意地横在沙发里。 “哎呀,真是,又生气,把 我馋虫都勾出来了!”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还不赶紧修练控魂术,练成之后给为师觅食去!” 不用他说,梅弄尘也会抓紧时间修练。 没有说话,直接盘坐在榻榻米上入定,心念一动,记载控魂术的金色蝇头小字浮现脑海,使用初级控魂术控魂只需少量灵气,所以只要达到凝元阶段便可修习,不过梅弄尘体内有灵智的启灵珠是个宝,可以提供无穷尽的灵气,所以九幽才会说只要时机成熟,进阶是水到渠成的事。 若是练成,同阶的人控魂次数有限,而她却因启灵珠可以无限控魂。 灵气在她经脉疯狂运转,表面看像是睡着般安静美好,但九幽感觉到她体内的澎湃之气,果然没看错,他的徒儿资质深厚,天生的修仙圣体。 不过,除了他,还有一人也感觉到了。 夜深人静时,天天倏然睁开长扇般的眼睫,眼底精光湛湛,紧抿的唇角是超越年龄的倨傲! 这个女人居然是修仙者! 要知道,凡人修仙道路异常艰难,单是启灵珠易经洗髓这一条便将绝大部分凡人拦在修仙门槛之外,从古至今由凡人修成仙身的寥寥无几,而且已经有几千年不曾出现凡人修仙者了。 她一定是有着极大的奇遇。 而且,寄生于她体内的残魂……好熟悉。 侧头看向落地窗前的身影,目光探究,她的灵魂附着浓烈的怨气,能让百鬼战栗。 …… 晚上修炼白天去公司,一晃三天过去。 创世集团拍卖凤兰国际后面空地的消息一出果然激起千层浪,不是因为那块地有多好,而是因为它天文数字的底价,数字后面的那些零就像巨大石头砸在平静的湖面,扑通扑通浪花四溅。 创世集团的标价完全超出了那块地的价值! 人人都这样认为。 只有梅弄尘不,因为她知道开发后的那个地方简直就是聚宝盆! “弄尘,我们要出手吗?” 梅亦儒端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询问着梅弄尘,俨然一副这事你做主,你说咋办就咋办的甩手掌柜模样。 “嗯,必须出手!这块地物有所值!” 梅弄尘嫩葱手指一下一下划过那些零,神思飘渺,倪家会来争吗? 前世这块地可没有这么值钱呐! 梅亦儒自始至终 嘴角都是温和的笑,眉目间洋溢着信任与支持。 不管她做什么,结局怎样,他都会全力支持! “三天后我们一起去拍卖会。” “好。”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梅弄尘手机突兀响起。 她很愉悦地挂断,再响,再挂,再响,再挂…… …… 倪氏集团黑云压顶,异常压抑,几位助理在总裁室收拾一片狼藉。 虽然倪恒已经离开了,但众人还是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大声。 “总裁这几天脾气太火爆可怕了,难道是传说中的大姨父来了?” “闭嘴!你想跟被开除的几个倒霉蛋一样滚回家吃自己的吗?” …… 晚上梅弄尘到家的时候钱妈正在客厅里给天天讲故事,天天依旧冷着一张脸。 她赶忙过去抱起天天蹂躏一番,口水涂他一脸。 天天早已习惯了,都懒得动手去擦。 不过……梅弄尘抽抽鼻子,什么味儿? 拉臭臭了? 扒拉天天屁股一看,果真黄坨坨一团。 “赵妈,弄点温水到我房间,我要给天天洗屁屁。” 梅弄尘把他放到床上扯下尿片,新鲜的臭臭味直冲大脑,那酸爽…… “你的臭臭好臭啊!” 她瓮声翁气地说着,然后就见本来黑脸的天天瞬间小脸通红,就连耳根也红透了。 梅弄尘凝视着他,总感觉有些怪。 这么小的娃娃就能知羞知耻了吗?他究竟是从哪里来?是什么人? 一会又甩甩头,想什么呢?这是她的孩子啊,聪明一点多好啊! 这么一想就释怀了,专心给他洗屁屁。 天知道天天心中有多痛苦,他保存万年的清白之身,从没人看过,就……就这么毁了! 等他恢复了,一定要抹消这些愚蠢凡人的记忆! 还没等他愤慨完,屁股蛋上传来湿润嫩滑的触感,耳边响起话直接让他想晕死过去。 “哎呀呀,宝贝儿的屁股蛋真爽口,来来,再让妈咪亲亲……” 接着是一阵吧唧吧唧啃屁股的声音。 在梅弄尘又摸又亲的双重荼毒下,天天血气冲顶,颤抖着指天发誓:一定必须 绝对要抹消这些无知凡人的记忆! 本尊的清白!嘤嘤嘤。 ------题外话------ 有小孩的亲亲们肯定知道,宝宝的屁股亲起来真的很爽口的说,我家宝天天给我啃屁股啃脸蛋 ☆、0018:你吃屎啦 自从有了天天,梅弄尘在恨意蚀心时便有了一汩清泉荡涤伤痕,这是任何事与物都替代不了的。 创世集团那块地的拍卖会进行的很顺利,而且匪夷所思的是梅家买的也很顺利。 梅弄尘觉得此事不对劲,父亲之前说过倪家很早就看上了那块地,好不容易有机会得到手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什么阴谋啊?” 一声娃娃音将梅弄尘游荡太空的思绪拉回来,眼前的女孩小巧可爱,头发黄黄的卷卷的,典型的洋娃娃美女。 她正用单纯而亮晶晶的大眼睛瞅着梅弄尘。 撅着可爱的粉唇嘟囔:“人家从美国飞回来一下飞机就来找你了,时差都没倒,你看……”将脸送到梅弄尘眼皮子底下,“人家黑眼圈多重啊!你还发呆,嘤嘤嘤……” 梅弄尘无奈地笑笑,伸手摸小狗似的摸着她的头,“是是是,是我不对,我的笑笑大美女!” “哼!”女孩哼哼着将头枕在她胸口嗷嗷感慨:“啊!胸好软,靠起来真舒服!” 梅弄尘头顶掉黑线,“你真是……” 一旁坐在婴儿车里的天天耳根悄悄红了红,因为他天天都靠着那……咳咳……那里睡觉。 靠在梅弄尘怀里的是帝都政界泰山吕家的女儿,吕笑笑。 她的父亲吕天威与母亲贝宁是打个喷嚏帝都便要刮风下雨的人物。 不知为何吕笑笑从小便特别喜欢她,三年前被逼着赴美留学,今天刚回来。 前世因为梅欣尘的挑拨两人关系渐渐疏远,严格来说是她疏远吕笑笑。 哎呀!她好笨呐!前世怎么就没看出来梅欣尘是不想她与吕家交好呢? 梅家别墅后面是偌大的花园,花园中绿树青葱,百花争妍,忙碌的蝴蝶与蜜蜂给花园添了几分动态之美,花园东南角有颗高大的香樟树,在地上投下大片树荫,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上照出点点光斑,清风袭来带着微微热浪,树叶沙沙作响, 树下摆着茶几木椅,梅弄尘与吕笑笑坐在树下谈笑嬉闹,钱妈一会儿切些水果一会泡茶,忙的不亦乐乎。 天天安静的坐着,仿如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吕笑笑几次想要抱过来亲亲,怎奈天天唰唰射着冰冷眼刀子,扎得她脊背发麻,只好作罢。 “弄尘姐,你从哪儿捡来的娃娃呀? 这冷冰冰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可爱,白瞎这张小脸了!”居然都不让她抱,吕笑笑撅着嘴不高兴。 梅弄尘笑了笑没说话,她家天天挑着呢,除了她与钱妈谁都不让碰。 而天天想的是,既然亲亲摸摸看光光已经不可避免,那只能在人数上下功夫了,能少一个是一个,男女不论! “姐姐,笑笑妹妹,你们都在啊。” 花园入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三个人,梅欣尘,倪恒与一脸愤愤的倪久久。 梅弄尘看清来人后低下头笑得很灿烂,只是身上的气息由温润变得肃杀。 天天突然侧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突然间杀气好重!回头看向走过来的三人,最后定格在倪恒的身上,眸光一闪,与他有关! 以前见到另外两人时虽然也是不善,但没有此刻这样浓烈的杀气,所以只能是那没见过的男人勾起了她的杀念。 感觉到被人扫视,倪恒凭感觉下意识看过去,竟然对上一双婴儿的冷眸,他脚下一滞,随即挥去爬上心头的怪异感,恢复如常。 这就是小妹说的那孩子?长得挺可爱,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像个孩子。 吕笑笑的姑姑便是倪恒与倪久久的母亲吕天夏,三人是表姊妹的关系,只是她向来不喜欢倪久久嚣张跋扈的样子,翻着白眼当没看见。 “哥哥,你看!”倪久久指着天天,“我没有骗你,那天她就逼着我给这个野种道歉,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野种二字一出,梅弄尘瞬间敛去笑容,没有看任何人,但目光杀气腾腾。 倪久久一头火红短发,穿着紧身露胸露腿露肚脐的黑色皮衣,整个一小太妹,厚重的烟熏妆,品味重的不是一点半点。 趾高气扬地嚷嚷:“哥,你一定要让她向我道歉!” 说完还得意地朝梅弄尘挑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德性。 倪恒身体紧绷,每一个细胞都硬成石头,又见梅弄尘一副没看见他的死样子更气的要咬碎一口牙,双手捏的咔嚓作响! 这个女人在订婚宴打他诋毁他,还以受害者的姿态甩了他!害他被身边那群人耻笑!简直可恶! 他至今都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做,明明自己之前将她吃得死死的。可自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找过他,甚至电话都不接! 而且听小妹说她还当众欺人,这还是她吗?她以前凡事都没有主见,别人说什 么便是什么,受了欺负也只是忍着。 想起爷爷‘想办法让梅家低价吐出那块地’的叮嘱更加头痛欲裂,难道要他开口求她? 也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非要那块地,他去看过,就算地理位置还算得天独厚,但以倪家的产业之大,那块地实在不算什么。 而且那块地还贵成了天文数字,哦,对,爷爷说要低价买回,哼!看来只能牺牲色相了,他就不信,梅弄尘真的能抵得住他的诱惑!以前可是百试不爽的! 松开捏得生痛的手,暗暗深呼吸,扯出一抹自认为帅得掉渣的笑容,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上前两步俯身在梅弄尘耳边呵气,声音温柔得淌蜜。 “弄尘,好久不见,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样的误会,但,我很想你……”说着俊脸泛起适度的红晕。 倪久久保持鼻孔朝天的姿势石化风中,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哥哥,说好给她出气的呢?这么低声下气闹哪样? 梅欣尘一怔,飞快瞥了眼倪久久,不是说来找贱人算账吗?现在这是唱哪出?幽怨地看着倪恒,心里已经拿刀将梅弄尘捅成了筛子。 吕笑笑不屑撇嘴,她不止是不喜欢倪久久,倪恒这表哥也不是什么善茬,刚刚那脸都能开染坊了,谁知道琢磨些什么呢?现在这深情款款的腻歪样也很假,眼里透着股算计。 梅弄尘闻着倪恒身上传来的男性香水味儿,听着他腻死人的话,胃里一阵翻腾,哇一声干呕出来。 捂着鼻子恼怒地瞅着蹲在梅欣尘脚边吐着小舌头的吉吉,怪嗔道:“吉吉,你是不是吃屎啦?嘴巴这么臭!” 这话一出,各人脸上表情相当丰富,吕笑笑憋笑,梅欣尘诧异,倪恒铁青,倪久久吃惊。 蒙受不白之冤的金褐色卷毛狗吉吉委屈得直哼唧,小眼睛都要挤出泪花了。 钱妈着人搬椅子过来时感觉此地罩着风雨欲来的黑云,放下椅子赶紧脚底抹油。 天天罕见地勾了下紧绷的唇角,只是快得无人察觉,心中涌起一丝明快的感觉,将多日集在心头的闷云驱散了那么一丢丢。 梅欣尘心里偷乐,梅弄尘越是作死她越高兴,作吧作吧,作得倪少厌恶你! 一边腹诽一边招呼倪家兄妹来坐,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端庄笑容,只是唇角的朱砂痣兴奋得快要飞起来! “梅弄尘你什么意思,你骂我哥是吃屎的狗吗?”倪久久率先咆哮出来,倪恒 的脸瞬间青得发紫! “噗嗤!” 吕笑笑忍不住笑喷,这倪久久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说她笨,“对不起,我嗓子痒,咳咳!” 梅弄尘看了看天天,她不希望大人之间的仇隙影响孩子的成长,毕竟天天不似一般的孩子懵懂无知,她希望他能在健康轻松的环境下长大。 “笑笑,这里空气混浊风又大,我们上楼吧!” 说着不理旁人抱起天天径直走开,吕笑笑紧跟其后,冲着倪家兄妹挥爪子,“表哥表妹,拜拜咯。” 倪久久哪里肯?跳起来掐腰挡在梅弄尘前面,鼻子喷气下巴朝天。 “站住!向我和我哥道歉!” 梅弄尘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心中默念口诀,一道无人看见的控魂丝自天灵探出向倪久久的天灵袭去。 倪久久只觉灵魂一颤,下一秒便没了知觉。 梅弄尘看着倪久久涣散的瞳仁,心道:“去打你哥一巴掌!” 看着倪久久如机器一样走向倪恒,勾唇睨了他一眼抬步走开,无缘无故的她不能打他,但是可以让别人打呀! 很快,身后如愿响起清脆的巴掌声和梅欣尘的尖叫,还有倪恒愤怒的咆哮。 但这些都没能影响她的步伐,轻盈优雅不急不缓。 倒是吕笑笑好奇地伸长脖子回头看了看。 一进卧室,梅弄尘瘫进沙发里,痛苦地闭上眼。 控魂术刚练成,正愁没法练习今天就来了个实验对象,只是……没想到控魂术不单单需要灵气供应,还要燃烧精神力。 刚刚只控了一魂便痛疼欲裂,看来这控魂术也不是那么容易使的招数。 “弄尘姐你怎么了?”看她拧成麻花的眉毛吕笑笑关切地问,梅弄尘与倪恒的事她多少也听说过,难道弄尘姐还对倪恒恋恋不忘?所以难过了? 梅弄尘见她一脸忧色,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是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好,你也好好休息倒倒时差。” …… 一间布置精美奢华却昏暗的房间。 倪恒与倪久久并排而立,他们面前有张办公桌,桌后有张背对二人的真皮转椅,椅子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因为椅背上方露出一簇灰白毛发。 房间里压抑而阴冷,二人忍 不住心脏发抖。 “久久,你说的是真的?从天而降砸坏车却没死的婴儿,失魂打自己的哥哥……” 声音浑厚,却透着一股阴森,倪久久牙尖打颤。 她向来害怕爷爷,不是爷爷对她苛刻,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 但她今天被梅弄尘气的不轻,便将梅欣尘告诉她的关于那婴儿的事与今天发生的怪事添油加醋告诉了爷爷,希望爷爷替自己做主。 于是忙不迭点头,“是是,绝对是真的!爷爷你要给孙女出气!呜呜……” 倪鸿运略一沉吟,“你出去吧,阿恒留下。” 倪久久挂着两条泪痕看向椅子,虽然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撅着嘴气鼓鼓地走了。 待房间只剩二人,转椅突然转了过来,露出一个满脸皱纹眼带邪光的老头儿。 “阿恒,有件事要你去办……” ☆、0019:天天失踪 清晨的阳光透过粉色窗帘在木地板上洒下一道细细的金光。 粉色衾被柔软地搭在女子身上,女子酣颜如静放的百合雅致美好,宽松吊带式睡衣因翻身略微凌乱,一根肩带松垮垮搭在纤细的上臂,又因侧身而卧领口向下耷拉露出一片雪肌,深深的沟壑像诱人探索的深渊,身上散发奇异的清香。 天天一睁眼便对上近在鼻端的深沟,两条鼻血差点喷涌而出! 他活了上万年,所遇凡女、仙女、魔女、妖女无数,从没人入过他的眼,就连曾经人人夸赞奇美的未婚妻他也没有认真打量过,像这样香艳的一幕还是头一朝见……不对,是近期天天看到! 但每次想喷鼻血的冲动止也止不住! 红着耳根使出吃奶的劲儿翻个身,强迫自己不去看,没想到睡梦里的人儿素臂一捞,将他紧紧搂进怀里,他的背,他无辜单纯清白的处男背……就那样紧紧贴在两团大棉花上,脊背一僵,后心沁出热汗,一抹奇异的荡漾由心脏窜进四肢百骸,那是他从没有过的感觉,心跳噗噗加快,耳根红得要滴血…… 好在梅弄尘醒后没发现他的异常,亲了亲他恬静可爱的睡颜便去公司了。 待她走后,天天倏然睁开双眸,眸中金光点点,翻滚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热浪。 空气中还残留一缕奇异的清香,深吸一口气,被封印在丹田处的神力蠢蠢欲动,只要被它找到突破口便要澎湃而出! 他缓缓闭上眼,浓密的睫毛遮住眸中的炙热金光。 也许,快了! 在他感受体内异动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悉索声,而后一个人影蹑手蹑脚走进来。 梅欣尘溜进来后心跳如雷,倪少昨天晚上给她一样东西让她悄悄放到天天的身下,然后他还……吻了她。 脸颊通红眼波荡漾,仿佛还沉醉在那酥麻的吻中,低头看了看手里两张符咒一样的黄纸,虽不明白倪少为什么让她这样做,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倪少好像开始喜欢她了,不然也不会吻她,为了她与倪少的爱,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抬头看向床上,冷不丁对上一双安静得有些诡异的眸子。 那双眸子好像食人的兽口,黑洞洞的分外渗人,又好像睥睨天下的至尊王者,让她冷汗淋漓的同时想要匍匐臣服。 可是……那明明只是个小婴儿,等等!她怎么忘记这孩子诡异的出现方式了,难 道真的是妖孽? 不不!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妖孽啊,呵呵!自己多虑了! 挥去萦绕心头的战栗感,将符咒平铺在天天身下后赶紧离开。 出了房门刚要下楼,钱妈迎面上来,梅欣尘有些心虚,低着头快速走过,钱妈只当她赶时间没在意。 该死的! 看着将自己包围的血红梵文,天天此刻只想宰了梅欣尘! 他所在的区域空间折叠扭曲,若有人在此就会看到粉色大床如同被大手蹂躏过得硬纸板。 天天从梅欣尘一进来便感觉到传送符的气息,还有一张竟是掩息符,两张合用,一旦他被传送走便不能凭气息寻到他的下落。 是谁? 无数蚊子大小的梵文散发邪恶血腥的气息充斥着他的七窍,眸光骤变,难道是他? 如今自己没有恢复神力,巫蝻不在身边,自己真的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小婴孩,若是落在那人手里,恐怕只能落个被吞噬的下场! 可是无论他再如何挣扎,都不能阻止红光与梵文将他传送到另一方空间, 一息之后,一切恢复原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床上没有了天天。 一分钟之后—— “天呐!天天不见了!” 钱妈的尖嗓子响彻梅家别墅上空,惊飞一群无辜小鸟! 梅弄尘得知后立即赶回来,一边听钱妈讲当时的情况一边上楼。 宋芙蓉抱着吉吉站在楼梯处斜眼冷看,一下一下摸着狗头,吉吉伸长舌头哈哈喘气。 关于天天的事她听梅欣尘讲过,来历不明的孩子也敢养,小小年纪没结婚呢就想当妈!呸!跟她妈一个德行,专养贱种! 走在楼梯半截的梅弄尘突然回头,目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如同利剑长枪,刹那剖开她的心肺,洞察她所有秘密。 宋芙蓉只觉头皮发麻,心慌气短。 她的眼神好可怕!这还是她熟悉的懦弱梅弄尘? 梅弄尘打开卧室门,一切跟她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少了那个孩子。 不对!她抽着鼻子,血腥气! 房间也若有若无飘荡着阴森之气。 怎么回事? 天天去哪里了?钱妈找遍别墅所有地方一无所获,佣人保镖一堆没一个发现可疑人物,他 就像凭空蒸发一样! 若是房间无异样,那她或许会认为天天突然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就像他突然出现一样,可是屋里的血腥气说明他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天呐!天天一定有危险,可是去哪里找呢?”梅弄尘抓着头发,心急如焚。 不,她不能慌,越慌越乱,必须保持冷静才能想出对策。 这时,一道红光闪过,九幽披发而立,同样吸吸鼻子,而后右手食指指腹轻压着赤红丰唇,喉咙里发出如野兽低吼的笑声。 “啊!多么熟悉的魔元之力!” “哦?传送符?掩息符?呵呵,本尊当年玩剩下的……” 侧头斜视梅弄尘,嘴角勾起狩猎者的邪笑,“徒儿,我想我们遇到了好玩儿的人……” 梅弄尘一愣,“什么意思。” “呵呵呵!”九幽红眸幽幽,低低笑几声才说:“多年前我被仇家追杀负伤跑路时被一个人趁火打劫,吸走我苦心修炼的魔丹,直接导致我陷入沉睡差点魂飞魄散,幸好遇到了你……没想到现在用我的力量作死到我跟前来。” “你说,我应不应该夺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夺你魔丹的人与掳走天天的是同一人?”梅弄尘双眸陡然亮晶晶,既然如此,那师父岂不是很容易便能感应到自己的魔丹,这样一来寻找天天也就容易很多! “八九不离十,不过……”看着梅弄尘闪闪发亮的眼神,不得不打击,“只有我与那人同时使用魔元力才能相互感应,否则……便无法察觉对方的所在地。” 梅弄尘眸光黯淡下去,对啊,不然师父恐怕早就杀上门去夺回魔丹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九幽凝神想了一会儿,道:“你捡来的孩子本非常人,我估计那人是想要吞噬他……” 吞噬?听到这两个字梅弄尘很想问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忍住了。 “既然是要吞噬,那时间很重要,而最好的时间便是午夜十二点,那时阴气最重,吞噬者爆发出来的吞噬力相对最强,所以……” “所以今夜十二点便是我们救回天天的最佳时机!”梅欣尘欣喜雀跃,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九幽赞同地点点头。 “大……小……小姐,你……你……你在跟谁说话?” 钱妈已经退出三米远,瞪着惊恐的小眼睛看 着自己大小姐对着空气讲话,吓得她舌头都打结了! 大小姐不会是脑子被打击坏了吧? 还是……一个可怕的念头跳进脑海,然后脑洞大开,各种恐怖的画面接踵而来。 “妈呀!鬼啊——” 又一声尖嗓子响彻整栋别墅,梅弄尘很无奈地看着钱妈直挺挺砸地板上,被自己的想象给吓晕了。 “怎么回事?” 一声威严的男音传来,而后梅亦儒与宋芙蓉并一干保镖走过来。 梅亦儒脸色相当难看,并不是因为天天丢了,他派人调查过天天,结果一无所获,就像真的凭空出现一样,因此并不赞同梅弄尘收养他。 而是因为,居然有人在那么多保镖佣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孩子,这件事本身才是最可怕的! 他不敢想象,若是那人对梅家人行不利之事,一定轻而易举! 所以此人必须马上找出来! “弄尘,你放心,爸爸已经派人去找,应该很快会有结果,你不要太担心!” 梅弄尘看了眼被保镖架走得钱妈,又看向梅亦儒,急切地抓着他的手,眸中闪着泪花。 “爸爸,你再多派些人出去找,一定要找到,呜呜……” “放心,没事的,不哭。”安慰梅弄尘一会儿,梅亦儒带人下了楼,让她好好休息。 待人一走,梅弄尘立马收起眼泪换张脸,冷静地询问九幽晚上该怎么做。 九幽歪在沙发里啧啧称奇,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既然我们已经有了找人的方向,而且你爸爸派出去的人一定是一无所获的结果,你干嘛还眼泪鼻涕的让你爸爸加派人手啊?” ☆、0020:吞噬神力 梅弄尘站在床边摸着天天睡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啊!如果我们不动,那对方一定会以为我们知道他的所在地而有所防范;但现在梅家搞出大动静去找,那人便会以为自己万无一失而疏于防范!” 梅弄尘转头看向九幽,眸中是深不见底的万年沟壑,透着危险的气息。 九幽一愣,继而笑容明媚,仿如怒放的曼珠沙华,红艳魅人。 时间过得很慢,因为梅弄尘心有所虑,就像夹紧菊花等在茅坑外一样躁动不安。 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人传回消息,无一不是‘没找到’的坏消息。 钱妈醒来后来找她,在门口贼头贼脑徘徊半天,梅弄尘好笑,“钱妈,什么事?” “我……我……”钱妈目光闪烁,在她四周来回巡睃,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捂着心口颤巍巍走进来。 “我想起来一件事……”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警惕地盯着四周,“我今早上楼时看见二小姐慌张跑下楼,当时只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但现在回想起来……” “她现在在家吗?”不等她说完,梅弄尘突然打断她,眼底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不在,我刚刚去找过了,夫人说她一早就出去了。”钱妈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心惊肉跳,大小姐眼神好可怕! “哦,我知道了。”梅弄尘对着钱妈笑了笑,安慰似的道:“钱妈,家里没鬼,不要怕。” 以为钱妈是之前被她对着空气讲话给吓怕了,哪知现在是被自己一瞬间爆发的杀气给惊着了! “哦,那……我走了。” 钱妈蹙眉下楼,心底矛盾纠结,虽然天天真的很可爱,但是…… 从私心来讲她不希望大小姐收养他,未婚女子收养孩子绝对会影响大小姐寻找良缘,丢了未必是件坏事。 可是……万一天天落入歹人之手怎么办?无声无息盗走孩子,绝非善类! 二小姐……是那个帮凶吗? 哎,但愿自己想多了吧,虽然她们不是亲姐妹,但好歹一起长大…… “梅欣尘?” 钱妈走后,梅弄尘喃喃低念这个名字,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像极了恶鬼的狞笑。 “师父,你觉得呢?” 九幽正在凝结传送符,闻言头也没抬,“不知道,不过 传送符与掩息符一定有人拿进来放在天天身下,不然,符咒可没办法自己飞到他身下。” 这话一说等于是肯定了梅弄尘的猜想。 梅弄尘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竟然能遣动她身边与她有嫌隙的人,如果此人不是深不可测,那便是熟知她的一切! 无论哪一种都不容小觑。 看向被红光笼罩的九幽,红发猎猎,衬的他的脸越发狂肆邪魅,宛如魔尊降临! 只是这一幕,除了她,无人得窥。 莫约十分钟之后,九幽好看的大长手捏着两张泛黄的符咒在梅弄尘眼皮子底下摇啊摇,翘着兰花指,“好了。” 梅弄尘接过符咒,一股血腥邪恶的气息传入鼻端,房间里阴森之气更重。 “这有什么用?” 九幽翻着白眼,“这是传送符,待我感应到对方所在位置,可凭借此符瞬间到达那里。” “不过……”九幽深深看着梅弄尘,眸底掠过一丝担忧,“不知道对手修为如何,很可能是你我都无法撼动的家伙,所以此行相当凶险,你要考虑清楚,有可能人没救回来,我们两个都交代在那里了。” 梅弄尘一惊,她从没见过师父如此严肃的样子,看来他所言不虚,甚至有可能怕吓着她而说的很含蓄。 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她是一定要救出天天的,前世未能救自己的孩子是她这辈子最最痛苦与难以释怀的事,所以,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况且,她一想到那人不知道会用怎样狠毒的手段来对付天天,五脏六腑就紧紧拧在一起,心如刀绞。 “我考虑得很清楚,我要救他,刀山火海都要去闯,就算死,也要陪他一起!” 此刻,她的眼里只有天天,他冷酷的小脸,洗澡时的臭脸,喝奶时嫌弃的脸,被亲亲时害羞的脸……如此可爱聪明的孩子,她已经爱到了心坎儿里,与亲生的孩子分毫不差。 九幽叹息一声,他的徒儿是放不下前世惨死的孩子呀。 时钟滴答滴答慢慢转动,当所有指针都指向十二时,梅弄尘与九幽的心脏同时咯噔一响,紧张之感由腹部蔓延全身。 九幽站在窗前,目光凌厉,双手化掌,掌心黑色气旋疯狂旋转,如同要将一切都卷进去的黑洞,体积越来越大,以他为中心方圆一百米狂风乍起,席卷得他的红衣红发如魔狂舞。 “去!” 大喝一声,两团碗口大小的黑色气旋如炮弹射向天空,快得肉眼难以窥见。 嘭! 一声巨响,气旋如同烟花一样在夜空里炸开,一点点如尘埃的黑色气旋向四面八方铺天盖地飞散。 三息之后,九幽豁然睁开微闭的眸子,红光乍放,明媚妖冶,眺望着东南方。 “徒儿,走!” 祭出两张黄符,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抵在眉心,口中念念有词,黄符突然涌出无数梵文与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当之势卷住二人,随即消失在原地。 只留随风高高扬起的粉红窗帘缓缓落下,空气中血腥气与一股奇异的清香缠绕,飘散。 …… 在一处洞穴中……若说它是洞穴,不如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鼹鼠洞更加贴切。 此洞像极了人的胃,一条通道直通到地面,通道下是一处一千平米左右的空洞,许是刚挖不久,土壤潮湿,各种大小不一的虫子在土层蠕动。 空洞正中间位置燃烧着一圈淡蓝的极阴之火,此火没有附着物,漂浮在低空中,照亮整个洞腹,散发的不是热浪而是阴气。 火圈中间有一个石磨形高台,高台也不知是何材质,红得让人心悸,黑雾萦绕,散发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有无数股黑雾相互缠绕拧紧,形成井口粗的黑柱,黑柱上托着一个婴孩。 赫然就是失踪的天天。 高台与极阴之火之间环绕十二根两米长的木桩,每根木桩上都缚着一个人,男女老幼皆有,全部赤裸着上身,脑袋后仰,面露恐惧,胸口心脏位置的皮肉被生生剜掉,却奇怪地未流一滴血,心脏暴露在空气中咚咚跳得欢快,鲜血从心脏中破出,以特定的方式汇成小拇指粗的红线,缓缓流向红色高台,那高台像是有生命一般拼命吮吸鲜血,甚至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在极阴之火的照耀下,场面甚是诡异骇人。 天天此刻如同置身冰窟,他的灵魂被冻住,四肢比金刚石还要僵硬,丹田像被人插入一把刀然后疯狂搅拌,一道道金光泻出,飞向一个人,他表情扭曲,痛苦得每一颗细胞都要弃他而去。 当初启灵珠易经铸骨痛得几欲自戕时他想,这就是世上最痛苦的事了吧? 一次奉父皇之命独身绞杀六头蛮荒凶兽精疲力竭却只轻伤了两头时他想,这就是世上最绝望的事了吧? 可那些跟现在比都不算什么,因为 这次才是世上最绝望痛苦的事,无力反抗,无人相助,甚至无人知晓他正在承受这些。 “桀桀桀!” 那人身形矮小如同五岁儿童,佝偻着身子,四肢怪异扭曲,眼窝深陷,皮肤干瘪如同风化三百年的干尸,眼窝里血红一片。 他的红眸不似九幽勾人心魂的红,而是瞳仁连同眼白都是鲜红色,形如鬼魅。 他咧着干瘪的嘴露出黄板牙笑得阴森可怖。 “前段时间我就依稀感觉有人进阶失败,没想到居然是你,我的殿下,你一直想找我,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在我血老的手里吧?桀桀桀,被吞噬神力的滋味如何?” “不愧是神仙阶强者,体内的神力如此磅礴……啊……” 血老一声长叹,邪恶的红眼舒服得快要眯起来。 天天痛得灵魂都在颤抖,眸中金光竟在慢慢消逝。 噗!噗! 两道身影突然凭空出现跌落在地,梅弄尘看到这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心脏骤然停顿一下。 “住手!” ------题外话------ 有人收藏吗?嘤嘤嘤 ☆、0021:天神降临 此声一出,天天的金眸陡然睁圆,他现在的意识因疼痛而更加清明,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没有之一。 他没想过居然有人能寻到此处,更没想到寻来的人居然是死皮赖脸非要当他娘的女人。 可是,以他对血老的了解,此女万不是他的对手,即使找来,也不过是让此处多具尸体而已。 梅弄尘大喝着向高台扑去,九幽趁血老注意力被她吸引,鬼魅一般闪到他身后,因为九幽的气息与他正在使用的魔元力的气息一致,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已经有人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当血老看清梅弄尘的脸时,心下惊愕,他从倪久久的话中得知梅亦儒的大女儿可能有些非常的本事,只是没想到她竟是修仙者!而且已经是凝元后期,离固体期只有一步之遥,而且,据他所知这梅弄尘不过二十幼龄,竟已如此了得,他日仙途不可估量! 阴鸷的红眼邪恶地眯起,既然能寻到此处撞破他的秘密,此女,留不得! 一边疯狂吞噬天天的神力,一边左手一挥,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凭空出现,后生蝎尾,四爪如耙,伏地而行,身上鼓胀的青黑色肌肉之中有异物蠕动,发出‘叽咕’怪响。 只见它仰天长啸一声,冒着黑烟甩着恶臭的哈喇子冲向梅弄尘。 它一出现,梅弄尘吓了一跳,恐惧感直压心头,丹田处的启灵珠瑟瑟发抖,恨不得离她而去。恶鬼的仰天一啸如炸雷过耳,震得她耳膜生疼。 见恶鬼直扑过来,梅弄尘迅速就地一滚,一阵腥风擦身而过,腰间一痛,整个人被蝎尾扫飞,‘嘭’地砸地上。 眼前一黑差点晕厥,嘴里呕出一口腥甜,那恶鬼一刻不停,三两步爬上洞壁窜上洞顶,倒吊着飞快爬到梅弄尘头顶张开血盆大口直直朝她扑来。 一切刹那发生,快得人无法及时作出反应。 血老得意地露着大黄牙,桀桀大笑,虽然梅弄尘小小年纪已是凝元后期修仙者,但在他面前不过是个小渣渣,动动手指便可彻底摧毁的小人物,这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强者的虚荣心。 当年冒险盗取那物,就是因着一颗变态地想要成为强中之强的心,不惜走邪门歪道。 还没等他得意够,后腰一阵钻心之痛传来,一只手直捣丹田,从中抠出一物。 下手之快,快如闪电! 血老又惊又怒,立刻停止吞噬,回身一掌阴风拍出, 九幽鬼魅般避开,掌风‘轰隆’一声在墙上击出深不见底的坑洞,整个洞腹都抖了三抖。 “是你!” 看清偷袭自己的人时,血老红眼掠起暴风狂澜,是他!他居然没死! 看着被九幽捏在手里把玩的还滴着血的魔丹,血老感觉自己的修为与力量大损,顿时杀气腾腾,决不能让他夺走魔丹,更不能让他恢复魔身,不然就算自己变成九命猫妖都不够宰的。 想到他那些凶残的手段,血老狠狠打个冷颤,眼中杀气更重。 他双手结印,极阴之火从高台周围迅速飞来并凝合成一簇巨大的阴冷火焰,火焰不断变形扭曲,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焰而出! 梅弄尘在恶鬼扑来的瞬间冷汗淋漓,身体痛得挪一下都费劲,下意识闭眼不敢去看。 老天,她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突然—— “啾啾!” 熟悉的啾叫声传来,梅弄尘陡然睁开双眼,只见眼前白影一闪,恶鬼被直直撞飞,刮倒几根木桩后扣进土墙里挣扎不出来。 她错愕地看着挡在她与恶鬼之间的狐狸大小毛茸茸的一团白,“小狐狸?” 那团白回头朝她委屈啾啾叫几声,而后竖起全身毛发龇牙咧嘴地朝恶鬼低吼,作出攻击之势。 是将她从荒芜空间驮回来的小狐狸! 那天回来后被叫巫蝻的男人一剑穿腹,醒来后已经灵魂回体在医院里了,竟把大老远带她回来的大功臣给忘了。 艾玛,忒没心没肺! 此时九幽对战血老,小狐狸对战恶鬼,而她因为启灵珠的生机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是解救天天的最佳时机。 她爬起来看着黑雾萦绕半人高的红台,又看到绑在木桩上的人胸腔大开,鲜血从鲜活的心脏不断向高台流去被‘咕噜咕噜’喝掉,她觉得毛骨悚然汗毛直竖。 当看到天天躺在黑色雾柱上挣扎,梅弄尘一颗心拧起来疼,顾不得那诡异的场面伸手搭在台子上就要抬腿往上爬。 滋滋—— “啊!” 梅弄尘痛呼一声,赶紧将手从红台上收回,低头一看,手掌血肉模糊。 这台子能腐蚀人体! 这个发现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抬头看了看痛苦痉挛的天天,小小的身子几乎要缩成一团,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启灵珠察觉她受伤,释放郁郁生机为她愈伤,看着双掌迅速愈合,梅弄尘心神一动。 “既有启灵珠治伤,那我便一鼓作气快速将天天从台上救出,也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 看了下九幽与小狐狸的战况,恶鬼已经消失不见,大概被小狐狸除掉了,九幽与小狐狸浑身浴血,大有下一秒便要倒下的趋势。 不敢再耽搁,蹬着后腿窜上红台,伴随着滋滋声响,她与红台接触的皮肉迅速融化,露出森森白骨,鲜血被红台咕噜吞咽。 启灵珠的愈合之力完全跟不上红台腐蚀的速度,梅弄尘痛得快要站立不住。 “啊!” 忍不住痛呼一声,明明距离天天只有两步之远,可她却感觉到了千山万水之难。 天天一直注意着梅弄尘的动静,在她生死危机时心也跟着吊起来,现在又见她为了他不要命爬上这嗜血的台子,他心底有一处尘封万年从未开启过的门轰隆隆裂开一条小缝。 血老操纵着一只从极阴之火中破火而出的六头魔祟,此魔祟十分怪异,身上燃烧着淡蓝色极阴之火,它有六颗头,每颗头都像葫芦,下面是成年女人的头,上面异生着六七个月大的婴儿头,每颗头都表情狰狞痛苦,释放浓烈的怨恨不甘之息,身体是巨大的女人身体,赤裸身子,两颗大咪咪竟是十分厉害的武器,可变得与鞭子一般长,抽打得九幽一脸郁闷,好想吐血! 可恶,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六头魔祟千手观音一般有六对手脚,每只手都是泛着寒光的尖利爪子,十二只脚呈圆形排列,如同章鱼。 血老见梅弄尘居然赤手空拳爬上嗜血魔台,心中冷笑。 不知死活的蝼蚁! 不过他心知必须速战速决,若是不小心将殿下的仆从引过来那他就麻烦了。 “撕裂魔音!” 话音一落,六头魔祟六颗头同时仰天尖啸,姿态各异,煞气从眼眶鼻孔喷涌而出,九幽头痛欲裂倒地不起,身上如压着巍峨巨山,灵魂快要被撕裂。 小狐狸粉色瞳仁掠过狠戾,它本不欲使用那项神通,因为每次用后都要沉睡很多天,好不容易才跟主人重聚,它有好多心里话没倾诉呢,嘤嘤嘤! “吼——” 一声巨吼如奔雷拔地而起,穿破土地直冲云霄,小狐狸身体迅速伸长长高,直至比六头魔祟还要高大凶猛。 远处无头苍蝇一样上蹿下跳的巫蝻突然浑身一震,接着如打了兴奋剂一样掉头射了过来。 那六头魔祟被震得七窍流血,血老也被震得血气逆行,一口血喷出染红了大黄牙。 这究竟是何兽?竟有如此强大的兽威,虽然自己修为受损,但也至少能与玄仙初期强者奋力一战,没想到竟被一只狐狸模样的野兽一嗓子吼得重伤!他作为强者的自尊心严重受损。 九幽一愣,这是……凤狐! 她的凤狐! 巫蝻持剑踏风而来,刚一落地,便看到喷血后退的佝偻小老头儿,疲惫的瞳仁骤缩,继而精光湛湛,是他! 找了近二十年,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于是当机立断,提剑而上。 那血老本就被小狐狸的吼声震得七荤八素,又见巫蝻突然出现,暗道不妙,立刻祭出传送符与掩息符逃得无影无踪,连同那只六头魔祟与极阴之火统统不见了。 不远处的嗜血魔台与天天他完全顾不上,逃命要紧,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是他逃得太快,保持攻击姿势的巫蝻有些傻眼。 “啊!” 一声惨叫拉回呆愣的二人,虽然失去极阴之火后洞中一抹黑,但二人都不是普通人,夜视能力相当了得。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人抱着个婴孩从红台上滚落在地,女人身上大部分地方血肉模糊,白骨森森,晕死过去跟个死人没两样,但她怀里的孩子却毫发无伤,只是沾染了她的血,有些脏兮兮。 “徒儿!” 九幽悲呼一声,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奇异地对她生出爱惜之心,此刻见她如此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绞痛。 跑过去想将梅弄尘扶起来,可是她身上没一处好皮,一时竟无从下手。 “淫贼!” 几乎九幽悲呼的一瞬间持剑的巫蝻也呼出一声,竟然是他!抢主子未婚妻的淫贼! 此刻,天天心中涌出疯狂,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完全不要命! 明明脚上皮肉已经融化只剩森森白骨,明明痛得嘴唇都咬出血,明明……可以放弃救他! 可她却用脚骨硬撑着走到他跟前,在她痛得支撑不住倒下的一瞬间将他高高托起自己整个背落在红台上,任由背部滋滋作响,又将自己躬成球状把他护在怀中滚到台下。 他一直强大而高高在上, 双眸看不见任何人,目空一切睥睨天下!但今天,这个普通而弱小的女人,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直直撞进他的眼底,走到他的心里,在其中狠狠烙下一笔,再也没有消失过。 “啊——” 被封印的神力因他心中缠绕的疯狂蠢蠢欲动,终于在临界点处喷薄而发,金光柱自丹田乍放直冲苍穹,他眸中金光湛湛炙如烈阳,身子飘然浮起,在金光中迅速长大,头发如藤条般疯狂抽长,威压澎湃而出,真正的天神降临! 他在破阶! 九幽与巫蝻肩上如同压着泰山般沉重,双膝一软噗通跪下,眼中俱是惊骇! 神仙中期强者! 与九重天帝尊同阶! 巫蝻除了惊骇,心中还多了一样情绪,眼角挂着泪花。 终于找到您了主银,急死伦家了,嘤嘤嘤! 一炷香之后,金光消失,从中走出一人,墨黑长发随风乱舞,金色长袍猎猎作响,瞳仁金光点点,如同耀眼的太阳从黑暗走来,势拔山河! ☆、0022:她在叫你 巫蝻敬畏地匍匐在地,激动得挤出泪花,“主子!” 九幽踉跄着爬起来一把擦掉嘴角的血痕,虽然他的灵魂在眼前男人神威的压迫下想要臣服,但他还是强撑着站起来,红瞳深邃如寰宇,凝重的同时又有些想笑。 “竟然是你!冷翊!” 天天……哦不,冷翊视二人于无物,低头看着惨兮兮的梅弄尘,垂下的浓密眼睫挡住眸中金光,神色复杂难辨。 屡屡金光从掌心溢出,蜿蜒游向地上浴血的人儿,将她紧紧包裹并轻轻托起,待看清她后背露出的脊骨,冷翊金瞳狠狠一缩,不知名的情绪在五脏六腑蔓延。 嗜血魔台几乎将她腐蚀成了骨头架子,若不是借启灵珠的生机,恐怕要命丧当场! 梅弄尘体内的启灵珠疯狂工作着,怎奈主银伤滴太重,它有些力不从心,嘤嘤嘤。 冷翊右手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腹轻轻一划,殷红的血混着浓郁的生机滴进梅弄尘微合的口中。 “主子,不可!” 巫蝻急切上前想要阻止,主子位尊体贵,怎可为了小小蝼蚁自损生机? 冷翊轻飘飘瞥他一眼,却让巫蝻冷得灵魂都在哆嗦,默默退下不敢再言语。 九幽见此冷笑着舒口气,他的徒儿没事了。 手里攥着魔丹,双眸冒绿光,兴奋地盯着十二根木桩上绑着的人,哈喇子快要掉地上。 美食!美食! “反正这些人已经活不了了,我吞了他们也不算违背与她的约定。” 一阵疾风刮过,快得都没人注意,木桩上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全部脑袋一歪,生机尽失。 嗝! 九幽舔着红唇满足地打着饱嗝,然后盯了嗜血魔台一眼,那赤裸裸的眼神激得魔台直哆嗦,吭哧一变,竟变成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少年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要心生爱怜,但九幽深知此物呆萌面皮下是怎样的黑心肠! 抬手为刃想要将他除去,那少年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噗通跪下,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魔尊大人!大侠!亲哥!主人!饶了我吧,从此以后我愿唯主人马首是瞻,愿意为主人毫无保留奉献我滴一切,包括我滴人,我滴菊花,嘤嘤嘤!” 看他没骨气嚎啕大哭的丑样,九幽嫌弃得眼角直抽,要是真动手杀了他,恐污了自己漂亮 干净的玉手。 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俯身抱起虚脱沉睡的凤狐,九幽眼里温柔得要掐出水来,这是……她的兽宠。 他记得它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的徒儿。 目光在被金光托起的梅弄尘身上扫了一圈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 胜天首府,倪家。 一间极大的黑灰格调的卧室,昏暗的大床上躺着的人突然坐起。 ‘哇’呕出一口浓血,红眼渐渐变成浑浊的黑白老眼,阴气森森。 “该死的,居然暴露了!不过……”老眼浮现毒辣寒光,“想找到我,做梦!” …… 环横山下,梅家。 梅弄尘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衣服破得勉强遮羞,到处凝着褐色血斑,但好在新肌已生,除了模样难看点,大碍是没有的。 天色开始泛白,星辰即将隐去,碧霄之上,有两人迎风而立。 一个红发红衣美眸流转媚态横生,一个墨发金袍倨傲冷酷睥睨苍生。 巫蝻与那魔台幻化的少年站在他们身后,巫蝻常年面瘫的脸上挂着愤怒。 “跟那淫贼还有什么好说的!依我看干脆趁他实力没恢复直接宰了得了,以报当年夺妻之仇!” 那小摸样,好像被人抢了媳妇似的。 九幽似有所感,突然回头似笑非笑盯他一眼,虽然现在残魂一缕修为大不如前,但曾经叱咤风云……额,为非作歹的气势还是有的,尤其是现在为了不在老情敌面前丢了份子,那架子端得是高高儿的。 巫蝻被他夹冰刀子的眼神刮得忍不住瑟缩一下,收回忿忿的目光。 九幽满意地看着有些胆怯的巫蝻,笑容有些荡漾。 冷翊蹙眉,有些不耐,长发在风中魔舞,“你叫我来何事?” 闻言,九幽倏然敛下所有表情,桃花眼直勾勾盯着他,似要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他心里去。 “为何她没有与你成亲?” 冷翊面无表情,声比白开水还淡。 “与你何干?” “呵呵!”九幽愉悦轻笑,是真心愉悦,原本并不确定她是否嫁与他人为妻,但现在确定了,他们真的没有成亲。 那么当年究竟发生何事让本该结为夫妻的二人没有成亲 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她在哪儿。 她被冰封在梵幽冰地,他与她相爱的地方。 他要恢复魔身!他要救出她! 冷翊心系这次下凡的的任务,血老已经将十二血煞练至六层,若是让他练至十二层,恐怕世上无人能与之抗衡,那后果不堪设想! 正想拂袖离去,一道声音定住他的脚步。 “天天!” 梅弄尘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家,小狐狸蜷缩在床边酣睡,天天却不见了! 想到那红色台子的厉害,心脏一缩,难道她没护好天天? 眼泪蓄满眼眶,急切呼唤,一声一声痛彻心扉。 “天天!” 听着一声比一声急促的悲呼,九幽双臂抱胸似笑非笑地睨着冷翊。 “她在叫你。” 冷翊沉着脸不说话,表情明显的不悦,但脚下却挪不动半寸。 巫蝻的也是一脸的焦急,主子的遭遇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不能再跟那个女人有瓜葛。 再说他们还有任务在身,哪有闲工夫陪个凡人过家家。 再再说主子身份尊贵得不能再尊贵,哪能给个凡人当儿子! 所以,快走快走快走! 但是没人听见他内心的碎碎念,在听到下方传来呕血的声音,冷翊冷哼一声嗖地变成七个月大的奶娃娃落到九幽怀里,意思不言而喻。 快抱本宝宝下去见妈咪! 九幽看着怀里光溜溜包着纸尿裤的臭脸金瞳奶包子,嘴角狠狠一抽,好想直接扔出去。 巫蝻眼一翻,口吐白沫厥倒在云头。 梅弄尘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如电影般回放着有关前世孩子的记忆,刚出生连块裹身布都没有,没喝过温热的白开水,没睡过柔软的小床,没穿过舒适的衣衫,没洗过香喷喷的澡……甚至没能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就以那样惨烈痛苦的方式离去。 “他会恨我吗?恨我将他生下来却没能好好养育。” “他会恨我吗?恨我明知道前路坎坷却硬撑着将他带到世上受一遭罪。” “他会恨我吗?恨我有眼无珠为他找了那样残忍无情的人做他父亲。” 纵然前世千般无奈万般不愿,但如今呢?她还是弄丢了天天,这该怪谁? “哈哈哈……” 温热的液体染红了视线,梅弄尘突然跪地昂首疯狂大笑,本就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又添两道血泪,看上去像极了疯了的女鬼。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九幽一回来便看见她这副癫狂的样子,骇了一跳,当即大喝:“徒儿!” 梅弄尘神智模糊,透过血光看着九幽从落地窗飞进来,又哭又笑地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 “师父,都死了!死了好啊!哈哈!死了好!死了就再也不受苦了!呜呜呜!” 九幽又气又急,“徒儿,你看,天天好好的,你看!” 说着将天天举到她鼻子底下,但梅弄尘此时已经陷入魔障,天天的离去彻底摧垮了她的意志,根本不看天天,兀自大哭大笑。 金光一闪,冷翊变回原身,照着梅弄尘后颈一击,她应声而倒。 冷翊伸手接住,准备交给九幽,没想到回身发现,九幽已退出十米开外。 见他脸色阴沉下来,九幽连忙开口道:“我徒儿身子这么脏,还麻烦殿下帮她洗个澡,男女授受不亲,我就不参与了,而且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也看见了,她离不开天天,所以还请殿下屈尊降贵顾惜一下我徒儿的爱子之情。” “对了……”将魔台少年拎过来,“这家伙就给我徒儿使唤,还请殿下帮忙调教一下,就这样,告辞!” 说完化身闪电‘咻’地不见了。 “徒儿徒儿原谅师父,为了除掉这个大情敌,为了顺利给你讨个师娘,就只有牺牲你了。” “不过我看那小子对你好像有点儿意思,长相人品身世也不错,要是你能降了他,以后他就得管我叫师父,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加油徒儿,为师看好你哟……” 九幽一脸荡漾地打着小算盘,殊不知将来有一天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冷翊的脸比锅底还黑,还要帮她洗澡? 低头睨着怀中脏兮兮的人儿,确实需要好好洗洗…… ------题外话------ 感谢所有收藏和追文的亲们,么个 ☆、0023:主子开窍 三十分钟后,天已大亮。 冷翊红着耳朵走出浴室将一个裹成粽子的物体丢床上,大手一挥,薄被‘唰’地将粽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张清新雅致的小脸。 抬起手放在梅弄尘天灵上,只要略施术法,便可抹消一切有关他的记忆,她便不再因失去天天而疯狂,他也不用继续扮演小奶包的角色。 一举两得,也是最好的结局。 金光从他掌心溢出,给梅弄尘苍白的脸上镀了一层金晕,她睫毛颤了颤,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沁出,冷翊像被烫了一般猛地缩回手,本就烦乱的心绪更加凌乱,暗咒一声:“该死!” 巫蝻与魔台少年立在他身后,不自主地瑟缩一下。 这是与生俱来对强者的敬畏。 冷翊回头瞥了眼少年,“巫蝻。” 要说好的仆从就是主人肚子里的蛔虫这句话落在巫蝻身上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冷翊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主子要他干什么。 不知打哪儿抽出一柄泛着森冷蓝光的宝剑架在少年白皙的脖颈,少年一脸惊恐僵着脖子后退两步,“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有……有后台的人!” 想到离开不久的九幽,应该……是后台吧? 巫蝻面瘫脸又犯了,冷哼一声,“少废话,走,带我去找血老。” 说着不顾少年嗷嗷咆哮,拎着他的衣领飞窗而走。 冷翊盘坐在榻榻米上一边梳理体内灵气,一边打发前来敲门的人。 直到下午两点,梅弄尘才嘤咛一声醒来。 她的意识恢复清明,双目空洞,呆呆望着天花板,眼泪吧嗒吧嗒打湿枕巾,天天不在了吧? 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一旁的小奶包不悦地蹙紧小眉毛。 这女人不会先往旁边看看再哭吗? 伸出柔嫩的小手拍拍她的脸,伊伊啊啊地哼哼,如果要翻译一下,内容大概如下: 哎!哎!本宝宝在这里! 梅弄尘先是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爪子,转头对上一张有些臭的脸,继而狂喜,奋力挣开身上的束缚,一把抱起天天香软的小身子,亲了一遍又一遍,眼泪口水糊他一脸。 天天难得的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而且脸色通红。 喂喂,能不能先穿上衣服再亲啊? 因为过于激动,梅弄尘挣开裹住她的大 浴巾之后没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直接将天天搂在胸前又亲又啃,那绵软的触感,加上之前在浴室一不小心看到的旖旎风光,让他喷出两条鼻血。 他现在好想厥过去算了! 叩叩叩—— “弄尘,你醒了吗?” 门外,梅亦儒一脸急色,都下午了,要不是每次来都能听到梅弄尘的声音他几乎要以为她做什么傻事了。 他不知道,那些声音只是冷翊施的幻听术。 终于在他千呼万唤中,门开了。 梅弄尘笑意盈盈,眉宇间是春日阳光般的明媚,哪还有之前的憔悴焦急? 梅亦儒一愣,在看到她怀中下巴倨傲扬起的小奶包,心头一震。 他的人在外地毯式寻找也没找出根毛来,现在惬意窝在弄尘怀里的娃娃怎么回事? 见他一脸疑惑,梅弄尘也不知如何解释,但她相信父亲不会追根究底,因为关于天天诡异的出现方式她相信那四名保镖早就招了。 父亲既然默许她留下天天,那便说明他看得开。 果然,在梅弄尘笑而不语的注视下,梅亦儒举白旗投降,算了,不问就不问,回来就好。 只是…… 那幕后之手还没找到,此事便没完。 梅亦儒交代一番便走了,梅弄尘想起钱妈的话。 梅欣尘。 …… 入夜,露水打湿万物,滋养万物。 梅欣尘躺在嫩黄色被褥中酣睡,月光透窗洒进来,给她的容颜镀上一层圣洁的银白,更衬得她五官精致如玉。 梅弄尘无声无息推门而入,看着月光下的粉颜,很难将这样一张天使般的容颜与前世那恶毒的嘴脸重叠在一起。 启灵珠兴致勃勃伸出一缕莹绿丝线刺入梅欣尘眉心,半响,悠悠收回。 “主银,探不出是不是她将符咒带进来的。” 梅弄尘有些愣,难道不是她?但启灵珠下一句话立马否定她这个想法。 “她有一小部分记忆被人抹消了,嗯……大概是昨天上午时候的记忆,还有前天晚上的……” 记忆抹消?记忆还可以抹消吗? “当然了,只要修为没你高,记忆任你消。”如果启灵珠有形,此刻必定是摇头晃脑的书生模样。 “原来如此。” 梅弄尘更加肯定此事与梅欣尘有关,只是……是谁让她拿的那些符咒又消了她的记忆? 那丑陋诡谲的老头儿是谁?竟能利用到梅欣尘头上。 他为什么偷走天天,还摆了那样恐怖的阵法?吞噬? 梅弄尘回到房间看着黑暗中天天朦胧不清的睡颜,如同误落人间的小小星辰,需要被人用心呵护。 那个老头从天天这里吞噬的是什么? 她有些懊恼,怪自己当时没有向师父问清楚,现在师父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又摸了摸小狐狸光滑柔软的毛,两次,小狐狸救她两次。 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它! 盘腿坐于床上,汲取启灵珠的灵气进行吐纳修炼,顺道练习一下初级控魂术,师父不在,也没人传授她其他术法,只好将学过的巩固一番。 她练得投入,自然没看见本该熟睡的奶包子此时陡然睁开双眸,浓密的睫毛下掩盖的是揉碎了的阳光。 摇身一变,墨发金袍的男子赫然杵立,他身形颀长,投下的阴影将梅弄尘完全笼罩进去,锦袍曳地,滑行出一地迤逦金光。 小小的房间因他磅礴的气势而微微颤抖,好像下一瞬便要承受不住一般爆裂开来。 “主子!” 一道身影自窗而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脸煞白的少年,冷翊冷视他一眼,而后大手一挥,宽大锦袖如雄鹰飞过,一层结界罩住梅弄尘,将同在一个屋里的四人隔成两个世界。 巫蝻脖颈不自觉缩了一下,不知为何他觉得主子变了,偷摸抬头看了主子一眼,正好看见主子温柔凝视梅弄尘的一瞬。 温柔?巫蝻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跳,主子从来都是目空无物的强大存在,对于女人更是懒得看一眼,就连当初凤格为主子选定的未婚妻主子都没好好看过人家,他敢用处男之身打赌,主子连自己未婚妻是圆是扁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白是黑都不知道! 而现在居然凝视着一个凡人,还温柔的! 难道明天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主子终于开窍了想女人了? 艾玛,越想越激动,要知道像主子这么大岁数还没碰过女人的在九重天仙界那简直是奇葩的存在,之前尊后还在担心自家儿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好了,主子思春了,尊后的担忧也就不存在了,他得赶紧将着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尊后! 巫蝻越想越荡漾,双颊迅速升起两抹可疑红霞,一双眼睛贼光兮兮,尽失往日高冷范儿。 冷翊一回眸便看见自己最得力的属下眼冒绿光盯着自己……的某处,目光灼热得好像要烧穿衣裤窥视内里的风貌,下意识捂裆,这货想干啥? 巫蝻咧着嘴傻笑,他好像看见仙界一片觥筹交错仙乐轰隆举界欢腾的沸腾场面,为了庆祝他们伟大的翊殿下男性荷尔蒙终于喷发啦! 这得振奋多少仙子们的芳心啊! 虽然仙妻只能有一个,但是仙妾可以无数呀,像主子这样强壮的体魄,夜御百女不是梦啊! “巫蝻!” 一声清冽的冷喝打断巫蝻的想入非非,回神便瞧见主子结冰覆雪的脸,眼神如冰凌直插他的眉心,激得他直哆嗦,扑通跪下。 “主子恕罪,我……我……”他怎么忘了主子是最不喜旁人随意揣测他的想法的,自己居然在主子面前yy起主子的私事,真该死! 冷翊倨傲的眼角微扬,下巴线条紧绷,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有话快说,说完就滚。” 巫蝻哆哆嗦嗦回禀了一天的排查结果,没能找到血老的下落,而那魔台少年也是血老半路劫来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线索到此貌似中断了,不过…… “血老吞噬主子神力的地点是我们卖出去的那块地,既然此地阴气甚重有利于他修炼邪术十二血煞,那他必定与买走那块地的人有关,毕竟我们当初将价格标到了绝大部分人都会望而却步的高度,完全超出了那块地本身的价值,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缘由,一般人不会买……”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但冷翊懂。 既然花了大价钱买了不值得的东西,一定不是一般的目的。 实时监视买主,一定能揪出血老。 “这次一定要揪出他,明白?” “是,属下明白。”刚想走,犹豫了下,指着魔台少年,“那他……” “留下吧。” 看到巫蝻走了,魔台少年眼泪鼻涕一起喷出来,哭得哇哇的。 今天他可是受老罪了,那个面瘫男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对他严刑逼问就算了,还差点毁了他如花似玉的脸。 要是这张脸毁了,以后还怎么撩妹? 而且他明白,眼前的男人才是他走出黑暗人生 的天梯。 将屁股撅到天上匍匐在地表忠心。 “主银,我亲耐滴主银,以后我就是你的奴你的凳,我愿为主银奉献我滴一切,包括我滴人,我滴菊花!” 冷翊眼角一抽。 “你这话好像对另一个人说过。” “嘎?” 魔台少年一脸懵懂,说过不能再说吗? 冷翊不理他,指着梅弄尘,“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你要听她使唤,还有,你要与她立生死奴契,从此以后不背叛她,否则,死。” ☆、0024:风二贝耳 “生死奴契?” 不,他才不要,立了生死奴契他这一辈子都要做她的奴隶,而且不能叛主,一旦叛主便立即死于非命。 “我不要!” 魔台少年立即将头摇成拨浪鼓,叮当乱响。 “不立生死奴契也行,那你现在就去死。” 声音清冷寡淡没有任何波澜,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但魔台少年却听出了无尽的杀意,他的灵魂在颤抖。 看到冷翊玉竹般清透的指尖凝出一点金光,其中蕴含着摧天灭地的力量,恐怕只要沾到一点,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骨气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性命故,两者皆可抛! 魔台少年眼含泪花挂着鼻涕抽抽嗒嗒取出心头血与梅弄尘立了生死奴契,此后他便生是她的人了死是她的鬼了。 啊……自由与骨气,拜拜! 发生的这些压迫与被压迫的事梅弄尘不清楚,她只知道从吐纳修炼中醒来已经天亮,身边突然多出个暴雨打梨花般孱弱漂亮的少年,口口声声唤她主人姐姐愿意为她奉献菊花。 从他抽噎的话语中得知师父是有事离开,而他……居然是当初蚀她皮肉喝她血的诡谲红台! 看着少年可卖萌可打滚可攻可受的小摸样,她怎么都无法将他与那凶残的台子联系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贝……贝……” “你叫贝贝?”梅弄尘皱着眉有些嫌弃,好娘气的名字。 “不是啦!”少年一蹦三丈高,扭着小蛮腰,“人家叫……贝……耳!” 贝耳?梅弄尘摸着下巴咀嚼了一下,还行吧。 “你除了喝人血还有什么看家本领?”冷眼睨着贝耳,这货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关键时刻不会还指着自己护着吧? 见她鄙视轻蔑的表情,叔可忍婶儿也不可忍! 于是贝耳花了十分钟时间向她展示了自己无比强横的技能——色诱! 梅弄尘喷出一口老血险些厥过去,被雷得外焦里嫩。 不再纠结贝耳有什么高端技能,只求出门别给她丢人就行。 然而事实证明,只要贝耳在一天,她就甭想要脸。 当梅弄尘抱着天天领着贝耳出现在客厅,梅亦儒只觉得自己心脏承受力又一次爆刷新高度,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过相比其他将下巴掉在地上吧嗒乱响的人来讲他真的很淡定了。 这漂亮少年……哪儿来的? 还是从楼上下来的,难道…… 众人目光一致扫向梅弄尘,难道大小姐老牛……咳咳,吃嫩草? 贝耳不管别人要将他灼出洞的炙热目光,扭着小翘臀,松了松衣领,搔首弄姿媚眼乱飞。 “大家好,我叫贝耳,宝贝的贝,耳朵的耳,我是主人最忠心的奴仆,我的灵魂与肉体都是主人的,以后同在屋檐下,还望多多关照……啊!” 话没说完被一脚踹飞,梅弄尘雅致的小脸通红,耳根发烫,她从没觉得如此丢脸过! 干笑几声,“钱妈,小白小黑,你们好好照顾天天啊,要寸步不离知道吗?” 说完将天天塞进钱妈怀里一溜烟跑了,比兔子还快。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 果然……老牛吃嫩草了么? …… 夏风越来越热,暑假即将来临。 帝都大学校园里弥漫着的花香中夹杂一丝紧张之感。 “要考试了,别挂科啊!阿弥陀佛!” 这估计是大多数人的心声。 梅弄尘下了课随人群流出教学楼,虽然要考的内容她早已知晓在心,但还是来听欧阳教授字不正腔不圆的授课,只想着,再感受一次青春的馈赠。 当然,贝耳的出现给这有些闷热的时节添了一股子凉气,飕飕直吹得人心神荡漾。 他的自来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仗着人美嘴甜将一干高材生当移动血库,聊得那叫一个欢快,喝得那叫一个滋润。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邪术,每个与他有过‘亲切交谈’的人无一不是红润着脸来惨白着脸走,偏偏还没人察觉,与他勾肩搭背乐此不疲,兄弟姐妹叫得热情。 要不是梅弄尘暗中踹了几脚,估计这些人变成干尸都不够他喝的。 出了教学楼,梅弄尘不动声色跟他保持了两米以上距离。 “姐姐。” 她正埋头走路,一道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的声音传来,因为刻意压着内心的欣喜,所以声音有些黯哑。 梅弄尘步伐一顿,抬头循声看去。 路边银杏树下,迎风立着一位清秀的少年,十五岁的年纪,本该青涩稚嫩,但是他的双眼深邃如 黑夜,从中乍泄的,是过早的成熟与桀骜。 此刻,少年挺直略显消瘦的脊背,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忐忑与期待。 见梅弄尘有些怔愣的表情,他更加不安。 “姐姐,我……” “风二。”梅弄尘打断他,走过去拂去他肩头的蝶形银杏叶,抬眸凝视着他幽黑的眸。 “以后别穿这么老气的衣服,你才十五,本该鲜亮,也别喷这样浓的香水,不适合你。” 见他眸光渐渐暗淡,梅弄尘暗叹一口气。 “我喜欢你本来的模样,像清亮剔透的玉珠,你现在打扮成这样,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在她银铃般的笑声里,叫风二的少年眸光灿若星辰,梅弄尘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他产生了多深远的影响,很多年以后,帝都商界新晋枭雄疯狂热爱所有鲜亮如玉的服饰,只因多年前有人说,喜欢他清透如玉的模样。 风二的嘴角绽开一抹笑,瞬间如星光降落,引来一阵阵侧目,那架势,丝毫不输风骚贝耳。 “姐姐。”风二从裤兜儿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我这些天跟踪……你母亲得来的,希望对你有用。” 原来那天梅弄尘在吴城的摄像机里看到宋芙蓉与牧寒兮在一起的照片,便让风二偷偷跟踪。 梅弄尘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手,想必得到此物一定不易,伤口有划伤也有擦伤,有的已结痂有的还没有。 她突然有些心疼,想起伊始,她不过是给了他一些对自己来说多余的东西,却换来他这样倾心相待,伤口向上延续,直到消失在衣衫里,不用看也知道,被衣衫遮盖的地方,是怎样凄惨的模样。 抬手给他一个爆栗,眸中泛起水光,“以后做任何事都要小心些,不要把自己整得这么可怜!” 风二被她眸中的光泽一刺,顿时手足无措,心中被火灼烧一般难受。 “我,我知道了,姐姐,你……你别这样。” 梅弄尘嗔他一眼,“跟我来。” 两人行至无人处,梅弄尘忽然捉住风二的手,缕缕生机向他涌去,他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风二惊得嘴巴塞下一颗蛋,差点‘啊’一声叫出来。 良久,梅弄尘满意地看着风二光滑如新的肌肤,开心地拍了拍手,“好了!” 而风二的眼神更加幽深,夏风吹过树林带起一阵琳琅细响,不知名的花香在空气 中弥漫。 “姐姐,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看着他眼底的担忧,梅弄尘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很豪气地拍着他的肩膀。 “放心,没人知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风二听后目光灼灼,正想说话,一道声音很不识时务地响起。 “主人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害我好找!” 贝耳扭着小翘臀一路跑来,满面酡红直打饱嗝,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尤其耀眼。 他一过来便挽上梅弄尘的胳膊,那叫一个自然顺溜,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风二的脸立马黑沉黑沉的,有股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哎,这位叔叔是谁呀主人姐姐?” 像是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场,贝耳瞪着懵懂无辜单纯的大眼睛好奇发问。 叔……叔叔? ☆、0025:仙女杀招 梅弄尘哑然,要不是骚包启灵珠告诉她贝耳内心‘独占主人姐姐’的变态想法,她几乎要以为他真的没看出风二的容颜比他还要稚嫩。 不理会二人之间的电闪雷鸣,她摇着头径直离开。 贝耳紧紧粘着她,风二见了又是嫉妒又是羡慕,但他根本不敢像贝耳那样,只得憋屈地跟在后面。贝耳得意洋洋,尾巴翘上天。 出了校门,梅弄尘与风二告别,带着贝耳上了早就候在门口的车,在风二幽深如潭的注视中离去。 梅弄尘暗叹,启灵珠骚包的声音还在脑海回荡,“少年喜欢你哦,少年为你喷香水,为你扮成熟,郎为己悦者容~啊!郎为己悦者容!” 回想起前世风二对自己的维护,梅弄尘叹了又叹。 突然,一道刺眼强光闪过。 吱—— 尖刺的刹车声刺痛梅弄尘耳膜,她一头撞在前排椅背上,内心哀嚎:为毛?为毛老天总跟她的车过不去,重生回来这段时间已经毁了两辆,难道第三辆也不放过? “大小姐没事吧?”司机声音有些颤抖,听说大小姐克车,本来不信,如今看来是真的嘤嘤嘤。 梅弄尘揉着撞痛的脑门摇摇头,“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一个美丽的女子落入众人视线,只见她气质空灵出凡尘,眉目如画肤赛雪。 司机惊艳得眼珠子快要滚出眼眶,口水横流。 而梅弄尘不知为何感觉到迫在眉睫的危机,丹田内启灵珠瑟瑟发抖,就像当初面对血老一样,连一直对着车窗自恋的贝耳也一脸惧色,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躲在她身后。 那女子是修仙者,而且修为远在梅弄尘之上! “是你?”疑问的声调,肯定的语气。女子站在车前,透过重重阻碍直视梅弄尘,声音像从云端传来,虚幻而不真切,她掌心朝上对着梅弄尘勾了勾手。 梅弄尘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处云雾里,全身失重,血气上涌。莫约十秒钟后,重新落地,却发现身在一处山巅之上,身后是万丈悬崖。 她爬起来,吃惊地看着眼前漂浮在半空的女子,女子身上的白衣如同云雾织就,梦幻飘渺,裙摆层层撒开形同游曳的水母,头顶盘着飞天髻坠着玉色流苏,腰间丝带翻飞,活脱脱就是仙女的模样。 压下心中的震惊,梅弄尘警惕地盯着她,总觉得没有好事等着自己。 “ 你是谁?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梅弄尘问道。 女子不说话,淡而危险地凝视着梅弄尘,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疯狂而执着的心。 她痴恋翊殿下五千年,以前有姑姑挡路,姑姑是凤格选中的翊殿下的命定之妻,她不得不隐藏自己的痴心,后来姑姑与恶魔相恋,封印自己下落不明,天知道她有多么窃喜! 翊殿下冷情冷性,从不正眼看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她安慰自己,还有机会,他对人向来如此无需介怀,可是…… 打量着脚下的女人,清秀淡雅的五官,算不上漂亮,比之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那气质,风华无双,给人强烈的威胁感。 她无意中偷听到尊后与巫蝻的对话,知道翊殿下居然对凡间粗鄙的凡女青眼相看。 “这怎么可以?就算翊殿下要动情,那也必须是我!” “除去她!”心底有个声音疯狂咆哮:“除去她!” 梅弄尘仰面看着杀气越来越重的女子,寒意涌上心头,绝望的死气蔓延开来。 天呐!她什么时候得罪了仙人? “你究竟是谁?为何想要杀我?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 不过,就算身处险境,梅弄尘还是保持了一贯的冷淡,不管内心多蛋疼,但输人不输阵,如果对方发狠要杀她,即使跪下求饶也无济于事,那还不如死得体面些。 仙女微微诧异,她刻意散发威压,若是一般人,此刻必定双膝跪地不敢爬起来,但这个女人却处之泰然! 心中杀意更加浓烈,她觉得此女也许真有什么让翊殿下另眼相看的本事。 唰! 三根筷子长的银针出现在她的手中。 “就算自损三个等级修为,我也要杀了她,大不了再花千年时间修炼回来。” 心里这样想,手上一刻不顿,三根银针‘嗖’分别射向梅弄尘眉心、心窝、丹田。 梅弄尘虽然早预料她会动手,但没想道出手这样快,连个号子都不打! 一张灵气凝成的盾倏然挡在身前,但实力悬殊太大,那张灵气盾‘咔嚓’应声而碎,银针极速刺向梅弄尘,一路带起狂风,顿都没顿一下。 噗!噗!噗! 三声硬物刺入皮肉的声音,梅弄尘摔在旁边石头上,呆呆地看着将她推开鲜血狂飙倒地抽搐的贝耳,愤怒的火焰喷出眼眶。 “贝耳!” 仙女略微诧异。 她不是诧异贝耳的出现,而是没想到梅弄尘居然是修仙者。 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凝元后期修为,而自己出生仙界神族大家,先天条件优越资源丰厚,也用了百年时间才突破凝元期。这个凡女居然如此仙途不凡! 心中警铃大作,此女必杀! 意念一动,身后仙风乍起,吹得她衣袂腾飞,发如章鱼触手,灵气凝成无数银针,针尖对着梅弄尘,密密麻麻相当壮观骇人。 不给梅弄尘任何反应的时间,银针如暴雨刹那呼啸而至,快得梅弄尘想闭眼都来不及。 刺痛感从肌肤传来,梅弄尘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一刻已经出窍。 忽然—— 咻! 一道金光风驰电掣而来,银针快,它更快! 在银针穿透梅弄尘身体的前一瞬,金光如同刀切面般轻松打散密集的银针,银针化为一阵仙风拂面而去。 下一瞬,一道金色人影巨峰般横在梅弄尘与那女子之间,宛若救世主。 梅弄尘汗如雨下,心有余悸,恨意填满胸腔。 因为自己实力不济,梅欣尘与倪恒便可以肆意折辱她,叫巫蝻的男人可以一剑杀了她,现在这从未见过的仙女也可以不问缘由决定她的生死! 看着不知是死是活的贝耳,恨!待他日登峰造极,定要让今日所有欺她之人下阿鼻地狱! 抬头看向眼前伟岸挺拔的身影,金色长袍与墨色长发正缓缓飘落,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梅弄尘已经没力气去管眼前二人怪异的服饰与发型,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本以为那二人要撕逼好一会,没想到刚刚冰冷高傲的仙女突然从空中狼狈跌落,匍匐跪地抖如筛糠,梅弄尘秀眉紧蹙。 他是何人?居然能让高高在上仙力莫测的仙女害怕成这样。 “滚。” 金袍男子清冷寡淡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澜,没有多余的字,却让脑门触地的仙女抖得更剧烈,不敢抬头不敢说话,连眼中不悦的情绪都不敢有,强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主子。” 一道黑影闪出立在金袍男子跟前,低垂着头,梅弄尘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他身上的黑色西装让她安心了些,不然她要以为自己穿越了。 梅弄尘 爬起来先查看贝耳的伤势,银针穿体而过,留下三个血淋淋的肉洞,好在没伤及要害,留口气在,她一边给他输送生机,一边回头向金袍男子道谢。 嘶! 此时,金袍君与黑西装君正看着她,她一回头,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是他们! ------题外话------ 啊……所有收藏的亲们都是萌萌哒!挨个么一遍,谢谢 ☆、0026:耍流氓? 金袍男子面如白玉,剑眉斜飞入鬓,唇如樱花,墨发在风中狂舞衣袍猎猎,气如君临天下尊贵非凡,势如巍巍巨山高不可攀。 在他面前,任何人都渺小如尘脆弱如沙。 梅弄尘张口结舌,一开始心底涌现的仰止之感瞬间被打得稀碎,耳根渐渐发烫,他……他……他…… 裸体男! 这不是不小心被她看光光的光腚男吗?再朝旁边仔细看去,果然—— 巫蝻! 梅弄尘一扫羞赧,勃然大怒,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光腚君救了她,不管什么原因,她理应感谢;巫蝻杀了她,此仇必报,但不是现在,现在的自己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碾压的。 对于情仇,她分得很清楚,不会因为巫蝻杀过她而迁怒光腚君,也不会因为光腚君的救命之恩而放过巫蝻。 不过,看二人的样子,显然没有认出自己来。恐怕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被杀死的自己还能活过来吧? “谢谢!” 声音比冷翊的声音还要清冷寡淡,喜怒不辨,在外人听来未免太敷衍。 巫蝻不悦,主子当时正在调息,一察觉她有危险便不顾一切飞身来救,速度快得他在后面连个影子都追不上,没想到这女人这么不识好歹! 在他看来,能得主子相护的女人就算不以身相许也要感激涕零才对。况且主子第一次出手相护一个女人居然就得到这么轻飘飘的一声谢谢,还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谢谢,岂有此理! 还有,她刚刚一瞬间要发怒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正要呵斥两句,冷翊轻飘飘睨他一眼,巫蝻立马颔首闭嘴。 冷翊凝视着梅弄尘,淡漠的表情下是无人察觉的紧张,若刚刚再迟一秒,梅弄尘便要消逝于天地。 一想到她可能死于非命,冷翊的脸色微白,身体更是紧绷如花岗岩,心里躁得抓狂。 该死的女人真能惹事! 他不知道此事是他自己不小心引来的桃花债,梅弄尘完全是躺枪的悲催人物。 “不必客气。” 独具磁性的嗓音有些愠怒,狭长的眸中带着些微的责备。 巫蝻诧异地看着自家主子,他从没在主子的脸上看过冷漠以外的表情。 梅弄尘不善地瞅一眼巫蝻,一剑穿腹之痛永生不能忘! 而后看向冷翊,“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可是与那仙女相熟?”她为何那般怕你?当然,最后一句她没问出来。 冷翊眸光微闪,樱花般的红唇轻启,“冷翊。” “至于刚刚那人……”他认真想了一下,如实回答,“不认识。” 他确实不知道那仙女是谁,只知道她身上有朱雀族人的气息,相必来自九重天仙界。 一旁的巫蝻心中默默替那仙女默哀:你千方百计接近殿下,可殿下连你根毛都没记住! “主子,那是朱雀族族长的孙女云白芷,以前常在尊后宫中见到,您……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 “云白芷?”梅弄尘脸色难看,“我从未见过她,她为何要杀我?”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招来仙女的毒杀。 巫蝻突然心头一跳,想起昨天向尊后汇报的事,难道是因为主子? 冷翊突然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带着洞察一切犀利,让他脊背发凉。 “哎,这是哪儿?” 一道稚嫩的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只见满身是血的贝耳一跃而起,警惕地四下打量,他记得那个强大的仙女一指点昏他,然后就什么知觉都没了,现在这是哪里? 看到一脸欣喜的梅弄尘他扭着小腰就要黏上去,又瞥见负手而立的冷翊,瑟缩了一下如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来。 这一低头,瞧见自己身上浴血的情况顿时嗷嗷大叫。 “啊!天呐!哪个王八蛋趁我昏厥对我下手?伤了我如玉美肌影响我撩妹付得起责任吗?” 说着开始掀衣服脱裤子查看,还恬不知耻地扭着大白屁股查看自己翘臀有无受伤。 梅弄尘干咳着撇过头,冷翊的眼神蓦然阴沉,心中有团火窜起,烧得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却克制不住。 锦袖一挥,一团云雾遮住贝耳外泄的春光。 巫蝻更加诧异,主子这是…… 梅弄尘回过头,雅致的眸中盛满疑惑。 “贝耳,刚刚你为我挡下三根致命银针,你不记得?” 贝耳正在穿裤子的手一顿,挡针?下意识抬头看向冷翊,冷翊那双被浓密睫毛掩盖的眼眸根本没有看向他,却奇异地让他如坐针毡。 这是生死奴契的约束,主人面临生死危机,无论奴隶身在何处、处于何种 状态之下,身体都会自发为主人挡下一切致命攻击。 贝耳欲哭无泪,他的处男之身还没破,很惜命的好不好?嘤嘤嘤! 不过很奇怪,血流这么多,怎么连个伤都找不见? 大眼睛噙着泪花,抽嗒着攀上梅弄尘的胳膊,如同受伤的小白兔一样可怜,“主人姐姐,人家好疼。” 生死奴契? 梅弄尘通过启灵珠将贝耳的心思知晓在心,何为生死奴契? 不过,她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结,因为她发现此处全都是山头,重峦叠嶂延绵不绝。 这里不是帝都,帝都没有如此规模巨大的峰群。 收回目光看向冷翊,还没开口,对方像是知她所想。 “我可以带你回去。” 话音刚落,也不等她反应,上前揽住梅弄尘的纤腰,腾云驾雾而起。 梅弄尘惊奇地瞪圆眸子,这种凭空而飞的感觉比振翅而飞更加奇妙,山川河流在自己脚下极速退去,白云渺渺萦绕身边,给她羽化而登仙的错觉。 冷翊的身形极高,梅弄尘侧头只能看见他衣襟处腾飞的银线巨龙,仰起头,这么近的距离都不能看清他眸中的光泽,卷长的睫毛遮住了一切,只隐隐泻出几缕金光。 他脸部的线条像艺术大家精心描绘一般,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流畅。 矜贵优雅又霸气张扬,是可与九幽相媲又完全不同的俊美,九幽妖冶妩媚,而冷翊冷酷霸气。 不知怎地,梅弄尘突然又想起他的裸体,‘嗡’地一声小脸通红。 在她甩着脑袋想甩去一脑子邪恶画面时,冷翊停了下来。 他们落在梅家后花园里,幸好此时正是换岗时间,没有保镖在此,不然定要被二人的出场方式给吓住。 梅弄尘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发现冷翊铁臂如钳,紧紧箍在她的腰上。 两人身体亲密无间,梅弄尘身上不断有奇异的清香传入冷翊鼻端,令他心神荡漾,又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绵软触感,让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帮她洗澡时‘不小心’看见的玉体,小腹有团火在燃烧,手臂下意识紧了又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浇灭那簇火。 梅弄尘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愠怒,这人不会借恩耍流氓吧? 用力挣脱,却发现自己与他力量悬殊太大,挣了半天腰间的胳膊愣是纹丝未动,梅弄尘怒了。 丫的真以为救了她就能为所欲为? “冷翊!”天籁般的声音此刻冰冷如霜,带着薄薄的愤怒,梅弄尘瞪着他,“放……” ‘手’字还未出口,冷翊咻地不见了。 梅弄尘呆了呆,丫的跑的也忒快了! “主人姐姐。”贝耳揉着摔疼的屁股贴过来,“你被调戏啦!” “别胡说!” “我都看见了,他摸你腰!” “还蹭你胸!” “闭嘴!” …… 九重天仙界,一处鹤鸣蝶飞,翠松碧水,仙雾袅袅之所,一个白纱仙裙的美丽女子赫然凭空出现,她的双肩还在微微颤抖,只是她双手指甲掐出的血痕暴露了内心的不甘与忿恨。 她从没见过翊殿下生气的样子,虽然寻常也是这副冷酷的模样,但今日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杀念。 是因为那个凡间女子? 若真如此,就算拼尽一切也要除掉她! 伸手一招,一条七彩斑斓的小蛇出现在她手腕上,玉手点一下蛇头,一道意念没入其中,而后将它抛向凡间。 仙界斑斓蛇之毒,无人可以抵挡亦无法可解…… …… 梅家别墅屋顶,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巫蝻,今天的事你有什么话说?朱雀族云白芷为何要杀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凡人?” 巫蝻在冷翊的注视下汗水沿着脸颊顺流,嗫嚅着开口。 “我……我……” “算了。”冷翊不耐地一甩衣袖,“记住谁才是你的主子,若再有下次,就去那个人身边吧。” 巫蝻闻言如五雷轰顶,噗通跪下,膝盖砸在水泥台上发出让人闻之肉疼的闷声。 他匍匐在冷翊脚下飙泪。 “主子,绝没有下次!若是有,我愿引体自爆!” 冷翊睨着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钱妈,我的天天小宝贝呢?” 一道愉悦又温柔的女音传来,冷翊咻地又不见了。 ☆、0027:画中绝色 巫蝻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这是殿下第一次生气,虽然没有暴雨雷霆般的愤怒与处罚,却让他打心底里恐惧、战栗。 …… 时间过得很快,在梅弄尘对着天天啃屁股啃脸中暑假晃晃悠悠来临。 梅弄尘完全没注意每当她对着天天又亲又啃时,贝耳那张欲言又止憋通红的脸是多么扭曲。 虽然没怎么上课,但梅弄尘考出的成绩让所有教授导师都无话可说,系里第一。 这两天梅弄尘都在琢磨地下室的事,父亲在里面待了一个星期还不出来。 前世,梅欣尘就将她囚在那个父亲严密守护的地方直到惨死。 她很好奇,那里究竟有什么让父亲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而且每个月都要进去住几天。 前世她也好奇,但从不敢违背父意,现在嘛……她决定去看看! 窗外的知了扯直了嗓子嚎叫:热死了——热死了—— 烈阳当空,拼命散发最毒的光芒炙烤人间,大地像被放入蒸笼的饽饽,热得万物皆要膨胀,绿色植被蔫蔫地耷拉着叶,户外的活物躲在阴凉处吐舌粗喘,户内的人们呼呼吹着空调或风扇。 梅家别墅外站岗的保镖们被晒得皮肤黑红,汗水直流,但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俨然训练有素堪比士兵。 别墅内的佣人们或安静忙碌或垂手而立静候传唤。 宋芙蓉去了美容院,梅欣尘……大概约会去了吧?她近期与倪恒接触密切…… 梅弄尘心中讥笑,果然狼狈又要为奸了。 也许前世他们早就船舱暗度,只是自己太笨不知道罢了。 思量间,梅弄尘来到地下室入口,入口处的铁门森严庄重,仿佛一道悠远的历史鸿沟,将门里门外隔成两个世界。 两名黑衣保镖负手叉腿挺直杵立,身上散发闲人勿近的凌厉气息,双眼锐利如鹰,很不客气地盯着不速之客。 梅弄尘面色凝重严肃,在二人跟前站立,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洁白贝齿,蛾眉螓首眼睫弯弯,刹那间万花齐放芳香扑面,两名保镖微微愣住。 就是现在! 梅弄尘天灵处迅速探出两根控魂丝,瞬间直插二人天灵盖,二人齐齐失魂。 “让开。” 冰冷的声音,两名保镖如听话的机器般乖乖退至一边。 梅弄尘越过他们,欲推门而入,手还没碰到门把,梅亦儒的声音传来。 “你还是来了。”顿了顿,又道:“进来吧。”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透着倦怠和隐隐的痛楚。 梅弄尘举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推门进去,将门带上。 在她关上门的瞬间,门口处于呆滞状态的保镖突然一激灵,而后茫然四顾。 “刚刚大小姐好像来过。” “来过?” “应该……来过吧?。” 梅弄尘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满室水墨画,墙上挂着的,地上铺着的,天花板垂吊的,全部都是同一个女人,浅笑低吟、回眸百媚、或翩跹起舞或凭栏而卧、或忧伤或明媚……统统绝色倾城风华绝代。 只是……画中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给她无比浓烈的熟悉感。 “父亲?”梅弄尘怔怔地用目光描绘女子的轮廓五官,“这些画……都是您画的?” 她从不曾知晓父亲居然善画,看这一笔一墨,处处透着大家之风。 梅亦儒执笔的手一顿,背影微驼,沧桑得像从历史的河流中逆流而来的本该被尘封的人,梅弄尘愕然发现,他的耳后,有几根如雪银丝。 窗外的知了高昂的尖叫破过重重阻碍传来,地下室阴冷得连知了的叫声都被浸染了几分凉意。 梅弄尘在地下室待了整个午后,直到夕阳西沉,才步履蹒跚回到自己卧室。 天天安静地坐在窗前的榻榻米上,见她回来,清锐的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与不悦,如果可以说话,他一定会说:“死哪儿去了?让本尊独守空房!” 梅弄尘已经习惯他的黑炭脸,亲了亲他的额头。 天天水晶般的耳朵泛起红晕,好似桃花一朵,将脸往梅弄尘胸上蹭了又蹭,原本清冷的金眸中现在是一池的春水荡漾。 若巫蝻在此定要惊得戳瞎双目,这还是他那个清冷淡然的主子不? 梅弄尘未察觉天天的异样,满脑子都是疑问:画中女子是谁? 一下午,父亲只说了一句:“你要记住她。” 然后一人执笔点墨,一人凝眸看画,干耗了半天。 “看父亲对画中女子珍视的态度,又让我记住她,难道她是我母亲吗?如果真是我母亲,父亲又那么在意她,为什么最后又娶了宋芙蓉?” 梅弄尘想得头大,蛾眉拧成麻花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主人姐姐!” 一声娇呼,贝耳飞窗而入,满面绯红打着饱嗝,不用问,又做蚊子去了。 他美眸皓齿笑容灿烂,扭着小蛮腰就要缠上梅弄尘,冷翊眼一瞪,唰唰射着冷刀子,贝耳脖颈缩了缩,规规矩矩站好。 “姐姐,你说小孩儿烤着好吃吗?”贝耳一脸真挚懵懂,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的是多么让人心颤胆寒的话。 梅弄尘蹂躏天天肥脸的手愕然顿住,心底掀起万丈狂澜,眸中火焰喷发,疼痛从骨髓向全身每个细胞进发。 烤?孩子? 双目死死盯着贝耳,怨恨与杀气像硫酸一般腐蚀贝耳的小心肝。 贝耳抱胸惊恐地后退两步,转目看向冷翊,后者也是紧张而殷切地盯着他,仿佛他要是不说出个子卯寅丑来就要像拍蚊子一样拍扁他。 贝耳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整个人如受了惊的小鹿般不安。 “我昨天晚……晚上,在一间破房子里看见有……有人烤小孩,就……就随口问问。” 嗡—— 梅弄尘只觉脑际像核弹爆炸般疼痛欲裂,她仿佛又闻到那日地下室焦糊的刺鼻气味,心中狂澜一阵高过一阵,轰隆巨响。 她摇摇欲坠,冷汗瞬间浸湿脊背。趔趄着上前揪住贝耳衣领,形容癫狂。 “带我去,快!带我去!” “钱妈!”梅弄尘拎着贝耳打开门边跑边喊,“钱妈,你照顾好天天,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钱妈:“哎?大小姐,天都黑了你去哪儿呀!” 话音未落,梅弄尘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被毒日炙烤过的土地,此刻正把白天积攒的热量往外蒸发,空气闷热无比。 一轮皓月照当空,给万物镀上一层圣洁的光晕。 两道人影站在窗前遥望远去的梅弄尘,其中一人对着手机轻启红唇:“她出去了。” 放下手机,宋芙蓉与梅欣尘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狠戾。 “希望那个贱人不要再回来了!” …… 冷翊瞥一眼晕倒在地的钱妈,转身追逐梅弄尘而去,他觉得贝耳所见必是血老的手笔。 没想到他的人翻天覆地找人,那人却他们的 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幺蛾子,他的人居然毫无察觉! 必须要赶紧抓住血老,阻止他修炼邪法,还要寻回那物。 对着虚空某方向弹出一缕金光,然后紧紧吊在梅弄尘身后。 …… 梅弄尘在贝耳的带领下将车飙到极致,什么时候她要能御空而行就好了,从天走,比从地走要快。 她心焦情躁,没发现后面跟着两辆灰色面包车…… 开车来到郊外一出废墟之地,此处杂草丛生,废弃的屋舍在夜幕下显得十分寂静苍凉。与不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处极致天堂,一处破败地狱。 梅弄尘穿梭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如锯的利叶不时割伤她的肌肤,但在启灵珠的治愈下迅速愈合,只余道道血痕。 贝耳目光扫向她正在愈合的伤口,眸光微微一闪,如利刃的森冷寒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的邪笑。 梅弄尘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周围的环境上,不曾注意贝耳这微末的异常。 行至一处塌了半边梁的破屋前,贝耳顿住,伸手一指。 “就是在这里看到的。” 一路上梅弄尘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又想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顺着贝耳手指的方向看去,借着月色依稀能看见腐朽的木门斜斜耷拉在门框上,铁质拉环锈迹斑驳,门上的对联在长久的雨水冲刷中只留下淡淡的胶痕,丝丝焦糊的刺鼻气味从门缝中渗出。 梅弄尘遥想起临死前的那一幕,血气在胃中翻腾,腥甜涌上喉咙。 手指微微颤抖,脸色惨白,抬手攀上斑驳的铁环,欲将门推开。 突然,眼角余光所及处,瞥见月色将二人拉得长长的黑影,顿时睚呲欲裂! ------题外话------ 所有收藏的美妞们给了我很大的动力,群么一个 ☆、0028:计中藏计 杂草为幕,梅弄尘与贝耳的身影投射在草幕之上,一瞥间,本该恭顺纤巧的少年此刻长发丈余飞如厉鬼,五指躬成利爪对着她的后腰抓来! 梅弄尘心惊万分,在脑子作出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往左边一闪,堪堪避过偷袭。 她一回首,便见贝耳双目浑浊赤红透着鬼气,十指成勾,身形扭曲缩小骨头咔咔作响,皮肤萎缩如迅速风干的橘皮,丑陋瘆人。 这哪里是贝耳,他是那个诡谲小老头儿! 阴风阵阵割肤,阴气森森蚀骨。 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贝耳爱吸血,他要去的往往是人群熙攘的繁华热闹地段,而不会跑到这人迹罕至荒无人息之地,既不会来,他又如何窥见有关孩子的恐怖事件? 还有,正值盛夏之夜,此处为何没有虫鸣?安静得仿佛无声世界。 来不及想明白其中蹊跷,血老口吐长舌,腥臭扑鼻,卷住梅弄尘脖颈向上一提,伸出勾爪向她丹田抓来! 梅弄尘只觉头昏脑涨呼吸困难,双手抓住缠绕脖间的滑腻长舌欲将其扯下来,怎奈那舌头滑得握都握不住,又见血老那闪着阴光的尖爪抓向她的腹部,心中巨骇,若被抓中岂不是要肠穿肚烂? 启灵珠亦察觉到危险突降,嗷嗷大叫:“主银救我!” 这一切发生于刹那之间,待冷翊随后而来,梅弄尘已处于生死危机之中! 冷翊金瞳紧缩,怒从心起,痛从骨生,一道金色掌风排山倒海般爆射而出袭向血老,身影如风瞬间呼啸至梅弄尘跟前,徒手掐断血老长舌,随即拍出一掌打在血老胸口。 噗! 血老连遭重击,吐着血向后倒去。 “咳咳……” 梅弄尘一边惊诧地看着带着她后退一米的俊挺男子,一边摸着脖子咳嗽。 他怎么在此? 不过下一瞬,她便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因为她看到以她与冷翊所在之处为中心,四面骤然升起色泽黑得怪异的巨网,将她与冷翊兜在中间向上吊起。 二人如同渔夫网内的可怜小鱼儿。 而让她眼眸剧烈紧缩的是,她看见黑网触碰过的杂草全部瞬间化为齑粉飘散。 若是触及人体,不知将会如何? 她冷眸微眯,不客气地往冷翊的怀里缩了缩,她不是矫情,而是那黑网给她无比强烈的恐惧感,身边的人变成了 她此刻唯一的避险港湾。 送上门的肉盾,不用白不用! 况且,他那天把仙女都吓得从空中摔落,应该是厉害的人物吧?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微小动作,冷翊紧绷的唇角勾起浅笑,冷厉的眸底漾起一圈又一圈波纹,如同轻盈的柳叶飘然落入平静的湖面荡起的水纹,手臂也不自觉紧了紧。 吐血倒地的血老咧着干瘪的大嘴邪笑,脸上橘皮干一样的皮肤挤成一堆,猩红浑浊的鬼眼闪动着阴谋得逞的得意。 他右手食指白光一闪。 轰隆—— 咻! 一声爆破巨响之后漫天烟雾弥漫开来,那扇破败门缝寒光一闪,一支箭矢射出直奔冷翊的位置,势如破竹! 引蛇出洞,下手偷袭,黑网打渔,烟雾弹,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障眼法,真正杀招是这支弑神箭。 弑神箭一出,箭无虚发,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冷翊一死,梅弄尘不足挂齿,夺神力,夺灵珠,此后修炼十二血煞事半功倍。 血老红眼里好像已经看见自己站在世界之巅,睥睨天下所有强者! 哈哈哈哈哈……嘎? 得意而尖利笑声戛然而止,好像喉咙突然被人扼住,血老瞪大暴突的眼球,惊得下巴掉地上砸了个坑。 迷茫烟雾散去,黑网封口处紧扣,可是哪里还有冷翊与梅弄尘的身影?弑神箭也无踪迹可寻。 不好! 血老暗道不妙,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立马就想开溜。 想法刚在脑海浮现,还没付诸行动,尖啸的破空声划开夜幕,一支箭矢雷霆般风驰电掣而来,瞬间穿透血老干瘦佝偻的小身板儿,他一口浓血喷出,身体如破布被冲击力撞得向后滑行数百米,最后化为一缕红黑相间的烟雾散去。 “他死了?” 梅弄尘与冷翊从空中徐徐降落,冷翊铁臂搂着她的纤腰,一个清秀雅致一个俊美霸气,衣袂飘飘,居然有那么一点儿神仙眷侣的既视感。 “没有。”冷翊冷眸半眯,睫毛本就浓卷得看不见瞳仁,这么一眯,只剩眼睫,“这只是血老的一个分魂,刚刚那一箭只杀了他的分魂削了他的实力。” “哦。”梅弄尘点点头,原来那诡谲小老头儿叫血老。 “对了。”她侧首抬眸看向冷翊,不动声色挣开他的铁臂退离他 的怀抱,“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那血老好像算准了冷翊会来,设此局是为了杀他,不然单单对付她这个半吊子修仙者根本用不着大费周章。 梅弄尘很有自知之明,在血老面前,好比螳螂对黄雀,只有挨吃的份儿。 那么,他为何而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救她? 况且,她没记错的话,她跟他不熟吧? 还有……梅弄尘将冷翊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三遍,他不但能将实力莫测的仙女吓得从天上掉下来,刚刚还带着她轻松脱离那可怖的黑网,随意一挥手那夹带着可怕力量的箭矢便转个弯射向血老。 她不知道那是何箭,只是当它尖啸而来,她的灵魂都在颤抖,害怕得想要离体脱逃! 所以她很肯定,那必定不是一般的箭,不然血老不会用它来做计中计的最后杀招! 却被冷翊随手一挥改变攻击对象。 这个人,不简单! 看着她眼中的质疑与警惕,冷翊的俊脸沉了又沉,黑了又黑。 冷哼一声抬着下巴从她面前走过,伸手一招,那黑网‘咻’地落入他宽大的锦袖之中,黑网一消失,原本过分安静的草丛顿时响起欢快的虫鸣,此起彼伏。 冷翊走到破屋前,中指一弹,一道金色灵气‘嘭’地击碎摇摇欲坠的破门,露出门内景象。 借着月光,逼仄的屋内空空荡荡,只中间放着一尊一人合抱的火炉,残败的蛛网随风轻荡,刺鼻的焦糊味从炉中散发,悠悠荡荡钻进梅弄尘的鼻孔,刺激着她的大脑。 火炉边躺着两个人,一个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的女尸,另一个是手持弯弓的贝耳。 地上有一小滩干涸的红褐色血迹。 冷翊眸光凛凛,第七个…… 梅弄尘目光自门破开便胶着在火炉之上,她脸色瞬间煞白,双肩遏制不住地颤抖,呼吸粗重起来。 那火炉,那么熟悉…… 察觉到她的变化,冷翊疑惑地转眸俯视她,只见她惨白着脸盯着血老遗留的火炉,好像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他心中疑惑更盛。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梅弄尘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一个可怕的念头充斥着她的整个脑域:那火炉里,是婴儿尸骸!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前世,她的孩子被焚烧在一模一 样的火炉里,她怨恨着死去,就如同……垂眸看向横尸在地的女人……就如同这个女人一样。 这是巧合?还是另有乾坤? 不!不是巧合! 梅弄尘立即否定巧合的猜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可怕的阴谋! 心脏阵阵钝痛,她一步一挪走向火炉,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又快得只是弹指一挥间。 越来越近,梅弄尘凝眸小心地看去,待看清炉内情形,她的脑袋轰隆隆炸响,瞬间恍惚,天旋地转,五感六识全部被封闭起来,听不见看不见闻不见! 真的是烧焦的婴儿尸骸! 良久良久,久到梅弄尘以为来到了天荒地老。 她的神识从混沌中醒来,眼睛恢复清明,发现自己正靠在冷翊怀中,他的铁臂死死箍住她的腰身。 冷翊垂着长长的眼睫掩盖金瞳中的意外之光。 他现在很确定,梅弄尘一定知道些什么! 梅弄尘站直身子,指着火炉,盯着冷翊,一瞬不瞬。 “这……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与血老有关?” 她直觉冷翊肯定知道,那血老利用贝耳根本不是为了引她,而是冷翊。 她可能是连血老都不曾预料到的节外枝。 但……目光在贝耳与冷翊之间来回扫视两遍,贝耳与冷翊是什么关系? 冷翊沉着面色,内心里不想让她知晓太多,不想让她搅进这件事当中。 但…… 忽然,他眸光一顿,迅速凝气为刃夹带着巨大的神力朝梅弄尘面门招呼过去! 梅弄尘一惊,睁圆双眸。 ☆、0029:连环夺命 叮—— 气刃擦过梅弄尘耳际钉在她身后的墙上,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梅弄尘转头,气刃消散,一条七彩斑斓的小蛇从墙体滑落砸在墙根,腥臭的蛇血喷溅在墙上。 冷翊嘴角线条冷硬至极,眸中杀气凛然。 这是仙界斑斓蛇,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的手,看来,他是太仁慈了! “谢谢。” 梅弄尘由衷道谢,想必这小蛇刚刚想要咬她,正好被冷翊看到。 看那小蛇七彩斑斓的色泽,一定是毒蛇,就连身上的色彩都像淬了剧毒。 她只以为杂草茂密处有蛇很常见,完全没想到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冷翊不语,将之前收来的黑网对着小蛇罩过去,黑网一出,本来死挺挺的小蛇诈尸般一窜而起,但还是被黑网兜住,然后梅弄尘便看见那斑斓毒蛇扭曲着化为齑粉散去。 她暗惊,没想到那小蛇竟然诈死,若非冷翊她可能要死于它的毒牙之下!继而又目光灼灼盯着黑网,这黑网真厉害,用来防身一定不错! 看她雅致的眸中闪动的流光溢彩,纤长的睫毛微微扇动,月辉从门斜斜洒进,在她睫毛上跳跃舞动,她莹润的唇如熟透的樱桃反射着撩人的光晕,诱人品尝。 冷翊如玉般精致莹白的喉结轻轻滚动,眼中掠过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火热。 “你喜欢,就送你。” 独具磁性的清冷嗓音透着压抑的低沉,梅弄尘犹未察觉,喜滋滋地跑过去想要捡起黑网。 冷翊眼疾手快拉住她,抬手对她眉心一点,一道意念融入梅弄尘的识海,梅弄尘不寒而栗。 原来那黑网名灭灵网,若不懂驭网之法,触之即死! 梅弄尘对冷翊投去一记感激的眼神,虽与他不甚相熟,但他多次救她于危难之中,她已经将他当成可信赖的朋友。 一边照着冷翊传授她的口诀收起灭灵网一边对着冷翊作自我介绍,虽然见过好几次,但她好像还没介绍过自己。 “谢谢你多次相救,我叫梅弄尘。” 冷翊微微点头,心里浮现一丝小小的愉悦,她这算是对自己的认可了? 虽然他以天天的形象与她相处得非常‘融洽’,但他更希望能以本尊与她相处。 眯着眼斜视将灭灵网当宝贝收起来的梅弄尘,想到自己全身几乎被她亲了个 遍,水晶般的耳尖微微泛红,而樱红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坏笑,若她知道他便是天天,她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他忽然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梅弄尘收好灭灵网,走到贝耳身边,看着被他握在手里的弯弓,想来之前那一箭便是出自他的手。 他究竟遭遇了什么?看来只有叫醒他才能知晓了。 而冷翊的视线定格在弯弓上,眼神锋利如刀,弑神弓箭与灭灵网……都不是血老能拥有的法宝! 啪—— 清脆的巴掌声,贝耳白嫩的脸上瞬间暴起五个红指印。 没反应,梅弄尘抬起巴掌准备左右开弓,冷翊出声阻止了她。 “没用的,他被控制,射出那一箭后便陷入昏睡,三天之后才会醒来。” “那他会有事吗?”梅弄尘担忧地问,虽然贝耳风骚又烦人,但那日为她挡下三根银针,她便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见她一脸的担忧,冷翊忽然有些不悦,几乎是从鼻孔中哼出的‘没事’二字让梅弄尘莫名其妙。 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果真是强者性格喜怒无常么?这人脾性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接下来,冷翊花了十分钟时间简明扼要地向梅弄尘阐述了关于血老修炼邪术十二血煞的事,当然,关于他的身份与下凡的目的没有说出来,梅弄尘也没问。 只是关于十二血煞的修炼方法让她十分惊骇,居然以死于非命的母婴的怨灵为基修炼,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更加让她肯定前世孩子的死另有玄机,难怪梅欣尘一直强调时间到了,难怪倪恒要以血侵染孩子,难怪他们非要用那种毫无人性的方式结束孩子可悲的生命。 这些细节曾经都被她忽略,现在仔细想想,处处透着诡异。 还有梅欣尘脱口而出的‘要怪就怪你是被那个人选中的……’,虽然被倪恒喝断没能说完,但现在梅弄尘明白,那个人指的一定是血老! 也许,前世她的遭遇与那个血老脱不了干系!若是如此,那她必须要将血老揪出来,不能让他害更多无辜的孩子!也要为前世的孩子报仇! 梅弄尘脸色阴沉,目光沉痛地扫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女尸与火炉中的尸骸,心有戚戚焉。 “我会为你们报仇!为所有惨死的孩子报仇!” 又见夜色已深,梅弄尘俯身准备将贝耳扛 到车上带回家,没想到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快她一步拎起贝耳就往外走,然后‘啪’将他扔进后备箱,‘嘭’盖上车盖。 她跟在冷翊身后,奇异地盯着他,好像……他不喜欢贝耳? 天幕上月明星稀,深夜清风,带着微凉的触感,将此地杂乱的草丛吹得沙沙作响,欢快的虫鸣声掩盖了一些轻微的异动。 冷翊忽然转头扫视一圈,唇角勾起冷硬的弧度,身形微动,只一瞬,又如常地跟着梅弄尘上了车。 机械的轰鸣声突兀响起,一息之后,梅弄尘驾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草丛深处,横七竖八躺着十个面容凶悍的男人,散落在他们旁边的,是闪着森冷幽光的枪支…… …… 环横山下,梅家。 宋芙蓉与梅欣尘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焦躁难眠,这次她们可是下了血本,那么多人对付一个梅弄尘,绰绰有余了。 只是……心底总是泛着丝丝缕缕的不安…… …… 梅弄尘回到家让佣人将贝耳送去客房,自己则回了房间,在楼梯口遇到脸色煞白如同见鬼的梅欣尘时她微微一愣,随即展颜欢笑,直笑得梅欣尘落荒而逃。 待她背影消失后,梅弄尘倏然敛下笑容,原来梅欣尘竟然买通杀手今晚暗杀她! 可是……她没见到什么杀手一类的人物呀。 脚步不停,回到房间,天天已然入睡,吻了吻他的额头,开始吐纳修炼,今晚冷翊教了她一套防身技能,梅弄尘觉得很实用,迫不及待想要赶紧练成,不然每次遇到强大的对手只能被动挨宰,真憋屈! …… 冷翊待她沉浸在修炼之中,身影一闪消失,下一瞬出现在楼顶。 巫蝻正等在那里,见主子出现,单膝跪地。 “主子,属下追踪到胜天首府的一幢别墅,属下推测血老一定是那别墅里的人,只是还不能确定是谁。” 冷翊双眸危险地眯起,“他被我杀了一个分魂,想来要蛰伏一段时间才敢出来作恶,你着人密切关注那幢别墅,关于那块地……” “主子,买了那块地的……正是梅家。” 冷翊垂眸俯视脚下的庭院,声音寡而淡。 “密切监视。” “是。” …… 胜天首府,倪 家。 还是那间极大的黑灰格调的卧室。 一个人影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浑浊的老眼里透着股邪气。 “呵呵,看来我是低估了殿下的实力,居然弑神箭都奈何不了他!那他……怎么会没发现贝耳是我假冒的呢?咳咳……还是说,他只是将计就计?” 想到此,那人影颤抖了下,看来,他不但低估了殿下的实力,还低估了殿下的忍耐力。 ☆、0030:神秘贵宾 第二天,帝都郊外发现无名母婴尸体的消息在各大媒体报道,之前发生的被时间尘封的六起母婴离奇死亡的事案件也被扒出来再度报道,帝都一时陷入恐慌,有孩子的,将要临盆的,全都寝食不安。 梅弄尘看着电视屏幕沉默,原来自己以前对外的消息如此闭塞,不管前世今生,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三天之后,贝耳醒来,他自己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道当时穿梭于血库群喝得乐不思蜀,喝着喝着突然就失去知觉,再醒来已经在梅家床上。 梅弄尘一下一下抚摸着小狐狸的头,光滑细腻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小狐狸也很享受似的眯着眼趴在她的腿上,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她定定地看着贝耳,启灵珠说他没有撒谎。 不过她发现奇怪的事,面对其他人,启灵珠都能窥见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但面对师父与冷翊,血老与那仙女,启灵珠好像都会装死。 难道启灵珠只能窥探修为不如她的人? “是滴是滴。”启灵珠骚包的声音传来:“我的能力与主银息息相关,主银越强我也就越厉害,而且,面对修为比主银厉害的,我的神识根本不能靠近……” 原来如此。 这时,楼下传来嘈杂的人声,像是有很多人突然到来,接着钱妈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嗒嗒嗒’接近。 人未到声先至。 “大小姐,服装师化妆师造型师都来了,快下楼去!” 梅弄尘歪着脑袋看着气喘吁吁的钱妈,一脸不解:“好端端的做造型干嘛?” 钱妈看见以手肘撑头风骚撩人侧躺在梅弄尘床上的贝耳,先是一愣,脚步猛地停下。 都说大小姐老牛吃嫩草,难道是真的吗?可是……炯炯目光在梅弄尘与贝耳之间睃来睃去,眼神越来越暧昧。 虽然那少年看起来小了点,但长得不错,配他们小姐也凑合啦! 梅弄尘感觉自己脑门上黑线唰唰直掉,“钱妈,我跟你们解释过,他只是我的朋友,孤苦伶仃,收留他而已。” 贝耳配合地将头猛点,大眼睛湿漉漉楚楚堪怜。 钱妈一听双眼发亮,伶仃?太好了! 虽然小了点,但养几年也就大了,重要的是以后大小姐跟他在一起没有婆媳矛盾,没有三姑六婆刁难……钱妈看贝耳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嗯,不错不错! 梅弄尘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她决定不再说话了。 楼下嘈杂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夸张的抽气声与赞美声。 钱妈突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 “哎呀,瞧我,正事都忘了,大小姐,今天吕家老夫人七十大寿,晚上举办寿宴,董事长说家里人都要去,这不,请来了帝都顶尖的服装师化妆师造型师,正等在楼下呢,估计这会儿夫人与二小姐都在呢,我们也赶紧去吧。” 吕老夫人做寿?对了,前几天吕笑笑还跟她说过她的祖母要做寿,最近事多,都给忘了,礼物都没准备呢。 梅弄尘下楼时正看见梅欣尘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礼服,胸口欲露还休,纤腰一握,玉腿笔直白皙,妆容精致,端的是倾国倾城。 她身边围着一群人啧啧赞美,或夸张或真心,个个笑容洋溢。 宋芙蓉满意地看着自家闺女,果然是自己亲生的,就是漂亮! 一转头看见从楼梯下来的梅弄尘,笑脸立马冷了下来,不屑之意赤裸裸摆在脸上。 梅欣尘挂在脸上的笑也僵住了,不知道梅弄尘究竟有什么本事,连着两次的暗杀都以失败告终,梅欣尘心底惊虑万分。 刚刚还笑容谄媚的一群人见气氛有些怪异,都讪讪地不再说话。豪门深宅里的事,他们看得太多,看来外面传闻梅家姐妹为倪少反目是真的。 梅弄尘冷笑,风二给她的u盘里全都是宋芙蓉与牧寒兮幽会的相片,还有那些恶心的录音,若非顾及父亲的脸面与集团的声誉,她真想让所有人都看一看宋芙蓉淫荡的嘴脸! 挑选礼服,做造型,化妆,看着简单事却花去了小半天时间。 当一切收拾完毕,梅弄尘亮瞎了一众人的眼,虽然五官不如梅欣尘精致,但那勾魂的身材,风华无双的气质,好像从百合花中诞生的妖精,集妩媚雅致于一体。 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忘了呼吸,包括……天天。 夜幕开始低垂,梅弄尘早一步出门前往吕家,因为吕笑笑已经用夺命连环call轰炸了她一个小时。 她走后,冷翊唤来巫蝻,“去告诉吕天威,我要去给吕老夫人祝寿。” 吕天威,吕笑笑的父亲。 …… 到了吕家大宅,吕笑笑早就立在大门处翘首以盼,看见梅弄尘下车,飓风一般刮过去,直接给她一个熊抱。 “弄尘姐,今天美死了,我都要爱上你了!” 梅弄尘点着她的额头,“你什么话都敢说!” 贝耳从另一扇车门下来,穿着剪裁合体的燕尾白西装,领口黑色领结如风骚的蝴蝶,头发用发胶定了型,梳理得一丝不苟,唇红齿白,浓眉大眼,怎么看都是翩翩美少年。 他得知梅弄尘要参加寿宴,以脱裤子相逼要跟着,没办法,梅弄尘为防他真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在得到他举手发誓不乱吸人血的保证后,只得由着他。 吕笑笑一见贝耳,双眼顿如星星般闪耀,哈喇子直流千万里,笑得春光灿烂,撇开梅弄尘就扑过去。 “小弟弟你好,我叫吕笑笑,乳名笑儿,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家住哪里?父母可健在?姊妹几何?是否婚配?” 贝耳见她扑过来,喜不自禁,伸手就搭在了吕笑笑的腰上,脸上开始泛起似娇似羞的红晕。 梅弄尘赶紧上前,伸手狠狠掐着贝耳腰间的软肉,警告他不准吸血。 吕笑笑浑然不觉自己正被吸血,见贝耳白嫩的小脸微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立马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傻笑着道:“走走走,去姐姐房间慢慢聊。”一边说一边将贝耳往宅子里拽,将梅弄尘忘了个干干净净。 梅弄尘一头黑线,示意司机将礼物拿好,举步跟在吕笑笑后面。 礼物是梅亦儒早已准备好的,中规中矩,既不出挑亦不落下乘。 贝耳特别会讨人欢心,吕笑笑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直到寿宴开始,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梅弄尘耳语:“弄尘姐,我听我爸说今晚有一位神秘贵宾要来,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那人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还嘱咐我打扮得漂亮点,你说,会是谁呀?帝都就这么大点儿,那些个大人物我哪个没见过?” 梅弄尘一脸‘你还记得我在这啊’的表情,直盯得吕笑笑面皮发讪才作罢。 “到时候见到不就知道了?” 吕笑笑干笑两声,“也对哦。” 说着便拉着梅弄尘与贝耳下楼。 寿宴场地布置在一楼大厅,大红色为基调的布置相当喜庆,背景墙上大大的繁体‘寿’字美丽又大气。 吕老夫人精神抖擞,头发梳理得十分整齐,穿着大红唐装,高兴得眯起眼睛。 此时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吕家管家在角落手持对讲机不 停地叮嘱:“今晚有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贵宾要来,你们一个个一定要打起十万分精神,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明白?要是谁错了一点点,就滚回家去!听明白了没?” 梅弄尘从他旁边走过,又看到吕天威双手交叉于身前,不时搓动两下,显得很紧张。梅弄尘暗自思量:看吕天威与管家紧张的样子,难道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要来?以吕家在帝都的势力之强悍,谁能让吕家这样重视紧张? 看着贝耳花蝴蝶一般飞来飞去,梅弄尘一阵头疼,这吸血的货真是个麻烦。 突然想到好久没有音讯的师父,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梅弄尘将礼物送给吕老夫人,甜甜地说了祝福的话,惹得吕老夫人一阵欢笑。 吕笑笑忙着招呼客人,梅弄尘看着一室美酒香槟珠光宝气,来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交谈,男士绅士女士优雅,梅弄尘找个地方安静地坐着。 只是有人见不得她清闲。 “梅弄尘,怎么没带那个野种一起来?” 一道尖刺的讥笑声传来,倪久久与梅欣尘并一干面色不太和善的女孩走过来,将她围在中间。 倪久久穿着吊带超短礼服,脸上抹了十几层脂粉,梅弄尘感觉她一说话脸上的粉扑簌簌往下掉。 双臂抱胸,倪久久晃着一条腿,脸上挂着痞气。 “我跟你们说啊,别看她一本正紧的模样,那都是装的,你们看她的胸,啧啧……那么大,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摸过,你们别不信啊,她家里现在还养着个孩子呢,啧啧……也不知道是谁的贱种!” 倪久久一边说得吐沫乱飞一边指着梅弄尘的胸脯比划,惹得旁边的人阵阵嗤笑,更有几道暧昧的视线落扫视着梅弄尘的胸脯。 梅弄尘眸中闪过愠怒,看来给倪久久的教训还是太少了! 正想出手,一道白影‘咻’地挡在她面前,贝耳一把推开倪久久,推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下,细腿撑起,露出黑色蕾丝内裤。 贝耳顿时嫌弃地捏着鼻子撇开眼,轻蔑地道:“长得这么丑,还敢穿这么短的衣服,现在又故意叉开腿露出内裤,真不知羞耻!” 跟在倪久久身边的人手忙脚乱地扶起她,梅欣尘朗声道:“姐姐,久久还小,你干嘛推她?” 声音大得足够让所有人都听见,无数道视线唰唰射过来,吕天威立刻走了过来,待会那个人就要来了,不能让这些孩 子在节骨眼上惹事! 正要开口,大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脚步声本来不大,却奇异地让所有人都听到了,不急不缓,仿佛从天边传来,空灵而悠远。 侍者将大门打开,一道英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梅弄尘眸光一闪,是他。 ☆、0031:为她出气 来人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却被他硬生生穿出千年伯爵的尊贵优雅,剑眉线条优美,鼻梁英挺,狭长的双眸闪烁着金色光泽,修长的身形笔挺伟岸,细碎的短发乌黑油亮,一出现便牢牢吸引众人的视线,仿佛是无尽的黑暗中走来的一轮炙阳,让人忍不住被吸引;又像神话世界里走出的天神,只可仰止而不可靠近。 吕天威立马小跑着迎上去,“冷先生,您来啦,欢迎欢迎!” 他一边退至冷翊斜后方一边骄傲地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创世集团的创始人,冷翊先生。” “嘶!” 又一阵整齐划一的抽气声,冷翊其人他们兴许不知道也没见过,但创世集团的威名在场的无人不知,二十年前横空出世,仅二十年时间便将触手伸到世界各地,牢牢掌控着帝都甚至z国乃至世界的经济命脉。 虽说梅家与倪家在帝都商界各占半壁江山,但内行人都知道,无论多庞大的企业,无一不是唯创世集团马首是瞻。 创世集团让你挣钱你便财源滚滚,让你赔钱你便经营惨淡。 所以,人人都想讨好个个不敢得罪。 而创世集团的创始人,没人知道是谁,也没人见过他的模样,十分神秘。 没想到……众人看向吕天威的眼神炙热而羡慕嫉妒恨,同时又觉得今天来得真是太值了。 一时间人群中蠢蠢欲动,人人都想上前与冷翊攀谈两句,但看他冷漠的表情与生人勿近的气息,双腿像冻住似的不敢举步。 在场的年轻或不年轻的女士,都脸色微红心脏扑通乱跳,被冷翊散发的浓烈迷人的男性气息深深吸引。 整个大厅寂静得只剩下心跳声与呼吸声,个个屏气凝神,欣赏着那画一般的美景。 见冷翊突至,梅弄尘有些意外,没想到吕天威口中的神秘贵宾居然是他,更没想到他竟是创世集团的创始人,二十年前创立,那他现今又是年岁几何?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只是……想到他高深莫测的实力,又觉得说不定他的真实年龄能与古董相媲。 抬眸扫向冷翊,见他在众人的注视下丝毫不觉尴尬或不适,如行走于无人之境,从容不迫,兀自优雅着。巫蝻捧着礼物跟在他身后,亦是面无表情的高冷姿态,更衬得冷翊尊贵非凡。 冷翊行至吕老夫人跟前,亲手将礼物送上,低沉的嗓音说着祝福的话,一旁的吕天威喜不胜收,脸上都泛起了酡红。 梅弄尘又环扫一圈,每个人脸上都是羡艳的表情,她暗叹,果然装得一手好逼! 看到梅欣尘瞬息万变的表情,梅弄尘冷笑,注意不会又打到冷翊身上去了吧? “啊,过来了!” 不知道谁突然低喃了一声,接着梅弄尘便看见四周的人全都一脸的惊喜与期待,目光灼灼盯着前方。 疑惑地转眸看去,只见冷翊迈着修长笔直的双腿走过来,一抬一落间尊贵尽显,身上蒙着一层淡金色光晕,在众人黑瞳中落下点点金光。 梅欣尘与倪久久也是一脸激动,恨不得立马扑上去。 冷翊目光直直锁在梅弄尘脸上,行至她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独具磁性的声音低沉中带着诱惑。 “弄尘,刚刚她欺负你了?” 完美修长的手指指着倪久久,而倪久久刚刚还垂涎欲滴的表情立即被惊恐替代,冷翊那一指,好像在她心上插了一把冰刀,让她不寒而栗! 梅弄尘一个激灵,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被他那声‘弄尘’给恶寒了一把。 这货今天怎么回事?有些反常。 冷翊见她一副嫌弃的模样,冷哼一声,道:“我想倪氏集团一定是嫌钱太多,后半年的生意全部转给梅氏集团。” “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倪恒十分惊讶,目光探究地看着梅弄尘,她什么时候与这个人勾搭上了? 随即脸上挂着愠怒,好像被带了绿帽子似的,觉得十分难堪。 “冷先生……” 要说的还没出口,倪卫东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说话。 梅弄尘冷眼看着倪恒那一脸菜色,和倪久久煞白的脸色。 冷翊这是要给她出气,那么之前倪久久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以他深厚的修为,听到千里之外的声音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只是……梅弄尘仰头看他,他为何帮她出气?贝耳帮她她能理解,只是冷翊…… 直到寿宴结束,梅弄尘还陷在沉思中,无数道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亦未察觉。 梅亦儒蹙着浓眉,望向冷翊的眼神带着沉思。 “弄尘姐,以后常来找我啊。”吕宅停车场,吕笑笑对着梅弄尘撒娇,目光却黏在贝耳身上,“一定常来找我哦!” 梅弄尘无意识地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冷翊的 身上,冷翊突然转眸,与她四目相对。 梅弄尘心头突然剧烈跳了一下,慌乱地移开视线,移开后又有些懊恼,她心虚个什么劲儿?! 不甘心地瞪回去,冷翊嘴角勾起的弧度微微僵了一下,而后向上翘得更高,整齐的牙齿若隐若现,梅弄尘不禁呆了呆。 果然是好看的男人! 巫蝻高冷的脸上隐约闪动泪花,从来,他从来没看过殿下的笑容…… …… 一连三天,梅弄尘都处在心不在焉的状态下,就连小狐狸与吉吉成了好朋友她也不知道。 一狗一狐追逐得欢快,‘汪汪’声与‘啾啾’声不绝于耳。 傍晚,梅弄尘抱着天天坐在香樟树下偷凉,三伏天,风中自带滚滚热浪,她瓷白的鼻尖冒出颗颗晶莹的汗珠。 “弄尘。”梅亦儒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问:“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怎么啦?” 梅弄尘被他一叫回神,便看见他穿着家常休闲装,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真不明白,父亲如此优秀,长相气质家世样样上乘,也没有圈子里那些酗酒包情人的恶习,宋芙蓉怎么还能在外胡来?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觉得有必要向父亲提个醒。 想到此,梅弄尘轻声问:“爸爸,您对……母亲是什么样的感情?” 梅亦儒一愣,没想到自家闺女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沉吟片刻,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能有什么感情?相敬如宾吧。” 梅弄尘:“您不爱她,当年为什么娶她?” 梅亦儒:“……” 梅弄尘:“您爱的是地下室画里的女子,对不对?” 梅弄尘咄咄逼人,“画中女子才是我的母亲,对不对?” 其实她一直想问,只是不想父亲伤心,当年,必定又是一桩风花雪月情殇债。 梅亦儒浑身一震,额头的皱纹又深了些许。 “孩子,不要瞎想,你是我跟你妈妈亲生的,那还能有假?” 梅弄尘定定地看着他,“母亲说我是贱人生的贱种,您觉得……有哪个女人会骂自己是贱人?还称自己的女儿为贱种?” 梅亦儒:“……” 梅弄尘蹙眉,启灵珠居然探不到父亲此时的想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 心中关于这件事记忆全部掩盖一样。 “爸爸,如果,我是说如果,您发现母亲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您会怎么办?” 梅亦儒眼神微闪,喝道:“别胡思乱想!” 梅弄尘吃惊地看着梅亦儒,她不敢相信,父亲知道宋芙蓉与牧寒兮的事! 启灵珠虽然探不到有关她身世的记忆,但其他的却能轻松探知。 那他为什么要带这么大的绿帽子?即使不爱,也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老婆偷人吧? 这其中有一定有什么秘密! 梅弄尘决定,以秘密换秘密! ☆、0032:我只好你 “爸爸,我告诉您一个秘密,您也告诉我您的秘密可好?” 梅弄尘看着梅亦儒,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终于,十分钟之后,梅亦儒松口同意了。 哎,弄尘终究是要知道的,虽然答应过音音绝不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但……她的女儿很聪明,瞒不住啊! 天天早已洗好耳朵准备恭听了。 梅亦儒与梅弄尘都自动忽略了这个小听众。 梅弄尘在父亲的注视下,讲起了重生的经历:“爸爸,您相信吗?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从与倪恒订婚、婚后几年受的屈辱、如何被囚禁、被折辱、含恨而死、重生、九幽、寻找启灵珠、被巫蝻杀死等等,只用了半个小时,便将最痛苦的半生倾讲而尽。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人生的苦难不过如此,过去了,便能三言两语道出。 当然,她略过了梅欣尘大逆不道的事,毕竟梅欣尘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即使这世尚未发生,父亲听了也会很伤心吧? 梅亦儒心中掀起阵阵惊涛巨浪,他本不愿相信,只是看到梅弄尘脸上的认真凝重,煞白的脸色,与萦绕不去的悲恸,他相信了。 难怪,从订婚宴开始她便不一样了,不像以前凡事忍气吞声,也开始对公司的事上心,不再整天只想着倪恒那小子。 原来,她竟然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连带着,将倪恒恨上了,至于梅欣尘,如果她敢做什么坏事,即便是他女儿,他也不会轻饶! 同时,梅亦儒也捏了把汗,若是没有那个叫九幽的人,他是不是就要辜负音音的托付了? 情不自禁摸了摸梅弄尘的乌发,还好,老天是心疼他女儿的! 梅弄尘抬起朦胧泪眼:“所以啊,我这世一定要变得很强大,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和我爱的人们。” 安静坐在梅弄尘怀中的天天同样惊怒交加,惊,惊的是梅弄尘居然是重生之人,更惊的是她居然是那日闯进浴池被巫蝻一剑杀死的女鬼,难怪一直觉得她十分眼熟;怒,怒的是那些该死的居然敢如此待她! 梅弄尘敛下悲伤的情绪,笑道:“爸爸,该您了,我的身世。” 梅亦儒叹气,目光沉重:“你的妈妈,确实是画中之人。第一次见她,我十岁,被人欺负得快要死掉,她出现了,从天而降一般地出现,救了我,像干涸的土地突降一场大雨,将我的灵魂一 起滋养。从那时起,她便是我心中永不退色的希望。后来,我的事业小有成就,又遇到了她,十年光阴过去,她还是当初的容颜,而且她已身怀有孕十分虚弱,我照顾她,我想一辈子照顾她,倾尽一切地照顾她,可是……”他的眼角有莹光闪动,温柔地看着梅弄尘,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你出生了,她便消失了,只给我留下一句话:愿君顾怜吾儿。” “从此以后再没有出现过……” “正好那这个时候宋芙蓉大腹便便来找我,说是怀了我的孩子,我想,娶了她吧,正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你比欣尘大四个月,非双生子。你,不是我亲生的女儿。” 夜幕低垂,蚊虫四起,但却没有一只敢来叮咬三人,无人注意,蚊虫一旦靠近三人两米范围内,便会消失。 梅亦儒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低沉,话中压抑的,是二十年来积攒的思念。 保镖把守着花园入口处,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宋芙蓉与梅欣尘来过两趟,都被婉拒在门外。 梅弄尘明白母亲当时将她留下独自离开时是怎样的无可奈何,不然,但凡有一丝希望,没有哪个母亲会弃子而去,将怀中的天天往怀里紧了紧,她的声音像山涧溪流,清脆动人。 “那她……叫什么名字?” “……我并不知道她的全名,只知道她叫音音。” “……” 连名字都不能透露,莫非母亲遇到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那您,知道宋芙蓉在外有人,为什么不跟她离婚?” 梅亦儒闻言目光飘离,“我,只想给你个完整的家……” 梅弄尘心中一痛,居然是为了她! 将天天放进婴儿车,她伏在梅亦儒膝上,呢喃:“爸爸,您是我最亲的人,永远都是我的好爸爸。” “这是无关血缘的亲情,我爱您,爸爸。” “没有爱的婚姻很辛苦,您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顾及我,我有爸爸,足矣。” 梅亦儒噙着的眼泪终于掉落,打在梅弄尘发间,颤着嗓音连声道:“好!好!好!” …… 深夜,梅弄尘正在修炼,突然一道劲风透窗袭来。 “谁?” 梅弄尘低喝,身影如魅,瞬间飘至窗前,警惕地向外看去。 黑暗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悬浮半空,墨发轻舞,衣袂飘绝,美如冠玉的俊颜冷若冰星,狭长的眸中金光熠熠。 冷翊! 梅弄尘开窗正欲出去,突然想起天天,遂回到床边给他拉好薄被,俯身欲吻上他的额头,还没碰上,一道蛮力突然将她拉出窗外,向天际飞去。 屋里‘沉睡的天天’倏然睁开双眼,伸手抹着额上的冷汗,心有余悸。 “吓死我了,差点命就没了。” ‘咻’地一声,小奶包变成七尺男儿,赫然便是巫蝻! 原来他与冷翊趁梅弄尘修炼之际偷桃换李…… …… 冷翊臭着脸揽着梅弄尘腰身快速向远方掠去,想着刚刚她差点就亲了巫蝻,手下力道不自觉加重。 梅弄尘感觉腰快要被勒断,蛾眉紧蹙,扭扭腰想挣开,。 “冷翊,你想勒死我吗?” 本来是想质问,但配合她天籁般的嗓音,出口的话竟带着一丝娇嗔的味儿。 冷翊眸光微闪,垂首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减轻了手中的力道。 梅弄尘在他瞪眼的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眸子,他的眸如太阳般璀璨夺目,刹那间将她融化。 也许是她怔愣的表情取悦了冷翊,冷翊性感却冷硬的樱色红唇突然绽开一抹笑,霎时让人如置花海,绚烂芬芳。 梅弄尘不知自己怔愣了多久,只是等她回神,已经来到一处山谷。 山谷在夜色映衬下如绝世墨玉,夜凉如水,有星无月,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湿意,树影婆娑,清风拂过,草如魔爪乱舞,一条玉带小溪蜿蜒流淌,流动的水声在空旷的山谷中空灵悦耳。 小溪旁矗立着一幢现代风格的别墅,正是当初被震塌的那幢,现在看起来完好无损。 梅弄尘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立马从她的鼻端钻进大脑,让她整个精神为之一振,立马清爽不少。 “这是我的私人山谷,你若喜欢,可常来。”冷翊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作出最真心的邀请。 “你很好客?”梅弄尘嗤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被邀请来的呢? “……”冷翊拧眉,这里从来没有其他人来过,他好客吗? 想了想,他决定实话实说。 “我不好客,只好你。” ------题外话------ 喜欢的妞儿们收藏哟~看我闪动泪花的眼睛 ☆、0033:我会负责 “?!” 梅弄尘眼底划过一抹暗流,冷翊话中那股子暧昧气息让她突然想起了倪恒,之前因他三番两次相助而生出的好感瞬间化烟。 前世,倪恒也是这般说着动听又撩拨人心的话,最后送她个不得好死。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不自觉地,语气变冷,周围的温度也降了两度。 冷翊察觉她的变化,不解地蹙眉,他有说错什么吗? 隐在暗处的巫蝻真替主子的情商捉急,这么火急火燎地调戏人家算怎么回事儿? 有事进屋干有事进屋干有事进屋干……重要的事想三遍。 “你不是想要变强?我带你去个地方。” 冷翊的右手一把捉住梅弄尘的柔荑,拉着她就往别墅走。 他腿长步子大,梅弄尘在后面跟得有些踉跄,走得很辛苦。 巫蝻扶额低头,看来他要告诉主子什么叫温柔。 进了别墅,冷翊打开灯,拉着她进了浴室,依旧白玉为砖,巨大浴池内兰汤碧透。 不良的画面一下子跃进梅弄尘的脑海,落在她眼里的冷翊也变成白花花的裸体,她心中的不悦被一击而散,羞得她想死一死。 冷翊看她面色羞赧,便知她想起那日见到的自己的身体,也不点破,只是看向梅弄尘的目光越来越热,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梅弄尘的掌心。 他的手指突然有些烫,梅弄尘猛地缩回手,被他摩挲过的地方有股异样的感觉久久不去。 冷翊僵着脊背,不自然地扭过头,右手拢进袖子里,紧握了两下才放松。 空气中有奇怪的因子浮动,良久,冷翊轻咳一声,道:“跟我来。” 说着不等梅弄尘反应,直接拥着她往浴池跳。 梅弄尘一惊,这货想干嘛? 只是冷翊速度太快,她想挣扎都来不及,直逼浴池兰汤。 预想中池水淹鼻的事没有发生,她感觉自己像是落进柔软的白云之中,失重却又飘飘然的感觉,一个刚硬又柔软又有些烫的怀抱紧紧包裹着她,带着她在那奇妙的环境中极速前行。 他们消失后,巫蝻出现在他们之前站的地方,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以为主子带梅弄尘来别墅是为了ooxx,他连套套都准备好了,藏在枕头下。 万万没想到,主子居然带她去了那里! 玄灵空间! 那里除了主子与他没人知道,而且他也不曾去过。 主子疯了吗?居然带人去那里! 梅弄尘落地后以手遮眼,极强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痛。 适应了一会儿后,她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一瞬间晃了她的眼。 一望无际的绿茵草地,开着五光十色的小花儿,密密麻麻,汇成壮观而美丽的花潮,还有蝴蝶,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蝴蝶,巴掌大的蝴蝶,翩翩飞舞,美不胜收。 天空清透碧蓝,偶有丝丝缕缕的纱云舒卷而过,风一吹,草地便响起仙乐般的沙沙声,带着花儿的香,卷着极其浓郁的灵气。 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在她脚下,有一石碑,上刻:玄灵空间。 梅弄尘为美景震慑,久久不能思考。 冷翊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角高高翘起,不是得意,不是显摆,而是自己的东西被重视的人喜欢的开心,发自内心的欢喜。 “好美……”梅弄尘闭眸极舒畅地深吸一口气,呢喃自语。 “你不是想要变强吗?这里灵气最为充裕,而且时间流动与外界不同,此处一年,外界一天,在此修炼,事半功倍。”这也是冷翊跻身最年轻神阶中期强者的重要原因之一。 梅弄尘一震,不是因为灵气充裕,她有启灵珠,可无限供应灵气。 而是时间流动与外界不同,也更惊于冷翊居然带认识不久的她来这里。 这里听起来如此特殊,对他来说应该是很重要很保密的地方吧? 她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梅弄尘:“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冷翊:“你不想变强吗?” 梅弄尘:“想,只是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里听起来很特别的样子,你应该保密才对。” 冷翊蹙眉:“对你不用保密,我的都是你的,赶紧修炼!” 他霸道的话让梅弄尘一愣,而后心中一动,突然觉得他跟倪恒不一样,不,不是不一样,而是有很大的区别。 可是,区别在哪里呢? 好处就在眼前,不接受便对不起人家一番心意,再说想要对付血老,实力很重要。 于是,梅弄尘抛开杂念,盘腿坐地开始修炼。 冷翊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也开始修炼。 他没发现,最近,自己笑得越来越频。 时间如白驹过隙,大半年时间一闪而逝。 “咦?” 梅弄尘被一声惊疑声惊醒,一睁眼便看见一张放大版的金瞳,卷长的睫毛几乎要扫到她的眼帘上。 近距离看,冷翊的瞳仁中间乃黄褐色,边缘一圈繁复的金色暗纹,如同带了金色美瞳一般,美得梦幻迷离。 梅弄尘想要推开他的手僵在半空,脑海里快速划过一道闪电。 快得她几乎抓不住。 金色美瞳? 天天的瞳仁…… 本来发现梅弄尘突破凝元期迈入固体期初期而惊讶的冷翊,见她水眸闪烁迷茫,近在咫尺的唇瓣光泽剔透得像果冻,让他很想尝一尝其中滋味儿。 下一瞬,他就这么做了! 唇上柔软的触感瞬间攻破他的理智,唇齿间弥漫着奇异的清香,舌尖感受到水晶果冻般的细嫩甘甜,让他想要一尝再尝,呼吸渐重,他想要将她吞下肚。 梅弄尘瞬间从对他瞳仁的臆想中清醒过来,鼻端清冽的男性气息和唇上传来的生涩的啃噬让她又羞又怒,双手不客气地推他,没想到他像是有预料一般大手早已扣住她的后脑勺与腰身。 铁臂如山,推不动。 冷翊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一切只凭本能,全无技巧可言,只一小会儿便让梅弄尘痛得眼泪花儿都要掉出来。 他从眼睫缝隙中看到梅弄尘眼角莹光闪闪,心中一痛,猛地松开,却意犹未尽。 看到梅弄尘喷火含泪的眼眸和肿得要滴血的唇瓣,冷翊老脸一红,向来紧绷的唇泛着亮晶晶的水光,目光乱飘,就是不敢再看梅弄尘的脸,尤其是,唇。 梅弄尘仍坐在草地上,垂在身后的秀发被揉得凌乱了几根,双颊通红,直喘粗气,气的! 百态蝴蝶围绕在二人身边,灵动敏捷,好像肆意调笑他们的不知羞。 空气中的花香与梅弄尘身上散发的奇异清香撩拨着冷翊的嗅觉神经,让心底尚未退去的欲念更加明朗清晰,这一刻,他感觉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本能的渴望。 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欲念,在此时,咆哮着要冲出万年未曾突破的牢笼,将眼前秀色可餐的人儿吞掉! 梅弄尘高度警惕地盯着他,眉头 ‘川’字越来越深,良久,冷翊隐忍的脸色终于缓和,最后归于平静。 “我会负责的。”冷翊说得一本正经,声音略有些粗哑。 虽说因为冷氏一脉极为特殊,娶妻只能娶被凤格选中的女人,但是…… 只要她愿意,他便能打破仙规! 冷翊眸光熠熠,只要她愿意……哼!就算不愿意也不行,都亲了! ------题外话------ 啊……开启亲亲我我模式~ ☆、0034:追妻路难 “呵呵!”梅弄尘被气笑了,翻着白眼。 这货有病!鉴定完毕。 见她冷笑,冷翊拧眉,她不信? “放心,我说了负责就一定会负责,毕竟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梅弄尘跟不上他的思维。 也许是她脸上的问号太大,冷翊不得不解释。 “我……咳,我亲了你,便是与你有了肌肤之亲,所以你只能嫁给我,而我,正好也想娶你,所以……” “所以请你赶紧带我回去,我没空跟你在这瞎掰扯,你对我几次相助我很感激,有机会肯定会报答,关于什么肌肤之亲,过去了的我原谅你了,不跟你计较,但以后请你规矩一点,ok?”梅弄尘抢过话头,说得铿锵有力,干净利落。 虽说对冷翊并不讨厌,但是倪恒是血淋淋的教训,若她还那么轻易地就被蛊惑,那前世,父亲就白死了,孩子也白死了,自己更是白死了! 若他愿为友,她真诚相待。 若他别有目的,对不起,恕难奉陪! 梅弄尘的一番话让冷翊心头一震,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听的最多的是赞美与奉承,看的最多的是恭顺与服从。 对于女人,他冷漠待之,但依旧有无数莺莺燕燕想要跟他亲近,他不要,但不代表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 若是仙界那仙子,听他说要负责,必定雀跃欢欣。但她…… 冷翊低头看着梅弄尘一脸的肃然,她拒绝了他。 说实话,冷翊觉得有些受伤,但更多的是,他开辟了另一种视角,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不迎合他的人。 不过,这种不被迎合的感觉貌似还不错,比起那些千方百计想要接近自己的女人更加讨喜。 梅弄尘不知道,冷翊此刻因她的拒绝而将她划为讨喜的那一类人,如果知道,那她一定流着哈喇子说‘我稀罕你’。 他们回到别墅时天已泛白,于是赶紧赶去梅宅,冷翊将梅弄尘送到梅宅后花园便消失了,梅弄尘回到卧室,天天睡得正酣甜。 梅弄尘亲了亲他的眼睫,脱了衣服钻被窝将他往怀中一捞,睡回笼觉。 天天待她熟睡后睁开眼睛,感受着身侧软绵绵的触感,水晶般晶莹剔透的耳尖红了又红,身子也情不自禁扭了又扭。 此后每天晚上,梅弄尘都去冷翊的玄灵空间修炼,她进步 神速,很快从固体期初期升到中期再到后期,如今已经迈入辟谷期初期。 冷翊啧啧赞叹,他已是仙界人人称道的修仙神才,没想到梅弄尘比他进步速度更胜一筹。 若她出生仙界,必定是神之骄女。 “对了,我一直很想问,你老说我想要变强,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变强呢?难道你也会读心术不成?” 梅弄尘从新一轮修炼中醒来,边伸懒腰边问。 冷翊神色不变,只是眸光极其轻微地闪烁一下,梅弄尘未察觉。 “你不是说你与那血老有仇?既然有仇肯定就要报仇,血老修为高你很多,你不变强,怎么报仇?” 梅弄尘点点头,当初冷翊告诉她关于血老修炼十二血煞邪术的时候,她只告诉冷翊她与血老有仇。 只是……梅弄尘打量着冷翊,心中将与他的几次见面历数了一遍。 第一次:她撞向他的车,差点被巫蝻掐死,而他根本未露面。 第二次:她误入他的浴室,被巫蝻杀死,但是很显然,他跟巫蝻都认为她已死,根本没认出她来。 第三次:他救她于仙女之手。 第四次:他救她于血老之手。 第五次:他在吕老夫人的寿宴上为她出气。 …… 很显然,在他们相熟之前见面次数一只手掰得过来,除了前两次不怎么美好,此后见面他都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很熟。 熟吗? 仔细扫描他的外观,无论五官还是身形,皆完美得只应天上有,而且总带着居高临下的尊者之范。 她确定,跟他不熟!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由,她可不认为,冷翊是真的喜欢她。她倒觉得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冷翊才要助她提升修为。 如果冷翊知道她的想法,估计要把漂亮的眸子翻瞎,就你那三脚猫不到的功夫,修个百年都起不了大作用! 冷翊见她盯着自己猛看,心里涌出一股子甜蜜,完全不似仙界那些仙子给他的厌恶感。 挑眉一笑,大脸突然凑近梅弄尘,道:“怎么,被为夫迷住了?” 他这突然的动作,睫毛差点扫到梅弄尘鼻子上,惊了她一跳,立马向后一躲,惊飞一群蝶儿。花香好像也受到了惊吓,刹那间浓郁起来。 微风 拂过,冷翊扇子一样的长睫微微摆动,眸中氤氲薄薄雾气,促狭中带着缕缕情愫,樱色的唇角似喜非喜,完美精致的下巴如雕如刻,墨黑长发自颊侧倾泻于胸前,微微敞开的金袍领口,白玉锁骨若隐若现,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搞色诱。 梅弄尘真不想承认,这一刻,她确实被他迷惑了一小下下,小心肝一阵扑通乱跳。 这货比她的妖孽师父还要魅人。 冷翊看着她眸中一闪而逝的惊艳,嘴角笑意更大,巫蝻说的没错,对于女人,不光要宠,还要诱! 梅弄尘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而后换上冷若冰霜的面孔,用力推开冷翊,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说完率先爬起来,再不看他一眼。 冷翊心中叹息,看来他的追妻之路坎坷而漫漫啊! …… 岁月如梭,一晃一个月。 夏天的天空极俱变化性,刚刚还烈日当空,下一刻就能乌云压顶大雨滂沱。 梅弄尘与吕笑笑逛完街,回家的车刚开到半道,突然,狂风卷着厚重的黑云自北向南倾轧而来,一道道闪电大刀般在天幕上撕开一道道大口子,雨点也跟冰块似的砸下来,视线立即模糊如行于大雾之中,雨点将车砸得噼里啪啦,路上的行人显然毫无防备,个个抱头鼠窜。 想到屁颠颠跟着吕笑笑去吕宅做客的贝耳,她一阵头痛,只希望他吸血的时候悠着点吧。 虽说贝耳总是乱吸血,但从未搞出过人命,这也是梅弄尘没怎么约束他的最重要的原因。 不然,说什么她也不会让他出去瞎混,早就收拾了他。 “梅亦儒,我告诉你,想离婚,休想!” 梅弄尘刚到别墅大门口,正想甩甩裙摆与脚上的水,虽然有佣人撑伞,但大风还是卷着雨水打湿了她半边身子。 突然,门内传出一声咆哮让她所有动作都顿了一下。 离婚? 自上次她跟父亲坦白后,父亲一个多月都未曾有所行动,她都要以为父亲把这件事给忘了。 在玄关处换了鞋,梅弄尘一进大厅便看见宋芙蓉几近疯狂的脸。 梅欣尘凄凄切切地坐在梅亦儒右边拉着他的衣袖掉泪,本就五官柔美精致,这么一哭,简直就是个泪美人,尤其那点朱砂痣,更给她添了几分艳丽。 吴律师站在梅亦儒左后方,手 里拿着牛皮纸文件袋,鼓鼓囊囊的,看起来里面装了不少资料。 佣人保镖个个垂首直立,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副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 此刻,大厅静得连人体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能听见,与门外风声雨声雷霆声形成强烈的对比。 宋芙蓉双目充血盯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泪眼涟涟,坐在沙发上气得娇躯直颤,几根碎发在眉峰上方凌乱着。 看这架势,梅弄尘哪有猜不到事情缘由的? 清冷的眸光掠过吴律师手里的文件袋,嘴角勾起冷笑,走到梅亦儒左边坐下,难怪父亲一个多月不动声色,原来是在收集资料。 不用看,她便知道文件袋里装的是什么。 宋芙蓉冷冷地盯了梅弄尘一眼,猛地抄起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啪’地摔在梅亦儒跟前,纸片四散,她恶狠狠地道:“你凭什么跟我离婚?老娘不同意!” 梅亦儒点了根烟,优雅地轻嘬一口,吐出一阵烟雾,烟草味立刻弥漫开来。 “弄尘和欣尘回屋去,我有事跟你们的妈妈谈。” 梅弄尘闻言起身离去,梅欣尘不愿就这么离开,不能让他们离婚,若是离了婚,谁来帮村她? 再说,若是父亲再娶个老婆,生个儿子,那就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所以,千万不能让他们离婚。 梅欣尘抬起泪眼看着梅亦儒,哽咽着道:“爸爸,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与妈妈离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后来楼下发生了什么梅弄尘不知道,只知道梅欣尘不一会儿便哭着跑上来,而梅亦儒与宋芙蓉的婚,也离了。 本来梅亦儒可以让宋芙蓉净身出户,但他还是给了她一套公寓式套房,与一笔现金。 梅弄尘常想,这一世父亲早就察觉宋芙蓉与牧寒兮的奸情,但为了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又因为对宋芙蓉没有感情,所以隐忍不发。 那么,前世呢?父亲是不是也如此隐忍呢?仅仅为了给她这个非自己亲生的养女营造一个看似温馨和谐的家? 若真如此,那她,究竟欠了父亲多少亲情债啊! 每每思及此,梅弄尘心如刀绞。 宋芙蓉离开,对梅宅没有丝毫影响,日子一天一天过。 倪氏集团自吕老夫人寿宴之后,果然所有生意都被转到梅氏集团手里, 也不知道冷翊是怎么做到的,梅弄尘五体投地地膜拜,虚心请教不耻下问,结果每次只得到一句话:“冷氏内部机密,若想知晓,成为冷家人便可。” “切~”梅弄尘嗤之以鼻。 因为沾了冷翊玄灵空间的光,梅弄尘已经突破辟谷期迈入破元期初期,此后她便可以跟神仙一样不吃不喝了,丹田内启灵珠也由圆珠状变成烟雾状,充斥整个丹田。 又一个月过去,天气开始转凉。 是夜,梅弄尘如往常一样待天天入睡后跳窗而出,冷翊在窗外接住她。 他刚要踏空而去,一道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二人一愣,互视一眼,冷翊迅速揽着梅弄尘往声源地掠去…… ------题外话------ 来看的妞妞们加入书架哦 ☆、0035:魔身归来 尖叫声持续不断,在静谧的深夜格外让人心颤胆寒,此时乌云蔽月,清风里都带了一股阴森之气。 冷翊与梅弄尘循声来到一处建筑工地,待他们看清此地所处的位置,齐齐双眸一缩。 这正是梅氏集团从创世集团手里购得的空地,此刻建筑已初具雏形,建筑材料有条不紊地堆放整齐,在黑夜里隐现轮廓。 尖叫声,正是从工地深处传来,二人正要进去,一道慌张的人影连滚带爬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 那人边跑边回头看,还一边尖叫:“鬼,有鬼啊!救命!”。 一回头突然看到前方站着两道人影,脚步骤停,‘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之后,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 “他被我们吓死了?”梅弄尘皱眉问。 “他被我们吓晕了。”冷翊皱眉答。 二人边说边越过倒地挺尸的人向里面走去,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一阵浓烈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阴风狂卷,扬起一切能被吹起的物件,冷翊锦袖一扬,一道光幕结界将二人罩住,阻隔了一切想要往他们脸上糊的脏物。 越往里走,阴气越盛阴风越猖狂。 又走了约百米距离,冷翊与梅弄尘同时停下脚步。 在他们前方,一大片红雾如芙蓉红罗香帐,将一方土地笼罩,好似倒扣在地上的巨大的红碗,或者是……像邪气诡异的红色坟茔。 丝丝缕缕黑烟从红雾最顶端泻出,像极了恶鬼倒竖的长发。 四面阴风如鬼泣,正常人处在这等环境之下,必定要被吓晕,刚刚那人能跑出那么远,已经说明他胆子够肥大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梅弄尘向冷翊的方向凑了凑,但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不敢移开半寸,生怕有什么可怖的东西突然窜出来咬她一口。 冷翊面色凝重,这里的气息十分邪恶,而且他能感觉到红雾中隐隐透着极强的威压,恐非善类。 他身体紧绷,目光如炬,警惕地注视着那团红雾,巫蝻突然现身,站在冷翊稍前一点的地方,持剑戒备。 梅弄尘看他俩如临大敌的模样,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咔嚓—— 咔嚓——咔嚓—— 极细小的破壳声陆续响起,那团红雾突然裂出无数条不规则的细纹,阴风更加狂肆,像粉碎机一般,要将此地所有物体全部搅成渣渣。 三人凝神看去,只见红雾最顶端突然迸射出极其浓烈的黑雾,然后一个人影如破壳而出的天鹅,又如美女出浴,从红雾中冉冉升起。 这一刻,云散月明,皎洁的银辉照在那人脸上,他红发如飞,颜如美玉,鲜红丰润的唇勾着一抹浅笑,仰面垂眸,迎着月光腾升,让梅弄尘瞬间想到了嫦娥奔月。 但,嫦娥当初,也没有如此绝丽倾倒世人吧? 他一点点脱离红雾升起,然后—— 冷翊一下子捂住梅弄尘的眼,仓促间没掌握好力度,拽得梅弄尘险些跌倒。 冷翊与巫蝻也微微移开眸光,不忍直视。 因为那人……他光溜溜一条,没穿衣服。 “本尊,回来了!” 一刻钟后,一道雄厚又狂傲的声音响彻天际,如雷霆咆哮隆隆作响,震得天地失色,冷翊还好,梅弄尘与巫蝻二人直接倒飞出去,冷翊眼疾手快捞住梅弄尘,可怜的巫蝻摔得七荤八素。 巫蝻吐出一口血,心下惊骇:此恶人实力精进,威压堪比帝尊! “师,师父?” 梅弄尘吃惊地看着悬浮于皓月之下,红衣飞散如盛开的曼珠沙华、美如尤物媚如妖邪的男人,那及腰红发,那嗜血红眸,是师父没错。 但……梅弄尘此刻觉得师父的气息极其陌生,她仰视着他,好像卑微弱小的蝼蚁仰望盘天巨龙,让她心头涌现出巨大的无力感与卑微感。 冷翊唇线紧绷,幽深的眸光利刃一般戳在九幽的身上,搂在梅弄尘腰上的铁臂不但没有拿开,反而箍得更紧,像是在昭示所有权。 梅弄尘处在对九幽突然出现的惊讶中,丝毫没有发现冷翊怪异的举动。 她看见九幽踏空而来,如下台阶,每走一步,衣摆轻荡,好像有风自足下生,优雅又邪魅。 他在冷翊与梅弄尘跟前站定,似笑非笑睨着冷翊,揶揄道:“你也有今天?” 一看冷翊那恶狼护食的姿态,九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呵!他的徒儿果然不一般,连冷若冰块的冷翊都能收服,不错不错! 九幽满意地眯眼赞叹。 冷翊冷哼一声:“与你何干?” “呵呵!”九幽右手食指指腹压唇,低笑两声,“当然与我有关,她是我唯一的徒弟,作为师父,自然希望徒弟幸福,所以啊,你可要好好待我徒儿,不然,我可是要踏平弥罗宫 殿的哟~” 九幽说话极轻,尾音尖细上扬,但却寒到人心底里,让人丝毫不敢怀疑他话中的可信度。 “师父,你……恢复了?”梅弄尘越听越觉得自己像是猪肉摊上的一块肉,被指定着要去谁家的菜篮子里,这让她倍感不适,赶紧出声打断。 “是啊,以后不用寄宿在你身体里了,开心吗?”九幽垂眸俯视着梅弄尘,也许是因为与她魂息相近,所以与她格外亲近。 “开心,师父终于恢复真身,以后不用靠别人而活,恭喜师父。”梅弄尘说得情真意切。 这话显然让九幽很受用,脸上的笑也真了几分。 “既然你已经有了我徒弟,那梵音便是我的了!以前我不会顾忌她是你的未婚妻,以后更不会顾忌,若你见到云鹤,告诉他,若他再敢对我下手,我便诛他全族!” 九幽对着冷翊,说得十分猖狂,巫蝻怒火喷发,提剑欲上。 冷翊抬手拦下他,冷然地看着九幽,眸光平澜无波,丝毫不受他的挑衅。 “关于云梵音,她本就与我无关,你让我带话给她父亲,没空。” 四目相对,冷翊与九幽暗中较量,霎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二人旗鼓相当但没人愿意提早收力。 梅弄尘被他们刻意护着,没受一点儿影响,只苦了巫蝻,又一次变成被殃及的池鱼,口吐血沫倒飞了出去。 一炷香之后,冷翊与九幽同时收力,此时工地一片狼藉,活像龙卷风到此一游过,砖堆、沙堆、水泥……凡此处有的东西,全部乱成了一锅八宝粥。 就连砌好的两人高的墙,也被夷为平地。 而两个肇事者却丝毫不觉得难为情,淡定自得。 梅弄尘却不淡定了,什么情况,师父与冷翊是情敌?貌似还是冷翊被挖了墙角? 将二人看了又看比了又比,长相都属极品,修为都属上乘,被如此优质的两个男人争的女人得有多祸国殃民啊!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曾经在荒芜空间见到的绝世美女,至少也要像她那样吧? 同时,梅弄尘胸口堵得慌,原来他有未婚妻呢!那还口口声声说要娶她干嘛?他以后再敢乱说,她就撕了他的嘴! 在心里给冷翊画了个大叉叉。 “对了,徒儿。”九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向梅弄尘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我有事要离开,这次可能 就不会来了,我现在把中级控魂术与高级控魂术传给你,也算圆了我们师徒的情分。” 说着,梅弄尘只见他两指并拢轻点在她的眉心上,她眉心一麻,有什么东西融进了她的识海。 也许是听九幽说不再回来了,梅弄尘莫名难过,鼻头酸酸有落泪的冲动。 “师父要去哪里?为何不回来了?我能去找你吗?” 九幽见她凄凄哀哀的模样,心中同样不好受,对于这个徒弟,他一直有股别样的怜惜,也许,是因为她曾滋养了他的残魂,他们魂息相通了的缘故吧。 他轻声安慰:“会有机会再见的。” 又对冷翊道:“好好待我徒儿哦。” 说完‘咻‘地化为一道红光遁走,快如雷霆。 梅弄尘他们离开前,特意去看了被吓晕的人,见他只是昏睡别无大碍,三人才御空离开。 他们走后,一道佝偻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昏厥的人身边,他伸出枯枝般的手向地上的人弹出一道紫黑的光,一息之后,地上的人倏然睁开双眼。 眼中没有黑白之分,唯有猩红一片…… ☆、0036:赠剑定情 因为得到控魂术后两部,梅弄尘急着修炼,在玄灵空间陷入忘我状态,等她再次醒来,冷翊告诉她玄灵空间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也就是说,现实时间已经过了十天。 梅弄尘很吃惊,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侧目看向冷翊,只见他目若悬珠,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她,与他冰冷的气质完全相冲,却让梅弄尘呆住了。 冷翊眸中的光泽,她只在父亲的眼中见过,每当父亲思念她那个从未见过的母亲时,便会流露出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温柔。 心头一阵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上凿洞。 空气中弥漫的花香都带了一种叫做情愫的味道。 微微侧开目光,“我十天没有回去了,家里现在肯定已经鸡飞狗跳,我们赶紧走吧。” 梅弄尘边说边爬起来,屁股刚离地,冷翊一把按住她。 他以绝对压迫的姿势半蹲在梅弄尘跟前,露出衣摆下的一双黑靴,靴子上金线绣的腾云巨龙栩栩如生,狰狞地张着大口,好像要冲出来将人一口吞掉。 “这个送你。” 冷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剑端坠着凤纹翠绿玉佩,玉佩下面坠着金色流苏,此剑一出,梅弄尘便感觉到剑身蕴含的磅礴之力,还有这把剑对自己的呼唤,她忍不住抬手摸去。 “嘶!” 梅弄尘轻呼一声缩回手,水葱般的手指沁出一滴血珠,刚要调用启灵珠的生机愈伤,冷翊一把捉住她受伤的手。 “不要动!” 见梅弄尘使劲往回抽手,冷翊不悦地低喝。 他一边将梅弄尘的血挤在雪剑上一边道:“这把剑名叫凤遗剑,是冷氏一族世代相传的上古神剑,只有被它认主的人,才能有幸被它划破手指与它滴血认主,不然,常人摸上去只会觉得这是一把未开刃的钝剑。” 看到鲜红的血被剑身吞噬,不知为何,梅弄尘感觉到冷翊声调里有一丝颤抖,像是激动,抑或是欣喜。 只是,既然是祖传的上古神剑,他怎么能如此随意赠与他人? 若不是冷翊瞎吹胡诌,那便是有什么阴谋! 再说,无功不受禄,梅弄尘觉得自己不但无功,而且还欠冷翊不少人情。 所以,即使这把剑与她的灵魂产生强烈的共鸣,她也确实想要这把剑,但,她不能收。 说 什么也不能收! 梅弄尘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把剑上挪开,平复着激动得颤抖的灵魂,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要!” 冷翊看着空空的掌心,不解:“为什么?你没有趁手的武器,每次遇险只有挨打的份儿,凤遗剑的剑威十分强悍,在上古神器中排名靠前,有了它,你便可与修为高你三阶的强者奋力一战,是多少人眼馋的神器,你为何拒绝?” 更重要的是,被凤遗剑认主,便相当于是他的未婚妻了。 冷氏一脉是九重天仙界皇族,自古以来俱是一脉单传,每一代男子的未婚妻都由凤格选中,而且必须要凤遗剑自愿认主。 之前凤格为他选中的未婚妻是云梵音,但奇怪的是凤遗剑拒绝认她为主,这是百万年来从未发生过的怪事。 如今凤遗剑认梅弄尘为主,冷翊便可以以此与仙界那群恪守陈规的老顽固据理力争。 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在意那些所谓仙规,但是…… 他想给她十里红妆风光无限的婚礼,他想要她得到仙界所有人的真心接纳。 他……不想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呢。 其他女人有的,他不但要让她有,还要胜过他人千万倍! 冷翊忽然蹙眉,他从何时萌生这样的想法的? 从她扒了他的裤子亲他屁股蛋开始吗? 从她为了救他而被嗜血魔台腐蚀得只剩个骨架子开始吗? 从她因为失去他而陷入疯狂开始吗? 从每天早晨醒来都能看见她清丽的睡颜,感受到她温暖柔软的怀抱开始吗? …… 虽然,那些都是因为一个叫天天的孩子,但,她已经走进他的心里,抹不掉去不了。 这已足够! 梅弄尘目不转睛地盯着冷翊,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本来就不太坚定的心动摇得更加厉害,冷翊说的不错,她手里除了灭灵网,一件武器都没有,面对修为比她高的强者,她的控魂术根本无用,那灭灵网虽然杀伤力恐怖,但实战中不一定能起到什么好的作用。 而那凤遗剑,与她灵魂产生强烈共鸣,想必她用来肯定十分趁手。 更重要的是,持剑人可与修为高自己三阶的强者奋力一战! 这才是最大的诱惑! 犹犹豫豫,扭扭捏捏,梅弄尘磨磨蹭蹭地将凤遗剑拿过来。 她的手刚握住剑柄,一股巨大的意念潜入她的脑海,在她海识中横冲直撞肆意遨游,然后化作雪白色雕龙纹凤的剑鞘,停栖在她海识的最中央。 梅弄尘一阵头晕,脸色有些惨白。 冷翊扶住她。 “这怎么回事?有东西钻进了我的脑子里。”梅弄尘声音微颤,不会是什么怪兽虫子之类的吧? 冷翊扶着她坐下,道:“你试着用意念收起凤遗剑。” 梅弄尘为难地看着那柄不算小的剑,摸摸身上连个兜儿都没有,收哪儿去? 冷翊见她摸兜儿疑惑的模样,感觉有趣得紧,笑眯眯地道:“你试试看。” 梅弄尘半信半疑,在大脑中下达‘收剑’的命令。 剑随心动,梅弄尘刚想完,被她紧握在手里的凤遗剑便‘咻’地化作一道银光没进她的脑海中。 梅弄尘在那道银光射来之际心惊肉跳,“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冷翊见她小脸煞白的模样不由失笑,这个女人平常一副漠然无畏的模样,就是那日云白芷对她痛下杀手,也没见她害怕,现在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当真可爱得紧。 伸出玉雕长指将梅弄尘颊侧散乱的一缕鸦发捋到耳后,轻声道:“凤遗剑认你为主,便会将剑鞘藏入你的海识当中,这样,你便可将它收入海识中或是从海识中唤出应战。” “很方便不是吗?不用你重新购置带大口袋的衣物了。” 想到她刚刚摸兜儿的动作,冷翊忍不住揶揄两句。 梅弄尘微窘,但碍于刚收了人家一份大礼,也不好发难。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梅弄尘此刻是手也短嘴也软。 心念一转,她又想到凤遗剑是冷翊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就这么被她收入囊中,是不是馅饼掉得太大了? 梅弄尘惴惴不安,总觉得冷翊不可能无缘无故将如此宝贵的神器送给她,会不会是他有所图? 想了想,她又不由地自嘲,冷翊修为比她高,钱比她多,权比她大,就连长相……也比她好看。 她有什么好被冷翊图谋的? 这样想着,悬着的心也安了点儿。 只是,冷翊下一句话直接将她秒杀当场。 “好了,如今你收了我的定情信物,那你以后便是我的未婚妻了。”冷翊笑吟吟地伸手来拉她,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梅弄尘眼睛瞪成铜铃,“什么?定情信物?”她音量拔得很高,惊得落在她身上的蝴蝶扑簌簌集体飞走。 “你刚刚没说是定情信物啊!”梅弄尘怒目而视,这人耍赖! “可我也没说不是啊,反正凤遗剑已经是你的了,你扔不了赖不掉……”冷翊笑容可亲,但梅弄尘却感受到那颠倒众生的笑容里深藏着深深的……恶意! “哦,对了!”他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得更加欢快,“我忘了告诉你,凤遗剑,冷家世代相传,只传儿媳不传儿,所以这把剑并不是我的,而是我媳妇儿的,凤遗剑主动认你为主,说明你注定是冷家的媳妇儿,我的未婚娘子~” ------题外话------ 谢谢收藏的美妞们哟~么哟么, ☆、0037:我这么帅 “你……”梅弄尘看着冷翊阴谋得逞的奸笑,气结。 她就说,世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它不是要砸死你,便是要砸得你生不如死。 试着将凤遗剑从海识中唤出还给冷翊,没想到凤遗剑好似知道她的心思,死活不出来。 嗬!好一把有灵性胳膊肘往外拐的剑! 梅弄尘被气笑了,忽又想起冷翊有未婚妻的事实,脸上顿时浮现一抹讥笑。 她看着冷翊,双瞳剪水,“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有未婚妻的吧?怎么,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 许是她讥笑的表情刺了冷翊的眼,或是讽刺的话伤了他高傲的自尊心,冷翊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去,转而冰冻千尺,还有点儿黑。 “云梵音是凤格选中的,与我无关,你是被我选中的,必须嫁我!” 冷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梅弄尘被他霸道的语气噎了一下。 这人,真自以为是,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想法。 梅弄尘不悦,“我拒绝!” 冷翊蹙眉,像是不解:“我这么帅,嫁给我你是赚了,为何拒绝?” “噗!” 梅弄尘吐血,不可思议地瞅着他,只见他一本正经,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只是,以她对他不深的了解,他绝不是会萌生这种想法的人。 “你真的认为……自己很帅?” 冷翊微愕,不是吗?巫蝻说的,主子很帅,谁嫁给主子谁就赚了,没人会拒绝。 看他明显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的呆萌样儿,梅弄尘不打算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订婚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我们根本不可能,第一,我不爱你,你也不见得爱我;第二,我连你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的身份;第三,你父母同意吗?我父母同意吗?这都是必备的重要条件,很显然,我们俩儿一条都不符合,so……请你收回你的剑,谢谢!” 梅弄尘一边说一边把脑袋凑到冷翊手边,一副就等着他收回剑好跟他划清界线的模样,让冷翊恨得牙根直痒。 这女人真不识好歹! 他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冷翊冷哼一声,拂袖大步离去。 梅弄尘一看,赶紧跟上,没有他,她可出不去。 一路上, 梅弄尘都在叨叨,冷翊直接封了听觉,耳不听为静。 不过,梅弄尘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是该好好地、正式地拜见一下她的家人,至于她……亲都亲了,不嫁也得嫁! 再说,他的清白,可是早就毁在她手里了,她不能不负责任,他也不会给她不负责任的机会。 …… 梅弄尘没有猜错,她消失的这十天,梅家的确鸡飞狗跳,梅亦儒疯了似的到处找她,不但她消失了,天天也不见了。 联想到天天本就诡异的身份,梅亦儒的心在一天天搜寻无果后一寸寸变凉。 他怀疑,天天害了梅弄尘!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别墅大门口突然响起钱妈尖利而高昂的大嗓门。 梅亦儒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从来没有听过,比此刻钱妈的尖嗓门更好听的声音。 “啊!大小姐回来啦!” ‘嗒嗒嗒’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钱妈的破锣嗓子,“董事长,大小姐回来啦!” “呼——” 所有佣人保镖齐齐出了一口气,提着十来天的心脏终于能回到胸腔里安个眠。 梅亦儒慌慌张张跑出去,因为太过急切,拖鞋甩飞一只也未察觉。 在看到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梅弄尘时,隐忍了十天的眼泪终于决堤。 不仅仅是因为梅弄尘是他捧在手心里宠了二十年的女儿,更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与音音有关的人,看见她,就像看见音音一样。 如果她不在了,那他与音音唯一的牵绊,便断了。 梅弄尘心知不妙,上次昏迷三天,父亲就一夜苍老了十岁。 这次失踪十天,父亲一定心急如焚。 一边暗暗责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让父亲担忧,一边紧着脚步往家赶。 一进门看见钱妈泪涕交织的脸,和肃穆凄凉的气氛,便更加懊悔。 待看见匆匆跑出的父亲,和他丢了一只鞋的脚,她更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刮子。 说过要好好保护父亲,却让父亲一再为自己担心受怕,真是该死。 以后不管什么事一定要提前告知父亲,再也不要让他为我白担心!梅弄尘心中暗暗发誓。 “爸爸!” 扑进梅亦儒怀中,梅弄尘擦着他脸上恣意的泪水,撒娇:“爸爸,我没事,不要担心。” 佣人保镖都撇过头不敢看,虽说董事长风雅翩翩,看似温润和善,实则手段铁血果断,他手底下的人无一不是服服帖帖恭敬谦卑。 突然看见那样悍然的上司跟个娘儿们似的哭哭啼啼,对他们的冲击力也忒大了。 会被灭口吗?会吗?会吗? 会的会的!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小人儿咬着帕子拼命点头,好悲壮! 梅亦儒额头上深深的皱纹此刻平缓了些,用力揉着梅弄尘的脑袋,怒道:“这些天去哪里了?” 梅弄尘朝周围的人扫了一眼,梅亦儒会意,道:“所有人守在门口。” 说完率先向大厅走去,梅弄尘紧随其后。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梅欣尘咬破了唇瓣,阴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离去的二人,本来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母亲那件事。 如今看来,只有答应母亲,才是她的出路。 …… 梅弄尘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梅亦儒,梅亦儒听得阵阵惊奇,难怪有人来报说是工地出了怪事,原来与梅弄尘的师父和恩人有关。 恩人,冷翊是也! 只是…… “弄尘,你没将天天带着吗?”梅亦儒试探地问。 梅弄尘一愣,“我去修炼带他干嘛……等等,您这话什么意思?” 梅亦儒目光躲闪,他深知这个女儿对那孩子的喜爱,只怕,她接受不了孩子失踪的事。 “爸爸,出什么事了?”梅弄尘声调微颤,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为什么问她有没有带着天天?一定是天天跟她一样失踪了,所以才会以为她带走了天天。 转身跑上楼,钱妈没有抱着天天,一定是因为他在睡觉,对!就是这样! 等她打开门,就可以看见天天天使般纯洁的睡颜。 梅弄尘用灵气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几乎眨眼间,就出现在房门口。 颤抖着手去开门,与天天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已融入她的骨髓,一旦失,她便要承受抽骨之痛! 咚—— 梨花木门撞在墙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许是受到打扰,粉色软床上躺着的小人儿睁开双眸,金色眼瞳盛满被扰了好眠的委屈,粉红小唇微微撇着,要多萌有多萌。 梅弄尘悬着的心‘唰’地落回原处 ,十天不见,分外想念。 走过去抱起小奶包啃个没玩,口水糊了人家一脸。 小奶包不但没嫌弃,嘴角还微微上翘,好似很开心。 但沉浸在舐犊之情中的梅弄尘没发现,只当天天不嫌弃是因为开始接受她了。 一旁的‘小雪’啾啾叫个不停,欢快地甩着蓬松的雪白大尾巴。 小雪,那只通体雪白的大功臣小狐狸。 梅亦儒迟迟没听到诸如尖叫啦,哭泣啦等等一系列该有的负面反应,好奇地上楼一瞅。 嗬!好嘛! 这个小奶包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拧眉,总觉得此事太蹊跷,悄悄将梅弄尘拉到墙角。 “自你失踪,天天也跟着消失了,现在突然出现,我觉得太诡异了,弄尘,你要当心。” 梅弄尘回头看了眼变得有些呆萌的天天,难道,天天也有什么秘密不成? “爸,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虽然没有明说信不信自己的话,但梅亦儒知道,她听进去了。 “那你好好休息,到了饭点叫你。” 将门关好,梅亦儒凛着脸下楼。 梅弄尘思索着父亲的话,仔仔细细端详着天天,还是那精致漂亮的婴儿脸,卷长的睫毛,金色的瞳仁…… 等等! 金色的瞳仁! ☆、0038:天天的爹 一道闪电在梅弄尘脑海中炸响。 冷翊也是金色瞳仁! 梅弄尘突然一阵心惊肉跳,联想起天天独特而诡异的出现方式,血老对他的虎视眈眈,过早明事理,一开始冰冷微臭的脸…… 再仔细将天天与冷翊比较,她越看肉抖得越厉害。 因为,她突然发现,天天简直就是冷翊的缩小版! 怎么早没发现呢? 天天,是冷翊的儿子! 难怪,冷翊对她那么好,又是救命又是助她修炼的,感情是因为她救了他的儿子。 难怪,冷翊说要娶她,还送她那么牛掰的神器,感情是想让她当他儿子的后妈! 父亲说天天也消失了十天,一定是冷翊趁自己不在悄悄带走了孩子。 既然冷翊这么处心积虑为他儿子找后妈,那肯定是十分在意这个孩子,如果自己不嫁给他,他一定会带天天离开! “不行,我必须要跟他好好谈谈,不能让他带走天天。” …… 看着梅弄尘驾车离去,梅亦儒目光凛然,唇线紧绷。 “让他们抓紧时间。” “是。”一名保镖领命而去。 很快,梅弄尘卧室的窗外,安装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摄像头…… 天天突然消失突然回来,梅亦儒觉得,多半从窗走,所以趁他们都不在,安装监控摄像头。 他倒要看看,那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 梅弄尘凭着记忆开车驶向碧玉谷,每次都是冷翊携她御空而行,这次从地上走,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着路。 听冷翊说,必须飞升成仙方能御空而飞。 天天坐在后座的宝宝椅上,宝宝椅是梅弄尘特意为了天天安装的,安全便捷。 此刻,天天一脑门的疑惑,这是要去哪儿? 但看到越来越熟悉的山路,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为何带他去碧玉谷? 碧玉谷因常年无陌生人踏足,所以没有直接通往谷内的路,梅弄尘将车停在马路边,抱着天天举望头顶两座苍翠峦峰,茂密蓬乱的林子,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腐叶,风一吹,沙沙声不绝。 梅弄尘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走。 唉~要是能像冷翊那样御风就好了。 小雪 立在她的肩头,跟着她一起眺望。 “我要是能像冷翊那样御风就好了。”看了看怀中的小奶包,她叹息,自己一个人还能从林子里穿过去,但现在多了天天,她不想。 万一伤着天天她要心疼死的。 天天冰着脸,心里却在期盼她赶紧知难而退,若是她想带自己去找冷翊,他怎么一人饰两角? 然,事情的发展往往不能顺人心意。 “啾啾!” 小雪啾叫着跳下梅弄尘的肩,毛一抖,就想故技重施。 梅弄尘眼疾手快拦下它,每次小雪发挥特殊技能后都会陷入昏睡,也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危害,她挺心疼,还是不要让它使用特殊技能了。 况且,这又不是火烧眉毛危及生命的大事,也是她太心急了,找冷翊谈天天的事,完全可以下次见面再谈。 安抚下小雪体内躁动的能量,梅弄尘抱着天天回到车里。 她正要发动车子离去,一道又惊又喜的声音传来。 “主人姐姐!” 一辆豪车以弹速驶来,又骤然停下,稳当当的,带起一阵疾风。 车门打开,贝耳像见到亲妈似的冲过来,只是在快要撞上来之前,突然一个趔趄摔个四脚朝天。 天天黑着脸,淡定地收回小手。 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贝耳骂骂咧咧爬起来,“哎呀我擦,摔死老子了!” 几天不见,贝耳胖了一圈儿,个子也往上窜了一截,面色红润,皮肤越发地白里透红,水嫩嫩的要掐出一盆水。 梅弄尘啧啧感叹,看来这小子过得挺滋润呐。 这时,从车里又下来五个少男少女,看起来与贝耳年纪相仿,无一不是白胖类型。 个个一身名牌,表情高傲,一看就是权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小姐。 其中个子最高的少年很豪气地勾着贝耳的肩膀,痞笑着道:“贝美人儿,这位美女谁呀?” 说着轻浮地向梅弄尘抛个媚眼,“一起玩儿啊……啊!” 话没说完,他倒飞了出去,两只眼睛立刻黑得跟戴了墨镜似的。 “谁?谁特么的偷袭我!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他躺在地上破口大骂,余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动手呀! “胖二,一定是你太花心,连神仙都看不下去了,遭报应了吧?哈哈!”其 中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女不客气地揶揄道。 阵阵寒气从梅弄尘的车里蜿蜒荡出,别处不去,独独朝名为胖二的少年袭去。 胖二顶着熊猫眼爬起来,目露凶光,四下打量,觉得人人都很可疑,又觉得人人没有嫌疑。 只是……他抬头看了看高照的艳阳,还是那么刺眼,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很冷呢?狠狠打个寒噤,紧了紧花哨的t恤,难道真是他荼毒的姑娘太多,惊动了神仙大人? 刚刚兴起的邀请美女共耍的心思也歇了。 胖二心里打鼓,颤声道:“我看,还是走吧,这地方,鸟不拉屎还阴气森森。” 说着也不理旁人,直接钻进车里,其他人也跟着上了车。 贝耳撅着屁股颠颠儿地跑过去,被梅弄尘一把拽了回来。 跟可爱的小伙伴(小血库)们洒泪告别,贝耳一脸幽怨地看着豪车轰然离去。 “主人姐姐!”跺跺脚,扭扭腰,激起梅弄尘一身鸡皮疙瘩。 梅弄尘嫌弃地翻个白眼,指着林子深处道:“你有办法带我到里面吗?” 贝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得瑟道:“小菜一碟儿,主人姐姐去那里干……” 话没说完,就厥过去了。 梅弄尘摸着贝耳后脑勺高肿的大包,一直盘旋在心头的怀疑终于被落实。 目光灼灼看着天天,从贝耳突然摔倒,到那个胖二被打黑眼睛,再到胖二突然离去,然后贝耳被打晕……每次,梅弄尘都感觉到,造成这些事发生的力量,都从她的车里弹出。 而车里,只有天天。 果然是那只修为深不可测的冷大神的儿子,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深沉,貌似修为也不赖。 天生的?遗传? 梅弄尘明白,天天是在保护她,贝耳想抱她,他让贝耳摔跤;胖二调戏她,他揍了胖二,还将胖二吓走。 如今,是不想她去找他爸爸吵架? 梅弄尘一颗心化成蜜糖水,粘粘的糯糯的,天天怎么能这么可爱?腹黑又聪明。 她抱着天天一顿猛啃,恨不得将他小脸又软又香的肉啃下肚,怎么亲都不够! 被这个小奶包护着的感觉棒棒哒,不让找他爸爸就不找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梅弄尘没在意,天天那又享受又羞恼的表情,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不过幸好,事情的发展总算开始顺人心意了。 …… 贝耳醒来后又出去浪去了,梅弄尘懒得管他。 下午三点,梅家来了不速之客。 今天正好周末,梅家人都在。 此时,天天在楼上睡觉,梅弄尘在书房看书。 她听到大厅依稀传来惊呼声,便好奇地出来一瞧。 “嘎?你来干什么?” 梅弄尘看清来人,立即警惕起来,不悦地看着随意往沙发上一坐便坐出个矜贵优雅的冷翊,难不成是来讨要天天的? 以前没发现他是天天的父亲也就罢了,如今他就是个随时会爆炸的隐形……哦不!明面上的炸弹,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发作跟她抢夺天天的抚养权? 不行,她要赶紧将天天的户口给报了! “孩子我是不会给你的!你死心吧!” 梅弄尘先发制人,表明自己的立场,跟她抢天天,做梦! 只是,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更古怪的是众人的表情,一脸错愕,难以置信。 就连冷翊也微微错愕。 当初那一吻,吻出孩子来啦?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梅弄尘的腹部,嗯,很细很平坦! 巫蝻嘴巴塞下一个蛋,他们……目光在主子与梅弄尘之间睃来睃去,最后定格在梅弄尘肚子上,他们在玄灵空间把那事办了? 哎呀,浪费了他买的那些套套! 更加诧异的是梅亦儒与梅欣尘,冷翊是何人,他们比谁都清楚,梅弄尘什么时候与冷翊认识的?吕老夫人的寿宴上? 然,前者一脸担忧,后者一脸愤恨。 梅欣尘本来见冷翊突访心潮澎湃,见过他之前,倪恒是王子是钻石是天上的星辰,但,见过冷翊之后才发现,倪恒连人家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想她梅欣尘相貌家世样样顶尖,怎么着也要冷翊这样如高岭之花的人才能配得。 只是,美好的幻想还没结束,梅弄尘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带刺儿的话,瞬间将她五彩缤纷的美梦泡泡扎碎。 孩子? 梅欣尘目光如利刃戳在梅弄尘平坦的腹部,恨不得扎出个血窟窿再搅一搅。 一向‘不问世事’的佣人保镖也偷眼瞄着梅弄尘的肚子。 梅弄尘感觉到众人目光的不对劲儿,疑 惑地低头看了看。 衣服很整洁,裤子拉链也没开,也没露出肚脐眼儿。 “你们在看什么?”她很好奇。 众人神色更古怪。 梅弄尘用手稍稍遮住肚子,以遮挡灼热的视线。 这小动作在旁人看来就是护犊啊,于是更不淡定了。 只是,孩子是这个看起来帅得惨绝人寰的男人的? 羡慕有之,嫉妒也有之。 担心有之,欣喜也有之。 梅弄尘不理众人变化多端的脸,恶狠狠地对着冷翊道:“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了,就算你有恩于我,我也不会把天天给你的!” ------题外话------ 如果妞儿们有什么疑问或是想法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哦,谢谢美妞儿们与我同在,么么哒 ☆、0039:东窗事发 梅弄尘说完,发现冷翊表情有些怔愣,碎碎的额发在眉峰处轻轻颤着,好似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像极了懵懂的少年。 那样绝色的俊颜能晃进所有人的眼底,周围是一片紊乱了的呼吸。 梅弄尘失神仅一刹。 难道他没想过要带走天天? 那他此来所谓何事?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上心头。 果然—— 冷翊严肃道:“我此来,是提……” 那个‘亲’字尚未出口,梅弄尘捂了他的嘴就往外拖。 她呵呵干笑两声。 一边朝众人挥手再见一边道:“我们出去有事谈,晚上见,呵呵。” 他们出了门,众人一脸‘果然有情况’的恍然表情。 …… 金褐色豪车里,梅弄尘与冷翊坐在后座,巫蝻开车。 “你之前找我?” 梅弄尘一愣,他怎么知道?随即又释然,想必是天天告诉他的。 这对父子法力如此高深,瞒着她通个话还不是弯腰捡张毛爷爷那么容易? 梅弄尘开门见山,“我已经知道了,天天是你的儿子,但我不会将他还给你的,他是我的!” 冷翊明显一愣,然后像明白什么似的,对着梅弄尘露出整洁皓齿,笑得意味深长又瘆人。 “放心,只要你愿意,他就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声调里带着蛊惑。 按理说,听到冷翊这般说,梅弄尘应该高兴才是。 只是,不知为何,她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阴谋之气。 于是赶紧表达意愿:“我不会同意跟你结婚的。” 冷翊倨傲的嘴角似笑非笑,“不嫁给我,你怎么永远跟他在一起?只有嫁给我,你才能真正拥有他,你……”他突然凑近梅弄尘,呼出的热气搔得她耳根麻痒,引得她一阵战栗,本能地往后躲。 “别无选择。” 冷翊满意地看着溃不成军的她,赞赏地瞥了巫蝻一眼。 后者给他一个‘您高兴就好’的表情。 前阵子,冷翊向巫蝻虚心请教不耻下问:如何更好撩妹儿? 巫蝻倾囊相授……好吧,其实,他自己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花了一个晚上时间将现下流行的言情小说过了一遍,自学了 几套撩妹秘法,然后教给他尊敬崇拜爱戴的主上大人。 很显然,主上大人聪明绝顶一学就会,这不,这难撩的妹儿已经招架不住了。 巫蝻暗暗给自家主子点赞。 梅弄尘往旁边挪了挪,能离冷翊远一微米也是极好的。 但很显然,有些人就是那么不识趣,即使你已经将嫌弃表现得淋漓尽致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将嫌弃当真爱。 梅弄尘让一分,冷翊进两分。 很快,让无可让,避无可避。 梅弄尘忍无可忍。 “你到底想怎样?!” “答应嫁给我。” “休想!” “那我只好带天天回家了,唉,其实他挺喜欢你的,从小没了娘,连口奶都没喝过……” 前面开车的巫蝻抖了抖。 但梅弄尘却心中泛酸,这让她想起前世苦命的孩子,也是这般,连口奶都不曾好好喝过一顿。 想到那精致可爱的小脸,梅弄尘的心软了又软。 冷翊目光沉痛地看着她,添油加醋。 “你不知道,天天这孩子,命苦,不但没娘,还仙途多舛,前段时间晋级,却招来天雷劫,差点丢了命,幸好被你所救。而且,天生患有哑疾,以后不能开口说话,因此他的性格也很孤僻,不愿同人亲近,如今难得开始接受你,没想到……唉,算了,也该他天命如此,孤独残疾到终,即使身怀神力,也不得开颜……” 巫蝻又抖了抖。 这……真的是他主子吗?会不会是他没在意时被人给掉包了? 梅弄尘被他带进巨大的悲伤里,难怪天天伴随雷电自天而降,原来是渡劫,可是他明明那么小。 难怪天天一开始极度抗拒她与钱妈的接触,原来是性格孤僻,可是他还那么小,就要承受这些即使成年人也不一定受得住的苦难。 天生不能言? 难怪拉扯了这么久,没听他吭过一声。 那么精致可爱的孩子,老天怎忍心如此待他? 为了孩子,她付出自己的性命都行,牺牲婚姻又算什么? 只要,能够照顾他长大。 半响,梅弄尘忍着掉泪的冲动,缓缓点头,道:“好。” 巫蝻情不自禁翘起大拇指,主子,你牛! 冷翊笑得眉眼弯弯,眸中冷光一扫而尽,素来紧绷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了七分,双眸盛满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喜与期待。 …… 与冷翊告别,梅弄尘神情恹恹地进了大厅。 当然,是冷翊送她回来的,以未婚夫之名。 一进大厅,见梅亦儒端坐在沙发上,一看就是特意等她。 “爸爸。” 梅弄尘轻唤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 “你和冷翊,究竟怎么回事,你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嗯……嘎?您说什么?怀了谁的孩子?” 本来漫不经心的梅弄尘陡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梅亦儒。 “咳咳!”梅亦儒干咳两声,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不会把孩子给他?” 梅弄尘恍然,难怪当时一屋子人脸色那么怪,感情是误会了。 “不是啦,爸爸,你们误会了,天天是冷翊的儿子,我怕他跟我抢天天,才那样说的,我跟他清白得比雪还白!” 呼—— 梅亦儒舒口气,那个冷翊给人强大的压迫感,就连自己在他面前都感觉被压了一等,再说,他的身世没人清楚,集团干的营生也无人知晓,却牢牢掌控经济命脉,相当神秘难测。 他,绝不是自家宝贝儿的良人。 看父亲得知自己与冷翊无关后松口气的样子,梅弄尘真的无法在此刻说出跟冷翊私下的约定。 还是以后再说吧。 …… 从与冷翊定下约定后,冷翊便更加急不可耐地帮助梅弄尘提升修为,一个月后,梅弄尘不负冷翊所望,一路飙到凝婴期后期。 现在她的丹田,像极了孕妇孕早期时子宫的样子,孕育了小小的灵婴。 只待灵婴瓜熟蒂落,便可步入婴成期。 梅弄尘明显感觉自己离飞升成仙又迈进了极大的一步,周身仙气隐隐。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冷翊是天天之父,为何她从没见他去瞧过天天? 每次她与天天在一起,冷翊都不会出现,而每次与冷翊一起,天天必定在睡觉。 这父子俩儿,让人捉摸不透。 终于,有一天,梅亦儒将她叫到书房,给她看了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是多个画面剪辑拼凑而成,每 个画面都是近乎相同的内容。 梅弄尘看后头皮发麻,心脏钝痛,经脉在寸寸结冰,寒意直透心底。 “我早就怀疑天天不那么简单,第一次看到,我也不敢相信,一直忍到现在,我不得不信。” 梅亦儒吸口烟,吐出一阵烟雾,烟草味立刻弥漫开来,但梅弄尘闻不到。 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带着感官都失去功能。 她怀疑,监控是假的。 可是,恰恰这假的监控录像,能解释她近期的疑惑。 为什么?冷翊从来不看望天天? 为什么?他们父子从不在她眼皮子底下见面? ------题外话------ 亲们早上好,看我每天按时更新,有么有很感动ing~ ☆、0040:同一个人 入夜,梅弄尘一直盯着天天,将他紧紧搂在怀中,等待冷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小时,两小时…… 冷翊一直未出现。 以往这个时候,冷翊早已出现,带她去玄灵空间。 许是内急,她去趟卫生间,等再次出来,天天还在酣睡,冷翊却已等在窗外。 梅弄尘嫣然一笑,灼灼如桃花,开在初春清晨最高的枝头,冷冽而娇柔。 冷翊微微一窒,心跳如雷。 梅弄尘如往常一样给天天掖好被角,夜气微凉,可不能冻坏她的小宝贝儿。 掖好后,俯身就要亲亲他白净纯洁的睡颜。 冷翊还是如往常一样,急不可耐地拽了她就走,好似很赶时间。 但这次,梅弄尘没有如他愿乖乖跟他走,她奋力挣脱,偏要去亲天天。 冷翊微怒,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住她的唇瓣,极用力,像带了一股子气。 亲亲亲亲,就知道亲,逮谁亲谁,真是浪荡! 床上的天天,鼻尖微微出汗,小心肝扑通乱跳。 艾玛,今天有些不对呀! 梅弄尘怒了,真的怒了,比面对倪恒时更加怒焰滔滔! 狠狠咬住探进口中的微凉的舌,血腥味立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趁冷翊微愣之际,狠狠推开他。 她耀黑的瞳仁,闪动着怒吼的业火,欲将一切焚灭的滔天恨意! 她恨别人欺她骗她辱她,更恨别人以孩子来伤她! 远在荒芜空间的九幽忽然鼻尖耸了耸,啊……他的小徒儿,美味的灵魂。 看来,有人惹怒她了,会是谁呢? 冷翊?呵呵!可惜呀,错过好戏了。 冷翊舌尖上的伤很快愈合,只是咸腥味儿久久不散。 看到柳眉倒竖的梅弄尘。冷翊不明所以,之前也不是没亲过,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生气,今天这是为何? 梅弄尘冷笑,一把将天天从床上拖起来,甩手一扔,天天呈抛物线飞出窗外。 落地声没有响起,巫蝻腾空一转,迅速变回原身,从窗遁入,单膝跪在冷翊身后。 梅弄尘五内俱焚,果真……果真如此! 那段剪辑过的监控录像,每个片段都是她与冷翊一走,床上的天天就 变成巫蝻的模样紧跟其后。 监控虽装在窗外,但窗帘未拉,屋内的景象虽拍得不甚明朗,但依然能辨别出模样。 她早该想到,同样的样貌与瞳色,除了父子关系,还有另一种可能。 他们,是同一个人。 天天与冷翊,竟是同一个人! 每天晚上,冷翊与巫蝻都趁她不在意之际,偷桃换李,待她与冷翊一走,巫蝻便也跟在后面离开。 她今天特意紧紧盯着天天,果然,冷翊迟迟不现身,而她稍一离开,他便出现了。 其实那时候,天天已经不是天天了! 梅弄尘感觉自己的骨头被寸寸敲碎,胸口血气翻腾,‘噗’一声一口浓血从她口中喷出。 溅在冷翊金袍上,如盛开在阳光下的红梅,朵朵绝美,朵朵殇。 自她扔出天天那一刻,冷翊便知事已暴露,他深知,孩子对她而言比自己性命更重。 所以他才使了苦情计,用天天来套住她。 本想,助她快些羽化登仙,去了九重天仙界,成了婚,真正有了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即使知晓天天是他所化,也不会太难过。 没想到,她这么早就知道了! 见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冷翊心如刀绞,又见她喷了血,更是心痛非常。 上前欲扶住她,欲将她搂进怀里安慰。 梅弄尘轻轻推开她,极轻极轻,只要冷翊稍稍使力,便能降住她。 可是,她的拒绝之意,如此决绝,让冷翊生生垂下手来。 哀,莫大于心死。 此情此景,便是。 “你走吧。” …… 行尸走肉般过了一周,梅弄尘极度嗜睡。 在睡梦里,会有个干瘦蜡黄的小孩儿,露着最纯真漂亮的笑容,甜甜地唤她:“妈妈……” 那个小孩儿,会告诉她,他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好。 他说:“这里没有苦难,没有病痛,只有美好。” 他说:“这里什么都不缺,吃最好吃的,喝最好喝的,睡最软的床,穿最漂亮的衣。” 他说:“这里每个人都很友好,对我也很好。” 他说:“妈妈不用挂念我,我很好。” 梅弄尘听着,哭着。 傻孩子,要是真有那么好,你为什么还如此瘦小营养不良?为什么还穿这么破的衣?膝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醒来后,与此前无数次一样,泪湿枕巾。 又一周。 担忧了很久的梅亦儒与钱妈很诧异地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梅弄尘,虽然很高兴梅弄尘不再终日嗜睡,但她转变太快,他们心底更加担心了,生怕这是回光返照。 犹豫再三,梅亦儒开口:“弄尘,天天的事……” “爸爸,您不用说,我明白,经过这些天,我想明白很多事,放心,我很好。” 梅弄尘打断他,边说边笑容甜甜。 这段时间,她做的那些梦,启发她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从前世的岁月鸿沟中捞出她的孩子。 她要逆天改命!将前世孩子早夭悲苦的命运改正! 既然师父能助她重回五年前,那这个大胆的想法也不是绝对不能实现的。 如今,首要的是,早日羽化,去找师父。 此刻,梅弄尘不知道,自己的眸中,盛放着怎样的光华,看呆了一屋子的人。 …… 碧玉谷,玉带溪旁,一道金色长影如芝兰玉树,负手而立,亭亭净植。 那天,他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欺骗她的事实。 所以他,不辩解。 一道黑影闪现,不是巫蝻。 “主上,梅小姐今日突然气色甚佳。” 说完,不等回应,一闪又消失。 又一道黑影闪现,不是巫蝻。 “主上,我已潜入倪家寻过,没找到那物。” 说完,不等反应,一闪消失。 又一道黑影,还不是巫蝻。 “主上,已经确定,倪鸿运便是血老,他已经物色了新猎物,可能下个月动手。” 说完,一闪消失。 又一道黑影,依旧不是巫蝻。 “主上,梅亦儒一切正常,没有可疑之处。” 说完刚要闪人,冷翊道:“撤了对他的监视,多派些人保护梅大小姐。” “是。” 闪人。 幽谷恢复清冷,秋日的碧空高而远,风中隐约带了丝凉意。 冷翊双唇抿成一道线 ,目光幽深冰冷。 “巫蝻。” 一道黑影闪现,这次是巫蝻。 “属下在。” “这次,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决不能再让他溜走。” “是。” …… 夜幕低垂,黑云遮月,风雨欲来。 梅弄尘悄悄潜行在倪家别墅外,今天,她突然想起前世在倪家,无意中发现一个暗室,然,她并没能弄清暗室里有什么,因为第二天,她就被囚禁了。 囚禁后的她自然没有心思惦记着那间暗室。 如今细想,她觉得并不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血老一定潜藏在倪家!而且,那间暗室极有可能是他的藏身处。 前世的她,也许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不该发现的秘密,才会遭横祸。 又或者,将本该一年之后才会发生的祸端,因她发现暗室而提前。 所以,她想要弄清楚那个暗室里究竟有什么。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是隐藏身形的最佳屏障。 梅弄尘如黑猫一般,轻巧潜入,浑不知身后,一双眼睛在悄悄注视着她。 整栋别墅像是陷入了沉睡,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几盏昏暗的照明灯幽幽亮着。 梅弄尘正想一跃而进,却被突如其来的蛮横力道拉住,随即落入一个微凉而结实的怀抱中,吓得她险些惊呼出声。 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此人靠近! 那人带着她迅速远离此地,速度太快,凉风吹得睫毛都乱了,梅弄尘完全睁不开眼。 两息之后,脚落实地。 梅弄尘睁开眼,便看见冷翊略显憔悴的脸。 憔悴? 梅弄尘想讽刺两句,可是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每每悲痛中入睡,梦到的都是前世的孩子,他的乖巧、懂事、笑颜。 却从没有梦到过天天,这让她明白,在她心里,一直一直只有前世的孩子,而天天,是她在痛苦自责里的一剂良药,她将所有心思全部投在天天身上,以此来获得短暂而麻木的救赎。 她极度爱天天,只不过是,将他当成了前世孩子的替身。 不管冷翊当初为何变成婴孩,为何恢复了还不走,反而留下来欺骗自己,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像他那样的人,纡尊降贵当了她这么久的儿子,也带给她一段还算不错的回忆,她无法真正恨他,毕竟,她曾经对天天的爱,是真的。 仰起脸看着冷翊下巴冒出的胡茬,当真是颓废又憔悴。 想必这几天,他也不好过吧? 这便是她的好处,凡事两面想,不钻牛角尖,当然,前世的孩子是她唯一的牛角尖。 冷翊看着梅弄尘变得柔和的脸,心头压着的重石终于放下,他以为,她会对他冷漠以待,完全当他陌生人。 如果那样,他宁愿她破口大骂拳脚相加。 梅弄尘:“你为何阻止我?” 冷翊:“我已经有了计划,你去只会打草惊蛇,况且,我不认为你能从血老眼皮子地下安然出来。” 梅弄尘:“……听你这么说,血老真的藏在倪家?” 冷翊:“就知道,你能猜到。” 梅弄尘:“你打算怎么做?” 冷翊:“告诉你可以,但你答应我不要插手,这次的事很危险。” 单凭血老,根本不够资格让他忌惮,但是血老手里的东西,让他不得不小心。 若不是因为血老手里拥有那物,冷翊早就将他找出来就地正法了,根本不会耽误二十来年才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梅弄尘挥了挥手,无所谓地道:“不说算了,我还是去倪家查探查探吧。” 说着举步就走,冷翊拉着她,咬牙将他的计划告诉了梅弄尘。 只是,他隐瞒了倪鸿运就是血老的真相,并且将动手时间后推了一个月。 冷翊从那次她与梅亦儒的谈话中判断,她前世孩子的死,绝对与血老有关,以她对前世孩子的深爱,要是知道倪鸿运便是血老,一定会提早去复仇。 所以,他瞒了她。 但他不知道,就是他的这一善意的欺骗,在不久的将来,变成害了她的最大漏洞。 …… 梅弄尘一进卧室,立刻关窗撵人。 “等等。”冷翊伸手挡住即将合上的窗,道:“之前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梅弄尘笑,道:“你说呢?” 冷翊一喜:“当然作数!” 梅弄尘笑得更欢,道:“那天,我和父亲的谈话,你都听见了,你觉得,犯过一次错误的人 ,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吗?” ------题外话------ 像我这样每天按时更新的人真的不多了,此处应该有夸奖~ ☆、0041:梅家祸起 “我不是他,跟他不一样。”冷翊的手包着她的,梅弄尘感觉到他微凉的手心,沁出了汗。 他跟倪恒不一样? 恍惚中,梅弄尘想起之前,在玄灵空间,她好像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冷翊与倪恒,不一样。 可是…… “哪里不一样?” 梅弄尘这么想,嘴上竟已问了出来。 沉默半响,冷翊冷冷地道:“我会做给你看。” 说着‘唰’拉开窗跳了进来。 梅弄尘傻眼,他说的做给她看就是半夜强闯女子闺房? 二十分钟后。 梅弄尘看着除了上厕所,便时时跟在她身后尾巴似的冷翊,好脾气快要消耗殆尽。 “你能不能赶紧离开,不要总跟在我后面,我要休息。” 冷翊的脸突然有点儿臭,倨傲的下巴紧绷,眼睛里迸射着冰刀子。 正想着怎么反驳,突然想起那些事,声音冷得仿如寒冬腊月。 “怎么?吃干抹净想不认账?” 他思维太跳脱,梅弄尘愣了愣。 “我什么时候吃过你?” “之前一段日子,你哪天不摸我屁股、不亲我屁股、不看我屁股?还有在碧玉谷别墅,你可是看过我全身的,我的清白,早已毁于你手!” 冷翊说着,莹白耳尖渐渐变得粉红,宛若新生桃花一朵。 梅弄尘指着他的手指抖啊抖,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气得一句话说不出。 天孽啊!她上辈子一定毁了银河系,才会碰到这么奇葩的男人。 貌似他说的那些,她才是吃亏的那个吧? 见她脸色青里透黑,冷翊暗道不好,她不会恼羞成怒吧?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没处理好,嗯,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火燎了屁股一样,身形一闪,消失了。 梅弄尘恨恨地望着他离开的残影,哼!算他溜得快! …… 后半夜,梅弄尘辗转反侧,不能安眠。 她一想到,之前蹂躏的小奶娃子其实是个成年雄性,心口就憋着一口血,吐不出咽不下。 此刻,房间极安静,只有小雪轻轻的呼噜声响着。 忽然,一声异响传来, 像是有人摔倒的闷声,然后是一阵叮叮当当物体掉落的细响。 梅弄尘一凛,这声音来得奇怪,而且,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 不像遭贼,家里也不会有人醉酒。 那只剩下一个可能,有人出事了! 她循声来到梅亦儒的房门口。 叩叩—— “爸爸?” 无人应答,窸窸窣窣声还在继续。 梅弄尘按门把,门被反锁住。 运集灵气,‘嘭’轰开门。 室内昏暗一片,借着过道的黄灯,隐约能看见满室狼藉,和一个倒地抽搐的人影。 父亲? 地上的人影抖如筛糠,像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梅弄尘迅速打开灯,看清之后发现真是梅亦儒。 他面色惨白如纸,双唇毫无血色,虚汗淋漓,翻着白眼,神志不清。 嘴里无意识念叨着:“好难受……烟……” 梅弄尘骇了一跳,赶忙扶起梅亦儒,“爸爸!” 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中毒了哟~” 梅弄尘丹田内孕育的灵婴因是启灵珠所化,独具灵性,此刻它微睁双眸,幽幽开口。 “中毒?什么毒?” “嗯……这种毒来自一种花,能使人上瘾,一旦断服,中毒者便会尝万蚁蚀骨之痛……” 后面它说什么,梅弄尘没听见,她的大脑嗡嗡作响,只盘旋两个字。 毒品! 父亲吸毒?! 不!不可能!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 不是自愿吸毒,那就是被动吸毒? 可父亲近日并没有什么异常,被逼吸毒的可能性也不大。 又听父亲此刻只知道呢喃‘好难受’,说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犯毒瘾。 “烟……烟……” 梅亦儒在地上摸索,寻找东西。 烟? 梅弄尘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一些空烟盒,那是父亲平日里爱吸的一个牌子。 脑中灵光一闪,烟! 有人将毒品偷偷藏进烟中,父亲抽了那些烟,在无意识当中染了毒瘾。 谁?究竟是谁? 不过现 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梅亦儒抽搐得更厉害,而且刚刚破门声惊动了保镖,一群脚步声正在快速靠近。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父亲有毒瘾! 梅弄尘轻轻打个响指,一道光幕结界将整个房间罩住,又用幻术打发掉来人。 “小珠珠,你能帮我父亲解毒吗?” 梅弄尘寄希望于风骚启灵珠。 “哎呦主银,介种小事分分钟搞定,我跟你说,当年……” “闭嘴!救人!” 梅弄尘喝断想要滔滔不绝追忆往昔丰功伟绩的风骚珠,心疼地将梅亦儒扶到床上躺好。 启灵珠悻悻地闭了嘴,一滴绿色液体状物,从梅弄尘体内弹出,迅速而精准地落入梅亦儒口中。 梅亦儒立即被莹莹绿光包裹,他渐渐停止抽搐挣扎,十分钟之后,一道乌黑浊烟自他口中吐出。 “这就好了?”梅弄尘诧异,这么简单? “当然还没有,主银,快喂他心头血。” 心头血? 梅弄尘祭出凤遗剑,在心口扎了一剑,运集灵气将溢出的血引向梅亦儒半阖的嘴里。 果然,梅弄尘看见他煞白的脸色与唇色开始慢慢红润起来。 她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因为不放心梅亦儒,梅弄尘没有离开。 天快亮的时候,梅亦儒醒了。 他醒来之后第一句话不是询问发生了什么、梅弄尘为何在这里。 而是。 “你都知道了。” 虽然当时意识模糊,但隐约能看到梅弄尘的影子。 以她的玲珑心,不可能猜不到。 梅弄尘微讶,“您知道?那您的烟……哪儿来的?” 梅亦儒拧眉,双拳紧握,骨节泛白,目光凌厉幽深。 突然,他又笑起来,只是这笑,凄凉而沧桑。 “我的好女儿啊!哈哈!” “这段时间,我的好女儿很孝顺,总是亲自为我准备香烟,我真欣慰啊!直到前两天,我发现烟瘾越来越重,而且只有她给我准备的烟才能缓解犯烟瘾的不适,所以,昨天她给我的烟被我扔了,没想到啊,昨晚我抽了好几包同品牌的烟,果真丝毫作用不起,而那烟瘾,已经远远超过了烟瘾的痛苦。” “哈哈,真是我的好女儿! ” 梅亦儒笑得很欢,眼角却淌下两行清泪。 “爸爸……” 梅弄尘嗫嚅着喊一声,却不知道该怎样来安慰他。 她知道,父亲最痛的,是心。 “爸爸,您已经没事了。” 梅亦儒笑了一阵,道:“梅欣尘几斤几两我一清二楚,就凭她,没那个本事,这背后,一定还有黑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这时,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梅亦儒脸色大变。 “什么?!” ☆、0042:祸起祸落 ‘梅氏集团建筑工地离奇碎尸案’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家喻户晓。 死者是包工头杨园发,前一天还好好的与工友兄弟一起畅谈未来,第二天被人发现碎尸在工地中央。 极其凄惨。 第一个发现的人已经吓疯了,被送入医院治疗。 后来但凡见过的,无不吐得脸色惨白,双腿发颤,脊背寒凉,纷纷撂挑子回家了,他们不敢在这干了,再不走,没准下一个就是自己。 如果说这个案件对梅氏集团的影响不大不小,那么次日再次发生碎尸案,梅氏集团一下子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梅亦儒与梅弄尘震惊,第一次是为巧合、厄运。那第二次便是蓄谋、有意为之。 这一次死的是昨日集人在梅氏集团大闹的杨园发之妻,周雅。 昨日,梅亦儒已经妥当处理,周雅得了赔偿金后也是半凄楚半满意地走了,没想到第二天竟然遭遇与她丈夫同样的噩梦,死于同样的手法与地点。 帝都乃至全国都炸开了锅,碎尸案造成的恐怖气息如阴霾一样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梅氏集团会议大厅,所有高管全部聚集,梅亦儒面色阴沉,梅弄尘与梅欣尘分左右坐于他的下首。 前段时间,梅亦儒见梅欣尘乖巧懂事,让她也进公司实习,将来好做梅弄尘的干将,辅助梅弄尘管理梅家产业。 对于梅欣尘,梅亦儒多多少少是有些亏欠的,对她的疼爱,不足对梅弄尘的一半。 不是他故意厚此薄彼,对梅弄尘,因为音音的关系,爱屋及乌;但对梅欣尘,他总是感觉不到为人父的喜悦,每每看着她,好像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也爱不起来。 感情这物,复杂难测,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越乱。 会议持续三个小时,众人七嘴八舌一通乱说,却没有一个能拿出有效的措施,连续死了两个人,梅氏集团一片恐慌,要是单纯的杀人案倒不会被如此重视,自有警察处理。 可是,碎尸,造成了人心理上的恐惧慌乱,这才是最大的致命点。 就在众人叹着气散会时,梅亦儒的助理慌慌张张跑过来对他耳语几句,他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冷漠的眼风扫向梅欣尘。 一群记者,以破竹之势闯了进来,保安手忙脚乱,拦不住。 刚出会议还未走远的高管们被那浩大的声势惊了一跳,下意 识急退十米。 梅弄尘眼中闪过暗芒,这些人,有备而来。 梅欣尘双目一亮一暗,闪烁着无人可知的色泽。 记者们无视所有人,直奔梅亦儒。 闪光灯如接触不良的灯泡,闪不停。 话筒林立,人人脸上带着疯狂与焦急。 “梅董事长,我们收到您犯毒瘾的录像,请问您真的吸毒?” “请问您是怎么染上毒品的?” “您为何吸毒,是不是与您太太红杏出墙有关?” …… 轰—— 周围一下炸开了锅,听到的人无不震惊万分。 “董事长吸毒?” “董事长离婚是因为老婆出轨了?” 无论哪一条,都堪比原子弹的威力,将公司里的人震得三魂七魄散成渣渣。 甚至,他们暂时忘了碎尸案的恐怖。 梅亦儒沉默,唇线凌厉如刃,不管问题多难堪,议论声多大,他自始至终沉默着。 直到被警察带走,他都一句话没有说。 他的沉默,便是默认,警察出现将他带走,吸毒事件便是铁板钉钉。 梅弄尘一直冷眼相看,在外人看来未免太无情。 梅欣尘哭得肝肠寸断。 “姐姐,怎么办?爸爸怎么会吸毒呢?一定是有人诬陷他!” 梅弄尘厌恶地看着她,她想看看梅欣尘究竟能装到何种程度。 “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么?如今心愿已达,哭什么?” 她的声音,比眼神还冷三分,看得梅欣尘脊柱发凉。 “姐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梅欣尘哽咽道。 梅弄尘不理她,径直走开。 她走后,众人一阵唏嘘,大小姐真是冷血。 看向梅欣尘的眼神纷纷带了同情与怜惜,还是二小姐孝顺。 梅欣尘心中得意,这一次,梅亦儒与梅弄尘,都完了。 翌日。 梅氏集团董事长吸毒与前任梅太太出轨的消息同时荣登各大报纸头版头条。 一幢豪华奢靡的别墅里,宋芙蓉面色铁青,气得娇躯乱颤,指着眼前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里的男人。 “牧寒兮你个混蛋!你让我游说欣尘将 掺有毒品的香烟拿给梅亦儒,让他身败名裂,然后趁机让欣尘抢夺梅氏的继承权,可没说要搭上我的名声,你个混蛋!事先怎么不同我商量?” “你以后要我怎么做人?” 被她怒骂的男人便是娱乐圈不老影帝牧寒兮,虽然年纪稍大,但长相风度丝毫不输新出道的小鲜肉们,甚至得了岁月的馈赠,与小鲜肉们相比,更多一股子旁人模仿不来的从容优雅。 他此刻慢条斯理地看着报纸,不时轻笑。 听了宋芙蓉的质问,懒懒地抬眸。 “难道不是事实?” “你……”宋芙蓉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颤抖着手指说不出话来。 牧寒兮似终于良心发现,长臂拦过宋芙蓉的香肩,道:“不要生气了,我这不是为了咱们以后吗?两次碎尸案将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梅氏集团身上,是为了曝出梅亦儒吸毒,让他身败名裂,而你,既是为他吸毒找个幌子,亦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等我们的女儿夺了梅氏集团继承权,z国一半以上的产业都在你我手上,到那时,钱权在手,人们只会记得风光的你,谁还会记得那些事儿,是不是,宝贝儿?” 说完,他深情款款地吻压下宋芙蓉,将她带向巫山云雨销魂国度,完事儿后,宋芙蓉软软地趴在牧寒兮胸口,娇嗔:“讨厌,总是这样折腾人家……” 被曝光红杏出墙的羞耻,早已在那欲仙欲死中颠簸殆尽。 不远处一间暗房里,一个大胡子男人一边仔细听着监听耳机里的声音,一边面红耳赤啧啧感叹:战况真激烈,老子光听听都特么的心猿意马了! …… 梅宅。 梅弄尘静静听着眼前一个大胡子男人的汇报,风二眸光幽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三十分钟后,大胡子男人离开。 室内沉默半响。 “他们的女儿?” 梅弄尘一边把玩着光碟一边呢喃开口,嘴角忽然浮现一抹讥笑,似冷非冷:“谁是他们的女儿呢?” “啊,真是好奇啊,风二,你能拿到牧寒兮的头发吗?” “放心,姐姐。” “辛苦。” 最近风二混得风生水起,接各种疑难杂活,手下多奇葩能士,刚刚的大胡子男人,便是其中之一,善监视。 看着风二离去的背影,梅弄尘蓦然惊觉, 他长大了。 年岁未变,心智气势手腕,无不堪比成人,甚至比有些成年人,更慑人。 …… 因为梅亦儒的吸毒事件,造成梅氏集团信誉直降到底,很多合作商纷纷要求解除合同,集团内部矛盾激化,分三派,一派支持梅弄尘继董事长一职,一派支持梅欣尘,只有少数几人坚信梅亦儒没有吸毒,很快就会回来。 梅氏集团摇摇欲坠,甚至已经有很多稍大一点的公司企业上门出价欲收购梅氏。 自出事后,梅弄尘的姑姑梅亦然一家与吕笑笑天天往梅氏集团跑,尽自己所能,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梅弄尘很感激。 两天后,在外界纷纷猜测梅氏集团最多还能撑几天时,牧寒兮、宋芙蓉、梅欣尘被拘捕。 ☆、0043:不觉沉沦 半个月后,传出几条爆炸性新闻,举国再次沸腾。 一:梅氏集团董事长前任夫人宋芙蓉出轨,奸夫系当红影帝牧寒兮。 二:梅家二小姐梅欣尘竟是宋芙蓉与牧寒兮之女。 三:牧寒兮、宋芙蓉、梅欣尘密谋,用掺有毒品的香烟骗梅亦儒吸食,意欲使其染上毒瘾。 四:梅氏集团工地碎尸案的凶手竟是牧寒兮。 五:梅亦儒早已发觉香烟有问题,并未染毒瘾。 消息一出,牧寒兮的脑残粉大呼男神冤枉,甚至联名上诉,要为她们的男神伸冤。 无奈人证物证俱全,无从抵赖。 只能等着三个月后判决了。 原来。 梅弄尘当初为梅亦儒解了毒,便用神识将房间整个扫描一遍,果然在壁画一角发现微型摄像头。 于是,将计就计。 一方面梅亦儒佯装深陷毒瘾不能自拔,麻痹敌人神经,一方面梅弄尘通过梅欣尘探知幕后黑手是牧寒兮与宋芙蓉,便让风二暗中监视调查。 而且,他们在第二次命案发生之后立马将实情告知警方。 警方配合着演了场将梅亦儒带走的戏码,以此让牧寒兮松懈了戒备,才会在与宋芙蓉行邪恶之事时脱口说出实情,被大胡子男人监听到并录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梅欣尘竟是宋芙蓉与牧寒兮私生的孩子。 由此可见,当初宋芙蓉挺着大肚子出现,是预谋好的骗婚,意在蚕食梅亦儒的资产,只是没想到,在他们实施计划之前,早有梅亦儒心爱的女人留下一女,完全占据了梅亦儒的重视与宠爱,所以他们不得不破釜沉舟铤而走险,犯下重罪。 梅弄尘丝毫不为梅欣尘感觉可悲,她只觉得庆幸,幸好,梅欣尘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如此一来,父亲便不会觉得那么悲哀了,只当是,养了头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梅亦儒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既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丝失落。 梅氏集团也进行了巨大的整顿,当初拥护梅欣尘的员工一律解聘,拥护梅弄尘与坚信梅亦儒会回来的全部职升一级。 对于当时与梅氏解除合约的合作商,梅氏集团发出消息永不再与之合作。 创世集团站出来力挺梅氏集团,梅氏集团的风头一下子掀到鼎盛。 冷翊早就想 帮忙,只是梅弄尘拦下了他,她觉得,好钢要用到刀刃上,待真相大白后,梅氏信誉回升,这时候创世集团站出来便能给梅氏带来更大的效益。 事件的余温慢慢退去,人们话后谈资不再是梅氏集团,而变成牧寒兮杀人案件。 曾经牧寒兮的粉丝们无不痛哭流涕唏嘘不已。 …… 傍晚,梅宅。 钱妈带领佣人们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肴,色香味俱全。 梅亦儒、梅弄尘、梅亦然一家、吕笑笑、风二、冷翊,围桌而坐。 梅亦儒为了感谢大家在梅氏集团困难时候的帮助,特意宴请各位。 本应该是轻松愉快的家宴,因为混进一只冷面大神,用餐时的气氛稍微有点拘束。 晚上八点左右,人走厅空。 梅弄尘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钻进被窝准备好好睡一觉。 只是,冷翊今晚走得太干脆利落,梅弄尘隐隐觉得他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以往,他可是赶都赶不走的。 …… 一处普通居民区,没有路灯,幸而圆月明朗,如巨大的夜明珠,微微照亮漆黑的夜。 四周十分静谧,深秋的夜,凉如水。 风二走在半黑半明的深巷里,消瘦的脊背挺直,眉宇间多了一抹平日里没有的黯然。 忽然,他后心发凉,巨大的危机感自身后笼罩而来。 他迅速向前窜了一步而后转身,定睛一看,十分震惊。 只见半空中悬浮着一道墨发金袍的男子,如天神一般,居高临下,如冰剑杵立,寒冷凌冽。 强大的压迫感让他膝盖颤抖,冷汗涔涔,他想要跪地求饶,想要俯首称臣。 但风二倔强地挺直脊梁。 每一秒,他都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但他硬是死撑了一秒又一秒。 他不能跪下,因为,他认出来,眼前的男人,就是一直自称是姐姐男朋友的那个叫冷翊的男人。 若是跪下,那他便觉得以后再无脸面去见他的姐姐了。 呵,姐姐啊。 他不想当她的弟弟呀。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这辈子,只能是她弟弟了,一个,深爱着她的弟弟。 想到此,风二的眉眼温柔中带着痛楚。 有一种感觉,叫痛并快乐着。 而冷翊看见他的神色更加恼火,从见到他开始,冷翊就感觉到他对梅弄尘不一般,那种眼神,冷翊清楚地知道那里面包含了怎样的感情,他恨不得剜了这个叫风二的少年的眼! 风二感觉到冷翊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他毫不退缩地迎着冷翊凌厉的目光,虽然明白此人非常人,也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不愿退缩,也绝不退缩! 两人就这样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一个是倾盆寒雨,欲将底下的一簇火苗浇灭,一个是死活不肯熄灭的顽强小火苗。 半响。 “弄尘视你为友,我不杀你,但你要再敢怀有觊觎之心,我一定让你魂飞魄散!” 冷翊开口,声线清冷,语气却霸道张扬。 风二默,然后道:“你对姐姐是真心的?姐姐知道你的与众不同吗?” 他将‘真心’与‘与众不同’咬得极重。 “与你何干?”霸道张扬又略带讽刺的声音。 “……” 冷翊说完化为一道金光直冲云际,只留炫目的背影。 风二愣愣地看着冷翊消失的方向,眸中暗流汹涌澎湃,良久,他对着空旷的夜空嘶喊。 “你要是敢伤害姐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又过了良久。 他喃喃自语,声如蚊呐,形如脱力,亦如伤兽。 “即使打不过你,我也一定会用尽办法杀你,丧命亦不惧。” “如果,你敢伤她一分……” …… 梅弄尘快要睡着时,忽然感觉屋里有异样。 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她猛地跳起来,戒备地四下打量。 伴随一声沉闷的低笑,她猝不及防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那熟悉的触感,莫名地,让她浑身一放松。 冷翊察觉到她的变化,心中一软,一抹喜悦拢上心头,她,在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他了呢,就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了。 可惜,某人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 梅弄尘用力挣开,斜了他一眼,嘟囔:“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这句话,掺杂着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娇嗔,眉眼间,尽是风情,保守的睡衣,也阻隔不住她曼妙的身姿,稍稍一动,波涛滚滚,某人看得口干舌燥。 也许,该饮一些清凉之物,润喉润唇。 欺身上前,铁壁一捞,俯身含住那诱人的唇瓣,汲取那一泉甘甜。 梅弄尘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只是那声惊呼还未及脱口,便被人悉数吞下。 这一吻,不同于第一次的生涩,亦不同于第二次的粗暴。 缠绵悱恻,温情婉转,冷翊将一腔柔情全部化在这一吻之中,彼此的呼吸交织于一处,唇齿间除了彼此的气息,还多了一种叫情愫的东西。 梅弄尘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沉醉。 只是她不愿承认,抑或是,不敢承认。 ☆、0044:她出事了 翌日清早,晨光正好。 梅弄尘醒来,对上一双温柔得如浸了水的双眸,卷长的睫毛颤如蝶翼,金色瞳仁里揉进了阳光,退去清冽冷酷,原来是这般醉人的温暖。 冷翊侧躺着,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搂着梅弄尘的腰,他长袍半敞,领口处露出一大片光滑玉肌,精致的锁骨如刀削斧琢,墨色长发倾泻而下,更衬得他肤如白玉,完美诱人。 梅弄尘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干涩。 “你怎么还在这里?” 冷翊眉宇柔和,樱色的唇勾着笑,十分愉悦,果然,男色是撩妹的一大利器。 巫蝻说的。 “以后,每个清晨,我都希望你在我怀中醒来。” 说着,他俯身吻上梅弄尘光洁的额,微凉滑腻的触感,如一尾小鱼,从亲密处游进梅弄尘心里,在她心湖中漾起一圈又一圈浅纹,层层开去,久久不止。 心跳,悄悄加快,她忘了推开他,忘了生气,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 …… 梅家前任主母出轨二十年,梅家家主替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孩子,这种事,搁谁头上谁愤怒。 所以,梅家的佣人们最近做事分外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梅亦儒。 就连威武冷酷的面瘫保镖们的脸上都带了一丝谨慎之意。 当初与梅欣尘走得近的一些佣人保镖都被换掉了,进了一些新人。 梅家大厅。 梅弄尘勾着一抹奇怪诡异的笑,盯着眼前有些眼熟的四名保镖。 前世的熟人呢,梅欣尘的四只爪牙。 被囚禁的那段岁月,梅欣尘要折磨她,都是眼前这四人上的手。 她在他们手里,遭的罪可不少呢。 虽然,伤她非他们的本意,但是她很记仇,怎么办? 看了看外面的冷阳,深秋,树枝如迟暮的老人,秃起来了。 “天气很冷,钱妈,给他们……”芊芊玉指一一点着那四人,道:“找件厚实一点的棉衣,记住,要厚实一点,免得冻坏他们,到时候外人知道了该说我们梅家苛责待人。” 梅弄尘天籁嗓音温润柔和,但不知怎地,旁人都听出了一股子寒意。 梅亦儒从报纸中抬头看了她一眼,优雅地端起茶杯咂一口,低头,报纸翻一页,继续。 钱妈不负梅弄尘所望,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四件堪比大棉被的军大衣,那四人虽然心犯嘀咕,但也还是面不改色地穿上了。 梅弄尘满意地笑了笑,“好了,单手俯卧撑,先倒下的解聘,开始。”又点了一个新来的女佣小程,道:“你来计时,看他们能撑多长时间。” 大厅很静,只有梅亦儒不时翻报纸的沙沙声。 半小时后。 多了四道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那四名保镖汗流如注,额角隐忍的青筋高鼓,面色涨红,撑地的那只胳膊也微微颤抖。 两个小时后。 四人身上军大衣俱已湿透,身体剧烈晃动,大有下一秒就要趴下的趋势,只是个个都硬撑着。 他们欲哭无泪,在脑子里将所有记忆都调出来了,没发现得罪过这个祖宗啊! 虽然梅家对保镖的要求极高,但是待遇也是出奇的好,他们为了能被选中,都是付出巨大的努力的,现在好不容易进了梅家的门,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离开。 所以,一个个都死撑着不肯先倒下。 又三个小时。 其他人脸上开始出现不忍,那四人面色红得开始发青,每次卧下去再撑起来额角的青筋要爆开来一样,面皮高频率颤抖着,那只撑地的胳膊,摆子打得十分剧烈。 梅亦儒淡定地品着茶,姿态优雅从容,他知道,梅弄尘不会无故为难这四个人。 又半小时。 终于有个人撑不住了,趴下去再没爬起来。 梅弄尘一直定定地看着,眼珠子都未动一下,她通过启灵珠窥探着他们内心的变化。 一开始的疑惑,到忐忑,再到坚定。 疑惑,自己何时得罪过她;忐忑,自己能不能赢其他三人;坚定,一定要赢。 没有怨恨,没有憋屈。 梅弄尘想,但凡他们因此生出怨恨甚至是不轨之心,那她一定狠狠惩治这四人,然后赶出去。 但现在,她改主意了,这样难得的心性,训练得当,绝对是一等一的忠仆。 她看了看还在坚持的三个人,道:“好了,都停下吧。” 嘭!嘭!嘭! 三道重物砸地的声音,伴随着三道闷哼。 地上的四人都颤抖着一只手,形容凄惨。 最先倒地的那个人面如死灰,看来,梅家他是呆不下去了,家里病重的父亲还需要大笔的钱治病,梅家的保镖待遇好,他为了能被选中,付出了比旁人多十倍的努力,好不容易挣来这个机会,没想到就这样失去了。 “你们四个都很不错,都留下吧。”仿如天籁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带着奇异的安抚之力。 什么?最先倒地的那个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可以留下了? “你们四个人以后跟着小白小黑,要跟着他们好好学习如何做合格的梅家保镖,明白?” 小白与小黑,已经被梅弄尘‘栽培’得跟死士似的,对梅亦儒是绝对的忠心。 再过一个月,便是对战血老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地回来,所以,她想在那之前给父亲安排好绝对靠得住的人保护。 小白与小黑闻言上前一步,齐声道:“明白。” 还趴在地上的四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虽然都是保镖,但黑哥与白哥不同,无论地位还是待遇都高其他人一等,能跟在他们身边,自然地位与待遇都会比旁人好。 而最先趴下的那人更不敢相信,他以为自己定是不能留下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但能留下,而且还位升一等。 这是真的吗?父亲的医药费有着落了?这不是做梦吧? 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时,梅弄尘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泪流满面。 “你……”梅弄尘指着他,道:“你等会去财务处领五十万现金,先给你父亲治病,就当预支给你的工资。” 此话一出,不只是当事人震惊,其他人同样震惊。 这梅家大小姐,不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蠢蛋,便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上司。 很显然,蠢蛋跟她那冷漠疏离又高贵的气质实在搭不上边。 那么,只剩后一种了。 这么好的上司哪里找?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这是此刻大多数人的想法。 同时,他们又很羡慕刚刚疑似被整了的四个人,早知道能被提拔,让他们做一天俯卧撑都愿意啊! 而那当事人,最先趴下的人,除了震惊,唯剩感激。 他撑着站起来,朝梅弄尘深深鞠了一躬,腰弯九十度。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两行泪混着汗水滴落。 他道:“谢 谢!我定不负您的期望!” 梅弄尘定定地看着他,勾唇一笑,“好!” 她眼风扫过神色迥异的众人,道:“你们的职责,首要的是护我父亲周全,其次,是梅宅的安全,明白?再说一遍,首要的,是我父亲的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明白吗?” 此刻,梅弄尘不怒自威,凛然不可犯,声音清冽洪亮,让闻者心神一震,不由得高呼:“明白,护董事长周全。” 梅亦儒听了身子一僵,双拳不由得紧握,不过很快,他又将所有情绪隐藏,依然从容自得。 他明白,她也要走了,和她母亲一样。 …… 晚上,梅弄尘突然接到倪恒的电话。 约她在倪宅见面,若是单纯相约,梅弄尘是绝对不会去的,只是,她听到了电话那头吕笑笑的呜咽。 他利用吕笑笑引她过去,必定没有好事。 而且倪宅,可是藏了血老的,她甚至怀疑,这是血老的阴谋。 血老不是物色好猎物,下个月动手吗?如今这又是想出什么幺蛾子? 本想问问冷翊,只是事到临头才发觉,她好像没有联系冷翊的方式,每次都是他来找她。 而且,说来奇怪,以往这时候冷翊早就死缠烂打地缠上来了,今天怎么还没来。 倒不是梅弄尘想他,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来不及等他,独自出门赴约。 吕笑笑是她唯一的好友,无论如何都是要去救的,况且,凤遗剑在手,也能奋力一搏。 带上小雪,梅弄尘开车驶向倪宅。 此刻,冷翊正在对一群仙将分布任务,明晚就是血老制造怨灵修炼邪术的日子,他必须要一击即中,彻底消灭血老,夺回那物。 然后,助他的小未婚妻羽化登仙,一起去九重天仙界…… 想到此,他冷硬的脸变得柔和,紧绷的唇角微微上扬。 惊得众仙将们眼珠子滚一地。 这真的是他们冷漠疏离如天山雪的翊殿下? 只有巫蝻习以为常,不屑地哼哼,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真丢人! 再说梅弄尘,到了倪宅,发现整栋别墅黑漆漆的,一丝光亮皆无,一扇扇窗,如同兽口,等着将来人吞没。 果然有问题! 寒意自脚底生,迅速 传遍全身,梅弄尘略显迟疑,脚步迟迟不进。 突然,一声呜咽传来,极轻,但在这静如死地的别墅,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梅弄尘的耳朵里。 笑笑! 不再迟疑,梅弄尘快步前进,别墅大门未锁,她轻易地就进去了。 到了大厅,循着记忆摸索到灯开关。 啪! 灯亮了。 大厅中央蜷缩着一个老人的身影,梅弄尘记得,那是倪恒的爷爷,倪鸿运。 梅弄尘警惕起来,此时此刻,屋里所有人都是怀疑的对象,毕竟,那血老曾假扮过贝耳。 过了一会儿,她才稍稍放松,启灵珠查探了一下,这确实是倪鸿运没错。 她走过去扶起他,“倪爷爷,您没事吧?” 前世,倪鸿运常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少与外界接触,梅弄尘跟他也没说过几句话,所以,对倪鸿运,她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就像对普通老爷爷一样。 倪鸿运缓缓睁开眼,很虚弱,浑浊的老眼一片朦胧,像是不知身处何处。 “倪爷爷,发生什么事了?”梅弄尘问。 “啊……啊……”倪鸿运张口,却只能发出单音,声音极度沙哑。 梅弄尘拧眉,看样子他是说不出什么了,运集灵气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转身就要上楼,她要赶紧找到吕笑笑才行。 突然—— 巨大的危机感自身后传来,她立即运集灵气向前一闪,但还是晚了一步。 剧烈的疼痛从腰侧传来,丹田内即将瓜熟蒂落的灵婴被人一把抠出,霎时间,血流漂杵! “啊!啊!啊!主银救我,主银救我!” “哈哈哈!没想到,你一介凡人修仙者,居然凝出有灵智的灵婴,上次我就察觉你的自愈能力极强,怀疑你身怀异宝,只没想到是这等极度罕见的灵婴,哈哈哈!天助我也,有了它,我就不用一个个制造母婴怨灵,明天,我便要一口气炼成十二血煞,到时无人能奈何得了我,再有神玺在手,帝尊之位,非我莫属,哈哈哈哈!” 血老握着带血的灵婴,疯狂大笑。 他没有注意到,一道白影自梅弄尘肩头窜走,隐没在黑暗里。 梅弄尘喷出一口血,眼前一黑,软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倒地前,一个问题盘旋脑海:冷翊瞒了她倪鸿 运就是血老,还骗了她与血老交战的时间,为何? 远在碧玉谷议事的冷翊,忽然心脏剧烈一疼,强烈的不安瞬间席卷了他,他面色骤变,下一瞬,化为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徒留面面相觑的众仙将们。 巫蝻见他脸色不对,暗道不好,肯定是未来小太子妃出事了。 他咳嗽两声,拉回众仙将的注意力,接着布局。 梅宅,梅亦儒坐在床边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不知为何,他心神不宁,心中隐隐作痛,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吕宅,正在睡梦中的吕笑笑忽然悲从心生,泪落枕巾…… 冷翊看着梅弄尘空空如也的卧室,叩心泣血,她,出事了! ☆、0045:十二血煞 冷翊循着梅弄尘留下的气息找去,只是在半道,便失去了她的气息,像被人刻意抹去一样。 咔咔! 他将双拳握得咔咔作响,嚼穿银牙,血老!一定是血老! 只有被他盗走的神玺,才能完全隐藏一个人的气息。 这也是这么多年,冷翊一直找不到血老藏身之处的主要原因。 神玺,掌三界,调神兵天将,九重天仙界帝尊所有,就像古代帝王的玉玺一样重要,是帝尊身份的象征。 除此之外,它还能隐藏气息,是居家旅行逃命跑路必备之良品! 当年,血老偷偷修炼仙界禁术十二血煞,被围堵截杀,没想到他使了招金蝉脱壳,遁入凡间躲藏。 更没有想到,他在跑路前,居然胆儿肥地潜入弥罗宫盗走帝尊的神玺。 帝尊震怒,同时也担心,神玺被盗的消息一旦传出,必定引起三界恐慌,也会引得有野心之人蠢蠢欲动。 所以,他派出自己最信任的人,太子冷翊前往凡间,明面上是为了斩草除根消灭血老,实则是夺回神玺。 冷翊遥望漆黑虚空,闭着眼平复焦躁的思绪。 不能慌。 慌,则神不清,识不明。 片刻,一道金光极速射向倪家别墅。 这时,一道白影从反方向急极射而来,势如脱兔。 冷翊顿住身形,伸手抓住白影,看清何物后,他危险地眯起双眸。 这是梅弄尘身边的小狐狸。 看见它雪白的毛上有几处沾染了血,冷翊的心一咯噔。 她受伤了! 那小狐狸一见他,顿时激动得直飙泪,叼着他的衣摆拼命往前拖。 动作之急切,像是前方有人等着他们去救。 冷翊不敢迟疑,跟在它后面风驰电掣前行。 看那方向,竟也是倪宅的方向。 看来之前他猜测得不错,梅弄尘去了倪宅。 那血老究竟想要干什么?! 到了倪宅,冷翊将别墅翻了个底朝天,连根毛都没有找到。 小雪一直在大厅打转,急得直跳脚,啾啾乱叫,好像在说:明明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冷翊绷着脸看着小狐狸转圈的地方,虽然被处理过,但他还是问到了血腥味儿。 梅弄尘出事的地方,就是此处! 指甲嵌进掌心,鲜血滴答落下,冷翊毫无察觉。 他此刻懊悔自责,他大概能猜到事情发展的经过,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对梅弄尘实话实说。 若是直接告诉她血老动手的时间,今晚她必定会要求参与事情的布局,那么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他想要护着她,不让她插手这桩危险的事,没想到,事与愿违! “血老!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生不如死!” 此时,倪宅某处的暗室。 血老手上托着一个上品白玉雕成之物,此物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是乃神玺。 神玺泛着柔和的玉色之光,向四面八方笼罩而去,将暗室牢牢罩住。 “哈哈哈!”他猩红浑浊的双眼冒着贪婪得意之光,扭曲佝偻的身形随着大笑疯狂打摆,“想找到我,休想!” 他的旁边,立着一只怪异恶鬼,赤身裸体,身燃淡蓝色极阴之火,胸怀巨乳,颈生七头,形似葫芦,大头乃女人之首,头顶异生婴儿头颅,俱面容凄楚狰狞,七对手臂形似千手观音,七双长腿形如章鱼,七巧生袅袅黑烟,这便是由六头魔祟升级而来的七头魔祟。 待它集齐十二只头颅,便是血老十二血煞练就之时。 它的每颗头都在凄厉嘶吼,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在它七双长腿之下,赫然躺着浴血的梅弄尘,气若游丝。 它的一只手中,抓着一个巴掌大泛着莹莹绿光的灵婴,灵婴哇哇大哭,鼻涕眼泪齐喷。 “你这个丑八怪!糟老头儿!放开本宝宝,呜呜!主银救我!” 暗室最靠里的角落,放着一尊一人合抱的火炉,火炉旁蜷缩着两个人,一个抱着孩子止不住颤抖的女人,一个目光呆滞的男人。 那个男人,赫然就是当初在梅家建筑工地被吓晕的那个人! 血老那带着腥臭味儿的眼风扫过暗室中的几个人,龇着大黄牙桀桀大笑,最后落在梅弄尘身上,本来想杀了的,后来他改变主意,留着,兴许用得着!哈哈! 冷翊站在大厅,他知道血老就藏在附近,说不定此刻正看着他心急如火的模样哈哈大笑。 看来,只有等明晚了。 “梅弄尘!你一定要坚持住,不然,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过你!” …… 翌日,倪家所有人都脑袋昏沉,不明白昨晚那一觉为何睡那么死。 不过,也没有人怀疑什么。 梅宅。 梅亦儒得知梅弄尘一早便不在卧室,一颗心陡然冰凉。 虽然,一早就不在,有可能是早早出门办事,但他,就是从心底生出了一抹不安。 当初,音音也是这般突然消失,再未出现过。 压下心中的恐慌,梅亦儒淡淡地笑了笑,道:“我的女儿,早些回来。” 一天的时间,也快也慢,对于轻松度日的人来讲,一天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对于满心焦虑的人来讲,一天是一年、是百年、甚至是千年。 旁晚时分,黑云开始压城,帝都上空像是罩上一把巨大黑伞,如暴雨将至。 狂风肆掠,欲将一切席卷。 这诡异的天气,不像深秋该有的。 碧玉谷。 冷翊与巫蝻并一众仙将围成一个圈,圈中放着一面文王八卦镜,镜身晕着一层木色光圈。 这面文王八卦镜,可与神玺的隐藏结界相抗衡,但需要的神力十分海量,而且一千年只能用一次。 所以冷翊一直未用,就是等着时机成熟时使用。 午夜十二点,血老一旦开始修炼邪术,便是他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这一次,必定除掉血老,毁了他修炼出来的邪物。 最重要的,是救出梅弄尘!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淌过。 梅弄尘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被雾气遮掩了面容的小孩拼命对着她哭喊:“救我!救我!” 她还没来得及伸出手相救,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突然出现,掐着小孩儿的脖子哈哈大笑着离去。 那小孩儿一边挣扎一边乞求地看着梅弄尘。 虽然小孩儿的面容被雾气遮掩,但她就是知道那小孩儿眼含乞求。 梅弄尘想追过去,奈何身上一点力气皆无,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孩儿被抓走。 “哇……” 不知过了多久,梅弄尘被一声婴孩啼哭惊醒,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铁笼里。 火炉,孩子,男人,闪着寒光的利刃。 每一样都是她的噩梦! 那个 男人掐着婴孩的脖子,牙齿咬着刀柄,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一划,鲜红的血顿时涌出来,洒在孩子的身上,很快,孩子浑身浴血。 浓烈的血腥味儿充斥着这方空间。 血老兴奋得手舞足蹈,桀桀大笑着道:“多流点,再多流点,父血染身,烈火炙烤,母哀嚎而死,得一怨婴灵,异生于怨母灵之顶,食父之魂魄,啃父之血肉,方成一煞。” 梅弄尘顿时如醍醐灌顶,难怪前世,倪恒要用血涂满孩子全身,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一层原因。 食父魂,啃父肉,看来,即使自己不重生,前世的倪恒也没有好下场!哈哈!这是报应! 这时,血老又道:“还有三分钟,就是午夜十二点,到时阴气最重,造出的怨灵怨气就越重,练成的十二血煞的威力就越强,哈哈,不过,有了这绝品灵婴,今晚,我就要一口气练成十二血煞,哈哈哈!” 他干瘦如枯枝的两指捏着启灵珠幻化的灵婴,笑得阴森瘆人。 梅弄尘看着还在往孩子身上涂血的男人,按理说,是个人听到血老刚刚说的食魂啃肉的话都要害怕胆怯才对,可眼前这个人毫无反应,像没听到一般。 这时,刚刚处于昏迷状态的女人从地上跳起来,一边嘶吼着还我孩子一边冲向男人想抢回孩子,可她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一样,根本冲不到男人跟前,往前伸出的双手,亦碰不到男人一片衣角。 掐着孩子的男人突然抬起专注的眼,冲女人嘿嘿一笑。 梅弄尘心魂一震,那个男人,是当初在建筑工地被吓晕的男人,此刻的他,没有瞳仁,只有眼白! 他被人控制了! 那女人哭嚎嘶吼,头发散乱,嘴角渗出一丝红痕。 那撕心裂肺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梅弄尘。 “哇……哇……” 那婴孩有力的啼哭声一下下刺激着梅弄尘的心脏,前世不能救自己孩子的无力感与绝望再次向她袭来,如一把火在身上燃烧,四肢百骸都在疼痛。 “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她的每寸皮肤,每个细胞都在咆哮着这句话。 可是,她失了灵婴,没了灵气,受了重伤,如何救他? 不,不管如何,她都要救那个孩子! “神呐,求求你,赐予我力量吧!” 梅弄尘怒目切齿地看着那个男人将孩子拎到火 炉正上方,想爬起来,没力气,甚至是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不!孩子!孩子!” 难道再来一次,她依旧不能救下孩子吗? 不!她不要! 内心的愤怒与渴望在此刻都达到极致,怒目圆睁,一丝丝红线自眼白沁出,在眼角汇成泪。 突然—— 她的眉心,一只金色凤凰展翅的印记缓缓浮现。 ☆、0046:凤格之力 刹那间,金光乍现,将梅弄尘整个笼罩,她的伤口迅速愈合。 梅弄尘只觉浑身一震,力量如开闸洪水般涌现,她一跃而起,电光石火间向火炉飞掠而去,抢过孩子后直接穿墙而出,直冲天际。 被她穿过的墙壁没有崩破,而是像湖面一样漾起一阵波纹,然后归于平静。 她的背上,一对凤凰羽翼上下拍合。 一直等在别墅外的小雪双眼一亮,粉色瞳仁如绽开的梅花,它一个纵跃跳上梅弄尘的背,欢快地啾啾直叫。 血老先是震惊:“凤格的力量!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拥有凤格之力?” 而后气急败坏,差一点儿就成功了,没想到这个贱丫头居然留了这么一招。 不过,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跳上七头魔祟的肩,血老面目狰狞,大喝一声:“给我追!” 碧玉谷。 正准备集众仙将之力开启文王八卦镜的冷翊突然抬头看向倪宅的方向,眸光凛然。 他清晰地感觉到梅弄尘的气息正极速往此地遁来,好像突然之间,他与她有了密切的联系。 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一道耀眼强光落在别墅外,惊了众人一跳。 并不是梅弄尘要来,而是凤凰之翼将她往冷翊身边带。 梅弄尘一落地,便感觉体内的力量顿时散去,又如之前一般绵软无力,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冷翊出来便看见梅弄尘血迹斑斑虚脱无力的模样,怀中还抱着个浑身浴血的婴儿。 小雪舔着梅弄尘的脸啾啾直叫唤,像在呼唤她醒来。 一瞬间,冷翊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一痛,立即将梅弄尘与婴孩抱回别墅,安置在床上,对跟在身后的众仙将下令:“你们好好守护她,不得有任何闪失,明白?” 梅弄尘将血老用于修炼邪术的婴孩抢了来,血老必定会穷追不舍。 他决不允许再有人伤她! 众仙将疑惑,本来殿下唤他们来是为了集他们的神力开启文王八卦镜,现在怎么让他们守护一个凡人?文王八卦镜还开启不开启了? 但他们谁也不敢问,只齐声道:“属下明白!” “记住……”冷翊再次强调,“不管发生什么,你们的职责是守护好她,一根头发都不准少,听明白了吗?” 得到一声更洪亮 的‘明白’后,冷翊带着巫蝻出了别墅,又布下一层结界,将别墅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将众仙将留在别墅内,一方面是让他们保护梅弄尘,另一方面,神玺被盗的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况且,血老邪术尚未练成,他一人足以对付。 一息之后,一团极阴之火自天际飞来,‘嘭’地一声,七头魔祟载着血老落地。 看见冷翊,血老明显一愣,然后又明白了什么似的嘿嘿一笑。 原来那梅家的贱丫头,居然是被凤格选中给太子冷翊的未婚妻,只是,当初不是选的云家丫头吗? 很显然,血老并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而且,梅弄尘的身份越不寻常,于他而言越有利。 他之所以留下梅弄尘小命,是因为知道冷翊跟她的关系非同寻常,想着万一对上冷翊,便用她的命来钳制他。 之前,血老已经将极阴之火的火种藏在梅弄尘体内,只要他神念一动,梅弄尘便会由内向外化为灰烬。 而且,魂飞魄散! 刚刚没有催动极阴之火焚噬梅弄尘的决定真是太对了! 他要用她的命钳制冷翊,让冷翊对他惟命是从俯首称臣,哈哈! 血老露着大黄牙,桀桀笑得阴气森森,猩红的老眼中冒着贪婪绿光,七头魔祟随着他的笑摇摆着七颗怪异的头颅,散发阵阵腥臭之气。 冷翊面冷如霜,右手食指尖凝出一缕金光,欲往前一弹。 不要小看这缕金光,它是冷翊绝杀之术,其中蕴含的力量可轻松秒杀圣仙阶位以下的强者。 血老当初吞噬冷翊部分神力,如今也不过是皇仙巅峰强者,离圣仙阶位还有很远的距离。 这要是被金光击中,小命绝对玩完! 血老显然也知道这缕金光的厉害之处,瞬时敛下笑容,警惕地后退一步,道:“你要是杀了我,你的未婚妻可就死定了哦!” 冷翊面不改色,动作不顿,排山倒海之气从他指尖溢出。 血老见他不为所动,难不成猜错了? 七头魔祟突然摊开一只利爪,掌心躺着一个通体莹绿的灵婴,血老两指夹起灵婴,摇了摇,道:“昨天刚从你未婚妻体内抠出,还热乎着呢,桀桀桀,没有了灵婴,我埋在她体内的极阴之火的火种便能瞬间将她化为灰烬……” 冷翊动作一顿,他说的未婚妻指的 是…… 血老以为他松动了,再接再厉道:“你只要将被你未婚妻抢走的小孩儿交出来,并且发天誓一个月内不追杀我,我便将她的灵婴还给她,并且取出火种,怎么样?” 仙家发下天誓,必须严格遵守,否则,一旦违背,立刻遭天雷劫。 天雷劫是所有劫难中最可怕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所以仙家最不愿的便是发天誓。 冷翊自此方明白,血老嘴里的未婚妻说的是梅弄尘,一开始,他以为是云梵音,毕竟,云梵音在仙界是众所周知的,但梅弄尘,只有他与巫蝻知道,血老如何得知? 缓缓抬起食指指着血老,冷翊道:“你的谎话编得未免太过,云梵音早已失踪。” 血老被他一指吓得一哆嗦,灵魂好像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什么云梵音,我说的是梅弄尘,你别不承认,我亲眼看见她体内爆发出来的凤格之力,不然,就凭她,如何能在失去灵婴又重伤之际抢走那个孩子!而且跑得比我还快!” 血老为了说动冷翊,真可谓是苦口婆心。 他的话如巨石一般砸进冷翊的心湖,激起千层浪。 梅弄尘被凤格选中了?!刚刚她是用凤格的力量向这里飞来,难怪,刚刚突然感觉与梅弄尘有了密切的联系。 原来如此! 冷翊此刻心中除了惊喜,便是激动。 难怪凤遗剑拒认云梵音为主,反而认梅弄尘为主。 原来如此。 她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 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冷翊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眸光凌厉,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再说,区区一个凡间女子,你以为,我会在乎?” 闻言,血老悲愤了,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追出来,就是笃定冷翊在乎梅弄尘,以梅弄尘的性命相逼,冷翊一定不敢拿他怎么样。 难道他真的看错了? 不!不可能! 冷翊明明…… 在血老分神之际,一道金光蓦然将他的眉心穿透! 他骇然地大张双眼,向后倒去。 “你……你……你……” ☆、0047:最后阴招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血老的耳边,响起清冷而绝情的声音。 “将孩子还给你,发下天誓,你肯定立马发动神念让极阴之火的火种焚噬梅弄尘,到时候,你利用神玺隐藏气息的能力躲起来,我找谁算账去?” “你以为,没有你,我就取不出火种?”血老看见冷翊清冷凌厉的眸,此刻盛满温柔,那樱色的唇,缓缓吐着温柔的和狠绝的话,“她,我自会救;而你,必须死!” 说完,冷翊一掌拍在血老天灵盖上,打散了他的意识,让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血老意识飘散的最后一瞬,干皮层叠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幸好,他备有后招,即使是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冷翊未觉,又一指金光,射入七头魔祟体内。 十二血煞尚未练成,这头怪物不足为患。 金光在它体内乍放光芒,穿透幽兰皮肤呈放射状射出,七头魔祟大张血口仰面嘶吼,那一对对或大或小的鬼眼中,盛着的不是痛苦,而是解脱前的舒畅。 被练成妖魔,非她们所愿。 一瞬间,七头魔祟化为金色碎片,随风散去。 同时散去的,还有七声音色各异的谢谢,和婴儿哇哇的啼哭。 七头魔祟消失后,一个通体莹绿的灵婴掉落,冷翊伸手接住。 灵婴双眼哭得通红,犹自喃喃:“主银救我!呜呜!” 巫蝻将血老全身搜了一遍,差点儿将他内裤扒了,什么都没找到。 “主子。”巫蝻急眼,声音微颤:“没找到那物。” 他不敢说出神玺二字,一直以来,都用‘那物’二字代替,正所谓,隔墙有耳,虽然主子贵为帝尊之子,是未来的仙界尊王,没人敢胆大包天来窥听主子,但,小心些总没错。 冷翊将梅弄尘的灵婴轻轻地放入锦袖之中,金瞳灿灿,盯着血老看了三息。 然后,冷笑。 血老此人,生性多疑,神玺相当于他的护身符,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当初,他将尚是普通婴孩的自己从梅家悄悄拐走,用的便不是神玺隐藏气息的能力,而是用九幽的魔丹之力凝出的掩息符。 同样的,神玺对他如此重要,他是绝对不会将神玺藏在其他地方,因为无论藏于哪里,他都不会放心! 所以,神玺,血老一定 会随身携带! 这也是冷翊什么都不问,直接下杀手的原因。 目光停顿片刻,冷翊眼角眉梢都浮上了一抹嘲弄,只见他左手一闪,巫蝻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时,便看见主子的手里多了一物。 神玺? 转头看了眼血老,他的腹部,赫然出现血窟窿一只! 巫蝻一拍脑门儿,对呀,自己怎么忘了,仙家的丹田,可以修出异空间,用于存放极贵重之物,但使用异空间存物,要耗费大量的神力,而且现在仙界流行用储物袋存物,所以很少有人在自己丹田内修炼出异空间了。 没想到这血老,为了藏神玺,这等吃力又不讨巧的事都做。 也许该说他聪明,将神玺藏于丹田之中,既能便于携带,又能不被敌人轻易发现。 但,终究还是主子更聪明些。 巫蝻看着冷翊的目光灼灼生辉,是敬佩,是崇拜,是与有荣焉。 冷翊将神玺也放入锦袖之中,然后拿出一颗夜明珠一样的发光小球,抛向夜空。 小球在高空中如闪电一样,忽地强光大盛,又迅速熄灭。 他在发信号。 九重天仙界,金碧辉煌的弥罗宫殿,半卧在雕龙琢凤的锦榻之上假寐的男子,长卷的睫毛忽然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玉润修长的手指从怀中慢条斯理地夹出一颗夜明珠一样的小球,此刻,小球正一闪一闪发亮。 男子看后嘴角浅浅地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 嗓子里发出一声闷笑,他自言自语道:“果然没让寡人失望。” 那声音,极其好听,垂首立在外间的仙婢听了,齐齐耳根泛红,脑袋垂得更低。 再说冷翊,巫蝻拎着木头块一样的血老跟着他进了别墅。 梅弄尘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也少,小雪在一旁急得直掉泪儿。 那小婴孩正哭得哇哇的,一群仙将又是做鬼脸又是唱歌跳舞,能使的招都使了。 不但没用,还有越哭越凶的趋势。 冷翊一进来便赶人,“事已解决,你们走吧。” “啊?”仙将们反应不过来,他们这不是还没上场了么?就结束了? 显然,冷翊不想废话,直截了当,道:“滚!” 仙将们被他冰冷的气势冻得直哆嗦,不敢耽搁,齐齐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只是,动作最慢的那个,脚刚离地,被冷翊一巴掌拍了下来。 他小心肝一颤,苦兮兮地看着冷翊,单独留他是几个意思? 冷翊眼神也没施舍一个,冷冷地道:“将这小孩送回去,抹消一切不该存在的记忆,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明白。”那名仙将立即喜笑颜开,这么简单的事,早说啊,害他小心肝颤抖了好一会儿。 乐颠颠地抱起孩子,他一边掐着手指算一边御风向倪宅飞去。 将碍事的人都赶走,冷翊眸光一沉。 用神识仔细扫视梅弄尘,果然在她的心脏尖端,发现一点闪着幽蓝之光的火种。 巫蝻明白主子要怎么做,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主子,让我来吧。” 冷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巫蝻瑟缩一下,后退一步,垂首不敢再说话。 梅弄尘呼吸更弱,大有下一秒便要断掉的趋势。 冷翊将神力从梅弄尘胸口处输入,缓缓靠近极阴之火的火种,然后让神力以最柔和的姿态,将火种包裹其中,再将它缓缓带离梅弄尘的身体。 巫蝻抬头看了一眼,又垂下脑袋,难怪主子不让他动手,原来火种藏在胸口处,咳咳,主子还会护食,哦不,是护妻。 将火种从她体内取出,冷翊又将梅弄尘的灵婴送回她的丹田内,用神力恢复着她的伤处,让灵婴重新与她建立联系。 一切完成后,冷翊悄悄舒口气,虽然做这些事对他来讲很简单,但因为是她,所以做起来格外小心紧张,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回头看了眼死人般的血老,道:“火种已取出,他可以死了。” 巫蝻闻言,回了声‘明白’,手起刀落,血老人头落地,血流漂杵,化为一道残烟散去。 巫蝻心神一松,此次下凡间,任务算是圆满完成,该死的已死,该夺回的已夺回。 他们可以回仙界了。 只是—— “啊!” 尚未苏醒的梅弄尘突然痛呼出声! 冷翊掉头一看,心神俱裂! 梅弄尘的身体,如被火然着的纸,自丹田处开始化为灰烬,淡蓝色极阴之火势头猛烈,迅速向四周蔓延。 眨眼间,她已经失了五分之一的身体。 ☆、0048:倾尽神力 该死的血老! 如此阴毒,居然在梅弄尘的灵婴体内也种下了火种! 该死!该死! 冷翊双目充血,双手毫不犹豫地迅速覆在梅弄尘伤口处,体内的神力,如决堤的滔滔江河,自双掌倾泻而出,流向梅弄尘残破的躯体。 金光,自冷翊与梅弄尘相触之处,呈放射线向外绽放,将整个别墅照亮。 就如同,别墅里落了一轮烈阳! 巫蝻顿时脸色大变,“不!不!主子!你不能!” 他迅速上前阻止,却被金光击飞,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内心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主子在干什么?主子在倾散自己的神力!为了救一个尚是凡人的未婚妻! 血老说的话,他是听到了的,就算梅弄尘侥幸被凤格选中,但是为了她倾尽神力,值得吗? 巫蝻很想问问,主子,为什么? 为报当初救命之恩?为报她在嗜血魔台前不离不弃之情? 可是主子,你也三番两次救她性命,再大的恩,也报了。 还是因为她是你的未婚妻? 可是,云梵音曾也是你的未婚妻,却没见你对她假以辞色。 不懂!他不懂! …… 九重天弥罗宫,帝尊震惊地看着眼前迅速枯萎凋零的一株金阳树,这株树与冷翊息息相关,此刻枯萎,说明冷翊的神力在迅速消散,而且,是自愿消散。 他在干什么? “赤木!朱风!去,下凡间将太子给寡人带回来,还有他身边的人,无论是谁、有多少人,统统杀无赦!快去!”帝尊笼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敢挑唆他的儿子自散神力,找死! “属下遵命!” 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只是空气中有阵清风拂过,片刻恢复平静。 妥妥地办完冷翊交代的任务后往仙界赶的那名仙将,突然感觉两道如刃疾风从眼前刮过,将他刮得原地转了个圈儿,回神后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有异样。 他小声嘀咕:“奇怪,刚刚怎么好像有人从眼前飞过……” 又摇摇头,兴许看错了,哼着现下最流行的仙曲儿,继续赶路。 …… 梅弄尘身体上的极阴之火慢慢熄灭,被焚噬了五分之一的身 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其实,在极阴之火燃起的那一瞬,梅弄尘已经因剧烈疼痛而醒来。 她看见自己着火的身体,感觉到灵婴向她传达的死亡之息。 她看见冷翊愤怒又痛心的神情,看见他向自己体内输送海量的神力。 她看见巫蝻骤变的脸色,看见他被击飞后绝望的模样。 “冷翊,你做什么?”梅弄尘问,她感觉到,一股极暖极舒服的力量涌进自己体内。 冷翊闻言,抬头朝她笑了笑,眼中是浸了水的温柔,与决绝! 梅弄尘心中霎时掀起阵阵狂澜,她看到了什么?冷翊的瞳仁,在褪色! 他眸中阳光般的金色在逐渐褪去! 梅弄尘瞪圆双眸,她感觉到他的神力与生机都在极速流失。 “冷翊,住手,求你,住手!” 她哀哀欲绝,她不敢想象,神力散去对冷翊来讲意味着什么,难怪巫蝻如此绝望! 冷翊听了,又朝她温柔一笑,眸中的金光褪得更快。 一息之后,他眸中金光尽数褪去,只余灰白之色,暗淡无光,就连曾经油黑发亮的长发,也失去了往昔的光泽。 梅弄尘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噼啪落下。 冷翊俯身,轻轻地擦着她的泪珠,虽然他极力控制,但手指还是微微颤抖。 看着梅弄尘完好如初的身躯,他还未来得及舒口气,本就苍白的脸色骤变,一向淡定自如的面容此刻陡生一抹慌乱。 “他们来了!” “你怎么样?谁来了?仇家吗?”梅弄尘哽咽着问,想抓住他的手,怎奈一丝力气使不上。 “我没事,你放心。”冷翊从袖中拿出神玺,一边双手迅速结印一边急急说道:“神玺结出的掩息结界能隐藏你的气息,记住,一个月之内千万不要破开结界,还有,我会回来找你,一定要等我亲自回来找你!” “至于我,你不要担心,他们是来接我回去的。” 一层薄薄的光幕如合身的衣服般罩住梅弄尘,冷翊招来小雪,对它耳语几句,小雪变身前的嘶吼都省略了,眨眼间变成一匹马大小,冷翊将梅弄尘安置在小雪的背上,眸中是浓浓的不舍,蜻蜓点水般快速吻了下她的脸庞,低声道:“快走!” 小雪驮着梅弄尘如离铉之箭飞射出去。 冷翊的 动作迅速又霸道,梅弄尘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她最后看到的,是冷翊呕血倒地的景象。 她趴在小雪的背上,耳旁的风呼呼而过,抬起手想抓住些什么,无奈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所有景物在迅速向后退去,同时远去的,还有那个人…… …… 梅弄尘刚离开,两道身影伴随一阵疾风出现在碧玉谷。 看清冷翊与巫蝻的惨状后,二人互视一眼,面无表情。 一个长袖一卷,带着倒地昏迷的两人离去。 一个对着虚空掐指算着什么,半响,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只海螺,对着海螺碎碎念了几句,然后长指一点,海螺变得巨大无比,飞入天空隐藏在浓云之后。 一阵阵清风从海螺口吹出,只是,这风吹到普通人耳边是风,吹到修仙者的耳边却是独具魔力的话…… …… 梅弄尘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一个月,她什么都没有做,就那样躺着,闭着眼,死去一般。 这一个月,她都在想一件事。 她终于明白冷翊与倪恒哪里不一样了。 于倪恒而言,她是随时可丢弃的棋子。 于冷翊而言,她是值得用生命去爱的珍宝。 以前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害怕遭受如前世一样的背叛。 现在,冷翊救她时的决绝,临别时的不舍,和那双失色的眸,无时无刻不在她脑海中浮现。 又想起冷翊之前说的会做给她看,证明自己与倪恒不一样。 梅弄尘雅致的唇角勾起浅笑,微阖的眸沁出晶莹泪光。 “你做到了,冷翊。” “你和倪恒,真的不一样。” 窗外,如催命般的呼唤还在继续,“我在这里,你快来啊,我在这里,你快来啊,救我,救我……” 是冷翊的声音,这一个月以来,这个声音一直在空中回荡,就像有一个巨型的喇叭不停地循环播放。 梅弄尘知道,只有她能听到。 这个声音有着致命的魔力,撩拨着她、吸引着她,有很多次,她都想循着声音而去。 但那股冲动都被她生生压下,因为冷翊的那句‘一个月之内千万不要破开结界’和‘一定要等我亲自回来找你’。 原来他早已预料 到会有人找她,所以用掩息结界掩藏她的气息,又叮嘱她不可破开结界。 不用想,寻她的人,必定没安好心,不然,冷翊不可能那么慌乱。 梅弄尘睁开布满血丝的眸子,痴痴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哭起来,压抑地、伤心地、自责地哭起来。 冷翊为她做了这么多,而自己却什么都未曾回报过,每每他向她示好,她不但不领情,还总是冷嘲热讽。 他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她恨倪恒糟践自己的感情,那自己对冷翊的那种态度,与倪恒比又有何区别? 翌日一早,那魔音终于消失了。 为保险起见,又过了一周,梅弄尘方才破开结界。 这时,昏睡的小雪也苏醒过来。 梅弄尘早就检查过自己的身体,结果让她很震惊,她亲眼看见自己腹部被烧了个大窟窿,灵婴也已经被焚灭,但现在,她不但身体完好如初,而且修为还精进一大步,已经步入婴成期后期。 只是,现在的灵婴不是启灵珠幻化的那个,而是冷翊强行为她重新凝成的灵婴。 这个灵婴,周身晕着淡淡的金光,像极了冷翊的眸色。 想到冷翊,梅弄尘心中一痛。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说来人是接他回去的,想必此刻已经到家了吧?他的家人,一定会救他的! 梅弄尘摩挲着冷翊送给她的凤遗剑,不得不承认,她思念他。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他早已融入了她的脑海中,弃不了丢不掉。 一如,这把剑。 “这一次,让我主动吧,冷翊,等着我来找你……” ☆、0049:了结仇恨 虽然冷翊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但梅弄尘多少能猜出一点。 他来自仙界,而且地位不低。 想要找他,首先要登上九重天仙界。 梅弄尘将事情告诉梅亦儒,梅亦儒沉默着抽了半包烟,优雅地吐出最后一口烟雾,他爱怜地揉着梅弄尘的头顶,笑了笑,开口道:“你想怎么做就放心去做吧,爸爸,永远支持你。” 梅弄尘从他眼底看到了黯然与失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半响,无尾熊一般抱住梅亦儒的胳膊,道:“爸爸,对不起……” …… 之后,梅弄尘只安心修炼,期望能早日羽化登仙,去仙界找冷翊。 还要找师父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她前世的孩子。 在她专于修炼期间,帝都发生了几件大事。 原本权势盖天的创世集团一夕之间解体,遍布本国与海外的员工都得到一笔巨额补偿金。 倪氏集团掌舵人倪鸿运突然转性,将多年前被他赶出家门的大儿子倪卫东一家接了回来,并加以重用,现在人们都在传倪家大房的势头盖过二房,倪恒不再是钦定继承人。 曾经的不老影帝牧寒兮被判处死刑,梅氏集团前任董事长夫人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只是梅欣尘却意外地无罪释放,因为牧寒兮与宋芙蓉将一切罪责都承担下来。 梅弄尘听了这些事后,笑了笑,不置一词。 钱妈却是就着梅欣尘无罪释放的事儿发了好一通牢骚,破口大骂了好一阵方罢。 梅弄尘安静地听着,冷翊突然离开,创世集团的解散是预料之中的事,父亲曾说过无人知晓创世集团主营什么行业,但员工却是遍布全球以亿来计,现在梅弄尘隐隐能猜到,那么多员工,大概都是在寻找血老,至于怎么寻找、冷翊又是哪来的那么多钱发工资、怎样控制经济命脉的,梅弄尘无从得知。 至于倪鸿运,突然转性,想必血老已死,他自然是重新做回了自己。很显然,他还没有老糊涂,知道谁该亲近谁该远离。 梅弄尘遭袭那晚,她扶起的确实是倪鸿运本人,那时血老暂时蛰伏于他的身体内伺机而发,所以启灵珠没有探出异样。 但是梅欣尘……居然无罪释放。 梅弄尘闻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味道,当时她提供了梅欣尘的犯罪证据,牧寒兮与宋芙蓉再怎么担罪,梅欣尘都无法逃脱 法律的制裁。 也许,她该去见一见这个许久不见的妹妹。 …… 月朗星稀,寒冬之夜,分外冷。 梅弄尘穿着简单的长袖薄衬衫、牛仔裤,蹬着一双黑色小皮靴。 身边的风二套着厚厚的风衣,他将衣服紧了又紧,还是有点儿冷。 看了看身姿风雅、从容淡定的梅弄尘,最主要的是她穿的好少,风二忍不住开口:“姐姐,你……不冷吗?” 梅弄尘微微侧头看了眼他冻成狗的模样,笑道:“不冷。” 修仙的好处果然多多,以前她最怕冷了,每年冬天都将自己裹成北极熊一只,恨不得天天开着空调窝在被子里不出门。 现在,不管夏三伏还是冬三九,她的体温都处于最为舒适的状态之中,就像现在,风二冻成了狗,她却如沐春风,怡然自得。 他们走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来到最角落的一幢,上七楼,在门牌号为702的门前站定。 风二敲门。 这是他花了半天时间才找到的,梅欣尘像是故意躲开众人视线,租了这么偏僻的出租屋。 半响,门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细响。 门开。 梅欣尘略显单薄的身形被昏黄的灯光映射得有些颓废,屋里,有股奇怪的味道飘出,目光所及处,一片狼藉。 梅弄尘看到她的一瞬间,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因为修为精进的原因,梅弄尘能看见一个人的运势,她看见一束柔和银色光束自虚无处而来,罩在梅欣尘上方。 梅欣尘像是被老天格外眷顾的幸运儿,因为那束银光的关系,她的运势一路飙升,在不久的将来,她会遇到命中天贵,助她走向人生巅峰。 掩下心中诧异,梅弄尘不动声色地看着梅欣尘。 梅欣尘看着风华独具的梅弄尘,暗色的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大概就是梅弄尘了,原以为她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人。 自己曾经有多鄙视轻贱她的出生,现在自己就有多可笑可悲。 两人心思各异,站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然后一个转身下楼,一个‘嘭’地甩上门。 …… 寂静长路上,一辆轿车极速前行。 来往车辆的灯 光时不时照进车内,风二借着一闪而逝的亮光,看见梅弄尘雅致而高深莫测的侧颜,如开在午夜的昙花,优雅而美丽着。 但她幽深的眸中,隐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车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冷,比寒冬腊月还冷。 “姐姐……” 风二忍不住开口。 梅弄尘打断他,“过段时间,我会离开这里。” 她没说去哪里,也没说去多久,但一瞬间,风二却明白了。 他眨了眨眼,摒去眼眶的酸涩感,道:“是不是……不回来了?” 若非如此,她本没有必要告诉他,她这是,在向他道别呢。 梅弄尘没有说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不说仙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单凭冷翊得知有人来接他时仓促间送走自己,就可知道,冷家的人,一定对她不怀好意,更何况,仙界还有个叫云白芷的仙女欲杀她而后快。 此次仙界之行,凶吉难料。 但她,是一定要去的。 风二当她默认,眼中涩意更盛。 “是为了冷翊吗?” 创世集团突然解体,他派出去的人始终查不到冷翊的下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而姐姐突然要离开,可能是永不回来的离开,多半是,因为他吧? 梅弄尘侧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 猜想得到证实,风二突然笑开来,那笑,明亮、美艳,好像墙角突然开出的一朵蔷薇。 “姐姐,你要幸福!” “一定要幸福!” 后来的车程,唯剩沉默。 …… 夜里十点。 梅弄尘一进门便看见梅亦儒穿着套装灰格子睡衣,坐在大厅一边翻杂志一边时不时看向玄关处。 屋里暖气十足。 见她回来,梅亦儒一扫阴郁,高兴地道:“弄尘回来啦!” 梅弄尘心里难受,脸上却笑开了眼,甜甜地喊了声爸爸,便挨着他坐下。 她知道,父亲舍不得她离开,想与她多相处一会儿。 絮叨了一会儿,梅弄尘问:“爸爸,当初梅欣尘出生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梅亦儒愣了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梅弄尘 便将在梅欣尘那里看到的都告诉了他,梅亦儒听了眉头深锁。 好半响,才道:“你亲生母亲离开前,曾说过要报答我,要给我的孩子降下福祉,保佑她一生顺遂、好运不止……” “我只当她开玩笑,降福祉,音音她又不是神仙,降什么福祉……” 说着,梅亦儒突然顿住,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难道,音音她…… 难怪,岁月从不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梅弄尘的生母,竟也是仙,说不定也是来自仙界。 梅弄尘没由来地心中一阵烦乱,她感觉,事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的母亲若来自仙界,那她父亲是谁?她母亲为何千里迢迢躲到凡间来生下她?避仇?生下她之后又为何突然消失?去了哪里? 梅弄尘觉得,她的身份,可能很复杂。 此次仙界之行,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 …… 几天后,梅弄尘意外地接到倪恒的邀约电话。 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倪恒没有找过她。 上次约她在倪宅见面的并不是倪恒,她在电话里听到的吕笑笑的声音也是假的,后来她找过吕笑笑,吕笑笑根本不知道有那么回事。 可见血老模仿别人的手段还是挺高超的,幸好,他死了。 梅弄尘挂了电话,笑了笑,前世,倪恒与梅欣尘可是一对呢。 今生,他们怎能不共结连理? …… 晚上七点,华菲大酒店某个包厢。 梅弄尘看着倪恒,笑得眉眼弯弯,又是倒酒又是夹菜,好不殷勤。 倪恒受宠若惊,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般对自己了? 略显局促地搓了搓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他今晚喝的第十杯红酒。 他的祖父一直十分宠信他,可最近不知怎地,突然重用起他的两位堂哥,他在倪氏集团的地位一落千丈,处境十分尴尬。 如今,能让他重复往日风光的,只有梅弄尘,只要她对他还有一丝感情,他便能借她掌控梅氏集团,到时候,他就有资本与倪氏抗衡,让那些嘲笑他的人看看,他倪恒才是天之骄子! 看了看眼前眉眼风流,身材火辣的女子,倪恒突然口干舌燥。 原本练习过无数次的甜言蜜语此刻也忘得一干二净,体内燃起熊熊大火,咆哮着要冲出体内。 倪恒揉了揉额角,踉跄着站起身,眼白开始充血。 撕拉一声,他扯开衬衫,两粒纽扣蹦出老远。 梅弄尘看着他瞳仁涣散,脸色潮红的样子,唇角勾起冷笑。 “进来吧。” 话未落,两名黑衣保镖阔步而入,架起倪恒就往外拖。 梅弄尘跟在后面,手指一弹,一层结界罩住四人,一路上,无人察觉出异样,连监控摄像头,也拍不到他们的身影。 来到十三楼一间总统套房,倪恒被随意往床上一丢。 而那张床上,正躺着同样面色潮红,娇喘连连的梅欣尘…… 半小时后。 一群不良记者涌进房间,对着床上淫靡羞人的景象咔咔一通乱拍。 而被围观拍照的两个人,依旧一脸享受,沉浸在那蚀骨的欢愉中。 第二天,一场淫照风波席卷z国。 倪鸿运大怒,将倪恒赶出倪家,一条裤衩都没让他带走。 倪恒彻底沦为乞丐。 梅欣尘几次自杀未遂,在梅弄尘‘好心’探望过一次后,精神崩裂,形容疯癫。 其实梅弄尘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控魂术,撕裂了她的三魂七魄。 罩在梅欣尘头顶的那些圣洁银光,也彻底消失。 至于倪恒,梅弄尘对他施了法术,从此以后,他每天都会抽自己两百个大嘴巴。 …… 一年之后。 梅弄尘终于突破婴成期后期的瓶颈,欲飞升成仙。 但她在最后一刻压下了飞升的冲动,她想要与在意的人,好好告别。 ------题外话------ 要开启另一篇征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俺家的小翊翊,话说,作者素亲妈! 昨天才发现‘1个蛮不讲理的温柔女人’送了一颗钻钻,真的很感谢。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读者的送的东西,对我还说真的十分珍贵,真的钻石也不能比,谢谢! 还有亲们,多多冒泡啊,不然我都在怀疑我写的是不是只有自己看了啊,【看我闪动泪花萌哒哒的眼】 有没有爱上我╭(╯3╰)╮ ☆、0050:飞升前夕 华灯初上,梅宅。 梅弄尘邀请了她的姑姑一家,吕笑笑,风二。 贝耳在外浪了很多天,难得的回来一趟。 除了梅亦儒与风二,其他人只当梅弄尘是出国而已。 整个晚上,还算热闹。 梅亦然一家自从回到了本家,明显的个个意气风发,精神面貌大不同前,说话谈笑间,脸上的笑意更多几分发自肺腑的愉悦。 贝耳一向自来熟得紧,跟谁都一副好哥们好姐们的热络,花蝴蝶一般飞来飞去。 几个月未见,他又圆润了一圈,个子也窜了很多,比梅弄尘足足高出一个头。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当初怎么就被血老给掳来了。 梅弄尘曾经盘问过,怎奈贝耳是一问三不知,自有记忆起,就是他一个人‘讨生活’,后来有一天,被一个老头儿诱骗到一个大窟窿里,然后被九幽淫威威吓,当了小跟班儿。 对于他的身份,梅弄尘不甚在意,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她与贝耳之间有那什么生死奴契,当初云白芷下手杀她,贝耳在无知觉的情况下飞身替她挡下银针,但后来,她每次遇险,他都再没出现过,难道是生死奴契失效了? 面对梅弄尘的咄咄逼问,贝耳支支吾吾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出实情,将冷翊如何逼迫他出卖身体出卖菊花、又如何逼迫他隐瞒天天的真实身份、最后又如何强行解开他与梅弄尘之间的奴契,涕泪俱下地添油加醋地声声泣血地说了出来。 梅弄尘听得一愣一愣的,苦涩的味道在五脏六腑蔓延,强迫贝耳与她立下生死奴契,是想让贝耳保护她吧,隐瞒天天的身份,时隔这么多天,她也能明白冷翊当时的良苦用心,至于为何又强行解开贝耳与她的生死奴契,梅弄尘回想起当日贝耳醒来又脱衣裤又扭屁股的样子,和冷翊骤然阴沉的脸色,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那是吃醋,是不想让贝耳再有当她面脱裤子的机会。 梅弄尘微微失笑,苦涩中掺着一丝甜,他那样冷清倨傲的人,居然也会吃醋呢。 “主人姐姐,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送完客,贝耳突然窜过来,小狗儿似地晃着梅弄尘的胳膊,梅弄尘回神,看见父亲满眼热切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梅弄尘笑了笑,看着贝耳,话却是对梅亦儒说的,“放心,等我办完事,就回来。” 对着贝耳 耳提面命一番,又招来小白与小黑叮嘱一番,梅弄尘对着梅亦儒的房门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驾车向碧玉谷驶去。 梅亦儒听着汽车引擎声渐行渐远,一颗心被掏空般难受,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伴随着吸烟的吧嗒声的,是低低的哽咽…… …… 九重天仙界,弥罗宫。 一处金光四射,仙雾萦绕,药香浓郁的碧池之中,一具如白玉雕成的身体,懒洋洋地趴在池边,他双眸微阖,蝶翅似的睫毛轻颤,鼻梁高挺峻拔,樱色双唇泛着诱人光泽,线条完美流畅的下颚垫在精壮的长臂上,墨色长发随意散在滑腻的背上,发尾在池中飘散成花,遮住了池中旖旎风光。 池边,飞纱扬幔,珠翠琳琅,流苏灿灿。 好一幅美男沐浴图。 突然,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池中男子双眸睁开一条缝,淡淡的金光倾泻而出,很快,他又重新闭上眸子,就像没注意到出现在帷幔外的人影。 来人轻轻一挥手,帷幔轻纱、珠翠流苏无声地向两边徐徐掀开。 他身着明黄色龙袍,袍上金线绣成的巨龙栩栩如生,行动中龙威自生。 他与池中男子的相貌惊人地相似,就连那微微紧绷的唇线与下巴,居高临下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只是一个气质更加冰冷,一个更加沉稳内敛。 他定定地看着池中之人,满眼的担忧与恨铁不成钢。 半响,他突然蹲下,右手覆在池中男子的天灵上,一息左右,道:“你的神力已经恢复五成,看来这宿神药汤的药效还不错。” 又过了半响,他又道:“你还不肯说出挑拨你散尽神力的是谁?呵呵,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那个巫蝻,被绑在诛仙柱上,时时受风刃剜肉之苦,一年多了,愣是没说一句话,跟你一样倔。” 池中男子,冷翊,闻言微微抬眸,那满目金光,梦幻炫目。 他抬眼瞥了眼帝尊,复又闭眸假寐。 帝尊笑了笑,只是那笑,透着股狠戾,下一瞬,又恢复慈父模样。 抬起手轻轻一招,清风一阵,纱幔轻荡,他身后立了一道长影。 “去告诉韶上药君,多炼制些宿神药汤,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差人去寻。” …… 一处鹤鸣蝶飞、翠松碧水、仙雾腾绕之处。 一个白纱仙裙的女子飘然而立,她气质空灵出凡尘,眉目如画肤赛雪,端的是倾国倾城仙界尤物,只是比梅亦儒画的绝色美人要逊色三分。 她身后半跪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但单看身形,便知是个翩翩佳公子。 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云白芷还是感觉到他那痴迷的目光,让她极度不舒服。 云白芷蹙着眉,道:“云青,你确定?殿下为了凡人散尽神力?” 她的声音,隐忍着不甘与愤恨。 那叫云青的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立刻接声道:“属下确定,太子殿下自回到仙界便日日浸于宿神药汤之中,宿神汤药本就是恢复神力的上品良药,而一直跟随他的巫蝻,被帝尊严刑逼问凡间挑唆太子殿下散尽神力的罪魁祸首,只是……” “只是并没有得到答案。”云白芷接口,云青垂下头。 沉默一会儿。 云白芷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水云旗,旗面纹着两只缠颈七彩斑斓蛇,此旗一出,云青便感受到其中隐藏的杀气,他面色一变,看向云白芷。 云白芷却不看他,只道:“你守在飞升通道,一旦发现有凡间女子飞升而来,你便开启此旗的蛇阵,势必要将她击杀在通道当中!” 云青看着让他朝思暮想的那张绝美的脸,此刻正晕染着恶毒,他张口欲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接过水云旗默默退下。 看他离去的背影,云白芷轻蔑地冷哼一声,不过是云家的一个贱奴,居然心怀叵测宵想于她,不自量力! 不过,别人不知道太子殿下为谁倾散神力,但她一清二楚,一定是那个女人! 她有预感,那个女人很快就会来仙界。 “绝不能让她再见到太子殿下!”云白芷目光晦涩,染着怨毒。 …… 梅弄尘来到碧玉谷别墅,她不知道飞升时会不会搞出什么动静,所以选择冷翊遗留的这处山谷做飞升的地点。 此处偏僻安静,想来即使搞出异动,也不会惹人注目。 看着已经干涸的浴池,梅弄尘心中一阵难受,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冷翊了,本以为时间的流逝会冲淡思念,没想到,思念是酒,时间越久,越浓香醉人。 “我很快就来了,等我。” 梅弄尘席地而坐,气运丹田,将一直压在灵婴身上的灵气撤除,一瞬间,灵婴疯狂变化, 一息之间,从婴孩状态长成少女形态,那眉眼身姿,竟是梅弄尘所不能比的,比九幽还要媚上两分,比梅家地下室的画中绝色还要美艳两分。 梅弄尘微微诧异,按理说,灵婴应该与本体样貌一样才对,她这情况,为何? 来不及细想,一道惊雷自天外蜿蜒劈来,接着,无数雷霆汇成雷柱,将梅弄尘牢牢困在中间。 但这些雷电并没有击到梅弄尘,而是像迎接主人归来的奴仆,四下环绕又退避,隐约还透着一股胆怯。 梅弄尘的身体自灵婴变形开始,便不受控制地徐徐飘升,她在雷柱之中,看见一条通向极远虚空的虚幻般的通道,圣洁的光,从通道的尽头倾泻出来,仙气隐隐,有什么东西呼唤着她,牵引着她,朝着那人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升去。 迎着那束圣洁之光,梅弄尘没有发现,她的容貌,发生了怎样惊人的变化。 ------题外话------ 女主一贯倾城绝色,俺家小尘尘也不例外哈 ☆、0051:坠入黑暗 如同有一双看不见的巧手,将梅弄尘的五官重新细雕慢琢,雅致的双眸变成勾魂摄魄媚波流转的桃花眼,细长而根根分明的翘睫,琼鼻挺翘,唇色似火,一点唇珠如最通透炫目的红宝石,线条流畅的瓜子脸,鸦发飘散,肤色白得几近透明,在圣光下晕着圣洁之光,纤腰一握,胸怀波涛,褪去凡尘的衣服,仙气为她凝就一身桃色仙裙,衣带翻飞,裙摆飘绝。 竟与她的灵婴的容貌身姿分毫不差! 细看,那眉眼,那风韵,那气质,比九幽还要魅惑,比她生母更显绝色。 云白芷与她一比,云泥之别显见,而此刻的梅弄尘,是那朵云。 若是梅弄尘照见自己的新容,必定要惊爆眼球。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通道尽头,欣喜中掺杂一丝闷痛。 对那未知的仙界的好奇,对一年多未见的冷翊的思念,让她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仙界土地上。 她感觉自己像那井底之蛙,就要跳出困住她的那口枯井,看看外面更加宽广恢弘的天空。 但……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来时的方向,那里有她牵挂的父亲,经此一别,再见何夕? 出口越来越近。 突然,通道尽头一道长影一闪而逝,接着一面巴掌大的旗帜出现在她视野里,那面旗遇风而长,瞬间将通道出口遮盖,旗面上的两条交颈七彩斑斓蛇活了一般冲出旗身,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很快,遮天盖地密密麻麻的七彩斑斓蛇如暴雨倾洒而来! 恐怖瘆人! 梅弄尘瞳孔一缩,脸色大变。 这,这蛇,不正是当初在破屋中袭击自己又装死的七彩小蛇? 原本以为那只是野外物种,是个意外,如今看来,没那么简单! 此时,雷柱已经消失,梅弄尘飘升于虚幻般的飞升甬道之中,甬道之外,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区域,正是凡间与仙界的隔离带,由大小不一密如蜂窝的独立空间组成,形状怪异,色彩奇特,让人视之便汗毛倒竖,脊背发凉。 那是对危险的一种天生的恐惧感。 不过与之相比,梅弄尘觉得,倾面而来的蛇雨更加可怕。 她迅速祭出灭灵网,唇瓣轻掀,一串口诀从中吐出,灭灵网瞬间抽风一般向四面八方伸展,变成巨网,网格之中隐约可见黑雾萦绕,恐怖的毁灭之息疯狂涌出。 蛇群如网中之鱼,被灭灵网挡 在一丈开外,那些最先碰到网身的七彩蛇瞬间化为齑粉散去,发出‘滋滋’滚油炸物之声。 在这死寂的虚空中听来十分骇人,激起梅弄尘一层鸡皮疙瘩。 这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灭灵网极速向前倾轧而去,梅弄尘跟在后面向上飞升,一刻未顿。 “咦?” 飞升通道出口外,一道长影峻拔挺立,无人能看清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惊诧。 没想到,这凡间女子居然有这等厉害的法器,不过……这蛇阵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解的。 他双手快速结印,繁杂的纹印涌向水云旗,旗身骤然异彩大放、呼呼作响,浓烈的蛇猩之气从旗上喷薄而出。 灭灵网中尚未化灰的斑斓蛇随着水云旗一起绽开七彩异芒,梅弄尘下意识闭上刺痛的双眼,待刺目的光芒散去,睁眼一看,她瞬间警钟大作,眼前只剩下在虚空中徐徐坠落迅速缩小的灭灵网,哪还有七彩斑斓蛇的影子? 然,空气中蛇猩之气却更加浓郁,压抑的蛇威如泰山压顶般沉重,竟让梅弄尘飞升的身形顿住,动弹不得。 冷汗,刹那浸湿衣背。 此处有巨蛇,而且,能隐身! 梅弄尘一边收起灭灵网一边快速唤出凤遗剑,剑一出鞘,剑鸣如雷,雪光一闪,那压顶的压迫感与危机感顿时消于无形。 她横剑而立,身心警惕地四下打量,飞升甬道内只见虚幻般的光壁,出口处水云旗也消失不见,若非那浓烈的蛇腥气,梅弄尘必定觉得此处无异。 静,无尽的空间,唯有静。 突然,凤遗剑挣脱梅弄尘紧握的手,雪光乍现,向她身后呼啸飞去! 噗呲! 不等梅弄尘回身,伴随利物入体的声音,冰凉的液体溅脏了她的粉色仙裙,那液体,红得鲜艳,如盛开的红梅,妖冶夺目。 梅弄尘一回头,便看见显形的百丈巨蛇被凤遗剑切豆腐般切成数段,蛇血四溅开来,那些蛇块扭动了数下,竟变成一面布满剑痕的巴掌大旗帜。 旗面的交颈斑斓蛇被分割开来,断口处,竟然沁出丝丝血痕。 飞升通道出口外的云青捂着胸口喷了口血雾,脚下一趔趄,跪倒在地。 他脸上的惊骇之意难掩,若他没有看错,那女子手中的那把剑,竟是凤遗剑! 只有未来尊后才能持有的凤遗剑! 一道电流快速在脑海中闪过,此女定是在凡间与翊殿下有牵扯的人! 难怪,大小姐要他截杀自凡间飞升的修仙者,甚至让他遭受被反噬的危险开启蛇阵,原来,竟是为了翊殿下。 “呵呵。”云青口舌间蔓延着苦涩,原来他对她来讲,不过是个可弃如敝屣的人。 他以为,自己在云白芷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同的,毕竟,他与她一同长大,对她呵护有加…… “废物!” 一道音色甚佳的女音在云青头顶响起,让他脸色变了又变。 云白芷轻蔑地瞥了眼云青模糊的面容,然后注视着离出口不远的梅弄尘,待看清她的容貌,不禁脸色大变。 她的脸…… 敛下震惊,云白芷眼中杀意更盛,数以万计的银针瞬间凝现,以破竹之势向通道内呼啸而去。 梅弄尘看着水云旗上四分五裂的七彩斑斓蛇,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云白芷,早早对她怀有杀心的仙界中人,只有云白芷。 突然—— 咻! 无数破空声如雷霆暴怒,震耳发聩! 梅弄尘迅速抬头看去,银针如密密细雨风驰电掣而来! 她的猜测在这一瞬间被证实,果然是云白芷! 凤遗剑警鸣大作,梅弄尘立刻举剑挥斩,强横的剑息破空斩向密雨银针,所过之处,银针俱为齑粉。 出口外的云白芷冷笑一声,单手运集神力往前一推。 一根蕴含着她七成神力的银针射向梅弄尘,带起一路火花。 梅弄尘不停地挥剑,体内力量消耗很快,她挥剑的速度也在减慢。 此时,一团火花破开密雨银针,带着决然的杀意朝梅弄尘电射而来。 巨大的危机感迎面压来,她下意识横剑去挡。 叮! 轰隆—— 巨响之后,梅弄尘被弹出飞升甬道,向遥远的黑暗虚空落去。 昏迷的最后一瞬,她看见一抹白衣出尘的身影。 云白芷。 “哼!纵然你有凤遗剑在手,也不过是尚未成为真仙的修仙者!” 云白芷看着坠向黑暗的梅弄尘,露出一抹愉悦的浅笑。 飞升通道之外,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就是帝尊亲临,也不敢随意踏足。 梅弄尘,唯有死! 云白芷回眸看了眼犹自跪地的云青,淡淡地道:“云青,想必你已经知道此女的身份,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永守秘密?” 平澜无波的声音,让云青浑身一震,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沉痛地看着云白芷,而后者,正看着自己白润的玉指。 云青绝望地垂下眼眸,突然自爆灵婴,废了一身修为,终身一跃,朝着梅弄尘坠落的黑暗落去。 云白芷云淡风轻地扫了坠落的两人一眼,召回水云旗,优雅生姿地离开。 她没有看见,遥远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黑洞,如同一张兽口,将梅弄尘与云青吸了进去。 弥罗宫。 一直浸泡在宿神药汤中的冷翊骤然睁开璀璨金眸,心中剧烈疼痛,强烈的不安席卷着他,一如当初梅弄尘遇险那次。 “不!是谁?!还有谁敢伤你?!” 伴随一声雷霆咆哮,一道金色长影飞出弥罗宫。 “翊儿,不可!” 一道柔和的女音急急呼唤,可惜她呼唤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0052:神王转世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瞬息。 梅弄尘在一声声抽气感叹声中悠悠醒来。 隐约还能听到谁吞咽口水的声音。 “嘶!” 她稍稍一动,浑身散了架地疼。 “啊!醒了醒了!美丽的主人醒了!”一个好听雀跃的男声。 “嘘!小声点儿,你个二缺!”另一个好听暴怒的男声。 “天呐!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你们说她真的是我们的主人吗?” “是啊是啊,太美了,你看这胸,看起来绵软有弹力,好想摸摸。” “滚!” “神王离开前不是说过,等他成功转世成女人,会在未来某一天自天而降?” “是啊,算算日子,正好是这美人儿掉下来的那天。” “可是……不是还有个男人一块掉下来吗?” “嗯……可能是主人新物色的男宠。” “啊?那岂不是又要多个人与我们争宠了吗?” …… 一群音色各异的男声叽叽喳喳个没完,梅弄尘意识尚未清明,根本没听清他们议论什么,只觉得脑仁儿要被吵炸了。 她拧着眉,费力地睁开双眸。 桃花眼一开,密睫如蝶,风流媚波,勾魂摄魄。 “哇!” 异口同声的惊艳声。 梅弄尘眨巴着眼,入目之处,华盖穹顶,金壁雕花,镶珠嵌宝,奢靡生辉。 这是……哪里? 缓缓转目,眸中风情似水流泻,又是一阵惊艳的抽气之声。 待看清抽气声的源头,饶是见过九幽与冷翊那般风姿绝代的出色男子,她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小心肝儿一跳! 她眼花了吗?幻觉?臆想? 眼前这扎作一堆的美男怎么个情况? 或鲜嫩似小鲜肉,或眉眼风流,或出尘似不食人间烟火,或俊挺刚毅,或柔如弱柳,或含羞带却……梅弄尘粗略一数,至少二十个。 个个都不比九幽冷翊差,甚至好些个比他们还要出彩。 他们正一脸惊艳却不失恭敬地看着自己,仿佛久不见主人的乖乖犬突然看见主人归来,个个双眼亮晶晶,她甚至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三个加粗超大号 黑体字:求抚摸!(>^w^<) 梅弄尘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古代的男风馆…… 但……她突然心生警惕,这些人的修为全部深不可测,虽然他们都收敛了自身的威压,但梅弄尘还是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恐怖的压迫感。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她敛容屏气地问。 闻言,穿深蓝色长袍,看起来稳重沉敛的男子上前一步,眉眼恭敬地道:“回禀主人,这里是无量宫,我们都是您的奴仆。” 梅弄尘:“……?!” 梅弄尘:“我的奴仆?可我并未见过你们。” 蓝袍男子:“我们认识您。” 梅弄尘犹疑:“哦?我长得像你们的主人?” 蓝袍男子:“不是像,您就是,我们等了您上千年……” 蓝袍男子简洁扼要地将事情始末阐述了一遍,天地初开,混沌中孕育出一位天生神体的少年,少年最终成长为从古自今独一位的神王,平纷乱、定天地法则、与日月同寿,是任何强者都不敢直视的一位。 后来,他突然厌倦了千万年如一日的生活,想要一尝做女人的滋味,于是从三界各地收罗三十位姿态各异、修为高深的貌美男子养在他的老巢无量宫,然后华丽丽投胎去了。 并留下谶言:待吾归来,晴空霹雳,天堑骤生,有一女子,貌绝代,风姿华,众生不及,天生神体,自天堑处降,汝等侍之。 梅弄尘一边听一边吐血,好狗血的剧情。 听他这意思,自己本来是个男人?还是个牛掰得不要不要的男人,突然不想当男人了,于是就去投胎当女人,临走前还不知道从哪些犄角旮旯划拉了三十位俊美男人回来,留着伺候变成女人的自己? 抬眼瞄了瞄求抚摸的一堆男子,这尼玛是一个月的量啊!一晚换一个,正好能换一个月! 梅弄尘:“(+﹏+)~!” “我想你们搞错了。”梅弄尘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道:“我不是什么天生神体,也没有众生不及的容颜,呵呵,我只是路过,路过……” 看着眼前一群又是惊艳又是流口水又是眼冒绿光的男子,梅弄尘后颈发凉内心发毛。 幸好自己不是,这尼玛要真是他们的主人是不是骨头都能给她啃没了?! 她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休息了一会儿,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想到云白芷最后一击中蕴含的恐怖力量,梅弄尘眸光瞬间染霜,要不是凤遗剑弹出光幕护她身体,此刻自己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她自认从未得罪过云白芷,但云白芷却几次三番对她下毒手,不管是何原因,这仇,必报!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这奇怪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远离这群奇怪的人。 脚刚落地,一面金边方镜突然出现在梅弄尘面前,她先被突如其来的镜子惊了一下,接着又被镜中人惊得瞪大眸子。 镜中之人那眉眼间的风情妙姿,竟让一屋子的美男花颜失色! 这…… 梅弄尘不由地抚上自己的脸颊,镜中人亦抚上脸颊。 她使劲儿捏了捏。 疼! 抬起诧异的眸看向蓝袍男子,梅弄尘呐呐地道:“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蓝袍男子收回方镜,垂首恭敬地道:“主人的面容被人施了换颜术,掩盖了真容,现在术法已解,自然恢复原貌。” 换颜术? 掩盖真容? 梅弄尘一瞬间想到了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生母,难道是她? 又想到自己灵婴的容貌,赶忙查看一下,果然,现在的容貌与灵婴分毫不差。 难怪灵婴长得与原本的样貌大相径庭,原来那不是自己的真容。 她的母亲,究竟遭遇了什么事?不但千里迢迢躲到凡间生孩子,还要施法遮掩孩子的容颜。 …… 三天后,梅弄尘坐在水榭中,水榭外碧水凌波,垂柳绿荫,鸳鸯戏水,蜻蜓点芙蓉。 “唉……” 这是她第一百六十九声哀叹。 看着如洗碧空,梅弄尘突生一股无力感。 这三天里,她已经弄明白了很多事,比如,若想离开这里,必须获得神王之力,方能重开天堑,从来处回去。 比如,无量宫的三十位美男,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从小一、小二、小三……到小二八、小二九、小三十。 他们轮流伺候梅弄尘,一天一换,这不,现在站在她身后的便是小三,低眉顺眼小媳妇儿似的,梅弄尘看了他一眼,又是一阵哀叹,那个神王,究竟从哪里划拉来的这些奇葩! 再比如,这个无量宫,建在一方神王用自己神力开辟出来的空间里,除了神王本人 ,任何外人都不能随意出入。 切! 梅弄尘嗤笑,觉得这简直就是瞎扯淡,除了神王没人能随意出入,那她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您就是神王啊!”小一,也就是那个蓝袍男子,一针见血。 梅弄尘呕了半天血,她真的不愿承认自己曾经是个男人,还是个变态得想当女人的男人! 但是,想起师父曾经说过她是天生神体,小一又说,从古至今拥有天生神体之人只有神王一位,也不可能出现神王以外的人拥有天生神体,所以她,一定是神王转世。 于是,梅弄尘又哀叹了一声。 她的前世,竟是个变态男。 梅弄尘感觉自己都快没法儿面对冷翊了。 小一说,若想完全传承神王之力,必须通过灵谷塔的考验。 灵谷塔有十八层,每一层都是生死考验,越往上难度越大。 “生死考验?万一我死了怎么办?”梅弄尘问。 “您会重新投胎,然后再来一次。”小一答,又一针见血。 梅弄尘的心当时就炸毛了,恐怖游轮啊!无限循环啊!那她现在是轮回到第几次啊? “唉……” 她换个坐姿,又叹口气,看了看远而高的碧空,深深觉得离开之日遥遥无期。 …… 入夜,梅弄尘正想脱衣服睡觉,小三半敞衣衫,扭捏着身子,烟视媚行地走了过来,期期艾艾地道:“主人,我,需不需要我,那个,那个啥?” 梅弄尘看着足足高出她两个头一脸羞答答的大男人,死咬牙关才忍住一巴掌呼死他的冲动,再一次在心里将那个神王骂了一万八千遍,这都是哪里扒拉出来的奇葩?! 三天了,一到晚上,就上演一出小媳妇儿求欢记。 “不!用!你下去吧!”梅弄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小三一脸哀怨地依依不舍地走了。 …… 另一间馨香四溢的‘闺房’。 嘭! 一声巨响,门被人一脚踹开。 屋里原本各司其事的美男们闻声抬头,待看清来人后,轰地笑开。 小三大步流星迈进屋里,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面色阴沉,风雨欲来。 哪还有一丁点儿在梅弄尘面前表 现出来的羞涩与柔顺? “三哥哥,你不是说你长得最好看,一定能爬上主人的床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啦?”一脸无辜单纯相的小三十蹦跳着跑到小三跟前揶揄道。 小三直接一巴掌招呼过去,掌风所过之处,结冰三尺。 小三十利落地闪身躲过,撅着粉嘟嘟的红唇告状:“大哥,三哥哥欺负我~” 喜穿蓝袍的小一闻言,抬头轻飘飘地扫了两人一眼,又扫了眼一旁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一群人,顿时,时间静止,个个噤若寒蝉。 大哥的眼神,好可怕!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 《世子的绝色医妃》赖皮 医术+种田+经商 一朝穿越,竟然带了两个包子哥哥。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度过一生,却不想本该死了的人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凌新月发现原来父母的死因是如此的可笑,凌新月愤怒了!凌新月座右铭:世人欺我,我必百倍奉还! ☆、0053:无面云青 又过了几天。 梅弄尘正在吐纳修炼,这里的灵气十分浓郁,比冷翊的玄灵空间更加适合修炼。 小一曾也说过,闯灵谷塔,至少要晋升到皇仙后期才可以。 叩叩—— 门外响起两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门开。 一个纤尘不染、白衣胜雪的谪仙男子走进来,此人正是今日轮值伺候梅弄尘的小十。 梅弄尘看着他的冠玉之面、出尘之姿,忍不住心中腹诽,那个神王,特么的也太会享受了,这等美男,光看着就耳聪目明。 养眼! “主人,您带回来的那个人醒了,要不要去看看?”小十垂手而立,乖巧柔顺,就差像女婢一样双手叠交于腰侧福身行礼了。 梅弄尘忍不住又在心中好一通腹诽,那个神王,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竟能让这些品貌非凡的男子对她俯首称臣忠心而侍! “主人?” 见她半响不答话,小十温柔地唤了一声。 “啊?哦,看看吧……等等,我带了人?”梅弄尘后知后觉,她飞升成仙时遭云白芷暗算,身边并无旁人。 “是的,那男子与您一起掉下来,不是您带回来的男宠吗?”小十一脸‘我懂的,您不用难为情’的表情。 梅弄尘:“……” …… 随着小十来到一处小院,门匾龙飞凤舞着惊翊阁三个大字。 梅弄尘总觉得这院名十分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正思量着,几道风姿卓然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主人,他醒了哦,是我救的!”一个嫩得要滴水的少年双眼发亮,伸手想要拉梅弄尘的手,被另外几人用眼刀子扎了回去,他撇了撇嘴,随即又兴致勃勃地跟在梅弄尘身后邀功,梅弄尘只好敷衍地夸了他一句。 梅弄尘始终蹙着眉,她确定当时身边没有其他人,究竟是谁与她一起掉到这里的? 步入里间,床边围了一圈人,隐约听到有人嘀咕。 “这人命还挺硬,灵婴爆裂,全身经脉寸断,五脏俱碎,居然没死成。” “也是他运气好,遇到医术绝佳的小二逼,救了他的命。” “你们胡说!”跟在梅弄尘身后作小狗摇尾状的少年闻言立刻炸毛,撸起袖子就往前冲,挥着拳头据理力争 ,“他明明是我救的!” 愣了一下,又问:“谁是小二逼?” 小十看不下去了,将少年拉至一边,叹口气道:“小二九,别吵着病人休息。” 少年小二九不甘心地朝梅弄尘再三强调人真的是他救的,生怕她不相信。 然后又转头小声问道:“十哥,小二逼到底是谁?敢跟我抢功劳!” 小十:“……” 梅弄尘看着这一堆‘莺莺燕燕’,感觉自己的脸盲症快要晚期了。 将视线落向床上躺着的人,那人面容模糊,像是有一团水雾挡住了他的真颜,长发凌乱散在身侧,身体软耷耷地躺在床上,若无骨般。 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梅弄尘却感受到他眼中绝望的死气,好像生无可恋一般。 她确定,不认识他。 正想说话,小十端来木凳示意她坐下说,还体贴地给她垫了软垫。 梅弄尘一边坐下一边问:“你是谁?” 床上的人修长而干净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须臾,一道虚弱沙哑的声音传出。 “你们不该救我……” 小二九一听,不乐意了,三两步冲到床边,叉腰道:“你这话几个意思,小爷好心救你,难不成还错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高兴,连一向沉稳内敛的小一也拧起了好看的浓眉。 小二九见自己的话得到认可,底气更足,拔高音量,又道:“要不是主人带你回来,小爷我才懒得浪费精力救你!”想了想,觉得不够狠,便又狠狠地‘哼’了一声。 床上的人闻言,将视线投向被众男簇拥着的梅弄尘,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他真心全意待云白芷,却被她像丢垃圾一样丢弃。 他奉命一心杀了眼前的女人,却被她救了一命。 在这点上,他真的是误会了,因为梅弄尘压根就不晓得有他这号人存在,更别谈救命了。 他觉得好讽刺,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肆掠,心被生生剜掉一样痛。 即使留得性命,以后不过也是废人而已,活与死,有何区别? 片刻,他开口,还是那沙哑的声音。 “我叫云青,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声音寡淡,一点感激之意都听不出来。 众男纷纷不悦地拧起了眉。 小二九最先跳出来,指着那人看不见的鼻子道:“休要趁机争宠,是小爷我救的你,要感激也得感激我!” 众男看着他:“……”那是重点吗? 小二九被哥哥们和唯一的弟弟看得心里发毛,诺诺地收回手指,垂着脑袋缩回小十的身后。 梅弄尘一直看着云青,听到‘云’这个字,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云白芷。 难道,他和云白芷有关? “你认识云白芷?”梅弄尘问。 话落,云青修长好看的手指猛地一颤,身上散发的死气更加浓烈。 梅弄尘眸光一沉,真的认识。 只是—— 小十在来的路上已经将云青的情况告诉了她,修为已废、内里更是碎得不成样子,要不是小二九拥有起死回生的绝顶医术,他只有死路一条,但即使救回一条命,余生也不过是个废物。 如此看来,他应该不是受云白芷指使潜伏在她身边的。 梅弄尘联想起刚刚提到云白芷时,云青的反应,心里瞬间透亮起来。 看来,他也是被云白芷打下来的,而且,他对那个云白芷应该有特殊的感情,不然,提到对自己下手的人应该表现的愤怒才对,而不是绝望。 至于为什么将他打下来,梅弄尘也能猜到个大概。 无非是杀人灭口,云青一定是见证了云白芷对她下手的过程,而云白芷不想此时宣扬出去又不信任云青,所以只能让死人保守秘密。 梅弄尘很不厚道地笑了笑,问道:“云白芷为何要杀我?我想,你应该知道。” 等了半响,没人回答。 “她都要杀你了,你还为她保守秘密?”梅弄尘突然凑近云青,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 又半响,还是无人回答。 梅弄尘无所谓地笑了笑,起身,回头对乖巧的美男们道:“你们有办法让他开口吗?” 美男们忙不迭点头道:“有!主人放心,交给我们,半个时辰后一定给您答案。” 梅弄尘弯着眉眼笑了笑,走了出去。 对于敌人,不需要客气。 她走后,剩余的人摩拳擦掌…… …… 一条羊肠小道,两旁花开正茂,芳香宜人。 “主人。”小十优雅地跟在梅弄尘身后 ,浅笑着提醒:“他们下手没轻重,万一伤了云青怎么办?” 梅弄尘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小十,她双眸闪闪发亮,比那最璀璨的星星还要耀眼,小十一贯优雅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他是敌人的弃子,难道我还要捡回来当宝?” 小十微愣,“他不是您……您的人?” “不是。”梅弄尘摇摇头,眉眼生花地道:“还有,你们能不能不要叫我主人,你看,你们修为都不知比我高了多少倍,年纪……我连你们的零头都够不上,按理说你们应该是我的前辈,老是叫我主人,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她说着突然拉过小十,神秘兮兮地问:“你能跟我说说,那个神王究竟对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个个都卓然不凡,为何甘愿守在这无量宫?” 小十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一个温软的身体几乎撞进怀里,一阵少女的体香窜入鼻端,他心神一漾,根本没听见梅弄尘说什么。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又见他一副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梅弄尘有些泄气,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一问这个问题就都装痴扮傻! 她哪里知道,此刻小十心中正涌出一股奇异的情感。 …… 半个时辰后。 那边的审问有了结果。 但那结果,让梅弄尘微微诧异。 云白芷杀她,竟是为了冷翊! 可是冷翊说过不认识她,也就是说,那个云白芷是单恋?! 梅弄尘想笑,云白芷第一次杀她的时候,她根本就不认识冷翊是何人,要不是她突然出手,估计她还不会那么快认识冷翊。 不管怎么说,知道了原因,以后就好办了,若不然总是稀里糊涂被动挨打,还真不是一般的憋屈。 …… 晚上,又是一出求欢记。 梅弄尘凌乱地看着衣衫半褪,身姿撩人地侧躺在她床上的小十。 那么高洁、风姿出尘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而且还毫无违和感! 忍着骂娘的冲动,梅弄尘露出八颗洁白牙齿的标准微笑,道:“你回去吧!” 只是那话,怎么听都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等她出了这无量宫,这群祸害千万不能带着,不然冷翊那个醋坛子不知道要碎成什么样子。 梅弄尘暗想。 小十依旧浅浅地一笑,优雅地起身离去,出门时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他离开后,梅弄尘瞬间敛下笑容。 她隐隐觉得,这些男人,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她。 …… 凡间。 一道金色长影在半空中飞速移动。 “你在哪儿?你究竟在哪儿?!” 冷翊形容疯狂,墨发狂舞如魔,双目迸射出如鹰的狠戾。 这些天,掘地三尺地寻找梅弄尘,可是却一无所获。 突然,他灵光一闪,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门。 他怎么忘了去梅家问问梅弄尘的父亲? 想毕,一道金色闪电射向梅宅。 有道是,关心则乱…… ☆、0054:忘翊亭!! 自从那日众男审问了云青之后,梅弄尘再也没见过他。 过了初始的焦虑,梅弄尘渐渐冷静下来,既然无法改变,就只能接受现实,加紧修炼,快些通过灵谷塔的考验,然后早些离开这里。 一开始她还在忧虑,当初飞升时遭遇阻断,那她还算仙吗? 没想到小一下巴一抬,特与有荣焉地道:“您是神王转世,不必与那些凡夫俗子一样。” 梅弄尘:“……”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是凡夫俗子。 …… 与此同时。 荒芜空间,梵幽冰地。 九幽用尽最后一丝魔元力,满面期待地看着半空中融化殆尽的巨大冰柱,一双桃花眼中流淌着无尽的柔情与缱绻。 冰柱融化,被冰封在冰柱中的人儿缓缓飘落,如一片雪花,如一瓣桃花。 九幽伸出双臂接住,小心翼翼,如同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 “梵音……”他低低呢喃,血色双眸闪动着晶莹的液体。 寂静空旷的冰雕世界,连一丝风声皆无,只有这似喜似泣的声音飘荡着。 带着穿越万年沧桑历史的寂寞。 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一个月后。 冰屋中,一个极美的女子躺在冰床之上,她身上的水红仙裙如同荷花织就,鲜嫩清新,白得几近透明的雪肌几乎与冰床融为一体,墨发散在两侧,纤长的卷睫轻轻颤动着。 此女便是云梵音,冷翊曾经的未婚妻,却与九幽相恋,是九幽的心头肉。 九幽坐在床边的冰凳上,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儿,一个月以来,他就这样守着她,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就怕一眨眼间,床上的人儿便又消失。 这时,冰床上的人儿眉心微蹙,嘤咛一声就要醒来。 九幽略显疲惫的桃花眼瞬间瓦亮,激动地一把抓过云梵音的手。 急急唤道:“梵音……” 云梵音感觉自己做了个梦,一个冗长而不美好的梦。 梦里她失去了挚爱,失去了孩子,失去一切美好的东西,她的世界崩塌,没了色彩。 她在无尽的黑暗里徘徊,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突然出现一抹光亮,吸引着她追随光亮而去。 云梵音睁开眸子,那 是一双如天山雪莲般纯透清雅的眼眸。 那双眼中圣洁的光辉,将这片冰雪世界生生比了下去。 “梵音?” 见她有些怔愣,九幽再次饱含深情地唤了一声。 云梵音闻言,纤瘦的身子一颤,忽地闭上眼睛,两只手捏成一团。 九幽轻笑一声,牵起温软的小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眼中满满的都是宠溺,道:“音音不睁开眼看看我吗?” 云梵音这次听得更加真切,却又害怕这一切都是幻觉。 忐忑地睁开眼,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瞬间泪如雨下。 九幽脸色微变,慌忙站起来屈身将云梵音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不要哭,我在这里。” 此话一出,云梵音哭得更凶,唰唰掉着金豆子。 九幽微僵,轻柔而笨拙地拍着怀中女人的背,他真的不会哄女人…… 哭了好一阵,云梵音沉闷的声音从他九幽怀里传出。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们……说你死了……呜呜呜……他们说你死了……” …… 半日后,冰湖之岸。 九幽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当年云梵音被她父亲云鹤带回去之后,又逃了出来,她父亲自然以为是九幽拐走了他的女儿,于是带人找上门来要人。 人没要到,便将怒火尽数喷发在九幽身上,带领族人围追堵杀九幽,并将他打得几乎魂飞魄散。 只是,云鹤压根没想道,九幽并没有死。 而云梵音当年逃出家门,便一直躲在凡间,待重被捉回云家,竟被告知九幽已被她父亲杀死。 一时间万念俱灰,既无法为所爱之人报仇,亦无法坦然面对父亲,于是跑到与九幽相爱的地方封印神力,并将自己冰封进冰柱之中。 本想就这样沉睡在这充满回忆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九幽根本没死,云梵音又惊又喜。 “你当年逃出来以后为何不来找我?”九幽爱怜地吻着她的唇,本欲点到为止,没想到一触之下,欲罢不能。 他一只手钳着云梵音的下巴,一只手紧紧搂在她的肩甲处,舌头如鱼,霸道而灵活地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丁香小舌肆意纠缠…… 娇喘连连,衣衫半褪之际,九幽打横抱起她,身形一闪来到冰床边。 身体里有把火烧得他血脉膨胀,他急不可耐地撕开碍事的衣衫,…… …… 无量宫。 梅弄尘结束一轮吐纳,明显感觉自己修为又往前迈了一步。 正想着天气好出门溜溜,起身到一半,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梅弄尘:“……” 小二九兴奋地拿着一个白净的瓷葫芦,三两步窜到她跟前,两眼亮晶晶。 “姐姐,这是我新炼制的丹药,可助你快速提升修为,不用太谢谢我,如果非要谢的话,就亲我一下好了。”话落,一张嫩得滴水的脸凑到梅弄尘鼻子底下。 梅弄尘:“……” 经过她多次强烈要求,众男们终于不再喊她主人,都亲切地喊她妹妹。 可是这小二九……算个意外,明明实际年纪够当她祖宗,却幼稚得人神共愤,一点没浪费‘小二逼’这个词,并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 所以梅弄尘实在不能忍受这样一个人叫自己妹妹,便强烈要求他改口为姐姐。 为这事,小二九好一通撒娇打滚。 梅弄尘接过白瓷葫芦,嫌恶地推开他。 这时,性格温吞的小十九慢慢踱进来,不悦地拧着好看的眉,怒道:“不会先敲门吗?怎么如此没礼貌?万一妹妹在换衣服怎么办?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他语速极慢,话语中一点儿生气的味道都没有,梅弄尘感觉头顶有只蜗牛在爬…… 小二九却也不敢反驳,瘪瘪嘴,一阵风似地又走了。 小十九看他风风火火的样子,缓缓地摇摇头。 又转头对梅弄尘慢吞吞地道:“虽然小二九人傻了点,但治病炼丹却实极好的,你想早些离开,服此丹药尽快提升修为,也未为不可。” 虽然梅弄尘心中像有只猫爪在抓挠,但面上还是笑得恬静,一副耐心好的样子。 收起白瓷葫芦,梅弄尘甩开小十九,自己一个人一路逛了出去。 来这里时间不长,算上昏迷的时间,也未满两个月。 而且这无量宫似乎占地很广,亭台楼阁、九曲回廊、溪流假山、名花异卉、红墙绿瓦……好一处苏州园林再现之景。 不管前世今生,梅弄尘都喜欢这样古韵十足的庭院,每每站在类似的景色里,总觉得从心到身都被那积淀千百年的 历史所感染洗涤,那会让她忘掉很多不愉快的事。 沿着青石路行了一会儿,来到一处湖泊,湖泊两岸杨柳依依,湖水清透,波光粼粼。 湖旁立着一翼八角凉亭,此时正值傍晚,夕阳斜下,挂在湖对岸,清风吹来,柳枝如少女的长发,飘逸非常。 这般宁静的美景,梅弄尘由内而外舒畅起来。 也不知道那神王究竟施了怎样的神法,这里的生态与环境,竟与地球毫无二致。 梅弄尘勾着浅笑,慢慢往凉亭踱去。 虽然每天换一个卓然的男子伺候她,让她倍感不适,但幸好他们很听话,知道她不爱吵闹,所以每天除了轮值伺候她的人以外,其他人鲜少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除了……那个小二九。 正走着,梅弄尘不经意一抬眸,看见凉亭上方的牌匾,龙飞凤舞着忘翊亭三个字。 本只是随意一瞥,但,梅弄尘突然顿住身形。 她怔怔地看着‘忘翊亭’三个遒劲有力的黑色大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深处呼之欲出! ☆、0055:神王之名 忘翊亭! 梅弄尘记得,她居住的院子题名‘唯翊院’,云青待的院子叫‘惊翊阁’。 每一个名字里都有一个翊字。 暖融融的夕阳,此刻也暖不了梅弄尘如坠冰窟的身心。 她沿着唯翊院与忘翊亭相连的青石路,向远处跑去。 三十分钟后,忘翊亭。 梅弄尘坐在坐凳上,倚着栏杆,望着湖对岸沉下大半的残阳。 几乎直射而来的阳光,也照不进她深锁的眉头褶皱中。 小十九自远处亭亭款款走来,他看着梅弄尘有些寂寥的背影,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听到身后轻细又缓慢的脚步声,梅弄尘未回头便知道是谁。 “你知道冷翊吗?”她问。 她沿着青石路跑了一圈,但凡题名之处,都离不开一个‘翊’字。 比如:仁翊宫、伊翊堂、天翊阙、笙翊宫、荹翊殿…… 之前去看云青时,便隐隐觉得‘惊翊阁’的院名透着古怪,如今看来,确实有问题。 不安的感觉侵蚀着她,冷翊与那神王,有关系吗? 如果真有关系,看那神王将所有亭榭楼院都以冷翊的名字命名,那…… 两个加粗超大号狂草大字在她脑海里肆意飘荡:基情! 她感觉自己绿云罩顶,就连身上桃色仙裙都开始泛着绿意…… 半响没听到回答,梅弄尘转头,看见小十九面色如常,双手笼进袖中,淡定地站在那里。 梅弄尘转过身子坐正,抿了下唇,正欲再问一次,小十九开口:“知道啊,仙界无人不知他是帝尊之子……” 闻言,梅弄尘一愣,她只知冷翊在仙界地位不凡,但没想到竟是帝尊之子。 “那他与你们的神王是什么关系?”梅弄尘呐呐地问。 顿了一分钟。 “不知道,神王从未向我们提起过他……”小十九幽幽地道。 饶是梅弄尘这般淡定的性子,此刻也被小十九那温吞得堪比年迈蜗牛的性子给急得烧心挠肺。 说话也冲了起来,带着严厉与不耐烦,“那你说,为什么这里所有楼阁庭院都用冷翊的名字命名?” 小十九皱起眉,像在思考。 半响,道:“为什么说是用冷翊的名字呢?他 是用自己的名字呀。” 正克制着自己拍死小十九的冲动的梅弄尘怔了怔,神王自己的名字? “你们神王……叫什么?” “有琴翊!”这次倒是答得干脆又利落。 有琴翊? 梅弄尘闻言浑身一轻,像卸了千斤重担。 随即又嗤地笑出声,她这是怎么了?看到个翊字竟能联想到冷翊与神王有基情,脑洞真大。 此刻的她,眉眼带笑,让那张美得不似真人的脸充满生机,灵动、剔透,背对残阳,周身被镀上一层金红色光晕,梦幻、迷离。 小十九看得微愣,继而一抹奇怪的情绪自他幽深的眸中闪过,依稀带着一丝怜悯,与惋惜…… …… 之后的日子,梅弄尘一心沉醉于修炼当中。 那日的胡思乱想,让她更加坚定早日离开无量宫的心思。 她担心,若是冷翊去凡间寻她又寻不到怎么办? 而且,她也想见他…… 有了小二九的丹药的辅助,她晋升的速度可用日行千里来形容。 …… 梵幽冰地。 冰屋中弥漫着淫靡之气。 冰床之上一片狼藉,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拥在一起。 九幽闭着双眸,妖冶的脸上带着享受了饕餮盛宴之后的满足。 云梵音将脸埋在那精壮宽厚的胸膛里,羞得抬不起头。 这一个月以来,九幽无休止地对她征伐索求,像是要将二十多年的亏空全部补上,让她又羞又气又恼,却又爱极。 伸出小手在九幽腰侧狠狠拧了一把,发泄自己的不满。 九幽眉头都没皱一下,勾起红唇邪气一笑,“怎么,伺候得你不满意?那就接着……” 话没说完,一只香软的小手迅速捂了他的嘴,云梵音抬起漾着情动后水润的眸,似嗔似怒地剜了他一眼,扭着酸痛的身子就要爬起来。 她这一扭,九幽本来带着戏谑笑意的眸忽然一暗,腹部重燃一把火。 云梵音起身到一半,眼角余光无意一瞥,本就潮红的小脸立刻红了个透透。 “你……” 他们都一个月未下床了,这人怎么……还没饱? 她忍着酸痛,捞起衣服就想跑,慌忙之间连自己是圣仙 阶强者都忘了,她完全可以瞬移逃走。 九幽邪魅一笑,双手如闪电般掐住云梵音的腰身,用力往下一拉…… 两小时后。 九幽倾尽最后一丝火热,喘息着停了下来。 云梵音满面绯红,双目迷离,脑子当机无法思考。 半响。 她眸光重复清明,双手摁住不安分的的狼爪,红唇轻启,回答他一个月前的问话。 “我逃出来之后没去找你,是有原因的……” 九幽不甚关心,在她身上亲亲啃啃,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原因?” 云梵音推着他,脸上洋溢着一种叫母爱的圣洁光辉,“我当时,怀孕了……” 九幽一怔,继而抬头,“你说什么?” 云梵音不理他,自顾自地说:“当年父亲将我软禁后,我突然发现自己竟已怀孕,于是求母亲帮我逃出去,母亲疼我,就答应了。”想到母亲,她眼中溢出泪珠。 九幽心疼,微微一动,二人转了九十度,变成相对侧卧,九幽将云梵音搂进怀中,擦干她的泪,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 他知道,她与她母亲向来亲厚,这么久不见,一定十分想念。 云梵音将头埋进九幽怀中,又道:“我正想去找你,没想到父亲追了上来,我只好遁入凡间躲藏,这一躲,便躲到孩子出生,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父亲带人找了过来,我只好将孩子托付给凡间的熟人,不然,父亲定是容不下她的。” 九幽安静地听着,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云梵音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兴奋地抬起头,“女儿长得极漂亮,像你,也像我,但比我们更出色,是世上最美的。” 她的眸光忽地又黯然下来,眼里重新蓄上小水塘,“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了……” 九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女儿,那种感觉很……很奇特。 他不由地想起了他的小徒儿…… 又见云梵音梨花带雨,轻声哄到:“不要哭,也不过二十三年而已,我们的女儿一定过得很好。” “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好。” …… 梅宅。 梅亦儒独坐后花园,看碧空,品茗茶,眉间是化不开的浓愁。 高大的香樟树投下绰绰浓影,阳光在树梢间跳跃。 想起两个月前,冷翊突然找上门问他梅弄尘的下落。 他当时怔愣半响,梅弄尘走之前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他知道她是去仙界找冷翊,可是为何冷翊反来问他梅弄尘的踪迹? 那冷翊得知梅弄尘已经去了仙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梅亦儒的心顿时沉入谷底,莫非她出了什么事? 烦躁地拿出金属外壳的打火机点了根烟,梅亦儒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浓雾,心中更加焦虑。 这时,两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一个似清新通透桃花一朵,一个似浓烈妖冶业火一簇。 云梵音难掩即将见到女儿的激动心情,声音微颤,道:“亦儒。” 梅亦儒往嘴里递烟的手一顿,片刻,他僵硬地扭过头,下一秒,残烟自指间滑落…… 而九幽,双目一眯,眸光突然幽深得可怕,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自心底升起…… ------题外话------ 推荐个好看的文文,有兴趣的看看哟~《霸道男神宠妻成瘾》文/曼蒂 她是服装店的售货员,天真无邪,心地善良,乐天调皮,对生活向来只求安稳平淡。 他是高冷律师,处事果断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向来美女当前却从不多看一眼。 当他和她相遇… 某一天,他慵懒的走过她的身边,伸出大手一记锁喉抱,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而且卡在里面出不来了…” …… ps:本文宠文,不虐,看高冷男神如何追获美丽娇妻,宠她无法无天…… ☆、0056:徒儿女儿 “什么?她去了仙界?” 云梵音陡然拔高音量,听了梅亦儒道出事情始末,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怎么能去仙界呢?当初,为防她与我相似的容颜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特意施了换颜术遮掩了她的真容,如果她成了仙,我的换颜术就会失效,万一她与我相似容貌引起父亲的注意怎么办?” 云梵音绝美的小脸布满急色,紧紧抓住九幽的手,不安地摇晃着,活脱脱小女儿姿态。 梅亦儒脸上表情僵硬,原本晶亮的眸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他看了看九幽,血衣红发赤瞳,妖冶得如盛开在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美则美矣,却给人无尽的危险感。 梅亦儒黯然的眼底划过质疑,那就是弄尘的亲生父亲吗?能给音音幸福吗? 九幽见云梵音又要掉泪,心疼得不行,赶紧又是擦泪又是拍背地哄着,原谅他,只会这么两招哄人神技…… 原本对九幽颇有微词的梅亦儒见此突然释然一笑,也许,这个人也是不错的…… 九幽一边哄着云梵音一边心里五味杂陈,他的小徒儿,居然是他的亲生女儿! 难怪,他一直觉得与梅弄尘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怪,她的魂息能与自己相似相通。 难怪,在她受伤时自己会那么心疼。 原来,她竟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 九幽心绪纷杂矛盾,一会儿觉得徒弟突然变成女儿,感觉很奇怪,一会儿又觉得徒弟变成女儿,貌似也不错…… 突然,他双眸眯了起来,想起之前为了摆脱冷翊,自己能顺利与云梵音在一起,曾把梅弄尘推给冷翊…… 如果真让他们在一起,冷翊岂不是要变成自己的女婿? 不行,绝对不行,冷翊那个老男人哪里配得上他的女儿?! 天!他都做了什么好事! “九哥,你怎么了?”云梵音见九幽面色难看,担忧地问。 “哦。”九幽扯了扯嘴角,眉头仍旧死死拧在一起,“我没事。” “那我们去仙界找弄尘好不好?找到她,我们一家再也不要分开了。” “嗯,好。”九幽有点心不在焉,心里想着怎么拆散梅弄尘与冷翊,他实在不能忍受,情敌变女婿! 再说,想要成为冷翊之妻,非凤格选中绝不可能,当初 他因介入冷翊与云梵音之间,遭遇追杀,差点丢了命。 若是梅弄尘与冷翊在一起,势必会再度引发风波,说不定会遭遇与他一样的厄运。 思及此,九幽坐不住了,拉着云梵音就要走。 “等等。”梅亦儒斟酌着开口,道:“我告诉你们件事,音音不要着急,两个月前,冷翊来找我,询问弄尘的下落,当他得知弄尘去了仙界,脸色突然十分难看,所以我猜,弄尘可能出事了……” 云梵音:“什么?” 九幽:“什么?” …… 在众人心中已经出事了的梅弄尘,此刻正躺在卧榻上,惬意地剥着葡萄。 小八正如勤劳小蜜蜂一样一会儿捏肩,一会儿敲腿。 梅弄尘垂眸看了眼他小受似的白净小脸,吐出葡萄籽,叹息着摇了摇头。 心里再次问候了一边神王,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祸害了这么多优质男子…… …… 笙翊宫。 众男居住之地。 除了小八,其余人都在。 “没有别的办法吗?”小十九温吞的声音响起,突兀,却不刺耳。 小一透过敞开的雕花木门看向远处如雪白云,黑眸深邃,目光悠远。 “神王既定之事,谁有本事力挽狂澜?” 一向脑子少根筋的小二九,此刻也安静地坐在软椅中,生动水嫩的脸,隐隐透着一股绝望。 他道:“我们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助神王早日归来,明明心里抗拒,但行为却无一不是照着神王预定好的轨迹走,就连姐姐,也不过是……” “小二九!” 小一忽地出声打断,语气凌厉。 小二九不甘地撇着嘴,不再说话。 小三十道:“神王不是说,如果我们有本事让妹妹甘愿留在无量宫,放弃离开的打算,就能活下去?” “可是,这么久了,我们努力讨妹妹欢心,但她从没想过要留下……” 话毕,室内气氛,更沉…… …… 仙界,朱雀族云家仙宅。 一道金色长影自大门处长驱直入,所过之处,血流漂杵,哀嚎满地。 族长云鹤愤怒地看着杀神般的冷翊,粗犷苍老的脸上一 双虎目瞪得溜圆。 他双手捏得咔嚓作响,看着满地尸身,额角青筋暴突,咬牙切齿地道:“太子殿下,我云家究竟犯了什么事,劳您如此大动干戈?!” 冷翊不看他,目光凌厉得吓人,直视站在云鹤身后的云白芷。 两个月来,他几乎将仙界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找不到梅弄尘的下落。 若梅弄尘真的出事,云白芷就是他第一个要怀疑的人! 云白芷目光游移,不敢去看冷翊,她虽然倾慕冷翊,但爱慕的同时,也对他心存畏惧,每每与之对视,总觉得不寒而栗。 如今他显然是来者不善,而且,看那凶恶的目光,好像是冲她来的。 冷翊不管旁人,流星大步跨到云白芷跟前,问道:“她呢?” 他的音线平直得不带丝毫起伏,比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更加平静,云白芷却是头皮发麻,娇小的身子瑟瑟发抖,低垂脑袋往她父亲云梵楚身后躲。 云梵楚皱眉,他就云白芷这一个女儿,向来宠爱得紧,哪里能容下别人这般对待他的宝贝疙瘩? 但是冷翊贵为太子,将来仙界尊王,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压在心底。 他暗中紧了紧拳头,脸上却堆起笑意,不动声色地挺身挡住冷翊吃人的视线,道:“太子殿下……” “她呢?” 不等云梵楚说完,冷翊陡然低喝一声,那一声中蕴含他三层神力,震得在场众人血气逆行,有几个修为略浅的当即吐血而亡。 虽然他的神力尚未完全恢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云鹤面色极其难看,胡子气得高高翘起,虽然冷翊地位尊贵,但是朱雀族云家在仙界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就算帝尊也不会随意苛责云家。 今天太子冷翊突然不问青红皂白闯进大门,大开杀戒,现在又当着他的面一嗓子震死家奴。 虽说家奴不值钱,但这极大地损伤了他作为族长的威严,若此时他忍气吞声,被那些个老东西知道了,他以后就别想抬起头了。 思及此,云鹤哼了一声,道:“我自认为云家未做什么违反仙规之事,今日太子殿下在云家仙宅大打出手,必定是认为云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老朽糊涂,不知是谁触犯了仙规,还望殿下解惑,如若不然,咱就去帝尊面前说道说道!” 冷翊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云白芷,掌中凝聚神力,问 道:“说!她呢?” 云白芷瞪着惊恐的眸子后退一步,她的母亲楚雪扶住她。 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浑身杀意的男人真的是她在心里藏了五千年的人,她一片真心,他为什么看不见? 此刻,她真的想哈哈大笑着告诉他:你在意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我亲手杀死的! 可是不能,她相信,若她敢承认杀了那个女人,眼前的男人一定毫不犹豫地将她剥皮拆骨。 豆大的泪珠滚落眼眶,云白芷哭得委屈而楚楚可怜,小声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楚雪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云梵楚亦是满心不满。 云鹤看见冷翊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将自家孙女吓哭了,更气的白眉倒竖,冷冷地道:“太子殿下,你……”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不管是不是你,我都会杀了你!” 撂下这句话,冷翊不理云鹤铁青的脸,化为一道金光离去。 云梵楚不满地道:“父亲,这太子殿下也太不把我们朱雀族放在眼里了!” 云鹤却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带着些微探究地扫视云白芷。 良久,他开口,“芷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 云白芷回到房里,砸了所有能砸的物件,仙婢个个缩肩垂首,大气不敢出。 想到刚刚爷爷对自己审问,云白芷一把扯下鲛绡账,狠狠撕了个粉碎。 虽然她连哭带撒娇地糊弄过去了,但是冷翊的行为真的伤到她了。 但却更坚定她得到冷翊的决心! 又想起梅弄尘已死的事实,云白芷又勾唇笑了起来。 “哼!她早就死了,即使你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再见到她了,哈哈……” 阴森的声音响起,仙婢们更吓得头要缩肚子里去。 ------题外话------ 明天本宝宝上首页轻推pk,看书的妞宝们记得冒泡哦,求冒泡哦 作者:荷子 书名:痒婚之新欢旧爱 简介:本文又名〖大龄女人第二春〗 出差归来的柳庄荷在机场取行李时和刚从国外回来的顾肆琅行李拿错,晚上在婆婆家吃饭,发现丈夫衣领上的唇印,柳庄荷的质问遭到丈夫的否认,婆婆希望儿子休了 她,小姑希望哥哥另娶她人。 小剧场一: “我后悔了,我们复婚吧。”吴慕晨望着美丽的前妻,心中奥恼不已,这么漂亮的老婆他怎么会弄丢了呢。 “对不起,我不喜欢吃回头草,对于我用过的东西谁喜欢谁拿去好了。”柳庄荷面无表情的说着。 这是一本男强女强的暖文,这也是一场复仇的爱情婚恋。 ☆、0057:泣血呼唤 岁月如梭,一晃百年过去。 梅弄尘早已没了当初的那份惬意淡然,凡人的生命不过短短数十载,她居然在无量宫耗了百年,那她的父亲,定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她越是焦躁,晋升的速度越慢,她卡在玄仙后期已经二十年,每日拼命吐纳修炼,小二九的丹药也无限供应着,可她却怎么都找不到突破口,修为无法更上一层。 梅弄尘满心满脑只有父亲,至于冷翊,他本就有无尽的生命可供挥霍,就算他找不到她会伤心难过,但他依旧会活得好好的。 而父亲不一样,在那几十年有限的生命里,日日倚门盼望,望眼欲穿,那该是怎样的悲伤与绝望? 梅弄尘每想一次,心就痛上一分。 体内本就不顺畅的灵气突然更加混乱,隐有逆行之兆,冷汗从她光洁的额上滑落。 门外,小一静静直立。 他察觉屋内梅弄尘的异样,正欲推门进去查看。 忽然又想起什么,放下举到一半的手,表情复杂地继续守在门口。 过了很久,梅弄尘不但没能理顺体内的灵气,反而血气逆行,眼看就要走火入魔。 她的眼前不断出现父亲的身影,意气风发的,温润儒雅的,暗自伤神的,倚门眺望的,垂垂老矣的,到了最后,竟是坟茔一座…… 噗! 梅弄尘一急,一口血猛地喷出,人也随之软倒在榻上。 她全身筋脉爆出,呈赤红色,密密麻麻,原本绝美的小脸此刻看来十分丑陋骇人。 体内混乱的灵气也到处乱窜,丹田内的灵婴承受不住灵气的暴乱冲击,竟然被撕裂成数片…… 灵婴若灭,修为必废。 生机,自她身体里极速流逝…… …… 感觉过了很久,梅弄尘蝶翅眼睫颤动几下,幽幽醒来。 头很疼。 她一手揉着头一手支起上半身,视线也有些模糊。 现在应该是清晨,因为空气中透着丝清冽的凉气与湿意。 视线渐渐恢复清晰,待她看清所处环境,浑身一颤。 竟如晴天霹雳! 她的眼前,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梅亦儒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 “不!” 梅弄尘感觉天地塌陷,悲怆汹涌 而出。 “爸爸!” 石碑后,一座坟茔静静悄悄地坐落在那里,丝丝薄薄的轻雾笼罩着它,像徘徊不去的灵魂,像萦绕不散的遗憾。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过会回来的,我食言了!爸爸,对不起,呜呜呜……” 梅弄尘抱着石碑嚎啕大哭,可任她如何流涕呼唤,也不会有人回应她一句,永远不会。 “啊!”心中悲怆越涌越急越来越烈,梅弄尘突然双目充血,迸射着癫狂,疯得可怕,“我要留在这里陪你,永远陪着你!” 执念,深入骨髓。 此刻,她忘了孩子,忘了师父,忘了冷翊,忘了一切,满眼满心,只有她父亲,悔恨充斥着她的脑海,“我为什么要去仙界?我为什么要离开父亲?我不孝,我该死!” …… 与此同时。 守在门外的小一双手紧握,表情隐忍,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感觉到,门内的梅弄尘,生机已逝,透着浓烈的死气。 她,死了…… 确切地说,是她的灵魂,被困在了他们制造的幻境中。 梅弄尘不去继承神王之力,他们才有望活下去,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小二九炼制的丹药,确实是提升修为的上品灵药,但同时,也是一味毒药。 服食多了,便会渐渐对时间的流逝麻木,继而产生错误的判断。 更会让人因执念而成狂,最后陷入幻境中无法自拔…… 笙翊宫。 一众美男此刻敛目肃穆,气氛沉重。 梅弄尘身死,灵魂留在幻境中,是多大的喜事啊,这是他们亲手策划的,一直期盼着的。 可是,现在心愿达成,他们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她的一颦一笑,如在眼前…… …… 玄灵空间。 闭关修炼的冷翊在梅弄尘决定留在梅亦儒坟前之际,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抽离。 不痛,却锥心。 那是凤格建立在他与梅弄尘之间的联系! “不!弄尘!” 冷翊立即从入定中醒来,抓住即将离体的那缕透明金丝,死也不肯撒手。 之所以没有杀了云白芷,是因为他感觉到与梅弄尘之间的 联系还在,这说明梅弄尘虽然遭遇了不测,但性命无忧,所以他闭关修炼,等到修为足够高,他便可凭借二人之间的联系直接撕裂空间出现在她所在的地方。 如果他们之间的联系断了,他还如何寻她?更重要的是,凤格建立的联系,除非有一方命丧,不然绝不会断,也没有人有这个本事掐断。 现在联系欲断,只能说明,梅弄尘已死! “不!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不管你发生了什么,千万坚持住,我还要去找你,你还未嫁给我,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梅弄尘,我不允许你死!醒来!醒来!” 金线越来越淡,淡得冷翊快要抓不住。 “不!”他叩心泣血,声嘶力竭,万年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恐惧,用尽力气,也抓不住金线那头的人。 “啊——!” 一声尖啸,带着石破惊天之势,响彻云霄…… …… 梅弄尘坐靠着石碑睡去,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叫她。 那声音很远,又似乎很近。 带着深重的感情,声声泣血,让她的心难受起来。 是谁?用这样悲怆的声音急促呼唤?很熟悉,却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忽然,一声长啸轰然入耳! 梅弄尘陡然惊醒,额前凤凰展翅印记乍然浮现,金芒大放! 金芒照耀之处,景物如烟雾散去。 她骇然地看着眼前境况,哪里还有墓碑坟茔? 此刻的她悬浮于一条巨河之上,河水如血,鲜艳赤红,一股腥臭之气升腾而出,梅弄尘闻之欲吐。 水面鼓着一个个大大的红色水泡,翻滚不停。 细看之下,那些水泡竟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头,浮浮沉沉,不得脱身。 一座细长的拱桥,连接巨河两岸,桥上排着长长的队伍。 两岸开着重重簇簇的鲜红色妖冶的花。 只有花,无叶。 这是……忘川河,彼岸花,奈何桥。 梅弄尘被一条手指粗细的锁链吊在半空,锁链一头延伸至极远高空,一头扎进她的身体里,她挣扎,锁链发出叮当脆响。 却不疼。 “我死了?” 看着脚下之景,她忽然有了这个严重的认知。 若不是死 了,怎会来到这死灵才会来的地方?怎么会被锁链穿体却不疼? 她记得,自己在房中修炼,后来看到了父亲的坟墓,对父亲深深的愧疚让她想要留在父亲身边,再后来,她听到有谁在呼唤自己醒来,那声音…… 是冷翊! 对,是他的声音! 可是,她为何会被吊在忘川河之上? 梅弄尘唤出凤遗剑,看着通体雪白的剑身,她很庆幸,幸好凤遗剑追随的是她的灵魂,而非肉身。 操纵凤遗剑对着锁链用力一斩。 呼—— 利刃破空之声。 锁链分毫未动。 梅弄尘一愣,没想到斩杀巨蛇如削泥的神兵利器,居然奈何不了这条与狗链差不多的锁链。 又试了几次,凤遗剑斩在锁链上就像抽刀断水,分好作用不起。 她这才看明白,这锁链,竟是虚幻之物! ------题外话------ 今天文文在首页强推pk,看到此处的妞儿,对,就是你,此时此刻在屏幕前的你,瞪着一双温柔漂亮可耐滴美眸的你,没收藏的赶紧加入书架收藏,已收藏的赶紧去评论区留言。 【卖萌脸】亲,求收藏评论咯~ 【虔诚脸】pk求过~嘤嘤嘤。 ☆、0058:放下执念 唯翊院。 房门紧闭,三十个姿态各异的卓然男子拥堵在门外。 “大哥,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白衣出尘的小十眼风掠过众人,深邃的眸光十分复杂,对着小一道:“说起来,妹妹与我们一样,不过是神王利用的一颗棋子,我们却对她下毒,让她永困幻境,不得解脱不得超生,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一始终盯着房门,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道:“若她是肤浅贪色之人,被我们的外表迷惑,那我们只要想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放弃传承神王之力即可;可偏偏她不是,她的离开之念从未断过,所以我们不得不困住她的灵魂,既不能让她离开,也不能让她再度转世,不然,她转世后会再次回来……” “可是……”小二九泪光隐隐,撇着嘴要哭出来,“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话落,众美男都垂首沉默着。 突然—— “不好!”小一脸色突变,低喝道:“她脱离幻境了!” …… 梅弄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后背突然生出的一双金翼。 她变成鸟人了? 刚刚,她只不过嘀咕一句:“我不要被吊在这里。” 然后只觉金光一闪,那条锁链便消失不见,而且,她身后还多出一双金色羽翼。 梅弄尘先被吓得直砸忘川河,快要掉进河里时,又被突然翻滚出来的一颗狰狞的头颅吓得往上一弹,拍合着金翼险险掠过血红河水。 现在,她站在奈何桥上,吃惊地瞪着自己的后背,和那双金光熠熠的翅膀。 她的旁边,排着长长的人龙,等着喝孟婆递来的汤。 那些人中,有的人嚎啕大哭,有的人带着不舍回首眺望阳间,有的人破口大骂,有的人疯疯癫癫,有的人哈哈大笑,有的人默默垂泪…… 每个人都姿态各异,可是不管之前是怎样的表情,一碗孟婆汤下肚,全部目光痴然地走向桥的另一头,去迎接新的开始。 梅弄尘的注意力被那些喝了孟婆汤的人吸引,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已经喝了孟婆汤,忘了前程往事,开始了新的生命? 看着那些喝了孟婆汤之后面容平静的人,她心底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只是越用力想,越不得其解。 这时,一道稚嫩软糯的声音响起。 “妈妈?” 梅弄尘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循声望去,只见长长的队伍中,有个小男孩,三四岁的模样,眉目精致,一双小鹿似的黑瞳清澈透亮,扑闪着看着自己。 他的小面孔,给梅弄尘几分依稀的熟悉感。 那小男孩脱离队伍迈着小短腿向她跑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龇着小白牙高兴地道:“妈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梅弄尘低头,正好看见他仰起的白净小脖子,有深紫色的掐痕。 她目光一紧,蹲下身子,扒开他的衣领,入目之处,尽是累累伤痕。 小男孩一惊,连忙揪住衣领后退一步,黑白分明的大眼立刻红了,小嘴一撇,哭了。 嚎啕大哭。 梅弄尘心中一疼,起身,弯腰,将他掐起来抱在怀中。 边擦着他的泪边道:“你是男子汉,不可以随随便便掉眼泪的哦,女孩子才爱哭鼻子呢,难道你是女孩子吗?” 小男孩闻言,胖乎乎的小手胡乱擦着眼泪,撅着嘴哽咽道:“我没有……哭,我才……不是女……孩子!” 梅弄尘看他扬着肉呼呼的小下巴,一边抽噎一边摆出一副‘我是男子汉’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心里突然爱得不行。 但一想到他满身狼藉之伤,又心疼得不行,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他小小软软的身子紧贴着她,小脑袋贴着她的脖子,两只小胳膊也紧紧扒着她的肩。 生怕她不要他似的。 “妈妈,我身上这么难看,你会嫌弃我吗?” 梅弄尘鼻头一酸,原来他刚刚哭,是因为怕她嫌弃他身上难看的伤痕。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不嫌弃,妈妈最爱你了。” “妈妈,你知道吗,你很久都没有抱我了,我每天都希望你能抱抱我。” “妈妈,下辈子,我做你的孩子好不好?” 梅弄尘闻言心里暖暖的,眉眼间温柔得要滴出水来,笑问:“为什么叫我妈妈呀?我长得像你的妈妈吗?” 话落,半响,怀中的小人儿也没有吭声。 梅弄尘疑惑地掰开黏在她身上的肉呼呼的小身子,只见他粉色小嘴正死死咬在一起,两只大眼睛氤氲着水汽,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欲落不落。 看着他拼命隐忍的小模样,梅弄尘心被撕裂一样疼。 心疼地将他重新搂进怀中,她摸着他的小脑袋哄道:“怎么又哭了?不哭不哭……” “哇呜呜——” 梅弄尘的安慰不但没起作用,小男孩儿反而哭得更卖力。 他边哭边道:“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呜呜呜……我是宝宝啊……呜呜呜……我是宝宝……” 我是宝宝啊…… 我是宝宝…… 梅弄尘只觉大脑嗡嗡作响,如同老式黑白电视没影像时滋滋作响的雪花画面。 她的宝宝…… 前世,她没能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一直唤他宝宝…… “宝宝?”梅弄尘脑子当机,看着小男孩儿的眼珠子都无法转动一下,急切地问:“你能记得?” 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小眉毛都揪到了一起,然后小嘴一撇,又哭了。 “我不知道,呜呜呜,你是妈妈,我当然是宝宝,呜呜……” 梅弄尘愕然,原来,他口中的宝宝与她口中的宝宝不一样。 她还以为…… 叹口气,她不知该失落,还是该笑。 看了看怀中香软的小身体,精致的小脸此刻涕泪横流,楚楚可怜如受伤的小鹿斑比。 又想到他身上狼藉的伤痕,梅弄尘十分心疼。 虽然他不是她的宝宝,但那份自心底里升起的母爱,却是如此真实浓烈。 真想,真想把他留在身边。 “你……” 梅弄尘刚开口,小男孩儿两腿一撅,小腰一挺,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他边迈动两条小短腿跑回队伍中边回头道:“妈妈再见,宝宝走了,你不要难过哦,宝宝也不是真的走了,只是去迎接新的生活,妈妈要开开心心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然宝宝会难过的,妈妈快回去,快回去……” “宝宝,你跟妈妈一起走好不好?”梅弄尘三两步追上去,胳膊环成圆将他圈在中间,满怀期待地问道。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自己,应该会愿意跟她在一起的。 可是他的回答却出乎梅弄尘的意料。 小男孩儿挣开她的禁锢,拧着小眉毛道:“我已经死了,应该去投胎。” “你不喜欢妈妈么?” “喜欢,可我已经死了,妈妈。” “我能让你活过来啊,宝宝。” “妈妈,我已经死了。” “可我想让你回到我身边啊,宝宝。” “我已经死了,妈妈。” …… 到了最后,梅弄尘都不知道那些话究竟是对眼前的小男孩说的,还是对她前世夭折的孩子说的。 自从没有了天天之后,她便萌生了将前世的孩子从时间的洪流中捞出的想法。 她想让他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小男孩的的话却如一盆凉水浇在她心上。 他说:“我已经死了,妈妈。” 他说:“我应该去投胎。” 他说:“妈妈要开开心心的,不然宝宝会难过。”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桥的另一端,没有丝毫彷徨无助,没有对阳间一丝留恋。 甚至最后回头冲她挥手告别,眼睛里投射出来的,是对未来的期盼与向往,和对她的浓浓的祝福。 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妈妈一定要开开心心生活下去……’ 梅弄尘在这一瞬,懂了。 之前心底里呼之欲出的东西,在这一刻突显。 固然父亲带着未能见到她的遗憾死去,但他一定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而不是守着一座孤坟度过余生。 固然前世孩子的夭折是为不幸,可他已经死了,她如此放不下,甚至想要逆天而行改变他早夭之命,可他愿意吗? 她一心想要弥补自己内心的缺憾,却从没想过孩子愿意吗?她真是自私啊! 随着她内心越来越通透,执念越来越淡,她的身子越发透明,最后化为点点金光消失不见。 在她消失的那一刹那,原本从容不迫的小背影忽然顿住。 小男孩儿回头,看着梅弄尘消失的地方,眼中已经没有梅弄尘所见的那些期盼与向往,只余浓浓不舍,他嘴角一扯,露出僵硬的笑容。 “妈妈,我的好妈妈,我真的,是你的宝宝啊……” “很快,我们会再见的。” …… 笙翊宫。 众男沉眉肃穆围着躺在榻上的梅弄尘。 “她居然能打破幻境,真是小看她了。” “既然她的魂魄摆脱了幻境的控制,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活过来了?” “不!她中毒太深,已入心魔,除非她放下心中执念,才有希望回来,不然……只能去重新投胎。” “为什么?” “因为她死了。” “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对付转世回来的她……” …… 突然,已失生机的梅弄尘眉心乍放金光,瞬间将她整个笼罩,她体内破碎的灵婴如同倒带一般拼接到一起,重现勃勃生机。 呼吸声,心跳声,重新从她体内传出,暴突的赤色脉络缓缓消失。 此地灵气,如同被黑洞席卷,以磅礴的量向梅弄尘体内涌去。 梅弄尘的修为在突飞猛进,就像被弯到底的弹簧,以极猛烈的势头反弹。 皇仙初期,皇仙中期,皇仙后期,圣仙初期,圣仙中期,圣仙后期。 别人需要用千年,甚至万年时间才能晋升的修为,梅弄尘竟只用了三息。 众男纷纷瞪着着错愕的眸,如同见鬼一样。 在他们错愕之际, 梅弄尘猛然睁眼,坐起身。 金光散去,她的眉心,突现凤凰展翅金印,圣洁威严。 此刻的她,威压强横,浑身张息着巨大的神力,眸光凌厉,不自觉间,带着强者的睥睨姿态。 她绝美的容颜,因凤凰金印而生出一股威严不可犯之感。 小一最先回神,他幽深的眸底,涌动着汹涌波涛。 梅弄尘看着怔愣的众人,眼底划过一道暗流。 她的意识不再混沌,清楚地意识到,之前百年时间流逝只不过是她的幻觉。 她来无量宫,不过十年而已。 而她对时间流逝失去正确的判断,似乎从服食丹药开始…… ------题外话------ 谢谢永公主送花花,谢谢,我很惊喜。 妹纸们,看文要留言收藏哦,爱你们~【眼冒金星哈喇乱淌】 妹纸一定很心急小尘尘与小翊翊怎么还不见面,相看腻歪相看肉肉对不对?放心,很快了哈 ☆、0059:小神强者 玄灵空间。 此刻若是有人在此,一定会被这里的景象吓得尿裤子。 以冷翊为中心,恐怖的神力向四面八方辐射而去,所过之处,万物俱灭,风驰霆击,地动山摇! 轰隆隆——! 碧透高空裂开无数龟纹,天地昏暗! 浓郁的灵气,尽数被他吸进体内,丝毫不余。 这是一场毁灭。 玄灵空间因他的怒火而毁灭。 冷翊衣袍猎猎,长发狂舞,双眸迸射着浓烈的杀意。 让万物胆寒。 天空发出崩塌前的吱吱声响,它的承受力已到极限。 轰隆隆——! 天塌地陷,冷翊如一尊修罗,横生天地间。 此刻,仙界所有人都举目望天,狂风夹杂着神力刮在脸上,如刃似刀,削皮剔骨。 帝尊眯着眼看着突然雷霆暴怒,乌云压顶的天空,面目凝重。 天空深处传出恐怖的气息,带着强横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得了之物要从浓云之后踏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陛下,这……” 尊后眼风掠过匍匐跪地的仙婢仙将,漂亮的眸中带着同样的凝重。 她也察觉到,天空深处有个远远强于皇仙强者的存在。 世人都以为,修炼最高阶级便是皇仙后期,其实不然。 皇仙后期之上,是神。 神又有小神、中神、上神、神王之分,至于神王之后,便没人再知道了,因为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只出现过一位神,便是曾经威震八方的神王。 若从高处看,便可见入目之处,只有帝尊、尊后,与仙界五大神族的族长勉强站立,其余的人无不在那强息的压迫下匍匐在地。 每个人都战战兢兢。 这时。 肆卷的狂风骤停,雷霆隐迹,天空恢复瓦蓝明亮,万里无云。 若不是那让人窒息的威压仍旧笼罩整片天地,人们一定会以为刚刚天毁地灭的末日之景只是一场幻觉。 撕拉—— 极轻微的撕裂棉帛之声。 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碧空缓缓裂开一道天堑。 一道神俊挺拔的长影自天堑处生,刹那间,金光漫天,那人如 自烈阳中诞生的天神,缓缓踏空而来。 墨色长发缓缓舞动,金色衣袂无风自摆,在蓝天的映衬下曳出一路旖旎。 他看似平静的眼中晕染着痛苦与恨意,疯狂的杀念在胸中云集涌动。 冷翊! 时间在此时静止,所有人都忘了呼吸。 帝尊狭长双眸陡然睁圆,不知是惊是喜。 尊后原本凝重的表情瞬间被狂喜代替,她的儿子,竟晋升小神强者! 神,从古自今仅一位,她的儿子,是第二位神,况且那位神王早已陨落,天地间,再没有能与她的儿子抗衡的强者。 她,与有荣焉。 五大神族族长全部被冷翊的出现惊得眼珠爆出眼眶,太子殿下,居然晋升为小神强者! 他们各自心中别有乾坤,面容变幻莫测。 一座极隐秘的仙园。 九幽优雅地坐在桌边,润长如玉的手端着茶盏,靠近丰唇轻轻抿了一口,垂下的眼眸闪烁异光,嘴角勾勒一抹意味不明的魅笑。 云梵音站在院中,看着自高处缓降的绝卓男子,目光透着一丝敬畏。 虽然她自小便被凤格选中成了那人的未婚妻,但那人从来都是森然冰冷,所以她对他,最多的感情便是畏惧。 虽然自己是圣仙强者,比自己的父亲修为更高,但在冷翊面前,她始终不敢正面而视。 如今,冷翊的修为明显与以往相比不可同日而语,那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快要让她失去呼吸。 九幽放下茶盏,叹了口气,身形一闪来到云梵音面前,搂着她有些颤抖的娇躯安慰道:“不用怕他,他在我们面前,永远矮一截。” 云梵音不信,“他是未来尊王,现在又有着恐怖的修为,怎可能低我们一等?” 九幽邪气一笑,“下次见面,我要让他喊我爹……”虽然他不愿意梅弄尘与冷翊在一起,但看冷翊对梅弄尘的态度,他觉得,沾沾口头便宜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小手堵了回去,云梵音低吼:“不要瞎说!被听到怎么办?” 九幽顺势吻上那只香软小手,一路来到粉唇。 云梵音气恼地躲着他的汲取,跺脚气道:“你不想办法找女儿,天天就想着那些事,有你这样的父亲么?” 九幽大手探进仙裙之内,笑道:“有冷 翊,弄尘不会有事,放心……” 话毕,他急不可耐地将云梵音抱进屋内,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屋内,又是一室羞人风景。 …… 冷翊在半空站定,冷峻嗜杀的眸光如一柄穿天利剑,直插朱雀族仙宅。 只一瞬,他便看见跪在云鹤身后用痴然又怖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云白芷。 胸中滔滔杀意疯狂翻滚,梅弄尘死了,云白芷脱不了干系,整个朱雀族都要陪葬! 只见他轻抬右手,指尖凝聚一点金光,缓缓指向云家仙宅。 云鹤大惊,冷翊的必杀技仙界闻名,如今他又晋升小神阶位,这一指,恐怕要将整个云家毁灭! “殿下!” 云鹤顶着沉重的威压之力踏云而上,在冷翊面前跪倒,虽心有不甘,但他别无选择。 虽然云白芷不说实话,但他还没有老糊涂,一定是云白芷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冷翊,连带着整个云家都要跟着陪葬。 纵然他一向疼爱这个孙女,此刻也恨不得家法伺候。 “殿下莫要生气,若是我云家有谁做了惹怒殿下的事,老夫定不轻饶,殿下有什么需要我云家效劳的地方,云家必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云鹤这是投诚,可惜,冷翊不需要。 若是以前,他还会考虑思量一番,但此时,他只想为梅弄尘报仇。 金光,如离铉之箭,破空而去! 云鹤惊恐地看着如陨石般带着毁灭之气向云家仙宅落去的金光,绝望笼向心头。 “不!”他悲呼出声,却无力挽救。 他闭眼不敢去看,过了很久,预想中的毁灭之声久久没有传来。 云鹤忐忑地睁开老眼,却见金光已然消失,云家众人保持惊恐表情僵化风中。 再看冷翊,哪儿还有他的身影? …… 此时,冷翊疯了一般不停地撕裂空间,撕拉之音不绝于耳,他在空间中不停地穿梭。 就在刚刚,与梅弄尘断掉的联系一瞬间又重新建立,甚至比之前更加紧密。 他清楚地感觉到梅弄尘焕发的浓烈生机,而且这次,他竟能感觉到她的确切所在。 正因为梅弄尘重新活过来,所以他挥袖打散自己发出的神通。 他认为,她 也许更愿意自己报仇。 …… 空寂无垠的暗色虚无,冷翊金袍猎猎,静静直立。 在他身后,目力能及之处,晋升甬道如巨大的水母触手,连接仙界与凡间,隐隐现现。 冷翊凝视前方,他知道,只要在撕裂一次,便能出现在梅弄尘所在的空间里。 此刻,他反而平静下来,俊美非凡的脸上,恢复了冷然如霜。 只是,微微抖动的双手,出卖了他深压心底的激动。 缓缓抬起右手,他本以为会如掀开珠帘一般被掀开的空间之墙,在他手下纹丝未动。 冷翊金瞳一缩,眸底闪过一抹错愕,继而疯了似的双手并用,如同困兽。 不知过了多久。 冷翊用尽力量,也未能撕裂此处空间。 眸光暗了暗,然后他转身决然离去,看来他的娶妻之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首先,他需要更强的修为…… ------题外话------ 【笑着哭】妞儿们都不怎么冒泡泡,本瑶瑶心塞塞,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感谢所有愿意收藏看文的亲亲妞妞们,我会努力多写一点,写更好一点,来回报愿意看文的妞儿们,谢谢你们。 ☆、0060:闯灵谷塔1 唯翊院。 梅弄尘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 她整理好衣裙,从榻上下来,沉默地看着小一等人,眸中不复以往的清透。 此刻,她应该问问:你们究竟隐瞒了什么?那丹药真的只是提升修为的灵药? 默了默,她选择沉默。 她与他们本不相熟,来此地不过短短十载,而他们虽然平日对她千依百顺,但被困于这方寸之地,一定非他们所愿。 换位想一下,若是她被人莫名其妙困在这里,等待那所谓的神王转世的到来,奉之为主,为奴为仆,她肯定是不愿的。 等她传承了神王之力,破开这方空间,就放他们自由吧。 就当感谢他们在这十年中还算无微不至的照顾。 小一等人自知理亏,都垂首不言。 “我的修为已经符合闯灵谷塔的要求,那么,请带我去灵谷塔。”梅弄尘客气而疏离。 众男闻言心脏一紧,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小一敛了敛复杂的情绪,方抬头笑了笑:“好。” 余下的人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些不甘,与些些道不明的情愫。 对梅弄尘,他们不知道自己该用何态度来面对,当初神王将他们从各处聚集到一起,在他们身上施了秘术,让他们奉神王转世为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本就非泛泛之辈,身体里的秘术早有松懈,虽然不能直接杀死梅弄尘,但也能间接害她,让她不能继承神王之力。 只是没想到,本来万无一失的幻境竟没能困住她。 难道是他们心生动摇,所以影响了幻境的威力?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灵谷塔的方向行去。 约莫一炷香时间,领路的小一停下脚步。 梅弄尘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汪洋,金色沙滩,湛蓝海水,一群海鸥嘎嘎乱飞。 说好的灵谷塔呢? 小一看出她的疑惑,却不言,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塔状燃着银色流火的令牌。 令牌一出,海面骤然掀起狂澜巨波,好像有深海猛兽要冲出海面。 小一低吟口诀,令牌上的流火化作一颗颗流星,飞舞着落入海中。 哗啦啦——! 巨大的水声传来,一顶银色塔尖缓缓冒出海面, 一座巨型 银塔冉冉升起,带着庄严神圣的气息。 海水自塔身滚落,如同荷叶上晶莹滚圆的露珠,丝毫不湿塔身。 半柱香之后,一座高耸入云的银塔便完全呈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梅弄尘瞪着桃花眸,仰着脖子看塔。 天!她本以为灵谷塔顶多就如嵩岳寺塔、千寻塔之类的名塔差不多大小,但现在才知晓,那些塔,在灵谷塔面前不过是苍蝇见到大象,完全没有可比性。 梅弄尘心下骇然,这么巨大的塔,其中究竟隐藏着多少考验等着自己? 她突生一种西天取经之感,前路九九八十一难等着自己,生死悬于一线,危机重重。 吞了口口水,后退一步,她贼兮兮地看着小一,道:“我能,不进去么?” 小一还未说话,温吞的小十九慢吞吞凉飕飕地飘出一句:“可以,大家回去等死好了。” 梅弄尘一愣,脱口问道:“什么意思?” 小一道:“灵谷塔一出,必要有人进入灵谷塔试炼,不然,灵谷塔将自行爆裂,这方空间也会跟着崩毁,我等自然将会不复存在。” 这么变态?! 梅弄尘心下腹诽。 只是,看着众人脸上沉敛的表情,她总觉得这些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告诉自己。 于是问道:“灵谷塔一行,你们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话落,小二九眼睛一亮,上前一步,张口欲言。 他旁边的小三一把将他扯回,别具意味地盯了他一眼。 小二九蔫蔫地闭了嘴。 梅弄尘一道眉毛微微上挑,果然有问题。 她看向小一,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知道小一是这些人的领头,只要他肯开口,无人能拦。 小一默了默,道:“虽然我们曾做了些不好的事欲阻止你传承神王之力,但事已至此,我等再无力阻拦,灵谷塔内的情形,我们是不知道的,只有一点你需谨记……”他看进梅弄尘眼底,似有怜悯似有悲凉,“一定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不要被任何外界事物干扰,切记,守住本心。” 说完,不做任何停顿,又念了一道口诀,银色流火令牌乍现银光,在沙滩与灵谷塔洪门之间架起一道银色光桥。 如一道弯弯的银色彩虹。 “去吧。”小一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 梅弄尘扫视众人一眼,深吸一口气,踏上光桥,向灵谷塔底端的洪门走去。 她飘洒绝美的身姿,在海风中飞舞成花。 此经一别,再见可能无期。 留在海滩的众男,心中涌起异样的不舍。 不知那异样的情感,究竟是出自本心,还是神王秘术下的奴性使然。 待她的身影消失于洪门处,小一带头踏上光桥,边走边道:“我们该履行最后的使命了,走吧。” 继梅弄尘之后,三十个千秋各异的男子陆续进入灵谷塔。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如尾巴一样吊在他们身后…… 灵谷塔洪门无声合上,又缓缓沉入海底,海面恢复平静。 就像,从未出现过。 整个无量宫空无一人,如座死城。 …… 梅弄尘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她入塔前幻想过十几钟塔内能有的景象,独独没有这一种。 原始森林? 古树参天,浓郁茂密,几乎完全遮住天空,一缕阳光都投不下来,视线昏暗,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腐叶,散发着浓烈的植物腐败气味。 青苔爬满树干岩石,看起来斑斑驳驳,视觉上十分膈应人。 林子深处,各种野兽咆哮之声传来,让人头皮发麻。 梅弄尘谨慎地四下打量,灵谷塔有十八层,越往上考验的难度越大。 不知这第一层原始森林,考验的是什么? 野外生存?与兽搏斗?穿越森林?寻矿挖宝? 她很头大,连个提示都没有! 正想着,眼前景物一变,梅弄尘发现自己来到一处混沌之处。 周遭弥漫浓雾,目不能远视,天地间仿佛只剩她一人。 “呵呵,你终于来了。” 一道声音突兀在她身后响起,雌雄莫辨之声,带着蛊惑人心的音色。 梅弄尘头皮一麻,迅速掉头。 身后无物。 “呵呵。”又在她身后响起。 梅弄尘没有立刻回头,而是祭出凤遗剑对身后连斩数剑,刺耳的破空声呼呼作响。 没有斩中任何物体。 “呵呵。” 声音在 她耳根响起,依稀有股凉气呵在她的耳畔,让她深深打了个寒噤。 过了初始的炸毛,梅弄尘冷静下来,知晓此声的主人在戏耍她。 于是她恢复漠然,淡定地问:“你是无量宫的主人?” 那声音的主人见她这么快恢复镇定似乎很不高兴,哼哼唧唧道:“哼!一点也不好玩儿!” 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游荡的幽灵。 梅弄尘一默,看来这货是贪玩的主儿。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有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玩儿?” “什么东西?”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极近。 梅弄尘神秘兮兮地道:“我保证此物是你没玩过的,你到前面来,我给你看。” “你拿出来便是,我看得着。” “不到前面来不给你看,但你若到前面来,只要你喜欢,这件玩意儿送给你都行。” 半响,那声音都未响起,似在思索。 梅弄尘嘴巴瘪了瘪,叹口气,遗憾地道:“你不愿意就算了,这件玩意儿世间仅有,好多人眼馋我都没给,我是觉得你是个能真正懂它的人,唉,如今看来,它是遇不上它的伯乐了……” “你真觉得我是伯乐?” 梅弄尘一笑,特真诚,“是啊。” “那,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勉强看看吧!” 傲娇的声音已经飘到梅弄尘跟前。 梅弄尘的桃花眸闪过笑意,道:“看好了!” 右手一挥,她迅速张开灭灵网往前一撒,如渔夫撒网。 “啊!” 尖叫声骤然响起。 伴随着一阵滋滋声响,灭灵网被弹至一边,梅弄尘看着眼前出现一团被火燎过似的头发。 然后,一道身影缓缓现形。 她吃惊地瞪圆眸子,这货是…… ------题外话------ 谢谢所有妞儿的收藏,么么哒 ☆、0061:闯灵谷塔2 “你这女人,居然敢暗算本仙!你死定了!你真的死定了!” 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孩睁着大眼睛瞪着梅弄尘,婴儿肥的小脸饱含愠怒,头顶乌油油的浓密卷发此刻被火燎过似的东缺一块西少一撮,很凑巧的,少头发的部分连起来,正好是网格状的…… 梅弄尘愕然,没想到,那忽远忽近雌雄莫辨的声音,竟出自这么个小娃娃之口。 本来紧绷的神经,忽地一松,看他那张稚嫩的小脸,她就是想紧张也紧张不起来。 她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灭灵网。 也许是她脸上‘切!原来是这么个小屁孩儿啊?’的表情太过明显,那小孩更加恼羞成怒。 “我告诉你,整个灵谷塔由我说了算,得罪我,你永远别想通过考验!哼!”他悬浮在半空中,与梅弄尘等高,张牙舞爪地道。 “是吗?” 梅弄尘斜着眼笑了笑,道:“我可是神王转世,你能守在此处,必定是神王授命,为的是考验我是否够资格获得神王之力,所以,你确定要为难我?” 此话一出,那小孩白嫩的小脸变了变,但还是强撑着道:“我……哼!看你也不怎样厉害,过不过得了还有待商榷,说不定根本不用我动手脚,你就挂在第一层上古魔林中。” “是啊,我很弱。”梅弄尘无所谓地道,环视四周笼天盖地的浓雾,扯了扯唇角,“现在,你该告诉我将我带到这里干什么?这第一层塔,要考验的是什么?” “我叫卿。”小孩突然话锋一转,特羞涩地介绍着自己。 他脑袋垂下,露出斑驳的头顶,梅弄尘忍俊不禁,突生戏弄之心。 “亲?” 卿小眉毛一拧,纠正道:“是卿,不是亲。” “是啊,亲嘛。” 卿:“……” 他大人大量,不跟一个发音不准的女人计较。 卿板起小脸,颇像那么回事,正色道:“灵谷塔考验,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你要在一到十七层集齐三十颗幻魂珠,幻魂珠是你得到神王之力的钥匙,无比重要。” “至于要如何寻找,到哪里寻找,等会你就知道了。” 梅弄尘一愣,只要集齐三十颗幻魂珠? 小一曾说,灵谷塔的考验,是生死考验。 看来,这幻魂珠,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 “祝你好运哦。”卿龇着两排小米牙,笑得贼兮兮,“你要是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叫我哦,反正我也不会帮你的。” 肉乎乎的小手对着梅弄尘抛个飞吻,稚嫩的大眼睛中竟然媚波流转,只是那一头糟糕的发型给此刻故作妩媚的他拉低几分媚值。 “拜拜。” 他的话还未落,梅弄尘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又回到森林之中。 卿说,这是上古魔林。 想到卿,梅弄尘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不够用。 那哪点像个小孩子? 简直是个老顽童! 贪玩又好骗。 她不知道,她的身影刚一消失,本来顶着网格发型婴儿肥的卿摇身一变,变成鹤发童颜的老者,下颚挂着胡子编成的花白小辫子,身上仙袍歪歪扭扭地裹在身上,头顶乱糟糟的花发依稀可见网格烙印…… 他盯着梅弄尘消失的地方,双目炯炯有神,透着顽皮。 “哎呀呀,真不愧是那小子的转世,与他一样,一点也不可爱,哼!” “不过,你与他谁更聪明?老夫突然很期待呢。” …… 梅弄尘闭着眼睛消化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讯息。 就在刚刚,一道意识突然进入她的脑海,让她从宏观与微观两个角度了解了上古魔林的地理格局,她也明确地知道,这第一层只藏有一颗幻魂珠。 在绿眼魔狼的的巢穴。 梅弄尘沿着脑海中给出的提示向前御空而去。 她祭出凤遗剑在前面开道,她在后面飞得挺开心。 自从成了仙,她便能御风而行,只是这些年一直在无量宫里呆着,偶尔练练飞行,也是在宽旷无阻的空中飞,像现在这样,既要避开横生的树枝又要避开偶尔突然窜出的鸟兽,她觉得很刺激。 如坐过山车。 时不时发出‘啊!呀!咦!’之声,那声音里,又惊奇又兴奋。 不知道的以为她在恐龙乐园游玩…… 但—— 半小时之后,她傻眼了。 她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站在腐叶之上,举目四望,连石头树干上斑驳的青苔走势都一模一样。 梅弄尘在脑海中将那道意识仔仔细细回顾一遍,没说此处有类似于迷阵的东西存在。 重新选个方向,再次出发。 半小时后。 又回到原点。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迷路了! 梅弄尘挂了一头黑线,十分心塞。 当她是凡人时,都从未迷过路,现在倒好,成了仙,反而迷路了。 她寻了块相对干净平坦的石头坐下,她不是盲目的人,既然走不出去,索性坐下好好想想对策,总比无头苍蝇一样满林子乱窜好,既消耗体力,也走不出去。 在自己身边设下结界,她开始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梅弄尘突然惊醒,此刻天色早已暗下,蚊虫四起,各类夜行生物也开始出没,黑暗中,或大或小的兽眼冒着绿光,如点点星辰,美丽,却也骇人。 梅弄尘是不怕的,通过那道意识,她知道自己身处魔林边缘地段,此地的兽类很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她突然想起小狐狸的粉色眼瞳。 当初她飞升成仙时将小狐狸留在了凡间,不知道现在它怎么样了。 从小狐狸跟着她,前前后后救她数次性命,她一直想不明白,小狐狸为何那样对她? 像是,在守护。 因为结界的关系,蚊虫夜行兽都无法近她身,一夜过去,还算安然。 除了坐卧的石头太硬。 早知道要在野外过夜,她该向小一要个储物袋,装几床棉被带着…… 第二天,刚蒙蒙亮,梅弄尘被一阵尖锐的鸟鸣声吵醒。 还没来得及睁眼,头顶扑簌簌掉下什么东西落在她脸上与身上。 她抬手摸来一看,竟是几根带血的长羽。 那羽毛约莫两根筷子长,墨绿色,表面光可鉴人,摸起来格外丝滑。 又一阵尖锐的鸟鸣,嘎嘎之声十分刺耳,然后又有几根羽毛落下。 梅弄尘抬头看去,一看之下,眸光一紧。 离她一步之遥的一颗参天古树,一条巨蟒盘绕树身,吐着赤红的信子缓缓往上滑行。 虽然梅弄尘知道巨蟒非她对手,但乍一看见如此巨大的蟒蛇,还是被吓了一跳。 巨蟒上方盘旋两只通体墨绿的大鸟,大鸟看起来十分焦急,一边嘎嘎叫嚣着一边攻击巨蟒。 每次攻击,都不能伤 蛇半分,却总是抖落几根羽毛。 梅弄尘觉得,它是气的…… 这两只大鸟明显处于弱势,可为何不要命地攻击巨蟒? 难不成它们以为巨蟒是条大虫子? 吱吱—— 吱吱—— 在一蛇二鸟激烈的斗争之声中,有几道极微弱的叫声传来。 梅弄尘凝眸望去,只见在古树末梢处,隐隐约约露出一簇乱草。 那是……鸟窝一角! 电光一闪,梅弄尘明白了,那两只大鸟,是在护崽! ------题外话------ 小翊翊:“我要见媳妇儿,我要见媳妇儿,我要见媳妇儿……” 小尘尘:“这么急着见我?想干嘛?” 小翊翊:“嗯!” 瑶瑶君:“……” ☆、0062:闯灵谷塔3 梅弄尘一跃而起,她最痛恨,这种伤崽行为! 她右手对蛇一指,凤遗剑应召而上。 咻! 一声尖啸,凤遗剑将蛇自上而下斩裂,巨蟒来不及嘶叫一声,便应声断裂数段。 唰唰—— 一路砸断无数枝桠,伴随着一阵血雨,掉落地上。 蛇身在地上不甘地扭曲着,每扭一下,鲜血喷溅,腥臭之气在空气中肆掠。 梅弄尘微微皱眉,抬头向树梢处看去。 那两只大鸟似乎很高兴,绕着鸟窝盘旋,叫声竟也变得婉转动听。 梅弄尘会心一笑,希望那些小家伙,能平安长大吧。 突然,那两只大鸟急切地对着她叫唤起来,声音变回之前的嘎嘎刺耳声。 她心下一凛,迅速设下防护结界,下一秒,‘噗’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在结界之上。 梅弄尘回头看去,巨蟒斗大的蛇头拖着一段蛇身从结界上掉落。 原来那蟒蛇的头竟然没有死透,褐黄色的眼中一道竖瞳,怨毒地盯着梅弄尘,似要将她生吞进腹。 梅弄尘秀眉微蹙,一地扭动的蛇段与那双怨恨的眼组合在一起是那么诡异。 祭出灭灵网,消去一地狼藉。 梅弄尘怔怔地凝视连腐叶都消失不见露出黑色土壤的地面,忽然觉得,灭灵网真是一件毁尸灭迹的的必备良器。 咕啾啾——咕啾啾—— 两道婉转的鸟鸣拉回梅弄尘神游的思绪,她回头,便见那两只大鸟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翠绿色的瞳仁好奇地打量着她。大鸟身子很大,堪比大象,脑袋却很小,与鸵鸟脑袋差不多大,跟身子成反比,头顶一簇羽冠高高耸立,迎风飘摇,很骚气。 咕啾啾! 其中一只大鸟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叫唤,完了还拿鸟头往梅弄尘怀里钻,头顶那簇羽冠被挤歪在一边。 梅弄尘连忙推开鸟头,后退一步。 什么意思? 另一只大鸟一翅膀挥开它,嫌弃地嗤了一声,然后很人性化地用翅膀指指鸟窝,又指指地上,再对着她点点鸟头。 梅弄尘秒懂,这是在感谢她呢。 她朝它笑了笑,做个挥手再见的动作,然后终身一跃,向天空飞去。 既然在林中穿行会迷路,那她就跳出魔林之外 ,从天上走。 只是,她的头刚要冒出魔林之外,便被一股陡生的强大的吸力给拉回了地面。 “咦?” 梅弄尘惊疑出声,仔细感觉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吸力。 再次尝试,还是在快要飞出魔林时被突生的吸力拉回来。 连续六七次尝试之后,她惊奇地发现,这上古魔林存在着特别的禁制。 她出不去! 每当她快要离开魔林,那股吸力便会将她拉回地面。 梅弄尘抬头望天,目光凝重。 走不了上面,她如何找到正确的路? 咕啾啾——! 之前向她表达谢意的大鸟突然窜到她面前,带起一阵猛烈的风,差点迷了梅弄尘的眼。 大鸟头顶那簇羽冠如百合花一样绽开,中间一条花蕊状的触手迅速探出,在梅弄尘手指上一刺。 梅弄尘没防备,被刺个正着。 一瞬间,一道意识滑进她的脑海,与她的本体意识相纠缠融合。 片刻,她看着大鸟,表情奇怪。 她此刻能清晰地明白大鸟心中所想,也就说,这只鸟刚刚与她建立了联系。 “恩人,你是离不开魔林的,自我出生,见过很多想要离开此地的魔兽,但没有一个成功的。” 梅弄尘微微惊讶,这只鸟,难不成是有灵智的?竟能从她刚刚的行为里看出自己想要出这林子。 只是,无法辨路,她该如何去寻找绿眼魔狼的巢穴? “恩人,我知道绿眼魔狼的巢穴在哪里。” 梅弄尘双眸一亮,欣喜地道:“真的?” 大鸟立即将头点成小鸡叨米。 然后,一只大鸟驮着一人飞走了。 他们走后,留守的那只大鸟,与鸟窝,突然化成一阵青烟散去…… …… 又一次夜幕降临。 梅弄尘坐在一棵古树粗壮的斜枝上,晃着两条腿看着四周点点绿光。 此地靠近魔林中部,夜行兽的兽威明显不是外围的夜行兽能比的。 通过无极鸟的叙述,梅弄尘了解到,这上古魔林中,最厉害的居然就是绿眼魔狼。 无极鸟就是那只大鸟。 梅弄尘没有意外,她早就猜到 ,既然能守护幻魂珠,必定非泛泛之兽。 正想着,无极鸟不知去哪里溜了一圈,又回来了。 它落在梅弄尘旁边,本来很宽敞的地方瞬间变得拥挤,树枝也被压得嘎吱往下一弯。 梅弄尘:“……” 无极鸟似也察觉自己吨位太重,羞涩地低下了鸟头。 梅弄尘:“……” 羞涩了一会儿,无极鸟突然伸长脖子,对着梅弄尘的仙裙狠狠啐了一口,梅弄尘只觉大腿一沉,两团又湿又黏腻的物体便落在她的腿上。 伴随一阵扑鼻清香,两颗苹果大小的果子出现在梅弄尘的视线里。 果子通体如水晶般晶莹,中心处有一团鲜红色的核状物。 “恩人,吃,吃。” 无极鸟欢喜地挥着巨大翅膀,咕啾啾叫着向梅弄尘夸赞这果子多么多么好吃,吃了之后有怎样怎样的功效。 梅弄尘用两指嫌弃地捏着果子,看着上面疑似口水的黏状物,纵然吃了它能立即离开这鬼地方,她也吃不下。 将两颗果子丢给无极鸟,梅弄尘含蓄地表示自己不饿。 无极鸟表示很遗憾,恩人居然吃不上这么美味的果子,真是没口福,于是,它自己吃了。 梅弄尘不理它,设下结界,闭目养神。 无极鸟说过,距离绿眼魔狼的巢穴,还有五天的路程。 一夜过后。 清晨又湿又重的浓雾笼罩整个上古魔林。 梅弄尘一睁眼,便看见一张放大版的鸟脸,一滴口水挂在鸟喙尖端,快要落到梅弄尘脸上。 她赶紧闪开,那滴口水适时地落在树干上…… ” 梅弄尘:“—_— …… 又前行三天后。 梅弄尘遇上的魔兽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厉害。 但还没厉害到需要她忌惮的地步,而且那些魔兽似乎也明白梅弄尘不是它们能招惹的,所以纷纷绕行。 有几只胆大的,垂涎着一路尾随,但始终不敢上前攻击。 可即使是这样,梅弄尘也不敢掉以轻心。 小一说过,灵谷塔的考验是生死考验,所以越是不需要警惕的地方,越要警惕。 又一天后。 不但魔兽越来越厉害,就连植 物也变得危险起来。 不到半天的时间,她已经遇到二十棵食肉树与不计其数的肉食花。 无极鸟也已经遭遇了不下二十次被吞入花腹或被树藤卷走的经历。 此刻正瑟瑟发抖地躲在梅弄尘身后求保护。 梅弄尘手持凤遗剑斩断最后一朵肉食花,抹了抹额前的汗水。 刚刚,无极鸟载着她飞得好好地,突然又被一根长藤缠住,瞬间被扯下来,接着又被一朵肉食花吞下。 梅弄尘跟下来发现,这里的肉食花居然延绵一片。 闻到活肉味,那些肉食花纷纷探出长藤来缠她,梅弄尘只好挥剑将它们一一齐根斩断。 费了她好一番功夫。 无极鸟身上的鸟毛沾满肉食花的粘液,看起来跟只落汤鸡没区别。 梅弄尘看它可怜兮兮的模样,于心不忍,便决定在此地休息,明天一早再出发。 也许是惊吓过度,无极鸟蔫蔫地找了个树根趴下,半响都不动弹一下。 梅弄尘忍着嫌弃拍了拍它沾满粘液的鸟头,道:“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闻言,无极鸟抬眼看了她一眼,向她传达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梅弄尘:“……” 她表示,不明白它什么意思。 …… 入夜。 结界中的梅弄尘与无极鸟呼吸均匀。 谁也没有发现,原本围绕他们的点点绿幽幽兽眼突然作鸟兽散。 片刻后,两团灯笼般大的绿幽幽的物体,缓缓逼近。 ------题外话------ 梦里。 小翊翊:“媳妇儿,想你……” 小尘尘:“切!想我?想我干嘛?” 小翊翊:“嗯!” 小尘尘:“哎呀卧槽!又被你丫吃一回嘴上豆腐!你个流氓!” 小翊翊边解腰带边邪笑着靠近,“你哪里的豆腐是我没吃过的?” 瑶瑶君:“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有狗粮吗?” 翊、尘:“滚!” 瑶瑶君:“……” ☆、0063:闯灵谷塔4 此刻的魔林,寂静得好像深夜医院的长廊,那两只绿色灯笼般的物体如鬼火一样轻悠悠跳跃着靠近。 古树下的梅弄尘与无极鸟依然沉睡着,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灯笼’越来越近。 在离梅弄尘两米之远时,‘灯笼’停了下来,然后往下一沉,‘唰’地弹起来,呈抛物线向梅弄尘砸去。 眼看就要砸到梅弄尘,只听‘咻’地一声,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散发着圣洁之光拔地而起,向灯笼射去。 速度极快,如电如雷。 噗! 吼——! 一声凄厉嘶吼,灯笼被凤遗剑带着向后急退百米。 叮——! 钉在一颗古树上,发出巨大的嗡鸣声。 梅弄尘一跃而起,提步追了上去。 待看清偷袭自己的是何物之后,她一惊,竟是绿眼魔狼! 无极鸟告诉她,整个上古魔林只有一脉绿眼魔狼,每一代绿眼魔狼只会生两只崽,一雌一雄,待两只老绿眼魔狼死去,两只年轻的绿眼魔狼便会结为夫妻,然后再生两只崽,重复他们当年的路。 就像吸血鬼骑士里纯种吸血鬼的繁衍方式。 无极鸟也向她描述过绿眼魔狼的外貌特征,与此刻被钉在树上的巨型狼兽不差分毫。 巨如灯笼的绿眸,钢铁般尖利的狼爪,体型巨大,浑身浓密的褐色鬃毛如一根根巨刺,狰狞地直立着,血盆大口长着三排锯齿,寒光森森,梅弄尘觉得,只需轻轻一口,它便能将她咬碎。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离绿眼魔狼的巢穴很近,若不是因为无极鸟受惊过度留下休息,今天就应该已经到了。 本想明天一早去探下情况,再决定如何拿到幻魂珠,没想到绿眼魔狼竟自己找了上来。 收回凤遗剑,梅弄尘眸光流转,异彩涟涟。 狼,是团结意识超强的生物。 绿眼魔狼,也是。 所以附近,一定有它的同伴! 梅弄尘快步回到树下,拎起还在呼呼大睡的无极鸟往上一抛,无极鸟精准地落在树杈上。 许是她用力过猛,几根墨绿长羽飞舞着落下…… 无极鸟在梅弄尘看不见的角度,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一道精芒在翠绿色的瞳仁中一闪而逝…… 梅弄尘 扔完无极鸟,来不及转身,立即操纵凤遗剑向身后挥去! 她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三只龇牙低吼的绿眼魔狼,其中一只与刚刚偷袭她的一样大,另外两只的体积是它们的一半。 看来,刚刚死去的是绿眼魔狼家族的家长。 三只绿眼魔狼愤怒地盯着她,绿色发光的瞳仁隐现红光,在黑夜里异常诡异刺目。 两方对峙片刻,便绞杀在一起,霎时间,风起云涌…… …… 翌日,梅弄尘站在古树高处的一根树枝上,幽深的眸眺望绿眼魔狼的巢穴方向。 她的裙摆处,点点血痕如梅花绽放。 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什么能威胁到她的危机,就连昨夜的的三只绿眼魔狼,也没有花费她太多精力便消灭干净。 这么一来,绿眼魔狼的巢穴便是空巢,想要得到幻魂珠轻而易举。 只是…… 梅弄尘垂眸深深注视着还在呼呼大睡口水乱淌的无极鸟,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敛了敛神,她一跺脚,树叶上挂着的露珠哗啦啦落下,无极鸟被淋得一个激灵起了身,爪下一空,‘嘭’一声头朝下将地砸了个深坑,菊花向上鸟爪朝天。 一颤,又一颤。 …… 半日后。 梅弄尘站在峭壁凸出的岩石上,看着眼前两层楼高的岩洞。 洞中还残留着绿眼魔狼的气息。 无极鸟站在她身后,兴奋得翅舞足蹈,咕啾啾叫着催促梅弄尘赶紧进去。 梅弄尘沉了沉眸,然后回头对无极鸟道:“走吧。” 说完率先进去。 穿过冗长的通道,他们来到洞腹。 这里有两个足球场大,中央处是一方湖泊,湖水浑浊不堪,翻滚着泥色的气泡。 湖泊的正上方,一颗汤圆大小的蓝色圆珠无声旋转着,此珠如通透的蓝宝石,中间一缕白雾状的物体不停地游曳,像极了游荡的灵魂…… 自打进了此洞,梅弄尘便感受到一阵阵急切的呼唤,牵引着她一步步向前走来。 所以,她一眼便认出,这是幻魂珠。 那极致的蓝,让她不由地想起了爱穿蓝衣的小一。 “来,快来,快来……” 那呼唤一阵强过一阵,让梅弄 尘的心跟着急促起来,她加快脚步,心跳加快,浑身血液就要沸腾起来。 得到幻魂珠,得到神王之力,从此天下无敌,守护亲人万寿无疆。 到时候,权利财富尽来,没有人再敢对她造次。 每向前一步,身体里的血液便要沸上几分。 快要将她整个燃烧! 幻魂珠也越转越快,最后竟想要向她飞来,只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无法飞离它的所在之处。 梅弄尘面色绯红,桃花眼兴奋得炙热,贪婪,在她脸上呈现。 来到湖边,她终身一跃,向幻魂珠抓去。 只是,在快要碰到幻魂珠时,她突然转个弯向上掠去,狂风裹发,凤遗剑‘咻’地带着刺耳尖啸以风驰电掣之速向后刺去。 噗! 利剑入肉之声。 无极鸟两只翠绿色的鸟眼惊得凸出眼眶,羽冠中探出的触手僵在半空,它的腹部,一只剑柄露出体外,鲜血滴答落下,很快在地上汇成一滩…… “你,你怎么知道?” 它张嘴,口吐人言。 梅弄尘缓缓从半空降落,裙裾飞扬,绝美的水晶般的小脸上,哪里还有刚刚的兴奋与难抑制的贪婪之色? 她并不惊讶无极鸟的能说人话的奇事,手一招,凤遗剑回到她的手中,她以神力凝水,洗去剑身污浊血迹。 看着躺在地上血流不停的无极鸟,她开口道:“外围的魔兽向来不敢踏足上古魔林中部,你为何敢?而且还清楚地知道绿眼魔狼巢穴的所在地?” “只能说明你来过。” “既然你到魔林中部找到绿眼魔狼的巢穴,而且不被这里的魔兽生吞入腹,说明你兽力不弱,至少,比你之前表现出来的要强很多。” “那当初你为何连一条魔林外围兽力较弱的巨蟒都收拾不了?为何一路装弱?” “还有……”梅弄尘缓缓靠近它,冰冷的气息压迫而来,无极鸟下意识瑟缩一下,“昨夜,绿眼魔狼为何突然袭击我?” “我想,它要袭击的应该是你,而我,只是醒得比你快。” 梅弄尘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无极鸟耷拉在羽冠外的触手,触手尖部,闪动着剧毒的色泽。 “你之前刺我的那一下,并不是为了与我建立联系,而是下毒,幻毒,对不对?一路上,你利用幻毒的致幻作用 让我以为是通过与你的联系跟你交流,其实,我们一直在用语言交流。” “一路上,你装弱,让我卸下对你的防备。” “只是,刚刚在洞口,你太急切了。” 无极鸟张了张鸟嘴,半响,才虚弱地问道:“可是,你明明中了幻毒,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梅弄尘吃吃而笑,眉眼生花,“我曾经吃了将近十年的致幻毒药,还怕你这小小幻毒?” “早在与绿眼魔狼战斗之后,幻毒,便失效了。” 梅弄尘飞身取下幻魂珠,边往洞外走边道:“我知道你想要这幻魂珠,那绿眼魔狼之所以偷袭你,一定是你之前来盗珠惹怒了它们,而你帮我,只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但你确实帮到了我,所以,我不杀你,但幻魂珠,是我的。” “你,自求多福。”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梅弄尘的身影也消失在洞口。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无极鸟突然化为一阵青烟散去,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凭空出现,他下巴处的胡子小辫子一翘一翘的。 “够聪明,够狠,又够有义!” “好!第一层,算你过!哈哈哈。”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妞们,文文预定6月1号上架,届时有首订抢楼活动,欢迎美妞妞们参与哦。 喜欢小翊翊小尘尘小瑶瑶的美妞妞一定要支持正版看文哦,求首订,求用一袋辣条支持瑶瑶,嘤嘤嘤! 小翊翊:“什么是辣条?” 小尘尘:“那是我巍巍大中华流传千百年风靡全国盛极万世永不衰落老少兼宜口味独特提神醒脑催液生津之茶余饭后添色点缀人生的必备良品。” 小翊翊:“说人话!” 小尘尘:“一种麻辣零食。” 翊、瑶:“……” ☆、0064:闯灵谷塔5 “恭喜通过第一层塔考验,下面请进入第二层,从火焰蜥蜴口中得到一颗幻魂珠。” 一道意识钻进梅弄尘的脑海,紧接着,她感觉如乘电梯般一阵超重,眼前一花,森林变成黄沙滚滚的无垠沙漠。 霎时间,梅弄尘惊讶地感觉自己的修为下降,从圣仙后期直降玄仙初期。 不过,她很快又镇定下来。 既然考验是越来越难,第二层比第一层多了项修为压制,也不奇怪。 梅弄尘抬头望天,烈阳如一轮火球,脚下黄沙像被放入锅中炒热,饶是她已是仙体,外界温度变化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但她此刻还是感觉到头顶光线灼烫,脚底热浪滚滚。 只须臾,汗水便浸透她的背。 “这里一定不是普通的沙漠,我要处处小心才好。” …… 九重天仙界。 弥罗宫御仙园一处假山旁,帝尊一身龙息腾绕的明黄色龙袍,威严而不可犯。 与冷翊相似的面容此刻挂着一抹轻蔑的笑。 他的旁边,站着位白发虬髯面容恭敬的老者,老者干枯却白皙的手中托着一颗水晶球,水晶球中一只金色凤凰正展翅遨游。 帝尊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危险之光在他眼中闪现。 “你的意思,凤格舍弃了云梵音,重新选择了一位凡间飞升的女子为太子妃?” “是的,陛下。” “嘿嘿……”帝尊压着嗓子一阵轻笑,让老者心中发颤,“凤格,最近总是出错,选错了一个云梵音,想必,也会选错这一个……” “你说是吗?司凤星君?” 老者褶皱重叠的额头无声滑下一滴汗珠,托着水晶球的手微颤。 “是,陛下英明。” …… 司凤星君走后,帝尊看着掌中的水晶球,良久,忽而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个凡间女子?会是让你散尽神力的那个人么?我的儿子?” “为尊者,最忌重情,尤其是,爱情……” “就让父王,帮你除掉你为王路上的绊脚石……” “朱风!” 帝尊身后一处空气微微波动一下,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出,“属下在。” “那个女子,交给你了,你明白怎么做。” “是。” …… 梅弄尘站在沙丘之上,沙丘延绵千里,如巨龙脊背。 她看着沙丘之下密密麻麻的红色火焰,一群草泥马在脑海中呼啸而过…… 幻魂珠藏在火焰蜥蜴的口中,可是,这成千上万的火焰蜥蜴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要我一个个掰开它们的嘴看看有没有幻魂珠?” 每一只火焰蜥蜴都跟壁虎差不多大,平铺整片沙漠。 要在这么多火焰蜥蜴的口中寻到幻魂珠,简直是大海捞针。 “不对,一定有办法辨认出哪只火焰蜥蜴是藏有幻魂珠的那只。” 这时,一直静静匍匐在地的火焰蜥蜴群突然骚动起来,纷纷往一个地方涌去,然后消失在稀松的沙漠中。 不等梅弄尘有所反应,沙丘之下只余热风,带起阵阵沙尘…… 梅弄尘:“……喂!别走啊!” 她赶紧飞身而下,来到火焰蜥蜴消失的地方,然后看着汤圆大的小洞默默无语。 …… 一声震天巨响之后。 “咳咳……”梅弄尘捂着嘴拼命咳嗽,尘烟呛得她心肺都火辣辣地疼。 经过她的左思右想,唯有进洞寻珠一条路可走,于是,她给火焰蜥蜴的小洞口砸了个大坑。 咳了一会儿,尘烟散去,梅弄尘看着黑乎乎的洞穴,未犹豫,一跳而下。 洞穴很深,下降很久,光线却越来越亮。 梅弄尘向下面看去,底下红彤彤一片,如同岩浆,只是那一个个移动的小点,告诉她那不是。 过了一开始的垂直甬道,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洞穴中,四面墙壁整齐排列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小洞,每个洞里面都潜藏着一只火焰蜥蜴,身燃赤红火焰,一双豆大的红色眼睛直勾勾盯着梅弄尘的方向,洞底也爬满火焰蜥蜴,在成万双眼睛的盯视下,梅弄尘的身上霎时间掠起一层鸡皮疙瘩。 没有落脚之地,她只好腾空而立。 嘶——嘶—— 一阵轻微的嘶嘶声传来,火焰蜥蜴又开始躁动起来,地上的开始往一个方向涌去,壁洞里的也纷纷出洞。 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一般。 直到最后一只火焰蜥蜴消失在视线里,梅弄尘才落到地面。 她这才看清,在洞穴的西侧, 有一个一人高的入口,里面隐约有火光闪现。 梅弄尘悄声靠近,站在入口处,梅弄尘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三米之外,一只巨型火焰蜥蜴张着城门般的大口,而刚刚涌进来的那些壁虎大小的火焰蜥蜴正兴奋地往它嘴里爬,每爬进一波小蜥蜴,那只巨型火焰蜥蜴便长大一寸,身上的赤色火焰也会更加旺盛。 在它舌头之下,一颗火色的圆珠正闪耀着异芒。 幻魂珠。 一道极强的呼唤又在她脑海中响起,‘来来来’之音带着强大的魔力。 梅弄尘眸光一闪,强压下心中涌起的那股冲动,没有立即动手,那只火焰蜥蜴庞大的身躯张息着强横的兽力,实力恐怕堪比圣仙强者。 如今她的修为被压制,只有玄仙初期修为,此刻,绝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她移到旁边,伺机而发。 最后一波消失在巨型火焰蜥蜴的食道口时,它引颈一声长啸,超强的音波震得洞府颤三颤,泥块扑簌簌往下掉。 哗啦啦——! 随着巨型火焰蜥蜴四肢的挪动,清脆的铁链声传来。 梅弄尘立时看过去,果然看见它四条象腿般粗壮的蜥蜴腿上锁着铁链。 铁链似乎是特别材质打造,通体泛着冷色,丝丝寒气袅袅冒出,火焰蜥蜴腿上的火焰明显很弱,大有即将枯灭的趋势。 看来它被人囚困于此,靠它的子孙后代贡献生命而苟延残喘。 也许,她可以与它做个交易? “可恶的人类!滚出来,老子要杀了你!” 一道雷霆咆哮之音,震得梅弄尘几乎耳膜出血。 它居然会说话? 想到能口吐人言的无极鸟,梅弄尘心中的震惊也消于无形,也许兽类修行到一定程度便能吐人言,只是她见识浅薄罢了。 既然被发现,她也无需遮遮掩掩,所幸大大方方站出来。 梅弄尘走到巨型火焰蜥蜴面前,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巨型蜥蜴赤红的竖瞳闪过一丝诧异,继而又气势汹汹地瞪着梅弄尘,愤怒地咆哮道:“可恶的人类!将我困于此处上千年,我要杀了你!杀了所有的人类!”说完张开巨口,一条火龙从她口中喷出。 梅弄尘灵活地躲开,道:“杀了我,谁放你出去?” “你说什么?!” 巨型火焰蜥蜴闻言立刻收回火龙,竖瞳中隐隐闪现期盼。 梅弄尘见此,勾唇一笑,道:“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帮你卸了枷锁,你将口中的幻魂珠给我,并且你得承诺,解开枷锁后不得杀我。” 巨型火焰蜥蜴厚重的眼皮微微眯了眯,眼中一闪而逝一道精芒,然后道:“好!一言为定!” 梅弄尘笑了笑,很无害地道:“为了公平起见,我先给你解开两道锁链,你将幻魂珠给我,然后我再为你解开另外两道,怎么样?” 巨型火焰蜥蜴一听,立刻炸毛,愤怒道:“果然是狡猾的人类!将幻魂珠给你,你一定拿了就跑!可恶!” 梅弄尘掏了掏震得生疼的耳朵,漫不经心地道:“我要是先给你解开锁链,那我一定会立刻死在这里,莫要说拿到幻魂珠了。” “不过,你口中那颗幻魂珠对我来说也不是必要的,所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来过好了。” 梅弄尘说完竟片刻不顿,转身就走。 巨型火焰蜥蜴愣了愣,然后见眼前的死丫头竟毫不犹豫地离去,本以为她在耍欲擒故纵的把戏,直到她快要消失在入口,它才恍然明白那丫头来真的! 气急败坏地吼道:“行!老子答应你行了吧!” 一瞬间,梅弄尘高度紧绷的脊背一松,手心里冷汗津津,她还真怕,那巨型火焰蜥蜴真的让她离开,若是那样,她就落了下风。 还好,巨型火焰蜥蜴想要脱离囹圄的期盼战胜了理智。 “只是,这锁链由冰寒铁锤炼而成,不惧任何神兵利器,更不惧火,你要怎么解开?” 梅弄尘浅浅一笑,风华绝代。 巨型火焰蜥蜴一愣,此女,好似在哪儿见过? 梅弄尘凝气成针,看着锁链上的钥匙孔道:“山人自有妙计!” 将灵气凝成针,学的是云白芷。 以针开锁,则是前世倪恒让她学的,为的是撬开梅家保险柜偷走重要文件。 没想到,在此时派上用场。 可叹,可笑,可悲! …… 梅弄尘握着微微发烫的幻魂珠回到洞穴外,一阵尘烟,差点迷了她的眼。 “恭喜通过第二层塔考验,下面请进入第三层……” …… 黑暗的虚空,一道如风般飘渺不定的人影迎 风立着,他的手中,正托着一颗水晶球。 水晶球中的凤凰对着无量宫的方向拼命拍合翅膀,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吸引着它。 人影看着前方,皱了皱眉头,然后静静直立,他无法进去,就只能等那人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五年。 …… 在塔里的梅弄尘一次次从生死危机中脱身,她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中,完全没有察觉到时间已过去五年。 她从尸山血海中爬出,仙裙早已不复当年的飞扬如花,秀发也不似墨瀑倾洒,手中的凤遗剑通体染血,如同一把绝世魔剑,饮血万千。 只是,她那一双桃花眼瞳,更加精芒湛湛,那是在无数次生死中磨砺出来的凌厉,是看透一切的通透,是漠视生死的绝情。 五年,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是,她手中用衣摆撕下的纱缎兜住的三十颗幻魂珠,无声诉说着她的累累战绩。 这时—— “恭喜通过第十七层塔考验,下面请进入第十八层……” ------题外话------ 快要出塔啦,快要见到小翊翊,哎呀,好想看他俩儿腻歪…。 ☆、0065:神王的记忆 梅弄尘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迷茫地环顾四周。 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处山巅之上,此处极高,四野苍茫翠山,一览无余。 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布兜兜,那是她费了九年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万一丢了,她非哭死不可。 一息之后,她真的哭了。 布兜兜,不见了,三十颗幻魂珠,不见了。 连忙四下翻找。 半日之后。 梅弄尘趴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旁,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的脸,她身着的衣,都不是她的! 她身上明显是男人的服饰,摸摸胸口,哪还有她之前的波涛汹涌?摸摸下边,梅弄尘舒口气,还好,并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 只是那张脸,一半极致美丽一半极致丑陋。 诡异的阴阳脸。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借尸还魂?可我不是在闯灵谷塔么?什么时候死的?而且,这奇怪的非男非女之人是谁?” 梅弄尘手中握着无常鬼面具,毫无头绪,心慌气短,急躁地扯了扯衣领。 这一扯之下,发现这具身体竟然裹着胸! 她环顾四下,见无人,于是放心地解开衣服扯裹胸。 难怪她刚刚一直觉得喘不过气,原来是这裹胸太紧了,足足过了三十层! 裹胸一解开,大量的清新空气顿时涌进肺叶,梅弄尘舒服地长长吸了几口气。 喘好气,她一低头,发现这具身体还挺有料的,一对乳房呈半球状,是标准的美胸一对。 虽然不及自己的胸好看,但这对也是上上品。 点评完毕,梅弄尘正准备穿衣服,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的说话声。 “主子,越过前面的溪流,再往前走一里路,便是神王的居住地。”普通而恭敬的男音。 落在梅弄尘耳朵里竟如惊雷入耳,震脑震心! 巫蝻! 她慌忙拢好衣服,扣好面具,转头看去,果见巫蝻跟在一人身后,恭敬地说着话。 刹那间,梅弄尘泪流满面。 虽然一直以来,她刻意将对冷翊的那份感情压在心底,不愿轻易想起。 她将冷翊当逆鳞,不愿多触。 但此刻,看见他背光走来,深邃的金眸中漠然一片,樱色的唇是一贯的紧绷,微微扬起的下巴尽带睥睨。 熟悉,也陌生。 她就那样痴痴然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然后越过她,像越过一棵树一般,向溪对面走去。 “等等!主子,属下听说神王喜带无常鬼面具……”巫蝻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梅弄尘。 “嗯?”上扬的语调,透着些许不耐烦。 “主子,你看那边的少年……”巫蝻指着梅弄尘的方向,本来想说,像不像神王?忽又想起主子也是第一次来拜访神王,根本没见过他,况且这少年又带着面具,主子如何知道这个少年像不像他? 冷翊顺着巫蝻指的方向看去,然后露出一个‘原来此处还有个人’的表情,巫蝻无语了,主子向来目无凡尘,这么大活人都没看见…… 梅弄尘右手抚上面具,无常鬼面具?难道她现在这具身体是神王的? 神王不是投胎了吗? 难道…… 她不是借尸还魂,而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神王的记忆里? 若是这样,那现在是神王与冷翊初次见面么? 小一说神王是男人,因厌倦了千年如一日的生活,故而想投胎做女人。 可是,神王明明是女人! 错了,一定是哪里错了! 见梅弄尘一直痴痴地盯着自家主子,配上那张惨白的无常鬼面具,怎么看怎么怪异,巫蝻心生不悦。 “请问阁下,您可是神王尊者?”虽然带了敬辞,但巫蝻生硬的声音出卖了他的不悦。 冷翊慢悠悠扫他一眼,巫蝻立刻噤声。 此次前来,是想请神王出山助仙界击败魔界,所以冷翊为显诚意,特意徒步而来,他可不愿因巫蝻逞口舌之快,误了要事。 冷翊看了看梅弄尘,然后举步上前,对着她做了个标准的揖,方道:“请问阁下是神王尊者么?” 梅弄尘情难自已,正欲袒露心声,忽地眼前场景一变。 像电影切换镜头一样,翠山清流退去,换上火焰山之景。 冷翊与巫蝻也消失不见。 梅弄尘惊疑地看着眼前青袍的娇小背影,从背影看来,应该是个少年郎。 此处空气十分烫人,天地隐现红光,寸草不生,远处一座火山正往外喷着熊熊 炎火。 梅弄尘警惕地瞅着少年郎,他是谁? 忽然—— 轰隆隆——! 一声天崩巨响,火山旁如炸弹爆炸,扬起一阵浓厚的尘沙。 紧接着一个人影自地下窜出,然后六头形态各异的凶兽嘶吼咆哮着追了出来。 梅弄尘一见那人影,心脏骤然一紧。 那是冷翊! 此刻的他十分狼狈,体力明显不支,以剑支撑着身体,摇摇欲坠。 虽然梅弄尘很想喊他,可也明白他正处于生死决战中,一点分心都有可能让他丧命。 只是半刻钟后,她便不由地惊呼出声,她看见冷翊被其中一头凶兽用尾巴扫出,如同一片残叶飞出十丈后摔落地下,再也没站起来。 “不,冷翊!”梅弄尘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时,一直站在她身前的少年轻盈跃起,如一道闪电在六头凶兽之间穿梭,然后…… 轰隆隆——! 那六头凶兽全部倒地气绝。 梅弄尘无暇震惊少年的修为之高,她连滚带爬跑向冷翊,想要扶起他,没想到伸出去的手直接穿过冷翊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自己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呈半透明,而且,她的衣服也变回自己的桃色仙裙。 忽又想起什么,她抬头看向少年的方向,心脏突然‘咚’地剧烈一跳! 那个少年,带着无常鬼面具,不是神王,又是谁? 若不是知道神王是个女人,梅弄尘看着她被裹平的胸脯、男子的装扮与那张诡异的面具,一定会与世人一样,以为她真的是个少年郎。 神王只看着躺倒在地的冷翊,一步步走来。 这时,一阵热风吹过,吹开覆在冷翊面颊上的乌亮长发,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的容颜,此刻他的唇色惨白,更添一抹病态之美。 那一刻,梅弄尘明显感觉到神王从容的身形微顿了一下,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眸闪过一抹奇怪的光泽。 梅弄尘心里一咯噔。 那是,惊艳! 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自古以来那些荡气回肠的一见钟情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无一不是由惊艳引发而来。 只有具备绝美的或俊俏的容颜,才能引发一段一见钟情的 风流韵事来。 神王走到冷翊跟前,轻抚着冷翊那张完美立体的面颊,那神态动作尽显温柔缱绻。 梅弄尘起身踉跄后退一步,神王真的,喜欢冷翊。 忽又想起无量宫那些宫殿厅堂的匾名,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迅速蔓延全身。 如果自己真是神王转世,那么自己与冷翊究竟算怎么回事?她是真的爱上了冷翊,还是那只是神王遗留的情感? 神王既然喜欢冷翊到要将无量宫所有地方都题了‘翊’之名,又为何收罗小一等人? 来不及思考,场景又一次变换。 一间茅屋前,一张简易木桌,青瓷茶盏,桌边,神王与冷翊相对而坐,巫蝻立在冷翊身后。 风过,落英满天。 静默良久,神王开口,声音粗嘎,“我答应你,仙魔开战之日,本尊一定前往助仙界一臂之力。” “如此,便多谢神王尊者,告辞!”冷翊对着神王抱拳,然后潇洒离去。 梅弄尘站在神王身后,看着她对着冷翊离去的方向痴痴而望,心中涌出一股熟悉的怅惘。 许久,神王摘下无常鬼面具,露出一张半美半丑的阴阳脸。 “我本自混沌中孕育而生,无名无姓,今后,我便以有琴为姓,以翊为名。” “我对你有情,翊……” “只是,我这张脸,如何配得上你?” 梅弄尘脑际轰然作响! 有琴翊,有情翊! 原来如此! 恐怕连小一他们也不知道,不光无量宫殿宇之名,就连神王之名,竟也出自冷翊! 梅弄尘心脏噗噗跳得飞快,像是要炸开一样,从头皮开始发麻,然后全身都麻痹了。 …… “醒醒!醒醒!” “嗯……”梅弄尘觉得脑中一阵聒噪,吵得她头疼。 她感觉自己做了个梦,只是记不太清楚了。 “喂!你是在闯塔呀?这都能睡着?你是猪吗?” 那个声音还在叽叽咕咕吵不停,梅弄尘刚要想起一点梦里的情景,被这声音给吵散了。 “闭嘴!”她忍不住吼了一声。 “……” 梅弄尘睁开眼,就看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下巴处胡子编成的小辫子一翘一翘的 。 “呃……” 她语结,没想到聒噪的原来是位老者。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哼!你这丫头,跟那小子一样没大没小!”老者撅着嘴气呼呼地道,只是他的眼中满含笑意,一点儿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梅弄尘看着他,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卿,经历这么多事,她知道,眼见的未必为实。 “请问这位尊者,你认识卿么?”她问。 “哈哈……”老者闻言哈哈大笑,道:“我就是卿。” “当初我读出你的心声,知道你对小娃娃有着偏爱,故而变成娃娃的样子逗你,只是,没想到不但没捉弄到你,反而被你戏弄一把,哈哈!有趣,有趣。” 梅弄尘听言一头黑线,果真是,老顽童…… 只是,他说她与那小子一样没大没小,那小子,指的是神王么? ------题外话------ 美妞妞们,文文1好上架,记得首订抢楼哦。求首订求支持!么么哒 推荐两个好友文:《空间之重生来种田》淡定的蚊子/著 《倾世沧笙之冷情魔妃》相由/文 她十八般武艺皆通,全系召唤师,携带随身空间,带领神之队闯荡天下,创造奇迹。 他,人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暗帝,人后是颠倒众生的妖孽。他的笑颜永远只为她绽放。这羡煞了许多人,使她们处处至她与死地,她却在她们愤恨的目光下悠然的活着,把她们气的火冒三丈。 不要问小由为什么只有魔法师(召唤师)、战士、丹师之分,小由这么傻,这么会忘事,怎么可能记得住太多职业。 也不要问小由大陆为什么叫薯风大陆,因为小由肯定不会告诉你们,小由在取大陆名的时候是在外面刮着大风,吃着薯片的情况下的。 《百草繁花》相由/文 ☆、0066:夺舍!噬魂! 梅弄尘紧了紧握着布兜兜的手,正想问问神王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她始终觉得,那个神王有着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 只是话还未出口,卿广袖一挥,两人来到一处洞府,墙壁上嵌满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整个洞府照得通亮,中间放着一尊炉鼎,像极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梅弄尘的视线一下子被炉鼎吸引,忘了之前要问的话。 这炉鼎,给她一种极怪异的感觉,让她想起西游记中孙悟空被投入炼丹炉的情景,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在心底滋生。 “去吧。”卿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平静,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 梅弄尘:“干什么?” 卿:“将幻魂珠丢进炉中。” 梅弄尘:“我只知道着幻魂珠是获得神王之力的关键,但不知道怎么个关键法,您老总要为我解解惑吧?”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装有幻魂珠的布兜兜往身后藏了藏,人也后退了一步。 卿一道长眉微微挑了挑,沉默地盯了她半响,叹口气,道:“幻魂珠,可养魂,神王当初舍弃神体硬将自己打入轮回之道,伤了魂之根本,要以幻魂珠所蕴含的魂力才能滋养他千疮百孔的魂魄,你既为神王转世,所以也是滋养你的魂魄。” 梅弄尘闻言眉头越皱越深,当初师父靠她身体滋养残魂时,并没有说过她的魂魄有所缺。 而且,从收集第一颗蓝色幻魂珠时,梅弄尘便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并且每收集一颗,她便会联想起无量宫中三十个男人中的一位。 三十个男人,三十颗幻魂珠。 是巧合吗? “卿,你能与我说说神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梅弄尘话锋一转,抛出个问题。 卿明显一愣,然后笑笑,苍老的眼中已然褪去玩色,换上恭敬与仰止。 “神王是自古以来唯一的一位神,神力无边,匡扶天下,拯救过芸芸苍生,只是,虽然他威名在外,但他从来都视名利为尘土……” “停!”梅弄尘打断他滔滔不绝的歌颂之语,道:“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很花心?” 卿:“……神王常年独居,何来花心之说?” 梅弄尘:“……” 不花心,那么收罗小一等人,必定不为色。 喜独居,那为何收罗三十个男子养在无量宫? 她感觉到,手里的三十颗幻魂珠,越来越沉…… 卿想起神王留给他的任务:将神王的转世与三十颗幻魂珠一起丢进熔魂炉熔炼三天,神王便能重新归来。 以全新的面貌。 他看了看梅弄尘,虽然不忍将她丢进熔魂炉熔炼,但一想到神王即将归来,心中便澎湃万分。 “时间不早了,将幻魂珠丢进熔魂炉吧。”卿道。 原来这炉鼎叫熔魂炉,只是这名字,听起来就很怪异。 梅弄尘:“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幻魂珠,是不是无量宫里那三十位男子的魂魄所化?” 闻言,卿的脸色悄悄变了变,梅弄尘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真的,她的猜测是真的! 难怪她提出要来灵谷塔时,小一他们的脸色变得悲悯,那是他们对自己的悲悯。 对自己即将化成幻魂珠,被熔魂炉熔炼的悲惨命运的悲悯。 难怪他们对她下毒,其实他们是想要阻止她获得神王之力,是想要自救罢了。 纵然一开始曾怨恨过,他们那样害她,但她也因此放下一直压在心头的执念,这也许就是因祸得福。 在这一方面,她要谢谢他们。 虽然他们种了恶因,却让她得了善果。 小一说要守住本心。 一定要守住本心。 让她以三十条性命换得绝世神力,她办不到,也不需要! 她有天生的神体,师父与冷翊都赞叹过她修炼速度极快,无需传承神王之力,她也能靠自己的能力走出这里,不过迟早而已。 看出梅弄尘的退却之意,卿花白长眉陡然一沉,任何人与事,都不能阻止神王回归! 他的眼神变得阴鸷,广袖一挥,‘咣当’一声脆响,熔魂炉的炉盖掉落地上。 梅弄尘一惊,想要后退,却被一股极强的吸力牢牢黏住,身子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向熔魂炉飞去。 这炉子,要将她吸入炉中! 熔魂炉内熊熊真火迫不及待地吐着火舌,在炉口跳跃舞动,向梅弄尘招手。 “不!”梅弄尘奋力反抗,却发现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被压制,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之举。 这绝不是单纯的传承神王之力,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她手中的布兜 兜突然脱离她的手,径直朝熔魂炉飞去,但没有立刻飞入炉内,三十颗幻魂珠陆续从布兜兜中飞出,在炉口徘徊数圈,然后形成一个繁复的图案,每颗幻魂珠都异彩大盛,与火光交织成一片绚烂之景。 梅弄尘清楚地感觉到幻魂珠向外释放着磅礴的力量,同时,她也听到每颗幻魂珠都在愤怒不甘地咆哮,三十道音色各异的男音! 晶莹通透的珠体内,那一缕白雾化为一个个小小的人形,不是无量宫的那些人又是谁? 此时,梅弄尘被那股吸力一点点吸进熔魂炉。 当——! 炉盖与炉口合严,梅弄尘连同那三十颗幻魂珠尽数被封进熔魂炉之中。 卿眉目沉敛,盘膝坐下,双手快速打下繁杂的手纹,立时,幻魂炉中真火吐着迅猛的火舌,越烧越旺。 …… 梅弄尘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生生撕裂,从一开始的剧痛,渐渐转为麻木。 脑海中走马灯一样过着无数破碎的记忆。 有自己的,有神王的,也有小一等人的。 直到她看到冷翊与神王在茅屋前见面的那段,被她醒来后遗忘的那些梦,‘哗’地如潮水般涌来。 神王转世,根本不是因为厌倦了千年如一日的生活,而是为了冷翊,为了改变自己半美半丑的阴阳脸! 她是从混沌中孕育而生,集天地所有阴阳于一体,故而集美丑于一脸。 她因面容怪异而不愿以真容示人,故而裹胸着男袍戴面具,所以人们眼中的神王是个少年郎。 她爱上冷翊,那般矜贵而绝伦的男子,她心生羞愧与自卑。 她想要以最美的姿态陪在冷翊身边,不惜从自己魂魄中生生抽离一魂,打入轮回之道,去重塑新身。 而她从世界各地收罗魂息强横的优秀男子,为的是借他们强横的魂息修复被自己撕裂的魂魄。 一旦神王得逞,她便拥有梅弄尘绝无仅有的美艳皮囊,再配以自己原本绝世神力,天下之大,再无女人能与她相媲美。 那时候,她才敢对冷翊道出心声。 神王,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没想到,她的那道魂在投胎过程中集日月精华,竟衍生出其余两魂七魄,所以梅弄尘现在是三魂七魄完整的灵魂。 之前她做的那个梦,是她初始的那道魂在向她示警,只是她醒来 后竟忘了梦中之境。 这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真火,撕扯着梅弄尘魂魄,想要将不属于神王的那二魂七魄从她体内抽离焚尽。 “嘻嘻……”熔魂炉内突然响起少女的银铃笑声。 梅弄尘抱着头艰难地睁眼看去。 只见面前熊熊烈烈的真火之中,立着一个亭亭款款的少女,单看身姿曼妙无比,只是那张半美半丑的阴阳脸,毁了一切美好的遐想。 她那美丽的半张脸,娇娇俏俏地笑着。 “你终于来了,你一定想起来了吧?想起我们曾经的誓言,我们一起变美,我们要与冷翊永远在一起。” “不要抵抗,更不要反抗,你我本一体,来,接纳我,你的美貌,我的神力,你我魂魄一旦融合,我便会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女子,来,不要反抗,你我本一体……” 在神王魂魄的魔音下,梅弄尘的抵抗意识越来越弱,真火突然一旺,呼啸着扑上去准备一鼓作气撕了梅弄尘的灵魂。 神王看着软作一团的梅弄尘,在看清她眉心的凤凰展翅金印,那只漂亮的眼一亮,放出惊喜之光。 “没想到,你不但自行衍生其余魂魄,居然还被凤格选中,真乃天助我也,嘻嘻,天助我也。” “等我夺舍了你的身体,以你之貌,嫁与冷翊为妻,好!好!比我预期的结局更好!” “也不枉我布这一场局!” 神王集天地所有阴阳于一体,不仅外貌分美丑,内心亦有善恶两面。 善,则天下福;恶,则天下祸。 她本为善,皆因情之一字,让恶做了主。 梅弄尘听不见她说的话,只知道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抽离自己的身体,幻魂珠释放的魂息之力,将她与神王的魂魄往一处推搡,一旦她与神王的魂魄融为一体,那她将不复存在。 熔魂炉外的卿,闭着眼,一双手如飞一般飞快地打着手纹,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精神力全部集中在幻魂炉上,没注意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在慢慢靠近…… …… 神王的魂魄被魂息之力牵引着缓缓靠近梅弄尘,激动得双手不住地颤抖。 她的梦想,要实现了。 这时—— 嘭! 一声响。 真火陡然熄灭 。 梅弄尘被火舌裹住的二魂七魄倏然回到体内。 而失去真火滋养的神王魂魄则如失去水的鱼。 梅弄尘蓦地睁开桃花眸。 就现在! 施展控魂术最后一层,噬魂! 原本神王要夺舍梅弄尘的身体,现在局势反转,梅弄尘要夺取神王的神力! ------题外话------ 美妞妞们,1号上架抢楼活动,等你参与哦,抢楼规则在作品公告中,大家要去看要去看! 推荐好友路途的文《锦绣闺途之荣华嫡女》 她,沈府贵女,容貌倾城,却心如蛇蝎。她,手段狠辣,杀伐果断,只为杀尽天下负她之人。 他,当朝太子,气度不凡,却孤清如苍狼。他,覆了天下,谈笑自若,只为搏蛇蝎妖女一笑。 当蛇蝎贵女遇上孤狼太子,擦出闪亮的火花 ☆、0067:他居然敢选妃? “啊!不!”一声嘶吼震翻炉盖,神王惊恐地瞪大一美一丑两只眼睛,她小看了梅弄尘!小看了这个由她一魂转世而来的女子! 梅弄尘的精神力侵入神王识海中,如一瓶墨水倒入一盆清水中,迅速占据她的整个识海。 她如一块巨大而干燥的海绵,疯狂吸取神王的神力…… “虽然你有恩于芸芸苍生,但你也不是天道,无权决定我的生死,亦无权滥用别人的性命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亦惜命!” 梅弄尘双眼迸射着决然与疯狂! 那三十颗幻魂珠,自真火熄灭,便全部掉落炉底,发出清脆的玉珠落盘之音。 一日之后。 梅弄尘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眸,眸中精光湛湛。 她身上张息着无比强横的神力。 神王! 世人皆以为前一位神王早已陨落,无人知她只是在酝酿一场换颜之局。 但从此以后,她是真的不复存在! 而梅弄尘,将是新一位神王。 此事若是传到仙界,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此时熔魂炉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梅弄尘一人,与三十颗静卧的幻魂珠。 她将幻魂珠轻轻地放入袖中,跃出熔魂炉。 炉外,卿呈大字形仰躺在地上,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人。 那人闭眼静立,若不是有均匀的呼吸声传出,梅弄尘会以为他是尊雕塑。 云青。 梅弄尘低吟一串口诀,云青顿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激灵睁开了眼睛。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此处。 此事,要从梅弄尘尚未入灵谷塔说起。 她一直觉得小一他们对她隐瞒了什么事,而且可能与她获取神王之力有关。 所以,一次偶遇变成普通人的云青之后,她突然觉得必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于是打起了云青的主意。 当时她正在修炼控魂术下半部,其中有一招远程控魂术,她便用在了云青身上。 进入灵谷塔当天,她发现小一等人对她下毒,便更加断定灵谷塔一行不简单。 于是,她在进入灵谷塔之后,对云青下达‘待三十个人消失后,进入灵谷塔’的指令, 这才出现那三十个男子陆续进入灵谷塔后,后面还跟了个摇摇晃晃的人影的一幕。 那个人影就是云青。 梅弄尘闯关时,就让云青龟息在隐蔽处。 因为卿压根没想过会有不相干的人溜进塔中,所以未加防范,不然哪能让梅弄尘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人? 再后来是神王夺舍之际,梅弄尘早就发现卿在熔魂炉外操控熔魂炉,所以让云青弄晕卿。 果然她猜的不错,看似幻魂珠是关键,其实是卿。 卿一倒,梅弄尘立刻反败为胜。 她看着卿眯了眯眼,以神力凝水,‘哗’一下全浇在他的脸上。 “啊!下雨了!”卿一边叫喊着坐起身一边猛甩头,水珠四溅。 梅弄尘挥袖一挡,水珠瞬间化气。 卿两手搓了把脸,才看见老神在在的梅弄尘。 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心中一惊,不好!自己怎么睡着了? 梅弄尘绷着脸,刻意向外释放神王威压。 本还在犹疑的卿,顿如巨峰压顶,冷汗瞬间浸湿后襟,空气都快被挤出胸腔。 “神王尊者……”他匍匐在地,颤颤地呼出声,不知是喜是惊,“恭喜神王尊者,重临天地!” 梅弄尘满意地笑了笑,收敛起恐怖的威压,卿只觉身上一轻,空气重新回到他的肺中。 一边的云青惊骇地跪在地上,虽然他修为全无,但刚刚梅弄尘释放的威压他还是感觉出了不可思议,竟比帝尊威压更恐怖!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只是他不敢问,瑟缩着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 梅弄尘轻轻地拿出三十颗幻魂珠,以神力相托,让它们静静悬浮半空。 从有琴翊的记忆中得知,若是幻魂珠被用于修补她的灵魂,那幻魂珠便会彻底幻灭,但如今它们并没有被用于修补灵魂,那么,卿能救。 卿,是修魂仙者。 梅弄尘:“救他们。” 卿猛地抬头,看见三十颗色彩各异的幻魂珠时,苍老的眼瞳一阵猛缩,神王,失败了! 那眼前的女子为何有神王的神力? 突然想到什么,卿张口结舌,“你……你……你竟然……” 梅弄尘睨着他,带着上位者的睥睨与蔑视,道:“救他们,不然,我毁了无量 宫,抹平一切有琴翊存在过的痕迹!” “你……你……” “救他们!” …… 三日后,笙翊宫。 长而宽大的卧榻上躺着三十位千秋各异的美貌男子,他们呼吸均匀,面色红润。 这时。 轰隆隆——! 巨响从窗外传来,伴随着剧烈的震动。 噌! 小一猛地坐起身,透过窗子,他看见晴天碧空上一道天堑正缓缓裂开。 他一喜,挨个给了还在沉睡的二十九个人一巴掌。 啪!啪!啪!…… “啊!谁打我!” “哎呀,好疼!” “哎呀卧槽,天亮啦?” …… 小一:“快起来,天堑开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什么?!” “我们……还活着?” 小一:“嗯,还活着。” 熔魂炉中的情形,他是看到的,他说不出自己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只觉得震惊。 他们三十个男人,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怎敌神王之威? 他们本是仙界各处名动一方的强者,可是在神王面前,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娃娃,任由人家搓圆捏扁,而梅弄尘,那个凡人出生的女子,纵然是神王转世,却也不过跟他们一样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 但她却逆转了局势,救了她自己,也救了他们。 小一无法忘记梅弄尘说出‘救他们,不然我毁了无量宫’时是怎样的威然霸气,每每忆起,都忍不住心中悸动。 他望着狂风裹发的梅弄尘,那纤细的身躯,承载着如此巨大的神力,与一颗善恶分明的心。 与她相比,小一觉得自己如此污秽不堪,他们曾为了活下去,害她性命,利用她心中最珍视的人去害她,若当时他们成功了,梅弄尘将会永远留在幻境中,尝尽永生永世的悔恨痛苦。 “幸好,你没事……”小一眼中倒映着一抹如花身影,喃喃自语。 “大哥,你在说谁?”小二九一步窜到他跟前,不解地问。 小十步稳如山,走到小一跟前,他幽深的眸凝视着窗外,“她,救了我们?她,还是她么?” 小一:“还是她。” 小十:“那就……好!” …… 梅弄尘手中释放神力,看着缓缓撕开的天堑,心中激动无比。 终于要出去了! 卿救了那三十个人之后,决定永远留在灵谷塔中,他说,要永远陪着神王。 他说,怕那小子寂寞。 梅弄尘默,神王已彻底消失,她也不想说出神王不愿示人的事情。 就让卿,永远记着那位少年郎吧。 云青因自己没了修为,也不愿离开,留在灵谷塔陪着卿。 天堑开启,只能维持半炷香时间,那三十个人快要醒来,梅弄尘算准了时间,她走后,那三十个人醒,然后跟着离开,半炷香时间绰绰有余。 天堑终于全开。 梅弄尘收回神力,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无比清新。 她想回头再看一眼无量宫,怎么说,也在此地生活了十几年,虽没有感情,但也是她人生历程上的一次宝贵经历。 只是她一回头,正好看见迎面而来的三十道人影,心中一紧,他们这么快醒了? “妹妹!” 不等她有所反应,整齐划一的妹妹声传来,小二九很郁闷,他的姐姐二字直接被妹妹声给吞了。 “妹妹!”小一领头停下,看着梅弄尘道:“我们一致决定,出了无量宫,我们还要跟着你,为你为奴为仆,这次,我们心甘情愿!” 众人:“对,我们心甘情愿!” 声响震天,梅弄尘心肝抖了抖。 又抖了抖。 她无法想象,她走在路上,身后跟着三十个花一般的男子,是怎样拉轰的场面。 想了想,心肝又抖了抖。 不行,绝对不行! 梅弄尘露齿一笑,明如翠珠,媚如春光。 小一等人眼神齐齐晃了晃。 咻! 一道人影一闪而逝。 小一等人回神,哪还有梅弄尘的影子。 “啊!她跑了!” “我们如此貌美,她怎么忍心丢下我们!呜呜……” 小一:“别吵吵,追!” …… 黑暗的虚空中,一道静立的长影手托水晶球。 忽然,一道人影如风 般从他眼前刮过,速度极快,若不是他的衣摆被气流掀起,他可能根本发现不了那道人影。 他掌中的水晶球里,金色凤凰忽然调转方向,更加急促地拍打着翅膀。 “不好!被她跑了!” 音未落,人已消失…… 一息之后,三十道人影陆续从此地经过…… …… 一处极隐蔽的仙园。 窗外微风徐徐,荡起轻纱幔帐。 露出两具紧紧纠缠的身影来。 许久之后。 云梵音双目迷离地伏在九幽健硕的身躯上,微张的小口红红肿肿,如熟透了的樱桃,诱人含之入口。 “已经十五年了,弄尘还是没有消息,怎么办呢?”云梵音闭上眼,红潮未退,心却又开始焦虑起来。 九幽无奈地叹息,道:“我说过,有冷翊在,不要担心。” “可你始终不告诉我他们什么关系!”云梵音嘟着嘴,娇嗔道。 “以后你会知道的……”九幽的手又开始不老实,邪笑道:“看来我还要更努力,让你累得连担心女儿都不能!” 说完,将云梵音往上一拉。 “你……唔……” …… 弥罗宫。 帝尊与尊后一左一右坐在软榻上。 冷翊坐在太师椅上,巫蝻站在他身后。 当年,巫蝻受尽风刃刮骨之痛亦未说出梅弄尘的名字,冷翊一恢复便将他救下,帝尊也念其忠心难得,不再惩罚他。 经过几年调养,不但伤好了,还修为大进。 “翊儿,你年岁已大,太子妃之位一直空悬,是时候立太子妃了,你那未婚妻竟与魔相恋,如今又失踪了,她肯定是当不了太子妃的,只是,太子之妻,一直由凤格选中,如今凤格出错,选错了人,所以……” 尊后顿了顿,看了帝尊一眼,又道:“你父皇与本宫商量,召开选妃大典,让司凤星君强行开启凤格之力,重选太子妃,届时会将仙界所有优秀未嫁仙女请来,这次,一定能选出你满意的,怎样?” 尊后越说越兴致勃勃,好像选妃大典马上就要举行一样。 冷翊手执茶盏,低头品着茶,浓密的睫毛下眸光幽幽,如月色下的一汪寒潭,冷,且深。 帝尊看着他,眸光同样幽深。 半响,冷翊放下茶盏,道:“随意。” 说完,起身,离开。 “太好了!”尊后丝毫不为他冷漠的态度而恼,高兴得眉飞色舞,她刚刚还以为她的儿子要拒绝呢,没想到他答应了,这回,她一定要选个修为高品貌端的儿媳妇! 而帝尊却眯起了狭长的眼。 他觉得,他这个儿子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 选妃大典定在三个月后,消息一出,整个仙界沸腾一片。 所有尚未出嫁的姑娘都喜上眉梢,开始制衣订首饰。 而已出嫁的少妇们无不悔恨不已,连带着看夫君都不那么顺眼了。 闲暇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年轻仙者的话题都变成了家有爆妻该如何治理。 …… 梅弄尘坐在茅屋前的木桌旁,天空丝丝缕缕白云袅袅,山野苍茫,和风细流。 这座茅屋是神王记忆里的那座。 千年过去,除了厚厚一层灰尘,其余保持着原样。 梅弄尘在床头找到一个带锁头的精致木箱,箱中一卷画轴被精心保存着。 不用打开,她知道画中之景。 冷翊。 所以她此刻很迷茫,她对冷翊的感情,究竟是她自己的,还是有琴翊的? 所以,她没有立即去找冷翊。 整理了两天的思绪,她决定,先回家看看,十五年过去,父亲,一定还在等她。 …… 梅宅。 梅弄尘站在别墅铁艺大门外,看见梅亦儒坐躺在院中的摇椅上,他的手里,拿着相框。 家里的保镖已经换了新人,但他们看见梅弄尘进来,却全部没有异样反应。 梅弄尘右眉微微一挑,然后了然,想必是父亲对他们普及过她的身份。 轻轻缓缓走到梅亦儒跟前,她心痛,十五年过去,父亲不过六十多岁,看起来却像已到耄耋之年,曾经的浓眉,也渐染霜华。 他躺在摇椅上沉睡,两道眉紧紧纠结在一起,一片红色枫叶不知何处随风来,飘飘悠悠落在他全白的发上,为那一片银白,添了一抹异色,那样醒目。 梅弄尘轻轻捏开落叶,拿下相框放置一边,又拿起旁边的毛毯给他盖上。 被放置一边的相框中 ,照片上,梅弄尘笑得阳光灿烂。 “爸爸……” …… 卧室里。 “柳医生,我爸爸究竟怎么样?”梅弄尘看着躺在床上的梅亦儒,询问家庭医生柳责。 “梅小姐,梅先生是积郁成疾,导致心肺功能下降,现在已经基本坏死,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梅弄尘心脏一紧,“你什么意思?” 她双目死死盯着柳医生,柳医生只觉得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说话也不太利索了。 “就……就是……本来梅先生早就没有多少时日了,能撑到现在,都算是奇迹了,他……他心病太重,我劝他放宽心,用尽各种办法,可他就是放不下……放不下……”柳医生本想说放不下你,可一对上梅弄尘吃人的眼神,那个‘你’字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 梅弄尘看向面色苍白的梅亦儒,想起之前看到的被他抱在怀中的相片,泪水再也止不住。 “那我爸爸什么时候能醒?” “梅先生最近越来越嗜睡,每次睡着最少一天一夜,所以……” “我知道了,我爸爸最近在吃哪些药?” “梅先生没有吃药,他说顺其自然。” “……我知道了,辛苦您了柳医生,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 第二天下午三点,卧室。 梅弄尘一直守在梅亦儒床边,哪里都不敢去。 她看着父亲苍白的面孔,微弱的呼吸,心中一阵阵痛如刀绞。 本想去仙界寻一味延年益寿之灵丹妙药,可一想到父亲连药都不愿吃,她便放弃了。 她握着父亲的手,还是那样温暖那样厚实,一如儿时。 “爸爸,对不起……” 晶莹泪珠,自梅弄尘脸颊滑落。 吧嗒。 落在梅亦儒的手背上。 “没关系……” 声音沙哑,却带着无尽的喜悦与满足。 梅弄尘抬头,直看进一双苍老却包含惊喜的双眸中。 梅亦儒:“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一直都知道。” 梅弄尘:“谢谢您,这么信我,爸爸。” 梅亦儒:“我的女儿,也谢谢你,能在我最后的一缕岁月里回来看我,这辈子,我最大的骄傲 ,便是有你这个女儿,最大的幸福,是遇见了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她……她……” 最终,梅亦儒也没有说出想说的话,生命逝去时,他的脸上,挂着欣慰而安详的浅笑。 所有的担心与思念,在睁眼相见的那一瞬,都化为简单的一句话:我知道你会回来…… …… 一个星期后。 国家公墓园。 梅弄尘最后凝视着梅亦儒的墓碑,墓碑上,梅亦儒笑得温润儒雅,墓碑后,一座坟茔静静悄悄坐落在那里,丝丝薄雾萦绕着它,如哀哀不舍离去的灵魂缕缕。 此情此景,像极了曾经的幻境。 但梅弄尘却已不是当初疯狂懊悔自责的心情,父亲安详离去,她奇异地未流一滴眼泪。 就像奈何桥上那个小男孩儿说的:我走了,你不要难过,我也不是真的走了,只是去迎接新的生活…… 父亲走了,父亲也不是真的走了,他只是去迎接新的生活。 来生,父亲,你要幸福,要拥有美好的爱情,要拥有孝顺的,亲生的孩子…… 夜幕四合。 “姐姐,该走了。”风二陪着梅弄尘站了一整天,见天色渐黑,不得不催促。 梅弄尘抬头看看阴云密布的天空,这天气,真怪异,明明要下雨的样子,却偏偏憋着不下。 “好,回去吧。”她回。 …… 十辆黑色红旗轿车飞驰在公路上。 其中一辆车内。 “姐姐,这次回来……还走吗?”风二在这十五年中蜕变得更加成熟稳重,高了也壮了,浑身散发着成功者的强大气场,只是那身鲜亮如玉的服饰,有点不太适合他。 梅弄尘瞅着他,半响,最终也没说什么,只道:“会走。” 风二原本带着期盼的亮晶晶的眸,瞬间黯淡下来。 一路无话。 …… 梅宅。 铁艺大门前,停着一长排黑色红旗。 “姐姐,他对你,好吗?”风二跟着下车,看着梅弄尘纤细的背影,轻声问。 梅弄尘回头,浅浅一笑,道:“好。” “那姐姐,祝你幸福。” 十辆红旗轿车缓缓离去。 …… 车 内。 “老大,你要是喜欢梅小姐,我找人将她绑了脱光扔你床上,怎么样?”开车的小伙子留着刺猬头戴着墨镜,操着猥琐的笑,觉得自己为老大出了个好主意。 “回去自己领罚。”风二看着车窗外,平波无澜地道。 刺猬头却狠狠打了个寒战,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 …… 梅弄尘在曾经的粉色公主房中昏睡三天。 三天后。 她用巨额遣散费遣散家里的保镖女佣园丁家庭医生,又委托律师将剩余的一切都捐给了慈善机构。 最后去看了梅欣尘与倪恒。 梅欣尘依旧痴狂疯癫,形如老妪。 倪恒在垃圾堆中讨生,每日扇自己两百个耳刮子,一张脸都烂了,他的父母与亲妹,视他为死人,避之唯恐不及。 梅弄尘唏嘘不已,抬手解了她施在倪恒身上的术法。 经过这么多事,当初的倪恒与梅欣尘于她而言,不过人生路上的两条恶犬,不值得去恨。 又与吕笑笑厮混了两天,吕笑笑竟与贝耳在一起了,梅弄尘本想阻止,贝耳身份未明,又是吸血的主儿,谁知道他是哪里蹦出来的怪物? 可是看见吕笑笑看着贝耳时笑得那样甜蜜幸福,她不忍去破坏那份甜蜜。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福分磨难,顺其自然吧。 又三天后。 她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在晚上离开了凡间。 她觉得,她已经不属于这里,至于仙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次,可能是永别了吧,凡间。 …… “哎,你们看,下面山脚处有个茅屋哎,我们下去歇歇脚吧,好累啊!” “好啊,我也累了。” “嗯,走吧,歇歇再走。” 今日天气甚好,万里无云,清风徐徐。 天上正在驾雾的三个俏丽的仙女突然停下脚步,向脚下隐在郁葱大树间的茅屋落去。 茅屋前正好有张简易木桌,桌旁放着几张石凳,其中一人高呼万岁,一屁股坐下。 另外两个看起来稍微文静一点的仙女娉娉婷婷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哎,你们说,这次选妃大典我们有希望吗?又要秀丽端庄又要修为高深的。” ☆、0068:我们是你的人 梅弄尘看了眼抽搐着晕过去的小厮,眉头紧蹙。 而出手的那名仙婢,还对着小厮恶狠狠地吐了口口水,道:“也不看看你在跟谁说话,不知死活!” 君浅看见自己心爱的衣服被弄脏了,心里立刻火冒三丈,可是那水蓝裙少女的修为在自己之上,打是打不过的,而且看店里小厮的态度,这少女来头一定不小,她不想一来便树敌。 忍了忍,她压下心中的火气。 东方慕青也一脸谨慎地看着水蓝裙少女,弥罗城,仙家大族太多,刚刚那挨打的小厮唤她沙小姐,这少女一定与仙界五大神族之一的青龙族有关。 那样的神族,不是她们这些外来小门户的人能开罪的。 朱子彤虽然一向豪情万丈大大咧咧,但此刻也难得的没有冲动行事,只是她紧捏的双手,出卖了她此刻的愤怒。 整间仙衣铺的小厮都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而原本看衣服的那些客人,一看形势不对,立刻悄悄溜走。 这蛮横的少女她们或许没见过不知道,但沙姓,整个仙界无人不知。 来头这样大,她们可不愿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位少女,不然,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没有人敢伸出援手,任由那名小厮躺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 “我告诉你们!”那位打人的仙婢轻蔑地扫视一圈,仰着高傲的脖子道:“这次选妃大典,太子妃之位非我家小姐莫属,所以你们这些外来的丑鳖佬,赶紧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德行!”说完还意有所指地斜了眼君浅。 君浅顿时羞恼得小脸通红,咬着唇泫然欲泣,却又不敢真的哭出来。 她非出生氏族大家,但自小也是父母掌中宝,娇生惯养地长大,哪里受过这等羞辱? 东方慕青握着她的手,无声安慰。 朱子彤看了看君浅,反驳道:“尊后说了,凡仙界未嫁的修为在玄仙初期以上的面貌秀丽的仙女,都是凤格择选的对象,我们虽是小门户的女子,但也是有希望的,最后花落谁家,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吧?” “你……”那打人的仙婢暴跳如雷,冲上来抬手就要打。 “慢着。”水蓝裙少女不但未恼,反而笑容可掬,阻止了自己仙婢的暴行,上前两步走到朱子彤跟前,道:“这位姐姐说得不错,是妹妹的婢女失言了,我回去会好好教训她的,姐姐 们不要生气。”说完,目光状似无意地瞄了眼门外。 朱子彤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态度亲昵和善,一时怔住,不知该怎么接话。 君浅与东方慕青也愣了愣,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齐声道:“沙小姐严重了。” “我叫沙妙,你们叫我妙妙就行……” 梅弄尘没放过沙妙刚刚对门外的无意一瞥,她看了看门外,没发现异样。 沙妙:“为了赔罪,我请你们到对面‘夜露居’品尝他们最新研制的琼浆玉液,保管你们满意,怎么样?” 虽是询问,但她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朱子彤与君浅、东方慕青对视一眼,然后道:“沙小姐盛情难却,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沙妙弯眉一笑,“好。” “君姐姐,那你的衣服……”那四人正要走,一道娇娇怯怯的声音拉住她们的脚步。 她们回头,便见一个绝美女子无措地站在那里,玉白的纤指绕着裙带。 朱子彤一拍脑门:“哎呀,差点把你给忘了。” 沙妙在看见梅弄尘的那一瞬,危机感顿上心头,随后发现她修为低下,一抹轻蔑从眸中快速闪过。 梅弄尘怯怯地飞快看了眼沙妙,又看向君浅,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小厮,道:“那件衣服……” 君浅看了眼被血染脏的仙裙,接着飞快地垂下眼睫,掩盖住一闪而逝的愤恨。 沙妙仗着家族的权势欺负她,如今突然向她们赔罪,她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自己修为家世皆不如人,不得不低头顺从。 这次选妃大典,她一定要出人头地,就算不能被凤格选中,也要入太子殿下的眼,留下做仙妾也好! 到时候,看还有谁敢欺她辱她小看她! 朱子彤一看那小厮那凄惨的模样,心生不忍,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紫金锭放在他手边,道:“这些钱给你养伤,但这件衣服的钱……” 君浅抬起头,身在弥罗城,说不定尊后的眼正关注着她们这些参选的仙女,她可不能因为一件衣服而给自己留下什么不好影响,正要开口承担衣服的费用,沙妙道:“我来付吧,毕竟是我的婢女伤了人。” 她说完,另一名仙婢从袖中拿出一个储物袋丢到柜台上道:“我家小姐就是和善,喏,这里的钱足够买那件衣服了,剩余的钱,给受伤的小厮,就当补偿给他的。”又转 头对打人的那名仙婢道:“小姐让你打人了吗?你就出手!还敢口出狂言,尽给小姐惹麻烦!” 那打人的仙婢唯唯诺诺,道:“奴婢知错了。” 梅弄尘看着主仆三人唱双簧,很疑惑,她这是,唱给谁看? 又看了眼那名还未醒来的小厮,心中叹息,无权无势的人,总是被欺压的对象,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没有阻止那仙婢施暴,是因为她看得出那小厮不够圆滑,这样的人最容易得罪人,给他次教训也是好的。 她也没有声严色厉地讨伐沙妙,若她真那样做了,不但给自己惹麻烦,更会给那小厮招来杀身之祸,她也不可能一直护着那小厮。 这样悄无声息地,为他讨了赔偿与衣服的钱,对他是最好的,希望他日后行事机灵点吧。 …… 梅弄尘一行人走后,仙衣铺柜台后突然窜出来一个人,那人胖圆脸八字胡,一把将柜台上的储物袋捧进怀中,亲了又亲。 “我的小心肝啊,我的最爱呀!” “老板,这里的钱……” “我知道!我知道!不会少了那小子的,以后你们都要机灵点,不要像那小子一样,脑子笨,嘴也笨,那青龙神族的人是你们能得罪的吗?” “……” …… 夜露居,二楼雅间。 沙妙亲自给梅弄尘等人倒上琼浆玉液,道:“姐姐们快尝尝,这是最新品,口味独特,保证你们喝了还想喝,最难能可贵的,是它还能提升修为,选妃大典在即,能提升一点修为也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说完率先执杯品了一口,咂咂嘴,一脸享受的模样。 她的一位仙婢恭敬地站在她身后,另一名却不知去向。 朱子彤君浅与东方慕青一听能提升修为,齐齐双眸一亮, 她们出生不高,像这类提升修为的灵品是她们渴望而不可求的,就这一小杯,其价格都是仙衣铺那些衣服价格的十倍。 所以,这琼浆玉露对她们的诱惑可想而知。 同时,朱子彤等人对沙妙的身份又多了层敬畏,随随便便一掷万金请她们共品如此昂贵之物,其身后的财力,可想而知是多么强横。 这么想着,她们的笑意中难免带了一丝讨好的成分。 梅弄尘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无事献殷情 非奸即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况且沙妙现在与朱子彤等人是竞争对手,这哪有人帮助竞争对手增加获胜筹码的?再说,那沙妙,可不像那么好心的人。 她浅浅一笑,人畜无害,“沙小姐真是好人,同为参加选妃大典的仙女,你还愿意帮助朱姐姐她们提升修为,你真善良。” 又转头对着朱子彤道:“朱姐姐,你们要是有人被凤格选中,一定要好好谢谢沙小姐哦。” duang——!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朱子彤三人立刻从琼浆玉露的诱惑中回神,是啊,她们怎么忘了,这沙妙也是要参加选妃大典的,而且是志在必得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好心助她们提升修为? 一瞬间,她们冷汗涔涔,端着杯子的手也仿如千斤重,放下也不是,喝了也不是。 “咯咯咯……” 沙妙突然轻蔑地笑了起来,她用手慢条斯理地转着空杯子,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毒色。 “本想帮你们营造一场销魂梦境,没想到被你们识破了,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阴阳怪气说完,她突地低吼一声,“还不快进来!” “嘿嘿嘿,表妹,你小声点,不要吓坏了哥哥我的小美人儿。” 随着一声尖细的男音,一个面容还算清秀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袭胜雪白衣,手摇折扇,墨发垂腰,乍一看是个翩翩佳公子,只是那双眼中布满下流之色,生生毁了那副皮囊。 他一进来,朱子彤三人便感觉到了窒息的压迫感,压得让她们动弹不得,他的修为,远在她们之上。 梅弄尘眸光微闪,难怪沙妙突然邀请她们来夜露居,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在仙衣铺,她随着沙妙的目光向外看去时,正好看见眼前男人走进夜露居的背影。 只是当时,她没有意识到沙妙与他相识。 她又看了看跟在男子身后那名一直不在的仙婢,原来是请人去了。 不用想,她已经能猜到那琼浆玉液中一定掺了下流之物! 那白衣男子‘唰’地合上折扇,一一扫视梅弄尘等人,在目光扫到梅弄尘时,陡然一顿,继而目光炙热起来。 那毫不掩饰的下流眸光将梅弄尘从上至下扫了三遍,尤其是扫到胸部时,哈喇子快要流出来。 “妙!妙!世上居然有如此美妙的女子,好!好!表妹啊,这次谢谢你了,你 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沙妙因男子的目光而多看了梅弄尘两眼,果然是尤物,连阅女无数的表哥都馋成这样。 “好,你要好好伺候我的姐姐们咯,千万莫要唐突了佳人。” “知道,赶紧走!走!走!” 沙妙唇角勾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梅弄尘等人一眼,领着两名仙婢走了。 那男子挥手布下结界,步步逼近梅弄尘,道:“姑娘莫怕,我会很温柔的,保证让你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一边说着下流的话一边脱去外袍,他早就看出这四名女子修为一般,以他的修为,玩弄她们轻而易举。 朱子彤突然将梅弄尘拉到一边,藏在身后,对着男子道:“我告诉你,我们都是要参加选妃大典的,尊后那边都有备案,你要是敢动我们,尊后知道了,不会饶了你的!” 虽然她极力镇定,但那微颤的音色,和死死捏着梅弄尘手腕的手,出卖了她此刻的恐惧。 如果选妃大典前被人污了清白,不要说太子妃与仙妾之位,就是她们的家,恐怕也是回不去的了。 “哦?难道你要告诉尊后,你被我玷污了?”那男子眸光猥琐,在朱子彤身子上流连,如同看着一具裸体。 朱子彤恼羞至极,抬手就要打,却被男子轻易捉住手腕。 “美人香肌玉骨,不要这么暴躁嘛。” 那男子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对着朱子彤胸前衣服抓来,道:“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就先让你尝尝男欢女爱的滋味,哈哈哈。” 梅弄尘桃花眼眸光幽幽,朱子彤在如此难堪的处境下仍不忘护着她,她要是还顾及会暴露修为而不出手,那她真的不配为人。 心中一动,她正要出手。 这时—— “哟,此处有好戏,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八哥九哥十哥十一哥,你们快来看呐,这里有好戏!” 不知何时,房间突然多出个嫩得要掐出水的少年,他‘唰’地打开窗,冲着外面扯直了嗓子叫唤。 不多时。 咻咻咻…… 从窗口闪进九个长影,他们个个俊美非凡,修为深不可测。 梅弄尘:“……”扶额,悄摸着缩回手。 他们一进来,那男子布下的结界立刻消于无形,他脸色瞬间黑了。 这十个人个 个修为都在他之上,整个弥罗城,修为高过他的一只手数得过来,这些人哪里蹦出来的? 朱子彤趁他走神之际抽回自己的手,拉着梅弄尘蹦离那男子三丈远。 君浅与东方慕青看着突然出现的十位出色男子,眸光都晃了晃。 “你们是谁?知道我是谁么,就敢坏我好事!”那男子挺直了腰杆,典型的输人不输阵。 “三哥,他问我们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道吗?”小二九眨巴着单纯透亮的眼,问小三。 小三:“废话那么多干嘛?兄弟们,上!扒光了扔街上去!” 众兄弟:“好!” 梅弄尘:“……”简单粗暴啊! 朱子彤等人转身,捂脸。 …… 不多久,夜露居楼下沸腾一片。 一个男子被人扒光了从二楼扔了下来,正动弹不得地躺在路中间,风一吹,鸡鸡飞…… 旁边看热闹的围了一圈又一圈,好些妇人混在人群中,捂着脸从指缝间偷看,咦,好小…… 哄笑声不绝于耳,那男子面红耳赤,气得眼睛都红了,那十个人不但扒了他的衣服,还对他施了定身法! 可恶!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还有那四个女子! 裸体晾了一炷香时间,他被几个侍从用布一裹,抬走了。 …… 二楼雅间。 朱子彤对着梅弄尘道:“吓死我了,小梅,我还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呢,你长这样,以后出门要小心知道吗?”又看向小二九等人,笑吟吟地道:“谢谢各仙者出手相助,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君浅与东方慕青对着十兄弟盈盈一拜,道:“谢几位仙者相助。” 小二九:“没事没事,不用客气,顺道嘛!” “姐姐!”他对着朱子彤三人摆摆手,然后扑向梅弄尘,道:“姐姐!你干嘛丢下我们,我和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二十八哥还有三十弟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梅弄尘侧身避开他的狼扑。 小二九:“……姐姐!” 朱子彤瞠目结舌,看着梅弄尘,“他们……是你的……” 梅弄尘呵呵干笑两声,道:“我跟他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小三不乐意了,他们千里迢迢的费尽心思的找 她,为什么呀?啊?不就是为了能为她献身献心吗?怎么到她嘴里就没关系了?“别忘了,我们是你的人!” 众兄弟齐点头:“嗯!” 朱子彤:“……” 君浅:“……” 东方慕青:“……” 梅弄尘:“……”滚!马不停蹄地滚! …… 另一间雅间。 冷翊越听脸越黑,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巫蝻立刻上前,“主子!主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天的忍是为了明天更好地在一起,陛下的人一直跟着咱们呢……” 冷翊捏了捏拳头,不甘地坐下,浑身散发一股奇怪的味道。 巫蝻觉得,那种味道很酸…… 之前主子正准备动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了主子救美的机会也就算了,还自称是梅小姐的人,还不止一个…… 于是,主子的陈年老醋坛子,就碎了…… …… 仙客来。 “小梅,真看不出来,你居然……” “别瞎想,我跟他们没有关系!” “可他们说了是你的人。” “他们有病!” “小梅,他们好帅啊……” “……” 朱子彤两眼冒着红心,抱着被子在床上一通乱滚,兴奋得小脸通红。 君浅和东方慕青面带羞色,神色却复杂地看着梅弄尘,显然,他们是不相信梅弄尘与那十位男子无关的说辞的,但她们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没有什么立场去说。 …… 当夜。 一间布置奢华的闺房中,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潜入。 鲜血,无声溅红青纱帐。 一间男子卧房。 一道人影潜入,未惊动任何人。 鲜血,浸透轻罗锦被。 第二日,青龙族族长最宠爱的孙女沙妙被人杀死帐中的消息震惊弥罗城! ------题外话------ 谢谢昨天首订的美妞妞,谢谢一个野蛮的温柔女人与凉风有习的花花,谢谢,么么哒 ☆、0069:狗血的身世 没多久,白虎族族长的长孙须子良被人杀死在床上的消息再度震惊弥罗城。 弥罗城面上一片惋惜哀叹之声,背地里却叫好声不断。 沙妙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将弥罗城半数以上的人都得罪了。 那须子良也不是个好东西,生性风流淫荡,不知祸害了多少容貌稍佳的仙女。 这两个人,死了活该!呸!活该! 青龙族与白虎族的族长雷霆震怒,誓要捉到凶手,千刀万剐! 整个弥罗城陷入剑拔弩张的状态下,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跟沙妙与须子良的死扯上关系。 …… 仙客来。 梅弄尘与朱子彤三人好几日未出门,虽说沙妙与须子良的死与她们无关,但那两人死前却是想要伤害她们,怎么看她们都有杀人动机。 须子良,那日欲对他们行不轨之事的白衣猥琐男子。 “小梅,你说,青龙族与白虎族的人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怎么办?是个人知道他们死前得罪过我们都会怀疑是我们杀了他们俩儿的,怎么办?” 朱子彤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焦躁不安。 君浅与东方慕青也惶惶不可终日,短短几日,人都瘦了一圈儿。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梅弄尘安慰着三人,眉头紧蹙,难道是小一他们干的? …… 晚上,待其他三人熟睡,梅弄尘在自己周身布下结界,拿出传音螺给小三传信,她想问问他们,那两人的死与他们究竟有没有关系。 传音螺是前几日小三走之前硬塞给她的。 这几日他们也还算听话,梅弄尘勒令禁止他们随意出现在她视野里,他们就真的没再出现过。 她向传音螺注入神力…… …… 仙客来另一间客房。 坐在软椅上的小二九正点着头,一线晶莹口水随着呼吸一抖一抖…… 突然—— 嗡——嗡—— 一阵闷响,他一个纵跃跳起,摆出迎战姿势。 “谁?!谁?!” 咚! 一记爆栗,小三嫌弃地斜了他一眼,道:“是传音螺响了,快拿出来!” “哦。” 小二九委屈地摸摸生痛的脑门,拿出传音螺递给他三哥。 小三一边接过传音螺一边又嫌弃地剜了小二九几眼,真不知道大哥为何派这个白痴跟他一起保护妹妹。 …… 梅弄尘听到那头传来小三的声音,道:“沙妙与须子良的死,可与你们有关?我想来想去好几天,除了我,也就你们几个能有这本事无声无息地杀了那两人。” 小三:“……不是,当晚大哥确实派了二哥与四弟去准备给那两人一个教训,可是他们到的时候,那两人已经死了。” 梅弄尘从声音听出,小三很严肃,没有撒谎,况且他也没有必要撒谎。 …… 结束通话,梅弄尘纤眉拧得更深,会是谁呢? 是有人真的想替她出气?还是有人想要借机嫁祸?抑或是,纯属巧合? …… 小三站在窗边看着漆黑无星无月的夜幕,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有节奏地敲着窗棂,发出清脆嗒嗒声。 幽深的眸,晦涩一片。 那晚,二哥与四弟一发现沙妙与须子良被杀,立即惊觉此事有异,所以对白天知晓梅弄尘与沙妙在一起的人进行轮番清理,没想到,次次有人快他们一步,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全部抹消了记忆。 不过他没有将此事告诉梅弄尘,对方是敌是友尚未分明,他怕她担心。 究竟,会是谁呢? …… 又过了三天,仍没有人找上梅弄尘四人,她们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奇怪的是,前几日青龙族与白虎族还搞出很大动静捉拿真凶,这两天竟消声了。 朱子彤站在窗口,偷偷掀开一条缝向外看去,发现没什么异样,她拍着胸口长长舒口气。 回头正看见梅弄尘老神在在地品着茶,哀叹道:“小梅,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你看我跟浅浅和青青,都瘦了好几斤了。” 梅弄尘抬了抬眼皮,道:“人又不是我们杀的,干嘛要担心?” “可是我们有嫌疑啊。” “又没有证据。” “我的姑奶奶!对方是什么人?仙界五大神族之二的青龙族与白虎族,权大势大,会跟你谈证据?依我看,肯定直接杀了我们,说不定会千刀万剐……”说着说着,朱子彤又开始害怕起来,一张娟秀的小脸惨白惨白的,躲在被子里 不出来。 梅弄尘:“……” 君浅与东方慕青也同样惨白着脸,坐在美人榻上紧紧依偎在一起。 梅弄尘对那什么五大神族不甚了解,只看着三人害怕成这样,想必肯定是了不得的仙家大族。 “你们不要这么担心,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天了,要是查到我们头上,他们肯定早就找上门了,这么久都没找上来,说不定人家已经找到真正的凶手了,再说,还有一个半月选妃大典就要开始了,难不成你们要顶着一张面黄肌瘦的脸去参选吗?你们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太子殿下看你们蜡黄的脸?” 一听选妃大典与太子殿下几个字,朱子彤立刻从被窝里跳出来,开始梳妆打扮。 君浅与东方慕青也双眸亮晶晶,默不作声地回到外间开始梳妆。 梅弄尘:“……”冷翊你个骚包! …… 弥罗宫,紫金阙。 “阿嚏——!” 正在打坐修炼的冷翊忽地重重打个喷嚏,他睁开金眸揉揉胳膊。 怎么忽然这么冷? 门外的巫蝻听到动静,赶紧进来倒了杯茶。 冷翊接过,优雅地品了一口,问:“青龙族与白虎族消停了吗?” “回主子,消停了,以一个不成器子孙的命换一座仙城,那两只老狐狸,笑得脸上褶子开成花。” “嗯,我不希望有第二个沙妙,更不希望有第二个须子良。” “是,属下明白。” …… “啊——!阳光,我爱你!” 朱子彤一跨出仙客来的大门,跟疯了似的跑到街道上振臂高呼,一连十天没有出门,闷得身上要长绿毛毛。 她这一声吼,街上的人纷纷侧目,君浅赶紧扯住她,眼睛四下瞄了瞄,道:“小点声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啊?” 朱子彤这才意识到别人都在看她,立刻噤声,吐吐舌头小声道:“嘿嘿,阳光照得太舒服了,我一高兴,给忘了我们是嫌疑……唔!” 君浅听她说话没个分寸,心肝一颤,慌忙捂了她的嘴,焦急道:“你想死啊!” “行了行了。”东方慕青走过来一手拉一个往前拖,道:“小梅说得不错,你看我们这几天瘦的,跟那些水灵灵的仙子们比简直云泥之别,就我们这心理素质,胆小成这样,别说 做太子妃,就是做仙妾也不够格,想要做皇家的人,哪个不是有颗镇定机智的脑袋?” 梅弄尘笑了笑,抬步跟上,“今天先散散心,调整一下心态,不是说再过半个月尊后会派人将所有参加选妃大典的仙子全部请进宫里?到时候你们可不能再这样一惊一乍的。” 不是她希望朱子彤她们能有人被选上,而是……她想借机考验一下冷翊,她与他十几年未见面,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当初他说要她等他来找,不知道她不在凡间的那十几年中,他有没有去找过她。 想着想着,梅弄尘自嘲地笑了起来,也许他早已不记得了呢。 藏在她识海中的凤遗剑,突然发出一阵呜鸣。 一行四人在街上漫无目地逛着。 “对了,小梅,你不是说一年之前就想来弥罗城的吗?你是来干什么的?”君浅突然问。 梅弄尘一愣,“呃……我是来……找师父的!对,找师父,我师父来了弥罗城,很久没有音讯了,我来找他,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朱子彤:“啊?这样啊,你放心,等选妃大典结束了我陪你找,要是我能被凤格选上,我就请太子殿下派人帮你找,要是没选上……我就亲自帮你找!” 梅弄尘心中一动,真挚地道:“谢谢。” 朱子彤:“不客气,谁让你叫我姐姐呢!对了,我今年六千三百多岁了,你多大?” 梅弄尘:“……我,我快四十岁了。” 朱子彤:“……” 君浅与东方慕青眸光闪了闪,飞快对视一眼。 这个女子身份,让她们越发看不透。 当初相遇,她独住茅屋,想要来弥罗城却找不到路,又身无分文,连住客栈的钱都出不起,想来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子。 后来突然出现十个卓然非凡的男子对她言听计从,但她却不当回事,她们又觉得她也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 现在她说自己是来找师父的,又不知师父在哪里,感觉她又不像有背景的人。 要知道,凡是仙家大族,都有自己独特的联系方式。 就像她们这样小家族,也是有家族人独有的联系方式的。 而且,虽然她的修为不如她们,但她的年龄…… 假以时日,她们很难想象,梅弄尘会成长得多么强大。 还有,回头想 想,当初面对须子良的调戏,她好像一直都很镇定,后来须子良与沙妙被杀死,她们害怕得惶惶不可终日,唯独她不当回事。 真的是她心性坚强,还是她真的敢笃定她们不会有事? 想到那十个修为深不可测的男子,君浅与东方慕青又对视一眼,难道沙妙与须子良…… 她们不敢再想下去,生怕想出什么让自己害怕的答案。 梅弄尘没有放过她们几经变化的神色,无所谓地笑了笑,相处这么久,除了朱子彤是真心拿她当朋友对待,君浅与东方慕青不过是看在朱子彤的面上才勉强与她同行罢了。 因为心里想着事,她没注意到一道红色身影与她擦肩而过。 两人错开后,那身影停住了。 “徒儿?” 一道不确定的声音突然响起,梅弄尘脚步一顿。 这声音,很熟悉。 “徒儿?” 那声音的主人又喊了一遍。 梅弄尘回头看去,正见一双媚波流转的深色红眸,复杂地看着她,依稀有惊诧与惊喜两种情绪。 九幽! “师父!”梅弄尘一喜,说曹操就遇到曹操,她扑上去抱住九幽的胳膊,高兴地道:“师父,你真的在这里啊?” 朱子彤:“……”听这话的意思,敢情你不知道你师父在弥罗城呐? …… 某个角落,冷翊不淡定了,黑着脸准备冲上去拉开正抱着其他男人胳膊的梅弄尘。 刚抬起一只脚。 巫蝻‘噗通’跪地上扯住他的袍角,道:“主子,帝尊的人正跟着咱们,属下知道您能甩开他,但您那样做会被陛下察觉到异况,他也能因此猜出梅小姐在弥罗城,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在选妃大典上动手脚,那您这么些天辛苦忍耐憋着不见梅小姐的牺牲就白费啦,主子,三思啊!” 冷翊脸黑得发臭,但看着梅弄尘如花笑靥,心底里却是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他爱她,不为色。 但当他看见梅弄尘变化后的容颜,还是被狠狠地惊艳到了,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冷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梅弄尘,即使没有凤格建立的联系,他也能认出她来。 毫无意外地,一眼认出来。 他的女人,总能给他特别感觉。 好想,真的好想,立刻拥 她入怀…… …… 一处极隐蔽的仙园。 云梵音正坐在九幽搭在院中的秋千上,院墙下开满玫红色蔷薇花,红红火火一片,煞是热情好看。 更衬托得云梵音出尘飘逸。 她自听说冷翊要选妃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不是因为自己曾是他的未婚妻而有所芥蒂,而是九幽说梅弄尘与冷翊关系非同寻常,在这梅弄尘还没有消息的档,冷翊却要选妃了,那她的女儿算怎么回事? 私心里,她不希望她的女儿与她一样,落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下场。 虽然她真的爱九幽,爱到为他而死也无怨无悔,但,十里红妆风光嫁娶,是每个女子心中最圣洁的梦想。 她,也不例外啊。 这辈子她只想守着九幽安安静静过日子,但她的女儿,一定要光明正大嫁给自己喜爱的男人。 只是女儿呀,你在哪儿? 云梵音望天,心中愁肠百结。 不知九哥找到女儿没有…… …… 梅弄尘与朱子彤等人挥别,跟着九幽走。 九幽说要带她去见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疑惑:“师父,要去见谁呀?” 九幽:“到了你就知道了。” 梅弄尘:“……” 见路越行越偏僻,她忍不住又开口,“师父,究竟见谁呀?” 九幽笑了笑,没说话。 他越看梅弄尘的容貌越满意,真不愧是他亲生的,瞧这小脸蛋儿长得,真像他,美! 要不是他察觉到她与自己相似的魂息,他刚刚还真认不出她来。 梅弄尘不动声色地与九幽拉开一米距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师父刚刚的笑,很诡异阴森,让她莫名地头皮发麻。 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 终于在一处隐蔽的仙园停了下来。 园子的院墙极高,朱门青石墙,隐约有阵阵蔷薇花香飘出。 梅弄尘深吸一口气,不知怎地,她一到此处,竟有种回家的舒适感。 疑惑地转头:“师父?” 九幽牵过她的手,推开朱门。 吱呀—— 门开。 一道月白色身影如轻盈的蝴蝶般飞过来, “九哥,有女儿的消息么?” 待看见梅弄尘时,那身影猛地顿住,一双眸子如水,纤长的睫毛眨呀眨。 她目光下移,落在九幽与梅弄尘相握的手上,继而上移,疑惑地看着九幽,道:“她……” 九幽轻轻地点了点头,回道:“嗯!” 云梵音顿时又惊又喜,缓步走到梅弄尘跟前,慢慢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在快要触及的时候又缩了回来,像是害怕惊到她。 “我的女儿……” 此时,梅弄尘震惊万分,从第一眼看到云梵音时,便一眼认出她就是父亲小心珍藏的画中女子。 她,就是父亲爱了很多年而不得的女子。 可见她此刻飘然生姿渺渺若仙的神态,梅弄尘大脑翁地一声。 当机! 她不是荒芜空间冰封在冰柱里的神仙姐姐么? 过了好久,梅弄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时,云梵音已经拉着她到厅堂里坐下。 “你……你真的是我母亲?” 云梵音含泪,爱怜地看着她点点头。 “你……你是不是荒芜空间冰柱里的神仙姐……仙女?” 元梵音点头,点到一半,猛地顿住,“你怎么知道?”随即又疑惑地看着九幽。 九幽握拳抵着唇咳了一声,道:“此话,说来很长……” 然后,他开始向云梵音叙述怎么与梅弄尘相识怎么成了师徒怎么助她去荒芜空间寻找启灵珠…… 云梵音听得一阵阵揪心揪肺。 梅弄尘看着频频颦眉的她的母亲。 当初看到父亲的画像,之所以没联想到冰柱中的美人,竟是因为这份渺渺仙姿。 父亲的画中女子,固然倾城绝色,但少了那份出自九天而高不可攀的仙者之气,以父亲那勘称大家的画工,如何会画不出母亲的全神全态? 一定是父亲故意使然,他知道母亲身份非同寻常,不是他一介凡人可以宵想,所以在画中,他刻意将母亲去仙化,将她画成属于凡间的绝色女子,因为这样,他觉得能拉近自己与她的距离。 也正因为父亲的去仙化画法,梅弄尘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的母亲,就是冰柱中的神仙姐姐。 她将事情想明白,抬起头,看见九幽正轻轻拍着云梵音的背轻声安慰,“好了音音,不要哭了,女儿 不是找到了吗?没事了……” 突突! 梅弄尘太阳穴突然一跳。 看师父与她母亲那亲密的姿态,她师父该不会是…… “母亲,那我父亲是……” 云梵音推开九幽,爱怜地拉起梅弄尘的手,刚要开口,九幽勾着润泽的红唇,看着梅弄尘那双与他一个模子里刻出的桃花眼,邪肆一笑,道:“是我!” 咔嚓! 晴天霹雳,梅弄尘石化风中!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冷翊的未婚妻云梵音,被师父撬了墙角…… 云梵音。 音音。 轰隆隆——! 天雷滚滚! 梅弄尘石化后又碎成渣渣。 这剧情,有点狗血啊! 她的爹抢了冷翊的未婚妻,然后生了她,她要是与冷翊在一起,冷翊就成了前未婚妻与前情敌的女婿。 这……冷翊知道后得吐三升血吧? 突然的,梅弄尘有点儿心疼冷翊。 看着梅弄尘一会青一会儿白的脸,九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关于冷翊,他觉得有必要对他的宝贝女儿提个醒。 “还记得我说过,我被仇家追杀得差点魂飞魄散的事吗?” 梅弄尘想了想,确实是听他说过,于是点点头。 九幽:“当年,是因为我与你母亲在一起的事传了出去,帝尊震怒,你母亲的族人为了给帝尊交代,而对我下了死手,由此可见,你肯定是不被他们期待的,不说皇族那边,单是朱雀族也是容不下你的,若被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想办法背地里除掉你!而且,如果你要与冷翊在一起,即使被凤格选中,我想以帝尊那高傲的性情,怕也是不会容你,所以……” 九幽摸了摸她的头,很心疼她处在这样一个不被期待的尴尬角色里,他知道真相很残忍,但他必须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然,她很可能在稀里糊涂中送了命。 他不知道梅弄尘现在已是神王强者,如果知道,一定会讥笑自己杞人忧天。 当年的那位神王是如何名动八方威震各界的,梅弄尘不知道。 但九幽却一清二楚,他是从上古就存在的恶魔,活了无尽悠长的岁月,可以说除了那位神王,没有人比他活得更长、比他知晓的事更多。 梅弄尘闻言, 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什么朱雀族?她不在乎,也没必要在意;至于冷翊,他们的结局如何现在她也说不清,只是若他值得她倾付,与帝尊抗衡又有何惧?若他不值得她倾付,就挥挥衣袖说声再见道句祝你早生贵子然后相忘天涯。 云梵音歉疚地看着梅弄尘,“对不起,是妈妈的错,我……” “妈……”梅弄尘打断她,紧握着她的手,“您生下了我,给了我生命,何错之有?” 云梵音:“那你也不怪我将你一个人丢在梅家,是吗?” ☆、0070:夜半幽会 梅弄尘深深地看着云梵音,目光却透过她的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妈,我能理解您当时的不得已。” 云梵音泪如雨下,欣慰道:“好!我的好女儿,亦儒将你教得真好!” 提到梅亦儒,梅弄尘一愣,然后一股悲伤从心底涌出,“妈,爸爸他……已经走了。” “……” “什么时候?” “一个半月以前。” “他走的时候……还好吗?” “很安详。” “……” “我对不起他,利用他对我的心思,将你托付给他照顾。” “他说他最大的骄傲,是有我这个女儿,最大的幸福,是遇见你。” “他是个好人。” “也是个好父亲。” 九幽静静听着自己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起夸奖另一个男人,心中却没有一丝不快,梅亦儒那个男人,确实值得他去敬佩,说实话,若是他遇到这样的事,定是无法将心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生的孩子视如己出,不掐死都是客气的! 厅堂里的三人相处得还算融洽,他们没注意到,原本落在墙头磨喙的白雀,突然扑啦啦飞走,向朱雀族仙宅飞去。 …… 快到晚上,梅弄尘向九幽与云梵音辞别。 云梵音拉着她的手不松开,不舍地挽留,“弄尘,留下来跟爸爸妈妈一起住不好吗?” 九幽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梅弄尘被他看得头皮又开始发麻,好像她要是不走就犯了多大罪似的。 她反握着云梵音的手,道:“妈,我有些事想要亲自处理,住在这里不方便,等我将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回来陪你们好不好?” 云梵音:“那……你万事小心。” 梅弄尘乖巧地点点头,道:“好!” 她走后。 九幽从后面搂住云梵音的腰身,“终于见到女儿了,这回高兴了吧?” 松开铁臂,他将云梵音扳正,俯身鼻尖抵着她的鼻尖,道:“天天催我出去找女儿,没想到我第一次出门寻女便有了结果,以后可不许老将我往外赶,我这么忙。” 云梵音见他靠那么近,微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唇上,一颗心噗噗乱跳,莹白小 巧的耳垂染粉。 她边往后躲边道:“你,你有什么可忙的?整天闲着……” 九幽红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伸舌快速舔了一下云梵音的耳垂,无意外地,引起怀中娇躯一阵战栗。 “音音是嫌我太闲了?”他在她耳边蛊惑道:“那我可要更忙一点才好,哎呀,幸好刚刚弄尘很识趣地走了,不然……我怎么更忙呢?” “你……” “嗯?”九幽的唇一路向下,忙得不得了,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带着让人闻之酥麻的魅惑。 云梵音瞬间软成一汪水,眸光开始涣散迷离…… 直到墙崩城溃,她不得不承认,这辈子,总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又是一室旖旎。 …… 朱雀族仙宅某间布置深沉刻板的房间。 一位面容粗犷的老者正在打坐,他的法令纹很深,看起来是个严肃刻板的人。 不是朱雀族族长云鹤又是谁? 扑啦啦! 一只白雀落在窗棂上。 喈喈——喈喈——喈喈喈—— 一阵抑扬顿挫的鸟叫声。 云鹤睁开紧闭的眼,一双虎目精光湛湛。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眉头突然皱起来,道:“真的?” 喈喈——! 白雀点点鸟头。 云鹤挥了挥手,白雀扑啦啦飞走。 他紧抿着嘴,法令纹又深了一些,他那失踪快四十年的逆女竟然出现了,而且身边跟着红衣红发的男子。 莫不是九幽? 可九幽不是已经死了么?还是他亲自动的手。 云鹤眯起老眼,迸射着危险之光,看来,他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 离弥罗城很远的一座小型仙城。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只浑身毛发又脏又乱看不清原样的小狗儿似的小家伙,急切地嗅着来往路人的气味,妄图从一群陌生人中嗅到熟悉的味道,那一双粉色瞳仁中,布满焦色。 梅弄尘离开没多久,它便跟着来了仙界,只是梅弄尘并没有如期到达仙界,而它也因使用神通之后的昏睡而错过了寻主的最佳时机。 如果它不那么猴急地赶来仙界,也许会遇到冷翊,或是云梵音,或是梅弄尘,总 之,不管遇到谁,都比现在好。 …… 梅弄尘回到仙客来时,天色已暗。 一进屋,朱子彤就开始拉着她问东问西。 “小梅,那是你师父?哎呀,我发现你认识的怎么都那么优秀,你那师父,也好帅的说,你师父有媳妇儿吗?要是选妃大典我没选上,能介绍他给我认识么?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师娘么?” 梅弄尘:“……”你这是要做我后妈的节奏啊! 君浅与东方慕青也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她们觉得越发看不透她了,她的那个师父,修为绝对比之前出现的那十个男子的修为还要高深。 她,究竟是谁? 梅弄尘:“……”其实我很简单,一爹一妈,家庭多简单。 但她也不想解释太多,随便糊弄了一下就倒头大睡。 朱子彤不满地咆哮:“小梅你真是的,藏着那么多美男也不分享下,小气!哼!” 梅弄尘装死不理她。 过了没多久,身边开始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外间的君浅与东方慕青一直呼吸不稳,显然没睡着。 梅弄尘辗转反侧,也是难以入睡。 她真的很想立刻潜入弥罗宫,找到冷翊问问他,这劳什子选妃大典究竟怎么个意思?但又想知道,她一直不出现,他是不是真的要选妃? 她一直感觉有股奇怪的力量牵引着她,好像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一样,只是这种被牵引的感觉时强时弱时远时近,飘忽不定。 若不是她心性坚定,恐怕早就被那股奇怪的力量给牵走了。 梅弄尘抬手抚上眉心,当初她发现自己眉心突然多出个印记时,着实吓了一跳,因不知那金色印记是好是坏,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在眉心处施了术法,掩盖了金印,只要她不解除术法,没有人能看见那块印记。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她这一谨慎之举给自己省了多少麻烦,远的不说,单是这弥罗城,大部分人都知道,那是被凤格选中的重要标记。 凤格只有一个,以相传的方式延续。 就像凤遗剑一样,从一位被选中者,传给下一位被选中者。 只是凤遗剑是实物,而凤格则是一种力量。 凤格选中某个人,就会潜伏在那人体内,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在某种契机之下以凤凰展翅金印的形态在那人 眉心显形。 不知何时,外间一直没入睡的两人呼吸开始均匀。 梅弄尘又翻个身,调整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 突然,窗前空气微微波动了一下。 梅弄尘心一凛,有人潜入! 手中悄悄凝聚神力,蓄势待发。 空气波动越来越近,却在离床一步之遥出顿住了。 梅弄尘等了好一会,那人还未动。 而且她感觉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越来越烫人,让她如芒在背。 那种感觉,很熟悉。 梅弄尘心中一动,难道是…… 本想直接睁开眼,但一瞬间,她忽地起了玩心。 意念一动,凭空消失。 冷翊正痴然而灼热地看着那让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儿,忽然眼前花都没花一下,人没了,他心中极度震惊。 要知道,自从他修为增进后,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消失的,这世上找不出一个来。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忽觉脖颈一阵麻痒,微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后脖颈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让他心中泛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绷成直线的唇线往上一弯,金瞳中瞬间溢满浓浓的宠溺。 倏然转身,他的铁臂一把钳住在他身后作祟的娇小人儿,一发力,半阖的窗子咣当一声响后,房间恢复安宁。 朱子彤与君浅东方慕青,兀自沉睡。 梅弄尘感觉自己在极速移动,不断升高。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到月亮上时,冷翊终于在一块云上停下来。 他以神力将无形的云凝实,梅弄尘站在上面感觉与站在土地上毫无二致。 她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问,可一句都没能问出口。 因为,冷翊一停下,便迫不及待地含住了她的唇…… 梅弄尘:“……”这是有多饥渴?话都不带让人说一句。 冷翊狠狠地汲取怀中人儿的甘甜滋味,就像干裂的土地突遇大雨,汲取,属于情难自禁。 灵活的舌头撬开梅弄尘的齿关,与她的丁香小舌肆意纠缠。 清冽好闻而浓烈的男性气息在唇齿间蔓延,梅弄尘想抗拒却生不出一丝抗拒的力气来,想推开他,却在触及他胸膛的那一瞬被惊烫了掌心,他的身体,炙热得吓人。 身 体紧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梅弄尘清晰地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带着急切的欲求与强横的攻势。 “唔……”她费力侧开唇,喘息道:“冷翊,你冷静点,冷静点。” 冷翊却完全听不见她的话,滚热的唇顺势而下,用力啃噬吸咬。 直到胸前一凉,梅弄尘才惊觉自己衣衫已半退! “冷翊!” 她真的慌了,冷翊遒臂如铁,箍得她动弹不得,手也不知何时被他反困在身后,只能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只没想到,她的扭动不但没能脱离窘境,反而激起男人更强烈的欲望。 “冷翊!” …… 巫蝻站在不远处,捂脸。 主子也太猴急了,这荒郊野外大天上的。 为了见梅小姐一面,主子真可谓是费尽心机,希望他们布的局能瞒过陛下吧! 无奈地叹息一声,抬手左右一挥,夜空下无声出现一批黑色劲装的人,迅速将冷翊与梅弄尘围在中间,然后齐齐发力,巨大结界罩住难分难舍的两人,杜绝一切外界的窥探。 …… “嗯——!” 一声低吼,似销魂似痛楚,幸好结界外的人听不到,不然巫蝻一定又要想歪歪。 冷翊捂着裤裆弓腰跪倒在云上,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两道俊眉拧成一条。 半响没爬起来。 梅弄尘整理好衣衫,心虚地偷眼看他。 她刚刚是不是下腿太狠了?这要是废了她罪过可就大了。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错,谁让他刚刚那么……那么无理的? 事情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冷翊越发急切而不可收拾,梅弄尘又急又气,当她感觉到胸口某处一阵湿濡滚烫,那陌生而刺激的感觉让她大脑嗡一声炸开,于是想也没想,抬起膝盖就狠狠一顶。 然后,冷翊就到现在还没起来…… 事情就酱! 瞄了瞄冷翊痛苦难忍的表情,梅弄尘心中颤了颤,看他那模样,她都感觉蛋疼了。 “你……你没事吧?”她往前挪了一小步,问。 “……” “你……你还好吧?”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又问。 “……” 不会真的被她 捣坏了吧? 虽然对他粗鲁的行为是真的气急,但她并不想真的伤他。 梅弄尘走到冷翊跟前伸手欲扶他,“你……啊!” 手还没碰他一根毛,她的世界翻了过来,一尊巨物直接压得她心肺差点挤出胸腔。 “咳咳……你!”梅弄尘感觉自己的声音都被压没了。 “别动!”冷翊伏在她的颈窝,闷声道:“你差点儿毁了你自己后半生的性福你知道吗?” 梅弄尘:“……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会让你知道的。” “……” 过了一会儿。 梅弄尘:“还疼么?” 冷翊:“嗯!” 又过了一会儿。 梅弄尘:“还疼么?” 冷翊:“嗯!” 又过了一会儿。 梅弄尘:“还疼么?” 冷翊:“嗯!” 梅弄尘:“能起来么?” 冷翊:“不能动。” 梅弄尘:“你很重你知道么?我要被你压死了!” 冷翊没动,趴得牢牢的,只是梅弄尘却感觉他忽然间轻了很多。 梅弄尘:“……”这是有多舍不得起来?心里忿忿的,但耳根却偷偷红了红。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冷翊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也许真的累了,也许冷翊的怀抱太有安逸感,梅弄尘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微亮。 她一惊,下意识要坐起身,却被一道蛮横的阻力制止。 梅弄尘一看,冷翊一条遒臂正搭在她胸腹之间,将她牢牢锁在胳膊下。 “……” 用力推了推,没想到那只胳膊像长在她身上似的,纹丝未动。 “怎么,怀抱用完了,你想就这么走了?”冷翊清冽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梅弄尘仰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金眸,浓密的长睫下,隐隐流动着让她心跳加快的波光。 那样的眸光,她在梅亦儒眼中,在九幽眼中,都见过。 是爱怜,是宠溺,是珍视,是我以你为宝,是我以你为命。 与十几年前相比,其中更多了一抹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压抑的情欲。 原来,他这十几年来没有忘记过她。 梅弄尘原本微惊的桃花眸因冷翊动情的眸光而渐渐绽放柔情,耳根在那样炙热的目光下也渐渐染粉,心跳,越来越快。 浓烈的男性气息霸道地充斥着她整个鼻腔,让她的大脑越来越迷糊。 直到她的唇被压上一抹微凉,那凉意如电流,电得她一激灵,大脑瞬间清明。 对了,冷翊既然没忘记她,那选妃大典又是怎么个意思? 妈蛋的,差点又被他的美色给迷晕了! 气恼地推开近在咫尺的俊脸,“你不是要选妃了吗?再过一个半月,你就娇妻成双美妾成群了,整个仙界的貌美仙子都等着你呢,还美不死你?!” 她自己没察觉,那语气带着浓浓的撒娇韵味,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媚波粼粼,直晃得冷翊口干舌燥。 他俯身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唇,极尽温柔之婉转。 梅弄尘:“……”她这边生着气呢!他不应该是赔笑道歉然后解释?这套路不对呀! …… 可恶! 梅弄尘嗔着一张脸。 “小梅!” 朱子彤突然跳出来大喊一声,吓了梅弄尘一跳。 梅弄尘嗔了她一眼,“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朱子彤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直看得梅弄尘脊背发麻,道:“这样看我干嘛?” “小梅,从早上起来你已经在这坐了一上午了,一会恼一会傻笑,干什么呢?”朱子彤突然凑近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又道:“你身上有股男人味儿,说!是不是趁我们睡熟后出去与哪个男人厮混了?” 梅弄尘又一惊,这货莫不是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 她干笑两声,道:“胡说,哪有什么男人?我是在想一些以前的事,不小心想入了神而已。” 朱子彤狐疑:“是吗?” 梅弄尘举手保证:“是!” 朱子彤:“哼!姑且信你一回,等会我们要去知秋阁,你要不要一起去?” 梅弄尘:“知秋阁?” 朱子彤:“对啊,听说知秋阁无所不知,上知天上有几颗星下晓蚂蚁生了几颗蛋,很厉害,所以很多参加选妃大典的人都去花重金购买能被凤格选中的办法,我们也想去看看。” 梅弄尘: “……不会是江湖骗子吧?要真有答案,岂不是人人都能入选,那太子殿下得累死吧?” 朱子彤:“小梅,你好毒!”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俏脸一红,“你好污……” 梅弄尘:“……” …… 梅弄尘往九幽与云梵音的住处行去,那什么知秋阁,她没兴趣,倒是朱子彤与君浅东方慕青兴致勃勃地去了。 她倒不认为那知秋阁真的连怎么被凤格选中都知道,但她也只能点到为止地提醒,说太多反而不好。 还有那个冷翊,早上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最后想要得到的答案也没能得到。 哼!可恶,下次可不能让他轻易糊弄过去! 一路恼着,很快来到九幽的仙园。 “我告诉你!要么跟我回家,要么跟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死在这里!我不在乎再杀一次!” 梅弄尘刚到朱门前,一道苍老却凌厉的男音传来。 她微微眯起眼眸。 看来,是朱雀族的人找上门了。 “姑姑,回家吧,虽然你已经失去成为太子妃的资格,但以我们云家在仙界的势力,为你安排一门像样的婚事还是可以的,何必跟着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在一起?不但辱没了你自己,更辱没了朱雀族的名声,现在弥罗城谁不知道,仙界第一美人云梵音,贵为太子殿下未婚妻,却与魔私合……” 那女声,煞是好听,但那话,却不堪入耳。 梅弄尘怒火中烧,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云白芷! 嘭——!咣当——! 院中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 他们下意识转目看向门口,只见门档口,亭亭秀秀立着一位绝美的女子,她嘴角勾着浅笑,一双桃花眼喜怒不辨,比曾经被誉为仙界第一美人的云梵音还要出色几分。 她婷婷袅袅走来,身边带起一阵香风,与满园蔷薇花香一起,沁人心脾。 美!极致的美! 几个年轻一点的云家仙仆两眼发直,嘴角挂起可疑的银色丝线…… 云白芷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变了脸色。 她……她不是死了吗? 是自己亲手将她击落到飞升通道外的,那样险象环生的神秘虚空,一个修为底下的修仙者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即 使不死在那各种危险之中,自己的最后一击,也足够杀死她了,她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云白芷脸色青白交加,她的感知力天生强于常人百倍,所以能在茫茫凡间一眼找出与冷翊有关的女子,并且她也是一眼看出此女会是她成为冷翊之妻路上的最大绊脚石,因此她一次又一次想要置梅弄尘于死地。 在飞升甬道,她看到梅弄尘脱变后的容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强烈的危机。 她知道,不除掉梅弄尘,这块绊脚石会变成拦路高山,更难跨越。 但这本该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怎能不叫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梅弄尘盯着云白芷精彩纷呈的脸,缓缓启唇,道:“谁家的狗,在此乱吠?” ------题外话------ 希望明天冲进更新榜!嘤嘤嘤… ☆、0071:气得吐血 “噗嗤!” 九幽很配合地笑出了声,“这位小仙子说得好,此处确实有几条狗在乱吠。” “休得无礼!”云鹤身边一位仙仆恼怒地出言呵斥,九幽轻飘飘扫了他一眼,那人立刻七窍流血而亡。 其他仙仆齐齐打了个寒颤,脑袋低垂。 “你!” 云鹤一张老脸气得铁青,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九幽这是当面打他的脸!但他从九幽刚刚那一眼的威力中看得出,多年未见,九幽实力大增,恐怕在他之上。 看来,他要回去做好充足的准备再来讨伐九幽才是上策,下次,他定要让此人死得不能再死! “逆女,跟我回去!”云鹤虎目圆瞠,法令纹骤深。 “对不起父亲,我想与我爱的人在一起,母亲她……” “不要提你母亲!你这逆女有何颜面提你母亲!你既如此不知悔改,那我云家从此与你断绝关系,你不许再以云为姓!芷儿,我们走!” 云白芷还处在对梅弄尘死而复生的震撼中,对云鹤的话恍若未闻。 “芷儿,还不快走!”云鹤吼了一句。 云白芷猛地回神,又森然地看了梅弄尘一眼,跟在云鹤身后往外走。 云鹤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处,朱门‘嘭’一声被关上,门沿带起的疾风掀乱了云鹤的头发。 “怎么?骂了人就这么算了?说走就走?”梅弄尘一瞬不瞬盯着云白芷,道:“向我父母道歉!” 轰——! 这句话如石落静湖,顿时语惊四座。 云鹤与云白芷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云梵音先一惊,而后慌忙上前捂着梅弄尘没遮拦的嘴,急切解释道:“父亲,这孩子是我与九哥捡来的,一直将我们当父母看待……” “妈。”梅弄尘拿下唇上微微颤抖的小手,握在手里,道:“你难道以我为耻?所以不愿让外人知道我是你们的女儿?” “不!别瞎想,你是妈妈的宝贝!” “那不就结了,我以你们为荣,你们视我为宝,为何不能在外人面前承认我们的亲子关系?” “可是……”云梵音求救似地看着九幽,希望他能劝劝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儿。 可九幽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只盯着梅弄尘,不知在想些什么,压根没收到她的求救信号。 梅弄尘与九幽对视一眼,然后安慰道:“妈,别担心,你要相信我。” “你相信我吗?”她看着云梵音,却是在问九幽。 “嗤!” 九幽忽地勾唇一笑,邪性十足,自恋地道:“自然相信,你是我亲生的,必定不同凡响。” 梅弄尘看了他一眼,“……” 九幽拉着云梵音退至一旁,云梵音还想说点什么,梅弄尘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梅弄尘这才抬头看向门口,云鹤正目光隐晦地看着她,云白芷的眸中却带了一抹算计,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对付梅弄尘的好计谋。 梅弄尘眼底闪过狠戾,云白芷几次害得她险些丧命,这笔仇还没算,如今又辱骂她父母,真是作死! “云小姐说话真有意思,什么叫野男人?什么叫辱没?什么叫私合?尤其这最后一个词,私合?怎么个私合法?云小姐给我私合一个看看?”她摸着下巴看了看云鹤身后的那几个仙仆,接着道:“这私合需不需要有人帮忙?我看你们家那几个仆人倒不错,要不云小姐与他们中的哪个私合一下,也给我开开眼!” 云白芷的脸阵青阵白,瞪着一双眼,“你……!” “给我爸妈道歉!” “噗——!”梅弄尘突然提声一吼,云白芷顿时吐着血倒飞出去,砸在墙根下,压坏了一丛蔷薇花,惊起簌簌飞蝶。 “道歉!”又一声吼。 “噗——!”云白芷应声又是一口血喷出,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唉……”梅弄尘十分惋惜地对九幽道:“爸,你看,她还没道歉呢就晕过去了,这么不经玩儿。” 九幽、云梵音:“……” “芷儿!”云鹤见云白芷晕过去,痛首疾呼,一步跨到云白芷跟前将她扶起来,“芷儿!” 他用神识将云白芷检查了一番,发现她只是晕过去,身体并无大碍,才放下悬着的心,云白芷是云家唯一的嫡系未婚女子,原本他想借着云梵音与冷翊的关系让云家在弥罗城的势力更上一步,没成想,半路杀出个九幽,毁了他所有期盼,如今重选太子妃,他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云白芷的身上,虽然冷翊曾两次对云家下手,但正因如此,他更需要借选妃大典让云家与冷翊攀上关系。 不然,将来一旦冷翊继位,说不定更不会将云家放在眼 里。 云鹤厌恶地扫了眼梅弄尘,然后看着九幽与云梵音道:“她真的是你们的孩子?” “父亲,我……” “是的,那漂亮得惨绝人寰的小仙子就是本座与你女儿生的孩子,怎样?”九幽揽过云梵音的肩,邪气地看着云鹤,直气得云鹤几欲吐血。 “你!”云鹤的法令纹抖了抖,不屑地道:“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女儿跟你一样,没教养!” “教养?”梅弄尘嗤笑着摇摇头,道:“什么是教养?无缘无故明杀暗害是你们云家的教养?对长辈出言不逊是你们云家的教养?如果是,那我只想说,你们云家的教养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呐!” “今天,云白芷必须向我父母道歉,不然,你们一个别想走出这扇门!” 云鹤:“好大的口气!” 梅弄尘:“是不是口气大,试试就知道!” 云鹤:“你这是在逼我动手?” 梅弄尘:“要我逼吗?你从知道我是母亲的女儿的那一刻,不就想杀了我吗?” 云鹤:“……” 云梵音一见二人剑拔弩张,生怕自己女儿吃亏,父亲的修为她是知道的,梅弄尘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父亲,她不过是个孩子,您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又对梅弄尘道:“怎么这么跟长辈说话,还不快跟你外公道歉?” 云鹤:“我可没有野种外孙女,也受不起一个野种的道歉!” 云梵音闻言,小脸惨白地看着梅弄尘,那满眼的歉疚,刺痛了梅弄尘的眼。 梅弄尘:“……妈,你干嘛要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站在一旁的九幽脸色阴沉得吓人,双拳捏得咔咔乱响,要不是顾及云梵音的感受,他哪会容忍云鹤与云白芷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早一巴掌拍飞了。 云鹤左一口野种右一口野种地乱吠,将他一直压在心底的火彻底挑了起来。 云梵音一见他额角青筋暴起的样子,就知道他真的生气了,一把抱住他精壮的腰,哀求道:“九哥,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他毕竟是我父亲,我不希望你们互相残杀……” 这一声哀求,让九幽愤怒的火焰唰地熄灭,心也立时柔成一团,他伸手环住怀中的人,深深叹了口气,“唉……” 那一声叹息包含多少无奈与宠爱,没有人知道。 梅弄 尘:“……”她爸妈,真恩爱! 这样唯美温情的一幕落在云鹤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蔑视,他突然暴起,迅速甩出一把长枪,直刺云梵音,“你这孽障!我今天要清理门户,除了你这不知廉耻混账!” 他突然发起攻击,电光石火间九幽来不及阻挡,只能迅速与云梵音换位,用自己的背去迎接那带着雷霆之怒的长枪。 一息之后。 预期的刺痛感没有传来。 九幽疑惑地回头看去,一看之下,他陡然睁圆一双桃花眼,满眼的不敢置信。 只见他的身后,梅弄尘一身桃色仙裙迎风起舞,云鹤的长枪,抵在她精致优美的脖颈,只差毫厘。 但任凭云鹤如何用力,那长枪硬是不能再近分毫,像是长枪所在的方寸之地的时间被凝固一样。 九幽震惊,以他所感知到的梅弄尘的修为是绝不可能不动声色接下云鹤这一击的。 这只能说明,梅弄尘遮掩了真实的修为。 要知道,只有当修为高过一个人,才能对他隐藏自己的真实修为。 也就是说,他的女儿,修为在他之上!这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九幽目光渐渐变得复杂,在她消失的十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她成长得如此之快。 自从他魔身重塑后,他的修为也是突飞猛进,除了帝尊与冷翊之外,仙界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现在,他的女儿竟比他还要厉害,他除了惊,更多的是喜。 在修仙世界里,修为至上。 云鹤同样震惊,他刚刚那一击用了他九成神力,而且他突然袭击,就连九幽也无法阻挡,不然九幽不会采用以身为盾护云梵音周全这下下之策。 但这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竟能轻易拦下他的长枪。 或许别人没看见,但他看得一清二楚,梅弄尘只是随意往长枪前一站,这把长枪,便动弹不得。 第一次,云鹤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产生了畏惧心理。 那是一种面对强者时下意识的反应。 “嗯……”被云家仙仆护在中间的云白芷适时醒来,她先是茫然四顾,当目光接触到梅弄尘时,瞳孔一放,爬起来就吼道:“你居然暗算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竟敢暗算我!” 梅弄尘见她醒来,挥开云鹤的长枪,冲她道:“醒得正好,来,赶紧道歉,道完歉赶紧 滚。” “我道歉?”云白芷指着自己的鼻子,像听到笑话般一阵咯咯轻笑,“她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而已,要我道歉?她也配!啊——!” 云白芷捂着嘴,鲜血哗哗往外流,止也止不住。 她‘哇’一声吐出一口血,血中混着四颗牙齿…… 梅弄尘弹了弹手指,道:“你声音太难听,少四颗牙兴许能好听点。” “啊!啊!”云白芷一看自己掉了那么多牙齿,一下子疯了,牙齿漏风,口中含血,说话也不清楚,呜呜奴奴了一阵,没人听懂她具体讲什么,大约是一些骂人的话。 云白芷本来长得挺好,但此刻满口是血,张嘴大骂,又少了四颗牙齿,仙裙也脏了,怎么看都丑的很。 云鹤刚从对梅弄尘的畏惧中缓过神,为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震住而恼怒,又见云白芷被她打成这样,顿时火气冲天。 “你也太无法无天了!芷儿是要参加选妃大典的人,你居然打落她的牙,简直就是蔑视太子蔑视尊后蔑视皇族!” 他三言两语将云白芷口吐脏言的事变成梅弄尘蔑视皇族,云梵音顿时急了,蔑视皇族可不是小罪,轻了要入仙牢,重了可能要废了修为打入死牢。 九幽见她又沉不住气,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蔑视皇族,难道你要告诉陛下我为了蔑视皇族而打了云白芷?那你的意思是云白芷代表了皇族的颜面?还是说,皇族的颜面要靠你云家来撑起了?或者是,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代替皇族了?我想,陛下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高兴的。” 这可是造反大罪,可诛九族! 云鹤一阵心惊肉跳,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居然敢说! “你……你……” 梅弄尘见云鹤气得脸皮直颤,觉得他也太经不住气了,“怎么,我说出你的秘密了?” “你……噗!” 云鹤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两步。 …… 云鹤一行人走后,云梵音嗔怪地看着梅弄尘,道:“你也太调皮了,看把你外公气的。” 梅弄尘撒娇道:“可谁让他欺负你啊,我保证,只要他不欺负你,我就不气他。” “你呀!”云梵音闻言心中一暖,笑着点点她的鼻尖,梅亦儒确实将梅弄尘教得很好,贴心又暖人。 “对了,你之前说什么明杀暗害的,是怎么回事?谁要害你?” 梅弄尘一愣,随即又想到什么,道:“没有啦,我当时就那么一说,没有人能伤到我,放心。” 云梵音犹疑:“真的?” 梅弄尘:“真的!” 云梵音:“唉,你今天不该鲁莽承认你是我和九哥的女儿,这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的。” 梅弄尘:“我觉得能当你们的女儿,是幸福是幸运是值得骄傲的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云梵音:“可是……” 九幽揽了揽云梵音的削肩,道:“好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我们的女儿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我觉得弄尘做得很对,她敢当众承认是我们的女儿,难道你不高兴?我看你当时开心得脸蛋都红了。” 云梵音双手托脸,嗔道:“哪有。” 九幽:“弄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你如今的修为……” 梅弄尘没说话,闭上眼,释放自己真实的威压。 三息之后,收回,睁眼。 她对着惊得眼珠子快要滚出眼眶的九幽与云梵音道了声‘明天见’,就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九幽:“音音,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云梵音:“我更担心了。” 九幽:“弄尘这么高深的修为,世上无人能奈何得了她,你还担心什么?” 云梵音:“我担心万一有人惹了她,她将人打死怎么办?” 九幽:“……” …… 云家仙宅,正厅。 “芷儿,你怎么了?”看见自家女儿这副凄惨狼狈的模样,楚雪心如刀绞,开始呼天抢地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闭嘴!咳咳……”云鹤烦不胜烦,出声喝断,“还不快去请仙医过来给她看看?!就知道哭!” “哦,对对,来人,快请仙医!”一名仙婢领命而去。 “朗……”云白芷含糊不清地喊了声娘,扑进楚雪怀中呜呜大哭。 云鹤对今天的事越想越生气,又见那对母女哭哭啼啼,心底更是突突冒火。 “要不是你非要跟过去,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吗?你简直活该!哼!” 云白芷听言,哭得更凶。 “不哭不哭,乖女儿不哭。”楚雪心疼得不得了,拍着她的背哄着,又柔声对云鹤道:“公公,芷儿都这么可怜了,您就不要再说她了。” 云鹤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看他走了,楚雪将云白芷从怀中拉出来,问:“告诉娘,谁将你伤成这样?娘去替你报仇!” 云白芷婆娑泪眼微闪,道:“是……” …… 回到仙客来,朱子彤一行人还没回来。 梅弄尘打坐修炼,很快入定。 结束一轮修炼醒来,夜幕已经低垂。 朱子彤君浅与东方慕青还没有回来! 梅弄尘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们不应该这么晚还不回来。 正想去楼下找人问问,一道长影自窗户闪进来。 冷翊唇线上扬,眸中盛满迷离之色,“有没有想我?” 梅弄尘:“……” 冷翊:“我想你,想了一天。” 梅弄尘:“早上刚分开。” 冷翊:“我想每时每刻都与你在一起。” 随着冷翊一步步走近,清爽好闻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梅弄尘看着那高大的身躯渐渐欺上来,下意识后退。 冷翊哪容得她后退?长臂一捞,某人乖乖入了他的怀。 抱了满怀香,冷翊鼻尖抵在她的头顶,深深嗅了几口气,似乎很享受。 情,在心中动。 梅弄尘听到他胸腔中如雷的心跳声,那样强劲有力,包裹着她的怀抱,由微凉渐渐滚烫起来。 ------题外话------ 小翊翊:“作者君,有可耐滴读者问你有米有开群。” 瑶瑶一脸懵相,迅速遁走。 小翊翊:“……” 瑶瑶一通捣鼓,终得一群,题名:依瑶居,群号:531728475(不知道数字会不会被吞o(╯□╰)o) 欢迎亲亲读者们进群勾搭调戏,敲门砖任一角色名。 来吧,么么哒。 另:今天米有二更,明天我争取二更,么么哒。 ☆、0072:女人不懂男人苦啊 冷翊的呼吸喷洒在她发间,她的头皮随着他的呼吸而一阵阵酥麻,心跳悄悄加快。 “冷翊,你松开,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梅弄尘对这样的亲密接触还是有些微的不适。 冷翊:“跟你在一起,注定没法好好说话。”触不及防地,他俯身含住了还欲说话的唇。 梅弄尘:“……” 这个吻,霸道强势,夺走了梅弄尘肺中的所有空气,她的大脑因窒息而开始迷糊。 这晕晕迷迷的感觉持续了好一会,等到她再次清明,冷翊正将她压在床上,她腰前的裙带已被扯开,衣襟也被一只大手撑开,那只大手正在她身子上肆意,带起一路轻颤。 “冷翊……” 一声呢喃,如火上浇油,冷翊燃在腹部的那簇火迅速烧遍全身,他金色的瞳仁隐约染上红色光晕,心中那头欲突破牢笼的凶兽更加狂躁,手下的动作愈加急切。 撕拉—— 衣衫撕破之声。 梅弄尘瞪着房梁,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突然,冷翊所有急不可耐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盯着眼前没见过的可疑之物。 “……这是什么?!” 梅弄尘淡定地推开他,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蛹,淡定地道:“我刚刚想告诉你,我月事来了……” 冷翊:“……”咬牙切齿,额角青筋直跳。 忽又想起巫蝻给他看过的那些床帏之书,里面好像有些连他看了都忍不住脸红的画景。 梅弄尘闭眼不去看他,冷翊盯着她有些红肿的唇看,看着看着,像想了到什么,突地老脸一红。 摆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道:“尘尘,小尘尘……” 梅弄尘身上迅速掠起一层鸡皮疙瘩,咧着嘴嫌弃地斜了他一眼,“干嘛?!” 冷翊耳根红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听说,听说还有其他办法,解,解决……” 看着他烟视媚行的模样,梅弄尘觉得煞是好看,一时看直了眼,呐呐地问:“什么办法?” 冷翊一喜,她这是同意了? 欺身压下,伏在她耳边嘀咕一句。 微热的呼吸喷洒在梅弄尘耳朵里,又痒又麻,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但听到冷翊说出的那让人难以启齿的话,她美目一瞪,扯开被子往他头上一招呼,然后将他连人带被踹下床。 “滚!立刻!马上!马不停蹄地滚!” 咣当——! 一个人影从窗子飞出去。 守在外面的巫蝻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连人带被飞出来的场景,真恨不得此刻瞎了眼。 他觉得,明天的太阳,他可能看不到了…… “主子,您这是……” 冷翊黑着脸,淡定地将被子归拢好,理了理凌乱的衣袍与长发,然后将被子往巫蝻怀中一塞,装逼道:“我家小心肝怕我冷,特意送了我一床被子,你收好了,带回宫里,还有,将那三个人送回去,不用捆着了。”说完迅速离开。 巫蝻颤抖着手将那床‘爱心棉被’收进储物袋。 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主子不是被踹出来的,主子不是被踹出来的,主子不是被踹出来的…… 他最后又看了眼主子飞出来的那扇窗,主子为了能与梅小姐好好‘单独相处’,不但费尽心机瞒着陛下,还将与梅弄尘同住的那三个人给绑了,这通忙活之后,居然落个被踹下楼的下场,啧啧,女人呐,永远不懂男人的苦啊! …… 梅弄尘面红耳赤,羞得抬不起头。 没想到冷翊看着清冷倨傲,居然能说出那样羞耻的话,让她用嘴…… 可恶!简直就是流氓! 想想那一脚似乎太轻了,刚刚应该多踹几脚! 心烦意乱地在床上一顿扑腾,折腾了好一会儿,心中的憋屈劲儿才消了点儿。 对了! 梅弄尘突然坐起身,朱子彤三人还没回来,她之前正要下楼问问掌柜知不知道知秋阁在哪儿,她必须要去看看,朱子彤对她真心相待,她也将朱子彤当好朋友。 换下被撕破的仙裙,梅弄尘心疼地看着几乎破成布条的裙子,这是她的第一条仙裙,还是飞升时仙气凝成的,意义非凡,就这么被冷翊撕破了。 简直禽兽! 她整理好衣衫,刚要开门出去。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在身后响起。 梅弄尘迅速扭头看去,竟是朱子彤君浅与东方慕青。 她一惊,“彤姐姐!” …… 将三人扶到床上躺好,梅弄尘给她们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手腕与脚踝有些勒痕,其他没有大碍。 绑架? 不像,哪有绑匪什么都不图,还给送回来的? 而且,送她们回来的人应该修为很高,送完人立刻遁走消失,连片衣角都没让她看见。 看来,只有等她们醒了才能知道事情真相了。 …… 到了后半夜。 云家仙宅,云白芷的闺房。 “啊——!” 一声尖啸在静谧的深夜尤为响亮刺耳,惊动了满宅熟睡的人。 “怎么回事?” 云鹤与其夫人风南琴,云梵楚、楚雪,还有云白芷的哥哥云白凡,全部守在云白芷的卧房外。 听着卧室里云白芷不断地嘶吼,外面的人跟着阵阵揪心。 云鹤:“究竟怎么回事?” 楚雪:“我也不知道,芷儿突然陷入梦靥不能自拔,怎么叫都不醒,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 云白凡:“娘,你别哭了,仙医不是正在诊治么?妹妹不会有事的。” 楚雪靠着儿子呜呜咽咽哭起来。 “咳咳……”风南琴面容苍白,眉心始终打着结,一看就有郁积的病症,她咳了一阵,道:“小雪不要担心,芷儿不会有事的,宽心。” 她看着哭得气都喘不匀的楚雪,深有感触,当年她的音儿失踪了,她也是哭得死去活来,最后积郁成疾,伤了仙体,身子骨就再没好过。 想到云梵音,她又开始垂泪。 云鹤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个不孝女,恨铁不成钢地道:“她都不要你了,你还哭个屁!” 风南琴不言,默默垂泪。 云鹤甩袖:“哼!” 没一会儿,仙婢领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精瘦老者走出来。 楚雪立刻迎上去,“仙医,我女儿怎么样?” 那老者摸了摸胡须,拱手道:“回夫人,你女儿像是中了致幻的毒,此刻正陷入幻境中无法脱离,但这种毒……恕老夫愚笨,实在看不出此毒的成分,无法对症下药。” “啊?!”楚雪惊呼一声软倒,云白凡眼疾手快扶住她。 “娘,你没事吧?” 楚雪不理他,一把抓住老者的衣袖,急切地道:“你要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你不要激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下 毒之人,要么让那人交出解药,要么让那人给出毒药配方,老夫也好配制解药。” 下毒之人? 云鹤想起白天云白芷就跟他去了一趟九幽的仙园,其他的哪里都没有去,难道在那园子里,有人趁机下毒? 九幽?还是他那个女儿? 云鹤嚼穿老牙,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野货!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事也敢做! 思定,云鹤喷出一口火气,道:“凡儿,你护送仙医回去,楚儿,你跟我来,剩下的人守着芷儿,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 众人:“是。” …… 书阁。 云梵楚:“父亲,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云鹤:“你妹妹回来了。” 云梵楚:“妹妹?” 云鹤:“是的,今天……” 云鹤简单地将白天的事讲述了一遍,然后道:“我觉得芷儿中毒之事与九幽和他女儿脱不了干系,但九幽实力大增,恐怕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想……” 云梵楚一惊,“父亲是打算……启用朱雀令来对付九幽?” 云鹤虎目闪过狠戾,“先逼他交出解药,然后……我要他永世不得超生,至于他的野种,也不能留!” 云梵楚:“那妹妹呢?” 云鹤:“若她悔改,就带回来,做联姻之用;若她还执迷不悟……” 他眼中闪烁着可怕的兽光,“她的一身修为,不要浪费才好……” 闻言,云梵楚深深打个寒颤,看向云鹤的目光带了一丝,恐惧! 父亲是想……吞噬妹妹的神力! …… 翌日,朱子彤君浅与东方慕青醒来后对于前一天被绑架的事没有一点印象。 朱子彤:“我只记得从知秋阁出来,然后往回走,然后……不记得了。” 君浅:“我记得快要到仙客来了吧?” 东方慕青:“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梅弄尘:“你们以后出门小心点,幸好没损失什么,不管那人出于什么目的绑了你们,但我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朱子彤三人也是一阵后怕,要是绑了她们的人对她们做点什么,那她们就死定了。 梅弄尘:“那你们知道怎么才能被凤格选中了吗?”她很好奇, 那骗子用什么样的答案糊弄她们。 朱子彤:“……知秋阁的人就让我摸了一把剑,还说摸了之后就能被凤格选中,浅浅,青青,你们呢?” 君浅、东方慕青:“我也是。” 梅弄尘:“……”果真是骗子,而且是无本万利的骗局有没有?女人的钱呐,真好挣! …… 中午,梅弄尘去了九幽的仙园。 她想,云家的人今天应该会找上门的。 毕竟那个云白芷看起来在云家还蛮受宠的。 要是他们发现云白芷中毒,云鹤一定会联想到她,所以今天一定会上门讨解药。 是的,她对云白芷下毒了。 当时云白芷辱骂云梵音,梅弄尘气极,之前小二九给她的名义上是提升修为实际是致幻毒药的药丸,她还剩很多,于是她将大半药丸都扔进云白芷的嘴里,顺带击落四颗牙齿作为掩饰。 果不其然,所有人,包括云白芷,注意力都集中在牙齿上,根本没人注意她扔了东西进云白芷的口。 刚到仙园朱门前。 轰——! 一声巨响。 “九哥!” 云梵音凄厉的叫喊声传来,梅弄尘的心一颤。 她立即推门而入,正看见九幽被一道七彩之光缠住,在高空疯狂甩动。 轰——!砸塌半边屋脊。 轰——!又砸塌半边屋脊。 电光火石间,仙园被夷为平地。 九幽被缠在七彩光束中动弹不得,光束如同有生命的软带,一下一下砸着他。 梅弄尘看见九幽狼狈吐血的模样,睚眦欲裂。 她飞身过去,一把掐断七彩光束,托着九幽轻盈落下。 云鹤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朱雀令,一阵心颤胆寒,朱雀令是朱雀族的镇族之宝,朱雀族之所以能与其他四大神族分庭抗礼,全都依仗朱雀令的威力。 朱雀令一出,神鬼莫逃。 但今日,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徒手撕裂,她,究竟拥有多强横的修为? 云梵楚也被骇住,一直抓住云梵音的手也不自觉松开。 云梵音一脱困,立即跑到九幽跟前,“九哥!” 九幽用手背狠狠擦了下嘴角,邪肆一笑,睨着云鹤震惊的脸,道:“你应该庆 幸自己是音音的父亲,不然,你会死无全尸!” “父亲!我没有给芷儿下毒,九哥也没有!更没有解药!”云梵音痛呼,对着云鹤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悲戚道:“今日之事,恕女儿不能原谅,谢谢父亲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从此以后,我愿与云家断绝关系,不再以云为姓,还请族长大人不要再对九哥下手,下次,我不会再做你的挡箭牌,我家地方小,容不下族长大人尊驾,还请离开。” 云梵音声音颤抖,身子也抖得厉害,她自小在云鹤的淫威下长大,若不是她爱九幽深切,若不是云鹤居然拿出朱雀令毒杀九幽,她是断不敢说出这等话来。 世人只知朱雀令是威力恐怖的神器,却鲜少有人知道其诡异之处,化魂为光。 朱雀令释放的七彩之光,是由人的灵魂炼化而来,每个被七彩之光缠住的人,都会被炼成它的一部分。 云鹤今天突然闯进门索要解药,然后不由分说就用这等凶残的方式对付九幽,怎能不令云梵音心寒? 云梵音的话,让九幽心颤,他一直知道,她虽修为强大,但内心却是柔软而脆弱的,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她一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爱怜地摩挲着云梵音的手,呢喃道:“音音。” 梅弄尘直起身,看着仍处于震惊中的云鹤与云梵楚,道:“我们找错人了,下毒的人,是我。” 云鹤回神,看着她,“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徒手撕裂朱雀令的七彩之光,你究竟是谁?” 梅弄尘好笑,“我是谁你不是知道了?” 她不动声色默念口诀,一道控魂丝自眉心探出,直射云梵楚。 控魂成功! 梅弄尘:“过来。” 云梵楚闻言,乖乖上前。 梅弄尘:“张嘴。” 云梵楚乖乖张嘴。 咻! 一颗球状物飞进他的咽喉。 云鹤大惊,立即拍打他的背,“楚儿,吐出来!快!” 云梵楚不但没吐,反而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你……”云鹤指着梅弄尘的鼻子,“你给他吃了什么?” “致幻毒药啊。”梅弄尘以意念抽回控魂丝,淡定道:“与云白芷中的毒一样一样的。” “而且,抱歉啊,那毒药是别人给的,我没有解药。” “你……”云鹤自然不信没有解药的鬼话,他压着火气,换个语气,道:“怎么说芷儿也是你姐姐,楚儿也是你舅舅,你怎么能对她们下毒?” “姐姐?舅舅?”梅弄尘不屑地笑了笑,道:“我没记错的话,我母亲已经不姓云。” 云鹤恶狠狠地睇了眼云梵音,质问:“你就纵容你女儿残杀亲人?你难道要让她背上弑亲的骂名?” 不得不说,云鹤真的是把云梵音的软肋掐得死死的,这话一出,云梵音立即慌了。 她不是心疼云白芷与云梵楚,而是怕梅弄尘真的担上弑亲的骂名。 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地把解药给出去。 “解药给你可以,但你必须发天誓,永远不再找九哥与弄尘的麻烦。”云梵音难得聪明一回,想了想,又补充道:“云梵楚也要发天誓。” 仙家发了天誓,一旦违背,立刻遭天雷劫,九死一生。 只要云鹤与云梵楚发下天誓,就一定不敢再动歪脑筋。 九幽眸光闪闪,原来他的音音,不笨嘛。他刚刚还以为她又会被吓哭,然后央求女儿给出解药,没想到,反将了云鹤一军。 “你!好!好!”云鹤指着云梵音的手直抖,纵然百般不愿,可主动权在别人手里,不得不发下天誓换解药。 云鹤与云梵楚都发了天誓,云鹤向梅弄尘伸手,“解药!” 梅弄尘看着他狡黠地笑了笑,“我说过,我没有解药。” “你!咳咳……”云鹤气得岔了气。 梅弄尘冷笑,真是不经气。 “我没有解药,但给我毒药的人有解药啊。” 说完,她扯着脖子对着远处吼道:“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咻!咻! 两道人影应声而现。 “姐姐。”小二九扭捏着身子,低头不敢看梅弄尘,姐姐怎么知道他躲在那里的? 小三站在一旁,傲娇地偏着头。 梅弄尘不理他们的别扭,径直将手伸到小二九鼻子底下,向上招了招,示意他把解药拿出来,她早就察觉到这两个人一直跟着她,只是看他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没搭理他们。 如今正好,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小二九要解药。 他,应该有解药吧? 小二九被她那只突如其来的手整得懵了一瞬, 然后明白了什么似的,两眼放光,脸颊一红,羞涩地将他那白嫩的手放进梅弄尘的掌心。 姐姐真是的,突然就要牵他的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梅弄尘:“……” 一巴掌拍开小二九的手,梅弄尘忍着一脚踹飞他的冲动,道:“解药!” …… 讨厌的人走了,梅弄尘对着云梵音翘起大拇指,赞道:“妈,还是你聪明,有了天誓的约束,他们是不敢轻易来我们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还有,妈,你说的脱离云姓,是一时气话还是……”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云梵音瞅了眼九幽,道:“之前我软弱,不敢对父……族长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只是今日之事,他彻底寒了我的心,所以我才敢说出来。” 九幽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温厚有力,云梵音觉得很安心。 “那,妈妈,你以后就叫梵音了?” 梅弄尘嬉笑道:“梵音,梵音,嗯,比云梵音好听多了。” “噗嗤。”梵音被她调皮的模样逗乐,捂着唇轻笑起来。 梅弄尘见她终于笑了,心下松口气,道:“好了,我们回屋吧……啊呀!” 她环视被云鹤夷平的仙园,懊恼地拍着脑门,“该死的,我忘了向他们讨要破坏园子的赔偿!” “姐姐!”一直被遗忘在一旁的小二九见终于有机会表现自己,立刻跳出来,道:“姐姐,三哥有修复术,可以将这里恢复原样哦。” 小三:“……”特么的这不应该是我表现的机会么,你得瑟什么得瑟! …… 小半日之后,天色渐晚。 梵音看着恢复如初的仙园,漂亮的水眸眨呀眨。 九幽的视线在梅弄尘与小二九和小三之间扫视一遍,眸色带着得瑟之意,看来,他女儿挺受欢迎啊。 梅弄尘:“……” 小二九邀功:“姐姐,我们厉害不?” 小三:“……”这好像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吧? 梅弄尘不走心地夸道:“厉害,你们可以走了,再见。” 小二九、小三:“……”依依不舍地走了。 九幽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转头似笑非笑地瞅着梅弄尘,“闺女,不要冷翊啦?太好啦,我一直看那小子不顺眼,甩了他, 爸爸支持你!” 梅弄尘:“……” …… 弥罗宫,紫金阙。 “……属下不敢靠太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判断出云鹤与梅小姐有什么冲突,至于男人,除了一个红衣红发的,后来还突然冒出两个年轻男子。” 冷翊的脸越来越黑,他觉得必须快点将梅弄尘打上‘冷翊专属‘的标签,好灭了那些狂蜂浪蝶的热情。 选妃大典,绝对要按他的意愿进行。 谁,都不能破坏! …… 玉清宫。 “回禀陛下,知秋阁今日共有一千一百二十一位仙子来摸了凤遗剑,还是没有仙子被凤遗剑认可。” “……” 半响。 “属下告退?” “……” 又半响。 一个健硕却瑟瑟的身影试探着起身,见帝尊没反应,然后,咻!遁走。 帝尊斜躺在美人榻上,长发自一侧胸前倾泻,逶迤落地。 他一条腿曲起,左手放在膝上,修长的手指点着膝盖。 片刻,他的手指蓦然顿住。 ------题外话------ 谢谢所有喜欢文文的美妞妞,谢谢所有愿意支持正版支持文文的美妞妞,谢谢送票票送道具的美妞妞,每一份订阅每一份道具每一张票票每一条留言,我都视若珍宝,谢谢我的美妞妞们,么么哒。 另:有没有二更我也不确定,如果有,妞妞们就当惊喜,如果没有,妞妞们不要失望,我一直在码字中…… ☆、0073:初入弥罗宫 帝尊狭长的眸微微眯起,难道……被凤格选中的那个女子没来弥罗城? 想了想,他摇摇头,手指继续有节奏地在膝上敲击。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能抵抗太子妃之位的诱惑,一旦被诱惑,就会为了得到太子妃之位而用尽手段。 知秋阁放出明确的消息,知道能被凤格选中的办法。 短短十天,几乎所有参选仙子都慕名而去。 况且,那女子与冷翊有私交,肯定不会放过机会,她已被凤格选中,那么再被凤遗剑取血认主的机会便极大。 但为何至今没有人被凤遗剑认主呢? 蓦地,帝尊的手指再次顿住。 除非……她与那云梵音一样,被凤格选中,却被凤遗剑拒认。 或者是,那女子没有去知秋阁? 帝尊不知道,真正的凤遗剑,早已藏在梅弄尘识海中,而知秋阁的那把,是冷翊着人赶制的赝品…… …… 一晃十天过去。 仙客来。 “小梅,你看,我穿这件妃色的好看吗?”朱子彤轻盈地转个圈,裙带翻飞,整个人快要飞起来。 “好看……”梅弄尘有气无力地歪在软椅中,道:“大小姐,你已经换了二十套了,你不累吗?你不累,我累,眼睛累。” 朱子彤对梅弄尘的话恍若未闻,自顾又换了一套海棠红仙裙,立马给她添了一丝妩媚之色。 她站在圆镜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冲梅弄尘飞个媚眼,问道:“姐美吗?” 梅弄尘:“……美!” 朱子彤:“我也觉得美,那明天我就穿这件去赴尊后娘娘的邀约了,希望能与太子殿下来个偶遇神马的,哎呀,想想都好羞涩,万一太子殿下看上我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梅弄尘:“……”你那叫没做好准备? “彤彤。”君浅与东方慕青进来,各自手里都捧着好些绫罗裙裳,道:“你选好衣服了吗?” 朱子彤展臂转个圈,道:“就这件。” 君浅:“那你帮我们也选选,我与青青两人在外面都看得眼花了,实在选不出来。” 梅弄尘:“……” 经过一天的折腾,终于迎来了尊后娘娘的邀约宴。 所谓邀约宴,不过是未来婆婆提早看看未来儿 媳妇的见面会,只是这个见面会,儿媳妇儿人选稍微有点多,据听说有一万多仙子参加。 梅弄尘:“一万多?!这么多女人等着冷翊……呃,我是说太子殿下,这么多女人等着他选?” 朱子彤一边描眉画目一边道:“这有什么,人家是太子,是仙界未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仙界未来的尊王,整个仙界都是人家的,多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的姐姐,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我跟你想法不同,他要是敢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好,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能把人家怎么样?” “我请他吃饭。” “吃饭?这算哪门子收拾嘛!” “嘿!我请他吃宫保鸡丁啊,鸡丁用他的!” “宫保鸡丁……鸡丁……啊!小梅,你坏死了!” “……” …… 弥罗宫,紫金阙。 “阿嚏——!” 冷翊重重打个喷嚏,然后疑惑地低头看了看。 刚刚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裤裆处凉飕飕,好像刀风过…… …… 玉露阁。 “陛下,我们的儿子终于要成家了,我们要抱大胖孙儿了,想想还挺激动,陛下你说,我们要不要给翊儿多选几个仙妾?好多生几个大胖孙子?哎呀,是十个好呢?还是二十个好?” 尊后一袭明黄色凤袍,凤冠流苏,明彩艳艳,整个人高贵又端庄美艳,即使此刻兴奋得恨不得跳个舞,也是优雅地揪着帝尊的锦袖,毫无失态之处。 有种优雅,浑然天成,与生俱来,她便是。 帝尊用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目光看着她,一双狭长眼眸此刻因温柔而盛满朦胧迷离,配上他俊美的外貌,尊后竟一时有些晃神。 “呵!”帝尊在她挺翘鼻尖轻点一下,笑道:“你这是准备累死翊儿?” “……” 尊后一双杏目盈盈,痴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帝尊勾唇一笑,眸色渐深,“倩倩这是要勾引寡人呢。” 室温陡然上升,徐徐清风自窗灌入,亦吹不散一室热情。 仙婢低垂脑袋,鱼贯而出,阖起一重又一重帘幕…… 她们面红心跳,隐约能听见重重帷幕中传来声声娇唤,“炎哥哥… …” …… 朱子彤与君浅、东方慕青收拾整齐后便静等尊后派出的人前来引路。 约莫辰时左右。 叩叩—— 敲门声一响,朱子彤三人立刻站起来,虽然表面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仍旧出卖了她们的紧张。 梅弄尘:“……”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着宫装的中年妇女模样的引路倌,她不出众的脸上嵌着一双炯炯朗目,看谁都感觉要将人烧出个洞。 “奴婢姓容,仙子们可以叫我容嬷嬷。” 梅弄尘:“容嬷嬷……”—_— 朱子彤、君浅与东方慕青与容嬷嬷客套几句便跟着她下楼去,外面已经候有一辆宫车。 容嬷嬷扫了眼站着不动的梅弄尘,道:“仙子怎地不动身?” 梅弄尘:“……我不是参加选妃大典的仙子。” 容嬷嬷:“你可曾婚配?” 梅弄尘:“还没……” 容嬷嬷:“那请随奴婢走一趟。” 梅弄尘蹙眉:“我修为不够,也没有在仙府备过案,不在待选之列,也未受邀请,不能去。” 容嬷嬷不悦,目光如针,想起那人的吩咐,态度坚决,道:“尊后娘娘的旨意明确,仙界未婚之女都要参见选妃大典,请仙子莫要让尊后娘娘久等。” 梅弄尘疑惑,还欲辩解,“可是……” “小梅!”朱子彤见容嬷嬷态度强硬,怕梅弄尘吃亏,再说,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她对梅弄尘很是喜欢,以梅弄尘的姿容,即使不被凤格所选,也有可能入太子殿下的眼,如果那样,她也能跟着沾光呢,于是道:“小梅,既然容嬷嬷都这么说了,你就去吧,就当去瞻仰弥罗宫的辉煌盛景也好啊,这样难能可贵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哦。” 她的话让梅弄尘心中一动,冷翊一直没告诉她选妃大典的目的是什么,也许这次弥罗宫之行能有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从冷翊对她的态度与行为来看,他对她是有情的,而她对他,也有心动,所以她其实对这次选妃大典很在意。 沉默片刻,梅弄尘故作妥协道:“那好吧,希望尊后娘娘知道我修为低不要怪罪我才好。” 朱子彤喜形于色,拉着她就下楼,君浅与东方慕青对视一眼,神色不明。 …… 宫车载着四人瞬息来到弥罗宫宫门外,然后她们在容嬷嬷的引领下曲曲折折来到一处宫苑,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与她们一样在引路倌的引领下款款前行的仙子。 “仙子们先在此歇息片刻,尊后娘娘很快就会移驾此处与众位见面。”说完,容嬷嬷颔首退下。 此处宫苑占地极广,亭台楼榭,莲池花海,古朴美伦。 梅弄尘黑着脸看着三五成群摩肩接踵的靓丽身影,恨得牙根发痒。 上万名仙子个个花枝招展,明艳夺目,而梅弄尘一身简衣素钗竟格外扎眼,而她那张绝美的脸蛋更是吸引了不少仙子的注目。 有些资历浅薄的,见她一身寒酸样面露讥讽,而有些目光独到的,却看出她的与众不同,烟眉微蹙。 有的时候,简单,会变得不简单。 在这一群穿金戴银盛装打扮的仙子中,突然出现一位简衣素袍的身影,很有可能吸引某些人的注视。 比如,太子殿下。 云白芷混在人群中,看到梅弄尘时眼瞳狠狠一缩,新生的牙齿隐隐作痛,她看了看旁边对镜理鬓的须颜,道:“颜妹妹,那位仙子好特别……” 须颜是白虎族族长的嫡孙女,也就是曾经被杀死在床上的须子良的妹妹。 闻言,她顺着云白芷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穿着上不得台面的穷酸女子的侧影,不屑地撇了撇嘴,道:“穿得跟乞丐似的,有什么特别?”说完,继续理云鬓。 云白芷目光闪烁,“珍珠固然珍贵,但一盘珍珠中混进一颗泥丸子,妹妹你说,选珠的人最先看见的,是一堆珍珠中的某一颗,还是那颗泥丸子?” “你看那女子的脸,或许她不是泥丸子,而是一颗宝石呢。” 须颜理云鬓的手一顿,仔细看向梅弄尘,然后眼睛一瞠。 果然一副好皮囊,竟生生将满园娇花都比了下去。 此时再看那一身素裙,竟也生出别样的秀色…… …… 陆续有仙子在引路倌的带领下进入此处,梅弄尘与朱子彤等人站在莲池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除了梅弄尘,其他三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紧张,手里的帕子已经被绞成咸菜干子。 这时,熙攘的人群忽然自发让出条通道,人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梅弄尘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几个人 ,目光冷然。 为首的女子一袭樱草色交领仙裙,配同色略深腰带,双手握于腹部,俏丽的脸上带着孔雀般的高傲,她身后跟着几个姿容稍逊于她的仙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者不善。 梅弄尘心里突然生出一抹厌恶,从云白芷,到沙妙,再到眼前这没见过的仙子,似乎都因为冷翊而对她不善。 “有事?”她面色漠然,带着稍许不耐烦。 “休得无礼!”站在为首女子身后的一名仙婢呵斥道:“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你……” 为首女子的眼风向后一扫,那仙婢立刻噤声。 “小梅。”朱子彤对她传音入耳,道:“她是白虎族族长的嫡孙女须颜,就是那须子良的妹妹,那天在知秋阁我见过她,她很蛮横,你注意些。” 梅弄尘心中一暖,感激地看了朱子彤一眼。 须颜嫉恨地瞪着梅弄尘,她近距离才发现,眼前的女子一双桃花眸媚光流转,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心弦动荡,莫要说男人了。 她目光发狠,无意识地扫射梅弄尘身后的莲池,手指微微一动。 嘶。 细小的破空声,在场那么多人没有人注意到,莲池中突然探出一线透明水线,如水母触手,以极速悄无声息地射向梅弄尘后心。 梅弄尘耳朵微微动了动,眼底迅速聚集森冷寒霜! 这个须颜,居然敢当众对她下暗手! 心念一动,那缕水线蜿蜒绕过她,射向须颜的胸口。 须颜立刻察觉,抬手去挡。 噗! 啊——! 伴随利物入肉之声,须颜叫喊出来,她的手,被水线贯穿出细小血洞,汩汩流血。 “你……找死!”须颜不顾伤口,抽出一条带着倒刺的墨色软鞭呼呼挥开,周围的仙子立刻四下散开,那条鞭子上的倒刺泛着森然异色,一看便知被淬了剧毒,恐怕稍稍沾染一点就能要了她们的命,即使无毒,被那倒刺勾一下,也非得掉块肉不可。 君浅与东方慕青也拉着朱子彤退到一边。 梅弄尘冷冷一笑,不避不闪,看着软鞭带着劲风向自己的脸飞来。 朱子彤急了,挣开君浅与东方慕青的手就要上前拦鞭,以她所认知的梅弄尘的实力,是绝对躲不开这一鞭的。 梅弄尘对她传音入耳,示意 她静观其变。 朱子彤将一只玉镯大小的碧绿圆环握在手中,准备随时冲上去。 混天环! 君浅与东方慕青看着她,有些诧异,她们自小与朱子彤相识,深知混天环对朱子彤来说是压箱宝是底牌,而此刻,她居然为了一个初相识的人拿出自己保命底牌,这让她们无法不诧异。 眼看软鞭上的倒刺就要刺破梅弄尘的晶莹雪肌,但她还是没有躲避,大家都以为她被吓傻了,纷纷目露鄙夷。 原来是个草包,中看不中用的货色,白瞎了一副闭月容颜。 也有极少数几人面露不忍,纷纷扭过头不敢去看即将上演的血腥画面。 可想而知,那一鞭抽在脸上,估计得刮掉半边脸,可惜了那张脸了。 朱子彤握着混天环的手骨节泛白,死死盯着软鞭。 啪——! 血花四溅!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响彻碧空,惊得白云都抖了几抖。 ------题外话------ 帝尊:“作者君粗来!” 瑶瑶屁颠颠:“来啦……” 帝尊:“我与倩倩闺房之事你也敢写?!不臊得慌?” 瑶瑶委屈:“如果不是潇湘小说审核严格,我可以写得黄一点。” 帝尊:“……”他是那个意思吗? 九幽:“冷炎你唧唧歪歪什么唧唧歪歪!我跟音音不知道当众啪啪多少回了,我还没说什么呢!” 冷翊:“你们都闭嘴,我特么想啪还没得啪呢!” 巫蝻:“我证明!我证明!那天主子为了能与他的小心肝啪一啪费尽心机,结果被他的小心肝连人带被一块踹下了楼!” 冷翊:“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瑶瑶:“今天有二更,下午三点哦,不见不散!” 帝尊、九幽、冷翊:“滚!” 巫蝻:“作者君救我!” 瑶瑶顶锅盖遁走:“对不起,我泥菩萨过河……” ☆、0074:假的凤遗剑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血肉翻飞的一幕。 须颜捂着皮开肉绽的脸,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来,凄厉哭嚎。 “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啊!” 朱子彤悄悄松口气,君浅与东方慕青都惊得瞳孔放大,刚刚那墨色软鞭明明抽向梅弄尘,在最后一瞬竟然抽在须颜的脸上,电光火石间没人看清梅弄尘究竟做了什么。 她的修为,明明很低,却能在这么多双修为高于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而不被发现。 难道,是她深藏不露? 此刻,所有人看向梅弄尘的目光中都带了一丝谨慎。 “这位仙子,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吗?要在尊后娘娘的邀约宴之上做自毁容貌这等残忍之事?尊后娘娘见了应该不会高兴吧?”梅弄尘双手笼进袖中,神色悠哉。 “啊!你这个贱人!”被仙婢扶住须颜满脸染血,眼白充血,怨毒地盯着梅弄尘,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咆哮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看到她这疯妇般的行径,云白芷心中暗啐:没用的东西! 梅弄尘见须颜十指成钩对着她的脸抓来,侧身一让。 噗通! 须颜直直砸进莲池,溅起的水浪打湿了池边仙子的裙裳。 “哎呀,脏死了!” “衣服都湿了,怎么办?这副样子一会儿怎么谒见尊后娘娘啊?!” “真是的!” …… 一群仙子叽叽喳喳手忙脚乱开始以神力蒸干衣裙。 须颜带来的仙婢七脚八手地将她从莲池中捞上来,梅弄尘看着烂了半边脸又晕过去的须颜,眸光积冰,若是她没有神王之力,此刻,烂脸的就会是她自己! 曾以为,凡间弱肉强食的社会真面目很残酷,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仙界,才是真正的弱肉强食,才是真正的残酷。 这时—— “尊后娘娘驾到——” 一声高昂之音在所有人头顶响起。 然后,一位身着凤袍头配凤冠的明艳女子在一众仙婢的簇拥下袅袅而来。 这就是冷翊的母亲。 没有疑问,梅弄尘很肯定,因为她,长了一张与冷翊一模一样的樱色红唇。 “参见尊后娘娘。”梅弄尘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跪地磕首。 尊后微笑着扫视一圈,满意地看着跪了一地的环肥燕瘦,扫到梅弄尘时微微一顿,扫到歪靠在仙婢身上的须颜时眉头蹙了蹙。 对着右手边的仙婢吩咐一句,然后道:“众位随本宫去碧落台。” …… 碧落台是一个空中广场,十分空旷,容纳了上万仙子却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广场上整齐排列着矮几与软蒲团。 梅弄尘与朱子彤一起随着人群入座,梅弄尘本想挑个不起眼的角落,朱子彤却非要往尊后娘娘跟前凑,硬拉着她在第三排坐下。 所有人都落了座,尊后娘娘先温柔一笑,然后凛然道:“之前在仙合园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了,在座的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所以本宫不希望有人在选妃大典举行之前受伤或丧命,第一次本宫不计较,但万不能有第二次,不然,决不轻饶。” 说完,她有意无意地睨向梅弄尘。 梅弄尘右眉微挑,这是在警告她不要生事呢。 朱子彤吓得手心冒汗,紧紧抓着梅弄尘的手,传音入耳道:“幸好尊后娘娘不计较,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了,小梅,你以后打人时要注意些。” 梅弄尘:“……” 尊后见梅弄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得又多看两眼。 容貌不错,就是修为不高,做个仙妾也还凑合…… “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让本宫多了解了解。” 尊后话音一落,所有仙子面面相觑,然后低着头盯着矮几,没人愿意第一个出头,生怕出错。 等了片刻,还是没人起身。 尊后耐心不减,温柔道:“怎么,不愿意让本宫了解你们?” “……” 场面静得出奇,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尊后品着茶,不再催促。 又等了片刻。 坐在第一排的一位着嫩绿仙裙的仙子优雅起身,向尊后福了福身,道:“回尊后娘娘,小仙名唤竺曼紫,是玄武族族长的孙女,我今年……”一番话,有条不紊,音速适中,声音清甜,尊后越听眸子越弯,最后忍不住赞了句‘好’。 有了开头,下面的一个接着一个开始介绍起来。 梅弄尘觉得有些无趣,偷摸着四下打量起来,碧落台四周弥漫着浓浓云雾,根本看不见任何景致,她怏怏地收回视线 。 过了很长时间,其他人都介绍完了,她才起身,道:“小仙梅仪,梅花的梅,仪态万方的仪。” 说完,坐下。 尊后一愣,别人介绍自己都狠命夸赞自己,这位倒好,一句话完事。 又看了看她身上素洁的衣衫,完全不像别人那样极尽奢华明目,却能让人将她记在心里。 她是真的随性无争,还是聪明至极,反其道而行? 这么想着,尊后不免又多看了梅弄尘几眼。 这时。 “陛下驾到——” 又一声高昂之音,一个伟岸颀长的明黄色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他一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仙子的注目。 梅弄尘也愣住了,因为来人,长了一张与冷翊酷似的脸,一样的倨傲冷漠,一样的俊美无俦。 待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凤遗剑,梅弄尘彻底愣住了,两把凤遗剑? 帝尊目不斜视,走到尊后身旁坐下,音色如冰,道:“开始吧。” 尊后接过凤遗剑,“是,陛下。” 她起身,举起凤遗剑,道:“这把剑是上古神剑凤遗剑,你们当中也许有人见过,想要成为太子妃,不仅要凤格选中,还要凤遗剑的认可。” 顿住,尊后扫视一圈,又道:“现在,你们传递这把剑,谁能在短时间内被它取血认主,它便归那人所有。” 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若谁有幸被凤遗剑认主,那么太子妃之位十有八九就是那人的了。 如此想着,一众仙子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原本被帝尊吸引的目光全部被凤遗剑吸走,梅弄尘却是眉心拧成‘川’。 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两把凤遗剑?还是,有一把是假的? 梅弄尘心生警惕,她觉得这件事,有些怪。 凤遗剑从第一排开始传递,没轮到的仙子全部都紧张地盯着握着凤遗剑的手,生怕取血认主的机会被人捷足先登,而没有被取血认主的仙子,则蔫蔫地瘫坐在原位。 朱子彤死死抠着梅弄尘的手,时不时惊呼出声。 帝尊坐在上位,矜贵然然地品着茶,袅袅茶雾给他狭长深邃的眸染上一层朦胧美感,但此刻没有人去欣赏,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凤遗剑上。 他 状似无意地扫视全场,这几天他想了很久,觉得知秋阁之所以没能找到能被凤遗剑认可的女子,极有可能是那女子根本没去知秋阁。 所以他吩咐引路倌,只要遇见未婚女子,统统都要带来,他就不信,将弥罗城所有女子都过一遍,还找不到她! 只要被他找出来,一定不能再让她溜走! 除非,她不在意太子,没来弥罗城。 …… 凤遗剑很快传到梅弄尘手里,她摸了摸,没反应,又在剑刃处摸了摸,依旧没反应。 只是此刻,藏在她识海中的凤遗剑竟剧烈震动起来,反应十分强烈。 梅弄尘赶紧像扔烫手的山芋一样将凤遗剑扔了出去。 朱子彤喜滋滋地接过,在手里摸了半天,凤遗剑也是一丝反应皆无,她不甘地将凤遗剑交给下一个人,撇嘴道:“太子妃的位子没了……” 梅弄尘:“……” 约莫大半日光景,凤遗剑在上万仙子中都传递了一遍,没有一个人能被认可,有的仙子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凤遗剑剑身之上亦毫无用处。 帝尊不动声色皱眉,难道,那个女子真的没来弥罗城? 不可能,冷翊近期明显神清气爽嘴角带笑,以他的经验来看,那绝对与女人有关! 恰在此时。 突然有一道剑气掠过众人,直击凤遗剑。 叮——! 凤遗剑应声碎裂。 尊后瞪圆一双美目,愣愣地看着刚回到她手里的凤遗剑变成碎块。 “炎哥哥……” 一声异样的称呼,没有人注意到。 不是说凤遗剑是上古神剑么?这咋碎啦? 梅弄尘挂着一头黑线,她刚刚感觉到识海中凤遗剑的愤怒,那是一种被他人冒充的愤怒。 所以它自作主张弹出剑气击碎那把冒充它的剑。 敢情陛下拿来的那把凤遗剑是假的,不过看陛下与尊后娘娘那震惊的表情,应该是不知道他们手里的剑是假的。 梅弄尘一瞬间想起冷翊,一定是他! 明明已经把凤遗剑给了她,却又仿造一柄假的凤遗剑糊弄陛下与尊后娘娘,为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一定是他们对她怀有敌意,所以冷翊隐瞒凤遗剑已被她纳入囊中的事实,是为了保护她吧? 可是他们为什 么敌视她呢? 难道,是因为当初在凡间冷翊为救她而散尽神力的事? 对!一定是,当时冷翊察觉到有人去凡间接他,脸色大变,仓促之间用神玺的力量掩藏她的气息又将她送走,之后又有魔音引诱她出去,而且,现在冷翊每次见她都选择在夜里,像是要隐瞒什么人一样,此刻又出现把假的凤遗剑,明显就是冷翊在隐瞒她的存在,这一切串联起来,她心中豁然开朗。 梅弄尘心里突然有股暖流淌过,一路带起剧烈心跳。 冷翊…… 帝尊目光凌厉,盯视着梅弄尘的方向,刚刚那道剑气,就是从那个方向射来。 而且那道剑气,是凤遗剑的剑气! 该死的!那臭小子居然弄了把假的凤遗剑来骗他! 帝尊眼底席卷起滚滚浓云,风雨欲来。 看来,那把凤遗剑早就认主了,而且此刻,凤遗剑的新主就在这里。 这个人,一定就是臭小子在凡间认识的那个女子了,帝尊忽然有种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 他的儿子费尽心机隐瞒此女的存在,今日,他要让他的宝贝儿子自己露出马脚! 梅弄尘在帝尊的注视下感觉如芒在背,手心里开始沁出冷汗。 “你过来。”帝尊忽然出声,对着梅弄尘勾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梅弄尘心惊肉跳,脸上却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她立刻起身向帝尊跑去,半路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引得众人一阵窃笑。 帝尊:“……” 梅弄尘跪在帝尊的矮几前,以头抵地,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畏惧,“陛,陛下……” 帝尊:“你叫什么?” 梅弄尘:“梅,梅仪。” 帝尊见她这副惶恐不安的模样,皱了皱眉,这样难登大雅之堂的女子,实在不像是能被凤格选中的人。 正要挥手让她回去,帝尊无意瞥见某处,眸光顿时加深。 他勾唇一笑,道:“没事了,归位吧。” 梅弄尘登时如获大赦,道:“是。” 她转身,正看见朱子彤担忧的眼神,她快步向座位走去。 帝尊又向某处无意一瞥,笑意越来越深。 在梅弄尘快要回到座位时,他突然对着她拍出一掌,那一掌,蕴含着他十层神力! 梅弄尘有感知地回头,正看见掌风带着巨大的威力向自己拍来,心中大惊,帝尊知道了! “小梅!小心!”朱子彤惊呼出声,向她扑来。 梅弄尘本想侧身避开掌风,但余光瞥见朱子彤的身影,若她躲开,这一掌必定会将朱子彤拍成肉泥! 电光火石间,她来不及想太多,只能硬接了! 嘭——! 震天巨响,有人接下了帝尊这一掌,掌风余波震飞四周的仙子。 梅弄尘惊讶地看着搂着她向后飞出十丈余的金袍男子,第一次觉得,他的怀抱让她如此安心。 冷翊…… 冷翊眸光染冰,唇线绷成直线,气质清冷而倨傲,如高不可攀一轮冷月,如雪山之巅那一抹白。 在掌风余波掀起的狂风中,梅弄尘与冷翊二人的长发交织在一起,她素色衣袂在他狂舞的金色长袍旁轻盈舞动,不甚娇柔妩媚。 自成一幅神仙眷侣图,美不胜收。 众人一时看直了眼,竟没有人舍得出声惊扰此刻的美景。 梅弄尘桃花眸媚波流情,水光隐隐,似娇似羞,身子在冷翊微凉的怀抱里柔软成棉。 冷翊察觉到她的变化,低头正看见她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眸含了许多情,那张闪着果冻光泽的唇微张,欲说还休,他心中忽地一动,忍不住俯身含住那让他怎么品也品不够的唇。 “嘶——!” 抽气声此起彼伏。 ------题外话------ 话说,我能告诉你我的读者群里只有我和凉凉两个人吗,大家一起来哈皮啊, 群号:531728475,群名:依瑶居 敲门砖很简单,任一角色名。 大家快来啊,么么哒! 等调戏等勾搭等推倒…… ☆、0075:我是你姐姐的男人 帝尊见此气得睫毛乱颤,对着梅弄尘连拍数掌。 冷翊依旧品着那张柔软香甜的唇,随手一挥,一层光幕结界罩住二人,帝尊拍出的数掌落在结界上如落入水中的细雨,悄无声息,消于无形。 “嘶——!” 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帝尊实力之强横整个仙界无人不知,但如今他的攻击竟被太子殿下轻易拦下。 那太子殿下的实力又有多雄厚。 此刻,才有极少数人恍然想起,多年前听家族长辈讲过,太子殿下已晋升小神强者。 神,与仙,不可同日而语。 云白芷也是那极少数人中的一个,冷翊晋升那日,欲对朱雀族仙宅下手,却不知为何又突然收手,虽然时隔五年之久,但她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日是怎样心惊动魄的场景,那种即将被毁灭的感觉,她今生不愿感受第二次。 看着被冷翊搂在怀中极致对待的梅弄尘,羡慕嫉妒,已不能形容她此时想要撕碎梅弄尘的心境,恨!她恨!她从第一眼见到冷翊便已经将心丢在他身上,几千年了,冷翊从没正眼瞧过她,更是因为梅弄尘而对她横眉冷对、抬手欲杀! 这让她怎能不恨?! 朱子彤瞪着一双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不知羞的二人,心中又惊又喜,哈!果然以小梅的姿容吸引太子殿下轻而易举,等小梅成了太子的仙妾,她可以跟着沾沾光啦! 只是,这太子殿下也太豪放了点,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还亲个没完了! 尊后看着自家一向清心寡欲的儿子竟然做出这等出格之事,除了诧异,更多的是难掩的喜悦,她的大胖孙儿,有着落了! 帝尊见自己奈何不了冷翊,气得睫毛颤得快飞起来,又见尊后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更是心烦气躁,冷哼一声,甩袖阔步离开。 百密,总有一疏,冷翊,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那女子…… 过了好一会儿。 冷翊松开梅弄尘,他看着红肿得如熟透的樱桃一般的双唇,眸色幽幽深深。 他与她在一起,总是难以自制,真想此刻就将她吃进肚子里。 梅弄尘在他极致的温存迷失了片刻,等她目光重新聚焦,正看见上万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瞬间,脑袋‘嗡’一声,脸红得像只煮熟的龙虾。 天!她刚刚做了什么?虽然凡间风气开放,当众 接个吻不算稀罕事,但她可从没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接过吻,顿时羞得无地自容,缩着肩躲在冷翊身后无论如何都不敢出来见人。 冷翊看着她的鸵鸟行径,一贯紧绷的唇线忽地高高上扬,双眸一扫冷漠,换上一汪似水柔情。 尊后惊呆了,她养育冷翊那么多年,何曾见过他的笑?她一直以为自家儿子是不会笑的,但此刻,他竟然笑了,为了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 思及此,她不免对那叫梅仪的女子更加好奇,一定要抓回她的宫里好好‘研究研究’! 冷翊那一笑,是铁树开花,是春回大地,是拨云见日第一缕阳光。 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云白芷咬破自己的唇而不自知,心脏如同被万蚁啃噬,她恨,那样的笑容不为她而绽放! …… 邀约宴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结束。 不知道背地里又要有多少人绞碎了帕子,咬穿了一口白牙。 邀约宴一结束,尊后便邀请梅弄尘去她的玉露阁做客,被冷翊无情地阻拦,理由是:她胆儿小,您会吓坏她的。 尊后委屈得找帝尊哭诉,“炎哥哥,我是那种凶神恶煞的人么?” 帝尊:“……”更加不满梅弄尘,害得他的倩倩委屈成这样。 “走,我带你去找那臭小子算账,敢欺负我的女人!” …… 弥罗宫宫门口。 梅弄尘与朱子彤、君浅、东方慕青告别。 冷翊亦步亦趋地跟着梅弄尘,生怕她跑了似的。 这一幕无意外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梅弄尘:“……” 朱子彤看着小跟班一样站在梅弄尘身后的冷翊,不知为何,一点没有见到他的激动兴奋,满心只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小梅,你真的要留下来么?”朱子彤担忧地看着梅弄尘,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之前帝尊那一掌中饱含的杀意,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在这样的情况下,梅弄尘还要留在弥罗宫,留在帝尊眼皮子底下,那不是活靶子么? 梅弄尘回头瞄了眼冷翊,正对上他一双含情的金眸,心跳突地失序,小脸微红。 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用如此炙热得目光看着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又想起在碧落台冷翊说的最后一句话:留下来,方便我保护 你,而且,我想你想得难受。 如此赤裸裸的暗示,真亏他说得出口! 但诡异的是,她居然同意了…… 思及此,小脸更红。 朱子彤看见梅弄尘绯红的脸,撇撇嘴,道:“我问的真是废话!” 有太子殿下在,会保护好小梅的,这样想着,朱子彤又开始八卦起来,凑近梅弄尘小声问:“小梅,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与太子殿下勾搭上了?看你们这样子,不像刚认识的。” 梅弄尘又回头瞄了眼冷翊,见他还是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对朱子彤的话恍若未闻,她心中突然溢满甜蜜。 但又想起自己跟冷翊之间好像还没明确关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纠结的模样,朱子彤叹口气,道:“不说就算了,我也不逼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了。” “对了,你还会回仙客来吗?”朱子彤问。 “呃……我……”梅弄尘又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又瞄了眼冷翊,活像个事事听从丈夫安排的小媳妇儿。 朱子彤:“……” “她不回去了。”冷翊突然开口,声音独具磁性却音色清冷,“她会很忙。” 梅弄尘:“……”她有什么可忙的? 君浅与东方慕青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眼前高大俊挺的金色长影,再看看面色绯红尽露小女儿姿态的梅弄尘,羡慕的同时又有几分庆幸。 幸好,她们不是梅弄尘的敌人。 …… 朱子彤三人走后。 冷翊突然打横抱起梅弄尘,在众人惊诧羡艳的目光中大步离开。 梅弄尘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冷翊,你干什么?” 但没人回答他,只有呼呼风声从她耳边过。 二人身影一消失,宫门口立刻炸开了锅。 “天啊,不是说太子殿下冷漠寡淡不近女色?” “是啊,我听说太子殿下不但万年没正眼瞧过哪个女人,而且他的紫金阙连个仙婢都没有……” “什么不近女色!刚刚在碧落台你们又不是没看见,众目睽睽之下就亲上了,这叫不近女色?” “等我成了太子妃,第一个就划了那狐媚子的脸!” “你?得了吧,今天你把手咬破了凤遗剑也没认你为主。” “但如今凤遗剑已经碎了,选妃大典谁能被凤格选中,谁就是太子妃。” “……” “只是,凤遗剑不是上古神剑吗?怎么突然就碎了?好生奇怪。” “……” 议论声渐行渐远。 云白芷目光一直盯着冷翊与梅弄尘消失的方向,指甲抠进掌心而不自觉。 凤遗剑! 她现在才想起来,当初在飞升甬道,梅弄尘斩杀蛇阵巨蛇时所用的正是凤遗剑。 “嘿嘿……”云白芷压着嗓子低低笑起来,带着一丝诡异,“也不知道,陛下与尊后娘娘知不知道碎掉的那把凤遗剑,是假的。” …… 紫金阙。 冷翊一路急行,带起疾风阵阵,掀起轻纱帷幔。 巫蝻看着急吼吼的主子,嘴角抽搐,大白天的,这是有多急? 他挥挥手,仙侍鱼贯而出,门窗无声闭紧。 以冷色调为主的男子卧房,让人一看便知此间卧室的主人必定是个节制禁欲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那节制禁欲的主人正在对一位冰清玉洁的女子行不轨之事。 梅弄尘的声音被冷翊尽数吞没,那压着她的魁然身躯已经烫到了极致,热度通过两人的相触之处直接传到梅弄尘的心里,烫得她心跳剧烈而迅猛。 难道,她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脑子无法好好思考,每一个溢出口的音符都似娇喘似呜咽,更刺激得身上的人理智尽失。 梅弄尘感觉身体突然一凉,衣衫已褪,一抹湿热的触感不安分地向下游移,掠起一路酥麻与战栗。 “冷翊……” 她眸光盈水,嫣红的唇吐着声声催化剂,让那些吻更狂肆霸道,留下片片青痕。 梅弄尘的理智慢慢溃散,她想说‘不要’,可话一出口,变成了嘤咛。 冷翊蓄势待发,双目充血,身上沁出密密汗珠,他伏在她耳边,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与魅惑,“可以吗?” 可以吗? 梅弄尘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他的背,身体里奇异的感觉正撩拨得她挠心挠肺,听得冷翊问话,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冷翊一喜,低吼一声,准备进入正题。 突然—— 轰隆——!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紫金阙抖三抖。 “太子在哪儿?!给寡人叫出来!” 冷翊所有动作戛然而止,情潮瞬间退去,危险的气息如狂风席卷整个房间,他,怒了! 门外。 巫蝻看着突然破门而入的帝尊,登时冷汗涔涔,他能想象,主子在这种天雷勾地火的情况被打扰将会是怎样的雷霆暴怒,只希望不要殃及他这条可爱小鱼儿才好。 果然,不出他所料,帝尊的话刚吼完,一息之后,一道金色长影破门而出,二话不说,开打。 帝尊看着冷翊黑得像坨屎的脸,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扫了眼紫金阙,见所有人把守在外且门窗紧闭,一下子明白冷翊的暴怒从何而来,于是他心情竟奇异地好了起来,勾唇邪笑,道:“哟,我儿这是怎么啦?生谁的气呀?” 冷翊见他欠抽的模样,下手更狠,出手如风,让人眼花缭乱。 帝尊被打得节节败退,尊后急得不行,忙跑过去欲拉住冷翊,却被余威震得向后飞去。 帝尊与冷翊同时一惊,立即停手想要接住尊后,可还是迟了一步,尊后眼看就要撞到墙上。 这时,一道身影自窗内射出,稳稳接住尊后,轻盈落地。 正是梅弄尘。 她脸上的潮红尚未退去,鸦发也有些微的凌乱,一双桃花目左顾右盼皆是情,过来人都能看得出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一瞬间,本来还不明白冷翊为何暴怒的尊后明白了,立时笑得眉眼弯弯,原来如此。 “哎呀,我的好媳妇儿……” 梅弄尘:“……” 冷翊:“……” 帝尊:“……” …… 弥罗宫外,某墙根。 小二九伸长脖子焦急地看着宫门,“三哥,姐姐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小三面色凝重,再等等看,要是还不出来,我们就用传音螺联系她。 …… 仙合园。 尊后拉着梅弄尘在凉亭中聊天。 凉亭旁是一泊小湖,冷翊与帝尊迎风立于湖边。 帝尊:“为帝王者,最忌有软肋可寻,那个女子,只怕会是你一生的软肋,是你为王路上的绊脚石,所以我一直想帮你除掉她,可惜呀……” 冷翊:“父亲有软肋吗?” 帝尊一愣,看向不远处正眉目飞扬的尊后,眸光瞬间柔软如水,失神片刻,他道:“有,所以很多时候,我会因此受制于人。” 冷翊也注视着同一个方向的另一个人,眸光同样柔软如水,道:“那父亲可愿意用一个她,换不受制于人的尊位?” “……” 半响。 帝尊:“不愿意。” 话落,二人相视一笑,这么些天的猜忌提防,竟因几句话而消散。 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她。 …… 梅弄尘正在听尊后絮絮叨叨说着冷翊小时候的事,突然袖中的传音螺嗡嗡响起。 她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尊后优雅又不失高贵地笑笑说:“没事,我们来日方长,你先忙,我等你,等会我给你讲讲翊儿尿床的事儿。” 梅弄尘:“……”您这样说您儿子真的好么? 她致了歉,走出凉亭,寻了处静僻之地,才向传音螺注入神力,小二九高昂的声音立马传过来。 “姐姐,你没事吧?怎么还不出来?要不要我跟三哥去救你,要不要把大哥二哥四哥五哥他们一起带上?姐姐?怎么不说话?姐姐?” 梅弄尘:“……我没……” 话没说完,一只修长如玉的大手一把抢走传音螺,梅弄尘回头,正见冷翊黑着脸,不悦地皱着眉,捏着传音螺的手指尖泛白。 梅弄尘蹙眉,伸手去夺,“还给我。” 冷翊侧身一避,对着传音螺问:“你是谁?” 那头的小二九一愣,下意识问:“你又是谁?” 冷翊勾唇一笑,有点痞气,道:“我是你姐姐的男人,应该算是你姐夫。” 说完,捏碎传音螺。 梅弄尘目瞪口呆,她的男人…… ------题外话------ 冷翊阴气森森:“作者君~过来!” 瑶瑶心虚忐忑:“啥,啥事,你说,我,我听得见。” 冷翊咬牙切齿:“我差点就吃上肉,被你一巴掌打翻,连汤带肉一起扣地上,赔!” 瑶瑶松口气,信誓旦旦:“赔!下一章就赔!包君满意!” 冷翊狐疑:“真的?” 瑶瑶点头保证:“比珍珠还真!” ☆、0076:给我杀! 弥罗城城南一处偏远小院。 “大哥!” “大哥——!呜呜……” 小二九一边痛呼一边‘啪’地推门而入,小破门‘咣当’一声甩墙上,“大哥,姐姐有别的男人了,呜呜……”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在小一腿上将事情讲了一遍,哭得肝肠寸断,好不可怜。 小一嫌弃地一把掀开他,问:“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嘎?”小二九将挂在嘴唇上方的一线晶莹鼻涕‘跐溜’吸进鼻孔里,哽咽道:“没来得及问……” “呕——!”一阵呕吐之声。 “你个二货!好恶心!” “……” 小一转问小三,“三弟,你说。” 小三凝重道:“我估计那人是太子冷翊,妹妹随着参加选妃大典的仙子进宫赴尊后娘娘之邀,进去后再没出来,后来我们用传音螺联系她,那边有个男人的声音,说是……” “说是我姐夫!呜呜……”小二九痛哭着接话。 气氛沉默,只有小二九嚎哭声响着。 半响。 “我想起来了……”性子温吞的小十九突然开口,其余二十九双眼睛立刻盯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等了三分钟,小二九憋不住了,吼道:“十九哥,你倒是说啊!” 又等了一分钟,在众人一口气快要憋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幽幽开口:“在无量宫,妹妹曾问我知不知道冷翊,所以我想……” 众人焦急地问:“什么?” 小十九慢吞吞:“妹妹她应该很早就认识太子冷翊了。” 小三一拍手,道:“那就是他!” 小二九:“那我们怎么办,姐姐被人抢走了!” 小一:“进宫!会会他!” 众人:“好!” …… 当晚,夜黑风高杀人夜。 一处浴池,池中,水雾袅袅,池边,纱幔飘然,珠翠琳琅,流苏灿灿。 梅弄尘舒坦地趴在兰汤池边缘,浑身毛孔张开,小脸微红,热气蒸得她懒洋洋的。 此处是冷翊专用浴池,比凡间碧玉谷别墅中的浴池大了十倍不止。 真是会享受!梅弄尘忍不住心中腹诽。 不过,确实很舒服,她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闭眼小憩。 无声无息中,一个人影悄悄靠近,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人影在浴池边立定,俯视着脚下那张晶莹剔透的小脸,那一双纤长的睫毛染了水汽,随着梅弄尘的呼吸而一颤一颤,颤得那人影心跳加快。 冷翊蹲下身,指背轻轻刮着梅弄尘的雪肌,那绵软细腻的触感,迅速在他心中撩起一簇火。 他一扯衣袍,纵身跃进碧池中,却奇异地没有溅起一点水花,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梅弄尘陡然惊醒,心跳一阵失序,惊出一身冷汗! 她刚刚做了个恶梦,梦里一直被一只饿狼追赶,最后被那只饿狼给吃了…… 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只是个梦……” 突然—— 哗啦——! 伴随着巨大水声,一个人影钻出水面,从后边抱住她。 “啊!”梅弄尘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后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只是此刻,怀抱的主人没穿衣服。 她回头,正对上一双染着邪笑的金瞳,水下两人紧贴处,清晰地传来冷翊炙烫的体温。 ‘轰’一声,梅弄尘的脸变成煮熟的小龙虾,红得欲滴血。 “你、你进来想干嘛?” “嗯,想。” “?” 冷翊见她不明白自己意中所指,带着她向前几步,将她牢牢锁在自己与池壁之间,坏笑着用身子在她身上摩挲,问:“现在明白了?我想。” 梅弄尘被他挑逗的动作弄得浑身一颤,突然想起白天被打扰的事,忍不住推着他,道:“不,不行。” 冷翊:“怎么不行?” 梅弄尘:“我们又不是夫妻,怎么能……” “哦?原来你那么想嫁给我?”冷翊邪邪一笑,金眸闪过狡黠,俯身在她耳边呵气,温热的气息果然引起怀中人儿的轻颤,他在她晶莹剔透的耳垂上轻咬一口,健硕的身躯更是不安分地乱动,道:“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梅弄尘被他身上更炙热的温度的烫得心颤,更加急切地想要逃离。 虽然她前世与倪恒生过一个孩子,但她却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惊慌失措的感觉,况且,这一世,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冷翊,你快让开!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哦?是吗? ”冷翊牢牢锁着她,“我会让你没力气生气的。” “你……唔……” 剩余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正在池水温度渐渐升高之际…… 嘭——! 屋顶被击破,一个黑影伴随着扑簌簌往下掉的砖木向浴池砸来。 冷翊迅速扯过池边的帷幔将梅弄尘裹严,又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带着梅弄尘极速退离浴池边。 噗通! 那黑影溅起巨大水浪。 “啊!三哥!你个坏人,干嘛把我丢进来!”小二九挣扎着冒出头,破口大骂。 冷翊黑着脸,“巫蝻!” 巫蝻立刻进来。 冷翊冷得说话都喷冰屑子,“给我杀!” 巫蝻:“是!”主子被连续打扰了两次,这次,火气估计很难灭了。 他一招手,整个紫金阙的仙侍立刻蜂拥而上,各显神通向小二九招呼过去。 小二九立刻扯直了嗓子叫唤:“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三十弟,你们快来救我!” 咻!咻!咻!…… 二十九道身影闪现,与冷翊的人厮杀在一起。 梅弄尘:“……” 冷翊看着那三十个姿容各有千秋、俊美不凡的男人,本就黑成碳的脸又臭了几分,一直打横抱着梅弄尘的胳膊不由得紧了又紧,像要把她捏碎一样。 梅弄尘实在疼了,委屈地呢喃:“疼……” 冷翊一听,心疼得不行,胳膊立刻松了,但还是牢牢地抱着她。 梅弄尘右眉一挑,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撇了撇嘴,努力挤出一汪眼泪,摆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道:“还疼……” 冷翊皱眉,一扫阴沉,满眼的担忧与心疼,胳膊已经松得不能再松了,再松梅弄尘得掉下去不可。 “还疼吗?” “你放我下来估计能好点……” “……” 冷翊无奈,将她放下,但还是将被裹成粽子的梅弄尘紧紧揽在怀中,注视着不远处的战况。 梅弄尘露出胜利的得瑟的笑,她终于找到对付冷翊的办法了! 一泡眼泪就能搞定! 但同时,她心中也满满的都是柔情,因为她知道,他爱她,才心疼她,才舍不得她 掉泪。 这种被珍视的感觉,前世的她从未体验过。 这一生,她才明白,真正的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梅弄尘仰头看着冷翊完美精致的下巴,将头轻轻靠进他的怀中。 “我何其有幸,再活一世,遇见你。” 冷翊没有低头看她,只是他的胳膊,又紧了紧。 …… 这边浓情蜜意,那边喊杀震天。 约莫十分钟左右。 冷翊的人全部挂彩,无力再战,而那三十位美男纸,却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若不是顾及不伤人性命,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小一等人分分钟搞定冷翊的仙侍。 只是,梅弄尘与冷翊关系待定,他们不能一来便取人性命。 但此刻看见跟只小白兔似地窝在冷翊怀中的梅弄尘,什么都不用说,他们明白了。 冷翊看着自己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地不起,眸光幽深得如同万丈深渊,这些人,不简单。 要知道,他宫里的这些仙侍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而且修为在整个弥罗城绝对排得上名号,在这些人的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连人家一根毛都没伤到。 而且,他们竟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紫金阙。 他们究竟是谁?如果他没记错,就是这些人自称是梅弄尘的人。 冷翊一个个扫视过去,发现好几个比他还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手下力道又大了些,梅弄尘识趣地没有吭声,在无量宫她就预料到,冷翊肯定要吃醋,这不,吃上了,酸! “你们是谁,深更半夜来打扰我跟娘子就寝,存的什么居心?!” 梅弄尘:“……” 躺在地上的巫蝻:“……” 小二九立刻涕泪俱下,嚎道:“姐姐!你要跟他睡觉?呜呜……你都没跟我睡过!” 冷翊身上突然飕飕冒冷气,他手指微微一动,小二九无声倒地。 梅弄尘:“你下手注意些,他们都不是坏人……” 话没说完,冷翊幽幽向她一瞥,梅弄尘立刻噤声,缩进他怀里当鸵鸟。 冷翊勾唇一笑,道:“我媳妇儿没什么优点,唯一的好处就是听话,呵呵,各位见笑!” 小一等人:“……” 梅弄尘:“……” 躺地上的巫蝻:“……” 小一:“你真心的?” 冷翊:“与你何干?” 小一:“你要娶她,先打败我们。” 冷翊:“她与你们有何关系?我娶她又与你们有何关系?” 小一:“你不敢与我们一战?” 冷翊:“……” “……” 僵持片刻。 温吞的小十九突然开口,慢条斯理地道:“你要不与我们一战,我们天天晚上来打扰你与妹妹就寝,你知道的,我们若想来,无人能阻拦。” 话未落,冷翊立刻回道:“好!” 小一等人:“……” 小一:“那我们出去。” 冷翊:“不用。” 他一手揽着梅弄尘,一手出掌如闪电。 一息之后。 地上又多了二十九个挂彩的人,和他们相比,早早晕过去的小二九是多么幸运…… 冷翊居高临下睨着那三十位美男,得瑟道:“现在,我可以娶她了么?” ------题外话------ 冷翊怒火冲天:“作者君!这就是你说的赔?!” 瑶瑶一惊:“是啊,怎么样,不满意吗?” 冷翊咬牙:“不满意吗?你把那个‘吗’字去掉!” 瑶瑶委屈:“小尘尘对你交心,你不满意?那我下一章改回来,让她继续不懂你的心!”掩面,飘走。 冷翊一愣,继而咆哮:“天哪噜!你给我回来,瑶瑶,表酱紫,我刚刚开玩笑的啦~” ☆、0077:他就喜欢不要脸的女人! 赶走了碍眼的人,巫蝻带人开始收拾一地狼藉。 冷翊将梅弄尘抱回他的卧室,扯开裹在她身上的纱幔,将她轻轻安置在床上。 梅弄尘惊得瞪大美目,双手紧紧护着关键部位,颤声道:“你,你要干嘛?” 看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冷翊唇角浮起一抹痞笑,缓缓俯身…… 梅弄尘吓得双眼紧闭,一双蝶翅睫羽微微阖动,睫毛尖部像是扫进冷翊心里一样,让他心痒难耐。 他拉过衾被为她盖上,幽深的金眸看了她一眼,快速离开。 再不走,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梅弄尘在感觉到被子覆在身上的那一瞬,紧绷的心弦一松,睁开眼,正看见冷翊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有些凌乱,带着一丝仓皇而逃的既视感。 梅弄尘不明白他之前那么急吼吼地索欢,现在怎么突然放弃快到嘴的肉? 因为之前一直不确定他到底什么态度,所以有些抗拒,但刚刚在浴池边,她突然间明白了他的心,所以,如果他真的想要,那她也可以…… 梅弄尘想了很久,也没明白冷翊突然放弃吃肉的原因。 忽又想起,她睡他的卧室,那他睡哪? “算了,管他的,他在自己家里,还能没地儿睡觉?”梅弄尘自言自语念叨一句,然后闭眼,不多久便沉睡过去。 …… 书阁。 巫蝻看着挑灯夜读的主子,心里纳闷。 这之前还一副饿狼扑羊急不可耐的样子,现在怎么连卧室都不去了? 看了眼不远处透着柔光的主卧门窗,又看了看主子手里半天未翻一页、还拿倒了的书,巫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身在书阁心在卧室啊。 犹豫半响,他斟酌着开口:“主子,夜深了,您应该回去歇息了。” “……” “主子,梅小姐一个人睡觉,万一掉下来怎么办?地面那么硬,会摔伤的。” “……真的?” “真的,而且夜那么凉,万一梅小姐蹬了被子冻坏了怎么办?主子应该陪在她身边看着。” “可是……我不想在结婚之前坏她闺誉。” “……”巫蝻心中鄙夷,装,接着装,梅小姐的闺誉早没了好么? “主子,您只是 去保护梅小姐,怎么能说坏闺誉这种话呢?再说,梅小姐知道您那么在意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真的?” “真的。” “嗯,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那我就去守着她,免得她睡觉不老实,掉床蹬被的,弄坏的身子。” “主子英明!” 冷翊起身疾步向卧室走去,那轻快如飞的背影,看得巫蝻一阵摇头叹息,恋爱中的男人呐! …… 翌日,日上三竿。 不知为何,梅弄尘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她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闭着眼长长地伸个懒腰,正要起身,忽地感觉胸口有些沉,她看过去,一条遒劲的长臂正隔着被子紧紧地箍在她的胸前。 再一转头,一张立体精致的睡颜赫然出现在眼前,梅弄尘瞬间懵了,他什么时候来的?而且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再看他还是一贯的金袍,整个人都在被子外,将她牢牢锁在被子里,梅弄尘心间有暖流淌过。 他竟然拿她当孩子对待,当初冷翊变成婴孩,梅弄尘怕他夜间蹬被,也是这样搂着他睡的。 梅弄尘凝视着冷翊,他的眼线墨长,尾部微微上扬,鼻梁挺拔,樱色的唇没了平日里的冷感,泛着花瓣一般色泽,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一尝其中滋味儿。 那双唇在梅弄尘眼中慢慢放大,她脑子晕晕乎乎,只剩那闪烁着诱人光泽的唇…… 直到一抹微凉的触感出现在她的唇上,梅弄尘才蓦然惊觉,她竟然吻了他!清醒过来的她立刻就想退离,正在此时,冷翊倏然睁开眼睛,刹那间金光乍泄,美得那样梦幻,梅弄尘看愣了,退离的动作一顿。 只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冷翊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自昨夜两人无声交心以来第一个吻,梅弄尘热情回应着,探出滑腻的小舌与冷翊肆意纠缠,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回应他。 冷翊也感觉到了她今日的不同,幽深的金眸越来越深,身体的温度陡然升高。 吻了很久,冷翊离开梅弄尘的唇,强忍着体内躁动的欲望,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梅弄尘双眸迷离,伏在冷翊胸口,闻着他特有的清冽好闻的气息,听着他强劲如雷的心跳,光溜溜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隔着薄薄湿黏的布料,清晰地感受到他难忍的情欲。 梅弄尘心中充满甜蜜,也有一丝心疼,他,一定忍得很辛苦,衣服都汗湿了…… “冷翊,你……你要是难受的话,我……我也可以的……” 此话一出,冷翊本就紧绷的身体又绷紧了几分,他搂着梅弄尘的胳膊加了几分力,声音黯哑魅惑,道:“等我们新婚之夜,我再好好要你,我能等!” 梅弄尘心头一颤,瞬间明白他昨夜那凌乱离去的背影因何而来,原来,竟是因为她那句‘我们又不是夫妻……’,酸涩的感觉涌上鼻尖,她将脸埋进冷翊的怀中,眼泪不争气地溢出眼眶,“谢谢你。” 谢谢你,如此珍视我,如此尊重我,如此,爱我。 “但你以后可不许再说‘可以’这种话。”冷翊抚摸着她的背,邪笑道:“不然,下次我会狠狠要了你。” “你……”梅弄尘的满心感动因他一句调戏而瞬间散去,想到刚刚自己说的‘可以’的话,忍不住脸一红,握拳狠狠捶着冷翊的胸膛,娇嗔道:“讨厌!流氓!” “流氓?”冷翊双眸含笑,抬手跳起梅弄尘的下巴,道:“刚刚主动献吻的好像不是我哦。” 闻言,梅弄尘想起自己偷吻的事实,脑袋一嗡,登时羞愧难当,将脸藏进冷翊的怀中,死活不出来。 “哈哈!”冷翊看着她红透的耳根,愉悦地笑着将她往怀中紧了紧,道:“我的小心肝儿啊!” 门外。 见日头高挂,壮着胆儿准备敲门的巫蝻听言,顿时感觉自己的小心肝儿抖了三抖,他立马缩回伸出去的手,他觉得吧,还是等主子自己开门比较好…… …… 梅弄尘在冷翊的紫金阙悠闲地过了三日,这三日,她悠闲得有些无聊。 冷翊白天不常在紫金阙,不知道忙些什么,而且紫金阙都是仙侍,被勒令不许靠近梅弄尘百米以内,所以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至于尊后,好像也挺忙的,自那日在凉亭中拉着她聊了小半日,再也没来找过她。 “唉……”梅弄尘坐在游廊中,倚着栏杆,忍不住又叹口气,她有些想念朱子彤吱吱喳喳的声音了。 想着想着,她突然跳起来,对啊,她可以去仙客来找朱子彤的呀。 刚走到紫金阙大门口,巫蝻站在两米以外拦着她,道:“主子说了,他回来时要第一个看见你。” 梅弄尘看着他,依稀想起 第一次见到他,在凡间,他冷着脸居高临下看着她,如同看着小小蝼蚁,抬手就能碾死,还差点掐死她;第二次见他,被他一剑穿腹,她至今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的愤怒不甘。 风水轮流转,当初那对她来说如天神的冷面男人此刻正垂首恭敬侍立在她眼前,嘿嘿!虽然她早就不恨了,但也不能轻易饶了他不是? 而且,他好像至今没有认出她就是当初被他杀死在浴池边上的人。 梅弄尘一阵阴笑,巫蝻只觉毛骨悚然。 “你叫……巫蝻?” 巫蝻:“是。” 梅弄尘:“你还记得被你杀死在碧玉谷的别墅里的人吗?” 巫蝻皱眉,想了想,自己确实在碧玉谷别墅杀过一只闯进浴池打扰主子晋升的女鬼,于是老实地回道:“记得。” 梅弄尘笑意更深,本该让人心动晃神的绝美笑颜,不知为何给巫蝻一种诡异的恐惧感。 “你说,如果那人没死,会不会找你报仇?” “应该会吧。” “嗯,我也觉得会。” 梅弄尘话落,眸光一凛,敛下所有笑意,突然出手,快如风,她没有使用神力,而是用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的婴儿手臂粗的棍子,照着巫蝻一顿乱打。 巫蝻被她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一愣,继而左右躲闪,他不敢反抗,怕伤了主子的小心肝,只能抱头鼠窜,没多久便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守在远处的仙侍看着平日冷酷面瘫的头儿被一个女子追打,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巫蝻:“……”他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梅小姐? 约莫半小时之后。 梅弄尘扔了棍子,气喘吁吁地坐在游廊里,拿起巫蝻端来的凉茶一饮而尽。 巫蝻顶着两只肿成一条线的熊猫眼,两个腮帮子肿得跟含了鸡蛋似的,走路一瘸一拐,本来梳得十分整齐顺溜的头发已经乱成了稻草,他内心哀嚎:被人打了,还要给人端茶倒水,因为人家打他打渴了! 生无可恋了! 梅弄尘咂咂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问:“知道我为何打你?” 巫蝻摇头。 梅弄尘眉眼弯弯:“你不是说如果那人没死,就会找你报仇的吗?” 巫蝻一脸懵逼相,他怎么听不懂? 梅弄尘:“所以我打你一顿,算 是报了一剑穿腹之仇。”说完,潇洒离开弥罗宫。 巫蝻僵化在原地,两只熊猫眼瞪成两条线,都忘了阻止梅弄尘离开。 她、她、她…… 是当初被他杀死的女鬼?! 这下他真的生无可恋,当初那个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蝼蚁,如今变成了他的主子! …… 梅弄尘到了仙客来,朱子彤与君浅东方慕青正准备出门。 朱子彤一见梅弄尘,立刻兴奋地扑上来,对着她前后左右上下打量了三遍,道:“小梅,在太子殿下的滋润下又美了几分嘛!” 梅弄尘老脸一红,嗔了她一眼。 君浅与东方慕青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梅弄尘见了,笑笑道:“你们有话要说?” 君浅张口欲言,朱子彤打断她,道:“哎呀,不说那些,小梅,我们要去魔烟湖观景,听说千年开一次的火焰魔花今日开了,很多人去看了之后流连忘返,你也一起去吧。” 火焰魔花?梅弄尘脑海中跳出一些有琴翊的记忆片段,有火焰魔花的花影,确实是十分美丽的一种花。 反正无事,去看看也无妨,就当打发时间好了。 她笑了笑,道:“好啊。” …… 虽然梅弄尘记忆中有火焰魔花的影像,但当她来到魔烟湖,还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慑。 魔烟湖是一处山谷湖泊,四面环山,山上盛开一种白到极致的花,重重簇簇,远望如雪峰林立,高耸云天。 湖面萦绕袅袅轻雾,然而,就在这一片雪白的世界里,成片的如火苗跳跃的火焰魔花,绽放在湖面,无茎无叶,一朵挨着一朵,漂浮在魔烟湖半米高的上空,微风拂过,发出如美丽少女轻笑的声音,比仙乐更加悦耳。 梅弄尘看痴了,也听痴了,那声音仿佛有股魔力,撩拨着每个人的心弦,让人无法不爱它的灵动。 难怪能让人流连忘返,这火焰魔花果然是妙花。 一架悬索桥连接在两山之间,所有观花之人都三两成群集聚在悬索桥上,兴致盎然地看着下方的火之美景。 “小梅,这里真美,此次来弥罗城,就算得不到太子殿下的青睐,但遇见了你,欣赏了这样的美景,也不算一无所获……”朱子彤真挚地道。 顿了顿,她又道:“小梅,你以后当了太子妃或 仙妾,一定要罩着我哦!” 梅弄尘轻靠着悬索桥上的锁链,看着朱子彤一双大眼中流动的真挚情谊,心中微微一动,拉起她的手,道:“其实,我不叫梅仪,我叫梅弄尘。” 朱子彤闻言一愣,继而灿烂笑开,丝毫没有被愚弄的不快,伸手对着梅弄尘的腰侧抓来,道:“你这小妮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嗯?给我一次交代清楚!” 君浅与东方慕青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俯瞰下方美景。 梅弄尘最怕痒,一边躲闪着朱子彤的魔爪一边咯咯笑着求饶:“哎呦,我的好姐姐,饶了我吧,你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我都告诉你!” 她的笑声,冉冉传开,竟比火焰魔花的声音还要动听,惹得许多观花之人频频侧目。 朱子彤叹息着摇摇头,道:“你这小妖精,笑几声就吸引这么多人的注目,快别笑了!告诉姐姐,你与那太子殿下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梅弄尘一哂,就知道她会问这个,“我……” “弄尘!” 她刚要说话,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梅弄尘循声望去,便见梵音一溜小跑向她靠近,身后跟着满眼无奈的九幽。 九幽红衣红发红眸,如同那火焰魔花一般惹眼,他一出现,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朱子彤看见他立刻两眼冒红心,拉着梅弄尘的手拼命摇晃,道:“小梅,你师父来了,快,介绍给我认识……” 梅弄尘:“……” 梅弄尘不理她,上前几步迎着梵音唤道:“爸,妈,好巧啊。” 梵音娇喘微微,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一把抓过梅弄尘的手,瞪着她道:“你这孩子,怎么都不来找我们,是不是把妈妈忘了?” 九幽走过来,用衣袖轻柔地帮梵音擦干额上的汗,宠溺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到处乱跑,女儿又丢不了,急什么?” 梵音闻言羞赧地低下头,小声道:“下次不了。” 九幽满意地点点头,“嗯,乖。” 梅弄尘:“……”这是在秀恩爱? 朱子彤目瞪口呆,机械地转头看着梅弄尘,那满眼的怨念,梅弄尘不忍直视。 君浅与东方慕青也吃惊地对视一眼。 这时—— “梅仪?” 一道清甜的女音 响起,音调里带着一丝隐忍的不甘。 一位身着百花曳地裙的女子盈盈而来,盯着梅弄尘,道:“梅仪,你不是被太子殿下看中了吗?听闻你与殿下夜夜笙歌,忙得不得了,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呢?” 她的声音蕴含着少许神力,音量不大,却响彻整个魔烟湖。 一时间,悬索桥上炸开了锅。 “什么,她就是那个没名没分就上了殿下的床的那个梅仪?” “果然生得一脸狐媚相,真不要脸!” “就是,连个仙妾的身份都没有,就爬了床,还夜夜笙歌!呸!” “殿下那样清心寡欲的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可见她在床上取悦男人的功夫厉害着呢!” “……” 议论越来越难听,朱子彤暴跳如雷,袖子一撸,咆哮道:“你们懂个屁!是太子殿下死缠烂打追求我家小梅的!你们就是嫉妒,嫉妒小梅得了殿下的青睐,所以故意诋毁,你们等着,殿下要是知道了,一定撕烂你们的臭嘴!” 梅弄尘却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淡淡的,她盯着那身着百花曳地裙的女子,那女子的声音好似在哪儿听过。 想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想起,那女子是在尊后娘娘的邀约宴上,最先做自我介绍的仙子,好像叫竺曼紫,玄武族族长的孙女。 梅弄尘:“你是竺曼紫?” 那女子一愣,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 闻言,梅弄尘勾唇一笑,切!又是为了冷翊而对她不善的女人! 只是,她什么时候爬冷翊的床了? 呃……好吧,她天天睡冷翊的床,确实是她爬了他的床。 可是,她跟冷翊什么时候夜夜笙歌了?她什么时候勾引冷翊了? 看来她住在紫金阙的这几天,外面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啊! 想起在仙客来,君浅张口欲言却被朱子彤阻拦的事,原来她们早就知道有这些传言,只是朱子彤怕她难过才不让君浅告诉她的。 看着撸着袖子,摆出一副要干架的姿势的朱子彤,梅弄尘心里暖暖的,她拉着朱子彤的手,将她扯了回来,道:“不用理她们,她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然后,她运集神力,对着悬索桥那些义愤填膺的人,道:“我就是梅仪,我就勾引太子了怎么地?我就迷得他神魂颠倒了怎么地?我就跟他夜夜笙歌 了怎么地?你们的太子殿下他愿意啊,不服你们也可以脱光了去勾引他,又没人拦着!” “……” “啊!你,你不要脸!” “嗤!”梅弄尘嗤笑,道:“不要脸?你们要脸就能当上太子妃了?就能被太子青睐了,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太子殿下就喜欢不要脸的女人,哎!越不要脸他越喜欢,看我就知道了,你们说我不要脸,可他就好这一口,不信你们试试?” “……” “真……真的?” 梅弄尘一脸真诚:“真的!” “……” 梅弄尘一番话,说得悬索桥上鸦雀无声,此处观花的多为女子,她们个个低眉敛目,似在思考她话中的可信度。 确实,勾引男人本来就是件丢弃脸面才能做的事,她们素来自视甚高,在男女情事上难免过度矜持,也许,这梅仪说的不错,太子就喜欢不要脸勾引他的女子…… 甚至有好些人在暗自点头…… 梅弄尘:“……”她其实很想说,刚刚她只是信口胡诌而已。 朱子彤:“……”这是她认识的小梅? 君浅与东方慕青深深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弄尘……”梵音咬了半天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与太子殿下,究竟怎么回事,你真的……” 梵音很忧心,近日她也听到一些关于太子被一个叫梅仪的女子勾得神魂颠倒的事,只是她没想到,那个梅仪,竟是她的宝贝女儿梅弄尘。 九幽红眸幽深,眸底似乎正跳跃着愤怒的火苗。 梅弄尘灿然一笑,凑近他们小声道:“我刚刚胡诌的,我跟冷翊清白着呢。” 说到‘清白‘二字,梅弄尘忍不住有点儿心虚。 梵音闻言,舒了口气,捏着梅弄尘的手,严肃道:“他要是不明媒正娶你,你不许跟他有什么关系,听明白了没?” 梅弄尘:“知道了,妈,放心吧,我有分寸。” 九幽也心头一松,眼底的怒气无声消散。 …… 紫金阙。 冷翊处理完事情,火急火燎归来。 寻了一圈,没发现梅弄尘,周遭的温度登时直线下降。 “巫蝻!” 等了一小会儿,一道霜打茄子般蔫蔫的身影出现,巫 蝻低垂着脑袋,侍立一旁。 冷翊:“我的小心肝儿呢?” 巫蝻:“%&%” 冷翊:“抬头,好好回话!” 巫蝻抬头,两只肿成一条线的熊猫眼立刻出现在冷翊眼前,他的腮帮子鼓得跟嘴里含满食物的小仓鼠似的。 冷翊紧绷的唇线忽然高高翘起,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一定是梅弄尘的杰作。 “她打你了?” 巫蝻点头。 “她打得开心吗?” 巫蝻拼命点头。 “那就好,你一直想要的那把神剑,归你了,回头你去藏剑阁取走。” 巫蝻泪流满面,拼命点头。 “她出去了?” 巫蝻擦了眼泪,点头。 “去哪儿了?” 巫蝻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沉默片刻。 “算了,我亲自去找,念在你哄她开心有功的份上,这次就不罚你了,下不为例!” 巫蝻涕泪齐下,拼命点头。 …… 魔烟湖,悬索桥上。 梅弄尘的胡言乱语让那些针对她的人都闭了嘴,开始思考怎么勾引太子。 竺曼紫见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甘地瞪着一双美目。 此处观花之人有很多是准备参加选妃大典的仙子,竺曼紫本想借此事引发众人对梅弄尘的愤怒,最好是群起而攻之,除了这个狐狸精,就算不能除了她,也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才好!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三言两语扭转乾坤,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如何获得太子殿下的青睐上面去,简直可恶! 咬牙切齿片刻,竺曼紫忽又想起什么,高声道:“梅仪,尊后娘娘的邀约宴上,你出手打烂了须颜的脸,如今她的一张脸已经毁了,你可得意?” 哗—— 悬索桥上再度哗然。 当初在场的那些仙子,虽然知道事情真相,但真相不能磨灭一个事实,须颜被打烂半边脸毁了容,那时的血肉翻飞场面,她们至今想起都又害怕又恶心。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听了之后纷纷指责梅弄尘心狠手辣,一出手就毁了一个女子的容颜。 容颜,对于女子来讲,是多么重要啊 ☆、0078:我的小心肝儿 悬索桥上的人纷纷抬头。 冷翊蹑风冉冉而来,反向气流将他衣摆轻轻掀起,鼓荡出魅惑人心的姿态,他的墨色长发,飞舞成花,在四面皑皑如雪山的花山的映衬下,他颀长伟岸的金色身影,如同从天际坠落的喷着耀眼火焰的明阳,璀璨夺目。 所个人都怔住了。 “太子殿下——!” 不知谁高喊了一句,拉回了一众人的神智,也拉回了梅弄尘的神智。 梅弄尘看着那一袭金色飘然落在自己跟前,浓烈的好闻的男性气息立刻击退此处弥漫着的花香,丝丝缕缕从她的鼻尖钻进大脑中,那一双被浓卷长睫遮掩的双目,迸射着让她脸红心跳的灼热视线。 冷翊…… 冷翊双足落地,向她轻轻张开双臂,道:“我的小心肝儿,来我的怀抱。” 梅弄尘闻言立刻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乖乖地上前两步,将身子靠进那微凉的怀抱中。 冷翊满意地笑了笑,俯身在她如玉的额上落下轻柔一吻,然后揽着她,眯着眼,目光凌厉地扫视悬索桥上目瞪口呆的一众人,浑身散发强烈的威慑之压,声音冷得染霜,道:“你们有谁觉得,我的小心肝儿心狠手辣?” 众人摇头。 “你们有谁觉得,我的小心肝儿不配留在我身边?” 众人摇头。 “嗯。”冷翊目无情绪地哼了一声,垂首,右手修长圆润的食指轻轻挑起怀中人儿尖瘦精致的下巴,眸光浸水,氤氲着浓浓的柔情,道:“你想让欺负你的人,怎么死?” 明明轻柔含情好听的声音,却蕴含着无情的杀意,让人闻之胆寒。 “嘶——!” 一阵倒抽凉气之声,刚刚诋毁之言说得最多的几人‘噗通’一声跪下,所有人的视线都紧张而惶恐地看着梅弄尘,生怕她说出什么残忍的死法。 太子殿下的冷酷凶残她们略有耳闻,据说当年仙界与魔界大战,他曾以一人之力斩杀魔界百万魔军,身上集染的煞气可止婴儿夜啼,他说要杀她们,就一定会让她们死得很难看! 竺曼紫也匍匐跪地,她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那个小贱人居然能将太子殿下迷惑成这样,竟因几句奚落之言就要取她们的命! 梅弄尘诧异地看着冷翊森然又柔情的目光,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他竟因她被人诋毁而想杀人,那份浓烈的感 情,让她一时无法招架。 她看了看那一双双惊恐又哀求的眼睛,登时压力山大。 但她明白,如果她真的让冷翊取了这些人的性命,固然能为她出口恶气,也能震慑那些搬弄是非的人,但若真的那样做,冷翊一定会为世人所不耻,身为未来仙界尊王,竟为了一个女子而滥杀无辜,这是为王者大忌! 而且,她一点儿也不在乎不相干之人的流言蜚语。 人活为自己,不为他人。 梅弄尘拿开挑着她下巴的修长手指,握在手中,将脸埋进冷翊胸口蹭了蹭,道:“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冷翊闻言,瞳孔张缩了几下,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他心中涌出一阵悸动,长臂紧紧搂着她,臂力之大,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小心肝儿,让他越来越爱了,怎么办? 他一边搂着梅弄尘浓情蜜意,一边眸光阴鸷地一一扫过悬索桥上的人,森然道:“记住,不要有下次,下次,即使我的小心肝儿求情,也没用!” “是是,谢谢太子妃不杀之恩。” 不知谁又高喊了一句,很显然,这句话一针见血地戳进了冷翊的心窝,他冷硬的面部线条一松,露出一抹罕见的笑意。 众人一见,顿时有样学样,高喊:“谢太子妃不杀之恩,祝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永浴爱河,早生贵子……” “……” “哈哈!”冷翊越听越满意,最后竟爽朗笑出了声。 梅弄尘:“……”这样真的合适么? 朱子彤惊得双眼瞪成铜铃,看着那一双璧人,太子殿下对小梅的宠爱,让身为外人的她看了都忍不住心头颤动,恨不得此刻伏在太子殿下怀中的人是她自己。 她眨眨眼,挥去心头萦绕的不该有的臆念,对着梅弄尘露齿一笑,明媚如花。 君浅与东方慕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跳跃的火苗。 竺曼紫低着头,不甘地咬着牙关,双手在袖中紧握,骨节泛白。 很快,获了大赦的一众人陆续散去,此刻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她们趁着太子殿下心情愉悦,纷纷退去,之前满心盘算如何勾引太子殿下的心思,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此时,悬索桥上只剩梅弄尘与冷翊,朱子彤与君浅和东方慕青,还有九幽与梵音。 九幽目光沉沉,迷蒙红眸中迸 射着犀利之光,如一根根长针,扎在冷翊身上。 梵音却是一会儿满含担忧地看着梅弄尘,一会儿目露胆怯地瞄着冷翊,她想上前跟梅弄尘讲话,却又碍于冷翊的威慑而踌躇不前,纠结得不行。 朱子彤三人识趣地退到一旁,垂首敛目。 梅弄尘从冷翊怀中抬头,正触到九幽尖锐的目光,立刻如触了电似地跳出冷翊的怀抱。 她一时情迷心窍,忘了亲爹亲妈还在现场呢,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与冷翊之间‘清白’得不得了,但看她与冷翊那样亲密地互动,谁能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呃……那个,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们是清白的……”梅弄尘呐呐地开口。 九幽闻言没什么反应,依旧不善地看着冷翊,活像逮到偷了自家大白菜的窃菜贼! 冷翊却是眉头一拧,原本专注地凝视着梅弄尘的双眸乍现危险之光,她这是急着跟他撇清关系? 又想起之前看见梅弄尘一脸灿烂地挽着九幽胳膊的情景,他心中突然‘咕噜咕噜’冒酸气。 “胡说!”冷翊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我们之间哪有什么清白?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梅弄尘:“……”傻眼了。 呼——! 一道红光在梅弄尘眼前一闪而逝,她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九幽与冷翊已经打得难舍难分。 但明显的,九幽处于弱势。 一时间,狂风呼啸,爆声震天,余波震得悬索桥剧烈晃动,四面环绕的皑皑雪色花峰连遭殃及,斑秃出一块块焦黑的土地。 在狂风的摧残下,火焰魔花竟发出高亢尖锐的女人尖叫声,听来十分诡异。 梅弄尘没有阻止九幽与冷翊,只静静地看着,飓风裹挟着她的长发狂烈荡动,她知道冷翊修为高出九幽很多,但她相信冷翊,相信他知道分寸。 梵音却是急得不行,“女儿啊,快让太子殿下停下来,他是小神强者,九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快让他住手!” 梅弄尘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妈,爸爸不会有事儿,冷翊虽然不知道他是我父亲,但知道他是我的师父,冷翊不会伤了父亲的,放心,而且,我想,父亲知道我与冷翊在一起,肯定会心中不痛快,就让他趁此机会好好出口气吧,妈不要担心。” 梵音犹疑,紧张地盯着远处的战况,道 :“真的吗?” 梅弄尘:“真的,放心。” 梵音与梅弄尘还好,九幽与冷翊就算在激战中,也没忘了分出一部分神力护着她们不受余波的殃及,但朱子彤与君浅和东方慕青就惨了,被二人激战的余波震得血气逆行,五脏快要碎裂。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 冷翊气定神闲地回到梅弄尘身边,挑起她的下巴‘吧嗒’就是一吻。 九幽却是体力亏空得厉害,走路都有些踉跄。 此时,整个魔烟湖早已盛景不在,四面的雪白花山全部焦黑一片,一瓣白色花瓣都没了,有好几座山头都被削平,火焰魔花连同湖水都消失无踪。 只剩一架悬索桥还好好地横跨魔烟湖。 九幽依靠在梵音身上,捂着胸口咳了几声,道:“冷翊,你对我女儿可是真心的?” 闻言,冷翊微愣,女儿?不是徒弟么? 他疑惑地看着梅弄尘,梅弄尘干笑两声,讪讪地道:“呵呵,冷翊,我也是来了弥罗城遇到了父亲才知道,他原来就是我亲亲的父亲大人……” ‘亲亲的父亲大人’显然取悦了九幽,他的嘴角立刻挂起愉悦的浅笑。 冷翊沉默片刻,他依稀想起在凡间,他化身婴孩时曾听到梅弄尘与梅亦儒交换秘密时的谈话,是有说梅弄尘的生母与生父另有他人。 原来竟是九幽? 当真是奇妙的缘分,助她重生教她法术的师父,竟然就是她生父。 想起之前自己还跟人家父亲吃醋,冷翊难得的老脸一红,正要说点儿什么挽救一下自己的冒失。 突然。 他想起,这个九幽,不是跟他曾经的未婚妻云梵音好上了吗?他是梅弄尘的父亲,那梅弄尘的母亲……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你的母亲是……”冷翊问。 梅弄尘心脏突地一跳,冷翊要是知道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羞辱?会不会……不理她了? “是……是……”她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心脏在下沉。 “是我。”梵音直了直腰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 冷翊闻言转头,见一陌生女子,不解地问:“你是谁?” 梵音一愣,他居然不知道她是谁? “我,我… …” “她是我媳妇儿。”九幽接口道,脸上挂着深深的恶意的邪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曾经的未婚妻,云梵音。” 呼——! 一阵烈风适时呼啸而过,吹得众人睫毛乱飞。 然后。 沉默。 冗长的沉默。 无休无止的沉默。 四周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与呼呼的风声。 梅弄尘一颗心沉到谷底。 任何男人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竟是被撬了墙角的前未婚妻与前情敌的女儿,都会接受不了的吧? 过了很久,久到梅弄尘觉得自己快要生出白发。 “很好。”冷翊忽地唇角上扬,再次将梅弄尘揽进怀中,道:“我要谢谢你们,生了我的小心肝儿。” 梅弄尘感觉眼前的那张俊美绝伦的脸慢慢变得模糊,在模糊中,渐渐放大,然后,一片柔软微凉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一瞬间,一抹电流自唇窜进她的体内,在她脑海中炸出无数绚烂的烟花,沉在谷底的心脏瞬间回位。 梅弄尘紧紧攀上冷翊的脖颈,热情而强烈地回应着此刻的吻,带着无尽情意与感动。 他们吻得旁若无人,吻得惊天动地,吻得啧啧作响,吻得,喘息阵阵。 羞了天边的云,羞了空中清风,也羞了,在场的人。 就连九幽这个‘身经百战’的老手,也微微红了老脸,轻咳一声撇过了头。 这个冷翊,比他还狂躁! 他此刻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因为,他在冷翊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 弥罗宫,斜阳正浓。 梅弄尘被冷翊一路牵着手,她走在他身后,凝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的金色身影,一双桃花眸似醉非醉盈盈若水,胸口因心脏剧烈跳动而高低起伏着。 自他说出那句‘谢谢你们生了我的小心肝儿’,她对他的情,再一次升华,如今他只是牵着她的手,便让她脸红心跳耳根燥热,那种朦胧又奇妙的感觉,让她飘飘欲飞。 冷翊走在前头,步稳如山,步速适中,让梅弄尘正好能跟上他的步伐,他眼角余光瞥见身后人儿红艳晶莹的小脸,心中如有根羽毛在轻轻扫动,他突然用手指在梅弄尘掌心轻轻一挠。 “嗯……”梅弄尘被这突如 其来的小动作惊得一颤,那酥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这一声,带着魅惑人心诱惑。 冷翊背影微微一僵,小腹一紧,一股熟悉的情欲迅速传遍全身,让他身体某些地方起了某些异样的反应…… 或许,他该早些娶了她,不然,迟早憋出问题不可。 二人的亲昵姿态一路意料之中地收获诸多注目。 帝尊与尊后在凉亭中相对而坐,看着不远处如胶似漆的两人。 尊后:“今天,朱雀族少族长夫人楚雪和她女儿云白芷来过。” 帝尊:“嗯?她们说了什么?” 尊后:“翊儿喜欢的那女子的身份,和真正凤遗剑的下落……” 帝尊:“哦?那女子什么身份?” 尊后凝眉,沉声道:“她本名梅弄尘,是翊儿之前未婚妻云梵音与那恶魔生的女儿,她母亲的身份姑且不谈,单是那九幽,乃魔族的人,此事恐怕……” 帝尊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想起那日与冷翊在湖边的谈话,他明白,他的儿子,像极了他。 他深深凝了一眼尊后,拉起她的手慢慢摩挲,良久,方道:“过些时候选妃大典就要举行了,一切,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他之前一心除掉梅弄尘,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跟他一样,有软肋可寻,处处受制于人。 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他儿子与他一样,视‘她’为命,若他真的杀了梅弄尘,可想而知,那等于要了冷翊的命。 所以,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他不想插手了。 况且,梅弄尘同时被凤格选中又被凤遗剑认主,应该是冷翊的良配…… 叹了口气,帝尊忽然觉得有些累,仙界看似平静,实则风云暗涌,坐在这个至高之位上,真的很累。 幸好,他有倩倩,再累,心间也有一抹甜泉。 帝尊起身,忽地打横将尊后抱起,疾步向室内掠去。 累了,就找点甜头…… 伴随着声声‘炎哥哥’,室内迅速掀起热烈情澜…… …… 紫金阙。 冷翊拉着梅弄尘,原先稳健的步伐带了一丝急促。 梅弄尘加快脚步,还是有点跟不上。 “冷翊,你慢点儿。” 她的声音带着娇嗔的韵 味儿,让冷翊体内的情欲更加躁动,他倏然顿住身形,抱起梅弄尘,如飓风旋进主卧。 顶着尚未消肿的熊猫眼的巫蝻被那阵飓风刮得原地转个圈儿,‘叮当’一声,一把泛着森冷寒光的利剑掉落青石板上,发出脆响。 巫蝻心疼得不行,立马捡起利剑用袖子擦了又擦,他看着用一顿打换来的心爱的神剑,肿成仓鼠脸的腮帮子向外扯了扯,露出一个难看的傻笑,“嘿嘿嘿……” 其他仙侍又羡慕又无语地看着他:头儿,傻了! 话说,主卧内。 冷翊将梅弄尘压在床上,滚烫的体温烫得梅弄尘心颤连连。 “冷翊……” 身上湿热酥麻的感觉让梅弄尘的身体也涌出熟悉又陌生的快感,渐渐地,她想要更多,她抓着冷翊的背,随着他每一次动作而微微拱起身子,她双眸迷蒙,脸颊潮红,双腿情不自禁攀上那具烫人的强健的身躯。 冷翊蓄势待发,但顾忌着‘等到新婚之夜再要你’的誓言,他忍了忍,附在她耳边哑着嗓子道:“你是要帮我,还是让我现在要了你?” 梅弄尘稍稍回神,发现自己与他竟已‘坦诚’相对,羞得耳根发烫,将脸埋进冷翊的颈窝,声如蚊呐,道:“我……” “帮我吧。”不等她回答,冷翊身子不安地动了动,又道:“我的心肝儿,帮我吧……” 梅弄尘耳根红得要烧起来,声音更小,呢喃:“嗯……” ------题外话------ 高考日,希望每个考生都能如愿考到自己预期的分数。 端午节,祝我的大美妞妞们节日快乐。 谢谢支持正版的大美妞妞,谢谢美妞妞的评价票月票神马的,谢谢! 话说,今天有二更,下午三点,不见不散咧——! 再话说,有在看盗版的妞儿吗,请用一袋辣条转正吧,瑶瑶每天码字到凌晨, ☆、0079:友谊的小船,翻了 半小时之后。 一阵粗重的喘息伴随一声闷哼之后,室内归于平静。 梅弄尘俯卧在床上,将脸埋进衾被之中,羞得不敢抬头。 她没想过自己竟会答应帮他做那种事,前世今生头一回! 冷翊身体微汗,满脸享受了饕餮盛宴之后的的满足,他嬉笑着清理了污秽之处,然后扳过梅弄尘的身子,将她搂在胸前,让两人身子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邪笑道:“我的小心肝儿果然是妙人儿……” 梅弄尘听言,更羞得将脸往他怀中藏了又藏,伸手使劲儿掐了一把冷翊的胳膊。 “哎呀!”冷翊故作夸张地痛呼一声,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愉悦地道:“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呀!我的小心肝儿~” 梅弄尘:“……”她决定不理他了。 …… 太子殿下将一个叫梅仪的女子宠上天的消息很快传遍弥罗城,有人说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属,但大部分人是不赞同的,毕竟,自古以来,太子妃都是由凤格决定,断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破了仙规。 所以,参加选妃大典的那些仙子,不但没有退出的,反而更加期待。 很多人都见证了太子殿下那份霸道强势的宠溺,让她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所以她们都巴望着被凤格选中,然后成为太子妃,取梅仪而代之,独享太子殿下那份宠爱。 至于那魔烟湖,算是彻底毁了,仙界自此少了一大美景。 …… 朱雀族仙宅。 云白芷的闺房。 楚雪与云白芷坐在堂上,堂下跪着一位黑色劲装年轻男子,他回了一番话,然后退下。 楚雪目光凛然,素手翘着兰花指,优雅地执着茶盏,另一手两指捏着盏盖,在茶盏边缘轻轻刮着,发出瓷器相磨的清脆之声。 她抿了口茶,放下茶盏,道:“这陛下与尊后娘娘究竟在想什么?为何知晓了梅弄尘的真实身份,还能如此平静?况且我们那天向尊后娘娘暗示了梅弄尘有不为人知的实力,怎么说,都不该这么平静。” 云白芷目光阴郁,右手死死握着茶盏。 嘭——! 茶盏被她生生捏碎,锋利的瓷片割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染红雪白的茶盏瓷片,醒目刺眼。 “啊!芷儿!你干什么?!”楚雪惊呼,大声道:“来人,快!请 仙医!” …… 仙客来。 朱子彤正坐在窗前回忆那天悬索桥上的情景,真没想到,小梅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小梅的亲生母亲竟然就是太子殿下曾经的未婚妻云梵音…… “彤彤。”君浅与东方慕青亭亭款款走到她跟前坐下,都用悠长的目光看着她。 朱子彤被看得毛毛的,忍不住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君浅与东方慕青互视一眼,复又看向朱子彤,道:“彤彤,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来弥罗城吗?” 朱子彤:“当然记得,为了成为太子殿下的女人嘛,然后为我们的仙城争光。” 君浅:“所以,我们必须要成为太子妃或者太子殿下的仙妾,但成为太子妃太难了,而且获得太子殿下的青睐也很难,所以……” 朱子彤警觉,“你们想要干什么?” 东方慕青:“我们觉得有一个捷径,可以让我们留在太子殿下身边……” 闻言,朱子彤吓了一跳,道:“你们意思是,让小梅……” 君浅拉着她的手,循循善诱:“你与小梅关系那么好,你去说,她肯定会同意的,我们的仙城太贫乏了,若是我们成了太子的人,那我们的仙城便会受到太子殿下的庇佑,我们的族人,我们的父母、兄弟,也会有更好的生活,小梅,这难道不是我们来弥罗城的初衷吗?我们身上寄托着仙城无数人的希望……” “现在,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只要你求小梅,她一定不忍心拒绝你,只要我们留在太子殿下身边,那我们的族人、父母、兄弟就能过上好的生活,彤彤,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吗?” “况且,太子殿下那样英勇神武的人,只要能远远看着我就觉得很幸福了,彤彤,你不也如此吗?你不想留在他身边吗?” 君浅的一番话正说进朱子彤的心里,自那日亲眼见到太子殿下是如何宠爱小梅的,她便深陷在太子殿下那狂肆的宠爱之中,真恨不得,有一天能取小梅而代之。 吓! 朱子彤被自己一瞬间冒出的想法骇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不行,绝对不行!” 君浅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红唇一勾,道:“为何不行,这次选妃大典,尊后可说过了,太子殿下是要纳仙妾的,与其便宜了别人,为何不将机会掌握在自己手里?彤彤,你也想留在太子殿下身边 ,对不对?” “是啊,彤彤,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你与小梅关系那么好,你留下来与她作伴也挺好的嘛。”东方慕青添油道。 朱子彤陷入两难抉择,一方面,她希望留在太子殿下身边,希望为自己的仙城挣得殿下的庇佑,另一方面,她不想让小梅为难。 她记得,小梅说过自己是不赞成男人三妻四妾的…… “可是,小梅不喜欢与别人共享一夫。”朱子彤忧心地道。 君浅眸底笑意更深,道:“我们不需要与小梅分享雨露,我们只希望能远远看着殿下就好,青青也是,对吧?” 东方慕青立刻点头如捣蒜,道:“嗯,绝不与小梅争宠。” 朱子彤咬着下嘴唇,双手无意识地相互搓着,沉默了半响,方道:“那……好吧,我试试。” 闻言,君浅与东方慕青快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计谋得逞的笑意。 …… 选妃大典在即,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整个弥罗宫都开始忙碌起来,碧落台搭起了临时高台,四围挂满大红灯笼与大红彩绸,搞得跟结婚似的。 梅弄尘很闲,每日在弥罗宫四处闲逛厮混,宫中的人都知道她将来不是太子妃,便是受宠的仙妾,所以对她的态度很是恭敬。 冷翊也跟她说过,帝尊对她已经没有敌意,她在弥罗宫可以随意逛,不必拘束。 梅弄尘有几次确实遇到了帝尊,他竟友好地冲她笑了笑,梅弄尘立刻傻在当场了,她真的很想知道,这帝尊本来还要杀她来着,怎么突然之间态度这么友好了? 梅弄尘逮着冷翊问:“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冷翊答道:“男人之间的秘密,无可奉告。” 梅弄尘:“……” …… 小一他们自从那晚败在冷翊手下,就再也没在她附近出现过。 就在梅弄尘快要将他们忘了的时候,小五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突然出现,他一出现,便被冷翊打得鼻青脸肿。 梅弄尘:“……” 冷翊语气危险,道:“看来这些天打你们打得还不够狠,大晚上还要送上门挨打?!” 梅弄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小五哭丧着脸,他就说不来吧,那些没同情心的非要他来,呜呜~ (>_<)~ 他抖抖索索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外形很像雷达干扰器的法器,此法器正一圈一圈往外放射类似干扰信号的波纹,波纹一直延伸到目力极限之外的地方。 小五:“大哥他们说了,既然你不让我们暗中保护妹妹,还将我们一顿好打,说明你很牛叉,所以,这个干扰性法器给你,你自己用神力催发它放射干扰信号吧!有人用一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寻找妹妹的下落,水晶球里有只破凤凰会向着妹妹所在的方向飞,至于那人是谁,我只能说很厉害,其他的一概不知,再见!” 说完,小五被火燎了屁股一样遁走。 梅弄尘:“……”有人找她?她怎么不知道? 冷翊看着被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的干扰性法器,心里想着小五的话。 水晶球?凤凰?向梅弄尘的方向飞? 难道…… …… 翌日,大清早,玉露阁。 帝尊与尊后都有各自的宫殿,尊后是玉露阁,帝尊是玉清宫。 但帝尊很少宿在自己宫里,都在尊后的玉露阁过夜。 冷翊手里捏着干扰性法器,直接闯进内室。 帝尊黑着脸,用被子将尊后裹严,随意套了件衣服,掀开帐幔下床。 看见帝尊黑成屎的脸,冷翊的火气瞬间消了不少,想起之前帝尊闯进紫金阙坏他好事,他心情就更好了。 学着帝尊当时的模样,冷翊邪笑道:“呀!父皇这是咋啦?生谁的气呐?大清早的。” 帝尊咬牙:“有事快说,说完就滚!” 冷翊敛下笑意,将干扰性法器举到帝尊眼皮子底下,道:“我听说有人用水晶球寻找我家小心肝儿的下落,只是被人用这干扰性法器扰乱了方向,没能找到,我想,父皇可能知道是谁要找我家小心肝儿。” 说着,他还特意晃了晃手里的法器。 闻言,帝尊一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当初水晶球里的凤凰突然失去引路能力,原来有人作怪! 只是,看这样子,作怪的应该不是梅弄尘,那会是谁在暗中帮她呢?帝尊对梅弄尘突然有了一丝好奇, 又被凤格选中,又被凤遗剑认主,又有狗血的身世,现在,又有人暗中相助,看来他这个儿媳妇儿,不简单呐! 帝尊一巴掌挥开在他眼前晃悠的法器,道:“那都是以前了,现在 我对她的态度,你不都看见了吗?就为这事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赶紧滚!” 冷翊:“……” …… 日子晃晃悠悠过了五日。 因为冷翊说过,希望每次回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她,所以梅弄尘即使闷得发霉,也不敢再随意出弥罗宫。 她掐了一簇花在仙合园的凉亭中数花瓣。 在她数到第三千五百六十一片的时候,巫蝻突然来报,说朱子彤与君浅和东方慕青来了弥罗宫,要见她。 梅弄尘登时喜上眉梢,让他赶紧将人带过来。 朱子彤这时候来找她,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有木有?就是荒漠送水有木有? 不多时,朱子彤三人便跟着巫蝻来到仙合园。 朱子彤一贯的风风火火,君浅与东方慕青依旧聘聘婷婷,行动处如弱柳扶风。 她们今日看着十分靓丽,很显然,是经过了悉心装扮的。 梅弄尘笑了笑,招呼三人坐下,朱子彤便开始吱吱喳喳说着外面发生的事。 四人聊了好一会儿。 朱子彤竟开始扭捏起来,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 梅弄尘扫了眼三人施了粉黛的娇颜,眸光闪了闪,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你。” 朱子彤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若你不愿帮忙,也可以拒绝……” 梅弄尘笑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道:“好。” 这时,君浅与东方慕青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但依旧没逃过梅弄尘的眼。 朱子彤:“小梅,你与太子殿下好吗?” 梅弄尘:“还行。” 朱子彤:“还有十日就要举行选妃大典了,到时候除了被凤格选中的太子妃,太子殿下很可能还要选几名仙妾,所以我想……” 梅弄尘唇角笑意更深,贝齿熠熠,眼神却冰冷一片,问:“你想怎样?” 朱子彤咬了咬唇,道:“你与太子殿下感情那么好,你能不能跟太子殿下说说,让他留下我们?” 末了,她又补充道:“我们不会与你争宠,只是此次来弥罗城,我们肩负着家族的兴衰与仙城的荣耀,若我们能成为太子殿下的人,我们的仙城、家族,都将获得太子殿下的庇佑,所以,我想请你帮我 们向太子求个情,让我们留下好吗?” 说完,朱子彤忐忑又满含期待地看着梅弄尘。 只是,在她看到梅弄尘越来越冷的双眸时,竟开始冷汗涔涔,她忽然有种预感,她可能要失去与梅弄尘的那份友谊了…… 梅弄尘看着那双澄净的大圆眼,一动不动。 那双眼睛里,有期待,是对冷翊的一种期待。 她从很多人的眼睛里看过这种期待,但从没想过,有一天,竟从自己要好的,甚至是唯一的朋友的眼睛里看到。 朱子彤热心单纯,她很喜欢。 可是再怎么单纯,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欲望。 只是,不曾想,朱子彤的欲望,竟是她深爱着的男人。 梅弄尘的眸子冷得如一汪寒潭,映射着朱子彤惊慌的脸,但她的唇角,居然挂着深深的笑。 她睨了眼君浅与东方慕青,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凛然霸气,声音如冰裂之音,冒着寒气,道:“是你们给彤姐姐出的好主意吧?” 君浅与东方慕青在她压倒性的气势下登时脖颈发麻,垂头不敢说话。 就在朱子彤三人以为梅弄尘要勃然大怒时,梅弄尘陡然收敛了一身的气势,巧笑倩兮地道:“好,我答应你们。” 三人一喜,连声道:“谢谢。” 尤其是朱子彤,她刚刚以为,她与梅弄尘的友谊走到尽头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小梅同意了! 她扑上去抱着梅弄尘的胳膊,道:“小梅,你真好,谢谢你,我保证以后绝不与你争太子殿下,浅浅与青青也是,对吧?” 君浅、东方慕青:“嗯嗯,绝对不争!” 梅弄尘笑了笑,灿烂如春花。 内心却默然一片,欲壑难填,等一个人得到了一样东西之后,她会要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永无止境! “巫蝻!”梅弄尘突然低喝一声。 一道身影立刻闪现。 “去,将你们的主子请回来,就说,我有事要与他相商!” “是!” 巫蝻走后,梅弄尘心里漠然薄凉,面上却对着三人微微一笑,倾国倾城,道:“我一会儿就与你们的太子殿下说说,放心。” 她将‘你们的’三字咬得极重,只是沉浸在欢喜中的三人,没有察觉…… ------题 外话------ 君浅与东方慕青城府极深,美妞妞们之前有花现米有? 虽然朱子彤是被利用了的,但她也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如何能被利用? 哎呀,可怜的小尘尘,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不知道小尘尘要怎么做呢,妞儿们请期待,么么砸! ☆、0080:羞得没脸了 不多时,冷翊回来了。 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是得了消息就往回赶的。 自他出现,目光便牢牢黏在梅弄尘身上,唇角勾着惊魂摄魄的弧度,看得朱子彤、君浅与东方慕青都心跳加快。 倾泻在他颊侧的一缕墨发有些微的凌乱,梅弄尘起身,为他顺了顺。 冷翊顺势揽住她的腰身,在她发际线印下一吻,笑道:“唤我何事?还是说,我的心肝儿想我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沉,仿佛从胸腔里发出,带着别样的磁性,听得人从耳朵到大脑,都在微微颤动。 梅弄尘垂首,拿起他的手,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的手有些凉,但很厚实,很窝心。 她看着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悲伤,她在仙界,没有朋友,只有朱子彤一人,可如今,她唯一的朋友,也开始觊觎她深爱之人,这让她怎能不难过。 但,重生的她,一直将感情分得很清楚,可以说,在对待感情方面,她很理智。 她的男人,绝不与人分享,即使是名义上的也绝不可以;但朱子彤是第一个对她表达善意的人,她一直很感激。 就让她帮朱子彤一次,这次之后,她便与朱子彤分道扬镳,互不相干。 梅弄尘拉着冷翊在石桌旁坐下,凝视着对面含羞带怯的三人,道:“她们想做你的女人,你愿意吗?” 冷翊眸光一变,周身的气息变得肃杀,刚刚他就从梅弄尘的眸底看到了一抹难言的情绪,原来,有人惹她不开颜。 他眯着眼,目光危险地扫过三人,道:“那就留下吧,正好仙合园这些花卉,最近长势不太好。” 此话一出,原本又娇羞又心怀忐忑的三人,都双肩一抖,‘噗通’跪地上,求饶道:“太子殿下饶命,我们知错了。” 梅弄尘扯了扯冷翊的衣袖,道:“冷翊,你知道的,我初来仙界时无亲无故,是朱子彤第一个对我表达了善意,而且,她之前一直很照顾我,我真心拿她当朋友,只是……”她顿了片刻,又道:“她来弥罗城,肩负着她的仙城的希望,她希望她的仙城能得到你的庇佑,所以,我想……” 冷翊闻言,很心疼,想起巫蝻说的,她平日里除了在弥罗宫四处闲逛,做的最多的便是数花瓣,她一定很孤单吧?自己又不能每时每刻陪在她身边。 他突然很自责,没能照顾好她。 他扫了 眼跪在地上颤抖的三人,问:“谁是朱子彤?” 朱子彤闻言双肩一抖,头垂得更低,回道:“是……是我。” 冷翊:“你来自哪座仙城?” 朱子彤:“……一星莫城。” 冷翊默了默,道:“巫蝻!去查一下一星莫城匮乏哪些资源,为其无偿提供三年,若其三年后能晋升二星莫城,那便再提供三年;若不能,便断了所提供的资源” 巫蝻:“是!” 除了弥罗城,下方仙城皆以星级划分,最低等为一星,高等无上限,并且低星级的仙城发展得好,可往上晋升星级。 冷翊此举,除了替梅弄尘还了朱子彤善待之恩,也是给了朱子彤的仙城一个机会,若它有能,自会借此机会蒸蒸日上;若它无能,那便就此彻底没落。 朱子彤,君浅与东方慕青也明白他此举的含义,登时激动得双颊通红,拼命道谢,她们的仙城,有救了! 君浅与东方慕青低着头,从余光中瞥见一双纹金龙黑靴,单见那金龙翻云腾雾威威生姿,便能想象此刻黑靴的主人是怎样的神骏威然,不由得失落至极,不能留在这样的男子身边。 本以为以朱子彤与梅弄尘的关系,她们十有八九是可以留下的,只要能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以她们娇花照水般的姿容,假以时日,必能获得太子殿下雨露,若再生个一男半女…… 可是,事情发展不顺意,一切皆枉然。 冷翊挥手示意巫蝻带她们离开,朱子彤一双大眼蓄满泪水,她看着梅弄尘,带着歉意、带着羞愧,她明知道小梅不会同意,可还是被蛊惑着来一试运气,也许小梅会同意呢?也许太子殿下会看上她们呢?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是,她真的很想留在那个人身边…… 梅弄尘看着一步三回头的朱子彤,在她最后一次回眸的时候,梅弄尘笑着向她做了一个挥手再见的动作。 朱子彤浑身一颤,她知道,她永远失去小梅的友谊了…… 再见,陌路。 …… 三人走后,梅弄尘坐在凉亭坐凳上,蔫蔫地依靠着栏杆。 冷翊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将她耳际不老实的一缕青丝向耳后掠了掠,然后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梅弄尘将脸往他手心里靠了靠,又蹭了蹭,然后她扑过去,将整个人都放进他的怀里,紧紧环着他精瘦却健硕的腰身。 冷翊抱着她,紧紧的。 梅弄尘心里很难过,她至今记得,那日在悬索桥上,所有人对她喷口水时,朱子彤是如何暴跳如雷撸袖反击的,也记得朱子彤是如何以一口之言向众口解释她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的,她一度感激、一度觉得温暖,很多时候,她都忘了,朱子彤也是参加选妃大典的仙子,她忘了,朱子彤也是女子。 或者,她没忘,只是刻意忽略而已。 她知道,站在朱子彤的角度看这件事,自己是自私的。 可是感情,本就自私,她能做的,是成全自己;那种牺牲自己成全她人的事,她做不来,亦不会做。 所以…… “冷翊,你是我一个人的!” 冷翊闻言,一边的唇角往上勾了勾,道:“是,是你一个人的,永远都是。” 梅弄尘不依不饶,道:“可我听说你要纳仙妾?” 冷翊叹口气,道:“家有凶妻,我哪儿敢呀!” 梅弄尘‘嚯’地直起身,眯着眼,凶神恶煞地道:“你说什么?!” 冷翊咧嘴而笑,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跟钻石似的煜煜生辉,那笑容极美,生生比下了满园娇花,道:“我的小心肝儿每晚都将我炸得干干的,我哪有精力搭理别的女人?” 轰——! 梅弄尘整张脸红成红富士,她感觉自己的脚后跟都快要烧起来,“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最后在冷翊脚面上狠狠跺了一脚,啐道:“无耻!流氓!”扭身就跑,她算是发现了,冷翊就是个披着高冷矜贵外衣的老流氓!还是个万年老流氓! 冷翊哪里容得她落跑,长臂一捞,捞了个满怀香,他凝视着梅弄尘似怒非怒的双眸,认真地道:“我冷翊,今生今世,唯你而已,你若不信,可用一生来验!” 说完,他俯身含住那微张的红唇,倾尽此刻所有柔情。 梅弄尘心神俱颤,双臂攀上冷翊的后颈,吊在他身上热烈回吻着他,唇齿间,弥漫着两人独有的味道…… 不远处来往的仙婢与仙侍纷纷低垂着头,被羞得面红耳赤。 …… 此后的几天,冷翊留在紫金阙的时间明显比以前长,梅弄尘明白,他是怕她无聊,故而留下来陪她。 书阁。 冷翊批阅着一摞文牒,梅弄尘在一旁的 案几上执笔落墨。 午后的时光,因两人之间的情,而显得尤为温馨甜蜜。 香炉青烟袅袅,奇异的馨香弥漫每一处空气。 梅弄尘浅笑着勾勾画画,良久,她长呼一口气,看着画中之景满意得直点头。 那边的冷翊合上最后一本文牒,搁下笔,揉揉眉心。 梅弄尘看了眼冷翊露着些微疲态的脸,心疼地走过去给他捏着肩,道:“我一直很疑惑,你说,这凡间科技多发达,怎么仙界却这么落后?我来了之后总有穿越回古代的既视感。” 冷翊享受着她的服务,舒服地眯起眼,道:“仙界中人,哪个不是活了千年以上的老古董?而且,凡间那些所谓的高科技发明,哪件能用在仙界?” “呃……” “我们生活的世界不一样,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特点,仙界仿古,这是我们的特点,凡间发展迅速,这是凡人的特点,不可比较,亦无法比较。” “而且,若不是神王陨落前在凡间设下‘仙者杀一个凡人便要自损三个等级修为’的禁制……”冷翊仰起头,目光从梅弄尘下巴往上看去,道:“仙界随便一个人便可毁了整个凡间,你说,我们需要凡间那些所谓的高科技产品?” 梅弄尘:“……” 说到神王…… 梅弄尘停下捏肩的动作,俯身搂着他的脖子,脸靠着他的脸,问:“冷翊,你还记得神王长什么样子吗?” 她忽然的动作让冷翊心神荡漾,感受着脸侧滑嫩的触感,闻着梅弄尘身上的少女体香,他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不记得了。”说着侧过脸,亲吻着梅弄尘瓷白的小脸蛋。 梅弄尘:“……”忽然替有琴翊委屈,她为了冷翊处心积虑设下换颜大局,到最后还搭了命,可人家根本不记得她,哎……又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 梅弄尘想着有琴翊,也有些心不在焉,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窝在冷翊的怀中,领口大开,一只滚烫的大手正在她衣衫里肆无忌惮地游走。 感受到冷翊突然升高的体温,梅弄尘骇了一跳,她早就发现,每次冷翊动了情欲,他的身体就会烫得吓人,就如此刻。 “冷翊……”她摁住那只狼爪,不安地扭动一下身子,打岔道:“我刚刚给你画了幅画,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嗯……”梅弄尘这一扭,正磨在某处,冷翊闷 哼一声,体温更是‘噌噌’上升,眸色也变得深不见底,他一手抱着梅弄尘,一手在桌案上一扫,‘哗啦’一声,桌上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 他将她放在桌案上,冰凉的桌面让梅弄尘瑟缩一下,随即,滚烫的吻落在她身上每一处,潮红爬遍她全身,细密的汗水从每一个微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毛孔中急速沁出。 她全身每一处肌肤都紧绷着,嘤咛情不自禁溢出红唇。 “冷翊……” 梅弄尘双手把着桌案边缘,在极致处,呼出了他的名字…… 夕阳沉下半边身。 梅弄尘穿戴整齐,坐伏在冷翊怀中。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她便羞得连脸都不好意思要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冷翊的唇舌下…… 越想越是耳根发烫,头快要缩回肚子里。 冷翊看她羞赧成这样,不由得调笑道:“现在知道害羞了,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 看她越来越低的小脑袋,他伸手在她屁股上一拍,道:“别藏了,人都在我怀里,能藏哪里去?” “真是容易害羞的小妖精,你要习惯,不然,等我们成了亲,你岂不是要羞得缩成一团?” 半小时后。 “行啦,又没有别人知道,我也不会笑话你,相反的,我爱极了你欲痴欲迷的模样……” 有半小时后。 “怎么还害羞呢?喂!喂!……” “……睡着了……” …… 当夜,弥罗城上空。 高远的夜空中,某一处,无声出现一个盆口大小的圆洞,洞中吐出一大团黑雾与一个黑色人影。 黑雾不停地翻滚前移,然后,分成无数缕,向弥罗城四面八方蜿蜒游去,落进红墙绿瓦中。 朱雀族仙宅,云白芷闺房。 一缕黑雾自雕花门底部涌进,化成仙风道骨的老者,但诡异的是,他的双眼没有黑白之分,只有不停翻滚的浓浓黑雾,他的左手拿着一支箭矢,他的右手,是一把弯弓。 他对着云白芷的方向打个响指,云白芷‘噌’地坐起,然后目光呆滞地下床,赤脚向老者走来。 老者眼中的黑雾缓缓探出一只黑色触角,‘噗’插进云白芷的眼珠中,她的眼珠立刻变得与老者一样,翻滚着浓浓黑雾。 他将手中的一 弓一箭塞进云白芷手中,声音带着诱惑,道:“这是‘唤情箭’,选妃大典之上,听我之令,向太子殿下射出此箭,便能唤起他对你的真情,切记,听我之令,向太子殿下射出此箭,便能唤起他对你的真情……” 话落,老者化成黑雾散去,云白芷双眸陡然恢复原样,然后一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捧着弓箭,目露兴奋,呢喃自语:“听令,向太子殿下射出此箭,便能唤起他对我的真情……” …… 玄武族仙宅,竺曼紫闺房。 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 竺曼紫双目翻滚浓浓黑雾,站在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面前。 老者将与云白芷手中一模一样的弓箭塞进她的手中,道:“这是‘弑神箭’,选妃大典之上,听我之令,射出此箭,杀死你最憎恨的仙子……” 话落,老者化成黑雾散去,竺曼紫陡然清醒,目露疯狂与怨毒,低笑道:“听令,射出此箭,杀死梅仪那个贱人……” …… 仙客来。 朱子彤、君浅、东方慕青也各自得到一把‘唤情箭’,她们捧着弓箭,都目露兴奋,呢喃道:“听令,向太子殿下射出此箭,唤起他对我的真情……” 除了她们,所有参加选妃大典的仙子都得到了一把‘唤情箭’,只有竺曼紫得到的是‘弑神箭’。 没有人疑惑此箭何来,她们脑海中只有它的功效,唤醒太子殿下对自己的真情…… …… 夜空中的圆洞前,静静立着一道黑影。 待所有箭矢都分发下去,散出去的那些黑雾从四面八方向此处聚集,然后凝成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老者对着黑影单膝跪地,道:“王,任务完成。” 黑影:“选妃大典之日,便是冷翊的死期!冷翊一死,便是我魔界踏平仙界的良机!” 老者:“祝吾王霸业得成!” ------题外话------ 美妞儿们,二更在下午三点,等你们咧——! ☆、0081:选妃大典,金凤展翅 选妃大典终于来临。 整个弥罗城陷入一片沸腾之中,每家有女参加选妃大典的门户都全家出动,弥罗宫宫门口挤满了等待本家仙子凯旋归来的人,即使不被凤格选中,能被太子殿下看中收作仙妾也是极好的。 此情此景,若梅弄尘看见,一定会联想起凡间的高考日盛况。 …… 紫金阙。 梅弄尘突然有些紧张,万一她没被凤格选中怎么办?到那时,冷翊会怎么做? 这么多天来她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冷翊的宠溺之下,让她产生了一种他们一定会顺利在一起的错觉。 直到今日,选妃大典在即,她才蓦然惊觉,凤格的选中与否,将会是她与冷翊之间最大的问题。 梅弄尘一袭月光纱裙,浑身散发如月光一般的圣洁光华,头上挽着简单的、甚至是有些粗陋的发髻,出自冷翊之手。 好在她容貌绝丽,竟让那有些粗陋的发髻生出几分别样的韵味来。 梅弄尘双手搓在一起,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冷翊盘膝坐于榻上,身前的矮几上放着棋盘,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颗黑子,他正在研究……五子棋。 这是梅弄尘教他的,至今没能赢过梅弄尘,所以他一有空便对着五子棋苦思冥想。 余光瞥见梅弄尘踱来踱去的身影,他放下黑子,起身,从后面抱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颈窝,道:“不用紧张,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 梅弄尘推开他的脑袋,转身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万一凤格没有选中我,怎么办?” 冷翊抚摸她的雪白细滑的脖颈,道:“没有万一。” 梅弄尘:“有,一定有,万一我没被选中,我们怎么办?” 冷翊无奈,拉着她行至榻边,坐下,然后将梅弄尘拉坐在他腿上,环住她的腰身,道:“万一你没被凤格选中,我也只娶你,就算违了仙规,又如何,我只要你。” 况且,傻瓜,你已经被凤格选中,哪来的什么万一? 冷翊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我的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担心什么?” 闻言,梅弄尘耳根发烫,又羞又怒,道:“你什么时候是我的了?别胡说!” “怎么不是?”冷翊埋首在她胸前,那绵软的触感与少女特有的体香让他心头一震,体温开始上升,张口狠狠咬了 一口,道:“小妖精,总是嘴硬,什么时候非收拾了你不可!” “啊!”梅弄尘痛呼一声,推着他的脸,道:“你怎么总是这样!” 冷翊用力控制着她的手,又咬了一口,道:“你不喜欢吗?我看你也喜欢得紧。” 梅弄尘双手被他束在身后,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在她胸口胡作非为,气恼的同时又有几分心神荡漾,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什么难堪的声音助长他的气焰。 冷翊占了一会儿便宜,忍耐住体内的躁动停了下来,一会儿选妃大典就要开始了,他们没时间了。 此时,梅弄尘衣领已开,胸口的衣服也被口水浸湿一大片,隐隐透着诱人的线条。 她羞红着脸,任由冷翊将她衣领整理好,又用神力蒸干了被浸湿的地方,又顺便的,被他的魔爪摸了几把。 梅弄尘:“……” 冷翊满足地抱着她往外走,向碧落台行去。 …… 碧落台。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立于正中位置,他手里托着一只水晶球,水晶球一只金色凤凰正拍打翅膀向紫金阙的方向飞。 老者正是司凤星君,他一身灰白色麻布袍,时不时抬起空着的手轻抚虬髯。 自从小五将干扰性法器给了冷翊,冷翊又得知那会影响水晶球中凤凰的能力,于是,冷翊就把那法器给封了起来,所以现在那只凤凰能清楚地指出梅弄尘的所在地。 司凤星君的身后,整齐摆放着数十张桌椅。 临时高台下,上万盛装打扮的仙子正垂首盈盈而立,她们都盯着司凤星君手中的水晶球,出奇地没有一个人紧张,好像对这次选妃大典的太子妃之位志在必得,而且,每个人都在袖中放了一只储物袋…… 日头渐渐高上。 帝尊与尊后领着五大神族族长、各五星级以上仙城的城主、与列位仙官仙将,坐到临时高台摆放的椅子上。 他们是这场选妃大典的重要见证人。 碧落台四围挂着的大红灯笼与大红彩绸随风飘荡。 现场鸦雀无声,只等时辰一到,司凤星君强行开启凤格之力,从在场上万仙子中重新选中一位成为太子妃。 尊后向台下扫视一遍,又看了看日头,对着帝尊道:“陛下,太子怎么还没来?那梅弄尘也没来,莫要误了良辰才好。” 帝尊面无表情,目光凛然,威严而不可犯,道:“太子有分寸,放心。” 少顷,冷翊与梅弄尘来了。 碧落台的人纷纷看过去。 只一眼,临时高台上的人纷纷皱眉。 太子殿下竟然抱着一名女子出场,高台上有很多人听闻太子殿下极度宠爱一位女子,但没想到他居然不分场合,做出这等有失身份和规矩的事,实在不该。 云鹤看见梅弄尘被冷翊抱着登上碧落台,一双虎目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高台下的仙子们见了,纷纷目露羡慕,但一想到储物袋里的东西,便又阴气森森地笑开,好像再等一会儿,她们便能代替梅弄尘,成为被太子殿下呵护在怀中的女人。 只有竺曼紫,摸着储物袋,然后对着梅弄尘露出一抹毒笑。 帝尊与尊后也是微微蹙了眉,但都没说什么。 梅弄尘本来不愿如此惹人非议,但冷翊坚持,两人在半道上僵持了一会儿,梅弄尘见时候不早了,只得妥协,让冷翊一路这么抱着行来。 冷翊像是没看见别人带色的目光,目不斜视地将梅弄尘放到离高台最近的地方站定,然后他跃上高台,在帝尊右手边第一个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朱子彤见梅弄尘出现,原本紧握储物袋的手陡然一松,但过了一会儿,她又像下定决心似的再次紧握储物袋…… 人到齐了。 司凤星君看了眼水晶球里的凤凰,又看了看被凤凰指着的梅弄尘,眸中闪过一抹深意,他知道,所谓选妃大典,不过是给梅弄尘一个‘验明正身’的契机。 …… 在碧落台正上方极远的高空,远到目力不能及。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盘膝坐于虚空中,一层光幕结界罩住他,让外人不能窥见他的存在。 他在等待时机。 …… 碧落台。 所有人屏气凝神,盯视着司凤星君手里的动作。 梅弄尘很紧张,她不明白冷翊的信心从何而来,她已经紧张得快要晕厥,她心里隐隐有股不安的感觉在跳动,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良辰已到。 司凤星君将水晶球向上一抛,一串低吟浅唱般的口诀从他快速掀合的唇中溢出,水晶球腾空旋转,越来越快,水晶球中的金色凤凰引颈长啸, 身上乍泄万缕金光,极度刺眼,让人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三息之后,那凤凰脱离水晶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啸声更加高亢嘹亮,直到它变得与一般女子身体差不多大小,刺眼的金光退去,它收了音,拍合着翅膀,扶摇直上,速度极快! 梅弄尘自那凤凰脱离水晶球,便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于它的啸声相和,藏在她识海中的凤遗剑也发出嗡嗡剑鸣。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冷汗从毛孔中沁出,额前被她以术法遮掩的凤凰展翅金印金光大盛,欲冲破她的束缚。 梅弄尘咬着牙,苦苦隐忍着,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 但她微小的变化没能逃过冷翊的眼,冷翊一瞬不瞬盯视着她,做好了随时冲过去的准备。 梅弄尘也看出了他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也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幸好,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只扶摇而去的凤凰身上,没人注意到梅弄尘的异常反应。 那只凤凰飞到极高处,终于停下,然后掉转头,变成头朝下,然后…… 咻——! 它带着利剑破空之声,以弹速向下俯冲而来! 那气势,像极了极速俯冲欲爪兔子的雄鹰,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它的俯冲范围。 但没有人那么做,每位仙子都热切又急迫地看着凤凰,期盼它能降落在自己的头上。 那只金色凤凰却在半途陡然又一顿,然后化为一道金光,‘咻’地一声,不见了。 众人看着万里无云瓦蓝蓝的天空,愣住了。 上万双眼睛扫射着天空,依旧不能找出它的踪迹。 “怎么回事?凤凰呢?” “去哪里了?有人看见吗?” “……” “……” “啊!你们快看前面!” 在嗡嗡的议论声中,突然有人高喊一句,众人立刻调转视线,向前面看去。 一看之下,她们瞪圆了眼睛。 只见之前被太子殿下抱着的那女子,此刻正徐徐升向半空,由内而外乍放金光,她的身后,一对凤凰金翅高展,她的额前,金色凤凰印记徐徐显现! 一瞬间,所有仙子心中警铃大作! 那个被太子殿下宠爱的女子,被凤格选中了 ! 她即将成为太子妃! 不!这绝不可以!这怎么可以! “我才是应该被凤格选中的人!我才是应该被太子殿下宠爱的人!我才是!” 此刻,每位仙子的心中都在咆哮着这句话,眼白竟开始隐约翻滚起黑雾,她们手里紧紧捏着储物袋,她们在等待命令。 …… 梅弄尘已经没有了不适的感觉,那只凤凰消失的刹那,她只觉得额前一烫,然后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奇妙的感觉中,她看着其他仙子的嫉恨目光,看着冷翊满眼的笑意,她明白,她被凤格选中了。 但,身后的一双金翅,她记得,是当初在小一等人制造的幻境中,助她脱离锁链束缚的那对翅膀。 如果现在的金翅因为被凤格选中而生出,那么,之前呢?为何她也有这双翅膀? 想起额前突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凤凰展翅金印,以及冷翊莫名的信心,还有小五说的,有人用水晶球寻她下落,而水晶球里,有只破凤凰…… 登时,一个猜测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难道……她很早之前就已经被凤格选中了? 吓!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 梅弄尘细细感觉那股突然清晰起来的吸引,早在初来弥罗城,她便感觉到弥罗宫中有什么在吸引着她靠近,只是当初那被吸引的感觉很微妙,而且时强时弱时远时近,又被她刻意压制着,所以她感觉不到究竟是什么在吸引她。 但从刚刚开始,她清晰地感觉到,那吸引她去靠近的,不是其他,正是冷翊! 她真的,早就被凤格选中! 她原来,早已注定是他的妻! 此刻,梅弄尘背后的金翅与周身的金光俱已隐去,只有额前一抹凤凰展翅金印,正熠熠生辉。 清风轻轻掀起她的月光衣袂与三千青丝,如神女般,自半空徐徐降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羡艳的、嫉妒的、怨毒的…… 云鹤一张老脸拧巴成了咸菜干儿,他若知道梅弄尘能被凤格选中,当初,他肯定善待九幽与云梵音,更善待这个他的外孙女。 可是,后悔晚矣。 突然—— 咻——! 一只箭矢尖啸着从高台下的人群中向梅弄尘射来,带着破竹之势,带着毁灭一切死亡之气! 弑神箭! “弄尘!” 冷翊惊呼一声,当即一跃而起,向梅弄尘扑来,弑神箭威力之强横,一般仙者绝无抵抗之力,并且箭无虚发,弑神箭一出,必要取走一人性命! 他肝胆俱裂,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堪堪在弑神箭射入梅弄尘体内的前一瞬到达,他立即以神力改变弑神箭射击方向,让它向射来的地方射去。 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只弑神箭之上。 这时。 咻!咻!咻!…… 无数破空声响起,上万支箭矢向他的方向射来! 上万支弑神箭! 每一支都带着死亡之气! 他大惊!下意识将梅弄尘护在怀中,以自己的背为盾,去挡那上万支箭矢! 以他之力,无法在这箭雨中做到百密无疏地护梅弄尘周全,唯一的办法便是以自己之躯,受了这上万支箭矢的弑杀! “翊儿——!”尊后悲呼着要冲上来,被帝尊拦下,帝尊看到自家儿子不要命的行径,也来不及生气,立即倾尽全部神力,凝出遮天巨盾,挡在冷翊身后。 但,无用。 上万支箭矢直接穿过巨盾,向冷翊的背扎来! “噗!” 帝尊一口血喷出,软倒在地。 高台上的其他人在帝尊出手的一瞬间,也纷纷倾出自己的神力,但依旧没能阻挡箭雨的速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冷翊最后感受怀中人儿的柔软,闭着眼,等待魂飞魄散的那一瞬。 他不想!不想离开!不想离开怀中的人,他想要给她一世幸福,给她无尽的疼爱…… 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他的怀抱,那样紧,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然而,过了很长时间,他依旧没能迎来那一刻,魂飞魄散的那一刻。 时间仿佛静止,没有一丝声音,呼吸声、风声、尊后的悲呼声,统统消失了。 这时。 “冷翊?你在睡觉吗?”一声天籁之音,像一滴水落进清湖时发出的‘滴答’声一般清脆,调笑道:“要我吻醒你吗?我的爱人?” 冷翊睁眼,正看见临时高台上一群目瞪口呆惊讶至极地注视着他身后的人。 他机械般地缓缓转头 ,只见那近在咫尺的上万支箭矢,如定格一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半空中。 若这些箭矢真的射在他身上,即使这是普通箭矢,也会要了他的命! 梅弄尘退离冷翊的怀抱,抬起右手,伸出一根白嫩纤细的手指,对着上万支箭矢的方向轻轻一点。 叮—— 银球相撞之声。 上万根箭矢应声化为齑粉,随风散去…… ------题外话------ 宝宝每天按时更新,美妞儿们要爱我! ☆、0082:我爱你。 高台上的众位族长、城主、仙官仙将全部弓背屈膝,身上犹如压了巍峨大山,气都吸不进肺叶之中。 此处,被磅礴而巨大的威压笼罩! 帝尊、尊后、冷翊亦是冷汗涔涔,瞪着双目惊骇地看着轻盈如灵蝶的梅弄尘,又见她举起那根纤细白嫩的手指,对着无云碧空一指…… “啊——!” 一声惨叫,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无云的碧空中,如一块石头般直直掉下来。 砸在梅弄尘脚下。 那人影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此刻,他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缕缕黑雾自他捂住双眼的手指缝中溢出。 这时,台下双眼翻滚着黑雾、保持着射箭姿势的上万仙子,纷纷晕厥过去,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梅弄尘最后睨了眼打着滚的老者,款款回到呆若木鸡的冷翊的身边,将身子靠进那微微僵硬的怀抱中。 一瞬间,此处笼罩的巨大威压敛去,众人脊背一轻,重新呼吸到清新的空气。 冷翊从惊骇中艰难地回神,他眸色幽深得仿佛浸染了夜色,但那夜幕一般深沉的眸中,隐约闪烁着点点星光。 他凝视着梅弄尘散发圣洁光辉的脸,第一次惊觉,他的女人,他深爱的女人,原来如此强大,强大到,他快要抓不住她。 冷翊蓦地收紧双臂,将梅弄尘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中,他有种错觉,只要他一松开双臂,怀中的人便会扶摇直上到他追赶不到的地方去。 帝尊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梅弄尘,对着冷翊道:“翊儿,此事万不可传出去。” 闻言,冷翊突然凌厉起来。 他知道,帝尊的‘此事’指的是梅弄尘的强横实力。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老者是魔界中人,此事必是魔界有人设局杀他,只是没想到,被当做诱饵引他入局的梅弄尘,竟能以纤纤素手破了此杀局。 所以,梅弄尘的实力万不能暴露出去,不然,下次被设局弑杀的,将会是她。 冷翊扫了眼还在打滚的老者,老者双目正往外益着浓浓黑雾,随着黑雾溢出,他的整个身体如同漏气的气球,一点点干瘪了下去,最后只剩一件残衣。 高台上的人听了帝尊的话,全都警惕地盯着冷翊。 如果太子殿下要杀人灭口,就算他们修为不济,也要一搏生机。 冷翊却根本 不将他们看在眼里,他一手将梅弄尘紧紧固定在自己怀中,一手快速抬起,屈指成勾,对着处于高度戒备的众人的脑门抓去。 一息之后。 高台上除了帝尊与尊后,所有人迷茫地环顾四周,他们忽然记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 事情回到第一支弑神箭射出之际。 梅弄尘自半空徐徐飘落,脚刚落地,一声破空声陡然响起,她心神一震,眸光立时扫射过去,正捕捉到一只箭矢向自己射来。 她有些惊诧,不是因为那支箭矢裹夹的雷霆之力,而是…… 她一眼认出,那支箭矢,与当初在凡间的破屋前,血老设计弑杀冷翊所用的弑神箭一模一样! 而且,在那一瞬间,那股跳动在她心底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以她神王的实力,接了弑神箭轻而易举,但当她听到冷翊的惊呼声,看到他极速向她掠来的身影,梅弄尘心中忽然一动,此情此景,与当时他们处在血老连环计中的情景是何其相似。 而且,她余光瞥见身旁的上万仙子居然都不约而同地取出一只储物袋捏在手中,储物袋本是寻常之物,但所有人都拿着一只储物袋,便变得不寻常。 同时,梅弄尘所学的控魂术在当时与高空中的某一处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她一瞬间明白了,有人控制了在场的上万仙子! 于是她按耐住性子,选择静观其变。 后来的事,在她意料之中。 果然有人以她为引,诱冷翊入死局。 只是,冷翊最后一瞬的抉择,让她的心神剧烈颤动。 以冷翊之能,破了那箭雨死局虽会耗费一些神力,但稳妥妥的是性命无忧。 但他却选择以背为盾,护她周全。 梅弄尘不得不承认,冷翊之举,成功地将他自己烙进了她的灵魂…… …… 选妃大典匆匆结束。 那些晕厥的仙子,有家人在宫门口守候的,全都被家人带走;没有家人等候的,都被送回了各自的住处。 太子殿下宠爱的女子被凤格选中的消息也很快传了出去。 九幽与梵音得知后,不知是悲是喜,梵音唉声叹气好一阵,她一直觉得冷翊太过冷漠无情,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对她女儿好。 九幽无奈,只得‘委屈地牺牲自己’, 将梵音拉进室内带她攀上巅峰,让她暂时忘了所有烦恼。 …… 云鹤带着云白芷回到云家仙宅,神情蔫蔫的。 庭院中。 一看他泄了气的样子,云梵楚与楚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看到处于晕厥状态的云白芷,楚雪又是一顿呼天抢地的哭闹。 云鹤的夫人风南琴静静站在一旁,院中的清风吹得她瑟瑟发抖,不时咳嗽两声。 待楚雪与云梵楚将云白芷带回房,风南琴上前两步,安慰道:“老爷,咳咳,何必如此失落?没被凤格选中,或许是芷儿的造化,她太单纯,喜怒易形于色,在弥罗宫那样波诡云谲的地方,只怕生存下去都很难,咳咳……” 云鹤本因错失梅弄尘而懊悔不已,听了风南琴的话,他倏然抬头,一双失色的虎目陡然绽放异光,他盯视着风南琴,良久,道:“你想见女儿吗?” 闻言,风南琴苍白如纸的脸激动得泛起绯红,她猛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心肺咳出来。 良久,她喘息着问:“音音回来了?” 云鹤目光湛湛,用力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胳膊,“回来了,明天,我就带你去看她……” 他差点忘了,他的女儿,很爱她的母亲…… 只要风南琴出马,他的女儿一定乖乖跟着回家,那梅弄尘,也就还是他的外孙女,至于九幽…… 回了云家,他有的是办法除了九幽。 虽然他发了天誓不再找九幽的麻烦,但,要除掉一个人,也不是非要自己动手…… …… 玉清宫。 帝尊与尊后坐于榻上。 冷翊与梅弄尘分别坐于他们下首的软椅中。 啪!叮当——! 帝尊一巴掌拍在手边的矮几上,震得矮几上的茶盏高高跳了一下。 冷翊眼皮向帝尊的方向掀了掀,道:“那老者是魔尊身边的人,看来,魔界又开始按耐不住了。” 帝尊满脸杀气,凌厉地扫了眼梅弄尘,想到当时冷翊不要命的行径,他即使明白冷翊对梅弄尘的情感,还是不可遏止地怒火烧心。 但一想到梅弄尘素手扭乾坤的事实,他忽又生出一丝忌惮。 他没想到,这个纤弱的女子,居然拥有比冷翊还要高深的修为! 她居然也是神! 帝尊敛下复杂的心绪,道:“那魔尊着实可恶,居然在选妃大典之上动手脚!上万支弑神箭,如此大手笔,他真是挖空心思啊!” 冷翊修长的手指敲着椅子把手,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他深深凝了一眼梅弄尘,道:“他触了我的底线,他该死!” 闻言,梅弄尘蓦然抬眸,直接撞进一双深邃如潭的金眸中,那视线烫得她心头一震,慌忙又低下了脑袋,端起手边的茶盏喝茶。 帝尊与尊后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们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 帝尊:“你们日后要小心,魔尊一定还会有所动作。” “……”冷翊默了一下,话锋一转,道:“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噗!咳咳……” 梅弄尘刚到口的茶喷出老远,呛得她咳红了脸。 他非要在这种严肃的情况下提结婚? 冷翊立刻跑过去,心疼地拍着她的背,道:“小心些,没人与你抢。” 帝尊:“……” 尊后看着帝尊,道:“翊儿与弄尘无名无份住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况且翊儿也老大不小了,我也想早些抱孙儿,所以,早些安排他们成亲吧。” 帝尊:“倩倩看着办。” 想到孙儿,尊后一扫之前的阴郁,眉眼弯弯地看着梅弄尘,和蔼可亲地道:“我安排你们尽快结婚,你有什么意见吗?” 梅弄尘:“……”看着冷翊那满含哀求的小眼神儿,她敢有什么意见?于是乖巧地摇了摇头。 尊后满意地笑着点点头,虽然魔尊利用梅弄尘来布局杀他的儿子,但她却对梅弄尘生不出厌恶之心,只因为她儿子喜欢这个女子,所以她也喜欢。 况且,这梅弄尘也是神级强者,配得上她儿子。 这世上的唯二之神,都在她家,好滴很好滴很! …… 夜幕低垂。 紫金阙,主卧内。 十颗悬浮在房梁处的碗口大小的夜明珠正散发柔柔之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冷翊坐在榻上,看着手里的聘礼单,时不时满意地笑笑,或是眉毛一拧,拿起笔在上面添一条。 梅弄尘在旁边把玩着五子棋,她在紫金阙无聊了一个多月,终于学会了左右对弈。 …… 自己与自己下五子棋—_— 她掀起眼皮睃了眼冷翊手里厚厚一摞聘礼单,有些无语。 “冷翊,简单走个流程就好了,你整这么些东西干嘛?”她两指捏起冷翊看过的聘礼单扫了眼,上面写的什么东西她一个都看不懂,都是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她看得有些眼睛累,又道:“这些东西听都没听过,拿来能干吗?” 她在冷翊旁边躺下身子,又往前蠕动两下,将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听说一个人长得再美,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必定会变成只有两只大鼻孔的丑八怪,可她惊异地发现,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冷翊一点儿也不丑,还是那么好看,他的喉结,如刀削的玉峰,也很好看。 梅弄尘一时看得入迷,不自觉地道:“有你就够了,还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冷翊翻动聘礼单的手微顿,梅弄尘的脑袋在他大腿上蹭来蹭去,痒麻的感觉直达他的心底,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他将视线转移到腿上,正见梅弄尘一双桃花眸似醉非醉,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冷翊搁下聘礼单,伸手抚摸着梅弄尘如白玉的脸,摸着摸着,不由自主地向下移去…… 梅弄尘正欣赏着冷翊的俊颜,忽见他垂头看向自己,那视线一如既往地灼热,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 她想起选妃大典上冷翊那让她神魂俱颤抉择,她的灵魂,在拼命呐喊,用尽力气呐喊,呐喊着‘我爱你’。 “我爱你,冷翊……”梅弄尘的双目氤氲浓浓雾气,果冻色的红唇翕动,缓缓吐出此刻的心声:“冷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咚! 梅弄尘的话,像一把榔锤,狠狠砸在冷翊心里,让他正准备探进她衣襟的魔爪顿住,心脏疯狂跳动,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他一把将梅弄尘嵌进怀中,她纤细的身子,被他健硕的身躯完全包裹,冷翊金色眸中竟氤氲起薄薄水汽,他每每想起梅弄尘素手化万箭的一幕,总觉得自己不够强大,不够资格留在她身边。 他总觉得,梅弄尘有一天会离他而去,所以他才如此急切地想要娶了她,想要以婚姻的形式将她永远绑在自己身边。 可是刚刚,当她对他说出‘我爱你’三字,他才知道,她永远都会是他的。 “我也爱你,弄尘,你永远都是我的。” “是。”梅弄尘双手蜷在胸前,抵在他剧烈起伏 的胸口上,那样强力的心跳,让她跟着阵阵悸动,“我永远都是你的。” 她抬起眼眸,看见那双一贯冷漠的金瞳此刻盈着晶莹水汽,心中微疼,看来,她付出得太少了,只是一句话,竟让他感动成这样。 梅弄尘伸出双臂,勾住冷翊的脖颈,向下猛地一拉,微微向上倾身,张开小口含住那张樱色的微凉的唇。 与之尽情纠缠…… …… 翌日。 梅弄尘醒来,又是日上三竿。 冷翊早已不在,她起身,开门。 巫蝻笔直地站在门口,见她出来,恭敬地垂首,道:“主子说今日午后陪你回家。” “回家?” “是的,陪你回家见你父母。” 梅弄尘:“……”冷翊知道她父母住在哪里? 回家…… 突然的,一股难过的情绪从心底里涌出,她这才发现,自来了仙界,她好像没有家。 九幽与梵音的仙园,肯定是不欢迎她的,她每次去找他们,天没怎么黑,九幽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赶人…… 她一直住的仙客来更不能算是家。 至于紫金阙……也不能算是家吧? “那个……”巫蝻搓着手,有些扭捏,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梅小姐,请你打我吧!” 梅弄尘:“……?!”这货被她打傻了? 巫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与甘蔗差不多粗细的木棍,往她手中一递,然后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闭着眼,将脸往前一送,道:“梅小姐,求你打我吧!求你了!” 梅弄尘:“……!”没见过这么贱的要求! 她接过木棍,不客气地照着他的脸一通乱打。 一小时之后。 梅弄尘心情舒畅地坐在游廊里吹风,巫蝻果然是冷翊最忠心的仆从,看出她心情不好,主动献身给她发泄郁气。 “冷翊回来,我一定多说你的好话,让他奖励你。” 巫蝻顶着猪头脸,小鸡叨米般点头。 …… 快到午时,冷翊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看见守在门口的鼻青脸肿的巫蝻,一道眉毛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 走进内室,看见梅弄尘正侧卧在美人榻上小憩。 冷翊走过去,俯身在她婴孩般的睡颜上印上一吻。 然后走出房间,站在院内。 巫蝻走到他身边立定。 冷翊:“发生了什么?” 巫蝻:“梅小姐得知主子要陪她回家后,有些不太高兴。” 冷翊:“所以,她就打你出气?” 巫蝻:“也不是……” 冷翊:“巫蝻,你要撒谎?” 巫蝻跪下,“是属下主动让梅小姐打的,属下有罪。” 冷翊:“你想要藏剑阁新进的那柄赤红神剑?” 巫蝻诧异地抬头,主子怎么知道? 冷翊:“……那她后来高兴了?” 巫蝻:“嗯。” 冷翊:“那就记一次功,等你集满十次,便可兑赤红神剑一把。” 巫蝻:“……”主子好黑。 …… 梅弄尘睡得极不踏实。 醒来时,冷翊正坐在她脚边看书。 梅弄尘一看见他,觉得很窝心,挪动着四肢爬到他身边,整个人直接窝进他的怀中。 等她嫁给了他,就算有家了吧? 他在的地方,便是家。 冷翊从书卷上移开视线,看见梅弄尘小狗儿似的爬过来,眼底立刻浮上笑意。 他放下书卷,伸手掐住梅弄尘的腋下部分,像抱小孩似的将她抱在自己腿上,轻轻刮了下她娇俏的鼻尖,道:“我记得你以前是多成熟淡雅的一个人,怎么最近变得越来越像小孩儿啦?” 闻言,梅弄尘用身子在他怀中蹭了蹭,嗔道:“还不是你给惯得!” “……” “……” 话一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哈哈!”冷翊先回神,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道:“我的媳妇儿,我不惯谁惯?” 说完,直接堵住梅弄尘张口欲言的小嘴,缠绵了一会儿,冷翊摩挲着她被吸得红肿的唇,问道:“聘礼都已经准备好了,我陪你回家,正式向你父母提亲,顺便下聘好不好?” 梅弄尘:“……”选妃大典昨天刚结束,今天就下聘,会不会太快? “我想早点儿将你娶回家。”冷翊在她唇上舔了一口,道:“我不想每天只喝点汤,我要吃肉!” 梅弄尘 :“……”耳根红得快烧起来。 冷翊爱极了她羞恼的模样,倾身在她耳边吐气,道:“我要让你成为人人羡艳的新娘。” ------题外话------ 美妞妞们,宝宝昨天不在状态,就码了一章, 美妞儿们不要拍我,要爱我。 我好好休息一晚,今天接着奋斗,明天争取多更,么么哒。 妞儿们要爱我——! ☆、0083:十里之聘,父债女偿 紫金阙大门处。 梅弄尘瞪眼咋舌地看着眼前之景,那一只只镶珠嵌宝、扎大红彩绸、贴红双喜的红木箱,竟一直从紫金阙大门口绵延至弥罗宫宫门口! 她没有细量过从紫金阙到宫门口有多长的距离,她只知道,以她的步速,从此处徒步到宫门口需要两个小时。 梅弄尘眼睛睁得大大的,沿着红木箱排列成的红线一步步往前走,眼风一一掠过红木箱,她不知道箱中放有何物,只是看那箱体上镶嵌着的婴儿拳头大小的各色价值不菲的珠宝,便可窥见箱中必不是凡物。 冷翊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宠溺地看着她有些呆愣的模样,拉起她的手,道:“跟我来。” 他拉着梅弄尘一路往宫门口的方向行去,虽然眼前掠过的是外形一致的红木箱,但这数量之惊人,梅弄尘忍不住感慨出声。 “冷翊,你一大早的出去,就是忙这些?这么多东西,半天时间就搞定了?” “不是。”冷翊微微低头侧目,大手捏了捏手中的柔荑,道:“早在十年前我就开始准备了,今早只不过是又添了一些而已。” “……!”梅弄尘蓦然抬头,想问他十年前他如何预料会有今日?但,看见冷翊微侧的脸,墨长的发自他颊侧倾泻,挡住了他的面颊,只有那一只被卷长睫毛遮掩的眸正流光熠熠地侧看着她,那眸中的浓情,溺得她一瞬间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冷翊见状,唇线高高弯起,忽地驻足、转身。 梅弄尘尚未回神,‘噗’一声,直直撞进他的怀中。 冷翊立刻搂住她,露出一个得逞的奸笑。 梅弄尘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冷翊的胸口,很奇怪,刚刚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撞在一团棉花上,软乎乎的,可冷翊的胸口摸起来还是那么硬…… 冷翊摁住那只在自己胸上作祟的小狼爪,道:“你想点火?” “……”梅弄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干嘛突然停下来?” 冷翊挑起她的下巴,樱色的唇勾了勾,“你这么主动投怀送抱的,我不得停下来接着?” “……”梅弄尘翻着白眼拍开他的手,扭头不理他。 “好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冷翊重新挑起她的下巴,指着旁边道:“你看,这才是我真正要给你的聘礼,其他的只是陪衬。” 梅弄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透明的 散发七彩之光的泡泡中,悬浮着无数块萦绕着白雾的金块一样的东西,金块在泡泡中有规律地运动着,互不干扰。 每块金块最顶部都刻着冷翊的名字,中间也都刻着星星,只是有的多,有的少。 “?”梅弄尘一头问号,凑过去用手指戳了戳泡泡,还挺有弹性,她疑惑道:“这是什么?” 冷翊从后面抱住她,在她颈窝处啃了两口,方道:“这些是仙城令。” “仙城令?干什么用?” “每块仙城令,都可统御一座仙城,这些都是我麾下之城,统共一万七千座,从今日起,它们都是你的了。” 冷翊执起梅弄尘的手,凝视着她的双眸,道:“我以仙城为聘,娶你,你可愿以心为应,嫁我?” 梅弄尘不知道拥有仙城令代表什么,但,在这一刻,她的心,跳得疯狂而剧烈。 她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娇羞地颔首,红唇轻启,呢喃道:“愿意。” 刹那间,冷翊的脸上绽开一抹孩童得了糖一般的笑,那笑,极致热烈灿烂。他将梅弄尘搂进怀里,亲吻着她头顶的发,道:“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谢谢……” 话未落,他空出一只手,伸出修长的手指,对着正在缓缓浮动变换方位的仙城令轻轻一点。 仙城令上的‘冷翊’二字,蠕动着变换成‘梅弄尘’…… 同一时间,弥罗城之外,有一万七千座仙城的城主仙府,传出一声狼嚎般的尖叫声:“啊——!太子殿下,将我送人啦——!” …… 梅弄尘窝在冷翊怀中,紧紧环着他精瘦的腰,此时此刻,她觉得很幸福。 忽又想起什么,她仰起脸,看着冷翊完美的下巴,问:“那一星莫城的仙城令也在这里?” 冷翊眉毛微挑了下,她竟还惦记着她的朋友。 “不在,区区一星的仙城,还没资格入我麾下,我送你的仙城,都是十星以上。” “……”梅弄尘细细瞅了瞅那些仙城令,果真发现,这些仙城令上刻着的星星最少十颗。 冷翊看了看天时,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去见你父母。” 梅弄尘:“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冷翊:“……知道。”其实从梅弄尘第一次跟着九幽去见梵音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因为那天,他一直酸不溜丢地跟 在后面…… 冷翊锦袖一挥,以神力托着聘礼,如一条吞天长龙,绵延十里,蜿蜒向九幽的仙园飞去。 这条红色长龙,无意外地收获了一路尖叫与羡艳。 整个弥罗城瞬间炸开了锅,单是这十里之聘,就已经足够惊爆众人眼球,而那金光熠熠的仙城令,更如深水炸弹一般在弥罗城掀起万丈狂澜。 人们对太子殿下宠爱梅弄尘的认知,又一次爆刷新高度,就连男子,都开始暗恨自己不是女人。 仙城令是何等的宝贵?一般人,只要得到一块仙城令,那便是一方霸主般牛叉的存在。 当初沙妙与须子良被冷翊亲手杀死,为防青龙族与白虎族将仇恨计算在梅弄尘等人的头上,冷翊就是用仙城令截了他们报仇的心思,果然,青龙族族长与白虎族族长那两只老狐狸,各得了一座仙城之后,立刻将失孙之仇抛之脑后…… 如今,那承载着上万仙城令的巨大七彩泡泡从众人脑袋上飞过,向弥罗城一处偏远小仙园飞去,怎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梅弄尘被冷翊搂着站在最前面的红木箱上,看着下面发出阵阵感叹的人群,她忽然觉得太招摇了。 “冷翊,这样是不是太惹眼了?干嘛不将这些东西放进储物袋?方便携带又不用这么招摇。”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冷翊俯身在她唇上舔了一下,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不是你勾引的我,而是我渴望着你。” “……”梅弄尘仰头凝视着他,想起前些日子弥罗城内的流言蜚语,没想到,她自己不在意,但他却记进了心里。 她往冷翊怀中靠了靠,手指摩挲着他的大手,“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真的。” “可我在意啊,你对我来说如此珍贵,怎容别人来诋毁?”冷翊吻着她头顶的青丝,道:“我希望你是最幸福的。” 梅弄尘:“……”拥有你,我已经是最幸福的。 …… 九幽的仙园。 九幽坐在软椅中品着茶,目光沉沉。 云鹤也品着茶,一双虎目闪烁着诡诈之光。 梵音与风南琴抱头痛哭。 “娘,呜呜……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身边伺候,还害得您伤了仙体……”梵音自责不已。 “我的女儿!咳咳……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了,回来就好……”风南琴抱着梵音,老泪纵横。 “音音,跟娘回家好不好?娘每天都在给你收拾屋子,就盼着有一天,你能回来,咳咳……” “娘……”梵音闻言转头看了眼九幽,对风南琴道:“我已经是九哥的妻子,不能跟您回家。” 风南琴抬起泪眼,向九幽的方向扫了眼,忽地起身,扑到九幽跟前跪下,磕头道:“求你高抬贵手,放我女儿回家吧!我盼她盼了整整三十八年呐,求你将她还给我,求你了!” 梵音一惊,慌忙跑过来扶起她,哭道:“娘,您这是干什么呀?您别这样……” 风南琴顺势抱住梵音,“那你跟娘回家,娘再也不能失去你了,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放任你与他在一起……” 梵音抹了抹泪,喃喃唤道:“娘……” 当初梵音与九幽在一起,最先发现的是风南琴,只是在梵音撒娇哀求之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梵音失踪了,风南琴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失女之痛折磨了她整整三十八年。 如今女儿失而复得,她说什么也要将女儿接回家! 风南琴跪在地上抱着梵音的腰身,苦苦哀求她回家,让人闻之动容。 九幽坐在软椅中岿然不动,像是没听到风南琴的哀嚎一般。只是,他的眸色变得血红,隐隐透着嗜血的杀意。 梵音在风南琴的攻势之下,心生动摇,对于母亲,她一直觉得亏欠,她楚楚可怜地看着九幽,“九哥……” 九幽依旧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下,低头品着茶,只是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 梵音也感觉到了,还欲说话的嘴猛地闭上,她知道,他生气了,后果会很严重。 这时—— 嘭! 巨物落地之声。 紧接着。 嘭!嘭!嘭!…… 放鞭炮似的嘭嘭声不绝。 屋里的人一震,齐齐转头看去。 只见院子里,一只只红木箱从天而坠,整齐地排列在外面那方小小的院子里,掀起阵阵尘土。 随着箱子坠落的,还有两道人影。 冷翊揽着梅弄尘落地,一个身着金袍矜贵威然,一个一袭桃色仙裙,美艳不可方物。 梅弄尘跳出冷翊怀抱,一溜小跑着向梵音行 来,“妈……” 九幽、梵音、云鹤、风南琴不由地出门观望。 看着还在陆续坠落的红木箱,九幽与梵音有些诧异,这是要干啥? 待看清每只红木箱上的大红双喜,九幽眼底的杀意顿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得意与恶意。 梵音伸手接住梅弄尘跑过来的身子,瞪着她道:“你这孩子,慢些。” 看了看快要将小院堆满的红木箱,她问:“女儿啊,这是干什么?” “我来向你们提亲,顺便下聘。”冷翊跟在后面,老神在在地道。 梵音:“……”选妃大典昨天不是刚结束? 九幽勾起一边的唇角,笑得恶意满满,“想娶我女儿,没那么容易。” 闻言,冷翊双眸危险地眯起,“你想如何?再打一架?” “那是仙城令?!”正当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云鹤陡然惊呼出声,指着一个徐徐飘落的大泡泡,声音颤抖,“居然是仙城令!天呐!那么多仙城令!” 云鹤一边高呼一边跑过去,扒在大泡泡上流哈喇子,嘴里不住地呢喃:“天呐,这么多仙城令,好多仙城令……” 风南琴惊得收住了眼泪,刚刚这个女子,喊她女儿妈妈? 她脖颈有些僵硬,缓缓转头,看着那对亲密地握着手的母女,“音音,她是你女儿?你当初怀孕生的女儿?” 梵音一听,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对着梅弄尘道:“瞧我,一看见你高兴得把你外婆都忘了,来,我介绍一下,这是你外婆……”又对着风南琴道:“娘,这是梅弄尘,我女儿。” 风南琴眼前黑了黑,扫了眼与九幽站在一起的冷翊,和还在不停下落的红木箱,道:“难道她……就是太子殿下宠爱的,又被凤格选中的那个女子?” “吓!”说到这个,梵音才突然想起,刚刚冷翊好像说是来下聘的。 她转头,看见九幽与冷翊正僵持着,于是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九幽的袖子,道:“九哥,他是来下聘的,怎么办?” 九幽忽然脑光一闪,笑得更加恶意满满,“要娶我女儿也不是不行,那要看你诚意足不足了……” 冷翊目无表情,冷冷地开口,道:“你想要什么诚意?” 九幽睃了眼金光灿灿的仙城令,眸光闪了闪,侧目看着梵音,然后露出一排森森白牙,对冷翊道:“你要娶我们的女儿 ,那你便是我们的女婿了,你说,作为女婿的你,见了作为丈人与丈母娘的我们,你应该怎么做?” 冷翊:“……”周围空气骤然降温,气氛也变得肃杀。 梅弄尘:“……?”该怎么做? 梅弄尘看着冷翊风雨欲来的阴沉脸,嗔了九幽一眼,道:“爸……” 九幽回瞪着她,“怎么?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梅弄尘:“……”脸忍不住红了红。 冷翊不言,木着脸进屋,倒了两杯茶端出来,沉声道:“请喝茶!” 九幽笑眯眯地接过,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态度有失恭敬,但头一次嘛,不与你计较了,以后多练练也就好了。” 梵音端茶的手却是有些颤抖,她居然喝了太子殿下敬的茶!小心脏有点受不了啊! 九幽喝完,将茶杯往前一送,掂两掂,茶盏与盏盖发出两声清脆的撞击声。 意思很明显,让冷翊将茶杯送回去。 冷翊:“……”额角青筋开始欢快地蹦跶。 梅弄尘扭过脸,不想理这一个幼稚一个别扭的男人, 梵音却是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很假的笑,伸手欲接九幽的茶盏,“我……我来吧……” 九幽轻巧地避开她的手,遗憾地道:“唉……本来看在你以仙城为聘的份上,我想同意的,但如今看来,你也不是真心要娶我的宝贝女儿,你知道的,我一向疼她疼得紧,怎么忍心将她嫁给一个非真心爱她的人呢?我看你还是将这些东西带走吧,再说我家地方小,也放不下这么些东西……” 话没说完,隐在暗处的巫蝻察觉主子一身肃杀之气,吓得赶紧滚出来,恭敬地单膝跪地,从九幽与梵音的手里接过茶盏。 九幽见此,笑意不减,只是眸光沉了沉,不再说话。 冷翊却忽地勾唇笑了笑,深深地看了梅弄尘一眼,抬手拦下巫蝻转身进屋的动作,矜贵优雅地从他手里接过茶盏,步伐从容稳健地将茶盏送进屋内。 梅弄尘:“……”她为什么觉得,冷翊刚刚那一眼,那么恐怖?! 但是,很显然,九幽是不能体会那一眼中饱含的深意的。 见冷翊出来,他看着自己不大的小院中堆成山的红木箱,尤其是那上万块金光灿灿仙城令,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的聘礼我收下 了,茶我也喝了,就差你改口了。”九幽双眼红光湛湛,唇角都快咧到耳朵根,“来吧,喊我爸,喊我媳妇儿妈!” 梅弄尘闻言忍不住朝冷翊看过去,他是太子,生来尊贵不凡,而且他与她父母的关系有些特殊,向她父母敬茶,她看得出,他是不愿的。 如今还要让他改口唤曾经的未婚妻与曾经撬他墙角的情敌为爹妈,正常男人都会拍案而起。 何况坐在高位的冷翊? 梅弄尘正欲说话,冷翊又用之前那种深不见底的眼神睃了她一眼,直睃得她头皮发麻,要说的话也哽在了喉咙里。 冷翊睃完了梅弄尘,拱手对着九幽与梵音一拜,朗声道:“拜见爸妈,小婿这厢有礼了。” 那神色之如常,音量之洪亮,身姿之泰然,让九幽的桃花眼都忍不住睁圆了些。 而梅弄尘却已经从头皮顺利麻到了脚后跟…… 冷翊拜完,直起身子,幽幽地道:“下月中旬,正是嫁娶之吉日,还望岳父大人早日做好嫁女的准备。” 九幽一愣,他要准备个啥? 梵音拉了他一把,对冷翊道:“放心,该准备的,我们一定准备齐整,只是这嫁妆……可能粗陋些,还望太子殿下莫要笑话才好。” “不会!不会粗陋!”一直对着仙城令流哈喇子的云鹤突然连滚带爬地过来,满面兴奋得冒红光,激动地道:“弄尘是我的宝贝外孙女,她的嫁妆我云家包了,虽不能与太子殿下的十里之聘相媲美,但也会铺十里红妆,绝不给弄尘丢脸!不给太子殿下丢脸!”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风南琴被一个又一个惊人的消息震得呆愣半响,此刻被云鹤的话一下拉回了神智。 她看了看风姿绝艳的梅弄尘,一股爱怜之情在心底涌现,“是,弄尘是我云家的孩子,我们云家绝不会坐视不管。”风南琴上前一步拉着梅弄尘的手,道:“你与你娘一起回家,好不好?” 梅弄尘看了看这有些苍白又有些瘦弱的妇人,又看了眼脸色渐黑的九幽,道:“我与云家没有任何关系,云白芷曾几次取我性命,云鹤也几次杀我父亲,而我母亲也已经脱离的云姓,所以,我们一家三口,都与云家无关。” “什么?!” 风南琴闻言,本就煞白的脸色更加惨白,她看着梵音,颤声道:“你……你……脱离云姓?就为了这个男人?你要抛弃娘吗?啊?” “不是我 妈抛弃你,而是你云家的人,不但要杀她丈夫,还要害她女儿,如果是你,你又如何做?”梅弄尘看着她,虽心有不忍,她也不过是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但,云鹤欲壑难填,心毒手辣,即使有天誓约束,也难保他不会寻机害九幽。 一旦梵音回了云家,那便是将伤害九幽的机会拱手相奉。 “我不会再为难九幽,我也不会反对音音与他在一起,相反的,我愿意给他们操办盛大婚宴,让所有人都来祝福他们!”云鹤连三拍胸口保证自己绝不与九幽为难。 闻言,梅弄尘心中一动,她知道梵音与九幽在一起,说是夫妻,但终究是不被人祝福的,甚至说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滑过九幽与梵音,九幽面色依旧沉沉,但梵音的一双水眸,在听到‘盛大婚宴’时,竟一瞬间乍放异彩。 梅弄尘知道,云鹤这般言辞,必定是为了那些耀眼的仙城令。 但,如果梵音愿意回云家,她也不好力阻。 “妈,你觉得呢?” 梵音瞅了眼目光阴沉的九幽,又瞅了眼满眼期盼风南琴,咬了咬唇,握拳道:“我与九哥过得很幸福,不需要别人的祝福,娘,您就当我是已经出嫁了的女儿,我与九幽的家就在此,您想我了,就来看我,我虽然脱离了云姓,但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请您谅解女儿。” 话未落,九幽阴云密布的脸,陡然绽开一抹笑意,如花开满园般绚烂。 他的音音,深得他心。 “唉……我的女儿……”风南琴垂泪叹息,她还是如以前一样,不忍女儿难为。 “你可想好了?!”云鹤瞪着双虎目,声急色厉地道:“你不回云家,不操办婚宴,你与九幽永远只能算作私合,弄尘即将成为太子妃,亦是未来仙界尊后,你这是在为她蒙羞,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将会是她一生的耻辱!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她考虑!” 梵音听言,美丽的脸上浮现一抹惶恐,她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只是不想九哥失望难过。 有她这样的母亲,真的会是女儿的耻辱吗? 梅弄尘目光凌厉地盯了云鹤一眼,转而握着梵音局促不安的手,道:“妈,别听他胡言乱语,我以你与父亲为荣。” “可是,我……我……” “妈!”梅弄尘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看着我!听我说!我以你与父亲为荣!你们是我一生最宝贵 的财富,什么都不能比,所以,妈,万不要为了我做什么违心的事!” “……”梵音闻言,只能与梅弄尘,她的女儿,无语凝噎,泪眼相对,好半响,她才抹了把眼泪,道:“妈妈活了这么久,竟不如女儿七窍通透……” 风南琴看着她们,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哭求梵音回云家的行为,在眼前这对母女的相比之下, 相形见拙,她,自惭形秽。 “你……” “闭嘴!”云鹤刚要开口,九幽出声喝止,道:“从今以后,你再敢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就打断你的腿!不信你试试!” 说完,他又对风南琴露齿一笑,明艳耀眼,道:“娘,您要是想音音了,我家大门,随时向您敞开。” 风南琴听到那声‘娘’,心头一震,竟觉得受宠若惊,她点头,道:“好!好!” 只要能让她时时见到女儿,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该回了。”一直没说话的冷翊突然长臂将梅弄尘捞进怀里,朝九幽抬着下巴,倨傲地道:“我的小心肝儿做新娘,怎可没有十里红妆相配?既然我的岳父大人没本事,那就由我代劳,明日,我会差人将东西送来,就不劳岳父大人准备了,免得到时候,穷得连口茶都没得喝。” 梅弄尘:“……”好毒舌…… 可是,以父亲的性子,怕是不能收的吧? “好啊。”九幽从善如流,勾唇道:“贤婿破费了。” 梅弄尘:“……”说好的贫贱不能移呢? 冷翊哼了一声,然后侧目,斜视着云鹤,道:“天色不早了,你要留下来过夜?” 说完,直接揽着梅弄尘蹑空而去。 云鹤听言,咬了咬牙,不舍地盯了眼泡泡中夺目夺心的仙城令,又狠狠地盯了眼梵音,拂袖离开。 不急!来日方长。 风南琴跟在他后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 终于人走院空。 梵音看着堆积如山的聘礼,想着冷翊说的,替他们将嫁妆也准备了,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九哥,你说,让太子殿下替我们准备女儿的嫁妆会不会不妥?” “有何不妥?”九幽眸光闪闪地凝视着仙城令,满不在乎地道:“他将我们最宝贵的女儿娶走了,这些身外之物算个屁!” 说完,他 ☆、0084:调戏了我还想走? 夜幕降临。 冷翊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让梅弄尘明白了什么叫父债女偿。 所谓‘父债女偿’就是:你老子惹我生气了,你要负责消了我的火气。 梅弄尘光溜着身子,又羞又累,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冷翊用被子裹着她,满足地抱着她去浴池清洗。 虽然不能吃肉,但这肉汤的滋味儿也是极好的。 梅弄尘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任由他给她又搓又洗的。 她闭着眼,昏昏欲睡,只是在她欲睡不睡之际,突然感觉到贴着她的那具身躯变得滚烫,烫得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睁眼,正对上一双热切的、直勾勾盯着她的唇的金眸。 “尘尘,小尘尘,我的小心肝儿,我……我还要……” 梅弄尘:“……”憋了半天,用尽力气吼道:“滚!” 一声吼,震得整个弥罗宫抖三抖。 …… 遥远的另一方土地。 魔界。 魔尊宫殿。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一把奢靡金椅上端坐着一位长相阴柔美艳的男子,男子一袭黑色锦袍,长发披散,额前配着红宝石抹额,为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添了一丝妖气。 “本尊舍了这等血本,竟没伤到冷翊一根毫毛?呵呵,好得很呐!” 底下匍匐着一列瑟瑟发抖的人影,此刻,没有一个敢说话。 整个大殿一片冷凝之气。 “怎么?都哑巴了?” 底下的人不约而同瑟缩一下,片刻,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回……回王的话,属下探听到,那冷翊下月中旬要……要娶妻,也许……可以再……再……” “再?”那阴柔美艳的男子尾音拉得又长又细,吓得说话的人立刻闭上了嘴。 “本尊损失的还不够惨?上万支弑神箭,和本尊的麾下大将,都搭进去了……” “那个冷翊,当真厉害到这个程度了?” “……” 过了会儿。 “罢了,你们回去给我好好想,最好是想出有用的计策。” “是,属下告退。” 一群人逃也似的离开大殿。 男子如雕塑般在金椅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 来到一间卧室。 卧室极大,布置十分清雅,几名婢女跪在外间伺候。 男子轻轻走进内室,未发出一点儿声响,却还是惊动了内室的人。 “你回来了?”一个虚弱却极好听的女声。 “嗯,我回来了。”男子一步跨进内室,看见大床上躺着的瘦弱如一片残叶的女子,心中微疼。 那女子虽人比黄花还瘦,但却生得极美。 “咳咳……找到了吗?我的儿子……” 闻言,男子眼神沉痛,伸手将黏在女子脸颊上的一缕黑发捏开,抚摸着她的脸,缓缓道:“还没……” “咳咳……咳咳……”女子蓦地剧烈咳嗽一阵,双眸盈满清泪,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紧紧抓着男子的手,哀戚道:“他……是不是早就没了?他是不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不会。”男子拍抚着她的背,道:“他的命碟还未碎,说明他还活得好好的,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儿子找回来……” “呜呜……都怪你,若不是你非要一统三界,非要与仙界开战,我儿如何会丢!都怨你!呜呜……” …… 太子殿下下月中旬要迎娶太子妃的消息如风一般吹遍整个仙界。 当太子妃真名为梅弄尘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有一万七千座仙城的城主仙府再次传出一声狼嚎:“啊——!太子殿下居然拿我当聘礼!” 然后,一道道或年轻或年长、或男或女、或细嫩美艳或粗犷蛮横的人影从各个城主仙府射出,向弥罗城的方向飞去。 他们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居然有本事让太子殿下将他们的仙城当聘礼送出去! …… 凌霄殿,侧室。 帝尊处理公务之所。 尊后高坐在美人榻上,看着窗外,凝眉沉思。 帝尊埋首案边,良久,他抬起头直了直腰杆,正看见尊后凝神发呆的模样,那样安静美好。 他心神一动,起身轻轻行至她身后,猛地抱住她。 没有意料之中的娇呼,帝尊觉得无趣,扳过尊后的脸,道:“倩倩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尊后:“你说,翊儿将他麾下所有仙城都当聘礼送出去,会不会太冲动了?那是一万七千座仙城啊,不是一万七千个紫金锭(钱),也不是一万七千件无缝 天衣,每一座仙城都代表一方势力,这样的大手笔,未免太大了些……” 帝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咱们的儿子,像我,是个痴情的种。” “他想给就让他给,又不是你的,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尊后斜眼嗔了他一眼,道:“你倒是看得开!” “不是我看得开。”帝尊勾了勾唇,道:“那梅弄尘嫁进来之后,就是皇家的人,那她的东西,不也还是皇家的?” “况且,我相信翊儿看人的眼光。” “……” …… 梅弄尘自那日‘父债女偿’了之后,已经连着三天没让冷翊上床睡觉了。 整个紫金阙黑云罩顶,巫蝻并一干仙侍行路做事小心翼翼,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因为,太子殿下的脸,已经结了千尺寒冰…… 书阁。 巫蝻站在冷翊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他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阵发麻,像是脑袋顶上悬了一把剑,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偷偷抬眼瞄了眼正批阅着文牒的主子。 他其实真的很想提醒,主子,您的文牒,有字的一面朝着我,您,看得见字? 但是,再借他一百个胆儿,他也是不敢滴! 巫蝻睃了眼正优雅惬意、大摇大摆地走出紫金阙大门那道桃色倩影,他闭了闭眼,豁出去似的咬了咬牙,道:“主子,梅小姐,她……出去了……” “……” 寂静无声。 冷翊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是握着笔的手,稍稍紧了紧。 巫蝻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对外边侍立的仙侍使个眼色,立时,一道人影追了出去。 不多时,那道人影回来了,对巫蝻传音入耳说了句话。巫蝻闻言,喜色立刻爬上眉梢,清清嗓子道:“主子,梅小姐不小心闯进后山合欢林中了,恐怕……” 话没说完,‘咣当’一声,一道金光一闪而逝。 巫蝻看着被主子疾行中带翻的桌椅,讷讷地说出后半句:“您不去不行了。” …… 后山合欢林。 梅弄尘之前只是随意晃悠,想着平日常走的地方总是那些风景,没个新鲜劲儿,于是挑了个没走过的路走,想着兴许能欣赏到什么意外之景。 行 至一处仙雾萦绕的密林,树上开着不知名的玫瑰色碗口大的叠瓣花朵,如烟似霞,煞是好看,林中以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路在绿茵草丛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与草木香。 于是她也没多想,一步跨上林中小路,不曾想,她一到林中,上空突然发出一声号角吹响般悠长浑厚而凄婉的嗡鸣。 那嗡鸣声直钻大脑,让她一时失了神,待她找回神智,哪里还能找得见来路? 她仿佛置身一片林海,无边无际,无出路可寻。 更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使不出半分神力,无法御空飞行离开此处。 “好诡异的地方!”梅弄尘仰望着锦簇成团的嫣红繁花,再也生不出欣赏之心,“弥罗宫怎会有如此诡异的地方?从没听冷翊说起过。” …… 冷翊站在密林之外,看着已经开启阵眼的林子,一抹深色划过眼底。 合欢林。 顾名思义,入林之人必合欢。 此林是弥罗宫建造之初,当时的太祖帝尊命人设计,以奇异之花香催情,用以寻欢作乐之所。 后来太祖帝尊不知从哪里掳回一位修为极高性子极刚烈的仙子回来,对太祖帝尊誓死不从,太祖帝尊为此恼羞成怒。 最后,一位仙官出了主意,在合欢林中布入迷阵与压制修为的禁阵,后来太祖帝尊果然得偿所愿。 此后,他便日日流连合欢林,以至疏于仙界政务,仙界一时间怨声载道,合欢林也因此成了人人谈之鄙夷的淫邪之所。 太祖帝尊陨落后,新任帝尊本欲毁了合欢林,但没想到,无论是火烧还是砍伐,或是以神力相摧,第二日日头一上,合欢林必定恢复原样。 无法毁去,新任帝尊只好下令禁止任何人进入合欢林,一经发现,当斩不饶! 演变到今日,虽没有明令禁止进入合欢林,但大家已经根深蒂固地将此林当禁区,无人愿意靠近此处百米以内。 所以冷翊也没有想起提醒梅弄尘,弥罗宫中,有这么一处禁区。 冷翊幽深的眸凝视着被强烈的阵法之息笼罩的林木深处,如今梅弄尘一定被压制了修为,与凡人无异,他紧绷了三天的唇角勾了勾,扫了眼最外边一棵树的一人高之处,一个不起眼小突起,正静静地鼓在那里,若是不知道那小突起的特殊,没有人会注意到它…… 他高高地弯起 唇线,一脚踏上鹅卵石小路。 …… 梅弄尘在林中一边小心地向前走一边沿路用石头在树上画大叉叉留记号,她此刻很确定,自己一定是触发了类似迷阵的机关,还有能压制修为的禁制。 就如当初在灵谷塔,压制她修为的禁制一样。 走了半天,入眼之处,四面八方的景致如出一辙,就连树皮上的纹路都一模一样,而且她也没有遇到自己之前画了大叉叉的树,梅弄尘长叹一声,扔了手中的石头, 她对阵法一类的东西毫无研究,要走出困境,恐怕只有一个字:难! 好在她也不是盲目之人,想明白如今的处境,她反倒不急了,寻了颗斜枝多的树,撅着屁股,三两步爬到高处,看是否能从高处寻到出路。 只是,在准备踩上最后一杈斜枝,梅弄尘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浑身脱力,胸口发闷,体内像烧了一把火,浑身不得劲儿。而且林中原本有些清凉的风,此刻竟也带了一丝火气。 她摸了摸额头,烫得很,而且出了一脑门的汗。 梅弄尘一惊,难不成修为被压制了,身体素质也下降了?又或者……她抬头看了看开得正艳的重重簇簇的花,凝神细思,难不成这花有毒? 她用脚蹬着一杈粗枝,一手攀着另一杈斜枝,一手不自觉地松着衣襟,她感觉自己热得要烧起来。 不多时,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子软成一滩泥,从树上滑落,如一片花瓣,即将零落成泥。 …… 冷翊赶到时,正看见如此惊恐的一幕,他赶忙冲过去伸手接住那一抹桃色身影,心魂俱颤。 幸好,他来得及时。 只是,怀中那娇小滚烫的身子,烫得他有些手抖。 他一只手像抱孩子一样托着梅弄尘的屁股,将她竖抱在身上,另一只手高抬,在某棵树的一人高之处,那一点突起上轻轻一按,林中四面八方一模一样的景致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一条通往合欢林之外的鹅卵石小路…… …… 梅弄尘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什么微凉的东西包裹,那凉意让她觉得很舒服,身子情不自禁往那凉物上靠了又靠,想要汲取更多的凉意。 只是,靠着靠着,那物竟开始慢慢变得烫人起来,她嘟着嘴,不满地哼哼唧唧。 冷翊抱 着梅弄尘一路往紫金阙闪去,在合欢林,他也或多或少吸入一点那催情花的香气,但好在出了合欢林,他的神力一恢复,便用神力压制了那催情花香的毒素。 但梅弄尘已然中毒甚深,就算现在神力恢复,她也没有办法压制体内毒素。 只有他帮她了。 只是,怀中人儿此刻极度不老实,在他怀中又扭又蹭,生生将他体内的那团邪火给撩了起来,让他几乎要压制不住催情花香的毒素。 冷翊咬牙切齿,强忍着不安跳动的筋脉,直接来到浴池,以神力将池水温度凝到微凉,然后将梅弄尘轻轻放入池中,让微凉的池水没到她的下颚处,只留颗脑袋在外面。 梅弄尘一进池水中,立刻发出长长一声叹息,一直纠在一起的小脸此刻也舒展开来,看似极舒服。 她倒是舒服了,池边某人却不舒服了。 池水碧透见底,梅弄尘的一袭桃色纱裙被水一浸,立刻变得透明又紧贴着曼妙娇躯,尤其是胸口处,两团浑圆挺翘显露无疑,这欲露还休的一幕,对冷翊来说简直就是催命符,直催得他血脉喷张,心跳如雷。 催情花香的毒素发作时强烈,但只要不再吸入,散去得也快,无需解毒。 冷翊强迫自己扭过头,走到浴池另一端,蹲下身子撩了些凉水拍在自己脸上,平复着自己快要沸腾起来的血液。 …… 不知过了多久。 “阿嚏——!” 伴随着响亮的喷嚏声,梅弄尘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环境,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记得,自己好像在一个密林中迷了路、还中了毒来着,但现在怎么在浴池中? 她跃出浴池,蒸干自己的纱裙,推门而出,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夜幕上星星高挂,空气中带着夜间特有的湿凉,各类悦耳的虫鸣此起彼伏地响着,万物在微弱的光亮下斑驳出淡得看不清的浅影。 梅弄尘深吸一口气,看见站在离门十米外的巫蝻,问:“是冷翊带我回来的?” 她想了想,除了冷翊救她回来,没有第二人选。 巫蝻垂着头,不说话。 梅弄尘见状,右眉一挑,又问:“他人呢?” 巫蝻还是不说话,伸手指着书阁。 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主子自从抱着梅小姐回来,又看了一下午拿反了的文牒。 …… 梅弄尘来到书阁门口,柔和的夜明珠之光从门内透出,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立体的五官在脸上投下浅薄的俏影。 叩叩—— 她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叩叩叩—— 又敲,还是无人回应,梅弄尘一道眉峰高挑,勾唇笑了笑。 不理她? 难道是她连着三天踹他下床,他生气了? 真小气! 她在心中腹诽一通,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门无声向两边敞开,梅弄尘跨进门内,又将门关上。 书阁分内外间,由一道帘幕隔开。 梅弄尘悄声掀开帘幕,探进一颗脑袋,看见冷翊坐在面对着帘幕的桌案后面,手执一本文牒,定睛凝目,看来正在专注于公务。只是,当梅弄尘看见文牒上密密麻麻的字,顿时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她笑嘻嘻地走到冷翊身后,不顾他冷得堪称千尺寒冰的脸色,挑起他的一缕墨发在手指上绕着圈儿,问:“今日,是你救我回来的?” 疑问的声调,肯定的语气。 无人回应,冷翊脊背挺直像尊雕塑。 梅弄尘撇了撇嘴,明明心思根本不在文牒之上,却偏偏装出一副‘我很认真’的姿态,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她俯身搂着冷翊的脖颈,轻轻摇着,撒娇道:“你生气啦?” 冷翊岿然不动。 梅弄尘优雅地翻个白眼,弯身从冷翊搭在桌案上的手臂下钻到他怀中,坐上他的腿,双臂挂着他的脖颈再次撒娇,道:“谢谢殿下今日不计前嫌,救我出那诡异的林子,殿下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小女子前几日的无礼之处了,好不好?” 冷翊绷着一张脸,像个蜡像人般,打定主意不理她。 前几日,他夜夜不得入房睡觉,这极大地伤了他的颜面,所以,他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况且,梅弄尘主动投怀送抱的机会太难得了,他得多享受一会儿。 梅弄尘扫了眼被冷翊‘认真’批阅着的文牒的无字那面,她感觉自己额上黑线直掉,这得要多心不在焉,才会将文牒拿反半天而不自知? “冷翊,别生气了,今晚不赶你了行不?”她柔声哄着,看在他今日救她有功的份上。 而且,连着三日睡觉时 没有他的怀抱,她倍感不适。 她已经习惯了在他怀里入睡。 冷翊听着她的温存软语,心中早就柔软成一团,恨不得立刻将面前的人狠狠嵌进怀中,但,逼还是要装一下的。 梅弄尘见他仍旧无动于衷,一双金眸平静如水,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斗志,她还不信了,今天搞不定这个男人! 她微微起身,从斜坐在他腿上变成叉腿跨坐,捧着他的脸,在他樱色冷感的唇上印上一吻,嘟嘴道:“别生气了……” 冷翊心跳猛地快了一拍,眸底闪过一抹火热,他暗暗咬牙,忍住了狠狠汲取那张泛着果冻光泽的红唇的冲动,继续装逼。 梅弄尘听着他失序的心跳,凝视着他紧绷的脸,片刻,她忽地从他腿上下来,弯身钻出去,叹息道:“唉……既然你那么不愿见我,那我走就是了。”说着,决然转身离去。 走到帘幕处,还没来得及伸手掀开帘幕,一双遒臂忽地从后面锁住她,一道凉薄却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怎么,调戏了我,还想走?” ------题外话------ 话说,尘与翊要成亲了哇! 有人要看两人新婚之夜? 瑶瑶好想写! 想看加入依瑶居!(敲门砖任一作者名) 截止14号,群人数达到三十人瑶瑶就写,达不到三十人就不写了,一写就得五千到一万字,很费脑子。 另: 今日有二更,下午三点,不见不散咧——! ☆、0085:天神形象崩塌! 梅弄尘感受着熟悉的怀抱,桃花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她就知道,这货在装逼。 明明心里得意享受得很,却非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话说回来,这三日来,她还挺想念这个怀抱的。 梅弄尘转身,环住他精壮的腰身,踮起脚尖伏在他耳边道:“这几日,我其实挺想你的。” 冷翊的鼻端被她身上的少女香包围,她身子极其柔软,紧紧贴在他身上,让他一阵心猿意马。 他将挂在他脖子上的人儿拉下来,沉着声道:“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玩火?”梅弄尘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一圈儿一圈儿地画着,坏笑着扭了扭身子,扬起小脸看着他,媚眼流波,道:“那你喜欢吗?” 轰——! 冷翊大脑一嗡,原本在他腹部跳跃的那簇小火苗瞬间烧遍全身,就连他的眸底,都跳跃起熊熊烈火! 下一瞬。 “嗯!”梅弄尘后背一疼,刚想痛呼出声,两片滚烫柔软的唇堵住了她的口,吸光了她肺叶里的氧气,她只觉天昏地暗。 冷翊将她牢牢抵在墙上,啃噬着她果冻般q弹的唇,一手摁着她的肩,一手隔着薄薄衣料,很不老实地开始四处游移。 他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下午时分在浴池中见到的旖旎风光,伸手罩在梅弄尘的肩胛骨之上,向自己怀中一摁,感受着让他心弦荡漾的绵软触感。 梅弄尘四肢像小猴子似的紧紧攀附在他身上,回应他此刻的热烈…… 半小时后。 冷翊忍着涨得发疼的身子停了下来,他将她狠狠地搂在怀中,声音十分沙哑,喃喃自语:“还有十五天,还有十五天,我能等……” 梅弄尘隔着衣料感受到那一抹异样的触感,看着他微微暴起的青筋,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责,明知道他经不起自己撩拨,她还去挑起他的情欲,他又不愿违了‘新婚之夜再要她’的誓言,只能强忍着。 “要不,我帮你?”她问。 冷翊一喜,连声道:“好啊!好啊!” 梅弄尘:“……”她就是自作自受。 …… 第二日,天气晴朗。 笼罩在紫金阙的滚滚黑云也一夕之间散去,巫蝻并一干仙侍高兴得差点烧香拜祖宗。 冷翊的脸上虽然还 是没甚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不再射着冻死人的冰寒之气。 梅弄尘躲在被窝里,想着昨晚那羞人的一幕幕,她那自作自受的感觉更加强烈,越想越郁闷。 直到中午,门外响起敲门声,她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洗漱。 收拾完毕,开门。 是巫蝻。 “梅小姐,之前来找过您的朱子彤,在宫门外求着见您,您要见吗?” 朱子彤?找她何事? 见梅弄尘不说话,巫蝻又道:“您要是不愿见她,我就去将她打发了。” “不用,带她去仙合园凉亭见我。” “是。” …… 梅弄尘来到仙合园,在凉亭中坐下,满园的异卉争妍斗艳,花香袭人。 除了不时来往的仙婢与仙侍,此处真的极安静。 帝尊只有尊后一位妻子,子嗣只有冷翊一人,冷翊也只有梅弄尘一人,所以这个弥罗宫,真正居住在这里的只有他们四人,很空荡,说白一点,就是缺少人气。 花丛中飞舞着忙碌的蜜蜂蝴蝶、枝头蹦跶着吱吱喳喳的鸟儿,倒也给这空旷寂静的殿宇添了丝生气。 不多时,巫蝻领着朱子彤来了,这次,只有她一人。 梅弄尘端直身子,定定地看着面前走来的、失了往日活泼的女子,想到初遇之景,梅弄尘不免有些唏嘘。 朱子彤走到她跟前,有些局促不安,双手无意识地抓着两侧的裙子,垂着头不说话。 “坐吧。”梅弄尘道。 朱子彤依言坐下。 沉默良久。 “对不起。”朱子彤开口,声音很小,“我当初不该提那样无理的要求,对不起,我……” “都过去了。”梅弄尘打断她,“站在你的角度,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而且,你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相反的,当初,是你给了我一份珍贵的友谊。” “所以,不用道歉。” 又是沉默。 梅弄尘:“你来找我,是有事的吧?” 朱子彤:“我要回去了,来向你道别。” 梅弄尘:“一路顺风。” 朱子彤:“我很后悔,没能守护好与你的情谊,虽然我对太子殿下有意,但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友谊,没有半分虚假。” 梅弄尘忽觉鼻子有点酸,“我知道,那日悬索桥上的一幕,我永远不会忘。” 朱子彤看着梅弄尘雪白的额前一抹凤凰展翅金印,忽地笑了起来,隐约可见一点昔日的爽朗。 她道:“恭喜你,小梅,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就要嫁人了,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匹配如今的你,唯有真心的祝福。” 顿了下,又道:“再见,小梅,还有,我替一星莫城的人,谢谢你。” 说完,她抹了把眼睛,起身,离开。 刚走出凉亭,朱子彤倏地又顿住,她未转身,背对着梅弄尘道:“小梅,小心魔界的人。” 话落,她撒腿跑开。 梅弄尘张口想要唤住她,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但转念一想,她若想说,刚刚就说了,若不想说,自己问了,岂不是要让她为难? 默了默,梅弄尘呢喃:“再见,我的朋友,还有,谢谢,谢谢你曾经对我的维护。” …… 参加选妃大典的那些仙子,醒来后只记得有个女子被凤格选中,其余的都忘了。 没被凤格选中,亦未被太子殿下青睐,从下方仙城来弥罗城的仙子都如朱子彤一样回去了自己的仙城,弥罗城空荡了不少。 但,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婚礼在即,弥罗城又迎来了另一批远道而来的客人。 冷翊麾下的各大仙城城主。 一时间,弥罗宫宫门口挤满了求见梅弄尘的人。 但都被冷翊撵走了。 当然,这些,梅弄尘是不知道的。 她每天忙着试嫁衣、试发髻头饰。 还有,尊后派了个教习‘侍夫之术’的老嬷嬷来调教梅弄尘,打着早日抱孙儿的由头。 梅弄尘:“……”这还用教,您儿子经验足得很! 但梅弄尘一直很好奇,看冷翊平日里冷得根块冰似的,又没听说过他有哪个老相好,应该是个没开过荤的人。 但他那些层出不穷的花样儿,却又像个经验老道的情场高手。 她为此问过冷翊,每次冷翊都一副讳莫如深的姿态,恨得她牙根痒痒。 直到,今日。 冷翊不在,梅弄尘闲得无聊,于是去书阁找书看。 正找着,她一不小心碰到一处机关,伴随 着一声机械运转的咔咔声,一个长宽差不多各一米暗橱暴露在她眼前,里面藏了一些封面精致花哨的书。 梅弄尘一看,双眸立刻闪闪发亮,这些书藏得这么隐蔽,必定不是寻常之物。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拿过来翻看了几页。 这一看之下,她的脸登时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也终于明白,冷翊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样儿原来都是从这里来的! 瞬间,冷翊在她心中高冷霸气的天神形象‘轰隆隆’全盘瓦解,只剩‘色狼’二字还在她脑海中盘旋。 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胡乱找了块布将那些书打成包,又将书阁恢复原样,抱着包裹,奸笑着离开。 …… 当晚,冷翊一回来便觉得梅弄尘看她的眸光不对劲儿。 她看着他,让他产生一种自己被扒光光又被群众围观的羞耻感,好像他心底最隐秘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一般。 在她赤裸裸的目光之下,一向淡定冷漠的冷翊终于不淡定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嘿嘿……” 梅弄尘嘿嘿一笑,冷翊立刻打个寒颤。 他强忍着脊背发麻的感觉,上前揽着梅弄尘的肩膀,道:“该洗洗睡了,我们一起去洗……” “嘿嘿……” 梅弄尘看着他有些冷感的脸,很难想象这样看着高冷禁欲的男人,在看小黄书时是怎样的表情,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又嘿嘿一笑。 冷翊应声打了个寒颤。 至此,他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看她那样子,肯定是抓到自己什么把柄了。 可是,自己有什么把柄能被她抓住? 冷翊凝神细想,自己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 忽然,他想起巫蝻跟他汇报的,说梅弄尘今日进书阁看书的事。 难道…… 他身形一闪,消失。 三息之后。 一阵风吹来,冷翊身形立现。 梅弄尘看着他恼羞成怒、红里透青的俊脸,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冷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哈哈哈……看小黄书!哈哈哈……笑死我了,看的时候你不觉得害臊吗?哈哈哈……” 冷翊在她开口大笑的瞬间,挥手在房间里布下结界,阻 隔外界的一切窥探,若是此事传出去,他的老脸也甭要了! 看着笑出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在榻上抱肚打滚的梅弄尘,冷翊的脸渐渐黑成锅底。 但没一会儿,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黑沉的脸慢慢地又变得晴朗起来。 冷翊长长呼出一口气,幽幽地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细品,老神在在,甚至唇角都勾起了笑。 一丝,邪笑。 梅弄尘笑够了,捂着肚子‘哎呦’着坐起来。 本以为冷翊肯定还铁青着脸,没想到,她一看,人家茶都喝上了,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她下榻,走过去推推他的肩膀,揶揄道:“嘿嘿,你这是气急反笑?” 冷翊喝完最后一口茶,优雅地放下茶盏,问:“你知道,离结婚之日还有几天?” 梅弄尘一愣,下意识扳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道:“不算今天,还有五天,怎么突然问这个?” 冷翊深邃的眸幽幽扫了她一眼,问:“你知道我之前用在你身上的那些招数都出自那些书了?” 闻言,梅弄尘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啐道:“没想到你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呸!” “呵呵……”冷翊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森白牙,道:“你可知道那些书,每一页都记录着一种姿势,而且,没有一页是重复的?” 话落,梅弄尘俏脸通红,骂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像你,是喜欢看这种东西的变态,老流氓!” “呵呵……”冷翊闻言不但不恼,而且还愉悦地笑了起来,他弯着眉眼,盯视着梅弄尘,一瞬不瞬,直盯得梅弄尘开始冒冷汗,才又开口,道:“我们还有五天,就结婚了。” 梅弄尘听他又提起结婚日期,还净说些有的没的的话,心中顿然羞恼,吼道:“说话阴阳怪气的,不能一下说清楚啊!” 冷翊听言,猝然起身,高大的身躯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投下大片阴影,将梅弄尘娇小的身躯整个笼罩进去,他倾身上前,压迫着梅弄尘,金色双眸直直看进她的桃花眸中,斜勾的唇轻启,道:“新婚之夜,我要将在那些书中所学之术,全部用到你身上,记住,是全部!”说完,离去。 轰——! 他的话如炸弹,在梅弄尘脑中炸出无数小星星。 她一阵头晕目眩,她本想借机嘲笑冷翊,看他笑话,却没想到,给自己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想到那些书摞在一起时的厚度,足有一尺,梅弄尘眼前又一黑。 “不!”她赶紧追上去,哭道:“冷翊,我知错了,冷……” 嘭——! 梅弄尘刚追到书阁门口,书阁的门猛地关起来,发出闷重的声响,门也差点砸到她的鼻子,要说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冷翊!你开门!”她疯狂地拍着门,喊道:“你不能这样,冷翊,开门呐——!” 巫蝻见状,不动声色远离这是非之地,以免被殃及,守在远一点地方的一众仙侍,也悄悄地向更远处退了两步…… 这天晚上,任梅弄尘如何痛哭求饶,门里的人始终没有反应,看来,是铁了心石了肠要给某人一个教训了。 梅弄尘喊着喊着,累了,就在书阁门口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梅弄尘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很显然,是冷翊抱她回来的。 她连忙爬起来,脸也不洗了,直接去找冷翊,结果被告知,不在。 好吧,不在正常,他平日里本就不常在紫金阙。梅弄尘如斯安慰自己。 晚上,她在书阁门前等。 直到她累得睡着了,冷翊也没有回来。 但翌日,梅弄尘依旧在床上醒来。 她这时才明白,冷翊是故意躲着不见她,不给她求和解的机会! “冷翊!你个混蛋——!” …… 梅弄尘在忐忑又煎熬的状态下匆匆过了三日。 这三日,她每时每刻都在祈祷,求时间过得慢一点。 可是,时间还是无情地溜走了。 明天,明天就是她与冷翊的结婚之日。 整个弥罗宫被布置得红红火火,每扇门廊处都挂上了大红绸缎与大红灯笼,每条路上都铺着大红色地毯,甚至连树上,也扎了大红色飘带。 紫金阙亦不例外。 整个弥罗城也都期待着。 太子殿下当初的十里之聘曾引发一时轰动,尤其是以仙城为聘的事,更是被广为流传,常在人们茶余饭后时被提起,所以,没见过梅弄尘的人,都对她充满好奇,更对她出嫁时的嫁妆充满期待。 不知道她的家中,会拿出什么与太子殿下的十里之聘相匹配? …… 新娘子出嫁,要从娘家出门。 所以九幽在中午的时候,来了弥罗宫接梅弄尘回家。 梅弄尘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明白,只怕是,她再无机会找冷翊和解了! 她最后在心里将冷翊里里外外骂了三遍,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九幽回了仙园。 一回到家,梵音就拉着她絮絮叨叨说着话,又说太子殿下送了多少多少东西来给她当嫁妆,又说太子殿下着人送来的凤冠霞帔多么多么漂亮,云云。 梅弄尘无心听,一直坐着发呆,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冷翊与她说的最后一句:新婚之夜,我要将在那些书中所学之术,全部用到你身上,记住,是全部! 天呐!梅弄尘趴在桌上无声哀嚎,会死人的啊! …… 纵然千万般不愿,新婚之日,还是来临。 大清早,梵音就将梅弄尘从床上拖起来,开始梳洗打扮。 梅弄尘刚洗完脸,坐在圆镜前,仙园大门闯进一群不速之客。 ------题外话------ 再吼一遍:想看小尘尘与小翊翊成亲之夜的亲亲们加群吧,截止14号,若是群人数达到三十人,瑶瑶就豁出老脸给大家窥一窥冷翊是如何‘教训’小尘尘的,若是没达到三十人,瑶瑶就不写了。 因为瑶瑶预计要写五千字到一万字酱紫,脑子费得厉害,群人数太少的话,瑶瑶会难过得写不出来…… 【依瑶居531728475】敲门砖任一角色名。【当然,这个算福利,只给支持正版的美妞儿们】 瑶瑶又大吼一声:“别假装矜持了,我的色妞们!行动起来吧!我们一起偷窥小尘尘与小翊翊的闺房之事啊——!” ☆、0086:你终于是我的了 一群穿着喜庆又华丽的人推门而进。 他们身后,跟着的仙仆手里都抬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箱子。一群人,还算浩浩荡荡。 九幽立刻从内室闪出来,挡在院中,看着笑意吟吟的一群人,红色瞳仁乍然杀气隐隐。 为首的云鹤见状,瑟缩一下,陪着笑脸,拱手恭喜道:“恭喜太子妃今日大喜,怎么说弄尘也是我朱雀族一脉的子嗣,她今日与太子殿下喜结连理,我特带领朱雀族所有人前来祝贺!” “是啊,我们都是带了自己一点心意,为新娘子的嫁妆添一笔。” “真没想到,太子殿下宠爱的女子竟是朱雀族的人,若不是族长大人昨晚亲口相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是啊是啊,族长您瞒得好严实啊。” “这下,我看其他四大神族还如何敢与我朱雀族争锋!” “啧啧,这小院也太破陋了些,就这家底,如何能拿出与太子殿下的十里之聘相匹配的嫁妆来?” “就是,你还不快请我们进去,好生招待着我们!我们可是给太子妃送嫁妆的!” “如今,整个弥罗城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太子妃的娘家能拿出什么样的嫁妆呢……” “……” “……” 一群人跟群苍蝇似的,嗡嗡着聒噪开来。 这些人仗着朱雀族的威望,自觉高人一等,自然看不起住在这等破落小院的九幽,所以,说话间不自觉便带了盛气凌人与鄙夷来。 九幽的脸色已经集聚了滚滚黑云,快要雷霆暴怒。 梵音赶紧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今日女儿大喜,万不可节生事端。” 然后,她转头,露着客套谦谨的笑,道:“谢谢各位前来祝贺小女大喜,但,嫁妆我与九哥已经准备好了,绝不会失了小女的颜面,各位喜也道了,我家院子简陋,各位还请回吧。” “云梵音!你这什么态度?我们好心好意携礼来贺,你上来二话不说就要撵我们走,还有没有规矩?” “就是!我们是你长辈,你连叔叔伯伯都不叫一声,太不像话了!” “……” “……” “闭嘴!”梅弄尘站在厅堂门口,娉娉而立,细风掀起她的青丝与素色衣摆,额前一抹凤凰之印正盛放柔和金光,圣洁又威严不可犯。 让吱吱喳喳的那群人不自觉地闭紧了嘴巴。 梅弄尘的眸光犀利地一一扫过不速之客的脸,最后定格在云鹤脸上,唇角随即勾起一抹讥讽,道:“为了仙城令,你还真是绞尽脑汁啊!” “你以为,将朱雀族的人集聚到此处,我就会承认自己是你的外孙女?我就会把仙城令拱手相送?” 云鹤心思被道破,一瞬间羞恼至极,老脸通红,笼在袖中的双手紧握。 “云梵音!你就放任你女儿如此无礼?当众给你父亲难堪?” 梵音颔首敛目,不作声。 “带上你们的东西,滚出去!”九幽眯着眼,直勾勾盯着云鹤的双腿,语气森寒道:“云鹤,你还真是幸运,若非今日是我女儿大喜之日,不宜见血,你的腿,就没了。” 说完,他将自己强横的威压释放出去,直直压在云鹤等人的头顶,那群人立刻被压得跪倒在地,有人的身上甚至响起了清脆的骨裂之声。 他们登时大汗淋漓,惊恐不已,其中一人尖叫出声:“他,他,他居然是,是皇仙强者!与帝尊同阶!”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云鹤身上,他从没告诉过大家,这个九幽实力如此强横!若是他们知道九幽修为如此之高,就是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不敢出言放肆! “我们滚!我们立刻滚!” 一群原本趾高气昂带着施舍者姿态的人,此刻连滚带爬地滚出了仙园,他们的仙仆也颤抖着身躯抬着箱子逃命似的跑走了。 “你们……”见人都走了,云鹤登时气极,瞪着虎目,指着那些人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还不滚?留下来等我打断你的腿?”九幽的眸光胶着在云鹤的腿上,让他的腿阵阵发麻。 纵有不甘,云鹤也只能顶着沉沉的威压之力,狠狠剜了三人一眼,拂袖离开。 …… 碍眼的人走了,梵音看了看天时,发现已经不早了,于是赶紧拉着梅弄尘进屋拾掇打扮。 九幽跟在后面,看着忙忙碌碌的母女二人,双眸中的红光有些暗淡。 良久,他开口:“女儿啊,爸爸这么穷,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噗!”闻言,梅弄尘忍不住笑出声,“爸,你可不像是会因为穷而伤脑的人啊?今儿个咋啦?” 九幽环视他的小院,道:“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你即将成为太子妃,将来是要母仪仙界的,而你的娘家却如此破陋,确实会损伤你的威仪与颜面。” 闻言,梵音的眸光也暗了暗。 见此,梅弄尘起身,一手搂着一人的腰身,抬起精致绝艳的小脸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嬉笑道:“你们看,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张脸,你们已经将这世上最美好的脸面给了我,还想要给我什么颜面?难不成,你们希望自己的女儿变成二皮脸?” “嗤……”梵音不禁笑出声,抬手戳了戳梅弄尘的脸,道:“你这孩子,这么夸自己,也不害臊!” 九幽深邃的眸定定地盯视着梅弄尘,良久,忽地勾唇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得瑟,道:“那是,我的种,必须是这世上最美的!” 梅弄尘、梵音:“……”最不害臊的原来在这! …… 日头渐上。 梅弄尘在梵音的一双巧手之下,变得更加光彩夺目。 浓淡适宜又喜庆的妆容,头发尽数挽成精致的发髻,配流苏凤冠。 身着红娟衫,外套束领绣凤纹红袍,肩披霞帔,胸口处撺簇着东珠为饰,下身着红裤红裙,脚踩红缎绣花鞋,所有制衣布料皆为万金难求的琥珀蚕丝,绣工精致,剪裁合体。 端的是千娇百媚,风姿倾城。 梵音一时看痴了眼,呢喃道:“美,我女儿真美。” 见她满目羡艳,九幽的眼风不动声色地掠过她,看来,他也该准备场婚礼了。 梅弄尘看着镜中含羞带怯的眉眼,一时也有些怔忪。 她,今日要嫁于冷翊为妻了。 感觉这一切,真像个梦。 想到第一次将身为婴孩的他抱在怀中,想到第一次与他正式见面,想到他为了救她而散尽神力,仿佛,就在昨天,不曾走过十几年岁月。 正在三人各怀所思之际,外边忽然传来鼎沸人声。 惊呼声与尖叫声倏然响起,彻云霄。 屋里的三人不约而同地走到门口向外看去。 一看之下,九幽与梵音惊异地对视一眼。 冷翊居然亲自来迎亲! 他骑着一匹侧生双翼的纯白色高骏大马,骏马额生赤金独角,看起来分外神猛。 冷翊端端然坐于马上,在高空匀速策马而来,长发高束于顶,缠大红发带,身着大红新郎喜袍 ,与白色骏马形成鲜明的色觉反差,在风中,衣摆鼓荡行来。 他的身后,十六位身穿白衣扎红腰带的俊美男子抬着一顶三层金顶的极尽奢华的花轿踏空走来,看似步速极慢,却丝毫不落半分脚程。 花轿两旁,各排列着七位同样白衣红腰带的俊美男子。 不是小一等人又是谁? 迎亲阵容不是最大,但气势绝对史无前例,那抬轿与守轿的三十位男子,每个人的修为都在五大神族族长之上,其威压气势,仅次于帝尊。 下方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感叹。 五大神族的族长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而如今,太子殿下娶亲竟用了三十位修为比五大神族族长还要厉害的强者抬轿、守轿,并且还亲自迎亲,看来,太子妃真的是极受宠的。 冷翊策马落在仙园中,小一等人抬着花轿紧随其后。 仙园的墙头上爬满了观望的好事群众。 九幽迎了上去,梵音立刻拉着梅弄尘回到内室坐下,取过一旁的红盖头给梅弄尘盖上,在红盖头落下的瞬间,梅弄尘与冷翊的视线隔着窗户胶着到了一起,只一瞬,梅弄尘心跳如雷。 虽然冷翊面无表情,双眸平静如水,但梅弄尘就是感觉到了平静的表象下那一份炙热,烫得她心头发颤。 忽又想起五日前冷翊说的那句话,发颤的心头又开始发寒。 他,应该不会真的那么对她吧? 可是,他一连五日不见她,不给她与他和解的机会,看样子是下了狠心的,不然,若是平日,他是绝对舍不得那么久不见她! 死定了。 梅弄尘隐在盖头下的一张小脸发白,死死咬着唇,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死定了’三个字还在脑海中盘旋游荡。 后来云梵音跟她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见,她是怎么上的花轿,她也记不清。 迎亲队伍往回去的时候,没有从天走。冷翊策马慢行,小一等人抬着花轿徒步。 他们出了院子,九幽打开一只储物袋,将梅弄尘的嫁妆从里面一一取出,以神力相托,跟在花轿后面,排成长长一条,竟也绵延十里。 看着花轿之后的十里红妆,弥罗城再次陷入一片疯狂之中,所有的女子都以羡艳的目光看着渐行渐远的花轿,风光出嫁,是所有女儿之梦。 隐在人群中的云鹤见状,才恍然想 起,那日太子殿下下聘之时,好似说过会替梅弄尘将嫁妆备好,他当时心心念念着仙城令,没太在意其他,所以昨晚他将梅弄尘是云梵音之女的消息告诉家族的几个旁支,想借为梅弄尘添置嫁妆的由头,让云梵音默认梅弄尘为云家子嗣,到时候,得到仙城令必如探囊取物。 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早已准备了不亚于他十里之聘的嫁妆给梅弄尘! 至此,云鹤才真正开始后悔,后悔当初对九幽下手,绝了与梅弄尘的关系。 …… 云宅。 云白芷赤红着眼睛砸烂了屋中摆设,她几次欲冲出房间,都被光幕弹回,摔在地上呕着血。 她抹了把嘴角,对着门哭喊:“爷爷!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门外,风南琴与楚雪听着屋中传出的一声声撞击之声,心疼得不行,虽说今日是梅弄尘的大喜之日,风南琴本该以外祖母的身份前去祝福,但,云白芷才是她看着长大的,与刚刚相认的梅弄尘想比,自然更加亲厚。 云鹤临走时,怕云白芷不知死活冲撞太子殿下的婚礼,为朱雀族招来横祸,便用神力将她封锁在她自己的房中。 “芷儿,娘知道你心仪太子,可是太子殿下眼里根本就没有你,你这是何苦?”楚雪嘤嘤垂泪道。 “他今日应该娶的人是我,娘,奶奶,放我出去,求你们了……” 风南琴急得直咳嗽,好一会儿之后,她忽然眉心一动,对着屋内喊道:“芷儿,别难过,等过段时日,奶奶去求你姑姑,让她劝说你表妹将你接进宫,留在太子殿下身边。” “表妹?”楚雪与云白芷同时一愣,问道。 随即又恍然,是……梅弄尘。 云白芷眼底闪烁着诡诈之光,声音却虚弱又有些忐忑,道:“真的吗?” 风南琴听了,心疼地道:“芷儿放心,你姑姑一定会答应我的。” …… 道路两旁人头攒动。 轿稳如山,行在人群中间。 梅弄尘坐在花轿内,轿外如海潮般的羡艳的声浪掩不去她内心的焦躁。 但慢慢的,她又平复下来。 清风不时掀起轿帘,坐在高头白马上的那抹挺拔红影随着轿帘的开合而显露在她视线里,只是看着,便让她觉得安心无比,这样的人,这样一个舍不得她掉泪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为难于她 ? 她的视线一直锁在同一个方向,只要轿帘一开,她便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冷翊伟岸的背影。 冷翊似有所感,豁然转头,正看见迅速合上的轿帘,他面无表情地回头,只是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眼角余光瞥见护着花轿的小一等人,眼底又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些人一个个长得那么帅,不是一般的讨厌! 他们不知如何知道了选妃大典上发生的事,死缠烂打非要担任轿夫一职,理由是防止魔尊借他的新婚之日再出什么幺蛾子,他们要保护妹妹不受伤害。 虽然冷翊很不待见他们,但不得不说,他们的理由,也正是他所担心的,虽然以他与梅弄尘的修为,不怕魔尊再有什么动作,但一定会对婚礼产生影响。 所以,那三十人就是现成的挡箭牌,不用白不用。 冷翊注视着前方,冷酷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痞笑。 …… 迎亲队伍入了弥罗宫,梅弄尘在冷翊的牵引之下,完成一系列复杂而累人的仪式、祭拜等。 最后,被送入紫金阙。 还是那间主卧,只是,一夜不见,室内的布置摆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原来的冷色调变成粉色系,像极了梅弄尘在凡间时的卧室。 梅弄尘坐在床边,掀起头盖一角,打量着这明显为她而布置的房间,心里淌过阵阵暖流。 天色渐晚,不远处传来阵阵欢笑起哄之声,听声可辨宴席上是怎样的一派觥筹交错、笑语欢歌之景。 天色越黑,梅弄尘手心里的汗越多。 因为不远处的欢笑声越来越小,直至变得悄无声息。 婚宴,结束了。 果然,不多久,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虽然轻微,但步速之快,昭示了脚步声主人的急切。 一时间,梅弄尘手心的汗浸湿了大片红裙。 门开,门关。 时间仿佛凝固,卧室内一片寂静。 不知谁的心跳,在此刻失了序,‘嘭嘭’跳得极乱。 良久,脚步声终于再度传来。 梅弄尘纤长而高卷的睫毛微微颤动,胸口因心跳剧烈而高低起伏着,带着霞帔上撺掇的东珠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亮眼的光线。 随着脚步声渐进,一双大红色男子 的靴子出现在梅弄尘从盖头下投射出去的视线里,接着是小半截绣龙纹的喜袍。 熟悉的清冽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梅弄尘感觉自己本就不稳定的心跳,在此刻,又‘咚’地一跳,她像是等待判刑的囚徒一样,紧张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她无意识地绞着大腿上的红裙,素白的小手骨节泛白,像是要将红裙扯裂一般。 又是一阵沉默寂静。 就在梅弄尘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时,一直静立的红靴的主人又前进一步。 下一瞬。 她眼前一亮,大红盖头被人一把掀开。 梅弄尘颔首,盯着自己的大腿,不敢抬头。 耳朵里听着有些微紊乱的呼吸,鼻尖闻着熟悉的男性气息,感受着如针的烫人视线,梅弄尘的脸颊渐渐烧起来。 等了很久,面前的男人还是没有动作。 她有些按耐不住,悄悄抬头看去。 这一看,她失魂丢魄。 只见冷翊一双金瞳,此刻如同深邃而可怕的黑洞,一瞬间将她整个席卷进去,那眸中炙热的温度,直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冷翊看着她,只见她一双桃花目媚波粼粼、盈盈若水,闪烁着这世间最动人的光泽,他的心跳从进入房间开始便遏制不住地开始加快,而在掀开盖头的一瞬,在看到盖头下的她含羞带怯一瞬,他的心跳,更快了一拍。 今晚的她,格外娇媚。 梅弄尘怔怔地看着长发全部束在头顶的冷翊,他的整张脸都暴露在空气中,与平日长发披散相比,更加神骏如天外之人。 “冷翊……”她情不自禁唤出声。 “嘘——”清浅的男音响起,冷翊右手修长的食指指腹轻压着她的唇,在她唇瓣上摩挲一会儿,魅惑地道:“还记得五日前我说过的话?” 话落,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俯身,含住那让他想了五日的唇。 梅弄尘缓缓闭上双眸,双臂缠紧他的脖颈,弥漫在唇齿间的酒香,熏得她昏昏沉沉,无法思考他五日前说了什么话。 室内的温度与冷翊的体温一起飙升,凤冠钗环褪去,喜袍霞帔散落,粉色帐幔缓缓飘落合严。 窗外明星高挂,虫鸣浅唱。 窗内婉转低吟,粗喘连连。 巫蝻带着一众仙侍守在紫金阙外,光幕结界罩住整个紫金阙,让其处于完全独立的空间里,无人可窥。 两个小时后。 在一阵急促的喘息与闷哼之后,粉色帐幔中归于平静。 又过了片刻。 一只修长的大手伸出帐幔外,撩起帐幔挂在玉质喜鹊登梅帐钩上。 露出已然晕厥的浑身遍布青紫痕迹的娇躯。 看着梅弄尘微皱的眉峰,与她快要不辨原样的纤细身躯,冷翊褪去情潮的金眸中,闪烁着浓浓的自责与心疼。 他伸手怜惜地抚上梅弄尘肌肤上的青紫处,轻轻一碰,梅弄尘眉头便蹙得更深。 冷翊下床,伸出长臂、俯身,将梅弄尘小心翼翼地抱起,轻轻的,如同捧着快要破碎的精美瓷器。 向浴池行去。 虽然二人均未穿衣,但在巫蝻等人凝出的结界中,倒也不会被人窥探了去。 来到浴池,池水温热,温度适宜,池面升腾袅袅热气,池水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冷翊将梅弄尘轻轻地放进池水中,然后自己也入了水,托着梅弄尘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上,与她一起泡着。 不多时,梅弄尘身上遍布的青紫痕迹竟渐渐消去,恢复了原本的白嫩剔透。 冷翊见状,眸光微闪,韶上药君的散瘀药汤,果然有效。 这时,梅弄尘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眼,醒来。 一见冷翊,她脑海中迅速回放着他之前的疯狂之举来,最后自己居然在他的疯狂之下晕了过去,霎时间小脸通红。 她目光游移着低头,不敢看他。 低头瞥见自己细白如初的身子,猝然又抬头看向冷翊,她记得,自己的身子在他的掠夺之下很是惨不忍睹,怎么这么快恢复了? 她用眼神询问。 冷翊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我之前,让人备了散瘀的药汤,想着,今日可能用上……” 梅弄尘:“……”细细闻了闻,果然有股淡淡的药香,准备得还挺周全。 她有些疲惫,蠕动着往冷翊身上靠了靠,找个舒服的位置靠好,闭眼小憩。 半醒半梦间,梅弄尘感觉有一物在她身子上游走,掠起一路的酥麻与战栗。 她睁眼,仰头,侧视,正对上一双渐深渐热的眸子,冷翊低头,凝视着 她,唇角勾着笑,大手四处点火,道:“这就想睡了?我在那些书中学到的东西,可远不止刚刚在你身上施展的那些,我们,继续。” 梅弄尘心头一跳,赶紧推开他凑过来的唇,然后偷偷在自己的大腿上狠劲掐了一把,挤出两泡眼泪,可怜兮兮地撒娇,道:“冷翊,你一点儿也不疼人家,人家现在还疼着呢,你又这样……” “哦?是吗?”冷翊顺势握住她伸过来的小手,放在唇上吻着,随口道:“这散瘀药汤药效极好,你泡了这么久,该好的地方基本好全了,所以……不会疼了。” “可是……”梅弄尘凝神细想,绞尽脑汁,道:“可是,泡不到的地方还疼……” 闻言,冷翊的眼底隐约跳跃起火苗,想到之前那极致的销魂感,他体内的精气又开始不安起来。 他一翻身,将梅弄尘压在自己与池壁之间,眸色火热,伏在梅弄尘耳边,低声蛊惑道:“我们就在这池中,让我为你泡不到药汤的地方,送些药汤过去……” “你……唔……” 梅弄尘话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随后很长的时间里,她被冷翊带着攀上一座又一座巅峰,直至再次晕厥。 激荡的水花终于停下,冷翊搂着晕厥的梅弄尘,亲吻着她晶莹娇小的耳垂,喃喃自语:“你终于,是我的了……” …… 翌日,日上三竿。 梅弄尘醒来,冷翊不在。 她浑身散了架似的疼。 散瘀药汤虽然散瘀效果极强,但,它只治外伤,不治内伤。 梅弄尘感觉内伤严重,五脏六腑都在叫嚣。 她在床上瘫了一会儿,然后起身。 “嗯!”刚一动,双腿间的肿胀感让她不由得痛呼出声。 由此,她再次回忆起昨夜的一幕幕,有几次,她都以为冷翊疯了,疯得让她害怕,她从未见过那样的他,双眸赤红,面目狰狞如魔。 忽又想起,作为新婚媳妇儿的她,今日应该到玉露阁向尊后敬茶。 忍着下体的不适,她以还算麻溜的速度起床、穿衣、洗漱。 紫金阙没有仙婢,所有日常的一切都靠她自己动手,还好,她习惯了。 收拾完毕,开门。 巫蝻见她出来,立刻迎上来,单膝跪在离她两米外的地方,恭敬地道:“见过太子妃,尊后娘娘传了口谕 ☆、0087:下次敢不敢了? 梅弄尘坐在游廊中,随性地倚在栏杆上,眉眼间已然退去少女的青涩,透着一丝少妇的妩媚。 “你便是梅弄尘?” 伴随着一道浑厚如洪钟的男音,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自大门处向梅弄尘倾轧过来。她回头,看见当首的是位粗犷的壮汉,黑熊般一身粗肉,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目赤丝乱系,怒发如铁刷,狰狞似狻猊。 在他身后站着四个人,一位书生摸样的清隽男子,一位长眉倒竖的银发童子,一位圆脸圆眼的黄衣少女,还有一位身段妖娆的美艳妇人。 五人看见梅弄尘转头,身上刻意散发的威压齐齐一滞。他们知道,能蛊惑得太子殿下将仙城送出,必定是姿容十分出众的女子,但没想到,这梅弄尘居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美上千百倍,恐怕整个仙界都找不出能与她相媲美的女子。 她只是随意往那一坐,便要夺了他们的心魂。 失神只一瞬,反应过来的五人眼中不自觉都浮现一抹鄙夷,不过是以色侍人的女子,不足为患,太子殿下或是一时糊涂,做了错误的决定,但他们不糊涂,今日,他们就要让这女子知道,仙城令,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为首的壮汉向前踏了一步,顿时地动山摇,树叶都扑簌簌往下掉。 “你可知,仙城令不是谁都配拥有的,想要统御我三十星毫都城,先打过我封野再说!”说着,他大吼一声,祭出一柄劈天巨斧,巨斧一出,斧光湛湛,其余四人纷纷脸色一变,四散着避开斧光。 见此,梅弄尘的眸光不由得在那柄巨斧上多停两秒,再看向自称封野的壮汉,却见他漆黑的瞳仁此刻正绽放与斧光相同的光芒,眸光与斧光照射之处,花草尽数枯萎,生机顿失。 摄魂天斧! 梅弄尘脑海中迅速闪过这四个字,那是有琴翊的记忆片段。摄魂天斧是极为凶残的神兵利器,使用者将自己的灵魂从体内抽离,寄生在摄魂天斧中,然后由摄魂天斧控制着肉体。 可以说,用斧之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变成了斧。 但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对摄魂天斧趋之若鹜,皆是因为它的斧光,可吸万物阳寿,可吞仙者神力,无限增加自己寿命,无限增长修为。 梅弄尘目光凛然,看着比狻猊还要狰狞的封野,垂手提着摄魂天斧,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四散着站在远处观望的其余四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们都是冷翊麾下城主中 的佼佼者,各有神通,今次是代表了一万七千座仙城来试探梅弄尘,这封野虽说修为不是最高的,但他的摄魂天斧却是无人敢惹,多年来稳坐第一大城主之位。 封野每次出斧,必定哀鸿满地。 梅弄尘是太子妃,太子殿下心尖尖的人儿,他们自是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但,若她惧于威慑,乖乖将仙城令归还给太子殿下,他们自会敬她为太子妃,若她不知死活非要统御他们的仙城,那他们也会有无数种办法在不伤她性命的情况下让她生不如死! 看着封野步步逼近,梅弄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力与生机隐隐要脱离她的身体向摄魂天斧涌去,并且,她也从那柄巨斧上感受到同源的气息。 与她所习的控魂术的最后一招噬魂,多么相似。 她缓缓起身,笑意盈盈地迎着斧光上前。 看好戏的四人讥讽之意更明显,这女子竟连摄魂天斧都不知道,还敢上前逞能,不知死活! 巫蝻并一众仙侍满脸焦急,摄魂天斧的威力他们虽说没见识过,但,耳闻还是有的,此刻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若太子妃掉一根毫毛,那他们也不用活了。只是,梅弄尘几次拿眼睃他们,警告他们不许帮忙,他们是有心没胆儿啊! 巫蝻握着剑柄,蓄势待发,准备着时刻冲上去。如今,他后悔得要撞墙,当时真应该直接将这五人打发了。 见梅弄尘不但不畏惧,反而靠上来,封野稳如泰山的步履微微一滞,但只一瞬,他猛地将巨斧高举,刹那,斧光大盛,直直向梅弄尘娇小的身躯罩去。 梅弄尘见此,眼底滑过一抹深藏的笑意,心中默念口诀,只等斧光一到,她便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吸了封野所有神力! 然,恰在此时。 一道金光闪电般从天际瞬息射来,卷着她往旁边躲去,堪堪避开斧光的包围。 斧光落在梅弄尘原本站着的位置,立时将地面灼出两米深坑! “吓!太子殿下!” 封野立刻收了摄魂天斧,‘嘭’一声跪倒在地。 散在四处的其他四人也立刻向他聚拢过来,跪在一处。 该死的,那些混蛋不是说要拖住太子殿下半日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五人心中腹诽,面上惊惧不安,太子殿下一定不会轻饶他们!在太子殿下大婚之前他们就想见识一下梅弄尘,却被太子殿下阻拦,并禁止他们 前来为难她。但他们心有不甘,于是使出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其他几位星级较高的仙城城主以商议要务为由将太子殿下请走,然后他们上门试探梅弄尘的底细。没想带竟被太子殿下识破! 想到以往他万钧之怒时惩治人的手段,五人开始六神无主起来,他们,死定了! “谁给你们的胆子,来为难我的妻子!” 冷翊将梅弄尘带到游廊里坐下,然后跨出游廊,凌厉如刀的眼风扫射着跪地发抖的五人,声音森寒。 他一察觉这些城主的意图,便拼了命往回赶,虽然心里清楚梅弄尘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受伤的人,甚至会将这些上门为难她的人收拾得很惨,但他就是害怕,害怕万一她受伤怎么办。 当他看见封野的斧光向她覆盖过去,一颗心差点儿直接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当初凤格建立的联系断裂的锥心蚀骨之感再度将他席卷。 怒,雷霆万怒! 冷翊眯着双眸,右手食指凝出一点金光,金光之中隐约可见赤红色火苗在跳跃,肃杀之气霎时间将那五人笼罩。 跪在地上的封野狂傲蛮横的牛目满是惊恐,太子殿下的必杀之技,沾染一点便会尸骨无存! 他旁边的四人亦是满脸的错愕与恐慌。他们知道太子殿下一定会惩治他们,但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要杀了他们! 他们追随太子殿下多年,但此刻,竟因一个女人就要杀了他们! 将目光移到梅弄尘身上,心中悲怆,红颜祸水!将来若让此女母仪仙界,必是万仙之祸,仙界危矣! 其中,银发童子的脸上竟浮满符文,每一个符文都在向外溢着悲凉,他的双目直勾勾盯视着梅弄尘,若眼神可以杀人,那梅弄尘此刻必定早已魂飞魄散! 在其他四人准备受死之际,银发童子猝然跃起,整个人竟幻化成一柄银色重剑,驽箭离弦般向梅弄尘弹射过去,带着必杀与必死两种决然的信念! 好强的人剑合一之境! 梅弄尘目光一闪,正欲侧身避开,余光瞥见冷翊指尖的的金光带着磅礴杀意向银色重剑射来,即将相撞! 两股力量都在各自的运行轨迹上掠起一路罡风。 若金光击在银色重剑之上,必定会让其化作齑粉,从此消失于天地间! “不——!梁木!” 一直跪在美艳妇人旁边的黄衣少女瞪着盈泪的大圆眼,凄厉 哀嚎。 其他人也是惊愕不已,绝望在他们眼底浮现。 梅弄尘瞬息便将众人的表情与心态了然于心,她顿住侧身避开的动作,脸上挂着吟吟浅笑,迅速抬起右手挡住迎面射来的重剑,左手对着冷翊凝出的金光一抓。 银色重剑在她纤纤玉手毫厘距离前骤然停下,而冷翊的那带有排山倒海之势的金光,竟在她掌中消于无形。饶是知晓梅弄尘实力在自己之上的冷翊,见此,金色瞳仁还是不可遏制地猛烈紧缩两下。 更别说被梅弄尘拦下拼死一击的银发童子,与脸上挂着惊愕与绝望两种情绪在风中石化成雕塑的封野四人。 他们都在怀疑,刚刚被人下了毒,产生了幻觉。 那个女子,怎么看都纤弱得很,怎么可能嬉笑抬手间便化了太子殿下与银发童子的必杀之招? 换成他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人,在同样的情况下,都只有等死的份,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整个紫金阙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像是时间都凝固在那纤弱女子的素手之中。 直到—— “冷翊,你干嘛乱生气嘛!”梅弄尘收回手拍了拍,如小女孩儿般跑跳着到冷翊跟前,双臂盘上他的胳膊,胸前的两团柔软也不害臊地紧贴上去,撅着屁股撒娇。她知道,冷翊生气了,除了生那五人的气,还有生她的气,她必须赶紧哄好他,不然,后果可能很严重。 她伸出一只手抚了抚冷翊的眼角,嬉笑道:“生气容易老,我可不喜欢老头子哦。” 女子的声音比仙乐还要好听几分,跌坐在地上的银发童子与跪在不远处的封野四人纷纷回神,凝神打量那树懒似的挂在太子殿下胳膊上撒娇的女子,之前他们并未细看,此刻才发现,这个女子穿着极为素简,简简单单的一袭桃色仙裙,三千青丝倾泻腰际,未配一饰,素净的侧颜,在阳光下染上几分透明、几分淡金,像极了金兰琥珀。 没有一分身为太子妃的高傲,没有一分身为太子殿下宠妻的骄奢。 “你,不生气吗?”银发童子嘴巴张合好几次,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惊讶于此女深藏不露的修为,更惊讶于她出手救下本欲杀她而后快的自己。寻常人面对想要杀了自己的人,不都是咬牙切齿杀之后快吗? 闻言,梅弄尘转头,对着他弯眉一笑,道:“生气?气你们对冷翊太忠心?还是气你们太在乎自己的仙城?” 顿了顿,她目光浅浅地扫过五位城主的脸,缓缓开口道:“虽然冷翊将仙城令送与我,但我并没有统御你们的雄心壮志,你们的主子依旧是冷翊,不是我。你们上门为难我,不过是因为你们以为是我迷惑了冷翊,蛊惑他将仙城送给我,想让我知难而退。说白了,你们冒着被冷翊惩罚的危险前来,只是因为你们忠于他,忠于自己的仙城。” “你们都是忠勇之士,值得敬佩!” 语罢,梅弄尘对着五人一一拱了拱手,然后重新挂上冷翊的胳膊。 一番话,让原本惊愕的五人的脸上出现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们之前曾推断过太子妃会是怎样的人,恃宠而骄的、目中无人的、飞扬跋扈的、蛇蝎心肠的……独独没有想到是如此深明大义之人,她的心思如此通透,不但看清了他们此来的目的,还将他们此来的缘由都分析得如此清晰。 或许,她为未来尊后,是仙界之幸。 “还不走?”见他们怔愣原地半响,冷翊眯着眼赶人。 走? 五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走!走!走!属下马上就走!” 黄衣少女扶起银发童子,与封野等人一起向梅弄尘拱手一拜。 封野:“我三十星毫都城城主封野……” 清隽男子:“我二十星连城城主连羽……” 美艳妇人:“我四十星西京城城主凤三娘……” 黄衣少女:“我六十星洛城城主洛心……” 银发童子:“我五十星梁城城主梁木……” “谢太子妃不杀之恩,此恩永铭于心!他日若需吾等效力,必当肝脑涂地!” …… 五位城主走后,冷翊倏然敛去肃杀之气,眼风随意地扫过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巫蝻。 “巫蝻!自己去领罚!” “是!” 梅弄尘张口欲言,本想说‘是我让他将人带进来的,不是他的错’,但一接触道冷翊深得吓死人的目光,她很识相地闭紧了嘴。 冷翊不再看她,径直越过她向室内走去。梅弄尘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他身后,不满地瘪嘴。 她都那么主动地投怀送抱了,他还生气,真小气! 到了室内,门窗无声合严。 冷翊四平八稳地坐在软椅中,一脸严肃,像极了训斥学生的严师,而显然的,站在他右手 边低着头的梅弄尘就是那挨训的可怜学生。 冷翊:“知错了吗?” 梅弄尘:“知错了。” 冷翊:“错哪儿了?” 梅弄尘:“不该趁你不在和人打架,让你担心。” 闻言,冷翊眸光变得软了些,拉过她的手,道:“知道我会担心还敢出头逞能,下次敢不敢了?” 梅弄尘抬起头注视着他,目光坚定,“可是,我要是缩起头当乌龟,他们一定认为你的妻子是个软蛋怂包,不是很丢你的脸吗?再说,我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要是再晚点回来,就能看见我将他们收拾得有多惨!” 梅弄尘字字铿锵,冷翊越听脸色越难看。 “这么说,若有下次,你还要出头?” “在这一点上,那是必须的!我不能给你丢份儿!” “……” 下一瞬,梅弄尘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被丢在床上,冷翊省去一切怜爱,直接退去她的衣衫…… 他狠狠惩罚着身下的人,每次沉身,他都要问一遍:“下次还敢不敢了?” 梅弄尘有些受不住他的狂野,直飙泪,“我错了,呜呜……再也不敢了……” …… 第二日,梅弄尘又是日上三竿才醒来。 昨夜被冷翊惩罚之后,他没有带她去浴池浸泡散瘀药汤,说让她长长记性。 梅弄尘低头看着自己青紫交错的身子,稍稍一动,两腿间便火辣辣地疼,于是她委屈得又开始掉泪。 她拢好里衣,用被子将自己裹严实,闷头睡觉。 直到晚上冷翊回来,她还没有起床。 冷翊看着将自己裹得只剩个脑袋顶的梅弄尘,有些心疼。 其实昨天他也不是真的生她的气,而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置她于险地,甚至有可能失去她,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与其说生她的气,不如说他在生自己的气。 冷翊在床边坐下,梅弄尘在他一进来的时候便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理他,感觉到在身边坐下,也感觉到他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心里的郁气稍稍消散一些。 伸手摸了摸露在被子外的脑袋顶,冷翊眉眼温和,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昨日的五位城主或许不能难住你,可万一有一日,你遇上真正的强敌,我却不能 赶来救你,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办?” “在失去你的那十七年中,你两次遭遇生死危机,我都感觉到了,一次比一次痛彻心扉,我真的,不想感受第三次……” “我没有问你在那十七年里经历了什么,不是我不想知道你过得如何,而是我害怕听到你说你过得不好,万一你真的过得不好,而我却没能去救你,更没能在你身边相陪,我会心疼你,我会恨自己无能。” “所以,以后将所有麻烦与危险都交给我,你只要在我身后幸福快乐就好,好不好?” 闻言,梅弄尘心弦触动,鼻子很酸,她掀开被子,捉住那只揉在她头顶的手,用一双漾着水纹的桃花眸看着冷翊,“可是,冷翊,只有我自己足够强大,才能真正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若你这么护着我,我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届时,就算你将我拴在腰带上时时刻刻护着我,倘若我们遇上劲敌,我只能是你的拖累,我不愿意那样,因为,我亦惜你之命。” “你何不给我一点成长的空间,让我将自己磨成利刃,这样既能自我保护,你也不用时刻为我担心,说不定关键时刻,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她眸光坚定,眉眼透着不让须眉的气势,冷翊定定地凝视了她良久,然后深深叹了口气,长臂将她捞进怀中,道:“你为何不像其他那些柔弱的女子一样,躲在丈夫怀中呢?” 梅弄尘紧紧缠上他的脖颈,笑道:“我若是那般遇事只知抹泪的柔弱女子,你还会喜欢我吗?你喜欢我,不正是因为我是我吗?” 冷翊闻言一愣,忆起自己初次对她打开心门,正是她不顾一切将自己从嗜血魔台上救下的刹那。 倘若她是弱女子,肯定不会闯入血老的地洞,更不会舍命救他。 那样的话,恐怕他的眼睛永远都不会看到她吧? 想毕,冷翊将怀中柔软的身子搂得更紧了些,庆幸地道:“是啊,幸好,你是你。” 梅弄尘笑了笑,郁积了一天的委屈彻底消散殆尽,她将他散落在脖颈处的长发往旁边撩了撩,侧头亲吻着他线条流畅的脖子,一路来到那张樱色的唇,很不客气地张口含住尚有些微凉的唇瓣,挑逗着缠绵。 冷翊那一点就着的德性,那容她如此放肆?当即反被动为主动,倾身压了上去。 “嘶——”梅弄尘长长抽了口凉气,龇牙咧嘴。 “怎么了?”冷翊连忙用手 肘支起身子,担忧地问。 梅弄尘狠狠地嗔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人家身上到现在还疼呢!” 闻言,冷翊腾出一只手扯开她的衣领,入目之处果真一片狼藉伤痕,他老脸一红,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边从她身上下来边道:“那今晚就饶你一回,等你好了再要你。” 梅弄尘素臂勾缠住他的脖颈,脸颊浮起两团酡红,媚眼流波,启唇道:“不是有散瘀药汤么?” 冷翊听言眸光一闪,“爱妻何意?” 梅弄尘咬着唇,扭捏片刻,道:“我们……可以在浴池里……” 瞬时,冷翊双眸变得火热,捞起梅弄尘就往浴池飙去,话都来不及说一句…… ------题外话------ 瑶瑶有气无力说一句:“美妞儿们,今日米有二更。妞妞们不要拍我,要爱我,么么哒!” 瑶瑶精神抖擞说一句:“会有美妞妞问我更新时间或者发现我没更新,其实,宝宝我每日早上九点准时一更,若有二更,必在下午三点,因为有作品公告的关系,若果妞妞们看过了公告,下次看文就要往前翻,或是在目录当中找。因为作品公告系统默认是最后一章,公告之后是没有章节的……” 在此,谢谢所有支持正版的美妞妞,谢谢投过月票或评价票的美妞妞,谢谢送过道具的美妞妞,虽然我没能一一点名谢过,但,每一个人都记在了我的心里,诚挚地感谢,么么哒! ☆、0088:此林极妙,我们试试 昨夜两人极尽缱绻缠绵,浴池里的水喷溅得到处都是,梅弄尘被带着飞上云端,将冷翊的名字唤得销魂至极。 最后她很不争气地又晕了过去,什么时候回的卧室都不知道,也不知冷翊那个禽兽后来又折磨了她多久。 时间在两人如胶似漆中溜走五日。 自从与冷翊交谈一番后,她与他在一起时明显感觉两人之间的感情又升华了,每每他只要一个眼神,她便能明白他要表达什么,大概,这便是心有灵犀。 第九日,梅弄尘依旧很晚才醒来,不能怪她懒,而是冷翊实在是太狂暴,每晚都将她折磨得半死不活,第二天能活着醒来都是老天眷顾。 但这次,冷翊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早起离开,他侧身躺在梅弄尘身边,一只胳膊撑着脑袋,一只胳膊搭在梅弄尘胸上。他半眯着眸子,里衣领口半敞,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与大片结实的胸膛,墨长的发随意散在床上,整个人透着一丝慵懒邪性,眼睛里的温柔,要将梅弄尘整个溺进去。 “你别这么对着我。”梅弄尘盯着他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甚至能看见里衣边缘一抹若隐若现的樱桃红,她艰难地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太诱人了,我怕我忍不住……” 闻言,冷翊勾唇一笑,极痞气,抬起搭在梅弄尘胸上的手,将里衣往下一拉,露出半个肩膀与一颗樱桃,媚眼一飞,妩媚道:“来吧,任君采撷!” “嗯!”梅弄尘感觉鼻子一热,慌忙拿手捂住,一股温热粘腻的液体很不客气地从鼻孔里迅速淌出来,被她的手一捂,糊了一嘴。 “……”冷翊从她的指缝中看见隐约的红,怔愣了一下,而后…… “哈哈哈……哈哈哈……”笑得花枝乱颤。 梅弄尘又窘又羞又恼,在他胳膊上狠掐一把,还不解气,又撩起被子呼他脸上,才捂着鼻子下床清洗。 ……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无声向前驶去,路人纷纷避让。 那马车看着极为素简,但有眼力的人却看出它低调中的奢华,车身取材于千金难求的金丝楠仙木,车顶上的罩盖与车帘都是百年方产一匹的火云锦,而挂在顶盖边沿的一圈儿小铃铛,也是仙玉精雕细琢而成,随着马车的前进,在空中摇晃出美丽的弧线,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再细看,就连拉着马车的三匹双翼金角飞天马的鼻梁上的当卢,竟也是由仙玉制成。 窥一斑 而知全豹,车内之人的身份之高贵可以显现。 巫蝻拽紧缰绳,心脏因听到车内的细小声音而咚咚乱跳。 梅弄尘俯卧在鹤绒毯上,趴在金线蟒大引枕上,享受着冷翊的按摩服务。 这马车从外面看不大,但内里却十分宽敞,宛如一间小卧室,底部铺着柔软如云的鹤绒毯,四壁不知包裹了何物,柔软得紧。中间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摆着茶盏、茶壶等一系列泡茶工具,此刻茶壶正升腾着袅袅茶雾,茶香在车厢内蔓延。大小引枕与靠背整齐摆放在四处。 冷翊在梅弄尘背上又敲又捏,力道适中,舒服得梅弄尘哼哼唧唧,那声音,从冷翊的耳朵直接钻到心里,搔拨得他心痒难耐。 驭车的巫蝻听到此声不可避免地想歪了,羞得面红耳赤,主子也真是的,这大白天的! 原来。 今早冷翊之所以没有早起离开,是为了陪梅弄尘归宁。 梅弄尘本该欢欢喜喜跟他一起回仙园,但是出了早上被冷翊的风骚撩拨得流鼻血、又被他好生嘲笑了一番的事,她的心情很不美丽,冷翊又是捏肩捶背又是沏茶又是道歉的,她的脸色终于放晴。 冷翊凝视着手下妖娆多姿的身段,与那张闭着眼满脸享受的小脸,捏着捏着,大手便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去,从裙底伸进去…… “嗯哼!” 梅弄尘察觉,眼皮子都没抬,只轻哼一声,冷翊立刻被烫了似的缩回手,继续捏着她的肩,一脸的哀怨…… 于是,梅弄尘哼哼唧唧声持续了一路。 直到马停车顿。 仙园朱门大开,九幽与梵音早已等在那里,见马车停下,立刻迎了上去。 巫蝻掀开车帘,冷翊抱着梅弄尘跳下车。 九幽与梵音见此,立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梅弄尘也看见他们眼中促狭的笑,忍不住脸一红,斜眼嗔了冷翊一眼。 冷翊但笑不语,将她放下,伸手搂着她的腰身,姿态从容闲适,风华间霸气威然,对着九幽与梵音微微点头示意。 看着他冷感的脸上此刻多了一抹温和宠溺,一直担心女儿嫁错人的梵音彻底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虽然太子殿下冷酷了点、无情了点,但只要对她女儿好,就够了。 四人闲聊着进屋,梅弄尘与梵音走在中间,冷翊与九幽走在两边。巫蝻跟在后面,进 屋后将回门礼放下便回到马车上守着。 梵音将梅弄尘拉到内室说悄悄话,冷翊与九幽分坐于大厅正中靠墙的八仙桌两旁,各自静静品茶,各自矜贵优雅。 “你对我女儿还不错。”九幽拿眼斜了冷翊一下,说道。 冷翊拿盏盖优雅地刮着茶杯,闻言微顿,将茶杯往下沉了沉,顿在胸口处,袅袅升腾的茶雾微微模糊了他的面容,却模糊不了他眸中的宠溺,“她比我的命还重要。” 九幽眸光微动,侧头睃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揶揄道:“难道是因为我当初抢了你的未婚妻,所以命运要让我的女儿替我偿债?” 冷翊端着茶盏的手稍稍紧了紧,冷感的樱色的唇向一边斜勾,露出一抹更加邪恶的笑,道:“所以我一直庆幸,你抢了我的未婚妻,然后给我生了这么好的妻子。” 九幽:“……”他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总讨不到便宜。 …… 回宫的路上,马车如飞,车内却稳如未行。 梅弄尘与冷翊坐在鹤绒毯上,背靠着长形金线蟒引枕。 “你跟我父亲说了什么?”想到临别时父亲看着自己时那满眼的怨念,梅弄尘忍不住问。 “男人之间的秘密。”冷翊执起她的手细细摩挲,回道。 梅弄尘:“……”男人之间秘密真多,之前帝尊对她态度发生大转弯时,他也以‘男人之间的秘密’来搪塞她。 眼珠子转了转,梅弄尘将衣领一扯,露出两团玉峰与深深的沟壑,往冷翊眼皮子底下一送,双臂吊在他的脖颈上,眨着脉脉多情的桃花眸,“相公,告诉人家,男人之间的秘密是什么?” “……”冷翊的视线立刻牢牢黏在她的胸前,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梅弄尘见他不说话,以为诱惑不够,于是翻身跨坐在冷翊微微曲起的大长腿上,将高耸的胸脯又往前送了送,快要碰到他的鼻尖,诱惑道:“老公,告诉我啊,有奖励哦。” 嘭—— 重物落到地毯上的闷响。 梅弄尘天地一转,被冷翊直接压倒在车内,一抹湿濡的触感直接落在她的胸前。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冷翊一手将她的双手束在头顶,一手扯着她的腰带。 正当画面越来越限制级,拉车的三匹双翼金角飞天马陡然发出一声长 嘶,然后马车骤然停下。梅弄尘与冷翊差点被惯性给甩出去。 冷翊黑着脸拢好梅弄尘的衣服,沉声问:“巫蝻!怎么回事?!” 不过他没能等来巫蝻的回答,一道白影直接射了进来,朝着梅弄尘就扑了过去,那白影眼泪鼻涕一块掉下来,“姐姐,救命啊!呜呜……” 冷翊眸光一凛,周身气息陡然冰冷,长腿一抬、一扫,‘嘭’地一声,那白影径直从来处又飞了出去。 梅弄尘:“……” 她媚眼如丝,脸上还带着一丝亲热过的绯红,无奈地摸了摸冷翊难看得有些扭曲的脸,又在他脸颊上波一口,见他脸色稍霁,柔声道:“我出去看看,乖。” 冷翊:“……” 梅弄尘起身掀帘出去,正看见小二九从双翼金角飞天马的蹄下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眼泪鼻涕混着灰尘糊在白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儿上,不但没毁了他精致可爱的娃娃脸,居然更添了一丝楚楚可怜的韵味来,惹人怜爱。 冷翊跟在梅弄尘后面出了车帘,自然也看见了小二九的可爱之处,登时眉毛一拧,呼出的二氧化碳都带了飕飕酸气。 梅弄尘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回头看见他直勾勾盯着小二九的要吃人的视线,只觉脑门黑线直掉,嗔道:“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说罢,拉着他的手一起跳下车,冷翊瞥了眼自己被梅弄尘握着的大手,唇角勾了勾,眉眼也温和了一点。 “姐姐,救命!大哥快死了!呜呜……”小二九咧着嘴哭嚎,想扑上来,但碍于冷翊强大而森寒的气场,动了几下身子,最后忍住了。 梅弄尘看着他,皱眉,若她没记错,这小二九人虽呆傻了点,但医术却是绝佳的,连他都束手无策要到她面前来求救,那小一岂不是没救了?她又不懂医。 “说清楚,怎么回事?” “五天前,大哥与二哥、十哥、十九哥去了趟魔界,本来说好第三天回来,可是一直到今早才回来,而且只有大哥一人回来,二哥十哥十九哥都失踪了,呜呜……大哥伤得很重,我能救他,可是我的修为不够,其他人的修为也不够,所以只能来找姐姐了……” “姐姐是……是……一定能救大哥。”小二九差点脱口说出梅弄尘是神王,但想到大哥曾经告诫过他这是秘密,万不可当着外人面随意说出,在他眼里,冷翊可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 低调而尊贵非凡的马车调转方向,向城南一处偏远的小院驶去。 “他们好端端的为何要去魔界?”梅弄尘凝眉,她觉得小一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朝魔界跑。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要去查什么事情。”小二九红肿着双眼,一脸的忧心,他与其他二十九位兄弟朝夕相处千年,感情甚是深厚,如今小一奄奄一息,小二、小十、小十九在魔界失踪,生死未卜,饶是他脑子缺根筋,此刻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梅弄尘转头看了眼冷翊,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而且,很可能与她有关。 冷翊却没有看她,他右手随意搭在茶几上,食指的指背轻轻敲着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 吱呀—— 嘭! 简陋小院有些斑驳的小门被人用力推开,发出一声响亮的闷响。 “三哥,姐姐来了!大哥还活着吗?”小二九边喊边往室内跑。 室内的人闻声一喜,想要迎出去,却又不敢离开半步。 梅弄尘随着小二九走到室内,一进来,便忍不住皱起眉来,满室弥漫着一股极度难闻的腥臭之气,让人闻之欲呕。她向里看去,这个房间十分简单,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除了门,四围都砌了炕,炕上正好整齐地放置着三十套被褥瓷枕。 此刻,所有人都围在最里角,正对着一只铃铛注入神力,那个铃铛疯狂吸收着众人的神力,却只散发极微弱的柔光,罩住躺在炕上的人。 梅弄尘走近往那人看去,顿时惊得瞳孔剧烈收缩,下意识后退两步。 若不是知道此刻受伤的是小一,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此刻躺在炕上的人是那个爱着蓝袍长相俊美的小一! 此刻的他,每寸肌肤都在绽放血色骨花,从盛开到零落只是瞬息,不停地开开败败,无限循环,像是要将他体内的血液全部用尽一样。而那些开败的骨花,则变成黑粘腥臭的脓水,不断从小一身上淌下来,浸湿了大片被褥,流了满床,也流了满地。 梅弄尘看过去,根本辨不出这是个人,她只看见不停蠕动着长出来又化成脓水的骨花,如同膈人的巨型微生物一般。 “怎么会这样?”她有些难以置信。 “姐姐,大哥中了魔尊的邪毒‘万骨枯’,此毒会让人的血肉全部变成血色骨花,直到剩下一具白骨。”小二九对着梅弄尘解释,然后又指着铃铛 ,道:“那是我的解毒铃,可解世间万毒,但是毒性越大的毒,解毒时所耗费的神力就越海量,要解这魔尊的‘万骨枯’之毒所需的神力太多了,我与三哥他们都没办法为大哥解毒,姐姐,你是……你是整个仙界最厉害的,你可以的……” 梅弄尘看着额头冒虚汗正在向解毒铃注入神力的二十五人,他们个个脸色惨白,一看便知神力消耗得厉害,可还是没人收手,都在死撑,只为了给小一抢一线生机。 她没有迟疑,立刻向小一靠了几步,抬起双手,开始向解毒铃注入神力。 霎时间,解毒铃柔光大盛,将小一整个人都笼罩进去,他肌肤上迅速开败着的骨花慢慢减了速度,也慢慢减了数量。 小二九见此高兴得手舞足蹈,然后也开始向解毒铃注入神力,小三等人惨白的脸上露着一丝笑意,他们凝视着梅弄尘,虽然他们此刻累得恨不得立刻倒地睡觉,但没人收手,他们不能让妹妹一人独挡此事。 梅弄尘感觉自己体内的神力以疯狂的速度涌向解毒铃,心下一惊,但看见小一确实因自己的加入而有所好转,她稍稍放宽心,与小三等人一起施力。 冷翊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捻着,深邃的眸光看着梅弄尘与那些男子如此熟稔,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他隐隐可以猜到,在她消失的这十七年里,可能与这些男子在一起。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在这十七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看着解毒铃疯狂吸取梅弄尘的神力,他心脏一悸,片刻,举步上前。 梅弄尘忽然感觉解毒铃减轻对她神力的汲取,眸光微闪,回头,正见冷翊抬着双手,向解毒铃注入神力,瞬间,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知道,他对她,很小心眼,他见她为小一解毒,心里必定要冒酸水的,可此刻居然跟她一起施力救人,无非是心疼她而已。 半柱香之后。 小一身上再也开不出一朵血色骨花来,众人收手。 除了梅弄尘与冷翊,其他人都虚脱般瘫坐在地上,小二九给小一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然后开心地宣布,小一的毒终于解了。 此刻,小一身上粘满黑色的脓水,看不出皮肤的颜色,人也消瘦得厉害,颧骨微微凸起。 腥臭的味道依旧充斥着整个房间,只是梅弄尘已经适应了这味道,不再像之前那样反胃。 她瞅着小一,看 来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的,至于他们在魔界发生了什么,其余三人又为何没有回来,都要等他醒来才能知道答案。 梅弄尘:“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小二九:“这个毒特别霸道,虽然解了毒,但大哥至少要昏睡三日才能醒过来。” 梅弄尘略一沉吟,道:“那我三日后再来,你们也好生休息吧。”说完,牵起冷翊的手就往外走。 “等等。”小三突然喊住她,目光灼灼地注视了她一分钟,然后又忽地笑了笑,道:“没事,你走吧。” 梅弄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与冷翊一起离开。 被小一的事耽搁了些时候,他们回到弥罗宫时天色已黑。 冷翊牵着梅弄尘的手,从宫门口开始慢慢踱步往紫金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只有巡视的仙侍不时走过。 今晚的天空格外黑,一颗星都没有,整个弥罗宫像是被巨大的黑布罩住一样,但好在他们是仙,视物是没问题的。 空气微凉,四周极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在耳边萦绕,心跳声也格外响亮。 梅弄尘挽着冷翊的胳膊,在这样安宁的夜晚,与心爱的人一起散步的感觉倒也不错。 “你失踪的这些年,是与那三十个人在一起吗?” “是!”梅弄尘回答的干脆利落,毫不遮掩。 冷翊:“……”果然如此! 梅弄尘:“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遇到他们吗?想知道这些年我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想知道我为什么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吗?” 冷翊:“……”隐约有咬牙切齿之声。 梅弄尘踮起脚尖在冷翊的唇角印上一吻,然后开始向他讲述自己在飞升甬道的遭遇;吹嘘自己是如何如何地坐怀不乱,不为美色所诱;如何从小一等人的死亡之局中脱身;如何勇闯灵谷塔;如何识破神王之局,夺得神王之力…… 将所有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 冷翊听得心肝儿跟着一颤一颤的,在听到她差点死在幻境中时,冷翊吓得紧紧搂着她,直呼庆幸。当听到梅弄尘如今是神王,又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看着他合不上的嘴,梅弄尘邪恶一笑,道:“你知道曾经的神王有多喜欢你吗?她将无量宫所有的楼阁亭榭都以你的名字命名哎,还给自己取个酸不溜丢的名字,有琴翊,她对你有情啊,翊!” 冷 翊眸光闪闪,如天际闪烁不定的星辰,声音低沉而魅惑,“那你呢,你对我可否有情?” 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登时因这句话而染上情愫,梅弄尘嘴角的邪笑慢慢消失,桃花眸中隐约可见繁花似锦的春色。 她知道冷翊问此话的含义,他在问她:你对我的情,是你的,还是有琴翊的? 梅弄尘素臂勾上他的脖颈,细滑的布料从细滑的手臂上向下滑落,露出一大截白玉般的肌理。 她不说话,将身子紧紧贴上他的,红唇凑上去吻住他微凉的唇瓣,细细研磨、慢慢吮吸,直到那微凉的触感变得滚烫,她脑袋后移,桃花眸中秋波潋滟,性感的唇瓣轻掀,声音里都带了诱惑,道:“现在,你可知我对你是否有情?” 冷翊目光深邃迷离,颈项处的青筋微微暴起,打横抱起梅弄尘,直接蹑空向远处掠去。 梅弄尘伏在他怀中,对他的意图心知肚明,想到等会儿要发生的事,她微微红了脸。 可当她看见冷翊并不是带她向紫金阙的方向飞,心下诧异,“冷翊,我们去哪儿?” 冷翊不回答,好似未听到她说话,唇线抿成直线,下巴也紧紧绷住。 他带着她在一颗大树的枝桠上停落,梅弄尘一惊,这不是她前段日子迷了路又中了毒的林子么?狐疑地看向冷翊,他带她来这诡异的林子干嘛? “这是合欢林。”他道。 闻言,梅弄尘心头一跳,合欢林?听名字就淫邪得很。 “那你带我来这里是……是什么意思?” 冷翊低头深深地俯视她一眼,道:“据说,此林极妙,我们试试……” 梅弄尘又是一惊,低头扫视着脚下的林子,就……就在这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野战? 不!不行!绝对不行!万一被人偷窥了去那她还要不要脸了? 梅弄尘将头摇成拨浪鼓,正要拒绝,冷翊直接带着她落地,一落地,上空突然响起一声号角般悠长而凄婉的嗡鸣,与那日梅弄尘迷路前听到的嗡鸣声一模一样。 阵眼已开启。 两人齐齐失去神力。 梅弄尘瞪着惊慌的眸子,步步后退。 “不可以在这里,冷翊,万一被人看到就死定了。” 冷翊邪笑着步步逼近,“不会有人来,更不会有人看见,放心……” 梅弄尘见他吃了称砣铁了心,转身就跑,只是还没挪腾两步,整个人腾空而起,冷翊将她的腿盘在自己腰上,然后将她抵在树上,梅弄尘很害怕,拼命挣扎,可她的挣扎似乎满足了某人的恶趣味,直接撕了她的衣衫,在她身上作乱。 本是决心要反抗到底的,可随着冷翊的动作,梅弄尘渐渐觉得自己浑身烧起一把火,烧得她神志不清、娇喘连连,最后彻底沉沦在那极致的欢愉中…… 树上碗口大的玫瑰色叠瓣花朵正努力吐露芬芳,那花香萦萦绕绕飘进衣衫半退的两人的鼻孔里,通过肺部进入他们的血液,然后将极致的渴望蔓延他们全身。 ------题外话------ 每天按时更新,你们要爱我。 今天偷懒,没有二更,么么哒 ☆、0089:下次垫个软枕 清晨,合欢林。 晨露剔透,薄雾轻盈,空气湿凉,枝头的鸟鸣格外清脆悦耳,树梢的花朵格外娇嫩,清风过,枝儿摆。 “吓!” 梅弄尘豁然睁眼,满头大汗,她昨晚竟然梦到冷翊在一个林子里就要了她,吓死她了! 可是,下体的不适与入目的攒动繁枝提醒着她,那不是梦! 此刻的她,整个人被冷翊抱在怀中,身上盖着他宽大的袍子,冷翊只着里衣,坐在树下,背靠树干,嘴角挂着浅笑,尚未醒来。 看到他精致的喉结正上方一抹深红色的吻痕,梅弄尘的眸光变得不自然起来,被她当成梦境的那些记忆纷至沓来,如潮水将她吞没,想到昨夜在这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配合着冷翊做各种难以启齿的动作,她后怕的同时又臊得满脸通红。 “你醒了?”正当她懊恼之际,头顶响起清浅的嗓音,“醒了我们就回去吧。” 冷翊抱着她起身,然后将她放下,取下裹在她身上的袍子穿上,梅弄尘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裙是穿戴齐整的。 “你不是怕被人看见吗?”见她诧异地打量自己的衣服,冷翊穿好袍子,伸手轻轻刮了下梅弄尘挺翘的鼻尖,道:“所以昨晚的活动结束后,我便将你的衣服穿好了。” “相公我是不是很体贴?” “……”梅弄尘没空理会他自卖自夸,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冷翊的喉结上方,他的衣领束得很巧,正好露出那一抹扎眼的深红色吻痕,倘若他就这样出现在人前,必定会招惹所有眼球。 那样冷漠禁欲的脸配上这样的痕迹,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忽然的,梅弄尘恶从胆边生,她弯起唇线,笑得端庄贤淑,伸手在冷翊的衣领处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顺便往下扯扯,道:“这里有灰,我帮你拍拍。” 她弯眸看着更加了然的红痕,愉悦地笑了起来。 让你丫老欺负我!看你这回丢脸丢不死你! 梅弄尘笑若春光灿烂,心里却在冒坏水。 冷翊看她如此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梅弄尘跟着冷翊往外走,忽然想起来上次中毒的事,于是问:“这林子好像是有毒的,我上次来就中了毒,怎么这次却没事?” 她说着又用力吸了几口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花香,除了觉得沁人心脾外,没有其他不适。 而且那日她怎么绕也绕不出林子,今天在冷翊的引领下竟然很快就找到了出路。 “哦。”冷翊顿下脚步,俯身在她耳边悄声道:“此林名唤合欢林,只要入林之人合欢,就不会中毒了。”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梅弄尘的颈项处,麻麻痒痒,她下意识往旁边跳开一步。 冷翊眼底笑意愈深,他的小心肝儿,真敏感。 想到昨夜那让他欲罢不能的销魂感,他心中暗叹,难怪当初太祖帝尊日日流连此林,果真是妙不可言。看着在他前面一溜小跑着离开林子的梅弄尘,冷翊眸底流光深深,如一口古井,让人视之心悸。 出了林子,他又回头看了眼含露吐芳的大片朝霞般绚烂的锦簇花团,看来,以后他会是这里的常客了…… …… 冷翊将梅弄尘送回紫金阙,就带着那抹狂野的吻痕离开了。想到他要被人嘲笑了,梅弄尘嘻嘻笑着往浴池走,准备将自己洗干净然后美美睡一觉。 本来她还在担心嫁给冷翊之后会被宫中的繁文缛节压得喘不过气,没想到,这宫里与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没人管她好么?她有次去给尊后娘娘请安,结果连玉露阁的门都没能进去就被撵了回来。 尊后娘娘还传话过来让梅弄尘以后没事不要在她眼前晃,抓紧时间给她生个胖孙孙才是要紧。 “……”梅弄尘虽觉得无语,但也乐得偷闲。 她哼着小调儿从巫蝻与一众仙侍身边走过,看见他们都偷眼瞄她,而且脸色有点不对,隐约可见一丝羞涩。 梅弄尘:“……”站定,看着他们,“你们有话说?” 巫蝻与一众仙侍都是年轻的小伙儿,此刻低着脑袋猛摇,恨不得将头垂到地上,耳根都泛着红晕。 梅弄尘觉得他们耳根红得好可疑,低头瞅了瞅,衣服整齐没露春光,那这些人一看见她就羞红脸是几个意思? “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又一阵猛摇头。 梅弄尘眉头拧成个‘川’字,狐疑地打量他们几眼,抬步往浴池行去。 到了浴池边上,果见池中热水袅袅,她心里再次感叹巫蝻的心细周到。 来到衣架前准备脱衣服,架子旁边是一面落地的等人高方镜,她不经意间往镜中一瞥,立刻收起悠闲的心态扑到镜子上。 片刻。 “ 啊——!冷翊你个缺了大德的!” 她怒视着自己的脖颈,那片巴掌大的肌肤上,此刻遍布青紫吻痕,大大小小足有十几处!难怪刚刚巫蝻那些人一看见她就臊红了脸,她与冷翊一夜未归,大清早的她带着这一脖子让人想入非非的痕迹回来,还心情好得哼小曲儿……天呐!时间可以倒流吗?! 她脱了衣服,将自己整个都沉入带着药香的兰汤之中。 闷死算了! …… 门外。 “我觉得我要重新刷新对太子殿下的看法,好黄暴!” “你还没刷新呐?!早在太子殿下第一次带太子妃回来,我就刷新了。” “……” “老大,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老大什么时候成亲?” 巫蝻:“……” …… 不可避免又毫无意外地,晚上冷翊回来只能望着梅弄尘的项背,她面朝墙侧躺在美人榻上不理他,但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好无辜。 “你还敢喊无辜?!”梅弄尘‘唰’地转过身,‘噌’又坐起来,正想好好抨击一下他这不良行为时,眼风准确地捕捉到冷翊白玉般的喉结正上方那一抹红痕,明晃晃的那么显眼,她当下就怔住了。 他……就这样出去招摇了一天? 可是,他这样出去一定惹人注目,若有人对他的颈项注目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从而他一定会发觉颈项上的痕迹,然后立刻遮掩起来。 “你没发现自己脖子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梅弄尘忍不住问。 “你说这个?”冷翊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喉结正上方的位置,那随意的动作硬是被他做出一股风流邪魅的姿态来,甚是勾魂,梅弄尘看直了眼。 “这是你送给我的,我很珍惜。” “……”梅弄尘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愣了愣,道:“别人不会以异样的目光看你吗?” “他们要看就看呗,这是我亲媳妇儿送的,还怕别人看不成?” “……”梅弄尘爬起来站在美人榻上,双臂勾上他的脖子,双腿一跃,缠上他的腰身,边解他高束到喉结处的衣扣边道:“我发现自己真不如你……脸皮厚!” 语罢,她直接吻上他的唇,心中默默加了一句:但我爱极了你的厚脸皮。 冷翊一手托着她的屁股一手抚摸着她纤细 的后背,往旁边走了几步,将她抵在窗边,夜明珠的柔光斜照下来,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投射在窗纸上,恁的让人耳根燥热。 …… 两天后,下午。 冷翊陪着梅弄尘一道去见小一。 他们刚到院门口,小二九穿着风骚的胭脂红仙袍从里面飞了出来,跟一只花蝴蝶似的,配上他唇红齿白的小模样儿,怎么看都是美少年一只。 一瞬间,梅弄尘想起了尚在凡间的贝耳,他们二人如此相似。 “姐姐,大哥早上就醒了,知道你要来,正等你呢。”说着就要往她身上靠,被冷翊一记眼刀子吓了回去。 打是打不过人家的,小二九只好偷偷拿眼剜着冷翊。冷翊冷哼一声,双眸危险地眯起,指尖凝出一缕金光,朝着那漂亮的小脸蛋儿送去。 小二九吓得赶紧往小三身后躲,边跑边嚎:“三哥,救命!他欺负我……” 对此,梅弄尘很头疼。 小一坐在院中的藤椅上,颧骨依旧微微凸起,唇色苍白,往日目光沉稳内敛的双眼此刻透着浓浓的疲态。 太阳西斜,院门朝南,梅弄尘与冷翊从院门处走进来,阳光从他们的左边打在他们身上,为其镀上一层让人不敢直视的金晕,冷翊的长臂紧紧揽着她的腰身,如一尊巍峨巨山护在她身旁,回旋的气流让他们的长发与衣袂飞舞缠绕在一起,如在天比翼之鸟,如在地连理之枝。 这一幕,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小一他们虽然被困无量宫千年之久,但以各自非同寻常的能耐,回到当初成名称霸的地方,再复往日辉煌轻而易举,但他们不愿,自眼前的女子将他们从绝望的深渊中救出,给了他们自己都不敢奢望的新生,他们便知道,这世上还有比当初的那些名利更重要的东西,便是眼前这个身心素洁却美艳潋滟的女子。 他们不曾奢望有朝一日拥有她,只想着能默默守护便可。但直到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或许,她根本不需要他们所谓的守护,她身边的那个人,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优秀。 “小一,你们去魔界是不是与我有关?” 梅弄尘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有些无法理解他们的那些情绪从何而生,只好开口拉回众人的神智。 “你怎么会这么想?”小一闻言一惊,他们去魔界的原因只有他自己与二弟、十弟、十九弟知道,连其他兄弟都不知道,她怎 么会知道? “听说过第六感吗?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梅弄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异,于是更加确定之前的猜测。 “告诉我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道。 小一苍白的唇角扬了扬,疲惫双眼突然闪烁出如星星一般的光亮,那笑,依稀有几分冷翊宠溺时笑影,看得冷翊眸光一沉再沉。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如此聪慧……”小一无视冷翊吃人的眸光,笑着夸赞,然后倏然敛下笑容,声严色正地道:“你可能不知道,二弟是占卜仙君,他的占卜之术仙界无人可及,十日前,他隐约感觉天有异象,于是占了一卦,没想到竟是大凶之象,仙界将有场浩劫,而此浩劫,与魔界有关,与妹妹你,也有关,所以……” “所以你们就偷偷前去魔界查探了?”小二九突然跳出来,责怪道:“大哥,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一起去啊!” 其他人也是同样责怪又意外的表情,显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一起去?”小一眼风凉悠悠地扫向小二九,虽然他此刻身形消瘦脸色苍白,但那眼中的威慑之力丝毫不减,后者立刻缩了头重新躲到小三的身后。 同样凉飕飕的视线又一一扫过其余众兄弟的脸,道:“之所以不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冲动行事。” “我与二弟、十弟、十九弟乔装混入魔界,发现魔尊将他的所有部下都纠集在他的宫殿,像是在密谋着什么,我们趁夜潜入,本想查探清楚,没想到暴露了行踪,他们为掩护我逃出来被魔尊抓住了,而我也在逃跑的途中中了毒……” 小一眼中集满沉痛,想必看到兄弟被抓,心里一定不好受。 “那我们快去救二哥他们吧,魔尊会折磨死他们的!”小二九白嫩的小脸皱成一团,跺着脚说道。 “对啊大哥,魔尊心狠手辣,二哥他们落入他的手中,一定生不如死!我们快去救人吧!” “是啊!我们赶紧去救人……”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 “……” 听到自己兄弟被魔尊抓住,所有人都嚷嚷着要去救人。 梅弄尘听了小一的话,转头与冷翊对视一眼,联想到选妃大典上魔尊的作为,她心中隐隐不安,小一说仙界将有场浩劫,而且与她有关,那魔尊纠集 部下齐聚魔尊宫殿是否与这场浩劫有关? 又会是什么浩劫呢? 冷翊看出她的紧张,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中带了带,“别担心。” 很奇妙,这句话如同春风般吹散了她心头的阴霾,梅弄尘不禁自嘲,在冷翊的宠溺之下,她越活越回去了,他用尽温柔浇灌着她,而她,竟变得越来越经不住大事儿。 思及此,她心中忽然下了个决定。 小一将他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眼底有失落,也有欣慰。 “关于救人的事——”他沉声开口,打断众兄弟的议论,道:“我们还需好好商量一番,我与二弟他们暴露行踪已经打草惊蛇了,魔尊现在一定会加强他宫殿的防卫,想要悄悄潜入,恐怕很难。” “那怎么办?”小二九立刻吼道,“难道任由他将二哥、十哥与十九哥折磨死吗?” 小三狠狠戳了下小二九的脑门,呵斥:“闭嘴!谁说不去救他们了你就瞎吵吵?大哥不是说要商量好对策么?” “对策我们等会儿商量。”小一对着众兄弟说完,转向梅弄尘,“妹妹回去吧。” “那个魔尊修为如何?”梅弄尘突然问。 小一:“比帝尊强,但不及太子殿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梅弄尘:“我要与你们同去魔界,救回小二、小十、小十九。” 话刚说完,梅弄尘明显感觉冷翊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变得扎人,让她如坐针毡。 她没有回头,反而朝小一的方向又迈了一步,道:“他们因我而去魔界涉险,我不能坐视不管,还有,此事事关整个仙界,更重要的是,与我有关,我必须要前去魔界弄清楚那个魔尊究竟要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我的修为最高,应当去。” 梅弄尘义正言辞地说完,等着众人的反应,本以为会得到一致赞同,没想到所有人都将脑袋摇成拨浪鼓。 “不行,妹妹不能去,太危险了。” “就是,虽然你修为高,但魔尊此人阴险狡诈,你万不是他的对手。” “这种危险的事应该我们男人来做,哪能让你一个女子去做?” “就是!就是!” “……” “……” 梅弄尘愕然,这跟她设想的不一样啊,本以为只有冷翊会反对,没想到这些兄弟也反对。 她将视线转向小一,“你觉得呢?” 小一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能去,我们去魔界本就是为了你的安危,若非小二占卜到的浩劫与你有关,我们是不会理会的。若你因救人而去涉险的话,那便违背了我们冒险去魔界的初衷。” “如果……”梅弄尘定定地看着他,满目的潋滟流光倏然敛去,换成执着与倔强,她缓缓启唇,“如果我一定要去呢?你是想让我与你们一道,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 …… 从小一等人的住处出来,冷翊没有立刻带她回宫,而是带她来到了忘情海。 故名思议,忘情海,饮忘情海之水,可忘事间一切情缘。 小一他们最终还是同意带她一起去,让她一个人去,他们只会更担心。 冷翊搂着梅弄尘的腰身,在海边一处峭壁上落了脚,脚下澎湃激荡的潮水,一下一下拍在峭壁上,激起怒浪无数,发出雷霆般的轰鸣。 海面宽广无垠,斜阳正浓,给海面镀上一层赤金。 冷翊松开搂着梅弄尘的手,负手迎风而立,衣摆与广袖随风鼓荡,墨发飞扬,整个人散发着冷凝之气,自带王者之风,虽然眸光染了冰霜,但那样完美的五官与挺拔如松的身躯,依旧能勾走无数少女心。 梅弄尘静静地站在他的斜后方,凝视着他清俊的侧颜,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知道,此刻的他,必定是生气的。 他的心情,就如脚下那浪花般激荡。 沉默了良久。 冷翊终于开口,但未回头,“你一定要去?” “……” 梅弄尘伸手轻轻勾住冷翊负在身后的右手小拇指,她知道他很害怕失去她,很害怕她一去不回,但她真的不想有朝一日,成为他的负累。小一说未来仙界的浩劫与她有关,而冷翊那么在乎她,又是仙界的太子,当浩劫来临时他必定不可能独善其身置身事外,万一他被她拖累,万一他……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猛地扑上去从后面抱住冷翊的腰,心中更加坚定要去魔界,一定要弄清楚魔尊究竟要干什么! “我会保护好自己,你要相信我……” 又是沉默。 良久。 冷翊声音清冷而麻木,不辨喜怒,“这么说,你是非去不可了?” 梅弄尘将他的腰身搂得更紧,听 着他极缓慢的心跳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要相信我。” 冷翊:“你可知道这片海为何叫忘情海?” 忘情海? 不知怎地,听到‘忘情‘二字梅弄尘心头没由来地一颤,她蝶翅般的睫毛翕动着,“为何?” 冷翊:“传闻,饮忘情海之水,可忘事间一切情缘。倘若你执意要去魔界,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我只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不管你有没有结果,都必须回来,如果你不按时回来我的身边,我便饮了这忘情海之水,将你遗忘。” 闻言,梅弄尘的身子猛烈一颤,眼泪情不自禁夺眶而出,浸湿了冷翊的锦袍。倘若他真的将自己遗忘,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怎样面对,光是听着,就已经撕心裂肺。 察觉到她的战栗,又被她的热泪惊烫,冷翊紧绷的肌肉还是忍不住松了,眸中的冰霜也开始融化,他转过身,将伏在他背上落泪的人嵌进怀中,脸颊摩挲着她的发顶,道:“所以,你可以去,我可以等,但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 回到紫金阙,冷翊疯狂地要了她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用尽了全部力气,梅弄尘几欲昏厥,只能咬破唇瓣强迫自己清醒,抛却羞耻之心,配合着他的疯狂,一次次直达巅峰。 …… 第二日,梅弄尘与小一等人商议去魔界的人选,最终敲定有善医的小二九,救出小二、小十和小十九之后可以及时医治,还有对魔界极为熟悉的小八。 小八是个容易害羞的少年,梅弄尘每次见到他,都能看见他脸红的样子。 原本梅弄尘以为他们兄弟的排序是按年龄来排的,得了有琴翊的记忆她才知道,他们是按被有琴翊掳到无量宫的顺序排的号。 这小八便是第八个被有琴翊掳来的,所以虽然年纪小,却排行第八。 除了梅弄尘与小八、小二九三人,冷翊还给梅弄尘派了一位死士级别的仙侍,关键时候,能以他之命换梅弄尘之命。 梅弄尘拒绝,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命值得别人用命来换,人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冷翊眼一瞪,“你若不要,那他便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语罢,那名仙侍竟然直接拔出剑来切腹! 梅弄尘瞠目咋舌,这冷翊训练人的手段真不是盖的,竟能将人训练得毫无自主意识,一点也不知惜命。 无奈,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出发日期定在三天后。 为什么要在三天后才出发呢? 因为三天之后正好是魔尊之子的生日,每年此时,魔界都会大肆欢庆,届时魔界会变得混乱无比,他们正好可以趁机潜入魔界,甚至安然潜入魔尊宫殿都有可能。 …… 入夜,紫金阙看似平静无澜,实则热潮翻滚。 书阁内,桌案上,正在上演一出限制级挥汗如雨的运动盛宴。 很久之后。 一切归于平静,冷翊从梅弄尘身上退离,梅弄尘失去支撑,双腿一软,缓缓从桌案上滑了下来,冷翊一惊,迅速将她捞起,抱进怀中。 梅弄尘眸光如丝,小脸一片潮红,张着小嘴娇喘,看见自己的髋骨处被桌案磨得都掉了皮,登时两眼泪汪汪,极幽怨地瞪着肇事者。 冷翊一张老脸通红,又心疼又自责,“别哭啊,我下次给你垫个软枕……” 梅弄尘:“……”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 …… 冷翊帮梅弄尘清洗了身子,擦了药,又给自己洗干净,才抱着她回房睡觉。 两人紧贴着躺在床上,虽然累极,但都毫无睡意。 梅弄尘伏在冷翊怀中,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十分安心。 “如果我没按时回来,你真的要喝忘情海之水吗?” “那你希望我喝吗?” “不希望,就算没能按时回来,但我一定会回来的,万一到时候你不记得我了,我找谁要相公去?”梅弄尘笑嘻嘻地道,纤细的手指在冷翊胸口画着圈儿,顿了顿,又道:“但万一我真的回不来了,我希望你喝。” 冷翊的身躯僵了片刻,双臂突然发力,勒得梅弄尘骨头都要碎裂,“你要是敢不回来,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过你!” “咳咳……”梅弄尘被勒得直咳嗽,“冷翊你要勒死我啊!” 咳了一会,忽又想起什么,她仰起小脸,道:“魔尊在选妃大典上利用我来设计杀你,说明他在仙界有暗桩,时刻监视着我们,对我肯定也是有一定的了解,我就这么突然从仙界消失,他会察觉的。” “那依你的意思……?”冷翊问。 梅弄尘眸光一闪,伏在他耳边嘀咕一句,冷翊先是一愣,而后失笑,刮着她的鼻尖,笑道 ☆、0090:入魔界,百里煜 冷翊搁置了一切事务,与梅弄尘形影不离相守了三天,这三天里梅弄尘自然是饱受摧残,从身体,到心灵。 在这三天梅弄尘除了去了一趟仙园,就再没出过紫金阙的大门。 三日之后。 太子妃突然暴毙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仙界,人人唏嘘不已。 据说太子殿下因为失去爱妻而得了失心疯,形容疯癫,更是在太子妃遗体入棺的瞬间吐血晕厥,鲜血溅红棺柩上的白绫,场面可惊天地、可泣鬼神。 太子妃之死有人惋惜有人幸灾有人乐祸,亦有人暗自欣喜。 太子妃之位,又悬置了。 紫金阙,书阁。 冷翊站在窗边,双手负在身后,悠长的视线放射到悠远的地方。 在书案旁的墙上,正挂着一副q版的画像,一个q版的女娃娃一脚踏在一个q版的男娃娃的屁股上、掐着腰耀武扬威,那男娃娃四肢着地、撇嘴哭嚎:“女王大人饶命。” 两个娃娃像极了冷翊与梅弄尘。 一看便知出自梅弄尘的手。 所以才被装裱起来,又如稀世名画般被挂在冷翊微微侧目便能看到的地方。 巫蝻看了看如此有损主子威严又如此幼稚的画像,主子自太子妃走后,变得比以前还要冷漠,一张脸比雪塑冰雕的还要冷硬,他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您就让太子妃这么走了?” 闻言,冷翊负在身后的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捻动一下,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一般飘渺,“不然还能如何?” 巫蝻:“您不担心吗?您……您为什么……”话未说完,顿住,他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冷翊:“你想问我为何不与她一起去?” 巫蝻:“属下逾越。” 沉默半响。 冷翊:“她去魔界,除了救人与打探消息,更重要的是想要磨练自己充实自己,我若跟去,你觉得我会让她涉险?我会忍不住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若是如此,她的魔界之行,还有何意义?” “她有句话说得对,我应该给她成长的空间,而不是砍掉她的翅膀、拔了她的利齿,让她成为只能依附于我而活的菟丝花。” 冷翊抬手捂着自己的左胸口,呐呐自语,不知道要说给谁听,“可是,不知为何,自她离开,此处,再也没有起伏过……” 又沉默良久。 冷翊陡然回头,那双眸中的凌厉,吓得巫蝻心下一颤,“传消息给我们在魔界的暗桩,让他们时刻注意她的行踪,若她遇险,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救人!” 巫蝻闻言心下又一颤,那些暗桩,自埋下之后主子从未用过,没想到…… 敛下心中的惊异,他将脑袋垂得更低,“属下遵命。” …… 仙园。 梵音焦躁难安,小碎步在屋里踱来踱去,满面愁痕。 “这弄尘究竟要干什么?诈死,失踪,她要干什么呀?若不是她提前来与我们说了诈死的事儿,我恐怕要被她暴毙的消息吓死!九哥,你说她究竟要干什么呀?都不告诉我们。” 九幽老神在在地斜倚在软椅中,一点儿都没个当父亲的担心女儿的样子,他半眯着桃花眼,眸光流转,右手搭在桌上玩转着茶杯,发出叮叮咚咚声。 看着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梵音气极,“九哥!” “别急。”九幽的双目此刻迷蒙着一层红雾,眼白与眼瞳不甚分明,看人时自带一股吸力,他笑看着生气的梵音,道:“我晚上进宫一趟,找我们的贤婿问问清楚。” …… 魔界。 梅弄尘与小八、小二九、无命四人顺利潜入魔界。 无命,便是冷翊派给梅弄尘的死士,因为他毫不知惜命,就像自己没有命一样,所以梅弄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无命。 无命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脸像被蜡糊过,除了眼珠子能转、嘴巴说话时要掀开,其余的什么表情都没有,若不是知道他是个活人,梅弄尘会以为他是个机器人。 梅弄尘施了术法遮掩自己眉心的凤凰金印,又穿上小二九等人‘借’来的黑袍,跟个巫婆似的。 现在,他们一人骑着一头赤目双头巨狼,向魔都前进。 魔都是魔界第一大城,魔尊的宫殿所在地。 沿途与他们一样骑着各类魔兽向魔都赶的人还有很多。 明日是魔尊之子生辰,每年魔尊都要大肆为其庆生,届时会以打擂台的方式邀请胜出者进入魔宫共享佳宴,若运气好,可以留下当魔尊之子的魔师,在魔界,魔师之位相当凡间古代的宰相,其权利可以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 所以每年此时,挤破头想要进入魔宫的人很多,死在擂台上的 人更多。 “每年都要选魔师?这么说一直没有人能当上魔师了?”梅弄尘看着时不时从身侧呼啸而过带起一阵疾风的赶路者,看来这魔师的位子是块香饽饽。 “妹妹说的没错,确实没有人能被魔尊之子看中,但只要入了魔宫就会被魔尊重用,至于做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只知道他们的家族会得到巨大的好处,所以这些赶去魔都的人除了是为了魔师之位,也有很多人是为了那些好处。”小八微微垂着头,不敢正视梅弄尘。 梅弄尘凝神细思,年年邀强者入魔宫却年年没人当上魔师,要不是魔尊另有所图意不在魔师,就是那魔尊之子太过顽劣,不愿受魔师约束。 “那魔尊之子多大了?”她突然问。 “具体的不知道,大概两千多岁吧。”小八局促地捏着手中缰绳,鼻中闻着若有似无的女子体香,他不自觉地手心冒汗。 梅弄尘看着他不自然的样子,有些无语,这也太害羞了点吧? 伸手撑了下额,她语气带了丝无奈,“那他是不是很顽劣?不喜欢被魔师约束?” “以前是十分贪玩儿,特别喜欢吸人的血,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有多少,但自从仙魔两界大战之后他突然间淡出人们的视线,魔尊对外宣称他是收了劣性专心于修炼,并为他广集良师,只是至今没有人能成为他的魔师。” 爱吸人血? 梅弄尘流转的眸光一滞,这毛病怎地这么像贝耳? 小二九看着与小八‘相谈甚欢’的梅弄尘,一脸的幽怨,出发前梅弄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装哑巴,不许吭半声,生怕他口无遮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坏了大事,所以他自从踏上魔界的地段就连唇瓣都没分开过,再看一脸羞涩地与梅弄尘交谈的小八,怎能不羡慕嫉妒恨? 无命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跟个木头桩似的坐在赤目双头巨狼的背上,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梅弄尘不由得又开始咋舌,这无命,好定力! 行了一段时间,梅弄尘发现魔界的人对黑色似乎有着偏爱,一路上遇到的人大多穿黑袍,就算偶有其他颜色,也是灰黑。 而且这里的人不分男女,大都长得十分美艳,梅弄尘这样的容貌混在人流中也不那么显眼了,只有极少数年轻男子看见她的容貌时会微微露出一丝惊艳,但也只是瞬间而已。 日升日落三次。 一行人总算到了魔都。 梅弄尘看着人头攒动、异兽横行、人声鼎沸的魔都内城,不得不承认这魔尊之子的生辰庆果然盛大。 而且还很混乱。 天空两只巨翼钩尾的龙兽正在撕逼,互相喷火,火星子到处乱飞,而人们好像没看见一样,只有当火星子飞到自己头顶的时候才伸手挡一下,然后继续赶路的赶路干活的干活。 土地里时不时窜出一只蜈蚣样的多足巨兽,常常一头顶翻一拨人,而被顶翻的人只是爬起来破口大骂两句,然后无事人一样走开。 还有个头很小的在人们肩头跳来跳去的人参果样的小兽,有的人嫌烦就一巴掌拍蚊子似的拍开,有的人只当没看见…… “这里的人……与魔兽相处得真好……”梅弄尘瞪着大眼瞅了半天,扯扯嘴角赞了一声。 “魔界的人热爱魔兽。”小八拍了拍胯下的坐骑,对着她道。 “那我们晚上住哪儿?”梅弄尘看着路两边搭满了黑色帐篷,想必他们也要如此了,魔都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客栈必定人满为患。 只是,还有地方搭帐篷吗? “跟我来。”小八对着众人招手,然后带着他们拐了好几个弯儿,来到一处占地极大的院落,从那庄严的黑色大门来看,此户人家非富即贵。 梅弄尘拉着正要上前敲门的小八,压着嗓音小声道:“你认识这户人家的主人?我们身份特殊,他们可靠吗?” “当然可靠!”没等来小八的回答,黑色大门之后一道与小八音色一样但声调不同的声音传来,随后,那黑门无声向内打开,露出一道人影来。 梅弄尘转头看去,竟然看见一位穿着黑袍的与小八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若不是他脸上挂着风流纨绔的邪笑,与那满眼的色波,梅弄尘一定以为小八趁她不注意闪进了门内! “这位是……”她讷讷地问。 “妹妹,我是你哥哥……”那与小八长相一样的少年化为一道黑光,直接就往梅弄尘身上扑,只是…… 噗通! 肉墩砸地之声,那少年直接飞出三米。 无命慢悠悠收回高抬着的腿,目无表情地站在梅弄尘身后,一副谁敢上来就弄死谁的姿态。 太子殿下说了,不许任何雄性生物靠近太子妃,所以当初分坐骑,他都特意挑了一只母赤目双头巨狼给太子妃。 梅弄尘:“ ……”其实,这才是冷翊非要让无命跟来的目的吧? “谁?谁踢我?”那飞出去的少年立刻跳起来,特么的,刚刚那人出脚太快,他没看清是谁。 “百里煜,不得对妹妹无理!”反应过来的小八冲着那少年呵斥,然后对梅弄尘道:“他叫百里煜,是我的分身,自己人,这里也是我的家,走,我带你们进去。” “胡说!我是主体,你才是我的分身!”百里煜对着小八反驳,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土,边朝梅弄尘跑来便飞着眉眼,道:“我早就盼着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妹妹,妹妹的音容笑貌时时刻刻在我脑海中徘徊游荡,妹妹的美貌上天入地无人可及,我对妹妹的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若妹妹不嫌弃,我愿为妹妹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梅弄尘从赤目双头巨狼背上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跑到她跟前指天戳地捂胸口吐沫星子横飞表真心的百里煜,这……真的是跟她说句话都要羞红脸的小八的分身? “小八,他……跟你不怎么像啊!”她忍不住开口。 “当然不像,我可不是他那个怂包可比的,唉……真是个失败的分身!”百里煜长吁短叹。 “滚开!”小八嫌弃地一把推开他,朝着众人招呼道:“门口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说话。” 一行人进了院子,梅弄尘发现院子里也以黑色调为主,几乎入目之处尽为黑色,联想起一路上见到的人都穿黑袍,建筑都为黑色调,除了有生命的动植物,魔界简直就是一个黑色世界。 “妹妹舟车劳顿,可要我给妹妹捏捏肩捶捶腿?”百里煜跟在梅弄尘旁边,双眼色波流转,在她身上流连,就差把眼珠子抠下来黏在她身上,那猥琐的目光,让她不禁眉头紧蹙。 无命正要再给他个教训,走在最前面的小八突然顿下脚步,一向含羞带涩的双眸此刻微怒,瞪着百里煜道:“你若再如此放肆,信不信我收回分身?!” 百里煜一见他真的动怒,立刻缩了脖子后退几步,也不敢与他争主体的地位,眼中甚至带了一丝害怕。 梅弄尘高挑眉峰,看来,这小八也不是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好欺负。 进了大堂,家具摆设一应都是黑色,大家落了座,小八便向众人解释他与百里煜的关系。 原来,这小八原名便是百里煜,是百命仙君,最擅长的便是分身之术。 他的分身与别人不同,别人都只是复制主体,而他却可以 分出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分身,而且他与分身之间既是共存也是异生。 共存是指他们互相之间都能感受并经历对方的经历,简单来说就是小八知道百里煜的所有经历,而百里煜也知道小八所遇到的所有事与人,虽然他们已经千年未见。 异生很简单,无论谁死了,另一个都能好好活下去。 这个有些好色的百里煜是小八当初被有琴翊追捕,仓促之间分出的分身,算是个失败品。 听到此处,百里煜终于忍不住跳出来,“谁是失败品?我如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喜欢我的美人不知有多少,你呢,有人喜欢你吗?哼!” 小八无视他,继续说。 他之所以分出这个百里煜是为了给自己留一线生机,一旦自己死在有琴翊手中,这个百里煜便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百里煜这些年在魔界混得不错,在魔都不说权势滔天,但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个院落是他知道梅弄尘一行人要来,特意提前购置,留作他们落脚之处。而百里煜自己的府邸,则在离魔宫不远的地方,但府中人多口杂,而且每日登门拜访的人都是魔尊的麾下之臣,不适合梅弄尘他们落脚。 此时梅弄尘才恍然大悟,她本来还疑惑,小八被困无量宫千年之久,如何会对魔界如此了解,原来是有分身一直混迹魔界。 百里煜取下腰间的储物袋,将一张地图交给梅弄尘,正色道:“我知道你们要救人,我已经派人潜入魔宫打探过,什么都没有探出来,要不是魔尊重视此事,将消息封锁,便是那三个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是我着人赶制的魔宫地图,你们若要亲自去查探那三人的下落,有了这个,会方便很多。” “若是当初大哥将事情告知众兄弟,我就能通过小八同志知晓此事,然后帮你们打探魔尊的动静就好了呀,非要亲自跑一趟,折了夫人又折兵的,真划不来。” 百里煜这一番举动言辞,分明就是一个做事严谨的人,与之前色眯眯的猥琐样大相径庭,正当梅弄尘对他刮目相看之际,他忽然握住梅弄尘伸过来接地图的小手,淫荡地道:“妹妹,有没有觉得哥哥我细心又体贴?有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有没有爱上……”那个‘我’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两只同时飞过来的脚踹飞,直接飞出了大门外。 无命收回脚,冷冷地扫了眼同样正往回收脚的小八,凉凉地道:“再有下次,我要杀了他!” 小八同样凉凉地道:“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然后羞涩地对梅弄尘道:“对不起,妹妹,我……他……” 梅弄尘:“……” …… 入夜。 梅弄尘与小八并无命三人包头蒙面,悄声接近魔宫,小二九被勒令呆在屋里不许妄动。 魔宫与预想的一样,是一座黑色宫殿。 夜幕极黑,不见一丝光亮。 三人从一处隐蔽的角落翻过高耸的宫墙,无声落在草地上,按照地图指示向魔尊所住之处行去。 既然想不出小二、小十与小十九被关在哪儿,就只能从魔尊身上下手了。 只是,他们行了一会儿,一路上什么人都没有遇到,四周静得像是身处无人之城。 “等等。”梅弄尘突然出声,喊住小八与无命,她环顾一圈,压着嗓音道:“这里太安静了,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不对劲儿!” ------题外话------ 美妞儿们,今日无二更 最近每天都一更,我很忧桑。 真希望天天二更,天天万更。 可素—— 臣妾做不到啊——! so 臣妾只能保证日日五千字以上。 ☆、0091:魔阴城领主 梅弄尘刚说完,天空忽然传出一声异响,很像树枝折断的‘咔嚓’声,但此声带着一丝诡异的空灵,然后魔宫四围高耸的宫墙忽然有了生命似的迅速向上延伸,像花瓣合拢般要将整个魔宫拢在中间。 她迅速拎起小八与无命,极速向正在合严的宫墙缝隙射去,速度之快,电闪之间,堪堪在宫墙合拢的最后一瞬逃了出去。 小八与无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被带着飞出魔宫百丈余远。 又飞了一段距离,梅弄尘才停下身形,将拎在手里的二人放下。 此时,小八与无命二人皆衣着凌乱,包头蒙面的黑布早已不知去向,头发也散乱得厉害。体内气息不稳,血气乱冲。 刚刚飞得太极速了,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修为所能承受的速度! “妹……妹……妹妹……发……发生了什么?”小八一屁股坐在地上,调息了一会儿才惊魂未定地说道。 而一直脸如蜡塑的无命,此刻竟也露出一丝惊骇,太子妃的修为……深不可测啊! 一直平淡的目光,此刻投在梅弄尘身上也带了一丝之前没有的敬重。 “你们没有看到吗?那魔宫的宫墙要将我们困在魔宫里。” “没有……”小八摇了摇头,看着梅弄尘的目光变得深沉,他居然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自己真是太无用了!“我只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飞出来了……” “……”梅弄尘拧着眉,将目光放到无命脸上,只见无命麻木着脸也是摇头不止,显然他也是没有看见的。 各自沉默了一会。 小八开口道:“潜入魔宫打探的方法是行不通了,只有另辟蹊径了……” …… 魔宫。 魔尊收回覆盖整座宫殿的神识,将身子斜斜地歪进金椅之中,而后缓缓勾起线条极美的菱唇,露出一抹妖气的笑,眼底却肃杀森寒一片。 “哼哼……有趣,第一次有人从我的天瓮罩中逃脱,看来,我魔都近日来了不得了的人物啊!哼哼哼!” 魔尊从胸腔中发出几声闷笑,吓得一干侍婢双肩颤抖。 整个大殿一时间寂静无声。 “哦,对了,前段时间也逃出去一个,这是……第二次有人逃出……” “这些人与之前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呢?” …… 第二日,整个魔都更是热闹非凡。 光是擂台就搭了有二十处之多,每一处擂台四围都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梅弄尘与小八、无命、小二九四人混在其中一处擂台下的人群中观看,小八与无命时刻护着她不被人群推搡踩踏,而小二九只顾双眸亮晶晶地朝台上观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擂台上此时正站着一位浑身冒着黑雾的男子,他如一条由黑雾凝成的蛇,灵活而狠辣,每个上台挑战的人都被他一击而败,或重伤或气绝死亡,从梅弄尘四人到此处,不算重伤的,光是被他一招打死的就有不下二千人,每个人都死相极其凄惨,台下的人都开始胆怯起来,有的甚至直接离开此处,掉头挤入其他擂台下寻找上台一展雄风的良机。 看着台下的人越来越少,那黑雾男子忽然咧嘴哈哈大笑,露出的牙齿居然如兽齿般尖利,利齿间隐约可见红光,十分骇人,笑声更是震耳发聩,就连小八也承受不住,直接一口血喷溅出来,人人惊慌失措,跑得更快。 其他擂台周围的人也都纷纷捂着耳朵循声看来,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他……他……魔阴城领主! 说到魔阴城领主,可能有很多人没见过,但是他独特的一口红光利齿却是名震整个魔界。 据说,他的每一颗利齿都由上古一头蛮荒凶兽的精魂所炼化而成,一口牙足有三百六十颗。 据说,死在他利齿之下的强者的骨骸堆积如山。 据说,魔尊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再看向他所在的擂台旁堆积起来的死状凄惨的尸山,众人纷纷打个寒噤,短短时间就杀了这么多人,好可怕! 往年从没听说魔阴城领主对打擂台有兴趣,不知今年为何一反常态出现在擂台之上,况且,他身为魔阴城领主自是财富权利无人可及,不知此次他这是为魔师之位而来还是为魔尊效力而来,抑或是……闲的蛋疼来凑热闹? 不管他目的如何,为了小命,还是不要跟他对上为好。 于是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的人纷纷作鸟兽散,向其他擂台涌去,眨眼间,只剩梅弄尘、小八、小二九与无命四人孤零零又惹眼地站在魔阴城领主的脚下。 小八将魔阴城领主的身份细细地告诉了梅弄尘,既然大家都避着他,为了不惹眼起见,他们最好也随众流避开他为好。 只是…… 梅弄尘听完之后却双眸立 刻闪亮起来,她昨夜思索一宿,魔宫看似无人守卫实则戒备森严,要想不惊动任何人潜入其中打探消息,唯有被邀入魔宫赴宴一条路可走,而如今这魔阴城领主如此牛掰无人敢惹,那若是她胜了他,入魔宫的机会岂不是唾手可得? 况且,有琴翊也是曾修习过几套魔功,梅弄尘得了她的记忆与神力之后,将她的所有功法一并传承,要想对付这所谓魔阴城领主,不是难事儿! 思及此,一道黑影从小八眼前一闪而过,没等他反应过来,梅弄尘已经站在魔阴城领主跟前。 小八傻眼片刻,随即便明白了梅弄尘的想法,抬手拦下往擂台上冲的无命,道:“她能胜!” 刚刚他说起这狠辣的男子的时候无命在旁边也是听见的,如此厉害的角色,太子妃如何能敌?纵然昨晚他震惊于太子妃修为的深不可测,但她身上的威压与台上那谈笑间取人性命的魔阴城领主相比简直弱爆了,她对上他,只有受死的份儿! 其他擂台边的人看见居然还有人不怕死地敢挑战魔阴城领主,还是个女人,瞬间炸开了锅,纷纷往这边涌来。 “居然还有个不怕死的,哟!还是个美人儿呢!” “啧啧啧,可惜呀,我看那魔阴城领主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这美人儿估计要与那尸堆里的人一样落个惨死的下场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有什么底牌也说不定,不然谁不知命是好的呀?” “可你看她的威压,比我还低,再有底牌也没用!还不是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 “……” “……” 小二九早就捋臂张拳想要与那魔阴城领主一比高下,只是姐姐不许,现在又看到她自己冲上去,先是鼓着腮帮一阵不满,继而振臂高呼为其加油打气。 “姐姐必胜!姐姐必胜!姐姐必胜!……” 梅弄尘:“……” 小八:“闭嘴!你个二货!”然后看向擂台,举起双臂:“妹妹必胜!妹妹必胜!妹妹必胜!……” 小二九、无命、梅弄尘:“……” 擂台上。 魔阴城领主眯着一双阴毒的眸子打量着梅弄尘,从早上上台到现在,这是第一个敢来挑战他的女子,他不由得多看两眼,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在这惯出美女的魔界,她这张脸与身段依旧属于上乘。 “小美人儿,哥哥我 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但看你如此美貌实在不忍下毒手,你认个输、磕个头,哥哥饶你一命如何?”魔阴城领主唇瓣开合间利齿隐现,怎么看都瘆人得紧。 梅弄尘盈盈立于台上,略有宽大的黑袍也掩盖不了曼妙身姿,风一过,便勾勒出诱人的弧线,直看得擂台下的人又是双眼放光又是摇头惋惜。 可惜了,如此美人儿。 其他二十几处擂台上早已停下战斗,与擂台下的人一起往这边观望。 他们也很期待,这魔阴城领主将如何对付这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但感知到梅弄尘的修为如此低下,好奇的同时不由得讥讽起来,不自量力! 他们哪里知道梅弄尘是刻意收敛了威压,掩藏了真实修为,不然,估计这些人就要为魔阴城领主忧命了。 梅弄尘看着眼角眉梢都染了不屑的魔阴城领主,闪烁潋滟光泽的红唇高高挽起,露出一抹惊艳的笑意来,“小妹还望魔阴城领主不吝赐教!” 好狂妄的口气! 魔阴城领主半眯的眸子陡然睁开,凶光毕露,然后化作一条黑色雾蛇朝着梅弄尘的面门射去! 此时此刻。 魔宫,魔尊寝宫。 魔尊屏退左右,缓步来到一面光洁的黑色墙面跟前,右手食指与中指并严竖于唇前,他唇片轻启,一串低吟浅唱般的口诀自他口中倾泻,竖于他唇前的两指指尖黑光乍现,片刻,他将手指往前一送,戳在那面光洁的黑墙之上,瞬间,那墙面如同落入一滴水的平静湖面,从他的指尖开始向外晕开层层浅纹,魔尊将手直接穿过墙体,然后整个人如同被墙面吸走一样,眨眼间失去踪影。 另一处灰白色的世界里。 天空滚滚灰云正围绕一处疯狂旋转,在那一处旋出深深的漩涡,漩涡之中雷惊电绕,雷声滚滚,撕裂着所有人的耳膜。 一根巨大的锁链从灰云之后悬吊下来,锁链之下吊着巨大的铁笼,铁笼之中正锁着无数泣声哀嚎的人! 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股电流从隐藏在灰云之中的锁链流窜下来,顺着铁笼,击在笼中之人的身上,然后那些人在一阵剧烈颤抖之后,那电流便带着他们身上的力量顺着铁笼与锁链退回浓云之中,然后一声满足的叹息声便透过震耳的滚雷声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让他们饱受痛苦的同时只觉心肺发麻、恐惧入体。 这时,一道黑色身影凭空出现,铁笼 里的人顿时连滚带爬扑到巨笼一边,铁笼立时向一边倾斜,原本不愿动弹的人也不得不向一边滑去。 一时间铁笼里人肉堆积到一起。 “魔尊饶命啊!饶命啊!” “看在我们曾为您效劳的份上,饶了我们吧!我不想死啊!” “饶命啊,放我出去!” “这里太可怕了,我要出去,魔尊饶命!” “……” 在一片哀嚎求饶声中,突然响起愤慨之声。 “你们不要求他!我们曾为他出生入死,他居然如此害我们!贝宸!你不得好死!” 众人费力扭身看去,只见叠罗汉一般叠在一起的人堆最上方位置,一位方脸阔嘴、横眉竖目的男子正义愤填膺地站在那里指着魔尊的鼻子大骂,只是他那双颤抖的粗壮的腿正诉说着他此刻内心的恐惧。 此人正是昔日魔尊麾下第一大将,苍泽。 “贝宸,你如此无情无义,活该你要断子绝孙!你儿子早就死了!死在你自己制造的兽潮之中!活该你断子绝孙!” 一语激起千层浪。 “什么?魔太子死了?不是闭关修炼么?” “不可能吧,每年不是还在为其庆生么?还为其挑选魔师……” “喂!苍泽!你闭嘴,我们不要听这些!你这样怒骂魔尊,他一生气更不可能放我们出去了!” “……” 魔尊只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灰云旋出的漩涡,凝神细听,就能听到漩涡深处传来的缓慢的呼吸,那一呼一吸间,他只觉热血沸腾! 等‘它’醒来!等‘它’醒来!只要等‘它’醒来!他便能瞬息毁了整个仙界!一统三界指日可待! 一想到自己将要把冷炎踩在脚下,把冷翊推至尘埃,魔尊就兴奋得想要大笑! “冷翊如此爱他那暴毙的妻子,到时候,本尊就要当着他的面掘了他妻子的坟墓,将她的尸身抽成烂泥,想想就很兴奋,不知道那时候冷翊的脸色会有多好看?啊……会再次痛苦得吐血吗?会不会跪下来磕头求我住手呢?哈哈哈哈!” 魔尊好像已经看见冷翊卑微求饶的样子,心情愉悦的要飞起来,根本不把苍泽的诅咒听在耳朵里。 他没在意,当他说出‘冷翊如此爱他那暴毙的妻子’的时候,铁笼里堆在一起的肉堆中,有三双眼睛齐齐眸光一滞,满脸的不 敢相信。 “不可能!”其中一人忍不住喊出声。 “不可能?”魔尊笑得邪恶,以为那人说的是他让冷翊跪地求饶不可能,他凤目流转过去,看见那人的脸之后又笑了起来,“哦……原来是你,潜入我魔宫意图不轨的仙界之人,可能与不可能,你是无缘看见了,唉……可惜呀!” 说完,他的身影缓缓消失。 “喂,别走啊,放我们出去吧,求您了魔尊大人!” “我不要死在这里!我要回家,我娘子还在家里等我呢!呜呜呜……我刚成的亲……” “……” 又是一片哀嚎,铁笼里的人混乱成一片,其中三人费力越过重重肉墙聚集到一起。 “二哥,十九弟,魔尊说冷翊的妻子暴毙……是……是真的吗?我不敢相信……” “二哥,你能为妹妹占一卦吗?看看她现在是好好的还是真的……” “我也想,可是我的神力被那电流吸走大半,我……我有心无力!” “……” “只是,那云后究竟隐藏了什么怪物?要以这么多人的修为来滋养,二哥,你说是不是与那场浩劫有关?” “我看十有八九与那有关,不然魔尊也不能舍了他麾下所有魔将……” “可恶!怎么才能将消息传出去?!也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平安回去!” “……” …… 再说梅弄尘对战魔阴城领主。 魔阴城领主向梅弄尘连发数招,竟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能碰到,这让他不由得收起轻视之心,眉目凝重起来,身上散发的黑雾也更加浓烈。 擂台之下一直做好准备随时冲到台上救人的无命,见此虽然心下惊诧,但紧绷的神经与肌肉依旧丝毫不敢放松。 太子殿下说过,必要以性命护太子妃周全,他片刻不敢忘! 小二九与小八连连欢呼,就差像拉拉队一样边跳舞边呐喊。 梅弄尘:“……”说好的羞涩少年呢? 台下原本讥笑梅弄尘不自量力的人不由得神情肃穆,这个女子,不简单。 看似潺弱修为低下,却在魔阴城领主手下连过数招还活着,这本就不简单了,更遑论她那淡定自若的闲情姿态,她手里一定有更大的底牌,这么想着,众人不由得开始期待这女子能不能打败魔阴城 领主了。 梅弄尘没心思理会旁人怎么想,她修炼的控魂术正在她体内蠢蠢欲动,连带着她的血液开始沸腾,就像那魔阴城领主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一样,让她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 是什么呢? 梅弄尘歪着脑袋细细打量着眼前煞气逼人的男子,他微张着嘴,隐隐露出一口瘆人的利齿,利齿中似乎有凶兽在愤怒咆哮,让她血液沸腾得要烧起来! ‘他的每一颗利齿都由上古一头蛮荒凶兽的精魂所炼化而成’,小八的话犹在耳边。 梅弄尘顿时心跳猛地加速,蛮荒凶兽的精魂!蛮荒凶兽的精魂! 这就是控魂术蠢蠢欲动的原因!精魂! 控魂术最后一招:噬魂! 她想清缘由,兴奋得双手忍不住搓在一起,双眸亮晶晶,浑身血脉喷张,她要噬魂!她要吞噬那三百六十颗利齿中的精魂! 魔阴城领主看着像盯着猎物似的盯着自己的女子,细长的眉毛忍不住一挑,有意思!他倒要看看这女子究竟有何本事! 正要再发攻击。 “等一下!”那女子忽然喊停。 他眉毛又是一挑,“怎么,妹妹想要磕头认输?” 梅弄尘眸光湛湛,满含崇拜与仰止,“早就听闻魔阴城领主口中的利齿才是世间罕见的致命武器,小妹早就有心见识见识,怎奈领主位高权重,不是我等这些粗鄙卑微之人可以得见,今日冒死上台就是为了一窥领主的利齿之威,不知领主可否让小妹了却这毕生之愿?” 瞧瞧!这小马屁拍的。 梅弄尘那满目的崇拜配上天籁般的嗓音和这些让人闻之欲醉的恭维之词,饶是魔阴城领主那般心狠手辣之人听了也不觉对梅弄尘生出几分好感来,同时也生出几分自傲。 这天下死在他利齿下的人不计其数,人人谈齿色变,没有人愿意看他的利齿,因为那代表了死神镰刀,是用来收割性命的。 仰慕于他的人亦是数之不尽,但那些人不过是冲着他的权势与财力,仰慕他的利齿的人,天下之大独有眼前女子。 特别!真的很特别! 他咧嘴哈哈大笑几声,朗声道:“妹妹真是与众不同,既然你想要见识见识,那哥哥便从了你的愿,放心,利齿之威虽然霸道,但哥哥是不会伤了你的。” 梅弄尘:“……”见他态度突然大转弯,她有些不好 意思起来,他这般客气,一会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我这次只不过是来凑凑热闹而已,没想到遇到妹妹这般特别的女子!好!好!极好!不枉我此行!等到魔尊之子的庆生宴结束,不知妹妹可愿意去我魔阴城一聚?” 台下众人:“……”他竟然真的只是为了来凑热闹!顺便还泡了个妹子…… 无命双眼死死盯着梅弄尘的嘴,生怕那张嘴说出答应的话来,这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他会死得很难看!虽然他不怕死,但是他怕死得难看啊! 梅弄尘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邀请,一时之间不知怎么接口,眼角余光瞥见台下的三人,心中一动,两团绯红爬上脸颊,她扭捏了一下,指着无命与小八道:“那是小妹的两位哥哥,能不能去领主的魔阴城一游,还需哥哥们的同意。” 闻言,无命紧绷的神经一松,继而狠狠地瞪着魔阴城领主,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太子妃去那什么魔阴城做客的! 台下众人:“……”这架还打不打了? 魔阴城领主淡去几分阴狠的眼风向台下两人一扫,然后对着梅弄尘道:“妹妹放心,我会让你的两位哥哥同意的,来,哥哥这就让你看看我的利齿之威!” 梅弄尘:“……” 魔阴城领主的话刚说完,一道快得看不清的光束自他口中射出,直冲天际,刹那间,风云变幻,浓云骤生,狂风自平地而起,卷起所有人的黑袍,伴随着道道闪电,一颗巨大的兽头自浓云后探出,其形似狼,鼻梁上一只独角闪烁寒光,双目赤红一片,凶神恶煞般朝着下方众人一阵低吼,直吼得众人血气翻滚、筋脉暴起。 独角夔狼! 魔阴城领主看着众人的反应,得意洋洋,这是他当年付出极大的代价才从蛮荒之地猎来的独角夔狼,取其精魂炼化而成,其兽力比它活着的时候更为强横,就连魔尊见了也要退避三舍,更何况这些修为低下的人! 正当他想要好好向梅弄尘夸赞自己的独角夔狼有多厉害,那在天空耀武扬威的凶兽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而后它的身形居然像被吸管吸走的水一样,迅速消失不见。 一切瞬息间发生,快得魔阴城领主的脸上还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快得台下众人还在力护自己的心脉。 片刻之后,众人发现那让他们窒息的兽威已经消失,于是抬头向台上看去,正看见魔阴城领主微张着的嘴中,有一颗利齿缓缓碎成齑 粉,随风散去…… 发……发生了何事? 众人看看天,又看看魔阴城领主,一头雾水。 而那失了一颗利齿的魔阴城领主将视线缓缓流转到梅弄尘身上,只见那张美艳的小脸正挂着疑惑与意犹未尽两种情绪,仿佛在说,我还没看够,领主怎么就收起来了? 难道不是她? 他两道细长的眉毛拧成麻花,他的独角夔狼的精魂确确实实已经消失,而且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是谁? 阴狠中夹杂着怒火的眼风扫视着众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吞噬了他的兽魂却不暴露身份,这个人!绝不是简单货色! 刚刚也是他大意,这一次,他定要揪出敢在他跟前捣鬼的人! 狠戾的眸光一敛,魔阴城领主准备再祭出一颗利齿,没想到他刚张开嘴,那满口利齿中的精魂竟不受他控制地纷纷飞出去,但却没有在人前显形,而是直接消失无踪! 他想要阻拦,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如雕塑般不能动弹! ------题外话------ 其实,我本来不想让小翊翊与小尘尘分开滴。 可素, 他两一单独相处我就忍不住让他们那个啥一下,好忧桑,自己都对自己无语了。 于是就让他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再见面,干柴烈火一定很激烈,哦……好羞射! 最近都一更,唉……更忧桑! 亲们不要觉得我懒,其实我是个勤劳滴娃…… ☆、0092:入魔宫的通行令 浓云已散风渐息。 台下的人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擂台之上惊恐地张着嘴的魔阴城领主,他口中的红光利齿正 一颗接着一颗化为齑粉,不过片刻,那一口让人视之胆颤的利齿便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殆尽。 这……这又是发生了何事? 魔阴城领主浑身僵硬,后背冷汗涔涔,是何人何时控制了他,他一点也没有察觉,但他真切地感觉到那些与他脉息相通的凶兽之魂全部消失了!与独角夔狼一样,被某位强大的存在吞噬! 那绝对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嗝——” 一声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饱嗝,却如惊雷般轰然入了所有人的耳。 魔阴城领主在这一声饱嗝之后骤然恢复对肢体的支配权,踉跄后退两步后一屁股跌坐在擂台之上。 台下的人纷纷将目光从魔阴城领主的脸上流转到一直静静亭立在一旁的梅弄尘的脸上。只见此刻的她正半眯着桃花眼,眸中氤氲着迷蒙薄雾,两颊嫣红,满面享受了大餐之后的满足与回味! 魔阴城领主也艰难转动眼珠子,将眸光投射到梅弄尘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台下众人看到的情景!只是,此情此景,瞬间勾起魔阴城领主深埋在记忆之下的某些可怕的片段,那些片段中,也有这样一双桃花目,这样迷蒙的眼神,这样享受了饕餮盛宴的满足。 还有那魔界独有的红瞳红发红衣,每每在午夜梦回时,都要惊出他一身冷汗! “你……你……你究竟是何人?”好半响,魔阴城领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没有了牙齿,他说话相当漏风。 “我?”梅弄尘眸光溢彩涟涟,眉眼间如百花盛开般娇艳,眼风扫过台下不明所以的围观者,巧笑嫣兮:“我是来打擂台的,领主,你输了!” “你……你……我的凶兽精魂……是你……”魔阴城领主颤抖着手指着她,漏风的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那些上古蛮荒凶兽的精魂便是他力量的源泉,如今精魂已失,他便不再是当初那叱咤风云的魔阴城领主,他杀人无数,仇家无数,若要是让他的仇家知晓此事,他们一人一口吐沫就能将他淹死。 台下众人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看那魔阴城领主失了一口利齿,如今跌坐在地、手指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再看神态自若、小脸嫣红、精神抖擞的梅弄尘,便知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真的打败了那强大而阴狠的魔 阴城领主! 台下一下子又炸开了锅。 “天呐!那女子真的赢了!你们有看见她做了什么吗?” “我就说她有底牌嘛!你看那魔阴城领主多狼狈,真不敢想象他也有今天!” “嘘!你小声点,被他听到了你有十颗头都不够人家摘的!” “……” “入魔宫赴宴的机会非她莫属了!我们还打个什么劲儿?” “……” 一语惊醒梦中人,台下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其他擂台处的人也开始你看我我看你。 确实,自从那魔阴城领主咧嘴大笑,众人得知了他的身份便已经心生退意,如今这看似不怎么厉害的女子居然打败了魔阴城领主,说明她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比那狠辣的领主更为可怕!那他们要是对上她岂不是找死? 无命抬手抹了把被独角夔狼的吼声震出来的两条大鼻血,投射在梅弄尘脸上的视线更加敬重了几分,他看了眼在他旁边兴奋得与小二九抱在一起又笑又跳的小八一眼,想到小八那句‘她能胜’,无命一贯没有情绪的双眼不由得眸色加深,看来只有他一人不知太子妃的厉害。 但是,太子妃修为如此之高,是他远远不能及的,那太子殿下为何派他来保护她?无命此刻感觉自己就是块鸡肋般的存在。 小八见他愣愣的,走过来用手肘捣了捣他的胳膊,道:“看吧,我说了她能胜。” 无命木然的脸上无甚表情,凉凉地道:“你倒是清楚。” …… 正当台下众人摇头叹息之际,一道人影从魔宫的方向电射而来,落在梅弄尘所在的擂台之上。 来人一袭黑袍,黑袍边缘以银线滚边,腰间挂着百兽图腾玉佩,那是魔宫侍卫的标识。 他抬着高傲的下巴,轻蔑地扫过台下众人的脸,运集魔力,朗声道:“传魔尊之令,今次魔太子的生辰庆不同以往,只要有本事在擂台之上连败百人,便可入宫赴宴!” 语罢,他一挥手,立时,每一处擂台之上都出现一位与他着装打扮一样的黑袍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挂入魔宫的通行令。 “这些人会现场监督,只要有人连败百人,便可获得通行令一枚……” “哗——!” 此话如巨石落湖,激起狂浪千层。 “真的吗?以前只邀请胜出者,今 年居然只要连败百人即可,真的吗?”有人不敢相信,只要入得魔宫,即使成不了魔太子的魔师,也会被魔尊重用,那他们的家族就会得到莫大的好处,这正是他们不远万里赶来魔都初衷。 “肯定是真的!魔侍大人亲自传话,那还能有假?快!我们赶紧上台再战,一定要赶在天黑前击败百人!” “是!是!是!时候不早了,必须要抓紧时间!” “通行令!通行令!我来啦!” “……” “……” 原本都觉得自己入魔宫无望的众人立刻往其他二十几处擂台奔去,没人敢上梅弄尘的擂台。 梅弄尘看着一窝蜂四下散去的人群一阵无语,照这魔侍所言,她不能连败百人那便入不了魔宫了?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请问我那个……” 咻——!啪!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抹黑影直接从那傲慢的魔侍手中砸过来,落在梅弄尘的脚下。 “这是魔尊大人特意交代给你的通行令,捡起来吧。”说完,那魔侍朝她冷冷地嗤了一声,身形一闪,如来时般向魔宫的方向飞去。 梅弄尘低头看着黑色鎏金的通行令,眸光闪烁不定,迟迟未动,漆黑的瞳仁中依稀可见有什么东西在跳跃。 “什么玩意儿!我呸!”小二九挣开小八的束缚跳上擂台,一脚踢飞那枚通行令,还不解气,又噌噌跑过去狠狠踩了几脚,“居然对姐姐这么无礼!可恶!” 然后转头对着小八不满地嘟囔:“八哥,你刚刚干嘛拦着不让我教训他一顿?!太可恶了,居然对姐姐这么无礼!真恨不得将他的屁股打得开成一朵向阳花!” “我也想!”小八咬牙道:“但我们不能!我们还有事要做!” 无命虽然无甚表情,但双手泛白的骨节正无声诉说着他此刻的愤怒。 梅弄尘敛下瞳仁中跳跃的火苗,伸手一招,那还在被小二九踩踏的沾满灰尘的通行令径直飞到她的掌中,她看着通行令中间那大大的写法繁杂的‘令’字,忽地勾唇一笑,刹那春回大地,她转眸看着聚拢到她身边义愤填膺的三人,笑道:“无需生气,今晚我就要入魔宫好好见识一番魔太子生辰庆的盛宴。”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还不快去擂台上挣通行令!” “什么?”小二九闻言立 扫满脸愤慨,双眼亮闪闪,激动地道:“姐姐,我也可以去?真的吗?” 梅弄尘:“去可以,但你不能说一个字,不能到处乱跑,要听话……” 小二九将头猛点:“好!好!好!” 于是,三人各自挑选一处擂台开始挣通行令。 梅弄尘身形一动,想离开所在的擂台,此处擂台旁边堆积的尸山传出阵阵腥臭之气,熏得她头晕。 “等等!”一直处于惊骇状态下的魔阴城领主忽然唤住她,他的双眼依旧阴狠,浑身萦绕的黑雾已然散去,梅弄尘这才真正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细致的脸,每一处都如用画笔精心勾勒,线条优美而柔和。 “有事?” “妹妹你吸走我的凶兽精魂,我已是废人一个,难道妹妹要坐视不理?”魔阴城领主摇晃着站起来,说话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梅弄尘不禁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他竟重长一口白牙,但想到曾经被她打落牙齿的云白芷也是很快就长好牙齿,她又释然,世间秘术何其多,断齿重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想如何?”她很好地敛下刹那的疑惑,眉目淡漠地问道。 “要么你负责我的后半生,要么将我的凶兽精魂还给我。”魔阴城领主展唇一笑,又道:“虽然我杀人无数,但我自认没有得罪过妹妹,而我想,妹妹应该不是个会无缘无故取人性命的人,你若就此离开,那我曾经得罪过的人必定要将我碎尸万段,如此,也相当于是妹妹你害了我……” 不得不说,这魔阴城领主看人极准,梅弄尘还真就是他说的那种人,只要不惹她,管你杀了多少人都与她无关,她没有仗剑天涯之心,但若有人敢惹她,她必会如数奉还。 但是…… “魔阴城领主身为一域领主,权利财富自是我这样一穷二白的人不可比的,难不成连个能护身的随从都没有?”梅弄尘笑盈盈地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他真的无自保能力。 闻言,魔阴城领主眸光一闪,继而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出来只当散心,还真没有携带任何仆从,而且……”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有今日,什么准备都没有。”说罢,他双肩一耸、两手一摊,表示很无奈。 梅弄尘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率真模样,心中不由得警惕起来,她可不认为这以一口利齿名震魔界的人在她毁了他本命武器之后还会对她坦然相待。 许是看出梅弄尘的质疑,魔阴城领主敛下所有笑意,双目重新放射着阴毒,身上的煞气也隐隐倾泻出来,“哼!没想到你如此狡诈,先是哄骗我将蛮荒凶兽的精魂祭出,然后趁机吞噬,现在我如此卖力地表演,你居然还是不相信我,我承认,就算将你碎尸万段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但我变得如此凄惨确实拜你所赐,我也没有伤过你分毫,你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下责任?保我在我的部下到来之前不被仇家取了性命?当然,我可以保证不对你心怀不轨,再说,你的修为也不是我可以惹得起的!” “你这么说倒是可信。”梅弄尘心头一松,她觉得魔阴城领主这样赤裸裸地显露恨意比他假意相迎顺眼多了,“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你要听从我的安排,而且,不能伤我朋友分毫。” “好!”魔阴城领主不由得失笑,好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这边正说着,小八、小二九与无命三人很快回来了,每人手里都捏着一枚通行令。 小二九:“姐姐,这些人都弱爆了,这么容易就挣到了通行令,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梅弄尘扫了三人手中的通行令一眼,对着小八道:“现在离魔太子的庆生宴还有很长时间,我们去趟百里煜的府邸,我有事儿找他帮忙。” 她又指着魔阴城领主对他道:“能将他交给百里煜保护两天吗?” 小八晦涩不明的目光扫了眼魔阴城领主,道:“可以。” …… 一行五人来到离魔宫不远的百里魔府。 还没等他们到跟前,一道灰黑色的长影直接从大门口飞过来,“妹妹,我亲爱的妹妹,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自从昨天分别,哥哥我再也无心流连花丛,那些所谓的美人儿尤物,与你相比都是粪土,妹妹,我的妹妹……” 嘭——! 无例外地,那道灰黑色长影又被直接踹飞。 不过,这次无命真的是怒了,他祭出长剑直接朝百里煜砍下去,梅弄尘眼疾手快拦下他,道:“他就这德行,教训一下也就算了,何必跟他动怒?再说,我们此来是有事要请他帮忙。” “帮!一定帮!”百里煜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白皙的左脸颊一只鞋底印十分突兀,但这丝毫不能影响他双眼中翻滚的色波,他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往梅弄尘跟前凑,道:“不就是护个人嘛,没问题,护多久都行,只要妹妹常来看看哥哥就好,妹 妹,哥哥想死你了……” 无命见此立刻如盾牌似的横在梅弄尘跟前,嗓音阴沉,道:“离她远一点儿!” 百里煜立刻炸毛,“特么的你已经踹我多少回了?老子……” “百里煜!”小八也炸毛了,呵斥道:“休得无礼!” 百里煜见小八生气,立刻缩了缩脖子,然后对着众人招呼道:“我的府邸离魔宫近,大家进去休息片刻,等到宴会开始再出发也赶得及。”然后又对着魔阴城领主道:“领主请进。” 魔阴城领主随着众人进府,他的眼风一直在小八与百里煜的身上来回扫射,这百里煜他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也是略有耳闻,是魔都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在这个人跟前竟如此卑微,而且二人长相简直一模一样,真是耐人寻味,看来这些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思及此,魔阴城领主的眸光闪烁起来,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 天色渐黑。 魔宫的上方炸开七彩之光,如同烟花一样绚烂。 魔太子的庆生宴开始了。 梅弄尘与小八、小二九、无命四人混迹在人群中,魔尊邀请的擂台胜出者多得简直令人咋舌,偌大的摆宴大殿,座无虚席,济济一堂,她粗略扫视一眼,不下五千人。 所有人都穿着各款各式的黑袍,一时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觉眼花缭乱。 “小八,往年魔太子的庆生宴也是如此吗?”梅弄尘耳朵里都是嗡嗡的人声,忍不住问道。 小八凝重地扫视一眼全场,道:“不是,往年的擂台胜出者只有一位,而且,魔尊会邀请魔都内有点名望的人一同赴宴,但今年却没有,甚至连他麾下的那些将领们都没有来,这太奇怪了!”百里煜往年也是在受邀之列,但今年却没有被邀请。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按理说,魔尊邀擂台胜出者赴宴主要是为了给魔太子挑选魔师,要是多出两三个还可以理解,这一下多了五千多人就太匪夷所思了,还是说,魔尊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这么多人来为他效劳?”梅弄尘一边说一边拉了把想要到处乱窜的小二九,以眼神警告他不可生事。 小八:“我看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大哥说魔尊纠集部下齐聚魔宫,现在又破例邀请这么多强者聚集在这里,这两件事一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而且,魔尊纠集部下的事很是隐秘,整个魔都竟无人知 晓,就是百里煜也是通过我听了大哥的话才知道的。” 梅弄尘思索片刻,赞同小八的想法,便将此想法又告诉了小二九与无命,让他们也时时提防着点。 当然,他们之间的谈话都是通过传音入耳,没有旁人可以窥听。 没一会儿,一位魔侍从帘幕后出来,底下的人立刻噤声,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 那魔侍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便朗声道:“魔尊与魔妃娘娘临驾——” 话落,帘幕再次被打开,缓步走出两道人影。 一位身形颀长,肤色苍白,额前的红宝石抹额将他衬托得分外妖娆。 他的黑袍之上以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万兽图腾,这是魔界尊王才有资格享有的图腾。 魔尊! 另一位是个娇俏美艳的女子,身形略有些瘦弱,虽是点了浓妆,但依旧掩不住眉眼间的疲态与病态。 这便是被魔尊独宠的魔妃娘娘。 “吾等叩见吾王——!叩见魔妃娘娘——!” 所有人一见二人便立刻跪地而拜,呼声整齐划一而震天。 小二九与小八随着人群跪下假意叩首,但无命却一脸的浩然正气,在座位上坐得十分端正不愿下跪,小八用力扯着他,语含迫切,对他音入耳道:“还不快跪下!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是保护妹妹,而不是置她于险地!你如此行为只会引起魔尊的怀疑,他怀疑你就会怀疑妹妹,到时候坏了妹妹的大事你如何向冷翊交代?” 无命露在袖袍外的手紧握两下,最终还是不甘愿地跪下。 梅弄尘的眼角余光将小八与无命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眉峰高挑,原来这无命,也是有自主意识的嘛! 她感觉到魔尊凉薄的视线一一掠过众人,隔了片刻,魔尊方道:“无需多礼,起身入座吧。” 众人道了谢,依言起身重新落座。 “今日是魔太子的生辰,各位不远万里而来为其庆生,魔太子尚未出关,本尊身为其父理应代他敬谢各位,来人,上酒!” 话落,大殿外侍立的婢女立刻鱼贯而入,手执酒壶将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都盛满酒液,奇异的酒香立刻在偌大的大殿内弥漫开来。 小二九一闻到酒香立刻脸色一变。 ------题外话------ 今日一章。 ☆、0093:魔妃之病我能治 他立即对梅弄尘传音入耳,道:“姐姐,酒中掺了失魂散,不能喝!” 失魂散? 梅弄尘闻言一惊,果真有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妖,魔尊此举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极大的阴谋,说不定正与小二占卜到的浩劫有关。 她一面向无命与小八示警一面不动声色地看向魔尊,却见他手执酒盏,神情恣意邪魅潇洒地品着,一双眼睛平静得像是镶了假眼珠一样。 太平静了,反而显得更不寻常。 梅弄尘又看向魔尊旁边的魔妃,她点了胭脂的唇隐约可见一丝苍白,不时以袖掩唇咳嗽两声,想必这魔妃是娇病缠身呢。 “小二九。”梅弄尘对一旁紧张兮兮的小二九传音道:“你从这么远的距离能诊断出那魔妃娘娘生了什么病吗?” “她这是心病,忧思成疾导致邪气侵体,应该是有一千五百多年的病史,她这病……”一提到诊病,小二九立刻来了精神,目光灼灼,口若悬河。 婢女将所有人的酒盏都倒满了酒液之后又鱼贯而出,魔尊浅笑着向众人举杯。 梅弄尘一双眸子波澜不惊,神色与旁人一样带着受宠若惊的不安,但心中却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揪住,“你有把握治好魔妃娘娘吗?” “她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要想彻底医好她,必须找到病根。” 就在两人传音说话之际,殿中大半以上的人已经举杯。 “小八,这魔尊对魔妃娘娘宠爱到何种程度?”梅弄尘视线牢牢锁在剩余的未举杯的人手上,看着陆续被端起的酒盏,心里有一根弦被紧紧绷扯。 无命将神力聚集在掌中,全神贯注地注意着魔尊的动作,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应该算是宠极,据说自仙魔两界大战结束后,魔妃娘娘不知何故忧思成疾,时时缠绵病榻,魔尊日日以汤药相侍,温柔以待,并且这么多年以来他也从未宠幸过其他女人,想来算是个重情之人。”小八依着百里煜的见闻向梅弄尘讲诉,不明白她此刻问这些做什么。 所有人都已经端起酒盏,与魔尊遥遥相碰,只剩下梅弄尘、小八、小二九、无命四人还未端起来。 又是仙魔两界大战! 梅弄尘注视着魔妃,一瞬不瞬,心绪如飞,瞬间想到在来魔都的路上,小八曾说过魔尊之子原本生性顽劣,但在仙魔两界大战之后突然收了顽劣之心淡 出人们的视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生性顽劣不可能一夕之间改变。 忧思成疾? 魔妃身为魔尊宠妻,身份地位在魔界无人可及,权利财富爱情无一不盛,一个女人一生该有的、渴盼的她都有了,那还有何事值得她忧思?以致成疾? 梅弄尘的心跳猛地快了一拍,答案呼之欲出:孩子! 如果魔太子真的收了顽劣之心专于修炼,作为母亲一定会心生喜悦,而不是忧思绕愁肠。 所以这个魔太子绝对不是魔尊对外宣称的那样,他一定是遭遇了不测! 死了,或者半死不活无人可医! “你为何不端起酒盏?难道不愿与本尊共饮?”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对着魔尊举起酒盏并站起身来,只有梅弄尘四人还端坐在座位上,显得异常突兀。魔尊清清淡淡不急不缓的一句话将众人视线全都拉到他们身上,但他没有对小八小二九与无命说,却单单对梅弄尘出言相问。 闻言,梅弄尘豁然回神,待视线转移到魔尊脸上,对上他平静却高深的目光与他嘴角那意味不明的笑意,她面色瞬间煞白,大汗淋漓。 她低着头惶恐地离开座位直接跪到摆宴大殿正中,双肩抖若筛糠,口舌打结。 “回、回吾王的话,小、小女子刚刚被魔妃娘娘的倾世姿容震慑,一时忘了、忘了自己的身份,还、还望魔尊恕罪,只是、只是有句话,不知当、当讲否?” 一时间,整个摆宴大殿气氛变得冷凝而胶着,浓烈奇异的酒香还在飘荡,但已经无法擒住人们的嗅觉,因为没有人注意,所有人都看着跪在正中央那瑟瑟发抖的女子。 魔尊素来厌恶不知分寸的人,这女子,怕是性命忧矣。 梅弄尘低垂的脸上毫无表情,投射在光洁玉石地面上的视线漠然无波。她想得很清楚,这魔妃便是她今日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脱离险境的关键,也是她能否顺利留在魔宫的关键。 与其直接撕破脸道出酒中有毒或是假装中毒以被动的姿态潜入敌情深处,不如她以旁观者的身份查清此事。 留在魔宫,查清小二、小十、小十九的生死!查清魔尊的阴谋! 她感觉到大殿上方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如此平静,平静得她竟开始真的冒出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很难熬。 魔尊一边用视线牢 牢攫住梅弄尘的身形,一边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指尖缓慢地敲击着桌面,整个大殿只余‘嗒嗒’的敲击声。 良久。 “今日吾儿生辰,举界同庆,本尊也甚是心愉,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他的声音像是拉直的线,毫无起伏,却听得众人心下一阵冷寒。 “咳咳……咳咳……”魔妃适时地咳嗽起来,她一手捂唇,一手以丝帕拭泪。 魔尊平静的眸底掠过一抹心疼,顾不得有外人在场,倾身过去轻轻抚着魔妃的后心,“你先回去歇着吧,不必勉强。” 魔妃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准备起身离去。 梅弄尘悄悄祭出一缕神识将刚刚的一幕了然在心,于是心中底气更足,“魔妃娘娘留步!”她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惶恐,道:“小女子要说的话与魔妃娘娘有关。”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魔尊,见他无甚反应,于是挺了挺胸脯,装着胆子道:“小女子曾拜于隐世尊者门下习医,习的正是排忧解郁之法,小女子方才被魔妃娘娘绝世之风华吸引,大着胆子细看两眼,发现魔妃娘娘郁疾缠身,恐已有一千五百年之久,若不及早根治,只怕……” “只怕如何?”魔尊双目陡然眯起,看向梅弄尘的视线夹狂风暴雪,梅弄尘只觉自己的脸皮快要被削去一层。 “只怕香消玉殒早晚而已,但是小女子能治。”说完,梅弄尘定定地看向魔尊,不避不闪,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胶着在一起,她的那份笃定,渐占上风。 无命与小八已经将全部神力集聚在掌中,全身的每一处神经都紧紧绷直,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小二九狐疑地看着梅弄尘,姐姐什么时候会治病了?但他牢记梅弄尘让他闭嘴的叮嘱,虽心有不明,但也不敢妄自开口。 其他人看着梅弄尘只觉心跳加快血气冲顶,魔尊宠爱魔妃谁人不知?魔妃郁疾缠身久治无效谁人不知?这哪儿来的女子居然不知死活地诅咒魔妃快要死了,还夸口自己能医!天!她想死他们管不着,可千万别惹怒了魔尊祸及他们! 又是良久的沉默对峙。 直到一声轻柔的咳嗽唤回众人的注意。 “你有何本事能医本妃的病?你可知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咳咳……小小年纪莫要口出狂言。”魔妃声音轻柔带着虚弱,但气势却是不容反驳的。 “小女子没有妄言。”梅弄尘直视着她的眼,一缕控魂丝自她眉心探出,悄悄向魔 妃的眉心延伸过去,“师父隐居的山脚曾有一妇人,痛失爱子百余年,积郁成疾无人能治,只能缠绵病榻哀哀度日,是小女子替她排了忧愁解了郁积,又百年过去,如今她每日满面红光笑对生活,小女子看出魔妃娘娘与她病情相似,想必可用同法医治。” 控魂丝在魔妃眉心毫厘之处停滞,万一不能说动她与魔尊,那梅弄尘只好要控制她了。 只是,听了梅弄尘的话,魔尊与魔妃齐齐呼吸一滞,这个女子,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巧合而已? 当年之事除了魔尊与魔妃,只有三人知道,有两人早就被灭了口,还有一人便是苍泽,现在正被关押在巨笼之中,魔尊深深了解苍泽,他绝不是会泄密的人。 所以这女子绝不可能知道此事。 “咳咳……” 魔尊侧头凝视两眼脸色苍白瘦若黄花的魔妃,伸手攥住她瘦得皮包骨的小手,眉心一瞬间淌进了温泉。随后将目光再度转到梅弄尘脸上,半眯起危险的双眸,“你师承何人?” 梅弄尘:“家师性本随心,故而无名无姓。” 魔尊目光一狠:“给你半个月时间,若你真能医好本尊的妃子,本尊必会好好赏赐于你;若你不能让本尊的妃子好转,本尊便……” 他的话没说完,梅弄尘立刻紧张又担忧地向小八、小二九与无命看去。 魔尊见此眼底不由染上一抹讥笑,接着道:“便让你的朋友为你的愚蠢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来人,将……”顿了顿,他问:“你叫什么?” 梅弄尘面露惊喜地俯身磕头,悄悄收回控魂丝,眼底满含讥诮,“小女子梅令羽。” “将梅令羽与她的三位朋友带下去好生安置,然后将梅令羽带去魔妃的寝宫。” 话未落,两名魔侍迅速出现在梅弄尘身后,连请带拽地将惊喜得谢恩不止的梅弄尘与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小八无命还有一脸懵懂的小二九拖了下去。 他们走后,魔妃也离席回寝宫。 魔尊目送她离开,然后目光平静地扫视一眼尚未反应过来的众人,道:“来,与本尊共饮一杯……” …… 夜幕极黑。 那两位魔侍将梅弄尘四人曲曲折折引入一座有些破败又有些窄小的院落,此院题名‘豢养阁’,院中没有一丝光亮,杂草蓬乱蛛网横结,黑色墙体上也斑驳出灰色的斑纹,一看便知 此处久无人居住。 梅弄尘丝毫不恼,依旧笑嘻嘻点头哈腰地向二人道谢,十足十攀上高枝的丑态,惹得二人一阵嫌恶与鄙夷。 “废话就不要说了。”其中一人道:“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可别小瞧了这荒芜的院子,当初可是我们魔太子最喜爱的小院,赏给你们住那是抬举你们了,好了,梅令羽随我们去魔妃娘娘的寝宫吧!” 说完,两人头一甩屁股一扭,跟只战斗公鸡似的领头走了。 梅弄尘以眼神示意小八等人不要担心更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跟着那两只公鸡向魔妃的寝宫走去。 约莫行了半柱香时间。 那两位魔侍终于在一处镶满暗色宝石的奢华大门口停了下来,其中一人上前有节奏地轻敲三下,隔了片刻,一名眉目端正的婢女开门,领着梅弄尘进去,而那两名魔侍则守在门口。 纵然见识过仙界无量宫的非凡华丽,梅弄尘此刻还是被魔妃寝宫的奢侈程度给震惊了,她都要怀疑,这座宫殿建造之初是不是将所有珍贵之物全部用在此处,单是那两扇大门上的一颗宝石,她估计足够支撑魔界寻常人家一年的用度。 梅弄尘低垂脑袋,用余光四处悄悄打量。 进了内室,浓烈的药香立刻扑鼻而来,因为太过浓烈,梅弄尘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前方有轻微的咳嗽声响起。 她抬眼看去,只见魔妃半卧在床上,脸上的妆容已经洗去,露出一张苍白却极美的小脸来。 梅弄尘看着那不施粉黛的脸,依稀有几分熟悉感。 “你叫梅令羽?”魔妃一双大眼睛宛如一汪清潭,水光粼粼。 梅弄尘跪下行礼,道:“小女子正是。” “咳咳……起来吧,你要如何治好本妃的病?很多医药大能都不能治好本妃,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能耐?” 梅弄尘起身,笑而不语,看了看紧闭的门窗,对着守在床边的婢女道:“将窗子全部打开,散了这一屋子的药味儿。” 那婢女闻言未动,道:“硕厄药王说过娘娘不能受风,门窗最好紧闭。” 梅弄尘眸光一凛,厉色道:“魔尊让我为魔妃娘娘治病,这是我为娘娘治病的第一步,你不照做,是想要违抗魔尊的旨意?” 抗旨可是大罪。 “奴、奴婢不敢……”那婢女慌忙跪下。 “还不开窗!”梅弄尘提声道 。 “是。” 那婢女将窗子一开,室内浓烈的药味儿立刻消散不少,梅弄尘偷偷深吸几口还算清新的空气,这一屋子熏死人的味道,没病也能熏出病来,何况魔妃本就身子虚弱。 但,夜凉如水,还是不能让病人受凉。 “关上吧。”她又使唤道。 那婢女闻言一愣,这窗子刚打开不过片刻,又要关上,她要怀疑梅弄尘是不是故意整她了。 看到她不太和善的眼神,与魔妃眸中的疑惑,梅弄尘解释道:“门窗紧闭,空气不流通,时间长了室内的空气会变得十分浑浊,而且还充斥着浓重的药香,使得空气更加污浊不堪,不利于养病,所以要开窗让内外空气对换,进些清新的空气到室内来。但夜太凉,魔妃不能受凉,所以要关窗。” “而且,呼吸新鲜的空气能使人心情愉悦,魔妃娘娘有没有感觉心情好一点儿?”说着,梅弄尘朝她调皮地眨眨眼。 梅弄尘生得异常美艳,这卖萌的动作硬是被她做出一股子别样的风情,倒也勉强逗人一乐。 魔妃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算作是对她的肯定,但不可否认,刚刚一阵清流袭来,她确实觉得沉闷的肺部稍稍舒服一些。 那婢女一头雾水,这一会开一会关的,她还是不能明白。 梅弄尘汗颜,上前几步站在魔妃的床前,看着她道:“不知能否与魔妃娘娘单独说几句话?是有关病情的,我想还是不要让外人听到为好。” “她是我的贴身侍婢,没什么不能听的,你说就是了。” “那要是与娘娘您的病根有关呢?也不用避讳?”梅弄尘看着魔妃,那目光之灼灼,像是将她看透了一样。 魔妃凝视着梅弄尘一会儿,她是不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真的知道什么,但,听听也无妨,于是侧目对那婢女道:“你出去伺候。” “是,娘娘。” 片刻后,室内只剩二人。 “听闻魔太子正在闭关?”梅弄尘一边将魔妃的手腕放在迎枕上、装模作样地替她把脉一边不动声色地问。 闻言,魔妃的眉宇间明显滑过一抹暗淡,“是啊,我儿……快要出关了。” “那魔妃娘娘可否与我讲讲您为何事伤神?”梅弄尘漫不经心地问,然后又说:“娘娘别说,让我来猜猜,看娘娘寝宫如此奢靡,华贵无双,肯定不为财;魔 尊对娘娘始终如一,想必您与他定是琴瑟和谐,亦不为情;娘娘母仪魔界,位高权重,也不缺权,那娘娘,你的忧思之心,是否来自孩子这个词?” 魔妃一惊,“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梅弄尘收回搭在她脉搏上的手,道:“一个女人,一生所追求的无非就是爱情,或者有的人更喜爱财,或者权。但追求来追求去,最后都跑不了结婚生子的套路,一旦结了婚,孩子便会是一个女子余生的牵挂。” “娘娘您爱情、财富、权利样样不缺,那您的忧思从何来?” “唯有,孩子。” 梅弄尘说完,直勾勾地看着魔妃,不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只是不用她再问什么,魔妃那双痛苦的眸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出了什么事?”梅弄尘压着嗓音,带着蛊惑问道。 “他……”魔妃刚要说话,猛一激灵清醒过来,再看向梅弄尘的眼神明显带了警惕,“你问太多了。” 梅弄尘眸光一暗,差一点。 “你回去吧,本妃要休息了。” “是,小女子告退。” …… 梅弄尘离开魔妃的寝宫,又被那两名魔侍引回‘豢养阁’。 往回走的路上。 “两位大哥,魔太子殿下闭关的地方在哪里呀?” 无人理她。 “两位大哥,魔太子殿下什么时候闭关的呀?准备什么时候出关呀?” 无人理她。 梅弄尘:“……” …… 回到豢养阁,梅弄尘看着年久褪色的的门匾,心里一阵不舒服。 豢养,不就是驯养、喂养的意思么? “两位大哥,这豢养阁以前是干什么用的?” 梅弄尘抛着媚眼问道,然并卵,人家压根不鸟她,脑袋一甩屁股一扭,又如战斗公鸡似的走了。 梅弄尘:“……” 不理她算了,她再问旁人去。 “姐姐!”她刚抬起一只脚,还没来得及往门里跨,一道黑蝴蝶般的人影便飞了过来,梅弄尘灵巧地侧身一避,那人影直接飞出大门外,摔进花丛里吃了一泥。 “呸!呸!”小二九挣扎着爬起来,吐出一嘴的泥土,哀怨地瞪着梅弄尘,撇着嘴委屈道:“姐姐!” 梅弄尘没心思理他,掉头就走。 小八迎上来,问:“怎么样?”从她说出能治好魔妃之病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她要干什么。 明里是给魔妃治病,暗中打探消息。 梅弄尘看着他不说话,只是摸了摸耳朵。 小八瞬间明白,隔墙有耳。 这一夜,很安静,谁都不再轻易说一句话。 …… 魔尊寝宫,魔尊的身影被一面光洁的黑色墙壁吐出来。 他的脸上,挂着阴邪的笑意,任谁看了都要被瘆得五脏发寒。 他的‘小宝贝儿’又多了好些口粮,苏醒之日更近一步,他怎能不喜? 这时,门外走来一个人影。 “禀吾王,豢养阁那边没有任何可疑动静。” 魔尊隐去阴邪的笑容,微微蹙起眉,难道是他想多了? “继续盯着。” “是。” …… 仙界,弥罗宫紫金阙。 书阁。 冷翊端坐在桌案之后,微微侧目凝视着墙上的q版画像。 桌案前正跪着一名黑衣劲装男子。 “……魔尊确实纠集了他的部下到魔宫,但奇怪的是他的那些部下都没有回自己的领地或是回家,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我们的人查不到一丝线索……据最新消息,太子妃在擂台上打败魔阴城领主,被邀入魔宫赴宴,而且这次被邀入魔宫的人多达五千人,这点很不寻常,往年只邀请一人……” 那男子说完也不敢离开,仍旧跪着听候吩咐。 “没有其他的了吗?” “……有个叫百里煜的少年对太子妃十分热情……” “什么?!”冷翊金瞳瞬间瞪成铜铃,面目狰狞地吼道。 “但、但、但、但、但……”有人舌头打结了。 “特么的快说!” “但无命将太子妃护得死死地,一根毫毛都没让敌人碰到。”有人举手保证。 冷翊闻言眉头一舒,挥了挥手,“该查的继续查,该盯着的继续盯着。” “是!”一道人影飞一般窜出书阁。 冷翊又凝视了一会儿画像,而后踱步来到卧室。 他缓缓走到床边,缓缓躺进床中间,将衾被抱 入怀中,上面似乎还残留淡淡的女子体香。 他向后轻轻一挥手,粉色帐幔无声缓缓飘落。他阖上眼帘,敛去满目金光,呢喃自语:“好想你。” ------题外话------ 日日一更,今日不例外。 谢谢昨日送我钻石的美妞,么么哒,昨天本来到了晚上都没写足一千字,因为最近订阅下降得厉害,宝宝我开始怀疑人生了怀疑文文了各种怀疑了,结果突然看见qquser9905497送了宝宝钻石,登时像打了鸡血有没有?于是把以前所有评论翻出来看看,将订阅的、送道具的、送票票的美妞都翻出来看看,突然发现,人生还是充满希望的,谢谢你们…… 我以前做了很多年纯读者,那时候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作者那么喜欢读者送的各类道具,现在终于明白了,无关乎钱,那是一种认可、是喜爱文文的表现、是对写手熬夜码字最大的鼓励。 我不贪心,不要太多,只要你有空的时候,在评论区与我说句话,足矣。 ☆、0094:贝耳的命碟 翌日清晨,梅弄尘在一片湿濡中醒来。 湿濡的不是旁物,正是她头下枕巾,她昨晚梦到冷翊,梦到他深情的眸子,深情的吻,与那一声声深情的呢喃:我想你。 有那么一些瞬间,她真想离开此处回到他的身边,义无反顾的。 平躺在床上,瞪着上方破败的房梁,昨夜小八等人将院子收拾一新,虽然还是满目疮痍又逼仄狭小,但好歹没了蛛网尘灰与满院的萋萋荒草,还像个人住的地方。 屋顶破着一只不规则的碗口大的洞,清光自洞口射进来,梅弄尘看着看着,那不规则的洞口慢慢变得圆润,慢慢变得金光灿灿,慢慢变成,一个人金色的眸子,一张如琢如磨的清俊脸庞慢慢浮现,越来越近,近到咫尺。 她的眸中绽放出比夜明珠还要柔和梦幻的光芒,缓缓抬起手欲抚上那在梦中流转千百回的容颜…… 叩叩—— “姐姐!你醒了吗?”小二九清脆响亮的叫喊声伴随着猛烈的拍门声响起,瞬间打散那张如金如璧的容颜,梅弄尘的手滞在半空,良久,将手落向眼角,拭去欲落未落的那颗晶莹。 门外。 小八与无命看着跟只壁虎似的趴在破门上的小二九,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你小点声,不要吓着妹妹。”小八一把将吸盘似的小二九从门上扯下来,声色俱厉地呵斥。 小二九回头不满地瞪着他,嘴一瘪,道:“不是你们让我敲门的吗?” “……” 吱呀—— 破门被人从内打开。 梅弄尘穿着黑袍笑意盈盈地立在门口处,道:“早啊。” 虽然她嘴角噙了笑,但双眸眼白微红,眸光中隐隐透出的哀伤没能逃过小八与无命的眼,只有小二九傻不啦叽咧个大嘴笑得没心没肺,“姐姐早啊。” 小八眸光微微闪动,然后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魔宫?”实则在与她传音入耳:“百里煜一直派人守在宫门口,昨晚进宫赴宴的人一个都没出宫。” 听言,梅弄尘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道:“我们不出宫了,魔尊既要我医好魔妃娘娘,那我便不能负了他的期望,定要将魔妃娘娘的病因查找清楚,彻底医好她,也好得了魔尊的赏赐……” 她将‘查找清楚’四个字咬得稍微重些,小八立刻明白意中所指,道:“那我们陪你,等你医好魔妃娘娘得 了魔尊的赏赐,我们一起离开。” 正说着,昨晚的两只战斗公鸡匆忙跑来,急吼吼地道:“梅令羽,快!跟我们去魔妃娘娘的寝宫!” 看他们火急火燎的模样,梅弄尘眼皮子一跳,连忙堆起谄笑,问:“发生了何事?” “魔妃娘娘今早突然魇住了,剧咳不止无法唤醒,你快跟我们过去,去晚了魔尊怪罪下来必定要摘了你的脑袋!” 说着不由分说便要上来拉扯梅弄尘,无命率先挡在她跟前,眼神凌厉,气势如山。 那两名魔侍一愣,继而脸色一变,立刻就要翻脸。 梅弄尘越过无命与那两名魔侍,然后顺手扯过小二九,疾步往院门处行去,道:“愣着干什么,耽误我为魔妃娘娘治病,你们担当得起?” 那两名魔侍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发作,恶狠狠地瞪了无命一眼,抬腿跟上,边追边喊:“那个男子不能去!” “能不能去,要问过魔尊才作数。”梅弄尘头未回脚未顿,溜得飞快。 …… 到了魔妃的寝宫。 越过前殿到了后殿内室。 所有婢女都跪在门口左侧瑟瑟缩缩,脸色刷白。 右侧则跪着一位肥硕的中年男子,满脸胡茬,一双被肉堆挤着的小眼盛满惶恐,但在看见梅弄尘的瞬间竟生出一抹鄙夷。 不用问,梅弄尘便猜到了他的身份,能出现在这里的男子,必定是昨晚魔妃的贴身侍婢提及的硕厄药王。 门内,一声声剧烈的咳嗽声冲出来,让人闻之心肺跟着一起发麻,那咳嗽之剧烈,好像下一秒便要将心肺咳出来一样。 梅弄尘拽着小二九直接推门进去,只见魔妃半倚在魔尊怀中,纤弱的两道眉拧成一团,胸口因咳嗽而剧烈起伏着,床幔、被褥、床木俱为黑色,她苍白的面容在这一片黑的映衬下更添几分易碎之感,宛如一只晶莹剔透的泡泡,稍稍一碰,便消散于空中。 室内又充斥着浓重的药味儿,只是今日的药味很苦,必定是那个所谓的硕厄药王开了新方以期止住魔妃的剧咳,但很显然,没什么效果,难怪惶恐地跪在门口。 魔尊坐在床头,双臂轻轻搂着魔妃,一向平静的眸光此刻集染了无尽的痛苦,额前那抹额上镶嵌的红宝石竟也黯淡无光,如一只痛惜的红眸俯视着下方病弱的娇颜。 他抬头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梅弄尘,眸光 阴森,仿如在说:若治不好她,本尊要你的命! 梅弄尘毫不客套,几步窜到魔妃床边蹲下,一边取出迎枕一边对小二九传音道:“我来把脉,你来告诉我魔妃娘娘的病情。” 魔尊看着被拉扯进来的小二九,眸光顿了顿,但也未置一词。 小二九难得神色严肃,眸光攫住魔妃苍白的脸,耳朵细细听着她机体运转时发出的细微响动,片刻之后了然于心,对梅弄尘传音道:“魔妃娘娘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与她的病因有关,她不是醒不来,而是不愿醒来,姐姐,要想唤醒她,我们必须要知道她的病因究竟是什么。” 受了刺激? 昨晚离开时还好好的,这么说是在她走后发生了什么与魔太子有关的事刺激到了魔妃,看样子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梅弄尘淡然地收回搭在魔妃脉搏上的手,依着小二九的指示点,撩起魔妃右臂的锦袖按住孔最穴,约莫揉按了三分钟,又换到左臂继续揉按三分钟孔最穴,按完之后,魔妃的咳嗽果真平息下去。 魔尊抬眼扫了梅弄尘一眼,复又垂眸看向额前沁满细汗的魔妃,眉头深锁。 梅弄尘将魔妃的手塞回被褥中,起身,视线流转到魔尊的脸上,道:“还请魔尊如实相告,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了魔妃娘娘。” 闻言,魔尊将视线从魔妃的脸上移开,眸子深邃得如一汪黑潭,水中仿佛潜藏着不可知的恐怖生物,正伺机而发,梅弄尘只觉危险之光将她笼罩,让她不自觉心惊肉跳。 她努力镇定心神,音色带了严厉,道:“难道你想看着她死?若不让我知道她为何梦魇,我如何唤醒她?她不是不能醒,而是不愿醒来。” 魔尊看着她,一言不发,只是眼底的那一抹挣扎没能逃过梅弄尘的眼,梅弄尘也注视着魔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依稀有火花四溅。 正当二人视线胶着之际,魔妃忽地双手伸出被褥外在空中乱抓,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她眼前远去,她小脸两侧的眼角被一线水流冲出两道浅痕,“不!别走,贝耳!我的儿,不要丢下娘!” 轰——! 梅弄尘犹被惊雷劈中,目光一下子调转到魔妃的脸上,她那满面的凄楚,与自己当初何其相似! 只是,贝耳…… 爱吸人血…… 虽然梅弄尘很快掩饰了自己的震惊,但她一瞬间的惊诧还是没能逃过魔尊的毒 眼,不过,魔尊却是以为她知道了魔太子失踪的秘密,杀心顿起! 梅弄尘显然也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杀念,目光平静,思绪迅速翻飞,若她不拿出自己活着的意义,魔尊是断不会再留下她的,连带着小二九、小八与无命也要遭殃及,虽然她不惧魔尊之威,但要想查清自己想查清的,还是要让魔尊对她卸了杀意为好。 思定,梅弄尘迅速抢过魔妃被魔尊紧握着的小手,运集神力将自己带着蛊惑的声音传到魔妃的梦魇之中,“魔妃娘娘,快醒来,我知道贝耳去了哪里,你快醒来,我告诉你贝耳在哪里……” 话一出,魔尊身躯一颤,继而恼怒,直接一巴掌拍开梅弄尘,“休得放肆!” 这一巴掌裹夹着魔尊的五层魔力与愤怒,梅弄尘没有用神力抵抗,直接被打飞出去撞翻了窗下的长案,长案上摆放的物件‘哗啦啦’散落一地。 其中有一幅画径直散开,露出一张稚嫩又精致漂亮的小脸,那是一张十岁左右男孩子的脸,那张脸上嵌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起来分外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梅弄尘身上的骨头被撞断似的钻心地疼,血气上涌,‘哇’一声呕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待她眼角余光瞥见画中的小脸,登时瞳孔一缩! 这,这不是缩小版的贝耳么?! “姐姐!”小二九被突发的情况吓了一跳,立马奔过来扶住她的胳膊,飙着眼泪焦急地唤道:“姐姐!” 梅弄尘借着他的臂力站起身,用袖口缓缓擦去嘴角的血痕,看着摊在地上的那幅画,心中更加肯定当初的那个贝耳就是魔尊之子! 原来,魔太子失踪了啊,正好给她遇上了。 什么收敛劣性,什么闭关修炼,统统都是魔尊用来隐瞒贝耳失踪的烟雾弹,想必他从仙魔两界大战结束时便失踪了吧?那时他开始淡出众人视线,魔妃开始患病…… 一切都串联起来之后,魔尊年年为魔太子举办隆重的生辰庆,并以为其挑选魔师为由邀擂台胜出者入宫赴佳宴的事就更加不寻常了。 想罢,梅弄尘更加坚定留在魔宫将事情查清的决心,于是道:“十八年前,我遇到一位少年,以食血为生,不知自己来自哪里,只知自己名唤贝耳……” “贝耳!你知道他在哪里?”梅弄尘话没说完,魔妃豁然睁眼,直勾勾盯着梅弄尘的脸,那满眼的希冀与渴盼,让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真的知道他在哪儿?”魔妃直接从魔尊的怀中滚落下来,艰难地从黑色衾被中挣扎出来,赤着脚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紧握着梅弄尘的手,死死地握着,像要把她的手捏碎一般,豆大的泪珠从魔妃澄澈的大眼中滚落,砸在梅弄尘的手腕上,有些烫人。 “你何时何地见过他?他现在好吗?是不是长大了一些?啊?” 梅弄尘看着魔妃疯狂的面容,原本苍白的双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着红晕,她好像从魔妃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里有一根弦被狠狠拨动,已经沉寂很久的丧子之痛在这一刻复苏。 她曾经也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问自己:“他现在好吗?有没有长大一些?高了吗?胖了吗?” “好,他很好,每天都去人多的地方吸血,每隔一段时间再见到他,他总要长高一些长胖一圈,皮肤白里透红,水嫩嫩的能掐出水,健康又活泼漂亮……” 魔妃闻言喜笑颜开,抬起一只手擦了把自己的眼泪,“真的吗?太好了。” 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她脸色骤变,“不对!他出事了!他的命碟,他的命碟要碎了!宸,你快去救他呀!你快去……咳咳……”话没说完,魔妃气急攻心,又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魔尊立刻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将她放置在床上,安慰道:“别急,我会去救他。” 梅弄尘愣在原地,命碟要碎了? 虽然不知道命碟具体为何物,但听这名字,应该是与贝耳性命相关的东西。 命碟要碎了是表示贝耳性命攸关? 又想到与贝耳在一起的吕笑笑,梅弄尘登时心焦,一步窜到床边握着魔妃的手,脱口问道:“什么意思?贝耳有性命之忧?” 魔尊目光晦涩,看着她不说话,魔妃咳嗽不止,有心说话却无力说出。 “小二九,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魔妃娘娘止咳?!” 小二九闻言立刻上前,忙活了好一通,终于将魔妃的咳意压了下去。 魔妃连忙命人将魔太子的命碟取来,递给梅弄尘道:“这便是我儿的命碟,昨夜突然裂开一道横纹,说明他受到了致命重伤,而且此纹还在不断扩曾,若不及时施救,恐怕他性命忧矣……” 梅弄尘接过,看着手中巴掌大的方玉,玉中一滴精血正在缓缓翻滚游曳,玉面龙飞凤舞着散发荧光的‘贝耳’二字,只是那荧光有些暗淡,像是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一条横跨整个玉面的浅纹突兀地横在那里,并且横纹两边还隐隐龟裂出几条细纹。 这便是贝耳的命碟? 她将命碟还给魔妃,注视着她道:“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是编造出认识贝耳的谎言来骗你吗?” 魔妃一愣,没想到她会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继而将命碟温柔地捂进胸口,哀声道:“我已经失去他千百年,如今他又身陷险境,而我却不知道他在哪里更无力去救他,你如今是我唯一的希望,就算你骗我,我也认了。” 事关贝耳,魔妃连‘本妃’二字都忘了。 她瞪着一双与贝耳一模一样的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梅弄尘,忐忑地问:“你会骗我吗?” 梅弄尘看着她的脸,忽然明白之前的似曾相识之感从何而来,细看之下,魔妃与贝耳长相有六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我没有骗你,我这就去将他带来见你好不好?我有好朋友与他在一起,若他出事,我的朋友必定难逃厄运,所以我也很焦急,我必须立刻回去看看。” “本尊派人与你一起去。”一直没说话的魔尊忽然开口,不容置疑地道:“若是吾儿真有什么危险,本尊的人也好出点力。” “而且……本尊怕你一去不回!” “不用!”梅弄尘回视他,语气同样不容置疑,“有什么事我自己可以摆平,而且,我还等着魔尊丰厚的赏赐,怎么会一去不返呢?再说,我还有三朋友在此,就更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最重要的是,我去的地方不想让你知道。” 面对她的直言不讳,魔尊又用那种平静得如一面镜子的目光看着她。 梅弄尘被看得如坐针毡,又道:“还有,此次进魔宫,我只给魔妃诊了病,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朋友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保证!” 她这是在保证自己与小二九不会出去乱说,魔尊既然辛苦隐瞒贝耳失踪的事实,那已经窥视到真相的她与小二九,对于魔尊来说便是两根肉中刺,不拔不快。 魔尊听了她的话,眸光依旧平静,但没了之前的逼迫感,“你要去多久?” 梅弄尘低头算了算,然后道:“来回路程大概要五天,他现在还在不在我们当初相遇的地方还很难说,要是他遇到麻烦了我还要解救他,也许路上会遇到什么意外,总的 算下来,最少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太久了,本尊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内你要是不回来,本尊便杀了你的三位朋友!” “若要这样的话,那对不起,我不去了。” “别!”魔妃一听梅弄尘说不去了,顿时急了,转头瞪了一眼魔尊,然后对她道:“你尽管去,只要把我儿带回来就行,至于你的三位朋友,有我在,没人敢碰他们!” “还有。”魔妃又对魔尊道:“将你的光遁镜拿出来,给梅姑娘使一使。” “什么?”魔尊下意识捂住腰际,“光遁镜如此神器,怎可随意交与外人?” 魔妃大眼一瞪,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下一瞬,一面六角的青铜镜样的东西便落进梅弄尘的手里,铜镜上刻着古怪的图案与文字。 魔尊“……”他的光遁镜! 梅弄尘:“……”这是什么? “这是光遁镜,有了它,你便可瞬间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来,你试试,双手握住它,心里想着你要去的地方……”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强光一闪,梅弄尘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梅弄尘走了,魔尊将小二九与跪在门口的硕厄药王都撵走,轻抚着魔妃消瘦的脸,道:“你真的信那梅令羽?” 魔妃闻言苦笑,“不信她又如何?你派出去那么多人寻了一千五百多年,依旧毫无音讯,而梅姑娘,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了,咳咳……我只盼着,她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魔尊:“……”他将视线投在梅弄尘消失前所站的位置,眸光阴鸷,那个女子最好别耍花样,不然,他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 梅弄尘心里想着凡间的吕宅,只觉体内的神力疯狂地向手中的光遁镜涌去,然后一道强光刺得她眼睛生疼,下意识闭上眼,待强光散去,她再睁眼,却被眼前的景物吓了一跳。 ------题外话------ 话说,昨天有两位美妞妞给我鼓励,于是乎鸡血一满,奋斗了一下,今天万更,分两章。 下午三点不见不散咧——! 剧透一下,小尘尘与小翊翊又要没羞没臊了,看文请自带……遮脸布! ☆、0095:激动不激动,试试才知道 这……是吕笑笑的家? 距离上次回来凡间不到一年时间,吕宅竟已风光不再,萧索非常。 此时凡间正值初春,本该万物复苏处处生机的时节,吕宅却给人深秋万物凋落之感,那铺了满地的枯黄落叶,被微暖的春风带着飞舞出一个又一个死气沉沉的旋儿。 梅弄尘还穿着那身黑袍,配上她白得剔透的小脸,走在荒芜的别墅,脚下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竟有种女巫出世的既视感。 她走到大门前,用神识将别墅里里外外搜索一遍,无一人。 但她发现吕笑笑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积了厚厚一层灰,甚至床上还整齐地摆放着一套衣裙,就好像吕笑笑原本正准备换衣服出门一样。 客厅里的茶几上放着喝了一半的咖啡,剩余的咖啡已经蒸发了水分,龟裂着干涸在杯子底部,旁边还放着翻开的报纸。 厨房里有切了一半的菜。 就好像整个别墅的人突然毫无预兆地消失一样,很诡异。 没由来地,梅弄尘心头一跳。 发生了何事? 这时,一阵不知来处的狂风掀开平铺在地的枯叶,一张被压在最底下的长纸条露了出来,上面已经褪了色的黑色大字瞬间刺痛了梅弄尘的眼。 ‘帝都人民法院封’。 难道是吕叔叔出事了? 看着一地的落叶与屋内厚厚的积尘,出事应该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弄明白吕家究竟出了什么事,吕笑笑与贝耳又在哪里。 她收起光遁镜,向国家公墓园闪去,她想先去见一见父亲。 …… 魔界,魔宫。 小二九一路小跑着回到豢养阁,他牢记梅弄尘临走前对他传音入耳的嘱托,让他与八哥、无命三人老老实实呆着,什么都不要做,万事等她回来再说。 刚回到豢养阁,脚还没迈进大门,就被人一把拽了进去。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妹妹呢?”小八一边向他身后张望一边问。 “姐姐不知道去了哪里,让我们在这里等她。” 小八一惊,“什么?” 无命一把揪住小二九的衣领,浑身散发杀气,道:“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姐姐她……”没说完,小 二九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他差点脱口说出在魔妃寝宫的见闻,忽又想起梅弄尘对他传音时特意叮嘱他将嘴巴闭严,不然就要揍他的话,他捂着嘴硬生生咽下快要出口的话。 无命、小八急道:“快说,怎么不说了?” “姐姐不让说!”小二九说完又捂上自己的嘴。 “你!”小八挥着巴掌,威胁道:“说不说?!” “不说!姐姐不让说就不说!她还说要我们乖乖地等她,难道你们不听姐姐的话了?” “你……”小八与无命气极,却也无可奈何,梅弄尘不让他们知道,必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算了,不说拉倒,那妹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小八妥协,无命也松开揪着小二九衣领的手。 “姐姐说大概要一个月……” …… 凡间,帝都。 国家公墓园。 梅弄尘站在梅亦儒的墓碑前,看着碑上的人那温润儒雅的笑容,眼眶慢慢湿濡。 父亲的一生如此让人心疼。 前半生爱上一个永远触及不到的女子,像是爱上一场虚幻的梦;后半生孤独等待一个不知归期的孩子,在漫长的等待中衰老,受尽病痛的折磨,却迟迟不愿离去,只是为了能再看他珍视的孩子一眼。 梅弄尘跪在梅亦儒的墓碑前,抬手轻抚着他的笑脸,“爸爸,您为何要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我和母亲?为何总为我们牵肠挂肚?为何不……多爱自己一点?” “您的来生,一定要很幸福啊……” “姐姐!”一道严厉雄浑却又带着孩子般惊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梅弄尘回头,看见一张成熟威严的脸,那张脸上正带着与他的威严极度不符的不知所措的惊喜。 她笑笑,“风二,一年不到的时间,你又变了。” “姐姐却是一点没变呢,还是那么……年轻漂亮。”风二深邃的眸光闪烁不停,他记得上一次见到她,着实被她变化后的容颜惊呆了,时隔不到一年时间,她好像……比上次回来又美上几分。 “风二,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梅叔叔。”风二说着便迈着大长腿走近,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削瘦的少年,他的个子极高,身形孔武,一看便知是经常锻炼的人。 梅弄尘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中捧着一束白菊,她向后退两步,看着风二将 那束白菊轻轻放到梅亦儒的墓碑前,那里已经积聚很多束相似的花束,有的早已干枯,有的尚有一丝生气,刚刚她还在疑惑是谁来祭拜父亲,想了很多可能的人,独独没想到风二。 “你经常来祭拜父亲吗?”她忍不住问。 “是啊,我想着你不在家,叔叔一定会很孤独,所以没事的时候就来看看他……”风二背对着梅弄尘,声音平稳,不辨情绪,“姐姐在那边,过得好吗?” “挺好的,你呢?”梅弄尘看着眼前挺拔的背影,一身鲜亮的西装格外合身,细碎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成功男人的稳重尊贵的气质,看来他过得不错。 风二回头,凝视着她的眼,道:“我也很好。” 他的眸光带了异样的情愫,梅弄尘撇开眼,忽然想起吕家的事,说不定可以从风二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刚刚去了吕天威的家,发现吕宅被封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风二的眸光微微暗了暗,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三个月前听闻吕天威犯了大错被封了别墅、关进牢中,他的女儿突然不知所踪,其他的便不知道了,姐姐要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派人去帮你查。” 犯错?进牢?失踪? “那你知道贝耳去哪里了吗?”梅弄尘问。 “贝耳?不知道。” 梅弄尘:“……”她在凡间基本没什么人脉,要想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少不得要借风二的手了,于是道:“那你帮我查清楚吕家究竟发生了何事,吕笑笑去了哪里。” 找到吕笑笑,便能问出贝耳的下落。 风二闻言一喜,道:“好,交给我吧,我现在就让人去查。”他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然后回来道:“恐怕查清真相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这两天你就去我家凑合住吧,行吗?” 梅弄尘看着他闪亮亮的星瞳,点头,“好。” …… 本以为风二的家一定是什么超级豪宅,没想到,居然是曾经的梅宅。 只是那门牌上的字已经变成了‘风宅’。 保镖将宅子看守得毫无破绽,若没有风二的允许,一般人估计插翅都难进,那些黑衣保镖一看见风二立刻绷得笔直,齐声唤道:“风老大!” 面对有些吃惊的梅弄尘,风二威严的脸突地一红,诺诺地道:“你走了以后,我就把梅宅买下了,因 为这是姐姐曾经的家,我想你以后可能还会回来,到时候没地方住会很麻烦,所以……” 梅弄尘什么都没说,敛下吃惊的表情,抬腿顺着记忆的路向她曾经的卧室走去。 果不其然,她的卧室还是原来的样子,甚至连被套床单都是原来的那套。 她站在卧室中打量了几眼,转身,看着站在门口处有些局促的风二,道:“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在你的生活里不该占这么重要的位置……” 她抬起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道:“你的这里,应该装着值得的人,而我,不是那个人。” 话音未落。 “风二!”一道好听的声音从曾经梅欣尘的房间门口传来,然后是一溜欢快的脚步声,听声可辨,是位娇小女子。 “风二,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人家好闷,陪我出去散步好不好?”果然,一道娇小的人影飞过来挂在风二的胳膊上 本该温香玉软让人陶醉的碰触,风二却像是杯开水烫了一般猛地抽回胳膊,直直地看着梅弄尘更加吃惊的脸,向后退了一步,“姐姐……” 那身影这才注意到卧室内站着位女子,她看着梅弄尘,一双雅致的眸子越睁越大。 梅弄尘也是很吃惊,比得知风二的家是曾经的梅宅还要吃惊,比看见自己曾经的房间被完好保留还要吃惊。 因为站在门口的那个瞪大一双眼睛的女孩的脸,和她曾经的面容几乎一模一样! 她看着恍如隔世的那张脸,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像,真的是太像了! “风二,你……”梅弄尘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姐姐,你不要误会,她是我无意中救回来的,我不是要……”他想说我不是要找个人替代你,忽又想起梅弄尘之前的那番话,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资格说什么替代不替代的话。 门口的女孩看见梅弄尘的一瞬间惊为天人,她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把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那些所谓的女神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及卧室中的女子的万分之一。 又听风二唤的那声姐姐,瞬间便明白了,房中的女子正是这间卧室真正的主人吧? 风二曾说过,这间卧室他是留给自己最珍视的人的,虽然只能唤她姐姐,但他依旧甘之如饴。 她看了看风二,又看了看梅弄尘,而后展颜一笑,露出两排贝齿,“姐 姐你好,我叫艾梅。” 梅弄尘眼皮子一跳,“艾……梅?” 艾梅笑嘻嘻地挽上风二的胳膊,道:“是啊,我受伤醒来后忘了一切,连自己的姓甚名谁都忘了,是风二给我取的名字。” 看着她眼底盛着的满满幸福与甜蜜,梅弄尘在自我介绍时有点莫名的心虚,“你好,我叫,梅弄尘。” 下一瞬,艾梅的笑容僵硬在嘴角,然后慢慢龟裂…… …… 晚上。 梅弄尘躺在熟悉的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不停地跳出艾梅的那张脸,若非她如今变换了容颜,只怕两人站在一起说是同卵双生姐妹都有人信。 风二遇到她,是幸,还是不幸呢? 她身上穿着有些透明的月牙白吊带睡衣,这还是以前的,风二不但将她的房间维护得很好,就连她衣帽间的那些衣饰都原封未动,还是原来的样子。 躺着躺着,忽又想起冷翊,算起来与他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将手伸进枕头下摸了摸光遁镜,梅弄尘眼珠子滴溜一转。 她用神识检查过光遁镜,这个空间传送器没有可以被别人定位的功能,也就是说,拿着它,不管去哪儿魔尊都不会发现,即使是去仙界弥罗宫。 她心里想着紫金阙,强光一闪,闭眼,再睁眼,她已经出现在主卧内。 梅弄尘捏着光遁镜,四下看了看,没人。 她蹙眉,冷翊没回来睡觉,这么晚了,他去哪里了? 正想着,房门无声被人从外推开。 梅弄尘一惊,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同样吃惊的眸子。 冷翊呆愣了一瞬,下一秒金瞳中涌上一阵狂喜,风一般闪过来直接给了梅弄尘一个熊抱,直抱得她胸骨都要碎裂。 她挣扎,“冷翊你松手,勒死我啦!” 冷翊闻言微微松开双臂,兴味的目光将梅弄尘上上下下扫视了三遍,每一遍都在她胸口停留三秒。 因为她的睡衣有些透,又是月牙白,又没有穿内衣,所以她的胸口隐约露出两点粉红,煞是诱人。 梅弄尘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美目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 冷翊不理她,眸光牢牢锁在她的胸口,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沙哑,问:“怎么突然回来了?还穿成这样?是不 是想我了?嗯?” 梅弄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得有些清凉,又看见他那虎狼一般的视线,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作死,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我忙里偷闲回来看你,你激动不?” 闻言,冷翊右臂猛地收紧,梅弄尘没防备,身子一下紧贴到他的身上,女子的体香窜进他的鼻孔,她曲折的线条快要被挤成直线,冷翊感受到她胸前那绵软的触感,一声闷哼险些溢出口,小腹下立刻起了此刻该起的异样反应。 “激动不激动,试试就知道……” 说着,他低头吻住梅弄尘的唇,灵活的舌头探进她的口中肆意搅动,那甘甜的滋味儿,瞬间将他淹没,如同瘾君子抽上大烟一般,让他身心都陷了进去。 梅弄尘在他的攻势之下渐渐迷失自己,手中紧捏的光遁镜滑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咣当’声。 她的双臂紧紧缠着冷翊的脖颈,热烈回应,身子不安地在他怀中扭动,冷翊被她斯缠得体温一路飙升,托起她的屁股将她抱起,快步走到桌边,让她坐在桌上,湿热的吻顺着高低起伏的优美线条一路向下…… 他的吻掠起一路熟悉的快感,将梅弄尘整个吞噬进去…… 他们在桌上厮混一回,又到床上厮混一回。 最后冷翊趁着洗澡又要了一次,在他最后一次将自己给了梅弄尘之后,伏在她耳边,满足地道:“就知道你也是想我的,以后常回来啊……” 梅弄尘:“……”若不是她最后实在受不住晕了过去,估计又要跳脚大骂了。 第二日醒来,感觉到浑身被蹂躏得快要散架,和下体那极度的肿胀感,梅弄尘免不了又是一阵哀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冷翊,不解气,又俯身在他唇上狠狠咬一口,然后穿好衣服拿着光遁镜赶紧遁回风宅。 冷翊看着她被鬼追似的逃走,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 ------题外话------ 写到小尘尘在梅爸爸坟前那段,突然就想起今日的某位美妞的长评,于是就将长评中的话写进了文中…… 千万不要拍我!o(╯□╰)o 我不会承认,我的泪点也很奇怪,看到长评中写的梅爸爸我鼻子一酸,这才发现,原来我将梅亦儒写得如此可怜…… ☆、0096:快去救他! 梅弄尘回到风宅,直接昏睡一整天。 风二勒令过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她,所以艾梅在她房门口徘徊了好一阵也没敢敲门,最后咬着唇走了。 等到晚上时梅弄尘直接失眠睡不着了,于是又跑回冷翊身边找罪受。但是,作为面皮薄又心思单纯的美女纸,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其实自己真的挺想他的…… 她回到紫金阙的主卧时,冷翊早已经洗干净脱光光等在床上了,梅弄尘一头黑线,“你怎么知道我还会回来?” “有我这么一大盘美食在此,你能忍得住不来享用?”冷翊说着直接掀开覆在身上的衾被,露出一具魁伟而健壮的身躯,梅弄尘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便被一双有力的长臂抱着滚落到床里。 梅弄尘:“……” “你都不关心一下我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不问一问我怎么有空回来的?”梅弄尘伸手推着冷翊的脑袋,扭着身子躲避他的狼吻,不满地哼哼。 “乖,别动,为夫现在很忙,等我忙完了若还有时间,我倒想听听……”冷翊捉住她捣乱的小手摁在两侧,身躯挤进她的两腿之间绝了她一脚踢飞他的机会,牙齿咬开她身上薄薄的布料,露出让他血液沸腾的美景…… 事实证明,冷翊是没有时间听梅弄尘讲述她这些天的境遇,因为他一忙完,有的人便累得睡着了,等再醒来,天已经亮得不能再亮。 梅弄尘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回到风宅卧室,冷翊本想再跟她唠唠嗑,但她心系吕家的事,今天风二那边可能就出调查结果了,她想快些知道结果。 她刚回到卧室,还没来得及换下睡衣,门‘嘭’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两个体型彪悍的黑衣保镖连人带门一齐摔进来。 梅弄尘吓了一跳,身形一闪来到衣帽间,迅速换下睡衣穿戴整齐。 “姐姐……”风二看着空空如也的卧室,以为梅弄尘又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心下怅然若失,他走到窗边,‘唰’地拉开窗帘,阳光刹那倾泻进来,可再明亮的光线,也扫不尽他脸上的氤氲的阴霾。 “呀!你们撞门干什么?” 一声熟悉的惊呼,风二心头一震,缓缓转头,正看见梅弄尘略显吃惊的脸,有一瞬间的晃神,他觉得,她是他的梦,易碎的梦。 “我敲了好久的门,你都没出声,我以为……你又走了。” 梅弄尘看着他恍惚的眼神,心中滋味莫名,“我若是要走 ,会告诉你的。” 艾梅始终站在失去门的门口,看着风二的脸,眼神凄楚,她现在才看明白,以往风二凝视着她时那恍惚朦胧的眼神从来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 良久,她转身,离开。 梅弄尘望了眼她萧索的背影,心中一叹,“风二,有时候,与其眺望远处看不清的风景,不如珍惜眼前一花一木。” 风二也瞧见了艾梅离开时失落的样子,心脏没由来一阵缩紧,隔了好半响,才说:“吕家的事已经查清楚了。”然后对着门外喊了声:“进来!” 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闻声而进,将一个黄褐色牛皮纸袋恭敬地递到梅弄尘眼前,梅弄尘伸手接过,牛皮纸袋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入手略沉。 “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希望对姐姐有用。”说完,风二凝视她一瞬,然后举步离开,步履有些匆匆。 梅弄尘坐到窗前的榻榻米上,细细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原来吕宅被封、吕天威被抓竟是因为他贪污受贿,梅弄尘不免唏嘘,吕家三代从政,在帝都那是泰山一般的存在,到了吕天威这一代,更是将吕家的势力扩大到极致,吕天威之妻贝宁也是政界泰斗,夫妻二人跺跺脚帝都都要震三震,还有贝宁的母家也是帝都数一数二的世族大家,这样的吕家,到最后竟会因为吕天威贪污受贿而一夕崩塌。 果然人性贪婪、欲壑难填,吕天威身在这样的高位上,竟还想要得到更多。 吕天威进了局子,那贝宁自然无法独善其身,同样被抓进了牢中。 梅弄尘接着往下看,忽然看到吕笑笑因父母双双入牢而受打击太大,竟然得了精神分裂症,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她一惊,怎么可能? 但资料上将吕笑笑所在的精神病院的名称与何时入院的都写得很清楚,梅弄尘的手一紧,a4纸平整的边缘瞬间变成咸菜干。 笑笑,在精神病院? 可能吗? 贝耳呢? …… 帝都精神病院。 梅弄尘站在一间全封闭式的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内看去。 一个小巧的人影抱膝蜷缩在病床上,满头黄黄卷卷的长发散乱在肩上,身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她的脸干瘦,没有了往日的灵动活泼。 “笑笑……”梅弄 尘心脏像被揪住一样,她的笑笑,为何成了这副摸样? 吕笑笑没有动,只是一双墨羽般细长的睫毛颤了颤。 护士为梅弄尘开了门,本来精神病院规定是不许入房探视的,但不知风二使了什么手段,让院长发话破例让梅弄尘入房探视一次。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时常发狂,梅小姐要小心一点,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事立刻叫我。”护士小姐面容和善地提醒道,能让院长破例允许入房探视,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她一定要小心伺候好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她的饭碗估计也保不住了。 “好,谢谢。”梅弄尘对她颔首致谢,然后跨进门内走到吕笑笑跟前,伸手将她凌乱在颊侧的长发归拢到耳后,唤道:“笑笑,是我。” 吕笑笑没有反应,梅弄尘又唤了几句,直到她唤出第九声,吕笑笑涣散的眸光才从新聚焦,她傻看着梅弄尘担忧又心痛的脸,眸中开始沁出液体,慢慢凝聚成滴,从眼眶滑落,良久,她干裂的嘴唇缓缓张开,“弄尘姐……” 梅弄尘心疼地擦着她的眼泪,“笑笑乖,不哭。” 吕笑笑一头扑进梅弄尘的怀中,紧紧搂着她的腰,嚎啕大哭。 “弄尘姐,我没病,他们非要将我关在这里,呜呜呜……贝耳被他们抓走了,弄尘姐,贝耳被他们抓走了,他要死了,呜呜呜……” “什么?”梅弄尘抬手在房间布下结界,将吕笑笑从怀中拉出来,掐着她的双肩,注视着她道:“说清楚,他们是谁?抓走贝耳想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吕笑笑拼命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有一天我家突然闯进一群人……” 从吕笑笑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梅弄尘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有一天突然有人闯进她家,将她父母以贪污受贿罪抓走,然后一批黑衣罩面的人出现将她带到一间黑屋子里关着,很久之后,突然又将她送入精神病院,一直关到现在。 “你被黑衣罩面的人带走时贝耳在哪儿?”梅弄尘蹙眉,她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一直飘忽不定,每次都是我找他了他才回来。”吕笑笑擦着泪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被抓走了?又如何得知他要死了?” “我……”吕笑笑忽然扭捏起来,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自从我与他发生了关系,我们之间便有了一种奇怪的联系,好像我们两 人的生命互通了一样,我能感应到他所在的位置,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脉搏与心跳,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们将我带离那黑屋子的时候,我清楚地感应到贝耳就在我附近,再后来他所在的位置就再也没有移动过,直到两天前,我忽然感觉到他的心跳变得十分微弱,好像快要死了一样,弄尘姐,你去救他好不好?” “你去救他好不好?”吕笑笑忽然双腿落地站起身来,用力晃着梅弄尘的双肩,目露疯狂,“你去救他好不好?求求你去救他!他要死了,再不去救他他就死了!” “啊——!你去救他啊!快去救他!”她一把将梅弄尘甩在地上,扑到门上,拼命拍着门,发出巨大的‘彭彭’声,幸好梅弄尘之前布下了结界,不然如此大的动静,必定要引起守在门口的护士小姐的注意,“来人!快来人!他要死了,你们快去救他!” 一切发生得太快,梅弄尘愣住了,不过她很快回神,立即施展控魂术安抚狂暴的吕笑笑,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回到床上坐下。 控魂术的安抚之术是梅弄尘后来自己琢磨出来的,曾得到九幽的一顿夸奖。 “你知道那间黑屋子在哪里吗?”梅弄尘牵起她的手看了看,手掌已经红肿一片,可想而知她刚刚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来拍门的。 吕笑笑缓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具体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贝耳现在在我的那个方向。”她说着用手指着北方。 “那他们将你从黑屋子送到精神病院用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那时候我早已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吕笑笑的双目不算十分平静,但也不再狂暴,她凝视着梅弄尘的眼,“弄尘姐,求你了,帮我去救他吧,要是他死了,我也是活不了的。” “贝耳我会去救的,但是他被关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如何去救?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被你遗漏的线索。” “线索……”吕笑笑紧着眉头陷入沉思,良久,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吼道:“我想不起来!他们一路上都蒙着我的眼,我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人说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等等!”她突然双眸发亮,急切地抓着梅弄尘的手道:“从黑屋子出来,他们带着我上了一辆车,车子开动的初始走得摇摇晃晃很颠簸,好像是山路!” 吕笑笑说着像小女孩儿似的拍着掌,然后将梅弄尘向门口推,兴奋地道:“我怎么早没想到,在北方的山上, 弄尘姐,你快去救贝耳,快去!” 梅弄尘顺着她的意开门出去,那名候在门口的护士小姐见她出来立刻将门锁上,然后领着她向外走去。吕笑笑扒在门上目送梅弄尘离开,不停地叮嘱:“弄尘姐,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护士小姐见此对梅弄尘道:“梅小姐,她没伤害你吧?” “没有。”梅弄尘睇了她一眼,随意地问:“吕笑笑的病情严重吗?” 那护士见她发问,立刻殷勤地答道:“刚开始不严重,几乎不见她发病,只是两天前突然开始胡言乱语,嚷嚷着让我们去救人,现在已经开始发狂了,都咬伤了好几名医生护士。” 原来如此。梅弄尘双眉微挑,吕笑笑被送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所谓的精神分裂症,现在之所以发狂,一定是两天前突然感知贝耳有生命危险,却无法救他,又求救无门,急火攻心之下失了理智才会这样。 再者,关黑屋子本就对人的心理与生理有很大的破坏性,时间长了容易发疯。吕笑笑被关在黑屋子里很长时间,本就给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接着被送进精神病院,被当作精神病患者对待,关在全封闭的病房中,这又对她的精神造成强烈的冲击;再然后贝耳出事,求救无门,直接将她本就紧绷的精神压垮,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真不知道吕笑笑以后还会不会好起来,希望她与贝耳相聚之后会好起来吧。 思索间,护士小姐已经带着她行至大门处,梅弄尘向她道了谢,便向停在不远处树下的一长排红旗轿车走过去,上了最中间那辆车,十几辆车同时启动,缓缓离去。 护士小姐看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车龙,满目的羡艳。 …… 车龙在高速上行驶。 最中间那辆的车内,贝耳侧目凝视着梅弄尘完美到不真实的侧颜,那微微翕动的纤长睫羽,比孔雀翎还要梦幻美丽,看着看着,眼前的容颜开始慢慢变幻,直到一张雅致灵动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双清雅的眸中氤氲薄薄水雾,像一汪无法言喻的柔情,他猛然回神,骇然地向后一仰,心跳突然加快。 艾梅! “你怎么了?”梅弄尘一回头便看见风二见了鬼似的表情,奇怪地问。 “没什么。”风二调整了好面部表情,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问:“姐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梅弄尘闻言沉吟片刻,道:“没有了,谢谢你,风 二。” 她有感觉,吕家突然倒台与将贝耳困住的人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还是同一个人,能轻易将吕家扳倒的人物绝非寻常,还是不要让风二涉及进来为好,以免给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她知道贝耳混得不错,但,天外有天,吕家如此威名赫赫不也照样一夕倒台? 她一瞬间的迟疑没能逃过风二的眼,他眸光沉了沉,道:“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姐姐不要与我客气。” 梅弄尘冲他笑了笑,“一定。” …… 黑色车龙驶进风宅。 梅弄尘下车,看见站在不远处桃树下的艾梅,双眉微挑,看来,她对风二是落花有意呢。 此时正值桃花盛放的时节,簇成团的桃花如冰清玉洁的仙子的霓裳,分外娇嫩清雅,就像桃花树下静立的人,她的瞳仁是桃花凝成,她的粉唇是桃花染就,清风一过,吹起她飘盈的秀发,也吹下漫天的花瓣。 梅弄尘转头看着一脸怔怔然的风二,嘴角不由得扬起,风二啊,似乎已经看见近在咫尺的风景了呢。 她悄声离开,回到卧室,从窗户向下看去,艾梅施施然走到风二跟前,仰着脸说着话,风二则俯视着她,眉眼柔和,或许,连风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眉眼有多温柔。 梅弄尘眼珠子一转,右手向前轻轻一弹,艾梅膝下一软,直接向地面倒去,风二慌忙间抱住她,直接抱了满怀。 然后两人之间气氛凝固了,梅弄尘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的那气氛的胶黏,嘴角的笑意更深。 晚上吃饭的时候,艾梅一直低垂着脑袋,耳根始终是微红的,而风二的表情也很不自然,梅弄尘的眸光在二人之间穿来睃去,满眼戏谑,道:“我怎么觉得你俩儿怪怪的,风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闻言,三十几岁的风二耳根一红,连连摆手,活脱脱的纯情小男生模样,“姐姐,没有……什么都没有……” “嗤!还说没有,脸都红了,风二,我可从没见你脸红过呀!”梅弄尘打趣道:“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那顿饭梅弄尘吃得很开怀,虽然她成仙之后对食物再没有需求,但她依旧吃了一大盘美食,因为对面那两位快要将头垂到地上的人实在是下饭。 …… 夜深人静。 一道人影自风宅的某扇窗户里射出来,极速向远 处射去,速度太快,以至于人眼根本看不见。 梅弄尘依照吕笑笑的指点向帝都精神病院的北方掠去,她放慢速度在高空中向前飞行,将自己的神识放射至四面八方细细搜索,好一会儿之后,在一处山腰发现地下建筑。 帝都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梅弄尘有些意外,在她的认知里,地下建筑向来都是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悄声接近,入口的门被修饰成天然巨石的模样,若非梅弄尘神识早已侵入到建筑里面,恐怕很难寻到入口。 梅弄尘站在入口前,正要以神力将其打开,忽然两道人影出现在她神识覆盖的范围之中,动作一顿,跃上一旁的树梢躲藏起来。 不一会,伴随着轻微的‘轰隆’声,那巨石样的门颤抖着向一边移去,灰尘扑簌簌往下落。 待露出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时,巨石门停止移动,两个高大魁梧手持枪械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们脑门上分别箍着头灯,走到梅弄尘藏身的树下,将枪械放靠在腿边,然后……拉下拉链掏出另一把枪开始嘘嘘。 梅弄尘撇开眼,正想趁机钻进门内,底下的说话声拉住了她的脚步。 “你说,那个人的血真的那么神奇吗?活死人肉白骨,这也太夸张了吧?” “真的假的都与我们无关,只要事成之后将我们的钱付清就行。” “孙博士今早说已经差不多了,只要等明日抽尽那人身上最后一管血,他便能彻底救活‘s’先生,啧啧,‘s’先生已经死了快五年了,你说要是他突然活过来了,他的那些仇人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嘶!”其中一人摇着头打个尿噤,将小枪收回裤子里,道:“别废话了,赶紧的。”说着拎起自己腿边的枪械就往巨石门走去。 “等等我!”另一个人见同伴走了,赶紧收起家伙拿起枪械追了上去。 梅弄尘身形一闪,赶在他们之前闪进了石门内。 那二人只觉一阵阴风从身后袭来,生生打个寒颤,脊背发毛,脚下走得更快。 又一阵轻微的‘轰隆’声,巨石门缓缓合严。 梅弄尘一边用神识在前方探路,一边四下打量。 刚进来时是一小段普通岩洞,长度约莫一米,拐个弯之后有一扇没有上锁的门,门后是很长的直通地底的楼梯,两边的墙上每隔两米一盏灯,每隔五米两个岗哨,守卫十分严密。 梅弄尘快速从那些岗哨眼皮子底下飞过,只余一阵疾风。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这扇门很奇怪,梅弄尘的神识居然无法穿透,而且那门还安装了指纹锁。 梅弄尘直接运集神力对着那门就是一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金属门四分五裂,惊动了楼梯处的岗哨,纷乱沉重的脚步声快速逼近,梅弄尘却被眼前看到的惊得忘了迈动脚步! ------题外话------ 今天一更咧。 话说,差点将风二写成第二个梅亦儒,还好及时拐个弯,给他一个幸福的结局。 ☆、0097:救出贝耳 金属门炸开后,露出一幕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门后是一个肉质的房间,四面的墙壁都是腥红的肉状物,红绿相缠的血管皂丝麻线般布满整个肉墙,无数根粗壮的红管自肉墙内探出,从四面八方延伸到房间正中那个巨大的‘t’字形肉泡上,那肉泡呈半透明状,内部充满浑浊的液体,而在那液体之中,赫然悬浮着一具血肉模糊的成人躯体! 那躯体手脚指头偶尔勾动一下,他那缺皮少肉的胸膛中,一颗残缺的心脏正在以极慢的速度有节奏地跳动着,整个人像是被王水腐蚀过一般,十分瘆人,比那猩红的肉墙与无数交缠的血管还要瘆人。 愣住的不止梅弄尘,那些闻声端枪而来的岗哨们也都在梅弄尘身后两米的地方惊住了,他们骇然地看着金属门后的景象,甚至将梅弄尘这个肇事者都遗忘了,很显然,他们也是不知道此门之后的景象如此匪夷所思。 但那景象没能在众人眼前停留多久,伴随一声极其轻微的拖动物体之声,那诡异的房间竟像是有人从左边推动一般,迅速向众人的右侧移动,然后露出一间普通的实验室。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抓起来!”实验室中密密麻麻有序地摆放着各类器皿机械,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有条不紊地来回穿梭,各司其事,其中一位头上没几根毛、身材瘦小的老者对着梅弄尘身后的岗哨呵斥,他脸上嵌着一双射着精光的小眼睛,一看便知是个博学精明的人,梅弄尘只一眼便猜出他就是之前遇到的二人口中的孙博士。 “要是被那个人知道了,你们也不用活着离开此地了!”他说着,用湛湛的目光在梅弄尘身上一扫而过,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然后继续捣鼓着手里盛着血红色液体的器皿。 他一吼,站在梅弄尘身后的那些岗哨瞬间回神,‘咔咔’齐齐举起枪对准梅弄尘,但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只见眼前一花,一阵清风扑来,后颈一刺,下一瞬齐齐失去知觉,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发出‘嘭嘭’的闷响。 梅弄尘没有以神力反击,凡人体魄再怎么彪悍强壮都承受不住她轻轻一击。 “咦。”孙博士一双精光湛湛的小眼盛满疑惑,目光带着洞察一切的犀利,盯视着站在门外的梅弄尘,那种要将人看穿的感觉让梅弄尘不禁皱起了眉,片刻,他忽地露出两排牙,双目放射精光,笑道:“又一个身怀异能的人,好极!” 梅弄尘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她早就发现,在厚重的金属门 之后,还有一层透明的玻璃墙,这堵玻璃墙,才是她神识无法侵入的关键,那玻璃墙围城一个巨大的正方体,将那诡异的肉室与这实验室一齐罩住,或许,除了这两间房间,还有其他房间,只是梅弄尘无法探知,而且她在那诡异的肉室中与这实验室中都没有看见贝耳,想必贝耳一定被他们关在另一个地方。 还有吕笑笑所说的黑屋子,梅弄尘也没有找到,想必也在这特殊的玻璃立方体中。 只是孙博士那看着猎物般变态狂喜的表情让梅弄尘不得不慎重起来,贝耳虽说实力算不上厉害,但单凭他魔子之身,比起凡间这些人来说简直就是天神般的存在,却也身陷囹圄,可想而知这孙博士必定有非常的手段。 孙博士赶紧放下手中器皿,双手在白大褂的两边胡乱一擦,疾步向玻璃墙走来,整张脸紧贴着墙面,挤扁了口鼻与高突的颧骨,脸上挂着让人后襟发寒的笑意,“姑娘是来找人的吧?找那个血液特殊的少年?”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梅弄尘的眉头不动声色地一挑,目光平静如镜面,不辨情绪地盯着孙博士,不说话。 “我带姑娘去找他怎么样?”孙博士一边朝她招手一边道:“来来,过来。” 说罢,并不见他如何动作,那特殊的玻璃墙无声从中间如感应门般向两边移开,孙博士站在那里像将要得到糖的小孩儿般冲着她直招手,“来来,快来。” 梅弄尘眸光微闪,这孙博士举止如此怪异,一定是在打她的主意,这是毋庸置疑的。她突然出现在这么隐蔽的地下建筑里本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与疑惑,但她发现除了这孙博士,其他忙碌着的人员好像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一样,就好像那些人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似的。 梅弄尘将神识从打开的玻璃墙辐射进去,在扫射到某一处时,她目光一变,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腿向孙博士走去。 这玻璃立方体的空间极大,格局很像医院,却又与医院不同,它的每个房间都可以移动,有点类似于魔方。 孙博士带着她曲曲折折,一会上一会下,走了好一阵,要是一般人此时肯定要晕菜了,但梅弄尘的唇角却勾起了奇怪的弧度,那是一抹讥诮。 她发现,这孙博士带着她弯弯绕绕来到了那间实验室旁边的房间。 梅弄尘神识早已侵入到那间房中,将里面的情景了然于心。 “他就在这里面,你快进去找他吧!”孙博士激动得满面通红,催促道 。 “你是孙博士?”一直保持沉默的梅弄尘突然问,微微斜侧的眸光意外地璀璨夺目。 “呃?”孙博士一愣,像是不明白她是如何知道的,但一瞬间之后脸上又浮现一抹释然,既然能来到这里又身怀异能,就算不十分了解这里的情况想必也是了解个大概的,那么认识他也不算稀奇事儿。 “你这么积极地带我来找人,我将房里的人带走,你要救的‘s’先生怎么办?”梅弄尘转过头来,绝艳的小脸上毫无表情,又道:“你那活死人肉白骨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无所谓无所谓,你快进去吧!”孙博士的表情偏执得可怕,不住地催促道:“快进去快进去!” 梅弄尘心中冷笑,“你怎如此肯定我就是来找这房间里的人的?” “我猜的。”孙博士目光虽说阴暗又偏执,但他却十分坦诚,就连急切想让梅弄尘进入这间房间的心思都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若是城府深的人,必定要装得若无其事才能让猎物容易上钩,他这副急躁的模样,就算梅弄尘没有洞察房间里的陷阱,也会怀疑房间里有天罗地网在等着她。 又或者,他是伪装界翘楚中的翘楚,因深谙人心而善于反其道而行? 梅弄尘心头一跳,若是如此,那等待着她的陷进绝对非她洞察到的那么简单! 而且他一眼看出自己身怀异能,必定不是个简单角色。 想罢,她越发警惕起来,虽然自己有神王之力,但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遥想当初,有琴翊不就是小看了自己而疏于防范,最后落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梅弄尘默念口诀,一缕控魂丝自她眉心探出,悄无声息地延伸向孙博士的眉心,在毫厘之距时,以电速没入,在两人之间建立傀儡关系,但她没有立即获取对他肢体的支配权,而是让控魂丝暂时蛰伏,等待最佳时机。 “快进去快进去……”孙博士满脸通红地催促,双眼闪烁着刺目的火花,仿如久不见荤腥的狼狗突然看见一块肥肉一般。 梅弄尘看着浑然不觉眉心有异的孙博士,唇角一勾,伸手搭上门把,向下一摁,‘咕吱’一声,门应声打开。 孙博士在她身后激动得手脚无处安放,尿急一般夹紧双腿,快进去快进去…… 门打开,露出内里景象,房间极小,纯白色,当中杵立着成人高的黑色十字架,一个骨瘦嶙峋的人正被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他的手脚与脑袋无力地 耷拉着,梅弄尘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又黄又干,双臂的血管处布满针孔,满头细碎的短发如同深秋即将失去生机的乱草,若不是梅弄尘识得他的气息,肯定不会将他与昔日白胖水嫩的贝耳联系在一起。 她站在门口,眸光平静得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即将掀起万丈狂澜。 凝视了贝耳十秒,梅弄尘抬起脚步,以极缓慢的步速向贝耳走去,这方空间静得十分诡异,她本该无声的脚步,此时竟然发出‘嗒嗒’的脆响,在这方空间里回荡出悠远绵长的回音。 “贝耳……”她轻唤。 贝耳的脑袋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想要抬头,奈何一丝力气皆无,连抬起头都是妄想。 这时,梅弄尘的身子已经完全进入房间,孙博士急切浮躁的表情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阴狠歹毒。 咻!咻!咻!…… 尖锐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十几根闪着寒光的细小针筒向她射来! 梅弄尘眸光一凛,凝集神力,出手如风,向那极速射来的针头弹去,十几根针头瞬间调转方向,‘叮叮叮’全部钉在了墙上。 全根没入。 正在这时。 啊——! 一声惨叫,孙博士保持着手握麻醉枪指向自己姿势向后倒去,满脸骇然。 梅弄尘没有回头,直接向贝耳掠去,将他从十字架上放下。 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险些飙出,入手的贝耳,毫无重量,像一片残叶,随时要随风而去。 “贝耳!” 听到声音,贝耳微微张开眼帘,露出浑浊的眼珠,他毫无血色的唇瓣翕动着,虽然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梅弄尘还是瞬间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说:“主人姐姐……” “别怕,姐姐带你出去!” 梅弄尘将他打横抱起,喝道:“起来!” 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孙博士闻言立刻睁眼站起来,只是那双小眼,精光不再。 “哼!害人终害己,被麻醉枪射中的滋味儿如何?”梅弄尘朝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道:“前面带路。” 她看着仍被孙博士握在手里的麻醉枪,她知道,枪里装着的必定不是普通的麻醉剂,看那孙博士中枪立倒便知道。 他本想趁着梅弄尘注意力被房间中的机关吸引的空当在她背后偷袭,只是万万没 想到,早在梅弄尘迈入房间之前,他已经是人家的俎上鱼肉。 有了孙博士的带路,他们通过一条隐蔽的暗道来到那间实验室,那些身穿白大褂的人员仍在不停地忙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抱着贝耳出现,甚至孙博士不小心与其中一人撞上,那人的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僵硬着身子趔趄一步,然后继续手中之事。 梅弄尘这才发觉这些人的不对劲,之前她还能理解为是他们训练有素,不为外物干扰,但现在,这个理由已经不能成立。 祭出神识探进离自己最近的一位高挑女子的体内,细细检查一番,发现她的机体已经丧失功能,也就是说,她死了! 梅弄尘被自己检查到的结果骇了一跳,然后又将剩余的人一一检查一遍,结果都一样,死了!这些正在她眼前进行着有条不紊的工作的人是死人! 将目光流转到孙博士身上,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他的手笔。 他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死人像活人一样工作? 又想起一开始见到的那间诡异的肉室与在建筑外听到的谈话,梅弄尘忽觉得与让死了五年的人复活相比,这让死人工作的事也不那么匪夷所思了。 玻璃墙外横躺的岗哨们还没有醒来,梅弄尘抱着贝耳越过他们向建筑外走去,刚走几步,她心念一动,运集神力,将地上横七竖八的岗哨们托起,跟在她身后一起出去。 外面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太阳在地平线下方蠢蠢欲动,随时准备跳出来。 梅弄尘寻了处平坦的地方将贝耳与那一群岗哨放下,在他们身上布下结界,然后掠进洞里回到底下,不多久,几声剧烈的闷响自地下传来,霎时间山体抖动、惊醒山野无数。 石块扑簌簌在山顶滚落,砸断枝桠无数,砸在梅弄尘布下的结界上时立刻化为虚无,幸好她想得周到,不然等她出来,估计就得为他们收尸了。 一道人影自洞内以弹速射出来,用神力卷起贝耳与岗哨们就往山下空旷的地方飞去。 他们走后,山体在一声巨大的‘轰隆’炸响之后轰然塌陷,掀起百丈尘浪。 是的,她摧毁了那地下建筑,孙博士与他的那间肉室彻底长眠地底。 至于这些岗哨能活命,他们真的要感谢自己在看见那间肉室的一瞬间浮现在脸上的错愕,若非知晓他们对那间肉室的存在毫不知情,梅弄尘就要将他们划分为与孙博士一类,若是如此,那他们自然要与他一 起长眠地下。 梅弄尘逐一抹消他们关于她与贝耳的所有记忆,然后抱着贝耳蹑风而去。 这些人是否恶贯满盈,她毫不关心,只是她觉得,在贝耳与吕笑笑这件事中,他们有罪,但不致死。 真正该死的,是孙博士,与那背后主谋。 至于主谋…… 她的唇线高高挽起,眸中却毫无情绪,她相信,那背后的人会很快找上来的。 …… 一处风景优美的庄园中。 一间极大的卧室里,中间摆放着一张特制的欧式大床,此时,一位半裸着身躯的男子一脸阴霾地盯着特助手中的平板电脑,那平板电脑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正是梅弄尘闯进地下建筑救人的那段。 危险的气息在男子周身卷积,视频播放完之后他的眼珠子还是一动不动,盯着最后静止的画面,画面中的女子正对着摄像头笑得妩媚妖娆。 很久,久到那名一看就很精明干练的特助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 男子开口,音如寒冰,“很好!去查!” …… 梅弄尘没有带着贝耳回风宅,而是直接去了吕宅。 她已经决定不将风二牵扯进来,就不能让人查出她与他的关系。 此时太阳已经露出半颗脑袋,贝耳在吕笑笑的床上睡得很沉,他像是从非洲难民营出来的人,身上无二两肉,要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估计会需要好一段时间。 他这一睡,竟睡了半个月还没醒。 在这半个月里,梅弄尘向各大医院‘借’了几百袋血灌进了贝耳的嘴里,但好像都没什么用,他依旧瘦得如猴。 梅弄尘去精神病院探视吕笑笑几次,告诉她人已经救出来,让她安心,吕笑笑竟再也没有发过狂。 吕天威与贝宁对贪污受贿供认不讳,又因款项巨大,被判了无期徒刑。 梅弄尘也去监狱里探视过他们,往昔风姿卓然的人早已一去不返,二人皆一夕老了十岁,沧桑之态尽显,后悔之意难掩。 梅弄尘将吕笑笑的事儿告诉他们,以为能从他们口中得知有关幕后之人的一些线索,没想到二人对此完全不知情,他们从没想过自己东窗事发是有人预谋,只以为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而已。 而且半个月过去,那幕后之人竟还未出现,梅弄尘都有些着急了。 她 要带贝耳回魔界,那吕笑笑必定是要跟着去的,若不将事情彻底解决,恐怕吕笑笑也无法安心离开,毕竟,她的父母还在这里,虽然人在牢中,但要对他们不利,手段多的是。 只有等贝耳醒来,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至于那个‘s’先生,梅弄尘不想去关心,便没有特意打探。 “唉……”她躺在冷翊怀中,一边用手指绕着他的长发一边叹着气,她的脸上还带着激情过后的红潮,身上已经不再有斑斑青痕,因为她强烈抗议过冷翊的粗暴,冷翊也深刻反思检讨过,又经过多次练习,终于练成不留痕迹亲热之技。 冷翊知道她烦恼,紧紧搂着她不说话,他曾问过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梅弄尘每次都以‘女人的秘密’来搪塞,以报当初那‘男人之间的秘密’之仇。 但他却明白她此举的深意,她想亲自解决自己的困难。 他也尊重她,于是不再逼问。 梅弄尘将头伏在冷翊胸前,毫无阻隔地紧贴着他余温未退的肌肤,一只小手在他肌肉结实的腹部来回摩挲,这是她不知从何时养成的坏习惯,她觉得他的腹部摸起来手感棒极,简直让她爱不释手,有事没事总要摸两把。 但此举有严重的后遗症,比如,长时间不摸她整只手都不得劲儿,再比如…… 此刻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在她身子上肆掠的流氓行为,是最大的后遗症。 冷翊牢牢禁锢住那只在他小腹点火的坏手,狠狠地压着它的主人,道:“看来为夫还没喂饱你啊,这么迫不及待地在我身上点火……” 梅弄尘用另一只手推着他,看着他唇舌间的游移动作,不仅掠起无尽的酥麻,还给了她强烈的视觉冲击,血液渐渐滚烫,推着他的手变得绵软无力,潜藏在她心底深处的野兽竟在冷翊的挑逗下开始复苏,咆哮着要将她的理智吞没。 “冷翊……”娇喘般的嘤咛,带着无尽的欢愉…… 这一回,她将自己交给他无数次,每一次都让她觉得,世界末日不过如此…… ------题外话------ 每天一更,伤怀, ☆、0098:他们找过我吗? 贝耳醒来时时间又过了七天,在这七天里梅弄尘已经记不清又给他灌了多少袋血,她只记得从电视上报纸上看到有关‘医院血库失窃案’的消息不下二十次,几乎每次打开电视都要看一次各大医院医生那惶恐的脸。 因为在监控摄像头下,他们看不见窃贼,却能清晰地看见血库中的血袋莫名消失,简直是鬼怪作祟,甚至有的医院都开始在血库中贴符了。 梅弄尘:“……” “主人姐姐……”贝耳还很虚弱,声音虚浮,中气不足。 梅弄尘看着他,眉峰慢慢往中间聚拢,“你已经喝了那么多血,怎么还这么虚弱?” “姐姐,医院血袋里的血对我来说都是死物,毫无生气,我吸食的活人血中含有部分生机,那才是我真正需要的。”贝耳看着梅弄尘双眸闪闪发亮,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动,貌似很渴。 梅弄尘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什么意思?要我给你找活人供你吸血?” “主人姐姐,你如今非凡体,你的血比那些凡人滋补得多,我能不能……能不能……”贝耳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居然羞涩地垂下了那张蜡黄又干瘦的脸。 梅弄尘嘴一咧,有些嫌弃,但转念一想,她需要在魔宫查明魔尊的阴谋,这个贝耳,似乎很关键。 想到此,她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抬起贝耳的下巴,道:“想吸姐姐的血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听言,贝耳原本开始暗淡下去的眸光瞬间锃亮,“主人姐姐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听我的话!” “行!我一直都很听主人姐姐的话……”说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见他轻合眼帘,片刻之后,脸色竟开始泛起微微的红晕,一层柔和如月光的光晕将他整个覆盖,他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白润起来…… 梅弄尘瞪大眼睛咋舌不已,她知道贝耳此刻正在吸食她身体里的血液,但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难怪他能混迹人堆当蚊子却从无人察觉。 约莫十几分钟,贝耳睁开眼睛,此刻他容貌重新焕发琉璃光彩,虽说不如以前肉多,但那水葱般的肌肤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掐几把。 “我的血功效这么好吗?”梅弄尘在他脸上弹了几下,嗯,很q。 贝耳也是满脸意外的表情,显然是也没想到自己恢复得如此之快。 “可能… …是因为姐姐修为高深……”他很不确定。 其实,贝耳之所以恢复这么快,与梅弄尘修为无关,而是因为她曾经被上品启灵珠易经洗髓过,她的血液所含的生机是寻常人的千万倍不止,虽然贝耳顾及着梅弄尘的身体而只吸食了很少量的血液,但其中所含的生机却是十分海量。 当然,这些他们是不知道的。 “算了,你恢复了是好事,管它什么原因呢!”梅弄尘挥了挥手,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你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被人捉住?你的血液真的能活死人肉白骨?那些人怎么会发现你血液的特殊?”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几个月前我遇到了旧友,几十年不见,他见到我很是激动,对我也很好,我们无所不谈,后来他突然将我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要给我打针,我当然不愿意,我又没病,打什么针!只是没想到……”贝耳表情恨恨的,一向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愤怒,双手捏得一阵咔嚓乱响,道:“没想到他找人抓了笑笑,威胁我要是不配合他,他便要让人杀了笑笑……” “所以你就同意了?”梅弄尘眉头蹙在中间,她似乎能猜到事情的大概,贝耳所说的那个朋友十有八九就是孙博士,几十年不见,贝耳依旧是少年模样,作为整日混迹实验室的博士来讲,这绝对是让他心潮澎湃的发现,长生不老,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又人人向往的事。 那个复活‘s’先生的计划,兴许只是他的一个实验,一旦成功,那他将会受到全国乃至整个世界的关注与推崇。 “当然没有,我反抗了,只是他们将笑笑关到一个奇怪的屋子里,我能看见她,她却看不见我,我也进不去那间屋子,只能看着笑笑在那间屋子里害怕得发抖。我……”贝耳突然别扭起来,白嫩的脸蛋儿都红了。 梅弄尘眼皮子微微抽搐,“所以你心疼你的笑笑,就妥协了,配合着让你那旧友给你打了针,只是没想到那是让人麻痹的药剂,你那旧友将你绑起来,要抽干你的血是不是?” “一开始没有,直到最近才开始抽血的。”贝耳心有余悸,“幸好姐姐来了,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弄清事情大概,梅弄尘便不想再深究,于是转移话题。 “贝耳,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吗?” “不记得。”贝耳利落地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点思家的情绪,道:“主人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梅弄尘看 着他那双与魔妃一模一样的眸子,试探着问:“假如我知道你的家在哪里,我带你回去,你愿意吗?” “笑笑去吗?”贝耳眨巴着大眼睛。 “呃……”梅弄尘微愕,她以为贝耳会一副无所谓地说不愿意,或是略显期待地说愿意,只没想到会问这句话,她愣了一瞬,想起吕笑笑说的‘他若死了,我也是活不了的’,梅弄尘下意识点头道:“你去哪儿,她便会去哪儿。” “那我就愿意吧”贝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恰好遮掩了他眸中的情绪,“只是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呢。” “魔界。”梅弄尘没想瞒着他,也没什么可瞒的,“你是魔界尊主的儿子,你的母亲……她很想念你,因为你的失踪而疾病缠身,你若能回到她身边,她一定会很高兴……” “真的吗?”贝耳仍旧低着头,把玩着手指,梅弄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线不甚平稳,“这么多年了,他们有找过我吗?”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无所谓呀! 梅弄尘唇角微勾,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母亲因为你都病了,你说他们有找过你吗?想必为了找你,世界都翻遍了吧。只是……有时候,不是将世界翻过来,就能如愿找到想找的人,因为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词,叫阴差阳错。” “嗯。”贝耳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抬头,眸中隐约可见莹光点点,“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梅弄尘眸光一寒,“当然是为笑笑解决了后顾之忧再回去。” …… 帝都精神病院。 贝耳与吕笑笑隔门相望,无语凝噎。 因为梅弄尘曾得到入房探视的特别关照,所以她再次来探视吕笑笑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除了入房探视必须要院长亲口同意外。 她不想再次麻烦风二,所以也就不再要求能入房探视了,反正等到事情一解决,她便要带吕笑笑离开,相聚之日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弄尘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救了贝耳。”吕笑笑喜极而泣地道。 “我应该做的。”梅弄尘突然有些歉疚,若非贝耳是魔尊之子,自己肯定不能及时出现救他,那笑笑,岂不是要痛苦一生? 三人又絮叨了一阵,吕笑笑得知父母的事之后沉默了一阵,道:“当初他们壮着胆子收了第一笔金钱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怪不了别人。” 梅弄尘不由得 多看了她几眼,没想到她的心思还挺通透。 至于去魔界的事,吕笑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异的表情,想必也是早就猜到贝耳的不凡之处,她只淡淡地道“他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贝耳听了自是高兴异常,拉着梅弄尘的手欢快地蹦跶着。 梅弄尘失笑,果真是孩子。 …… 又等了三天,幕后之人始终没有出现,就在梅弄尘耐心快要耗尽,吕宅终于来了不速之客。 梅弄尘不用想,便知一定是她正在等的人。 果不其然,一帮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然后一位器宇不凡的男子矜贵然然地走了进来,他的特助用随身带的帕子将沙发与茶几仔细地查了好几遍,直到戴着白手套都摸不出一点儿灰,那男子才缓缓坐下,两臂随意搭在靠背上,双腿交叠,姿态恣意。 梅弄尘在楼梯处正好看见这一幕,眉头不自觉往一块揪,心里嫌弃,一边下楼一边道:“看来先生手下办事有些不利啊,本姑娘等你很久了,才来!” 沙发上的男子浓长的剑眉一动,懒散的眸光游移到梅弄尘身上,嘴角勾起,“姑娘这么想见我?那真是在下的荣幸啊!” “哼!”梅弄尘强忍着心中的不耐,道:“在说话之前,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姑娘请问。” “从今以后,你还会再找吕天威夫妇的麻烦吗?” “哦,你很在意他们?”男子的目光始终懒散,上下打量着梅弄尘,像是在打量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唇角越发高勾,道:“那要看我的心情了,你将我辛苦建立的地下建筑毁了,也毁了我复活‘s’先生的计划,我很愤怒,要想平息我的怒火,恐怕很难,我怕姑娘你受不住啊!” 说着,他投射在梅弄尘身上的目光竟开始赤裸裸起来,右手摩挲着下巴,意思很明显,让梅弄尘以色待之。 梅弄尘也不恼,反而笑得越发明艳动人,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哦?姑娘准备如何不客气……” 话音未落,原本随意靠在沙发里的男子倏然挺直腰杆,半眯的眸子也瞬间睁大,懒散的表情在脸上龟裂,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躺了一地的随从,还有他的特助。 他的特助,精通各种武术,双拳可敌百手。 但此刻,那特助居然无声无息地晕死过去,教他如何不惊诧? “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你关心的重点错了,先生,你应该问,我要对你做什么。”梅弄尘缓缓抬起自己如水葱般的手,道:“放心,我不会杀你,只是从你身上取些东西而已……” ------题外话------ 宝贝儿们,感谢一路相伴,么么哒。 另: 最近都一更。 ☆、0099:魔太子回归 梅弄尘与风二告了别,趁夜将吕笑笑从精神病院里偷出来,踏上了回魔界的路。 至于那个幕后之人,梅弄尘只对他做了一件事:抹消一切有关吕家与贝耳的记忆,当然,他的那些手下也一个没能逃脱,全部被消除一切不利于吕家的记忆。 因为吕笑笑尚是凡体,贝耳也只是个会吸血的货,都无法被光遁镜传送,所以梅弄尘只好带着他们驾云而飞,到了魔界的地界上,又‘借’了三只赤目双头巨狼。 魔界有的地方弥漫着毒烟瘴气,吕笑笑肉体凡胎自然是抵御不了的,贝耳试着将自己的血喂给她,果然能解瘴气之毒,靠着贝耳不时献血,倒也平安来到魔都。 她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魔界与凡间截然不同的景象惊呆了,一路上啧啧称奇。 到了魔宫外,吕笑笑更是惊叹于它的恢弘奇特,双眼露出兴奋之光,似乎对未来生活充满向往,梅弄尘忍不住眉端高挑,她一开始还怕吕笑笑不能适应,看此情形,她纯粹是瞎操心。 门口的守卫将他们拦下,梅弄尘正要开口说话,宫门‘咕吱’一声缓缓打开,魔妃的身影迫不及待便飞了出来,只是在距离他们一米的地方忽又顿住,目光准确地锁在贝耳身上,带着万丈光华,让人心生悸动。 贝耳自她出现,一双大眼睛也是睁得大大的,眸光如炬,与魔妃四目相对,如最粘稠的麦芽糖般胶着,四面鸦雀无声,静得呼吸声都不不那么明显。 丝丝缕缕的浅风微微撩起众人细丝长发,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味道,不是香,只是好闻而已。 吕笑笑与梅弄尘相视一眼,她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贝耳的身份,想必眼前这位清瘦艳艳的女子便是贝耳的母亲。 “贝耳……我的儿,你,真的回来了?”魔妃泪眼婆娑,似乎还不能相信自己盼了千百年而不得的孩子如今正站在自己面前,说话间唇瓣都带了颤意。 魔尊站在她身后,看向贝耳的目光跳跃着点点星火,虽不如魔妃那般激动难抑,但呼吸的微微失序还是被梅弄尘扑捉到了,也难怪,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 “母亲?” …… “姐姐,你终于回来啦!”小二九看着突然出现在豢养阁大门口的梅弄尘,一跳三丈高,惊喜的呼叫声惊动了屋内的无命与小八。 “妹妹!”小八连忙跑出来,在门槛处差点绊一跤,而后羞涩地垂着眼不敢 去看梅弄尘,似乎觉得刚刚那一绊让他很没面子。 “太……主子。”无命的声音卡了一下,但明显也很惊喜。 “我回来了,你们这段时间听话吗?”梅弄尘一巴掌拍开飞过来的小二九,嘻嘻笑着对小八与无命道。 “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拉过呆若木鸡的吕笑笑,道:“这是我的好闺蜜,叫吕笑笑,你们以后可要多多照顾她,知道吗?” “吕姑娘你好。”小八与无命规矩地问候一声。 “妹妹!你长得真可爱!”小二九双眼明亮得如探照灯,让人无法直视,“我叫……你叫我哥哥就行……” 小二九的风骚堪比贝耳,吕笑笑似乎早已免疫,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你们好。” 然后将梅弄尘拉至一边,神秘兮兮地问:“弄尘姐,这些人是谁呀?” 又是姐姐又是妹妹又是主子的,她有些头晕。 “他们啊……朋友,都是朋友。”梅弄尘一一点着站在一旁的三人,道:“这是无命,这是小八,这是小二九。” 一一介绍完,梅弄尘又道:“贝耳刚回来,想必与他父母有很多话要说,你就先住在豢养阁,等明日,我们再去寻贝耳,让他给你换个住处。” 说到住处,吕笑笑有些落寞,纵然她不在意住在何处,但贝耳自入了魔宫,居然提都不提她一句,想到以前他就是这般行事不周,她不由得心下凄然。 见她闷闷不乐,梅弄尘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贝耳本就是个未长大的孩子,你既然选择了他,就要准好心理准备,在他成熟之前,会做很多让你伤心失落的事情,凡事还是要看开一点,才能轻松快乐一点。” 多苍白无力的安慰啊! 梅弄尘想到冷翊,事事以她为先,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幸运太多,虽然都是爱,但,爱与爱,也有很大不同,有的人能在另一个人的爱中常乐一生,有的人却要时常独自伤怀。 伤怀并不是对方爱得不够,而是,爱得不成熟。 就像未熟的果子,吃第一口,酸酸甜甜可口非常,但吃多了,伤牙。 不成熟的爱感受久了,伤心。 “弄尘姐……”吕笑笑抬起泫然的眸子,道:“我还能等到他成熟的那一天吗?我是凡人,要历经生老病死,我知道贝耳已经两千多岁的高龄,却依旧保持着少年模样,我也知道他以 食血为生,更知道他不是常人,可这些我都不在乎,只是,我害怕有一天自己垂垂老矣,而他依旧年少如玉,我曾无数次暗示过他,希望自己能与他一样,妖也好魔也好,只要能与他共存共死,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可是他……从来不懂我的心。” 梅弄尘看着她,很心疼,“他让你如此伤心,那你为何还与他……” “我……” 吕笑笑一脸羞赧与纠结,梅弄尘也不逼她,道:“不说算了,奔波了好几天,你先去我房间休息,什么事以后再说。” 梅弄尘边说边将吕笑笑引到自己房间,看着她躺好闭眼,才关门出去。 “你们好好看着她。”她对院中的三人道:“我去一趟魔妃寝宫。” 三人齐回:“好。” …… 魔妃寝宫。 不知是魔妃的吩咐还是因为梅弄尘曾多次出入,魔宫的守卫并没有拦住她,直接放她进去。 梅弄尘也不客气,直接越过前殿来到后殿的内室,刚到门口,依稀能听见女子低低的抽泣声,间或伴随着男子低沉的安慰。 梅弄尘在内室门上轻叩三下,然后推门而进。 “梅令羽,来来。”魔妃一见她便高兴地冲她招手,梅弄尘垂着脑袋走过去,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魔妃拉着她的手,道:“贝耳能够回来,多亏了你,你说,你要什么奖励?我做主,都给你。” 坐在一旁软凳上的魔尊听了眸光瞬间落在梅弄尘身上,不咸不淡,却如针尖刺在她身上,让她不敢妄动,冷汗争先恐后地从毛孔里往外涌,控制不住。 良久,梅弄尘感觉自己的腿站得要硬成石柱,心里思绪翻飞,面上一派受宠若惊,道:“小女子也没什么可求的,就……就给小女子一些财物好了,呵呵……小女子回到家师身边过活也是要钱的。” “什么?姐姐要走?不行。姐姐要留下来陪我!”贝耳一听她要走,哪里肯依?他早已失去以前的记忆,对魔界陌生得很,梅弄尘与吕笑笑是他在这里仅有的熟人,自然希望有她们相伴。 “小女子该死!”梅弄尘诚惶诚恐地跪下,道:“小女子以前不知道殿下的魔太子,所以在称呼上随意了些。” 她又对贝耳道:“殿下以后请不要再叫我姐姐,小女子担不起。” “姐姐,你跪下做什么?”贝耳直接将她拉起来,小脸有些红,道:“若不是姐 姐及时赶去救我,我恐怕早就死了,叫你一声姐姐有何不妥?” 说着直接将她拉至一旁的软椅上坐下,然后问魔妃:“母妃,你觉得不妥吗?” 魔妃原本还在惊诧那一声‘姐姐’,但听贝耳说到这个女子在她儿子最危急的关头救了他的命,心里不由得一紧,是啊,她怎么忘了,贝耳的命碟差点碎裂,她的儿子差点死于非命…… “没有不妥。”她很好地掩下一瞬间的错愕,看向梅弄尘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柔和,“梅令羽,你对我的恩,千言万语亦不能表,我看得出来贝耳很珍视你这个朋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留下担任宫医一职,若你愿意,我便着人给你重新安排住处,你也好给贝耳作伴,你看如何?” 梅弄尘低垂的眸中闪过惊喜,心里拼命点头,我愿意我愿意,求之不得! 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可是家师……” “你要是怕你师尊不同意,我可以派人去与他说。”魔妃急急道。 “不可。家师素来不喜被人惊扰,若是因为我的事而扰了他老人家清净,小女子更加惶恐难安。”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魔尊忽然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 “既然殿下如此抬爱,小女子若再推辞便是不识好歹,但小女子也不能在此停留太久,宫医一职实在无法胜任。殿下只是多年不曾回家,一时有些不适应才会想要曾经的熟人陪伴,待殿下熟悉了魔界,交了更多的朋友,自然就不再需要小女子相陪,那时小女子便回去照顾家师。” 一席话,梅弄尘说得不卑不亢,与之前谄媚模样截然不同,魔尊与魔妃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太好了!”贝耳却是没注意那么多,他只知道主人姐姐同意留下来陪他,他很高兴。 在来魔都的路上,姐姐一再强调不能再唤她主人姐姐,只能以姐姐相称,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也照做。 一切都听姐姐的。 “那,殿下准备如何安置笑笑?”梅弄尘解决留宫的问题,自然还要替吕笑笑争一席之位。 “对了!笑笑!”贝耳一拍脑门儿,跑到魔妃身边坐下道:“母妃,笑笑是我的人,我想娶她。” “什么?” 贝耳话一出,不只魔尊与魔妃一怔,就连梅弄尘也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娶笑笑。 她弯起唇角笑了 笑,展眉舒目,虽然贝耳幼稚了些,但还好,是个好孩子,假以时日,待他成熟起来,想必也是一位疼爱妻子的好夫君。 她替吕笑笑高兴。 但—— “你是说与你一起回来的那个陌生女子?不行,她一点魔力都没有,根本是个废物,怎配得上你?若你只是玩玩儿,将她收入房就是了,娶?绝不可能!”魔尊音色清冷,声线平和,但说出的话却让梅弄尘如坠冰窟。 收入房? 就像古时候的通房丫头一样,没有身份地位,只是个泄欲工具? 她紧张地盯着贝耳的唇,生怕他说出更让人寒心的话。 “父王!”贝耳不高兴地道:“我也一点儿魔力都没有,也是个废物,与她正好一对儿!” 梅弄尘紧绷的心弦还没来得及松一松,魔尊一句话又将她打落深渊。 “你跟她不同,你是魔太子,需要受魔液池的洗礼,等你浸泡过魔液池水,那自小被封印的巨大魔力就会复苏,而彼时,你便会忘了之前的一切,迎接全新的自己。半月之后,阴月盈满,便是你接受魔液池洗礼的最佳时机!”魔尊说完便起身离开,只留一抹不容抗拒的背影。 忘了一切?半个月? 梅弄尘的脑海中忽然跳出吕笑笑泫然欲泣的脸,有些后悔带回贝耳,她这是……间害了笑笑啊! 若笑笑知道这一切,会如何? 必定要黯然销魂痛不欲生吧? “姐姐把唇咬破了,流血了!”突如其来的叫喊拉回梅弄尘的神智,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与贝耳离开魔妃寝宫,正走在回豢养阁的路上。 她伸手擦了下嘴角,干净洁白的手背染了一片浅薄的血痕,唇上也隐约有痛感传至大脑神经,叫她忍不住蹙了眉。 侧头凝视着贝耳疑惑的脸,那确实是一张能够勾走少女心的俊俏脸,想起魔尊说得话,梅弄尘的眼角眉梢不由得染了霜寒,“贝耳,你真要忘了笑笑?” “当然不!”贝耳走到梅弄尘前头,转过身面对着她向后退着走,道:“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笑笑。” 顿了顿,又补充:“也不会忘了姐姐。” “这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你父王说了,你要接受魔液池的洗礼,而如此,你一定会忘了前尘往事,迎接全新的自己,到时候,你要笑笑如何自处?” “我……”贝耳脚步顿 住,梅弄尘也跟着停下步子,“我不接受洗礼,我不要当这个魔太子!” “为什么?”贝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甜的嗓音,他回头,正看见吕笑笑疑惑又欣喜的脸。 ------题外话------ 想为下一部小说的男主取个名字,男主是个王爷,性格霸道、杀伐果断,名字的要求:符合身份与性格,姓不限。 大家踊跃开脑洞吧,为瑶瑶下本文的男主取个名,瑶瑶有取名障碍……(女主名倒是取了,取自一个成语。) 入选的男主名,他的姓将会成为那个王朝的皇姓,所以大家一起来开动脑筋啊。 另: 各种女配男配名也很缺,没入选男主的就退而求其次成为男配。 唉,希望大家不要让我空等啊,心塞。 ☆、0100:浓云之后的棺材 “笑笑——”贝耳立刻转身迎了上去,道:“我不想忘记你呀!” “忘不忘了我与你当不当魔太子有何关系?”吕笑笑一头雾水,她之前隐约感觉贝耳在向她靠近,于是起床出来看看,果真在豢养阁大门不远处看见倒退着往前走的贝耳,于是欣喜地跑了过来,没想到一靠近便听到他又开始任性了。 “父王要让我十五日之后接受魔液池水的洗礼,借以恢复魔力,但魔力恢复后我就会忘了你,所以我不愿意!”贝耳丝毫想不到此话对吕笑笑来说意味着什么,脱口便说了出来。 梅弄尘有心阻止,可已然来不及了,但就算阻止贝耳说出实话又能如何,吕笑笑总归是要知道的,总归是要伤心一回的。 吕笑笑原本见到贝耳的欣喜在嘴角慢慢消失,眸光也沉淀下来,宛如静放在冰箱上层很久的一瓶矿泉水,毫无波纹,冷得彻骨。 “笑笑?”饶是贝耳心眼比天大,此刻也感觉出她的冷漠。 “如果你不接受洗礼是不是就不能成为真正的魔太子了?”她问,声调平淡,且冷。 “应该……是吧?”贝耳凝视着她,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笑笑不高兴了。 时间在此刻凝固,隐约有刺骨的气流在三人周身回旋,让人忍不住要抱臂,因为,冷。 或者是,心冷。 “笑笑?”贝耳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吕笑笑昂着头,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定定地攫住他的眼瞳,少顷,她莞尔,霎时间嫣然无方。 “贝耳,若是没有我,你会接受魔液池水洗礼吗?” “会啊。”贝耳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分外真挚无辜。 他不明白吕笑笑问这话的深意,但梅弄尘明白了,看向吕笑笑的眸色愈发深沉。 “既如此,那你便接受你父亲给你的安排吧,不要因为我,而放弃你高贵的身份。”吕笑笑垂下眼帘,掩盖了眸中快要溢出来的悲伤,又道:“只是,请你也努力一点,不要忘了我。” “我不要!”贝耳不满地撅嘴,拉着她的手摇晃撒娇,真像个小孩子,“万一忘了你怎么办?我不要接受什么洗礼,我要与你在一起。” 唉……吕笑笑抬起清眸,忽然觉得有些累,再深的爱,面对一个孩子般的恋人,如何不累? 之所以不阻止贝耳接受魔液池洗礼,就是因为他此刻心智不成熟,她不希望经 年之后,待贝耳成熟起来时,有了理想有了抱负,再来埋怨她当初的横加阻挠。 “贝耳,你身为魔界太子,肩上自有一份责任,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你放心,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都在这里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真的?”贝耳犹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贝耳歪头想了一会儿,旋即笑开,抱着吕笑笑转个圈儿,“那倒是。” …… 第二日。 梅弄尘与吕笑笑搬到了与贝耳寝宫相邻的长笑宫。 这自然的贝耳的安排,长笑宫原名长青宫,贝耳特命人连夜改了宫名,又让人将宫内大小角落收拾得焕然一新,吕笑笑阴郁了一夜的心情瞬间放晴,那满眼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当然,贝耳之所以安排这一切讨得美人儿欢心,并不是因为他开窍了,而是梅弄尘在背地里出谋划策,她实在不忍看到吕笑笑那张郁郁寡欢的脸。 无命、小八、小二九三人则还住在豢养阁,没办法,差别对待就是这样。 自从贝耳回归,魔妃昭告整个魔宫梅弄尘此后身份等同于公主,于是魔宫上下对梅弄尘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曾经在擂台上羞辱过梅弄尘的那名魔侍与将她安排在豢养阁的那两名魔侍更是终日惶惶不安,生怕梅弄尘上门找他们的麻烦,最后实在顶不住内心的煎熬,选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来到长笑宫负荆请罪,每人身上都绑了荆条,而且荆条上的刺都淬了毒,三人光着大膀子从自己住处一路走到长笑宫,到的时候嘴唇发紫中毒甚深,梅弄尘眼角余光扫到跪在宫门口中毒的三人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命人搬了一张摇椅坐在庭院里喝了一下午的茶,直到太阳只剩个头顶,才忽然发现三人的存在,连忙命人将他们送回去,还好心地替他们请了宫医。 那三人自是感激涕零,又磕又拜地谢恩。 吕笑笑不知其中原委,但看那三人那么怕梅弄尘的样子便知一定是与她有什么过节,而她也知道梅弄尘不是那种随意为难别人的人,所以很识趣地闭口不问。 魔太子出关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各方人士都在感叹魔太子闭关千年之久终于出关了。 那个光遁镜被梅弄尘还给魔尊,魔尊二话不说直接从她手里夺过去,生怕她反悔了不还似的。 梅弄尘一头黑线,她想说:我不是那种人。 很快 半个月过去,今晚贝耳便要入魔液池接受洗礼,魔妃与魔尊对此十分重视。 梅弄尘决定今夜潜入魔尊寝宫查探,这半个月以来她将其他地方地毯式搜索个遍,任何可疑之处都没有,只剩魔尊寝宫了。 今晚,他的注意力将会集中在贝耳身上,是梅弄尘的好时机。 …… 夜幕降临,一轮如盘阴月高挂。 所谓阴月,就是黑色月亮。 贝耳带着吕笑笑一起去了魔液池,说是希望自己觉醒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吕笑笑,这样,即使遗忘了曾经,也能对她生出特别的感情。 当然,这些依旧是梅弄尘教他的。 魔尊与魔妃见他坚持,也不再说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遗忘就是遗忘,第一个见到也依旧是遗忘,重要的是,这个一点魔力都没有的女子,是活不长久的。 待万物俱静,梅弄尘将自己包得只剩一双眼睛,如一道黑色闪电迅速向魔尊寝宫掠去。 来到魔尊寝宫,梅弄尘将自己的神识放射至四面八方,如无形的密网将整个宫殿罩住,一寸寸搜索,不放过一个角落。 须臾。 “咦?”梅弄尘的神识扫过一面光洁的黑色墙壁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疑,因为她发现那面墙壁有奇怪的空间波动,也就是说,那里可能隐藏着另一方空间,就像当初的有琴翊开辟的空间一样。 收回遍布的神识,梅弄尘朝着那面墙壁走去。 伸手摸了摸,触手冰凉滑腻,手感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她试着将神识探进墙壁中,谁知刚探进不到毫厘,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回,整个人噌噌往后退了数步。 梅弄尘双目登时放出湛湛精光,果然有问题! 她不怕有问题,就怕发现不了问题所在! 重新走到墙壁跟前,试着用当初在无量宫开启天堑的方法撕开墙壁后的空间。 刺啦——! 纸张撕裂的声音,黑色墙壁如帷幕般向两边分开,直到能容一人走过,梅弄尘方停下手。 一阵糜烂的气息从缝隙中涌出来,梅弄尘皱了皱鼻子,还未进去,便已经能想象这方空间里是怎样腐败的景象。 想到至今毫无消息的小二、小十与小十九,想到喝了魔尊掺了失魂散的五千多人,不安的感觉瞬间将她吞没。 不敢耽搁 ,她祭出一缕神识守在魔尊寝宫之外,然后身形一闪进入隐藏在墙壁中的空间。 梅弄尘有种挤破塑料薄膜的感觉,待那感觉消去,她来到一个灰白色的空间里。 天空滚滚灰云正围绕一个如倒置的深井般的漩涡疯狂旋转,漩涡之中雷惊电绕,雷声滚滚,撕裂着她的耳膜。 一根巨大的锁链从灰云之后悬吊下来,锁链之下吊着巨大的铁笼,铁笼之中正锁着无数形若僵尸的人! 和无数已经腐烂的尸骸! 那些糜烂腐败的气息正从铁笼里向四面八方蜿蜒荡去,空气中似乎弥漫着黄烟般的气体,熏得人几乎晕厥。 梅弄尘骇然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那些人空洞而深陷的眼窝里满是绝望与恐惧,梅弄尘从那些人当中看到了好些眼熟的身影,都是那日在魔太子的庆生宴上见过的。 她用神识一一检查那些人,发现他们体内力量亏空得厉害,还有生机,也所剩无几。 她突兀到来,应该引起牢中人的注意才对,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今日来的人不是魔尊,而是一个只露一双眼的身材娇小的人。 忽然,梅弄尘游移的神识在一个人身上顿住,她定睛凝望过去,虽然那人面色发青,瘦得只剩皮包骨,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性子温吞的小十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他们的力量与生机怎会消耗得如此厉害? 无数个疑问在梅弄尘心中生成,她的神识继续在人群中查探,小十九在此,那么小二与小十肯定也在此处。 果不其然,她没一会便在另外两个角落发现他们二人的身影,与小十九一样,他们也力量生机近乎全失。 “小……”梅弄尘正要喊出口,突然一声‘滋滋’电流声响起,她看见一股电流带着四溅的火星从隐藏在灰云之中的锁链流窜下来,顺着铁笼,击在笼中之人的身上,然后那些人在一阵剧烈颤抖之后,那电流又顺着铁笼与锁链退回浓云之中,再然后,一声诡异又高昂的叹息声便透过震耳的滚雷声传到梅弄尘的耳朵里。 云层之后有活物! 梅弄尘瞬间明白了这些人为何变成这副鬼样,有东西在吞噬他们的力量与生机! 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迅速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她抬头看着电绕成团的深井浓云漩涡,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直压她的天灵盖。 小二占卜 出仙界将有一场浩劫,说与魔界有关,与她有关。 难道就是这浓云之后隐藏着的生物吗?人?还是凶兽? 与魔界有关是因为它是魔尊以人命豢养出来的;那与她有关,是因为在它出去祸害苍生之前就被她发现? 或许她的到来也是天命所致? 阵阵裹夹着腐朽之息的强风将梅弄尘略有些宽大的黑袍吹得紧贴曼妙身躯,衣摆猎猎作响。 她放弃立刻带着小二、小十与小十九离开的念头,运集神力在周身凝成铠甲,向着深井漩涡飞去,她必须要弄清楚,那滚滚浓云之后隐藏的让她都感觉到强烈危机的生物究竟为何物! 梅弄尘小心避开粗壮的闪电,向上飞升约莫半小时,一路之上除了滚电浓云,便只有一根粗壮的锁链直冲云霄之外,有它一路引领,她毫不费力便找到了那叹息声的来源。 那是什么? 一口巨大的棺材! 黑色的棺材! 它的长宽高俱是普通棺材的十倍不止,那根一路通来的锁链,从棺材的一头延伸到棺材之中,可想而知,那便是棺中之物取‘食’的工具。 此处电闪雷鸣犹胜下方千百倍,若非她有神王之力护体,恐怕在此停留不了一秒,单是那震耳发聩的雷声便要将她整个撕碎。 越靠近棺材,梅弄尘的心跳越快,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棺中之物竟与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冷汗,从每一个毛孔中争涌出来,顷刻便将她衣服头发全部汗湿,她的手脚发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此刻终于明白小二占卜到的浩劫与她有关的意思,不是因为她是发现并阻止这场浩劫的人,而是,引发这场浩劫的关键之物,与她有关! 棺中究竟何物?梅弄尘忽然很害怕知道答案,心头的不安之感要将她吞噬。 她觉得脚下的每一步如有千斤重。 踏空走到棺材延伸出锁链的那头,伸出颤抖的手去推棺材盖,棺材盖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向一边移去,缓缓地,露出棺中的景象。 突然,梅弄尘的手一顿,她留守在魔尊寝宫大门口的神识发觉有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急速向此处逼近。 在魔界,有此强大修为的除了魔尊,再无他人! 梅弄尘迅速阖起棺材盖向寝宫外遁去,临走时将那面黑色墙面恢复如初并抹消自己残留的气息。 堪堪在魔尊回到他的寝宫前离开,但她一出去便发现外面竟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