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起南风》 第一章 无心城 项国以北,招国之南,两国交界处有一座无心城,几百年下来,始终在那。 有人说这座城富可敌国,城中国;也有人说这座城被下了诅咒,碰不得;还有人说城主拥有上古神器,可挡千军万马。众说纷纭,无心城在世人眼中越来越神秘,有好奇着,更有贪婪者。 无心城虽是一座城,想要进入城中却非常不易。一直执行着一项制度! 城主不喜者禁入! 无海棠令者禁入! 城主不喜者,这一条说了等于没说。想要进城那只能手持海棠令才行。说起海棠令,那要追溯到两百多年前。第五代城主北堂静,没错,是个女城主。她八岁任城主,一手创立海棠军,让当时违心背意的项国和招国深受重创,从此将无心城推上无国敢欺的地位。 海棠令共四枚,玄铁打造,海棠花样,表面涂有特殊液体,分别呈现四种颜色,但这些令牌并不是用其颜色叫法区分,而是以东西南北四方位来命名。但知道方位与颜色的对应其令牌的人除了持有令牌者,只有城主知道。近百年来,朝堂和江湖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海棠令出,无心相助。意思就是,只要你拿出海棠令,就可以求助无心城,达成你的愿望。这样的诱惑又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 十年前招国国师曾言,天下间还有两枚海棠令将回无心城。消息一传出,两国皆是腥风血雨,元气大伤。因抢夺海棠令死去的人现在白骨都能堆成一座大山。 一枚海棠令曾出现在项国有道书院,可随着一场大火将书院烧的几天几夜,从此销声匿迹。即便书院已被烧成一片废墟,可是十年来那里始终被寻找海棠令的人挖地三尺,寸草不生。 另一枚海棠令却从未出现过,但依旧没让贪婪者停止搜寻的脚步,被找到也是时间早晚得的事。 七月七,无心城现任城主北堂轻行冠礼,将大开城门!天下惊动。早在六月底开始,各路武林人士、商贾名仕陆续进入无心城,就连项国和招国的使臣分别在七月初四和初五抵达无心城。一时之间,无心城热闹非凡,堪比节日。 北堂府位于无心城的正北面,城内的热闹像被古老庄重的府门隔绝在外,一丝都没有溜进去。 初七前夕,侍卫长杜建走进北堂府的南书房内。 “城主,今日从南门涌入几十名乞丐,您看是否要抓起来?”穿着一身灰色盔甲的杜建微皱着粗眉看向面前背对着他坐着的人,他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右手始终握在上面。 “人多好啊,无心城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北堂轻没有转身,而是看着离他几步远挂着的一幅画。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夏夜中透着冷意。 杜建舒展开了眉头,眼中多了雀雀欲试的光芒,握着长剑的手又紧了紧,“城主放心,有我杜建在,没人能在咱们无心城撒野!” 北堂轻挥了一下手,杜建立马止住了话音,轻声地退了出去。 夜更深,窗外开着的海棠花跟画中一样,盛开的异常妖娆。 第二章 海棠醉 初七辰时,无心广场上聚集着成千上万的人,人头攒动,喧哗之声此起彼伏。各个都兴奋地伸长着脖子看向广场正北面的百阶台。 约摸三刻钟,在红甲卫的拱卫下,三辆黑漆马车从专用道缓缓驶来。道路两旁每隔一肩站立着手握长枪的灰甲卫,他们面容严肃,浑身散发着寒意,迫使场中的人不敢靠近。 像是有人按了静音键,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他们的目光追寻着最前面的马车,脸上露出各色神情。 在最不起眼的外围,有一群穿着破烂衣服的人,说是乞丐,一大半的人却没有乞丐的胆怯和萎靡。 赵倩拉了拉头上有着破洞的帽子,低着头掩去眼中的光亮。她混进这群乞丐中已有十来天,清楚的知道三十多人之中像她一样掩藏身份的接近二十人。为数不多的十来个乞丐,还是这群人在进城前从城外诱哄进来的,而她也顺势混了进来。这些天,她尽量降低存在感,跟真乞丐们待在一起,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群人。昨夜从落脚的天桥下出去了五人,直至今早都未归。 车轮行驶在青砖铺就的道路上,吱呀呀的摩擦声像从众人的心上碾过,一丝疼痛,一丝振奋。不多时,车队终于到达百阶台下。 有人从第二辆马车中掀帘而出。距离太远,看不清下来之人五官,但从一身青色锦衣,玉树临风之姿,也能想象出何等的神仙之色。此人就是有项国第一美男子之称的成王,百里箫。 同一时刻,第三辆马车中下来一位身着玄衣男子,身段修长挺拔,浑身散发着冷意。据传招国镇北侯青墨常年着玄衣,用兵诡异,有着杀神之称。此人必是青墨无疑。 两人点头示意,分别从左右两边的阶台而上,来到观礼台,待两人坐定后,庄重的号角声传来,接着是一阵激扬的鼓声。 一名灰甲卫推着一辆精致的轮椅来到第一辆马车前,另一名红甲卫小心翼翼地打开车帘,一阵蓝色身影从马车之中快速飘落而出,准确地坐在轮椅之中。只见,灰甲卫和红甲卫一左一右的抬起轮椅,然后眨眼间就飞上观礼台上,如此卓越轻功,世上难有十人。 赵倩睁大了双眼,牢牢的看向轮椅中的人,心中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料到,如此风华正茂、坐拥如国之城的人,会是身体不全。震惊之余,又心存希望,或许这是一次机会。她握紧双手,思索着如何行事。 鼓声停,冠礼仪式正式开始,此次并不像项国与招国那样繁冗耗时,相反非常的简单。 一名容貌惊人的妇人上前将北堂轻的头发熟练的盘成髻,然后由一名八旬老者为他带上象征城主的发冠。发冠一出,坐着的百里箫心中吃惊不已,但面上却很好的掩饰住。而青墨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深褐色的眼中不见波澜。 北堂轻对妇人和老者微微颔首,然后由灰甲卫推至台阶沿边。 “各位能来观礼,轻甚感激。无心城的子民们可去无心堂领取一坛海棠醉。远道而来的各路人士如果不急着走,轻已在无心庭摆下海棠宴。” 声音虽轻,却清楚无误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场中一片欢呼声,海棠醉可是天下最纯最美的酒,可谓万金都难买,这酒出自北堂府,从不对外出售,最多赠与相交之人。 第三章 有趣的乞丐 无心庭,位于无心城的最南面,环湖而建,只有一座石桥能够通过。湖中种满了极其珍贵的紫色芙蓉。盛夏时节,正是芙蓉开的旺盛之时。风吹花舞,幽幽清香将午日的暑气吹散几分。 此刻的庭中已是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十人一桌,初初看去,约有百十来桌。每桌之下放有一个大冰盆,让人丝毫感觉不到酷热。再看每桌所用杯盏和碟碗,无不精致华美,更不要说那些名贵菜品,有的人有生之年都不一定尝过一口。海棠醉是最大的亮点,一口入喉,回味无穷。光是宴席这样的大手笔,不得不让人感叹无心城拥有着怎样的无上财富。 在这百十来桌中,有两桌特别显眼,众人第一回见到乞丐上桌,还跟他们一样的待遇,心中难免不忿,要不是迫于无心城的势力,早就掀桌揍人。 赵倩看着同桌的人狼吞虎咽,一副饿死鬼投胎样,咬了咬牙,也学了起来,甚是艰难。 无心庭中有个庭中庭,几丈高,位置极佳,庭下事物尽收眼底。北堂轻与百里箫、青墨三人正坐在庭中用玉石打造的圆桌前喝着酒。 “北堂兄看什么呢?”百里箫手执着一杯酒送去口中,俊美无双的面容已泛着一丝粉红,犹如桃花之艳,美的雌雄难辨。一双桃花眼微眯着,说不出的随意风流。 北堂轻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按在玉桌看似随意地敲了敲,嘴角含笑道:“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人。” “哦,我也来看看。” 百里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一个瘦小的乞丐坐着一群乞丐中,戴着顶破烂不堪的帽子,一张脸都要埋在碗里,他咧嘴一笑道:“这个小乞丐甚是有趣,同桌的吃的两眼冒光,怎感觉她如此艰难,难道是席面不合口味?北堂兄,看来有人对你们无心城的菜品不满意啊!哈哈哈!” 说完他又侧着头对一旁沉默不语的青墨问:“你说呢,墨兄?” 青墨早就注意到这群乞丐,他们三人在高处,底下的情形又怎能不清楚,何况这么格格不入的几桌,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那个小乞丐缩着身子,又戴着一顶大帽子,唯一露在外面的那一双手,虽然看似黝黑,却不是一个乞丐所能拥有的手。手指纤细灵活,拔鸡腿时手指微翘,动作干净漂亮,像是经常拿针线之类的巧活。 “不是同类,又怎能一样,是个有趣人罢了。”说完又看向隔壁那桌乞丐,眼神幽深。 百里箫接话:“说到乞丐,昨夜墨兄你住的北苑门口,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乞丐出没,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几个跳梁小丑而已,我已命人杀了。” 青墨漫不经心地答道。几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就像割了一盘韭菜似的轻松。 在无心城杀人,北堂轻听了眼皮都没抬下。又不是他的子民,上着找死他又不能拦着。他从小乞丐的身上收回视线,看向青墨问道:“听说墨兄来无心城的路上遭到了袭击,对方是什么人,你可曾受伤?” 百里箫早已收到消息,脸上露出好奇问:“有这等事,真是一群不想活的笨蛋,干嘛不来袭击我,起码还有活路。” 第四章 突变 青墨对遇袭暗杀早已司空见惯,这么多年他手上沾的人命何其多,又怎会没有找他报仇的人。只要暗杀他,通通处理掉,懒得问受谁指示,无外乎就是他挡着别人道,要么有血仇,要不谁吃饱撑着来送命。在他看来,能伤了他的人也是那人本事,可是至今都没出现过。 三人继续喝着酒,从遇袭又说道近期江湖上出现的神医一事。 突然,整个宴席大厅一阵浓烟升起,数十条身影从浓烟中飞向北堂轻他们所在位置,口中喊着:“青墨小贼,拿命来!” 北堂轻三人依旧不为所动,饶有兴趣地坐着。原本站在北堂轻身后的杜建早就飞身而下,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轻松的挡住来袭之人。浓烟还未散去,大厅中人用手捂着口鼻子,眯着眼看到阵阵刀光剑影,听到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还能闻到血腥味。 早在浓烟刚起时,赵倩这一桌的乞丐就麻溜地躲在桌下,而她一边快速蹲下,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枚蓝色亮片挡在眼前,迫不及待地向庭中庭看去。打斗场面太过血腥,杜建就像一个屠宰者,一手诡异精绝的剑术,像砍白菜似的,残手断腿乱飞,只听见“砰砰砰”砸下来的声音,看的人心里发麻。 浓烟渐散,视线终于清晰起来。此时打斗刚好结束,杜建依旧回到北堂轻身后,未喘气半分,眼中还有未消去激情。 此时大厅里尸体残之肢体散落的到处都是,一眼望去,不下三十人。在场的其他人看到眼前血腥场面,无不心有戚戚,神情惊愕。刚刚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许多人都吓得躲在桌子下,哪还有平时的飒飒风姿。为了挽回颜面,有人大声呵斥:“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在我们眼皮底下行刺,当我们是死人吗?” “就是!” 一时间众人激愤,附和声此起彼伏。 杜建推着北堂轻面向众人,百里箫和青墨也走了过来。众人纷纷停止声响,抬头看向庭中庭。 “我们无心城既然敢大门敞开,就不怕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就是下场。” 声音依旧的温润悦耳,可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冰寒至极,有胆怯者差点跌倒在地。 北堂轻又继续说道:“你们中还有不少心生歹念之人,如若放弃歹念,今日可安然出城,否则,无心城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他的视线扫向东北角,一群乞丐哆哆嗦嗦的从桌下爬了起来,最瘦弱的那个人快速的将手里的东西塞入袖口,跟着抖了抖。他嘴角向上扬起,顿时间传来一片抽气之声。 百里箫轻声打趣道:“北堂兄这一笑可谓倾城,连我都黯然失色,哎!好难过。” 又侧身看向冒着寒意的青墨,“我是没见过青墨兄笑的样子,估计也不会逊色多少。怎么办,这让我天下第一美男子如何自处。”说完,叹出一口气来。 站在后方的杜建眉头皱起,眼中尽是鄙夷。 “哈哈哈,北堂轻,你想瓮中捉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谁是鳖还不一定呢!交出青墨。否则,别怪我们血洗此地。” 一位四十出头,满脸横肉的大汉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同一时刻,近五十人向他靠拢。他们用手撕去外衣,露出里面的火红色刘云服,胸前绣着一只露齿狼头,样子非常狠厉。 第五章 取而代之 “天啊!是塞北青狼!”人群中传来惊呼声。 塞北青狼是一个亡命杀手组织,只要接单就必会完成任务,不惜任何代价,不死不休。所以收费非常之高。轻则几千两,重则百万两。 “啧啧啧,青墨兄你可真值钱,瞧这阵容,起码得百万两,买凶之人可真舍得下本钱。” 百里箫不禁感叹着,眼中尽是不羁。 青墨淡淡地扫了百里箫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狠绝和不耐烦,随后又看向庭下猖狂的塞北青狼,眼中已现杀意。这群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杀了一批又来一批,能花的起这样大代价的人用手都能数的过来,比如他身边的这两位。 他侧身看向一派轻松的北堂轻,抱拳道:“本次给贵城带来麻烦,真是对不住。既然这群人要杀的人是我,还请北堂兄和百里兄暂避,等我将他们收拾干净了,再与二位把酒言欢。” 北堂轻立马回道:“墨兄客气了,你是我的客人,客人被扰,作为主人的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他看向脚下众人,嘴角轻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塞北青狼领头人见他们没有就范,面露狰狞,冷哼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送你们归西。” 说完,拿出一柄玉笛吹了起来。古怪的笛声窜入众人耳中,很快有人浑身乏力相继倒下。 百里青和青墨手扶栏杆勉强支撑着身体,两人的面上均是凝重之色。 杜建则是扶着轮椅一侧艰难的站着,此时虽然浑身无力,提不起内力,手还是紧紧握着长剑,警惕着周围,随时献身保卫北堂轻。 “这笛声本没什么,却正好与大家刚才吸入体内的浓烟催化出散失内力的毒素,好一招连环计。” 北堂轻神色如常地坐在轮椅中,声音依旧温润动听。 青狼大汉吃惊地看向北堂轻,大笑道:“北堂城主果然见识不凡,可惜今日照样得做我剑下之魂。” 他的目光扫向四周,只有十来个富商以及一桌乞丐还没有倒下去,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所有人都不成威胁,他突然已不满足杀青墨完成任务。这些天进入无心城,无不被这泼天的富贵震撼住。如今无心城城主都成了他手里的蚂蚁,任他踩捏,何不取而代之。他已厌倦在刀口上舔生活的日子,杀再多的人,拿再多的酬金,也拥有不了这般无上地位。可笑这些年,天下间为了海棠令争斗的死伤无数,最后连个令牌影子都没有见到。没想到他能遇到此等机会,不抓住就是傻子。 他的面容越来越狰狞,眼中冒着贪婪之色,对着身边的手下说道:“兄弟们,咱们杀了北堂轻,无心城就是咱们兄弟的啦!” 塞北青狼们眼冒精光,仿佛泼天富贵已在手中,他们各个激情高昂,提着剑飞向庭中庭。 赵倩看着这般亡命之徒,其中有十来个还朝夕相处过几日,陡然间变成杀手又被贪婪迷住了心智,不禁摇了摇头。如果无心城的城主有这么好杀,无心城怎么可能屹立不倒几百年。 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坐在轮椅中的北堂轻,却正好与北堂轻的视线相碰,只见北堂轻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慵懒随意,全无紧张之色。 赵倩忍不住轻声骂道:“妖孽”,笑的这般邪魅不是妖孽是什么,看来她心脏的承受能力太弱,要不然怎么会被一个笑容弄的心跳加速。 第六章 解毒酒 飞身而上的几十名塞北青狼,又一个个的砸落下来,他们嘴吐黑血,像蛆一样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动作越来越慢,直至死去,时间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怎么会这样?” 领头人惊恐地看着抽搐而死的手下,在他们身上有无数个血窟窿,正不断地向外流着血。 北堂轻双手握着一柄火红色的机筒对着领头人,眼中尽是嘲讽与不屑, “不是要取而代之嘛,我就在此,你过来呀!” “啧啧啧,北堂兄你也太狂傲了吧,没看到塞北青狼如今就剩这么一只孤狼了吗,你把人家爪牙都拔了,他现在就是个只会叫两声的犬而已。” 百里箫身体斜靠在护栏上,脸色虽泛着白,嘴上却没闲着。 领头人双眼血红,全身散发着悲痛,又听到如此挑衅的话,顿时失去理智,拿起手中的剑跃起而上,“我要杀了你们!” 百里箫激动不已,一双桃花眼目不转睛地低头看向北堂轻手中的机筒。之前没来得及看清,心中倍感遗憾。所以才刺激这个傻子前来送死,借此看个究竟。 北堂轻不疾不徐地将右手移到机筒下侧的机括上,笑着说:“百里兄,可要看仔细了哦!” 百里箫全然没有被看破心思而不好意思,反而一副好奇宝宝地问:“这么按下去就可以了吗?” 此时领头人已持剑迫近,北堂轻左边嘴角轻扯,放在机括上的右手向下按去。顿时间,数道银光飞出,领头人胸膛有如筛子般,鲜血四溅,如折翼的大鸟坠向地面,到死都还睁着惊恐的双眼。 “哎,自不量力啊!” 赵倩不禁摇了摇头,心叹北堂轻太可怕。 “北堂城主,快救救我们吧!”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从震惊惧怕中清醒过来,虚弱的扯着嗓子祈求。 北堂轻将机筒扔向身后的杜建,看着众人言道:“解药就在各位的酒杯里,饮下自可恢复内力。” 话音刚落,就见众人爬起来,哆哆嗦嗦的拿起酒杯喝了起来。有的人太激动,一不小心将酒全撒了出去,连忙伸出舌头舔向桌面上的残酒汁;还有的人为了争夺一杯酒,挥着无力的双手互揍着。 北堂轻就这么云淡风轻地看着混乱不已的场面,眼中尽是鄙夷与怜悯。 百里箫、青墨以及杜建三人饮过海棠醉后,立刻调整气息,很快消失的内力慢慢汇集起来。 “今日真是精彩万分,海棠醉,神酒啊!” 百里箫不禁感叹道。今日才发现北堂轻这小子玄乎的很。 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墨,抱拳对着北堂轻说:“北堂兄相助之情,墨感激不尽,他日必还。” 北堂轻笑着还礼道:“青墨兄一而再的道谢,真的是太见外了。此次也不是全然助你,怪只怪这群人敢打无心城的主意。” 此时,众人的内力已恢复的七七八八,脸上都是劫后重生的庆幸,之前进城时的意气风发与各怀鬼胎,经此变故后,早已消失殆尽。有识相者纷纷上前向北堂轻辞行。 北堂轻均是笑着点头,一派主人风范,还体贴的命灰甲卫送他们离开。 赵倩看着大厅中的人陆续离开,只好不甘的跟着剩下的乞丐们离开。刚走到石桥出口那,身后传来粗犷的声音来。 “慢着,你们还不能离开。” 第七章 同伙 杜建推着北堂轻,与百里箫、青墨一同走了过来。 乞丐们低下头不敢看向他们,两腿直打颤。近百条生命刚刚就这么丧生在面前之人手里,要是得罪了这些人,他们蝼蚁般的小乞丐哪能活着出去。 赵倩看着几尺外的四人,发现他们也正在打量着他,目光有敌意,有玩味,有审视,还有冷漠。 自从成了乞丐,什么样的目光没收到过,早已习以为常。她看着浑身发抖的乞丐们,心中叹了口气。抬眸与北堂轻对视,咬牙问道:“为什么不放我们离开?” 尽管刻意加粗嗓音,但发出的声音还是婉转动听。北堂轻眼神闪了闪,“先前袭击我们的人有不少是你们的同伙,难道你认为你们还能安然离开吗?” 刺杀时间那么短暂,混入乞丐里的塞北青狼换装又那么快,这么短的时间北堂轻居然还能记得他们之前的服饰,心思细微到这种地步,让人心中发寒。 百里箫眼神轻佻的打量着赵倩,摇着头说:“原来还有漏网之鱼啊!可惜了,如此美妙的嗓音。” 赵倩咬着唇,心里暗道倒霉,怎么会跟那群杀手一样伪装成乞丐呢,北堂轻心狠手辣,真要杀了他们还不是很轻松。 她面上露出怯弱样,放柔声音说道:“我们跟那些假乞丐不熟,是在城外遇到的,今日才知道是借我们来掩藏身份的。” 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辩道:“他们是武功高强的塞北青狼,我们只是一群毫无内力的普通人,怎么可能跟他们是一伙的。此次进入无心庭赴宴,是城主您邀请。现在其他人能安全离开,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难道就因为我们是乞丐,低人一等吗?” 说完,声音哽咽起来,破帽之下那张黝黑的小脸尽是悲凉之色,双眼水蒙蒙地看着他们。 众人心中赞道:好一双灵动的眼睛。 百里箫面露惊奇,闪着桃花眼对赵倩说:“多可怜的小乞丐啊,本王相信你不是刺客同伙。别做乞丐了没前途,做本王的内侍得了,吃香的喝辣的。” 说到这,脑中浮现先前这小乞丐吃鸡腿时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起。 难道这是被相中了?赵倩还没想好怎么拒绝,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的内侍都是净身之人。” 北堂轻的视线从赵倩双腿之间扫过。 百里箫不以为然道:“净身怎么了,你看他这个小身板也没啥男人雄风,跟着本王多有前途啊,大不了老了认个干儿子,有人送终就行。” 赵倩额头青筋直跳,对这人简直无语。她暗暗咬着唇,又看向北堂轻,恰好与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不期而遇。 北堂轻扬起手,四人继续朝桥边走去,身边拱卫着十几个红甲卫。待到他们一行将通过石桥时,冷冽却不失磁性的声音响起。 “将这名乞丐看押起来,其余人放了,天黑前不离开无心城,那就都杀了。” 乞丐们又惊又怕,获得重生后连滚带爬地跑向石桥,生怕慢了就被砍头。一点都不顾赵倩的生死。 赵倩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还好她能留下,虽然方式有些狼狈。 第八章 天谴 赵倩躺在石板床上睁着双眼,百无聊赖地等着每日八卦。 这间牢房里只关押着她一人,其它牢房都空着,石板床上积满了灰尘。一看就知已闲置很久,可以说整个监狱就关押了她一人。也难怪只有两名狱卒守着门口,除了定时送饭,都不见他们在这多待半刻,甚至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也许她算是这天下最寂寞的犯人了。不过这牢房甚是阴凉,如此盛夏居然感觉不到酷热。 从她被五花大绑推搡着进牢房起,今日已经是第四天。要不是狱卒每日都进来送三餐,她都怀疑自己已被人遗忘。北堂轻态度不明,把她抓进来后,不审不问,三餐供应着。如今只能安慰自己:除了没有自由,没人说话,其它也挺好。 进来第一天,风平浪静,蚊子也没飞进来半只,更别说监狱标配小强和老鼠了,寂寞呀! 进来第二天,从窗户边传来女子们激情澎湃的惊呼声,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百里箫和青墨离开了。听说两人进城时也是造成这般轰动,年轻、权贵、貌美,最受女性的追捧,羡慕啊! 进来第三天,比她先熬不住的却是那两个狱卒。 这时就更凸显出监狱大没人的好处来,赵倩所待的牢房虽然离门口有段距离,但是却能清晰地听见狱卒八卦的声音。 “听说没,昨夜城西李香主家的儿子李毅死了,样子极其恐怖。” 甲狱卒神秘兮兮的说道,声音也拔高不少。 乙狱卒跟着附和:“是啊,听说全身布满黑色血线,一张脸乌黑变形,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可惜了,李家九代单传,如今这唯一的独苗就这么死了,偌大的家业只能便宜旁枝。” 甲狱卒摇着头叹气道:“这李公子可是咱们无心城除了城主外长得最好看的人,听说最近准备跟城南的陆家联姻,可曾想就这么没了。” “我看他是老天惩罚死的,要不怎么是那个稀奇的死法,连仵作都查不出原因。这李公子也是,居然想娶咱们无心城最美丽的陆小姐,她可是咱们城主看上的人,是要做咱们未来的城主夫人。怪只怪他那个香主爹恶事做尽,报应啊!” 最后在乙狱卒的叹息中结束八卦。 第四天,同一时刻,同一地点,两名狱卒又八卦起来。 乙狱卒开始话题:“最近咱们无心城怎么怪事连连,刚死了个香主儿子,这不昨夜又死了个香主的女儿。” 甲狱卒连忙接话:“你是说城东张香主的大女儿张美玉吧!我表哥的大舅哥家的大侄子在张府当差家,听他说这张小姐死的样子跟李公子一样,一张脸扭曲的都看不出原来的花容月貌。要说这张大小姐也真可怜,一出生母亲就去世了,她那个好色的老爹前脚刚死了原配,后脚就娶回个继室,把原配的女儿丢给个奶妈跟丫头照顾,这下可好,奶妈回城南儿子家住两天,回来就发现张大小姐死了都两天了。可怜啊,咋也受天谴呢?” 乙狱卒跟着摇头叹息,“一下死了两个人,还都是香主家的子女,即便是张香主打算草草了事,李香主可不是善罢甘休之人,今日老泪纵横地跑到咱们城主面前,要让城主找到真凶,替李毅报仇。如今城内人心惶惶,都说是外面人借这次机会作案的。否则就是天谴。” 赵倩听到此处,不禁乐了起来,她也算是他们口中的“外面人”吧! 通过这两天的八卦收集,第六感觉告诉她,这事肯定不简单。什么天谴,明明是中毒而死。这种死的症状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射了进来,落在赵倩的脸上,她猛的从石板床上跳了起来,冲着门外大声喊去。 “来人啊,快带我去见城主,我知道李公子和张大小姐是怎么死的。” 第九章 证明 赵倩等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杜建冷着一张脸带人进了监狱。 杜建面色不善,眼中难掩敌意,说出的话来更是毫无温柔可言。 “城主让我带你去见他,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边说边用手紧了紧腰间的长剑。 赵倩不以为然,敷衍道:“侍卫长严重了,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脑子抽了也不会做自不量力的事情。” 杜建看了看眼前瘦弱的小身板,不放心地又命人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赵倩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他们家城主难道是豆腐做的,她看上去危害性很强吗?老是像粽子似绑着她,这个侍卫长每次看她到她眼神都充满着敌意,可见第一印象有多重要,她不禁后悔起冒充乞丐来。 “禀告城主,小乞丐带过来了。” 杜建在门卫恭敬地回禀。押解着赵倩的两名红甲卫全身肃然绷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进来。” 很快清冽的声音传来。 杜建一脸嫌弃地扛起赵倩推门进入书房,来到北堂轻不远处,就将她放了下来。 赵倩艰难地站立住,一眼就看到北堂轻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着公文,眉头微皱。书桌上堆满了摆放整齐的几堆公文,真是够繁忙的。 过了好一会儿,北堂轻才从公文中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绑成大粽子的赵倩。 “杜建,你先下去。” 杜建听了后,迟疑的看了眼赵倩,确定绳子绑的很紧后,随即退了出去。 赵倩抬眸与北堂轻对视,等待着对方先开口。可是明显对方比她还要淡定。一时之间,书房内静的吓人。 最终还是赵倩败下阵来,心里骂了一声狐狸,开口道:“感谢城主这些天的热情款待,让我受宠若惊。。” 北堂轻眉头舒展,眼角含着笑意,仿佛没有听出赵倩的嘲讽,询问道:“客气了,如果你喜欢,还可以继续享受这种款待。” 天啊,她是疯了才会喜欢,于是开门见山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之所以冒充乞丐进无心城是有目的,但与那些刺客不同,根本就对无心城没有危害。” “哦,危害?” 北堂轻轻笑出声,仿佛听一个大笑话,“那你混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赵倩踟躇片刻,看着北堂轻深不可测的眼睛,鼓足勇气恳求,“我想找城主帮个忙,普天之下只有您才可以帮我。” 北堂轻眼中露出些意外,看着她身体被绑难受的样子,语气暖了些,“想找我帮忙的人有很多,我可从不帮无能之辈。” 看来有希望。赵倩的眼睛一亮,灵动地泛着光,连忙回道:“我大概知道李公子和张大小姐是怎么死的,不过得去确认下。我能辩毒,更能解毒。” 北堂轻面露惊讶。只见他用手转动着轮椅来到她身侧,伸手解开她身上的绳结。 “多谢!” 赵倩活动了下手脚,跟北堂轻道谢。 “对于那日无心庭上发生的事情,你看出什么来?” 北堂轻不温不火地问她。 赵倩心知这是北堂轻对她的考验,“海棠醉。其实那天的海棠醉里使人失去内力的毒性,不过需要诱因才行。起初大家吸入的浓烟与海棠醉互相激发,借笛声这个媒介,达到双重的毒性。不过再饮海棠醉之后,它又具有稀释毒性作用,使人内力恢复。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浓烟和笛声,海棠醉还是世人追崇的天下第一美酒。” “啪啪啪!” 北堂轻毫不吝啬的拍起手掌,声音变冷道:“分析的很对。不过,这样隐蔽的秘密被你发现,我该不该封了你的口呢?” 第十章 姑娘 一闪而过的杀意,赵倩的颈后疙瘩直竖,身后更是沁出不少细汗来。面前坐着轮椅的人,眉眼如画,鼻梁坚挺,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邪魅无双,这样俊逸不凡的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要动了杀机,她根本没有机会躲得掉。可是现在她还不能死,家仇还未报,家人尸骨未寒,她无脸去下面见亲人。 想到这样,她的脸上露出深深地悲戚,眼中亦是泛红,哽咽道:“我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更不会要挟您,我有自知之明。相比一个死人,活着的我对您而言或许更有作用。如果我今后违背您,您随时可以杀了我。” 北堂轻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神情莫测,左手抚摸着右手大拇指戴的一枚翡翠扳指。 “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从今以后,你将为我所用。这次无心城发生的命案就交于你,不要让我失望就好。” 清冷的声音让赵倩心弦紧绷,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可是她不悔,这是她唯一的希望。虽然之前明明说的是能查出死亡原因,如今却要查出幕后真凶,初来乍到,又无帮手,真是太难了。 看着她蹙眉沉默,一副憋屈样,北堂轻大发善心道:“我会派一人协助你处理,记住,无心城世家错综繁杂,可别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同时又不忘给个枣,“只要你办好这件事,你所求之事如果我能帮到忙必不会推脱。” 赵倩的脸上露出惊喜,睁大双眼看向他,激动地说:“谢谢城主,我定不负使命。” 北堂轻淡淡一笑,拍了拍手。杜建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四十出头的嬷嬷。 “有劳嬷嬷带她去安顿,让她好好梳洗下,一身的异味,呛鼻子。” “奴婢遵命。” 这名嬷嬷恭敬地答道。然后又对赵倩说:“请跟我来。” 赵倩又羞又窘地低头跟着这位嬷嬷出去,心里哀叹,这下脸丢光了。忍不住抬起手臂用鼻子轻轻嗅了嗅,果然有些难闻,她的脸更红了。刚才跟北堂轻共处一室,又离得那么近,真是难为他了。 直到来到浴室,泡进热气淼淼的浴桶里,她才感到整个人活了过来。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泡热水澡了,被热水包围着,暖流经过全身,舒服极了。水面漂浮着的许多鲜艳的玫瑰花瓣,香气扑鼻而来,神清气爽,享受啊! 当她从浴桶里出来,看着摆放着的两套衣服,惊讶不已。她都把自己扮成那副乞丐样,还是被北堂轻识破。 苦笑着拿了那套简单的白色衣裙穿了起来,看都没看那套华美不凡的粉色衣裙。 那名嬷嬷早已等在浴房外,看到她从里面出来,眼中闪过惊艳和意外。面前亭亭玉立的人儿跟之前乞丐模样简直天上地下。肤如玉脂,面若芙蓉,眼眸更是流光溢彩。虽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裙,却难掩其绝色风姿。一头带着水气的长发只用根木簪子随意的盘起来,真是我见犹怜。 许嬷嬷走上前行礼,“姑娘,我是北堂府的内院主事,夫家姓许,叫我许嬷嬷就行。” 赵倩欠了欠身,礼貌地说道:“许嬷嬷好!我刚来这里,什么都不懂,一切仰仗您的帮助。”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犹如黄莺细语,纵是阅人无数的许嬷嬷,也忍住在心中称赞。 许嬷嬷原本严肃的面容和善不少,“姑娘客气了。老奴先带您去梳妆下,再去见城主。” 这次见北堂轻的地方不再是书房,而是位于书房不远处的清雅阁。 当她踏进清雅阁,远远地看到有三人在说着什么。 除了北堂轻和杜建,还有一名穿着红色盔甲二十多岁的男子,一张娃娃脸,比粗犷的杜建俊朗不少。 第十一章 腿疾 从她一踏进来,北堂轻目就光锁住了她,虽知她很美,可还是超出了他预料被惊艳到。 只见她白衣胜雪,翩若惊鸿。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至腰间,上方斜插着一柄通体碧绿的海棠簪,娇艳欲滴。双瞳剪水,一身白裙衬托的五官冷艳绝美。 赵倩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双指相扣,放于左腰侧,弯腿躯身行礼,红唇轻启:“赵倩参见城主。” 轻柔婉转的声音像羽毛般飘落到北堂轻的心上,痒痒的。 他嗓音微哑,“起来吧!从今以后都是自己人,无需这般见礼。” 赵倩起身,又对身边似乎石化的两人微微一笑,左边露出浅浅的梨涡来,更是美不可言。 北堂轻眼神幽暗。 杜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问:“你是那个小乞丐?怎么会是女的?” 李飞面露害羞,笑着挤兑他,“没错,这就是曾被你五花大绑,扛来扛去的那个小乞丐。” 忽然他感到一阵眼刀从城主那射过来,立马乖乖的闭上嘴。 难得看见杜建这般失态,赵倩心里倍感安慰。 北堂轻轻咳一声,三人忙神情收敛,静候指示。 “赵倩,项国人,慕容老神医关门弟子,两年前学成下山,行踪诡秘,医术惊奇独特,有女神医之称,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赵倩吃惊地看向神情自若的北堂轻,惊叹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到她的底细。 杜建和李飞惊喜地看着她,热情的目光简直要把她融化。 杜建激动地问她:“你就是那个女神医?号称能活死人生白骨。” 要不是碍于现在女装,要故作矜持,她早就扶额哀叹,什么时候她有这种鬼斧神工的医术。 她平静答道:“慕容老神医是我的师傅,我只学会些皮毛,当不得神医二字,更没有你们说的那样活死人生白骨。” 杜建二人闻言,面上尽是失望。 赵倩见此,又言:“虽没有那样的医术,但医治活人疑难杂症,解奇毒还是有些心得。”目光忍不住从北堂轻的双腿上扫过。 一阵彻骨凉意袭来,她闭口不再多说。 北堂轻冷冷地看向李飞,“你这几日协助她办案,必要时以我施压。” 李飞眼睛一亮,狐假虎威啥的他最喜欢,何况身边还跟着这样一美人,露齿笑道:“属下遵命!” 赵倩跟着李飞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从现在开始,你还是着男装吧,不要召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身子顿了顿,然后抬腿离开。 待她和李飞一出去,杜建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不动。 “问吧?” 北堂轻从茶几上端起茶杯轻轻地摇晃,饶有兴趣地看着杜建。 杜建略踟躇了会儿才问:“城主,既然赵倩是小神医,何不让她给您医治腿。” 北堂轻嗤笑,“你没听她说,她的医术只学了皮毛,我的腿当初慕容老神医都医治不好,何况又是他的徒弟。我的腿想要康复,又谈何容易。以后此事莫要再提。” 杜建听了心里难受极了,面前的男子是他的天神,从小到大他的任务就是保卫北堂轻。他见证了北堂轻的成就,如此风光霁月,智慧卓群的人,却腿有疾。 李飞一出清雅阁,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赵倩,“你能否治好咱们城主的腿疾?” “虽说医者可以通过望闻切问,来对症下药。可是城主他气色如常,我又不能要求他给我看伤处,怎么可能知道如何去医治?” 赵倩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李将军知道城主的腿疾是怎么来的?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第十二章 有间酒楼 李飞面露难色,“城主的事不是我们能说的,若是以后有机会你还是亲自问他吧!” 赵倩笑了笑,看到许嬷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面前。 “姑娘请随老奴去更衣。” 待她换好男装出来,李飞已换了身红色衣袍懒洋洋地靠在门边等她。 “哇,男装怎么也这么好看,都要把咱们城主给比下去了。” 李飞看着一身蓝色衣袍的赵倩忍不住称赞道。随即又惊奇地问道:“你的喉结怎么弄上去的,像真的一样。” 赵倩笑而不语,抬腿向侧门走去。 出了府门。就是一条宽阔的街道,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街道两旁店铺,无心城西面临海,即便已近午时,日头却藏于云层之中,时时有风夹着水气吹来,阵阵凉爽。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两边开的酒家却生意火爆,光是这街道一角,就能看得出无心城被治理的井井有条,一派繁荣。 李飞见她兴致不错,赶忙笑着跟她介绍起无心城的特色来。 城东老马家的酱猪蹄味道一绝,城南赛西施家的豆腐脑最鲜嫩,城西知味楼的烤乳鸽外焦里嫩,口感超棒,城北梅园酿的梅子最酸爽…… 听着听着,赵倩有些饿了。看着还在滔滔不绝说的眉飞色舞的李飞,心中已基本断定此人乃吃货一枚。无心城的美食被他如数家珍,让人听着都能口齿生津来。 李飞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他们还没有吃午饭。刚才在清雅阁,明显感觉到城主心情不好,哪还敢跟平时一样留下来蹭饭。他看到左前方一处招牌,眼睛一亮,对身旁的赵倩说道:“前面有间酒楼味道不错,咱们进去用午膳吧!我请客!” 赵倩抬起头看着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有间酒楼,嘴角抽了抽,这酒楼名字取得也太简单随意了些。 “李将军,您来了啊,正好二楼的一号包间还空着。” 想来李飞是常客,店小二一见到他们进来,就恭敬又不失热情地上前招呼。 原本热闹的一楼大厅突然静了下来,吃客们纷纷站了起来向李飞行礼。 李飞随意地摆了摆手,带着赵倩上了二楼。 一号包间号称是这家酒楼视野最好的观景包间,视线所到之处无不华美。依窗眺望,山峦连绵,葱葱郁郁。 李飞熟练地点了几道菜,“上菜快点,爷还有公事要办。” 小二连连点头,“将军放心,小的马上去安排。” 说完麻溜地退了出去,还轻轻地关上门。 “快尝尝这里的菊花茶,别有一番滋味。” 李飞拿起茶壶热情地给赵倩跟自己都倒了一杯。 幽幽花香似有似无萦绕在鼻尖。赵倩伸出纤纤玉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甘甜夹杂着苦味充盈着口腔,入喉而下,神清气爽。果然是好茶! 等菜的空闲,李飞又给她普及了无心城的世家。 “咱们无心城本来有很多世家,都是当初跟着咱们北堂先祖们建城的功臣。几百年下来,至今还仅存着四大世家,其世家掌舵人则称之为香主。世家之间互相制衡,又摩擦不断。发展最好的就是陆家,最差的就是那个死了大女儿的张家,下午我们要去的李家实力就仅次于陆家,还有个王家一直低调得很,但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些世家早已龌龊腐败,像个寄生虫一样,迟早有一天都给收拾了。李毅这小子我看不上,空长着一副花瓶样,到处招摇撞骗小姑娘,说好听点是风流,其实是好色之徒。居然有人将他同我们英明神武的城主相比,他也配,幸亏死的早。” 想必事先得到过北堂轻的吩咐,要不然李飞不会跟她说这么多。从李飞的话里不难看出北堂轻对世家的态度,此次让她调查案情也许只是一个锲机,以此来撕开一个口子。 第十三章 破案高手 两人从酒楼出来,早有小斯牵着两匹马等候。 李飞接过缰绳,问向身边的赵倩,“赵姑娘,你会骑马吗?” 赵倩看着两匹通体乌黑的大马,随意答道:“一般吧。” “会就行,这一匹很是温顺,给你骑。” 他将马缰绳递了过去。 一路策马疾行,一个时辰后抵达城西。二人从马上下来,向前方不远的李府走去。 “没想到赵姑娘的骑术这么好,可不一般哦!” 李飞打趣道。 赵倩笑了笑,很长时间没这么策马崩腾过,虽然身上有些酸楚,但还是很痛快。 “李府到了。” 她闻言抬头看向面前叫嚣的两座石狮,物随主人,本次之行恐怕不会太顺利。 李飞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才有门房出来。待看到他手里的令牌,连忙点头哈腰,边让小斯接过缰绳,边谄媚笑道:“二位请跟我来,这就带你们去见我家老爷。” 一进府邸,到处挂满了白色,丫鬟小斯们全都小心翼翼地干着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待到李府正厅,就见一名六十岁左右的男人神情恍惚地坐着,一群穿着白衣孝服的女人围着他,哀哀戚戚。 “老爷,城主派李将军和赵公子前来吊唁。” 管家上前禀告。 李飞和赵倩向李香主行礼,“李香主,请节哀。” 李香主扶着一名妾室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神情激愤道:“我怎么节哀,我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死了,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就不停地咳嗽起来。众妾侍有轻拍后背的,有端茶过去让他润口的,有拿香帕给其擦眼角的。一时之间,场面好不繁忙,看的赵倩二人吃惊不已。倒是一旁的管家早已习以为常,淡定地站在那里装聋作哑。 好一会儿,李香主才缓过来,他被侍妾扶着坐了下来,混浊的眼中有着狠厉,看向站着的二人问:“城主既然派你们前来,想必已是有些眉目了,到底是谁要害我儿子?” 李飞指着赵倩介绍:“这位是赵前,是城主专门派来查明李公子遇害的破案高手。” 赵倩心里发虚,这个高帽子戴的。 众人纷纷看向赵倩,神态各异。 如此俊朗相貌,又这般的玉树临风。李香主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双眼又红了起来。语气不善道:“城主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如此黄毛小儿,也能称得上破案高手?” 李飞面上愤怒,正要反驳,就被身旁的赵倩拍了后背。 赵倩面不改色地胡编,“李香主,令公子不幸遇害,城主甚是关心。昨夜就与在下讨论一夜案情,如今已有眉目,还需再见见令公子的尸身才能更好的查明原因,找到真凶。” 李香主全身一愣,激动地问道:“此话当真!” 赵倩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香主闻言,双眼又泛红,对管家说:“你带他们去见毅儿,好好地配合他们查案。” 管家带着李飞和赵倩来到李毅的房间。 一打开房门,一阵寒气袭来。只见里面摆满了冰盆,犹如置身于寒冬,与门外的炎夏形成鲜明的反差。 果真财大气粗。 管家哆嗦着身子对他们二人说:“自从少爷遇害后,老爷不让入棺,就这么用冰盆保存着尸身。” 赵倩紧了紧衣服,心想这李香主外面风评不好,没想到对独子这般爱重。让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征询地问管家:“我可以检查下李公子的尸身吗?” 管家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 生猛 管家悲戚地看着床上的尸体说:“我们少爷身体一直好好的,从小到大也没得过什么大病,去世那天还笑着找我从账房支取了一千两,说是要去和人赏花魁。谁曾想夜里就这么没了。” 他用衣袖擦了一把眼角,又说:“您二位一定要替我家少爷找到真凶呀!老奴就在外面,有事就吆喝一声。”说完就告退出了房门。 这个管家真有意思,如此识趣,还透露出他家少爷风流本性。 “啧啧啧!这脸怎么肿黑成这样,该不会是别人冒充的吧!好歹也标榜自己是无心城仅次于城主的美男子,如今丑成这样还成了死人,幸亏是死了,要不然照着镜子还得被自己吓死。” 李飞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尸体开着玩笑。 赵倩闻言眉头微皱,不悦道:“他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你这般说话不太合适。”然后将他推向旁边。 李飞讪讪地撇了撇嘴。 赵倩将带过来的工具盒放在床凳上打开,这是出发前许嬷嬷交给她的,说是北堂轻交代准备的。 工具箱内十分齐全,连黑炭笔跟纸板都有。她将笔纸扔给李飞,边带着薄手套,边开口道:“你来记录。” “死者男性,二十岁上下,左手大拇指白玉扳指少一枚镶嵌的玉豆,扳指取下后该处有至少两年才遗留下的扳指印痕。右手中指第一个关节与大拇指、食指的指腹上有轻微茧痕,两手白皙,指甲修剪精致打磨光滑,且手指和手心均无劳作伤痕,以上可初步判定死者生前应是家境富裕、注重仪表的读书人。” 赵倩放下死者的双手,又摸向其头部,继续说道:“头部无创伤,脸部发黑臃肿,瞳孔放大且有黑血溢出,口腔无异物。” 李飞看着她熟练地用手在尸体的脸上折腾来折腾去,心中甚是佩服。不禁纳闷,这李毅都死成这样了,一看就是中毒,他们有必要像仵作一样检验尸体吗?话说回来,这姑娘的确有些本事,就摸了摸尸体的双手,也推断出这么多来。那个扳指起初叫她摘下来时,还以为她见财起意准备私吞呢,待她又给死者戴了回去,才知用意。 “记下了没有?” 见他发愣,赵倩抬起头催促地问。 李飞连忙答道:“记下了。”心里又忍不住肺腑,这姑娘看着温温柔柔的,工作起来可真严格。 赵倩嘴角抿了抿,随即又低下头欲用手扒开死者的衣服,却被李飞叫住。 “你干什么?” 她抬头疑惑地问:“扒衣服啊,不可以吗?” 李飞无奈提醒,“你是姑娘家,怎么能随便扒男人衣服,就算是死人也不行。” “有什么不可以,我是医者,不管是男的女的,死的还是活的,在我眼里都没有区别。不扒开衣服,我怎么更好地检查。” 赵倩懒得抬头看他,边说边动手扒去死者的丝绸外袍,看到暴露在视线里胸膛,不禁皱起眉来。 李飞二次被鄙视,简直要怀疑人生。只能安慰自己,他只是过来协助的,这姑娘做啥都不反对就是了。好想差事交了,相比看死人,他更热衷杀人,可惜上次无心庭的风头都被杜建那小子抢去。哎! 听到身后的叹气声,赵倩心里嘀咕,这北堂轻派给她的帮手怎么那么爱走神。 “发什么愣,快用笔记。死者左胸口处有一处婴儿拳头大小的红印记,周边有黑色线条状延伸,初步断定为中毒迹象。” 她从工具箱中又拿出一根银针,插入尸体的肚脐半指深,随后又拔出,银针插入部分已明显发黑,“可排除体内中毒,而是体表中毒传至肤内。” “快搭把手,我看下后背。” 李飞认命地上前,将身体侧翻。 “后背有尸斑,因已冰镇了三日,推测出死亡时间在三天前夜里的戌时和亥时之间。” 赵倩又示意李飞将尸体面朝上。在李飞惊恐地目光下,从容地去扒死者的裤子。然后用夹子竖立起死者的老二,凑上前仔细的看了看,继续道:“死者死前有过性行为,而且甚为激烈。” 李飞惊讶地张大了嘴,手上的笔掉了下去,幸亏他反应及时,勉强在掉落地上前接住。这姑娘真生猛啊!今日已成功的刷新了他对女子的美好认知。 待又检查了死者的双腿后赵倩才将他的裤子提上,又穿好外袍。然后起身脱下手套用布巾包好后放置于工具箱内,转过身对一脸愁容的李飞说:“将你记下来的尸检报告拿给我看看。” 不得不说,李飞这个人看着孩子心性,这笔下功夫实属了得。不仅将她所述内容全都记下来,还将她检查时一些细节言简意赅的备注在旁边,且用词准确,字也写的非常好看,真看不出来是出自一个将军之手。 第十五章 陆琳琅 “啊切!” 从李毅的房间出来,李飞就不停地打着喷嚏。 赵倩好心地给他端了杯热茶。他接过喝了一口,“谢谢啊!”心中很是纳闷,他与赵倩待在冰盆到处的房间里时间一样,怎么中招的确只有他。原以为可以直接回去,没想到赵倩还要找人了解情况,他们这样坐在偏厅里有小一会儿,等的都有些发急。 这时李府管家带着一名浑身是伤的小厮走了进来,“李将军、赵公子,这就是少爷的长随,阿旺。” 阿旺两只手扶着受伤的臀部,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颤抖地说:“小的阿旺,不知两位大人找小的什么事?” 赵倩看着他那张被打的惨不忍睹的脸问:“起来吧!李公子死亡当天是你跟随的,你将那天的情形都如实说一遍。” 阿旺在管家的协助下艰难地站了起来,眼眶微红,说道:“我家少爷初九那天本来准备跟人去枝江湖畔赏花魁,出门时被陆小姐的丫头拦下来,轻声说了什么,然后就一起离开了,当时少爷并没让我去,直到戌时二刻才回来。” 赵倩眉头皱了皱,问“哦,是李香主家的那个陆小姐?” 阿旺点头,“是的。” 赵倩想到之前在牢房里听到的八卦,继续问:“听说李公子准备和陆小姐结亲?” 啊旺面上惊愕,又偷偷地斜眼看向管家。 管家瞪眼骂道:“小兔崽子,你看我干嘛?还不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小心老爷让你去下面继续伺候少爷。” 阿旺吓得连忙交代:“是我们家老爷想要跟陆府结亲,可是少爷不同意,说什么拿他的婚姻大事去攀附陆家,所以少爷那段时间心情非常不好,有一次跟人喝酒喝多了说了出来。” 李飞用手揉了揉鼻子,感兴趣地问:“陆琳琅这么漂亮,你家少爷怎么还不乐意,难道他看上天仙不成?” 李飞是红甲卫的头领,阿旺跟在李毅身边多年,自然见过。也听说不少他的战绩。他蜷缩着身子,畏惧的答道:“少爷,少爷说陆小姐美则美,太傲气还虚假,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还说老爷老糊涂了,敢抢城主看中的人。其实少爷他喜欢柔柔弱弱、小巧玲珑的女子,还曾说过张家那个大小姐就不错。” “你说城主看中了陆琳琅?” 李飞猛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可是头次听闻他们城主的八卦,怎能不惊不喜。现在好想回去问问杜建,这事可是真的。 赵倩见他一脸兴奋的模样,搓了搓牙,看向阿旺继续问:“李公子何时见到过张大小姐?” 阿旺答:“去年中秋节那天,张大小姐去金光寺上香,被少爷和同行的友人撞见。后来少爷还命我打听过这张大小姐,也制造过几次偶遇。张大小姐有次上香被一个地痞冲撞,还是少爷和我把对方打跑的,从那以后,张大小姐对我家少爷态度好多了。” “这李毅追姑娘套路挺深的啊!英雄救美这招使得真不错。” 李飞放下手中的茶杯,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说着。 管家听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家少爷本来就是善良的人,从来都没有毁过哪家姑娘的名誉,只不过喜欢逛花楼而已。” 逛花楼也是渣啊! 赵倩嘴角抽了抽,又问小斯,“李公子左手大拇指的玉扳指是什么时候佩戴的,上面有颗玉豆你可清楚什么时候遗失的?” 阿旺不由锁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前年老爷送他的十八岁生辰礼物,少爷一直都戴着。扳指上面的五颗玉豆还是请城北的百宝阁特意镶嵌上去的,一直都没少。” 赵倩见阿旺的样子不像说谎,深思片刻,又问:“李公子毒发那晚回来,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扳指?” 阿旺摇了摇头,“少爷那晚回来情绪不是很好,一进房就把门关上,根本不人让去伺候。” “那是谁第一个发现李公子身亡,什么时辰?” “是小的。应该是亥时三刻。因为小的怕少爷会饿,就一直站在门外等候。当时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我赶忙撞开门进去,就见少爷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很快脸就又肿又黑,样子恐怖极了。” 阿旺说完,没忍住哭了起来。管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去找我。” 管家眼神示意阿旺告退,然后恭敬地说:“李将军,赵公子,我家老爷在正厅等着你们。” 第十六章 黄昏情 在去正厅的路上,赵倩向管家询问一些情况,管家很是配合,“我们老爷四十岁才得的少爷,一直如珠似玉的宠爱着,少爷平时也很用功读书。直到两年前结交了王家的二公子,就学会了逛青楼,经常留宿在那。老爷自身都妻妾成群,哪会对少爷责怪,说是男人成长必经之路,人不风流枉少年。哎,谁曾想,少爷越来越不爱读书,每次回来也只不过向老爷伸手要钱,要多少老爷都会给,说是这么大的家业,随便少爷怎么挥霍。” 李飞评价道:“你们老爷可真会溺爱儿子。” 管家回道:“不溺爱怎么办,老爷就少爷这么一个儿子。自从少爷突然死了,老爷一下子颓废衰老不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站在少爷的门外垂泪,我们这些下人看着都心酸难过。” 在长廊拐弯处,赵倩才问管家,“这王二公子又是谁?” 管家连忙答道:“他是我们夫人娘家侄子,也就是王香主的庶子。对了,我们夫人是续弦,是如今王家家主的庶妹,十年前才嫁过来。” 话说完,正好到了正厅此时厅中只有李香主一个坐着,像是沉浸在悲伤中,直到管家轻唤两次,才慢慢地抬起头,一双混浊的眼睛渗满泪水。 老年丧子,让这个精明强势了一辈子的男人,一下子垮了下去。李香主用衣袖擦了眼角,看向赵倩沙哑地问:“毅儿是怎么身亡的?” 赵倩平静的答道:“令公子是中毒身亡。这种毒叫“黄昏情”,人体一旦触碰到这种毒,就会情绪亢奋,增强***望,一旦与人交合后,两个时辰内毒素就会集中胸部,导致中毒者会心脏爆裂,瞬间死亡,而死后症状与令公子无异。从接触到毒发不会超过三个时辰,只要查清此期间令公子的行踪,应该就会知道是怎么接触到此毒的。” 对于李毅中毒一事,想来李香主早已看出,可是听她说了中毒后要承受爆心之痛,李香主额头青筋直冒,一拳砸向身边的桌子,桌子瞬间变成粉末,眼中迸射出浓浓恨意,“我儿竟丧身于此等恶毒之下,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赵倩看着地上那堆木头灰,心颤了颤,好高深的内力,做香主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她只好硬着头皮安慰说:“香主放心,城主定会查出投毒之人。还请此期间,香主您保重身体,令公子也不希望您这般悲伤。” 李香主无力地摆了摆手,管家会意,恭敬地送出李飞和赵倩。 从李府出来已是黄昏,李飞骑在马上,看着日头渐渐落下山,将压在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这“黄昏情”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在我师傅的手札里看到过。描述的症状跟李公子一样。” 赵倩说到这,鼻头一酸。记得当时她问师傅这种毒怎么不常见,师傅说因为制作此毒非常麻烦,除了要用“黑寡妇”地毒液,还需要加入血兰花的根筋。血兰花十分名贵,又何况其根筋。而且此毒的保质期只有三天。师傅当初直摇头骂奢侈,造孽。 “如今天气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尽快赶回去吧!哎!饭点估计是赶不上了。” 李飞说完叹出一口气来,征询地看向赵倩。 赵倩点了点头。 两匹马像来时一样,飞驰在无人的道路上,直到天色已黑,二人才回到北堂府。 第十七章 美婢 两人一下马,就朝北堂轻的书房而去,刚到书房外门口被门神般的杜建伸手拦住。 “你们身上有尸气,还是回去沐浴更衣后再过来,以免冲撞了城主。” 赵倩嘴角抽了抽,神情复杂地看了眼着书房的门,然后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李飞跳脚道:“我又没摸死人,干嘛连我都不让进去,我还没吃晚饭呢!” 杜建眼皮都没抬下,冷冷地说:“你和赵姑娘一起去办差,怎么会没有。” 李飞咬牙道:“你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突然他眼睛眨了眨,凑到杜建耳边轻声说:“今天我听到一则关于城主的八卦,想不想听?” 还没等杜建说什么,就听见从门内传来清冷的声音。 “滚进来。” 李飞挑衅地冲杜建挑了挑眉,然后大步推门走了进去。 杜建冲着李飞得意的背影小声骂道:“奸诈。” 赵倩刚回她的住处,就见神出鬼没的许嬷嬷带领着两名美貌女子等候在院里。诧异地问:“嬷嬷,这是?” 许嬷嬷面露笑容,“姑娘,这两位是老奴从府中挑来侍候您生活起居的丫鬟。” 丫鬟?北堂府的丫鬟竟比一般富裕人家的小姐还要来的美貌气质。赵倩惶恐道:“谢谢嬷嬷,让您费心。” 许嬷嬷笑着说道:“姑娘客气了,这是城主的吩咐。姑娘你沐浴过后再去见城主,老奴先回去了。” 然后又看向低着头的两名丫鬟,敲打道:“好好侍候姑娘,怠慢了,刑堂就是你们的归处。” 两名丫鬟连忙抖着身子答道:“奴婢遵命!” 许嬷嬷满意地点点头走出院子。 “奴婢阿星。“ “奴婢阿喜。” ”见过姑娘。” 赵倩开始打量她们。瓜子脸,眉眼温婉的是阿星。鹅蛋脸,眼中含笑的是阿喜。 阿星恭敬地问她:“姑娘,热水已备好,您是否现在去沐浴?” 赵倩想到北堂轻还在等着,不敢怠慢,点了点头向浴房走去。 一进浴房,两人就要将她的衣服拖去,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你们出去吧,我不习惯沐浴时身边有人。” 阿喜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被阿星扯了一把,两人欠了欠身,告退出去。 待走到门外,阿喜俊眉皱起,“你刚才干嘛拉着我?” 阿星朝门口看了看,轻声说:“你没听到姑娘说沐浴时不喜欢有人在旁。既然咱们被许嬷嬷派来侍候姑娘,就该以她为主,旁的心思咱也不要起,你莫不是忘了阿绿的下场?” 阿喜眼底出现惧意,慌忙摇着头说:“没忘,你说的对。姑娘看着就不难侍候,性子偏冷了而已,只要咱们今后一心侍候她,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阿星欣慰地笑着说:“是这个理,你能想通就好。” 心情好起来的阿喜嘴朝门嘟了下,好奇问:“阿星姐姐,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干嘛要穿着男装呢?” 阿喜吓得看了看周围,轻声责怪道:“你啊,好奇害死猫,这哪能是咱知道的,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冒失,要是被许嬷嬷知道,我俩都没好果子吃。” “知道了。” 阿喜如霜打的茄子,闭上嘴不再多言。 待赵倩出来已过去一刻钟。两人手脚麻利的将她的头发用帕子绞干,又给她梳了个时下比较流行的书生发型。 看着镜子里,明媚皓齿的俊俏小书生,赵倩一时看楞了神。 一旁的阿喜温柔地提醒:“姑娘,您晚膳还没吃,要不要先用了再去见城主?” 赵倩轻轻摇头,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此时已是亥时,月朗星稀,夜色中飘荡着海棠花的清香,越接近书房味更浓。 来到书房门口,门外空无一人,她深呼一口气,抬手敲门。 “进来。” 慵懒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十八章 偷尸体 推门而入,就见北堂轻坐着轮椅背对她,视线往上一幅画着海棠花的画印入眼帘,栩栩如生。 书房内出奇的安静,虽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依然能感觉到他此刻心情平静。竟让她心中生出岁月静好这四个字来。她有些不忍打破这样的气氛,不过眼下时辰已晚,还是轻声唤道:“城主,” 北堂轻转过身来,幽深地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惊艳,视线在她逼真的喉结处停下,若有所思。很快又将视线上移至她冷艳的脸上,他眼神示意一旁的椅子,赵倩便坐了过去,等候他的吩咐。 北堂轻看着面前安静坐着的赵倩,嘴唇轻微向上扬起,说:“李毅的事一定要处理好,我已答应李香主五日内找到真凶。只要你能办到,你所求之事尽可提出,我必不食言。” 他的头发用一根银色发带束起,一身雨过天青的衣袍上绣着银灰色的海棠叶,说不出的风流雅意,衬托的他更加的俊朗无双。 赵倩地睫毛轻动,掩去眼中的悸动,让自己的声音归于平静。“要想找到下药之人其实也不是很难,黄昏情虽霸道,但从制成到投毒,再到毒发不会超出三日,该毒配成最重要的是黑寡妇的毒液和血兰花的根筋。因初七初八所有非本城的人都相继离开,而李毅初九亥时毒发,有作案嫌疑的必是本城之人,且是李公子认识的人。城主可派人从这方面着手,想必会有收获。” 轻眉间露出赞色,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赵倩吞咽了下口水,又道:“根据此毒的毒性,中毒的应该还有一人,目前男女尚不知。但这个人因交合也会感染此毒,毒发时间不晚于李毅一个时辰。” 北堂轻双手随意的交握于双腿上,悠悠一笑道:“看来赵姑娘对男女之事甚是了解!” 赵倩身体一愣,即便是医者,被人当面这么说,还是很尴尬。 北堂轻见她如此窘迫,眼底露出笑意来,又道:“你说的这几点我会安排人调查,雁过留声,必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赵倩点了点头,回道:“明早我想去看看张美玉的尸体,也许与李毅的案子有关联。” “不必了。”北堂轻一口回绝。 赵倩不解地看向他,嘴巴动了动忍住没问出口。只有亲眼确认张美玉是否跟李毅中毒情况一样,才有利于查出投毒之人。这么重要的线索,北堂轻不应该会不重视。 北堂轻见她面露疑惑,一双秀眉微锁着,才解惑道:“我已让杜建去将张美玉的尸体偷出来,今夜随你怎么验尸。” 赵倩吃惊地睁大眼睛,问:“为什么这么麻烦?” “张老头看似懦弱,实则迂腐顽固的很。就算张美玉再怎么不得宠,也是世家之女,即便是死了,也不是能让外男坏了其闺誉,仵作也不行。”北堂轻声音低缓,耐心地解释着。 赵倩抿了抿嘴没有再问。是她太急迫,没有想到这一层。偷尸体这么霸气的主意也挺好,想来张香主不会像李香主那样用冰盆冰镇女儿的尸体,距离张美玉死去已有三日时间,又是盛夏时节,尸体应该腐臭了。偷尸体这件事是个苦差事,估计杜建又要把这笔账记在她头上。想到这里胃部隐隐作痛,这才记起她还没来得及用晚饭。 北堂轻一直留意着她,见她下意识的用手搭向胃部,眉头间隐着痛色,心下已了然。 “杜建还有些时辰才回来,我们先去饭厅吃夜宵,边吃边等。” “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赵倩从善如流道。说完就走到北堂轻的身后,用手扶向轮椅后背,心里感叹着轮椅制作精良,光触感就这么光滑微凉,竟用的是世间少有的寒暖木制成,顾名思义就是冬暖夏凉。 第十九章 清心丸 一路无话,她推着他在夜色中缓缓来到饭厅。 没有预料中的满桌美味和美婢环绕,只有桌上摆放着的两碗面和侯在饭厅的许嬷嬷。 许嬷嬷上前恭敬地行礼,“城主,面可以吃了。” 北堂轻温和地说:“嬷嬷辛苦了!” 许嬷嬷受宠若惊道:“折杀老奴了。您请用餐,老奴告退。” 北堂轻点了点头,等许嬷嬷下去之后,回头看了眼赵倩,赵倩会意将他推至一碗面前,然后上前拿起桌上的银筷,很自然地递给他。在她认为,北堂轻如今不便,此时又没有其他人在,那只有自己去服侍他用餐,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北堂轻微微一愣,随即嘴角自嘲地笑了笑,接过筷子后说:“你也坐下吃吧。” 赵倩也不矫情,径直走到对面坐下,这才看起这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面条,只见均匀粗细的面条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五六块切的一样厚的牛肉,牛肉旁边的是一个煎的恰到火候的鸡蛋,碗中还有几颗绿油油的青菜,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汤底竟是牛骨和人参熬制而成。好丰盛的一碗牛肉面! 她虽是很饿,还是抬头看向对面的北堂轻。就见他修长白皙的右手握着筷子,优雅地夹起一根面条放入口中咀嚼了起来,真是风姿如画、秀色可餐呀!她随即也拿起筷子夹起面吃了起来。一口下肚,味道比想象中的还要好,顿时令她食欲大开。 不知何时北堂轻已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她吃的欢喜,小脸被热气扑的红彤彤的,就像盛开的桃花,美丽妖娆,一碗面就能让她如此满足,甚是好养活。 过了会儿,赵倩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抬起头撞上北堂轻幽深不明的目光,她看着自己已见底的碗,再看他的那碗面基本上没怎么动,好不尴尬。 北堂轻眼底含着笑意,说道:“杜建应该已经回来了,我们去验尸房。” 赵倩有些意外,他要跟她一起去验尸?他不是怕沾尸气吗? 一身风尘仆仆的杜建像根木头似的站在验尸房门口,闻讯而来的李飞故意问道:“听说你把张大小姐一路扛了回来,美人在怀,味道袭人吧!” 说完用手捂着鼻子,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尽是戏弄的笑意。 杜建直接闭上眼睛,懒得搭理他。 李飞却没有浪费这报仇的大好机会,又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该不会等城主吧!你跟张美玉相处了一路,这尸气大的可不是星星点点啊!” 杜建眉头跳了跳,睁开眼睛愤怒地看着他,按在腰间长剑的手紧了紧,李飞还不怕死挑衅地笑着。 剑拔弩张之际,赵倩推着北堂轻走了过来。 两人赶忙收敛气焰,上前行礼。 北堂轻眼风扫向二人,开口问:“东西都准备好了?” 杜建连忙回道:“已在房内。” 北堂轻抬起右手,身后的赵倩会意,推着他进了验尸房。一旁站着的两人眼中露出惊讶。 李飞自言自语道:“这才一小会儿,肯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杜建投去鄙夷的视线,擦着李飞的身体走进房内。 赵倩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取出两枚绿色的药丸,一枚自己吞下,另一枚递给北堂轻,解释道:“这是清心丸,不会沾到尸毒。” 北堂轻有些意外,还是接过药丸没有迟疑地吞了下去,身后进来的二人看见了惊恐不已。 “城主,您怎么……” 杜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北堂轻抬手打断。 “赵姑娘跟你们一样,都是我信得过之人。以后无需再将她当外人。” 赵倩心中一颤,有一股暖流经过,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北堂轻。 李飞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问:“赵姑娘,可以也给我一颗吃吗?”黄昏情的厉害他可是见到过,怪不得之前在李府验尸,她不让他触碰尸体。想到杜建一路扛着张美玉的尸体,会不会已经中招了,他担忧地打量起浑然不知的杜建。 第二十章 虚弱 赵倩像是知道李飞心中所想,笑了笑说:“黄昏情从中毒到毒发三个时辰内接触才会被感染,现在还不能断定张美玉是否中了此毒,所以还是小心为上。清心丸只对没有内力或内力差以及身体虚弱之人才有用处,你们二位内力深厚可以不用服用。” 北堂轻闻言眉头一皱,神色难辨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李飞、杜建二人面上表情丰富了,怜悯地看着她,心道,这赵姑娘心眼实,真单纯。他们家城主虚弱?内力差?忍不住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北堂轻,却被他浑身散发的冷意刺到,识相的保持沉默。 赵倩一门心思在验尸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主仆三人之间的神情,走到摆放尸体的台子上,郑重地说:“咱们开始吧!” 李飞很上道,熟门熟路地拿起纸笔侯在她一旁。 赵倩投去赞许目光。准备工作完毕,就将裹着尸体的黑布袋解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立即散发了出来,尸体腐烂程度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好在不影响验尸。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北堂轻,见他面色如常,原本准备劝他离开的话到口中又咽了回去。于是将全部心神放在面前的尸体上。 “死者为女性,十七至十八岁之间,面部肿胀发紫且变形,已看不出原貌,七窍出血,暗红色。”她又查看尸体的双手,眉头一皱,说:“死者两双手指均有不明显茧痕,年少时应该经常劳作,后期经多年保养,不用手触碰基本发现不了。” 李飞飞快地记录着,心想按流程该扒尸体的衣服了吧,一双眼灼灼地看着赵倩,甚是期待他家城主看到会有什么表情。 果不其然,赵倩的手又向尸体的衣服摸去,言道:“死者所穿外衣材质为烟罗软纱,有些紧不是很合身,内里裹胸却为普通布料。” 北堂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她时而皱眉,时而露出疑惑神情,比原本冷艳的样子生动不少。杜建则是瞠目结舌的站在那。 许是三人目光太过炙热,赵倩侧过头看了他们一眼,手上脱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三人见此心领神会的转过身去。她抿了抿嘴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死者下体完好,还是姑娘身,无其它异状。” 赵倩又去将尸体的鞋子脱掉,“死者双脚偏大,右脚趾有冬天留下的冻疮疤痕。” 等她将尸体衣服鞋子穿好,走向放着的水盆前,脱掉薄皮手套,拿着皂角仔细清洗起来。然后走到三人面前,看向李飞继续说道:“死者死于常见的剧毒,蛰毒。不过,她不是张美玉。死亡时间应该在初九的酉时左右。” “不可能,我从张府的棺材里偷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张美玉。”杜建拧着粗眉辩道。 李飞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激动,赵姑娘又不是说你偷错了尸体,而是说死去的根本就不是张美玉。” 杜建急道:“怎么可能,要不是张美玉,张府会对外说他们大小姐身亡,张老头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说完又抬头看了眼放在检尸台上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心中也有些动摇。 赵倩解释道:“即便中毒后面部受损,但熟悉之人还是会发现异样。张美玉从小不被她爹待见,估计一年也见不到几面,会认错也是有可能的,而且人都会先入为主,死者正好死在张美玉的房中,而张美玉却不见踪影,自然就会把死者误认为张大小姐。最主要的是,死者穿的衣服明显不合身,裹胸材质却为平常布料,且她的双手有劳作的茧痕,双脚偏大还有冻疮过的伤痕,以上种种都能确定死者不是世家小姐。” 李飞想了想说:“也许张老头从小就虐待她呢!” 北堂轻低沉说道:“不会的,张老头和继室再怎么不待见张美玉,也不会在这些方面虐待她。” 赵倩点头附和道:“世家女儿,都是用于联姻,吃穿用度都上等,否则嫁出去没有起到联姻作用,只会遭到夫家嫌弃,招仇恨罢了。” 第二十一章 假公济私 李飞两眼冒光地看着赵倩,道:“赵姑娘你可真厉害,比咱们城内的仵作还要厉害。” 赵倩睫毛动了动,没搭理他,而是对北堂轻道:“城主,验尸已结束,还请让人将尸体送回。” 北堂轻点了点头,对李飞吩咐道:“之前在门外听到你羡慕杜建,那正好这个美差就交给你,以免的说我厚此薄彼。” 杜建颇感意外,有些同情地看向一脸憋屈的李飞小声道:“活该!” 第二天清晨,赵倩如往常般起的很早。她以前在翠微山时就喜欢早起散步,沐浴在大自然的晨光中,身心可以得到释放,愉悦畅快。她走出院子,在阿喜的陪同下,饶有兴致地参观起北堂府的景色。尤属东北边的忘忧湖景色最让人心宁。碧水轻荡,层层叠叠,湖畔开满了醉人的海棠花,清风徐来,摇摇曳曳。 “城主。”阿喜看到杜建推着北堂轻从青石小路而来,紧张的连忙跪了下来。 赵倩将视线从湖面上移开,有些意外地看着北堂轻二人,梨涡浅笑,“城主早。” 北堂轻眼眸沉了沉,冲她点了点头,清冷的开口:“你们先下去。” “是。”杜建和阿喜依言离开。 赵倩见只有她和他两人,尴尬的笑了笑,自然而然地上前推着他,沿着湖边缓缓而行。一阵晨风出来,吹着她的长发像羽毛般时时擦过他的侧脸,痒痒的。北堂轻眼眸幽暗,嘴唇几不可见地向上弯起弧度来。 杜建去而又返,遥湖而望,被眼前的画面震撼住,沐浴在水气缭绕之中的两人出奇的和谐般配,淡淡的晨光柔和撒在二人周身,女的柔美浅笑,男的目光如水。他眼中泛着酸涩,站在那里就不动了。直到赵倩推着北堂轻闲庭若步而来,他才将眼中酸意收去,开口道:“城主,陆姑娘来了。” “陆琳琅?”赵倩忍不住问。然后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北堂轻的侧脸。 “你不是要找她了解情况,我让人请她过来的。”北堂轻声音低沉地解释。 假公济私?赵倩笑了笑。 北堂轻暖意渐无,责备地看了眼杜建后,又对赵倩面无表情的说:“我们一起去吧!” 一个“我们”二字吐音有些重,听得她心颤了颤。 熟知北堂轻性子的杜建此刻心情复杂极了,他家城主那一眼明显就是怪他出现的不是时候。 陆琳琅人如其名,美得耀眼炫目,令人呼吸加速。同为美人的赵倩见到她也不由心中惊叹,又深深地看了眼北堂轻,赞道,有眼光。 “轻哥哥,你来啦!”陆琳琅看着北堂轻撒娇的嘟了嘟嘴,声音甜美的像百灵鸟。 赵倩没忍住,轻笑出声,这轻哥哥怎么跟情哥哥差不多。 北堂轻挑了挑眉。 “你是谁?”陆琳琅这才注意到北堂轻身后的人,尤其是样貌如此好看,这样一个陌生面孔,没由来的让她产生敌意。 “陆姑娘,我是负责李毅命案的赵前,是我拖城主请你来了解一些事情,希望你能配合。”这个陆姑娘貌似不友善,她们是第一次见面,不应该啊!对于陆琳琅的态度,赵倩并不是很在意,漂亮的女人有些小性子,忍忍就好了,何况这里有人撑腰宠着,她也不能怎么招,如今她可是求着北堂轻。 “什么事?”陆琳琅眼中有着不屑,碍于北堂轻在场,没敢发飙。 “是这样的,李毅死亡当日,他的小厮说你的婢女曾找过他,两人一起离开,这事你可知道?”赵倩从北堂轻身后走了出来,公事公办地问。 “我是让婢女找他了,可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白天找他,听说他可是晚上死的。”赵倩抬起桀骜地下巴,不以为然道。 第二十二章 怜香惜玉 “那你找他何事,时间、地点,可有人证?”赵倩继续问。 陆琳琅一脸的不耐烦,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姑娘,只有说清楚,才有机会摆脱你的嫌疑,还请你配合。”赵倩郑重地说道。 “说就说,初九那天我让婢女绿桑去约他在知味楼见面,大概是午时一刻,知客楼的跑堂和掌柜皆可以为我作证。找他是因为我听绿桑说他在外面说李家和陆家在议亲,还说看不上我,我气不过就去找他理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整日流连烟花之地的浪荡子,我们陆家根本看不上他,我爹爹早就一口回绝他父亲这无耻要求。所以他才怀恨在心,就在外面败坏我名声。” 赵倩眉毛微皱了下,又接着问:“你们当时说了什么,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可知他去哪里?” “也没说什么,就警告他几句,他居然说是我看上了他,劝我不要纠缠他,还说我比不上张美玉那个贱人。”陆琳琅咬牙切齿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气得她当时差点哭出来。 “所以你们就这么不欢而散?” “不然能怎么样?”陆琳琅反问。“问完了没,我要回去了。”她现在心情很烦躁,李毅那浑蛋活着败坏她名声,死了还让她不安生。 赵倩看了眼陆琳琅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婢女,问:“你是绿桑?” “奴婢绿桑,见过赵大人。”绿桑怯怯地跪了下去,声音有些发抖。 “起来吧!”赵倩不习惯别人跪她。待绿桑起来后,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们家小姐说的可是实情?你可有要补充的?” 绿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琳琅,颤抖地回答:“我家小姐说的都是实情。那天早上我去荷花池给我家小姐收集荷叶上的露水泡茶,偶然听到几个打扫的小丫鬟说李公子在外说咱小姐的坏话,当时我就叫住那两个丫鬟,让她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回去后没忍住就告诉小姐。小姐听了很生气,就带着我坐马车去找李公子。我在李府大门口堵到正好要出去的李公子,把他请去知味楼见我家小姐。去的路上他很不高兴,自言自语说我家小姐耽误了他的好事。” “你和陆小姐跟李毅分开后又去了哪?酉时在哪里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我说了没有杀李毅,你还不依不饶了。”绿桑还没回话,陆琳琅就气的吵了起来。 “琳琅,如果你不配合,刑部的牢房还空很多。” 一直闭目眼神的北堂轻忽然睁开眼,凌冽地看着陆琳琅,声音透着冷意。 陆琳琅立马气焰消了下去,委屈的如只小兔子,眼睛红红的,我见犹怜。 真不懂怜香惜玉。赵倩不赞同地看了眼北堂轻。说到牢房,她可不是刚出来没两天,真没什么好回忆。 绿桑见她家小姐这样,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李公子午时二刻就满脸不高兴地离开,我和小姐则是未时一刻才离开。之后就回了府里,哪也没有去。” 赵倩眉头紧了紧,抓住重点问:“为什么待到未时一刻才离开知味楼?” 绿桑吞了吞口水,又偷偷地瞥了一眼陆琳琅,说:“因为我家小姐一生气就喜欢吃东西,再加上知味楼的烤乳鸽很有名,所以就留下来吃了午膳才回去的。” 赵倩轻点头,是有好多姑娘生气时有些习惯,有扔东西的,有铰帕子的,也有如陆琳琅一样吃东西的。人都有七情六欲,这些只不过是自我发泄情绪的一种方法,只要无伤大雅也没什么。问了这么多,收获不是很大,好在暂时排除了陆琳琅的嫌疑,想到这又扫了一眼北堂轻。 北堂轻有些气急,这一早上被她看了那么多次,不明所以。他对着陆琳琅下逐客令:“琳琅,你先回去吧!” 陆琳琅委屈极了,瞪了一眼赵倩,行礼道:“琳琅告退。” 第二十三章 北堂月 “城主,我和李飞已约好府门口见,去往张府查看案发现场。”赵倩敏锐地感觉出北堂轻心情不佳,所以陆琳琅刚一走她就硬着头皮告退。 北堂轻挥了挥手。赵倩心中松下一口气,快步离开。 北堂轻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 这时,许嬷嬷走了过来,回禀:“城主,小姐要回招国了。” 北堂轻收回目光,诧异地问:“怎么这么突然?” “刚才收到飞鸽传书,信上说小小姐旧病复发。小姐不放心,交代收拾好立马就启程。” “我去看看她。”他眉宇间透着担忧。 北堂月人如其名,气质高雅,如月般温婉皎洁。她站在庭院中,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陷入久远的回忆。这里是她未嫁时住的地方,笑过、哭过,有甜蜜,也有酸楚,少女时光像诗一般,早已渐离渐远。 看着面前她八岁时亲手种下的松柏,如今已挺拔茂盛,心中不禁感叹岁月如梭,而她已不再年轻,有生之年也许不再有机会回到这里,不免感伤起来。 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到许嬷嬷推着北堂轻过来,原本脸上的愁容消去,露出慈爱的笑容,温柔的看向北堂轻说:“轻儿,姑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姑姑,雪儿的情况怎么样?”北堂轻俊朗的脸上露出不舍和担忧,姑姑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她为这座城付出了太多太多,青春和爱情,时光虽未在她的脸上有太多的痕迹,但他知道,她的心早已如暮年。 说起女儿,北堂月眼中湿润起来,叹息道:“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的,这次又是出门上香碰到暴雨,引起旧疾复发。” 北堂轻安慰道:“您不必太过担忧,过段时间,我请慕容老神医的徒弟去给雪儿治病,肯定会有起色的。” “真的?那真是雪儿的福气。”北堂月绝美的脸上出现惊喜,看向许嬷嬷问:“梓琳,可是你之前跟我说的赵姑娘?” 许嬷嬷笑道:“小姐,就是我跟您提起的赵姑娘,这赵姑娘长得美,性子也好,而且还医术高超,小小姐要能被她医治,肯定会恢复健康的。” 北堂轻嘴角含笑,对许嬷嬷的评价有些赞同,却又不全然。性子好?若惹急了,也会如小猫似的挥几下爪子,虽不疼,却让人心痒痒的。 北堂月有些遗憾,看向北堂轻说:“可惜我走的匆忙,没能见见她。梓琳说好,那肯定是个不错的姑娘。她目前在给你做事,为何不让她帮你看看腿疾,也许会有奇迹呢?” 北堂轻的腿疾一直是她的第二块心病,如此风采卓卓的人,偏偏坐上了轮椅,而他却云淡风轻地面对着,叫她如何不内疚,如何不心疼。 “我的腿估计这辈子就这样了,何必再给人徒增烦恼。”北堂轻自嘲地笑着。他从来不信奇迹,七年了,要是有早就有了。他要做的事情有太多,哪有时间由他去矫情,自怨自艾是懦弱无能的人才会有的表现。可一想到今早推着他环湖而走的赵倩,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和不甘。他紧了紧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最终又无力地松开,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笑容。 北堂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想到她一离开,就剩他一个人守着这座凝结了祖先们心血铸就的城,心中不忍,更多的是疼惜,感叹命运对他的不公。 北堂轻用他的双手握住北堂月放在身侧的手,抬头坚信地看着她说:“姑姑,您放心,有我在,无心城就在。” 北堂月无声地哭了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从脸上滑落,滴在北堂轻的手上,滚烫灼伤。 许嬷嬷和一直陪着北堂月的红霞双眼都是泪水,她们纷纷上前安慰她说:“小姐,您别哭了,要保重身体。小少爷他会伤心的,怎么放心送您去招国。” 北堂轻一直隐忍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北堂月的双手,像是给自己能量,不让自己脆弱。 “瞧我,岁数大了,竟然动不动就掉泪珠子。姑姑我没事,轻儿你别伤心。”北堂月回握着他的手,眼中尽是不舍。 第二十四章 标配 北堂月登上马车前,对北堂轻说:“这些天我听到一些传闻,陆琳琅我见过,很单纯活泼的姑娘,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好好抓住别放手,做什么都别委屈了自己的心。” “姑姑您误会了,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北堂轻平静的解释道。 北堂月叹了口气,搭着红霞的手进入马车。在车帘将要放下时,看向他的眼神复杂中夹着哀求,“如果他做了对无心城不利的事情,希望你能留他一条性命,毕竟是我辜负了他。” 她见北堂轻点了点头,绝美的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 午时,一辆由众多红甲卫护卫的马车从南门疾驰而去,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北堂月坐在马车中心中隐隐作痛,亦如当年出嫁地那天,颤抖用手撑开车帘一角,看向城墙上那道模糊却又引入骨髓的身影,泪眼婆娑。她握着红霞的手,哽咽道:“他来了。” 红霞红了眼,轻声回道:“是的,是陆少爷来送您了。” 北堂月凄楚地笑了,又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早已被尘土遮住的无心城,决然地放下车帘。 城墙上,陆远安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般站在那里,他眼中的那道车影渐行渐远,慢慢成为一个黑点,最终消失不见。落寞孤寂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月儿,你所在乎的我终会摧毁。” 他又站了很久,在烈日下他的心已跌至寒冷,忽然冷冷地开口:“都准备好了吗?” 从阴影处无声地走出一个人来,单膝跪地回道:“回主公,都已经准备好了。” “很快就都结束了。”陆远安又看了一眼早已尘埃落土的城外,脸上尽是狠绝和弑杀的神情,声音有如来自地狱般冰冷至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赵倩和李飞马不停蹄的赶到城东的张府,走进张府内,她不禁怀疑此张府非彼张府。府中居然没有半点办丧事的样子,全无一点白,只见丫鬟衣裳鲜丽,嬷嬷头戴珠钗,雕栏玉砌,名花古董随处可见,真是极尽奢华。 “两位大人,我家老爷正在园中听戏,老奴这就带您二人过去。”张府的管家满脸都是讨好的笑意,在前面微微弯着腰带路。 沿着抄手游廊穿过一片芙蓉池,就看到一座粉砖白瓦的院墙,吱吱呀呀唱曲声越墙而来,好不热闹。 “这张老头刚死了女儿,居然还有这般雅兴,甚是冷血。”李飞凑到赵倩身边轻声说道。 赵倩蹙眉不语,继续往前走。 穿过月形拱门,就看到偌大的的庭院中间搭了一个台子,台上正上演着时下最流行的爱情戏,此时正唱到高潮处,只听见传来一声叫好声。 寻声而望,就见一名体态肥胖的中年人侧躺在椅子上,脸上微醉,翘起二郎腿,跟着曲调摇头晃腿,好不快活。一群美妾环绕,用尽手段的献殷勤,莺莺燕燕,软语低吟。如此大型争宠现场,果真是各大香主之标配。 管家有些畏惧地上前,回禀:“老爷,李将军来了。” 张香主眉头一皱,无比诧异地看了过去,不是李飞又是谁,心道:“这李大煞星来干什么。”他连忙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挥了挥手,唱曲骤然皆止。 “李飞啊,你怎么来了?”张香主微眯着眼,笑的如欢喜佛似的。 李飞绷着脸,看了看四周,说:“还请借一步说话。” “你们都下去。”这李大煞星出名的刺头,逮住刺谁,有着北堂轻撑腰,更是谁都敢怼。张香主心中叫苦连连,又不敢得罪他,只能陪着小心应付了事。 唱曲的,奏乐的,还有争宠献殷勤的,纷纷退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煞星 “张香主,我是奉命调查贵府大小姐身亡的赵倩,还请贵府给与配合。”赵倩看着张香主那副萎靡样,心中甚是看不上,不禁替张美玉悲哀起来,怎么摊上如此德行的爹,连渣男都不配。 “这事城主都管?死了就死了,哪能还去麻烦城主。我看就算了,待会儿李将军和这位赵小兄弟喝杯薄酒再走。”张香主短暂的惊讶后,就不当回事,笑呵呵的说着。 李飞见此态度,嘴角上扬,威胁道:“要不张香主跟我去城主府一遭,我陪你不醉不归。” 张香主腿一哆嗦,忙说:“不用,不用。那个你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我全府鼎力配合。”他哪敢去见北堂轻,那小儿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可怕。那天无心庭的事传到了他耳中,北堂轻一个人轻轻松松干掉五十个高手。这些年,他稳坐城主宝座,哪个敢忤逆他,不说别的,就眼前这个李大煞星,杀人可是不眨眼的。 他对管家说:“你带李将军他们去大小姐住的院里,叫什么来着?”他费力的想了想,还是一片空白。 管家提醒道:“无根院。” “对对对,就是无根院。快去快去,不要怠慢了李将军和赵公子。”张香主拍了拍脑袋说。心里想着赶快送走这个煞神,又怕怠慢了一二被他回去上眼药。 这时,传来一阵哭喊声,比刚才台上唱戏的戏子还要来的阴阳顿挫,美妙动听。 闻声而望,就见一位穿着华美,体态丰盈的妇人从院外一路哭喊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 这名妇人不管不顾的直奔张香主的怀里哭泣起来,媚态至极。 张香主在她腰间柔了一把,忍住心里燃起的心思,故作正色道:“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没看到有贵客在。” 那名妇人不情愿的从他怀里出来,看着李飞,又看着赵倩,眼神一亮,柔柔弱弱地行礼,“妾身王氏,见过两位贵客。”起身时偷偷朝赵倩抛了个媚眼。 赵倩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犹如吞了只苍蝇似的。她已猜出这妇人的身份,就是逼死张香主原配,顶着继室头衔嫁过来的王氏,这王氏是戏子出身,唱念做打是惟妙惟肖,又媚态天成,把当年的张香主迷的是昏天又暗地。看如今这架势,还是不减当年啊! 赵倩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抬腿就走。 “到底找我什么事?”张香主不悦地问道。 王氏随即又垂泪道:“老爷,欣儿都失踪好多天了,您怎么还没找到她。妾身担心的胸口疼死了。” 梨花带雨,看的张香主浑身酥软,语气也温和起来,说:“快了快了。她哪次不是出去玩个三五天的,瞧把你急的。”说着就把王氏搂在怀里,“胸口哪里疼了,我来帮你揉揉。” “老爷,你坏死了。”最后的嗲声,让已走出庭院的赵倩差点失足掉进芙蓉池中。这女儿都失踪好多天了,这父母两还在…… 李飞听的毛骨悚然,又被刷新了他对女子的认知,怎么办,好想杀人啊! 赵倩状似无异地问管家:“你们二小姐经常失踪?” 管家不敢隐瞒,回道:“我们二小姐是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要什么给什么,她喜欢到处跑,说是领略咱们无心城的大好风光和人文情怀,要欣赏最美的景和最美的男人。平时一天两天的不回来也正常,城里有名的客栈她基本上都住过。这半年下来,该跑的都跑遍了。大伙儿私下议论,二小姐这次可能跑出城,追项国的成王去了。” 李飞更郁闷了。 赵倩心道:“不愧是母女,多么奇特的爱好。”于是就没有再问这张二小姐的事情。 第二十六章 无根院 无根院位于张府西面的最拐角,一路走来,杂草丛生,路两旁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已辨不出哪里是路。管家在前,微眯着双眼,凭着记忆才踩到隐藏于杂草下的鹅暖石小路。 几刻钟后,才来到路的尽头,看到一座常年失修的院落,墙面上斑斑点点,尽是经历风雨后留下的沧桑,墙角下阴暗处已是一片青苔,一处有几个脚印甚是显眼。抬头看着门上方的牌匾,无根院三个字进入视线,与这院墙一样有着岁月。 管家上前扣了扣门,无人应答,也无人前来开门。他只好用手一推,院门受力向内而开,伴随着吱吱呀呀声,像是尘封了好久似的。一进院内,又是另一番样貌。不大不小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新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只见院中一角沿着围墙内开满了白色的茉莉花,洁白如玉,芬芳袭人。院中还种着一棵有十几个年头的桂花树,枝繁叶茂,树下砌着一个圆形的石桌,并四个石凳,若是八月十五月,秋风习习,桂花飘香,坐在这里对月而饮,多么快意风流。 灵堂搭在正厅中央,只有一名老妇守着一副楠木棺材,再无其它。这名老妇神情哀伤的跪坐在棺材正前方,手里拿着一把纸钱,一下两下地往火盆里扔,频率规律极了。这哪像世家小姐去世该有的场面,如此简陋凄凉的让人心酸。 “老钱家的,这两位大人是城主派来调查大姑娘遇害的案子,老爷说了咱们要全力配合,你好好配合。”管家站在院中喊道,一脸的趾高气扬。 钱嬷嬷缓慢地抬起头,面上有着诧异,眼中尽是恨意和嘲讽,“人都死了,现在才想到有我们小姐这个女儿,张天水这个畜生,怎么死的不是他。” 管家骂道:“你这个老妪婆,竟敢诅咒老爷,要不是大小姐刚过世,我定要捉你去老爷面前受罚。别啰嗦了,两位大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钱嬷嬷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不慌不忙的将手中最后几张纸钱烧完,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整了整有些微皱的衣服,从容不迫地走到院中向着李飞和赵倩欠身行礼,动作标准极了。“大人有什么想要问老奴的尽管问。” 赵倩一开始就在认真地打量着钱嬷嬷,她神情虽似哀伤却不痛心疾首,虽着一身白色孝服,但通身得体有气质,是像个世家小姐身边的嬷嬷样。 她语气温和地看着钱嬷嬷说:“嬷嬷请节哀。我是赵倩,这位是李将军,我们此次来就是想查看下案发现场,并向您了解一些事情,还请嬷嬷能行个方便。” 钱嬷嬷眉头挑了挑,随即恭敬说道:“大人客气了,请随老奴来。” 走进正厅,赵倩上了三炷香,神情认真的对着棺材郑重的说:“我定会为你找到真凶。” 忽然,一阵阴风从院中袭来,将香案上那三支刚燃起的香吹得火势更旺,一旁的钱嬷嬷眼神闪了闪。不发一言的向东厢房走去。 东厢房是张美玉的香闺,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香闺还要有格调,看似布局摆设简单,但摆放之物无不名贵精美。琴棋书画无一不有,无不显示着这间主人的才情与喜好。果然如北堂轻所言,张美玉身为张家大小姐该有的份例都不少。 “嬷嬷,你跟我说说那天的情形吧!” 第二十七章 别有目的 “初九是小儿成婚的日子,老奴不放心只剩下一个丫鬟黄桃陪着姑娘,就不打算回去。是姑娘说老奴这些年都在照顾她,疏忽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婚姻大事再不过去,会伤了小儿的心,说着还哭了起来。老奴见不得姑娘掉泪,心里也挂念着家里,就回去了。谁曾想,老奴刚办完小儿的婚事,紧赶慢赶的回来,就看到院门开着,唤黄桃没人应,心下一紧,赶忙跑去东厢房找姑娘,就见姑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张脸肿胀发紫,我吓得连忙上前抱着姑娘的身子,已是僵直冰凉,姑娘就这么没了。”钱嬷嬷一遍抹泪一遍说着,眼中的哀伤做不得假。 赵倩锁了锁秀眉,问:“你是什么时辰回无根院,当时可有发现异状?” 钱嬷嬷想了想,答道:“老奴是在初十落日十分赶回来的,应该是酉时初刻。老奴发现姑娘中毒身亡,就一直抱着她哭了很久。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其它。后来不想姑娘死了连一副棺材都没有,就去主院找张天水,谁知那个畜生,连面都没露,就派个管事来。我们姑娘最是温柔不过、才情横溢的姑娘,可惜命苦刚出生夫人就去了,张天水那个畜生就把她丢在这无根院里,她那时还是刚出生的婴儿啊!老奴是先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受夫人恩典嫁给庄园管事,这么多年来都是老奴陪着姑娘。” “那丫鬟黄桃又去了哪里?主子离世,她为何不见踪影?”这么明显的事情,当然问一问,哪怕是假话,也能听出些什么来。赵倩准备先不动声色。 “肯定是畏罪潜逃,我们姑娘就是被这个黑心喂不熟的白眼狼给毒害的。大人们,你们要尽快抓她归案,替我们姑娘报仇啊!”钱嬷嬷恨恨地答道。 赵倩嘴角抽了抽,又继续问:“你为何如此笃定凶手是黄桃,而不是其他人?” “原先侍候的丫鬟春喜因到了嫁人年龄就被那狐狸精王氏找借口放了出去,配给了心腹管事的瘸脚儿子,姑娘还因为难过了好久。黄桃是前几年王氏送过来的,说是侍奉我们姑娘,其实是监视。这黄桃经常偷着回去将姑娘的事情告诉王氏,好在姑娘一直小心谨慎,才没有被抓到不当之处。原本按例姑娘是要配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的,可是被姑娘拒绝了,一个奸细就很碍眼了,再来一群就更没日子过了。何况无根院就这么大,难道让她们睡院子里。” “你怎么确定死去的是张大小姐?毕竟就如刚才你所言,死在张大小姐床上的人已经脸部变形。”赵倩将疑惑抛了出去,她不信与张美玉十几年相依为命的人,会发现不了死的不是主子,钱嬷嬷肯定在隐瞒什么。 钱嬷嬷闻言身子微微一愣,略显不快的说:“死在姑娘自己的床上,不是姑娘又是谁。我敬重您是官差,可也不能这么污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如今可是尸骨未寒啊!” “虽然中毒脸看不出原貌,身体其它特征却还在,嬷嬷你真的确定死者是张美玉张大小姐?要知道说谎是干扰办案,可以让你将牢底坐穿。”李飞早就看不惯这钱嬷嬷睁眼说瞎话,还说的像真的一样,要不是昨晚他们偷尸体出来验了,真会被骗过去。这让他想到昨晚送回尸体的事情,简直就是噩梦,一个死了三天的人,虽是夜晚,可扛在身上那滋味并不好受。当时整个无根院根本没有一个人,就跟杜建偷尸体时一样。今日看到这钱嬷嬷一副忠仆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钱嬷嬷眼神暗了暗,“我家姑娘是老奴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身上有什么特征老奴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你们不是来查案给我家姑娘找凶手的吗,干嘛扯着这件事问来问去。老奴怀疑你们就是别有目的。” 第二十八章 开棺验尸 “验明死者身份是非常重要的关节,不是你一个奶嬷嬷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的,我们会请城内有名的仵作来开棺验尸,到时候自然就知死的是不是张大小姐。”赵倩非常佩服钱嬷嬷这一翻倒打一耙的本事,越是掩饰就越有猫腻,既然她接下了这个案子,就一定要让它露出真相。 钱嬷嬷眼神中露出慌乱,急道:“你们不能这样,老奴就是拼了这把老命也要全了姑娘这名节。” “你这嬷嬷可真有意思,人家亲爹都没说不行,你这般着急作甚?莫不是……”李飞被气乐了,他都好奇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 钱嬷嬷干脆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赵倩走到书案前,桌面上放着一张纸,用漂亮的簪花小楷写着两行字:“远心落意终不悔,安得美玉入君眸”,她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状似随意地问:“嬷嬷,张大小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可知那人是谁?” 嬷嬷顺着赵倩的视线看去,脸色一变,大声怒道:“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能遇到什么人,你们今天就是冲着污蔑我家姑娘来的,肯定是受了那个狐狸精的指使,我要去撕了那狐狸精,给我家夫人和姑娘报仇。” “李香主家的李公子李毅,嬷嬷认识吧!听说从去年中秋开始,但凡张大小姐去上香,都会巧遇李毅,还英雄救美过一次,相信嬷嬷应该知道吧!”赵倩见她不配合,幽幽地丢出这些话来。 “那个李毅也配,也就张天欣那个跟她娘见了男人身子就软一个德行的人才会看上。我们姑娘根本就不愿搭理他,他就是个狗皮膏药,还英雄救美呢,都是他一手设计的,真当我们不知道呀!” “好了,今天就问到这里,仵作已经在正厅侯着,嬷嬷要是阻拦妨碍公务,那就去牢里耍横吧!”李飞早就不耐烦,按事先商量好的,已经请了仵作过来,虽昨晚已验过尸,明面上还得做做样子。 钱嬷嬷死死捏紧手里的帕子,冲出房门跑向正厅,果然已有几名红甲卫和一名仵作等候在那,她撑开双手挡在棺材前,恶狠狠地咬牙道:“我定要到城主那击鼓鸣冤,告你们和那个狐狸精蛇鼠一窝。” “绑起来,带走。嘴也给我堵上。”李飞摆了摆手对红甲卫说。他早就想这么干了,要不是赵倩想要多问些东西,他能忍到现在? 红甲卫动作很快,钱嬷嬷还没来得及开骂就被堵住嘴绑了起来,眼神嗜血的看着他们开棺验尸。 仵作跟赵倩先前验的结果基本一样。很快确定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张美玉。 根据张府下人那得来的讯息,死的是丫鬟黄桃。而张美玉却失踪了。 王氏闻讯,差点晕倒在张香主的怀里,因为她的女儿也是差不多时间失踪,姐妹俩相继失踪,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贯懦弱无能的张香主终于像李香主一样,跑到北堂轻那跪求,要找到失踪的女儿,此时后话暂不提。 “要下暴雨了,咱们赶快回去。”李飞骑着马看着天上乌云密布,急道。 赵倩根据以往经验,说:“天黑前应该还赶得及。” 于是他们快马加鞭,可还是在将要到达时淋了雨。 “看来赵姑娘验尸的本事了得,这观天技能实在差了点。”到了府门口,李飞从马上下来,不顾已是落汤鸡样子,开始打趣起来。这时突然打了个喷嚏来,他连忙尴尬地用手捂住鼻子。 赵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淡淡地说:“我是这方面不行,但我知道,咱们再不进去沐浴更衣,明早都要得风寒。” 李飞立刻就焉了。 第二十九章 鬼丫头 “姑娘,您可回来了!” 在长廊口探着脖子一脸焦急等待的阿喜,眼尖地看到赵倩从拐角处走来,连忙跑上前迎接,像是事项预料到似的,手里还捧着一条长长的毛巾。 赵倩接过毛巾边走边擦头发上的雨水,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回来?” 阿喜跟在后面忙回道:“奴婢看天色已晚,天又下起雨来,当心姑娘会淋雨,就在这边侯着您。” 赵倩心中一暖,笑着说:“下次别这样了,就这几步路,没关系的。” 话刚说完,就来到落英院,北堂轻给她安排的住所。 阿喜将她迎了进去,从暖箱里取出一碗姜汤递了过去。“姑娘,快喝了这碗姜汤,好去了寒气。热水已经备好,您喝了正好就可以沐浴。” 一杯热姜汤入胃,通身舒畅,她笑着对阿星点头。然后径直走向浴房。许嬷嬷派的人有眼色、能干,不愧是大府调教的丫鬟,不比外头七品家的小姐差多少,如此知情识趣,还这般美貌的女子,北堂轻好福气。 将身子沉浸在热水中,舒服地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将这两日调查的事情过了一遍,发现貌似两起并无关联的案件,无形中却有根绳子将它们连在一起,到底是哪还没想到? 等她从浴房出来,就坐在书案前,将今日调查的经过和结果一一写了出来,准备找个合适机会给北堂轻过目。 北堂轻在窗前看着窗外雨打芭蕉想着心事,这时阿星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跟在杜建身后走了进来。 北堂轻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阿星问:“她睡下了?” 他的声音虽平淡,但却有着上位者的威严,阿星心下一紧,忙回道:“禀城主,姑娘已经睡下了。” 不待北堂轻再问,又继续回道:“姑娘回来后喝了一碗姜汤,沐浴过后就在书案前写着什么,晚膳都是之后才用的,只喝了碗燕窝粥。” 北堂轻挑了挑眉,冷冷地问:“怎么用的这么少,是准备的不合胃口?” 一股冷意袭来,阿星忍不住身子颤了颤,解释道:“姑娘说,睡前不能多食,不利于养身之道。” 北堂轻嘴角轻微上扬,说:“明早她用过膳后跟她说到书房见我。” “奴婢告退!”阿星屏住呼吸,轻声退了出去。 杜建开口问:“您为什么待赵姑娘这么特殊,就因为她是慕容老神医的徒弟?” 北堂轻用手轻抚着手上的翡翠扳指,眼神幽深,像是想到什么,嘴角向上扬起优美的弧度。“是也不全是。你还记得当年在翠微山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吗?” 杜建不敢置信地问:“城主,您是说当年那个骗我喝神仙水,结果把我给毒倒,后来被慕容老神医罚去给药圃捉虫的那个鬼丫头?” 天啊,他怎么没早没想到呢!当年那些回忆可真不美好。他背着中毒受伤的北堂轻去翠微山找慕容老神医救治,老神医倒是没有为难,却被一个十来岁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坑的够苦,虽住了短短的两天,他就被毒倒了三四回。 “那赵姑娘怎么不认识我们了?”他将心中不解问了出了。 北堂轻自嘲地笑了笑,“当时的你我那么狼狈,又是七年前的事情,她又一心研究制毒解毒,哪有功夫记得对她而言无关紧要的我们。”是啊,那是他最痛苦时光中的一抹曙光,即便微弱却让他走出心魔,虽是无心之举,却叫他记到如今。本以为今生不会相见,哪知那天在无心庭一眼就认出她来。 他轻叹一口气,:“别让她知道这件事,除非她自己想出来。”。 “属下遵命!”杜建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但还是一口应下。 第三十章 完美五官 夜里雨越下越大,赵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屋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雨终于停下来了,再要这么下下去,田里的庄稼都要毁完了。”阿喜站在廊沿下,看着外面渐落渐歇的雨感叹道。昨夜的雨又大又急,像天上漏了个大洞似的,没命的往下漏雨。只不过一夜功夫,花都打残了,一片片残瓣在来不及排出的水洼里飘飘荡荡,好不可惜。 “姑娘可醒了?”阿星提着一个大食盒从院外走了过来。 阿喜摇了摇头轻声说:“还没呢!昨晚姑娘睡得那么晚,夜里我又听见翻身的声音,估计没睡安稳。好不容易雨停了,也能睡个安稳。” 当她们进屋时,发现赵倩已经醒来,正依窗看风景,秀美的眉头微锁着,像是为什么事情烦恼。听到脚步声,她才收回目光看了过来。 “姑娘,可以用早膳了。”阿星和阿喜行完礼,熟练地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在饭桌上。 赵倩走到饭桌前坐下,看着桌上摆放着的一碗鸡丝粥,一蒸笼蟹黄包,一蒸笼烧麦,一碟金黄的馒头片,还有几样色泽不错的小菜。这么多她可吃不完,于是对二人说:“坐下来一起用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二人惶恐道:“姑娘,奴婢们已经用过了。” 明知道她们说假话,赵倩并没有揭穿,这北堂府治下森严,想要转变她们奴役的思想几乎是不可能。 “姑娘,城主请您用过早膳后去书房一趟。”看到赵倩用了半碗粥,吃了两个蟹黄包就放下筷子,阿星将热毛巾递了过去,柔声禀告。 赵倩漱过口,接过毛巾擦了下嘴角,说:“我知道了。”她正想着怎么去见北堂轻,没想过他也要见她。 她回房内拿出昨晚写的案情分析,带着阿星向北堂轻的书房走去。 一到书房门口,不出意外的又看见门神杜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日杜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有些复杂。可能是她没睡好的缘故吧!她站到书房外,向着门内说道:“赵倩求见!” “进来。”低沉却又不失温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看来今日北堂轻心情不错。赵倩想到这,推门而入的动作都格外温柔。 门外,阿喜偷偷地打量起传说中与城主形影不离的杜建,心道:“也没有府里人说的那么可怕,粗眉大脸,一脸阳刚之气,长得也挺好看的呀!” 杜建发觉阿喜在打量他,粗眉一皱,大眼一瞪,吓得阿喜一哆嗦,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眼眶有些红红的,转过身背对着杜建,心道:“传闻诚不欺我,果然好可怕!” 杜建一脸茫然,觉得这丫鬟怪漂亮的,就是胆子小了点。 今日的北堂轻身着一袭紫色锦衣,比以往看上去还要来的俊美不凡,平添许多贵气。赵倩按下心中的悸动,将手上的案情资料递了过去,说:“这是我将这两日的案件调查内容写的一些资料,您请过目。” 北堂轻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在接过资料时碰到了她的手指,顿时犹如触电般直击心脏,脸一下子绯红起来。 “怎么脸这么红?是昨晚淋雨染了风寒?”北堂轻状似关心地问。眼底却一闪而过笑意。 “没,可能是来时走的太急了。”赵倩急忙掩饰,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北堂轻没有再问,而是低头看向手里的资料,真是字如其人,看的人赏心悦目。 赵倩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脸上已无尴尬之色,趁着北堂轻看资料空隙,忍不住看着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剑眉俊秀,睫毛长而微卷,睫毛下的那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每次看向她时都令她莫名心慌,还有挺直的鼻梁和性感的薄唇,这样的组合,竟是那么完美,怎么看着看着有种熟悉感,可能是近期接触的缘故吧! “写的很详细。”北堂轻一目十行,早就看完手里的资料,知道她在打量他,索性不揭穿,大大方方的让她看。 视线相碰,赵倩故作镇定地回道:“张府一连失踪两位小姐,生死尚且不知,可以先从钱嬷嬷入手。我总觉得李毅的死跟张府的失踪案件有联系,目前尚且还缺些证据。” 北堂轻从书案上取出一叠文件,温和地说:“这是我派人调查的结,希望对你破案有用。” 第三十一章 要脸 赵倩很认真地看了收集过来的信息,不得不佩服北堂轻的情报信息网如此强大,用来调查这两起案件真的是大材小用。她眉头舒展,抬眸看着北堂轻感激地说:“这上面的信息对案情很重要,谢谢!” 北堂轻眼神幽暗,提醒道:“离五日时间所剩不多,时间拖得越长对你越不利。” “城主,属下有急事禀告。”门外传来杜建焦急的声音。 “说。” 北堂轻面色不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样,也许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露出焦急的神情。赵倩心里这么认为着。 “刚刚绿甲卫来报,金光寺的山道上,因昨夜雨势太大,被冲毁了一段,从里面冲出一具女尸来,尸体中毒症状与李毅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赵倩小跑到门边,急忙将门打开,问向门外的杜建。 杜建显然被她这般举动惊到,微愣了几息后,才掷地有声地回道:“千真万确。绿甲卫从不虚报错报漏报。” 如此高的评价和信任,让赵倩对这神秘的绿甲卫好奇不已。灰甲卫负责北堂府及城主近身安全,红甲卫则负责一城治安和城主出行警戒,而绿甲卫是负责收集探查情报。据她所知,应该还有个颜色的甲卫,就是不知道是负责什么的。 “让李飞陪你去现场查看。”屋内传来北堂轻低沉的声音。 李飞早已收到消息,待和赵倩汇合后,直奔金光寺。 金光寺位于城东的无影山山腰,此地山高险陡,却风景绝佳,再加上金光寺素来以姻缘签最是灵验,吸引着不少未婚男女和看风景的人,所以此地香火非常旺盛。 到达金光寺必经过一段盘旋山路,因下了一夜雨,山路泥泞不堪,赵倩一行人费了不少功夫才到达冲出尸体的地方,此处已被红甲卫重兵把手,他们下马走了过去。 “将军!”负责保护现场的红甲卫千户张详上前向李飞行礼。 李飞点了点头,皱着眉看了一圈四周,问:“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附近可有可疑人物出现?” 张详连忙回道:“回将军,绿甲卫卯时一刻发现尸体,我们就立即封锁了这座山,派人将附近仔细排查,除了金光寺内的僧人和留宿的香客,并无可疑之人。” “能带我去看看尸体吗?”赵倩伸头看向里面,有些心急道。 张详看向李飞,见他点头,有礼道:“请跟下官来。” 红甲卫连忙让开一条路,赵倩背着工具箱向盖着白布的尸体走去。 “咱们开始吧!”她蹲下来,将准备工作做好,转头看向李飞说。 张详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家英明神武的将军,就像跟班似的,从工具箱里拿出纸笔,还一脸憧憬地看着地上甚是年轻的仵作。这仵作可真漂亮,唇红齿白,身段像姑娘似的,要不是确定这仵作有喉结,他还真当是姑娘呢! 赵倩用手揭开遮住尸体的白布,看着被土掩埋后又被雨水冲泡的尸体,神情凝重。 几只尸虫正从死者发黑的脸上钻了个洞爬出来,又分别从耳朵、鼻孔里钻了进去,白白胖胖的,一拱一拱的,看的一直往这方向瞟的张详胃里翻江倒海,差点要吐出来。 “看什么呢,还不转过身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要不要脸啊?”李飞一脚踹在张详的屁股上,语气甚是不佳。 张详忍着痛转过身,发现他家将军也转了过来,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周围的红甲卫早就在李飞踹张详时麻溜地背过身过去,看着自家千户头头被踹,心里怎么这么舒坦呢! “死者女性,十五至十六岁之间,脸部发黑臃肿,瞳孔放大有黑血,口腔无异物。左胸处同样有婴儿拳头大小红印记,周边有黑线条延伸,可以断定,死者中了黄昏情毒。” 赵倩轻吐出一口气来,终于找到另一名中黄昏情的人了,只要查出她身份,顺藤摸瓜,相信很快就会破案。 她又拿起死者的手仔细翻看,说:“死者双手纤细无茧痕,保养得当。咦,这是什么?”她突然中断说话,盯着死者的右手食指看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张二姑娘 只见死者右手食指指甲的内侧有个圆形东西陷在里面,她用夹子小心取出来放在白帕子上,将上面的污泥擦拭干净后,就见该物露出通体绿色来,竟与李毅那个板指上的玉豆极度相似! “你发现了什么?”李飞早在赵倩发出惊叹时,心里就火急火燎,很好奇她到底发现了什么,可又不好意思转过身来看。一旁的张翔偷偷地扫了一眼他家将军,心里想,您老竟然也有这般猴急时。 “我在死者指甲内发现一颗玉豆,怀疑是李毅扳指上缺失的那颗,但得把扳指取来,与上面的断缺痕迹比量一下才能确认。此外还在其它指甲缝里发现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细小的木屑。”赵倩小心翼翼地将包有玉豆的白帕子放进工具箱内,又取出一块白帕子出来包好这些取出来的木屑,同样放进工具箱内。 “这有何难,我这就派人去取过来。”李飞边记录边说道,然后看了眼张详,就见张详心领神会地下去安排。 “死者死前曾有过很激烈的男女关系,死亡时间与李毅一样,完全符合黄昏情中毒迹象。”赵倩验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尸体,庄重地用白布盖上。虽然找到了中黄昏情的女死者,可是她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来的复杂。眼前的这名死者身份特殊,如果处理不当,只会给北堂轻带去麻烦,虽然对他来说或许是小事,可是她心里还是不想这样。 她起身走到李飞面前,很有礼貌地说:“能否请李将军帮个忙。” 李飞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眼前这姑娘不仅生猛还技术过硬,能被她这般态度对待可真是难得,于是很矜持地回道:“有什么事尽管交代我去办。” 赵倩没理会他复杂的面部神情,眼神凝重道:“我怀疑这名死者很可能是张香主家的二姑娘。你能否派名女下属请家属来认尸。” “真是张二?还有为什么要派女下属去?”李飞惊讶地看着她问。 “我虽不能完全断定死者就是张二姑娘,但从尸体上得到的信息都与城主给我的关于张二姑娘的资料相符。你让人直接面见王氏,对她说在这边发现一名女尸,左耳后有颗米粒大的红痣,右手小拇指短于无名指二关节,请她来认尸。” 张详刚吩咐完事情回来,正好听到二人对话,这次没等他家将军眼神扫过来,忙又屁颠颠地去安排。心里忍不住肺腑:真的是上司一动嘴,下属跑断腿,他们家将军可是连嘴都不用张的主,还是靠他这样的属下聪明伶俐。 这里是埋尸的地方,可以推断案发现场定是在附近。中毒欢好时又是在酉时和戌时之间,从二人衣服上并没有看到破损和沾染到青草留下的叶汁,可以猜测是在室内或者亭子之类比较干净的地方。赵倩看了看四周,深思起来。 看到又走过来的张翔问:“千户大人,你先前派人排查时,有没有发现附近除了金光寺外,可有凉亭、住家或有东西遮挡之类能容纳两个人及活动的地方?” 这“活动”二字真让人遐想无限啊!张详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敢怠慢,回道:“我已命人将方圆几里都排查过,除了半里山腰处的金光寺外,在离这不远处倒是有座风景亭。” 赵倩三人踩着泥泞的山路,三刻钟之后才赶到张详所说的风景亭。 风景亭并不在金光寺的必经山路上,而是与其南北相反的位置,亭子搭建在陡峭的岩石之上,视野俱佳,是一处观景的好地方。此外还有一个优势,就是附近坡下树木茂盛,几丈外根本看不到亭子的情形,更不要说更远的山道。 “真是偷情杀人的好地方啊!”李飞还没走进亭子内就幽幽地感慨道。 赵倩撇了他一眼,心中很无语,径直走进亭子内。 第三十三章 仵作大人 这座亭子与其它亭子一般无二,并没有特别之处。亭子顶部由琉璃瓦铺就而成,上端有八个角,均是凤凰腾飞雕刻,栩栩如生。下方是由八根朱红色的圆柱支撑,每根柱子之间的长凳浑然天成。亭子中间是一个圆形大理石桌,并四个同材质的石凳。 “这儿有什么好看的,什么都没有。”李飞跟着走进亭子内,看着赵倩仔细地查看什么,忍不住嘀咕道。 张详下意识地点头附和。心想这俏仵作还挺忙的,尸体看完了又要找案发地点,这年头果然哪一行饭都不好吃啊! “你们快看,这北边向内的柱子上是不是有类似指甲的划痕?”赵倩视线停留在这根圆柱的划痕上。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内拿出包有木屑的白帕子,用夹子夹出对着阳光照了起来。 “死者指甲缝内的木屑材质和外表涂有的颜色均与这根圆柱一致。” “这真是案发现场?”李飞走上去也对着阳光看她手上夹子内的木屑。满脸的佩服,这姑娘看一眼就能推断出木头材质,他除了能看出是木屑来,其它啥都看不出来。 闷不吭声的张详此时心里可是很激情澎湃,看着有划痕的圆柱,脑补着将是各种激烈场面。 “瞎想什么呢!去看看周围隐蔽之处可有人的脚印。”李飞又一脚踹向张详的屁股,自己属下啥德行他还是了解甚深的,要不然还怎么治下。 “属下遵命!”张详苦着一张脸走出亭子,开始在能隐藏却不被亭中人能发现的地方仔细查看。 赵倩查看完圆柱后,又向大理石圆桌看去,很快发现不同之处,对李飞说:“这处大理石比别处要来的深一些。” 李飞闻言赶忙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还别说,仔细一看果然略深不少。可这又能说明什么?”这姑娘从不多说一句废话,既然问了这个肯定有什么发现。 赵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工具箱放在石桌上,从里面取出一柄小刀和一枚类似酒杯大小的瓷杯。她将瓷杯递给李飞说:“还要麻烦将军帮我盛些干净的水来,不要多,几滴就可。” 虽然很不解她这般举动,李飞还是很爽快地接过瓷杯,走出亭子去找水,好在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他随便在亭外一棵树上的树叶里,收集到十来滴雨水,然后轻功飞入庭中,正看到赵倩用小刀在大理石桌颜色深处来回刮。刀锋利而亮,他还真担心她会划伤手。 “快把瓷杯拿来。” 赵倩将刀上刮下来的石屑放入瓷杯内搅拌,很快就看到原本清澈的杯内已是一片乌黑。 接着她又从工具箱内取出一枚银针放入瓷杯中,然后拿起来,银针浸水部位发黑。 整个过程看的李飞目瞪口呆,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又见她将银针放入鼻下。惊出一身冷汗来,大叫道:“不可!” 赵倩冲他安抚地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只是闻一下,不会有事的。” 直到她将银针用布包好放入工具箱内,李飞才将心放下来。这姑娘胆子真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他们家城主嘴上虽未说什么,但凭他敏锐的第六感,城主对这姑娘不简单。 “将军,仵作大人,这里有发现。”亭外不远处传来张详的惊呼声。 仵作大人?赵倩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甚是无奈。她明明是名医者,竟然被人称呼仵作。不过想想,自从她进入无心城以来,一个病人都没有诊治过,光验尸倒有三具。 “瞎嚷嚷什么,这是仵作吗?有如此年轻漂亮的仵作吗?不会叫就别丢人。”李飞边走边骂道。 赵倩更无语了。 第三十四章 鱼形玉佩 距离风景亭东北角约三丈远处有一颗古树,看这长势规模有些年头,树干能有两个成年人围着合抱那么粗,足可以藏人。这位置并不是进入亭子的方向,但站在这里可以将把亭内情形看个清楚。 张详很有保护现场的意识,树后依稀可见的鞋印记,因昨夜雨水冲刷后虽不完整,但还是能从这鞋印记大小来看应该是一名成年男子,印记的保留时间推断应该在四至五日左右,这古树位置比较靠近悬崖,周边都是野草荆棘,除非特意躲到这里,一般观景之人根本不会来这树后面。 赵倩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杈,很仔细地翻看树周边草丛。 “快看,那处有亮光!”眼尖的张详指着树后的一片荆棘从喊了起来。 赵倩闻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有荆棘下有隐隐约约反射的亮光,面露喜色,“快把它取出来,不要用手,拿帕子包着。” 张详一愣,尴尬地看着她。 赵倩会意,赶忙将腰间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手长脚长的张详很快就从荆棘里取出发光物,一脸邀宠地走到她面前。 赵倩毫不吝啬地投去赞许的眼神,然后接过帕子,小心地打开。 这是一枚色泽圆润的上好鱼形玉佩,玉佩上还刻着一个“涛”字,可能是一个人名字中的一个字。 李飞早在玉佩露出来时,就已知晓其出处,等他看到“涛”字时,神情已是很笃定。“这玉佩我认识,是王老头家族专有,每个王家子孙,凡事出生后都会拥有一枚由家主亲手刻单名的鱼形玉佩,不管是早早夭折,还是寿终正寝,这代表身份象征的玉佩都要随其陪葬。” 赵倩吃惊地问:“这个涛又是如今王家的哪位公子?” 李飞眼角含笑,对她科普道:“如今王老头有两个儿子,老大是嫡子,单名一个淮,老二是庶子,单名就是这个涛字。” “也就是说,躲在这树后的人就是王二公子?”张详忍不住插嘴问道。 赵倩对他笑了笑,说:“也不能这么肯定,也许是有人嫁祸王涛,故意将他的玉佩丢在这里,也有可能是以前他曾到过这里。但是这么重要的玉佩,一看就知道丢失有几天了,为何他不曾过来寻找?” “心虚了呗!我看这小子八成就是凶手。”李飞眼底冒着杀气,恨恨道。要是最后确认是这王二干的,他定要亲手揍一顿,为了这几个命案,他又是扛尸,又是淋雨的,而且最不能容忍的是挨了两次饿。 赵倩嘴角抽了抽,看了看日头已在头上方,对二人道:“我们过来有一会儿了,张香主家来认尸的人差不多快到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然后又看着张详说:“有劳千户大人在案件没告破前,派人将这里封锁,尤其是这亭子。” “公子您放心吧,我包准安排好。”张详拍拍胸脯保证。惹得他家将军投来鄙夷的目光。 三人还没到停放尸体的地方就听到山道上传来一阵争吵声,听声音像是个姑娘。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有两位姑娘在跟站成木桩的红甲卫争执,仔细一看竟是熟人。 赵倩边走边问:“陆琳琅为何会在此处?” 张详赶忙回道:“陆姑娘昨日在金光寺留宿,今早发现尸体后,我们就派人将金光寺封了,看着情形,陆姑娘可能是想下山。”这姑娘可是他们家城主的绯闻心上人,他刚开始得知她在金光寺时,吓得一身冷汗,这姑奶奶可不好惹,废了他好多口舌才让她答应暂留金光寺。可能是等的不耐烦,就跑了下来。好在,现在有他家将军在,头疼的就不是他了。 “将军,千户。”红甲卫向二人行礼。本来还在争吵的陆琳琅主仆也转过身看了过来。 “原来是李飞呀!你的手下凭什么扣留我,不让我回家,胆子到不小,我要找轻哥哥告你状。”窝了一上午气的陆琳琅将火气发到李飞身上来。 面对这位刁蛮任性有名的主,李飞也很头疼,谁叫人家爹官大呢!他只能陪笑说:“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敢扣留陆大小姐。” 第三十五章 认尸现场 某个不长眼的千户大人向后退了一步,仿佛说的是别人似的。 “陆姑娘怎么会来金光寺?”赵倩向陆琳琅行了礼,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陆琳琅这才发现赵倩的存在,瞪着美目抱怨道:“还不是你这个娘娘腔,昨天找我问东问西,我心情不好,特意过来上香拜拜,不可以吗?” 赵倩挑了挑眉,心中甚是无力,这里是求姻缘比较灵验,没听说对转运也有效果啊!她态度诚恳道:“可以,当然可以了,陆姑娘您开心就好。给陆姑娘带来不快,是我的不对,赵前给您道歉。”不放下身段道个歉,以陆琳琅的性子肯定还会不依不饶,得顺毛掠,待她心情好了,才能继续问事情。 果然,见赵倩道歉后,陆琳琅心情好了起来,语气也和善不少,“你这小白脸嘴巴还真甜,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可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做什么这些红甲卫不是封寺院就是封山路的?我还要赶着回去呢!” 先是娘娘腔,现在又是小白脸,赵倩对这两个新称呼有些接受无能,但还是耐下心来低声说:“这里有命案发生,为了不让歹人伤害到您,所以才让您暂时留在金光寺,保护您的安全。” “真的吗?可是轻哥哥的意思?”陆琳琅半信半疑地问。 赵倩很诚恳地点头说:“千真万确,城主可是特别交代过,要保护您的安全。” 陆琳琅喜滋滋地笑了,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华贵,的确担得起无心城第一美女的称号。 李飞和张详在心里都不禁佩服起赵倩说谎的本事,就像真的似的。瞧把这陆琳琅美成啥样了,这个得好好学学。 赵倩见陆琳琅此时心情不错,状似无意地问:“陆姑娘昨日怎么上了香没有下山啊?” “我是昨日下午才临时决定来金光寺的,谁知才逛了半个金光寺,就下起暴雨来,主持说天黑雨又大,怕下山会有危险,就让当时逗留的香客留了下来。哎!这金光寺一点都不灵验,才拜完就让我遇到大雨,然后又是人命案发生,真晦气。”陆琳琅像是找到了知己般,将这两日的苦水倒了出来。 “是够倒霉的。”李飞同情地想着。陆琳琅平时顺风顺水惯了,一下子碰到这样的事心里肯定会觉得晦气,于是大发善心道:“陆姑娘,在下这就派几个得力的人护送你们回陆府。” “算你小子上道。”陆琳琅面上露出疲惫之色,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雨,她又有认床的毛病,压根就没怎么睡着,此时好想回到她那冬暖夏凉的房间,好好地睡一觉,把一身的霉运都睡没了。 送走了陆琳琅这尊大佛,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是午时,众人都还没有吃午饭。李飞抱怨道:“这张老儿动作也太慢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来?” 赵倩眉头微皱,伸着脖子看向上来的路,心想再慢也该到了。 不多一会儿,几辆马车艰难地向这边行驶而来,最后一辆板车上绑着一副金丝楠木棺材,一路而来甚是招眼。 “看来准备工作做的挺全的。”李飞低声嘲讽道。 “欣儿,我可怜的欣儿啊!” 就见几个丫鬟婆媳从马车上搀扶着哭的不成样的张王氏下来,朝着摆放尸体的树荫下跌跌撞撞跑去,后面跟着由管家扶着气喘吁吁的张香主。 张王氏用着颤抖的双手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看着面前堪比噩梦的脸一下子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丫鬟婆子忍着从尸体上散发而出的恶臭,扶起晕过去的张王氏。有个年岁小点的丫鬟偷偷看了眼尸体露出来的部分,开始呕吐起来。 “你们不要围着你家夫人,快散开。”赵倩从袖中取出一个紫玉瓶子,走到张王氏面前,放到她鼻子下。这张王氏突闻噩耗,又哭了一路,颠婆了一路,到这没顾着喘口气,又见到尸体恐怖的面容,一时气血供应不足,才会猛的晕过去。 很快张王氏悠悠醒来,又颤颤巍巍地摸向尸体的左耳,那里分明有颗米粒大小的红痣,与她记忆中的位置和大小一般无二。她悲痛的嚎啕大哭,然后又不死心地抓起尸体的右手看去,又晕了过去。 赵倩心里沉沉的,即便这张王氏平日再怎么轻浮,可是对唯一的女儿的爱是真的,见到爱女这般惨死,怎么不晕过去。 “将你们家夫人扶到上风口。再掐下她的人中就会醒来。”作为一名医者,她有义务这样做。 张香主早在爱妻第二次晕倒后,跌倒在地上,中年的他不顾香主的身份悲戚地痛哭起来,哭的像个孩子似的。他宠在手心十六年的爱女,就这么没了,比挖他心还要痛。 赵倩静静地看着,同是他的女儿,待遇真的是天差地别。 第三十六章 埋伏 目送着张氏夫妇将爱女的尸体装进棺材中带走,赵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她还得回去跟北堂轻汇报进展,离案件告破就剩两天,不抓紧可能会来不及。 “总算是走了,耽误了小爷吃午饭的大事。”李飞见她神情凝重,打算活跃下气氛。 张详偷偷瞄了一眼他家将军,体贴地说:“将军,赵公子,您二位不急着回去的话,就在这跟大家一起用午饭吧!” 李飞眼前一亮,感兴趣地问:“都有什么吃的?” 赵倩也投来目光。 张详心下得意,忙献宝道:“早上封山时,那群猴孩子捕获到不少野味,有一头肥肥的野猪,还有一只雄鹿,野鸡野兔啥的也有好多。都已经做好了,就在不远处。” “你们是来办差的还是狩猎的,下次再让我发现,全部军法处置。”李飞面上发怒,心里甚是满意,又说:“还不带路。” 这是赵倩第一次在户外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烧烤,感觉到很新鲜,看着李飞跟下属们混的像哥们似的,心里又暖又涩,曾经她也有这么青春活力的兄长。 “赵兄弟,快来尝尝这只鹿腿,可香啦!”张详手里捧着一只鹿腿,笑的好不谄媚。 “多谢,太大了,我吃不了,我吃兔子肉就行了。”张倩看着比她大腿还要粗的鹿腿,心里有些惧怕,这要吃下去,还不给撑死。 “多吃才能长身体,才会有漂亮姑娘喜欢。”张详看了眼赵倩瘦胳膊瘦腿还瘦腰的,心里有些替她担心,男人还是他这种虎背熊腰的身材才是最好的。 赵倩:“……” 李飞::“……”他真想一板砖拍死这没啥眼力的下属,这二货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过了一会儿,李飞扔掉手里的骨头,从地上起来,“我们回去吧!” “好嘞!”张详喜滋滋地答道。 “你留下,把守风景亭。”李飞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骑上红甲卫牵过来的马。 赵倩同情地看了一眼如霜打的茄子似的张详,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丢了过去。“山中蚊虫多,这荷包里有我新配的药丸,给大家一人分一颗,可以驱蚊避虫。” 张详如获至宝地接过荷包,冲着她抱拳道:“多谢赵公子。”心里却埋怨着自家将军不厚道。 于是李飞和赵倩带着五名红甲卫骑着马离开。 从山上下来,就是几百亩的农田,因昨夜暴雨摧袭,道路两旁刚抽穗的水稻都压倒不少,看的人一阵心疼,也不知道可能成活。 “还好雨就下了一夜,损失还不太大。”李飞跟着赵倩将马速放慢,很有经验说着。然后又用手指向前方不远处说:“那里有一处果园和鱼塘,是咱们自己府里的,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吃上又香又甜的水果,还有美味的大螃蟹。这螃蟹啊无论清蒸还是酒醉,味道都鲜美的不得了。” 果真三句话都绕不开吃的。赵倩已经见怪不怪,一个月后她估计早已离开无心城,这里的一切或许跟她不再有什么联系。 “小心!” 这时,李飞一把将她的缰绳扯住,两人的马都猛的停下来。 她不解地看去,只见离他们一尺处的地上摆放着一排绊马钉,根根打磨的锋利光亮,这马要是踩上去,肯定会发狂。 “快下马,有埋伏!”李飞面色不改,从容地指挥着,对着红甲卫说:“你们保护好赵公子。” “是。”五名红甲卫将赵倩围在里面,手上紧握佩剑背朝外,警惕地看向四周。 李飞像变戏法一样从腰间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剑来,他微眯着眼睛,侧着耳朵聆听,这时一阵风刮在稻叶之间嗤嗤做响,有道剑光微闪在他眼前,他左边嘴角往上一扬。 只见从道路两旁的稻田里一下子飞身而出十几个蒙面人,他们都各个手持利刃,身上散发着属于死士才有的弑杀之气。 第三十七章 别动 这群黑衣人出手是又快又狠,且极有谋略。一半人专攻李飞,一半人攻向赵倩这边。 很明显,这群人是冲着她来的。赵倩神情凝重,花这么大成本的来刺杀她,肯定是想要阻止她继续查下去。幕后之人一定是背景极深,这世家浑水竟是比原先料想的还要难趟。 与李飞厮杀的八个人中,有一人武功极高,明显就是这群人的头领。如果李飞只与他单打独斗,几十回合必会赢,可是其余七人武功虽不及头领,但也能牵制住李飞的招式,一时打的难舍难分,李飞虽然吃力,却没有吃亏。他时不时还要分心去看赵倩那边情形,苦于无法脱身。 而围攻赵倩他们的八个人,出手极狠,招招致命。五名红甲卫虽功夫也不弱,但五打八,难免吃亏不少,再加上还要保护赵倩,无法全心投入厮杀。很快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但还是咬牙奋力抵挡攻击。 赵倩被眼前厮杀的场面红了眼,这些初识却还不知名字的红甲卫,为了保护她尽然不顾自身安危,第一次她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学武功,如今成了别人的累赘。 就在这边将要抵挡不住时,一个灰色身影出现,与黑衣人打了起来,几招之下就扭转局面。 是杜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倩惊愕地看着加入打斗的杜建。 很快,黑衣人全部被杜建的剑气击中,纷纷倒地气绝而亡。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出手必致命。 与李飞酣战的黑衣之人,见势不妙不再恋战,在领头人的手势下,像一阵风似的快速退回稻田中,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怎么来了?”李飞气急败坏地对杜建质问,尤其是看到地上躺着的八具黑衣人尸体,心情就更不好了,受创太严重,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杜建鄙夷扫了他一眼,说:“真没用!”然后不再搭理李飞,而是走到赵倩身边,冷冷地说:“城主请你过去一趟。”说完看向前方不远处。 赵倩面上一惊,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茫茫水稻间,那条不宽的车道上停着一辆黑漆马车,马车四周拱卫着数十名红甲卫。像是感觉到从马车里扫过来的视线似的,她的脸微微发烫,心里更是漏跳了半拍。 “城主怎么来了?”李飞也惊愕不已。在他的印象里,他们家城主喜静,一般无重要的事很少出府,尤其是这几年。 赵倩走到马车跟前,“赵倩谢城主救命之恩。” “上车。”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 赵倩一愣,低头看着已被泥土弄脏不成样的鞋子,还有身上沾到不少的血,有些踟躇。又抬头看向李飞和杜建二人面上都露出惊色,只能咬牙爬了上去。心道:“弄脏了马车可别怪我,这可是你让我上去的。” 掀开车间,就见一身雅白锦衣的北堂轻跪坐着,正一手执书,一手执子,他的面前是一个不大的茶几桌,上面正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黑白两子厮杀的难分伯仲。他的视线在书上,像看入迷似的,浓而微翘的睫毛似动非动,眉眼如画的俊颜,每一次都能给她震撼。 只见他嘴角微弯,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她,四目相碰。 他的眼幽深似水,看的赵倩心跳又加速不少,她忙转开视线,放下车帘坐在北堂轻的对面。 这时北堂轻放下手里的棋子,然后向她的脸伸了过来,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别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像有着魔力,能一直听到人的心里。 第三十八章 对弈 赵倩像是被点了穴般,睁着眼睛迷茫地看向北堂轻,他的眼底似有笑意,她有些莫名的紧张。忽然面上蜻蜓点水的触碰,就像一阵电流,她的心颤了颤。等回过神来,北堂轻的手指已经离开,就听见他说:“怕吗?” 顺着他的指尖看去,白皙如玉的指肚上,是从她脸上抚去的血迹,她尴尬地用手摸了摸脸,一双清澈的双眼水蒙蒙的,诚恳地回道:“怕。”这次刺杀就像是一次警告,有一就有二。问她怕不怕,她有的选择吗? 北堂轻慢条斯理地从茶几下面取出一块丝绸锦帕,擦拭着粘血的指尖,然后从车窗扔了出去。然后才看着赵倩说:“怕就对了。你是为我做事,我会保证你安全。明天我会在庭中庭宴请四大世家,这次的事情已经拖得太久,是时候该结束了。” 明天?赵倩感到很意外。北堂轻应该还不知道今天她在山中的重大发现,就这般断定明日将结束案子,是未卜先知,还是与生俱来的自信。无论如何,他是掌柜,而她只是个跑堂的,掌柜说啥就是啥吧! 接下来北堂轻继续边看书边自己跟自己下棋,看着还挺享受。回程的路还很长,赵倩无聊的开始盯着面前的棋盘,若有所思。 “赵姑娘也精通棋道?”北堂轻抬头注视着她问,一副颇为意外的样子。 “曾跟父亲学过。”赵倩老实地答道。想到早已离世的父母,心中悲伤不已。她的父亲曾是项国国手,亦是大儒,可惜天妒英才,盛年之时惨遭杀害。而身为女儿的她,到现在还没有查到灭门的真凶,真的是太无能。 看到她面上露出悲伤的神情,北堂轻眼神暗了暗,语气轻柔道:“不如我们下一盘如何?” 虽是征求赵倩的意见,他的手已经开始快速的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分别放入是罐子中。 赵倩按下心中的悲伤,大方的接过装有白子的罐子,从中取出一子放入棋盘中。 看着落子位置,北堂轻嘴角微扬,也跟着落下一枚黑子。 两人下得都很快,不到一刻钟棋盘上已经布满棋子,白中有黑,黑中有白,像是完全围住,可又偏偏还有缺口。马车中安静的只能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风从两边窗户吹进吹出。 北堂轻落下一枚黑子后,平视着对面深锁眉头的赵倩,风吹着她额前的碎发,左右拂起。就像是在他那一池平静的心湖中荡起涟漪。很快她好看的眸子一亮,手中的白子果断的落下去。顺着落子的位置一看,他的眼中露出欣赏。壮士断腕,可惜还是徒劳。 他下棋的速度更快了,赵倩越来越吃力,最后兵溃如山倒,已无力回天。她索性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罐里,轻叹出一口气,“我输了。”她敢肯定,面前这位坐拥一座城的人,棋艺定不比她父亲差多少,她能坚持到现在,他必是未尽全力。既然败局已定,何必垂死挣扎。 北堂轻笑道:“赵姑娘棋艺了得,棋品更是上佳,今日能与你酣战至此,甚是痛快。” 赵倩被夸的面上一红,诚恳地赞道:“是城主您的棋艺精湛。” “叫我的名字。”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不容拒绝。 赵倩面上一愣,难道就下了一盘棋的功夫,他们之间的交情上升到可以直呼他的姓名?犹豫了一会儿也不再扭捏,试着开口:“北堂轻?” 她的嗓音婉转如黄莺,吐出来的三个字听在北堂轻耳中,似低喃般让他心下一暖。 “你可以将所求之事说出来,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赵倩以为听错了,忙看着他的眼睛,见他又点了点头,激动地说:“您不是说要等我破案之后再考虑是否要帮我的吗?” 北堂轻面露笑意道:“最近手头事不多,帮下忙的时间还是有的。” 事情不多?赵倩当然不信,今早在他书房里看到堆积好多的公文还没看完。难道只是为今日她被刺杀,想要表达歉意?不管为哪般,既然他问了出来,如此机会当然要抓住。在心中斟酌一会儿,才将所求之事说了出来。 第三十九章 身世 “不知您可知道蓝色的海棠令在哪?可有人送回无心城?” 北堂轻眉头皱了皱,眼中笑意尽无,凛冽地看着她问:“为何要问海棠令的事情,跟你所求之事有关?” 赵倩点了点头,眼中已渗出泪水,哽咽道:“是的,就是这枚蓝色海棠令,我才会家毁人亡。” “你说的是有道书院?钱云章是你什么人?”北堂轻迅速的在脑中搜寻着有关海棠令的情报,很快便调出关于蓝色海棠令最后出现的那份情报。十年前,蓝色海棠令出现在项国的有道书院,不久一把大火把书院烧的干干净净,而蓝色海棠色也从此销声匿迹。 有道书院是天下读书人最为向往的书院,那是因为这座书院是钱元章一手创办,并兼任院长,其规模和实力已远远超过皇家书院。这钱云章是个大儒,学问书法亦是世间少有,凡是受他指点一二的人,在今后都受益良多,他无心仕途,醉心于传道受业。同时他还是有名的棋艺高手,十二年前曾代表项国前去招国参加两国之间的棋赛,仅凭一人之力打败当时招国的六大国手,一时之间天下震惊,前去有道书院求学的人更加多起来,天下之人无不因能进入有道书院读书而荣,能成为钱元章的弟子而幸。可是有道书院招生条件甚是严格,每年招入的人也不过一二十。但是从有道书院毕业的人,各个都是才学过硬品德俱佳之人,如今项国、招国的朝堂上便有不少人曾毕业于此。 赵倩很意外,北堂轻仅凭蓝色海棠令就联想到有道书院,甚至肯定她与钱元章有着关系。她也不隐瞒,坦白道:“钱元章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小女儿,我原名叫钱昭。我和我的父母还有哥哥,一家都住在书院里相安无事,父亲的学生们也都很友好。我记得十年前那天是中秋节,书院里就剩我们一家四口和几个下人。因我白日贪玩,所以早早地被奶妈抱下去睡了。可是当我醒来,书院没了,家没了,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没有了。”说完,用手捂着脸痛哭起来。她从被宠在手心里的明珠,一夜之间成为孤儿,这些年她独自承受着对亲人的思念,和家仇为报的重担。多少个午夜梦回,泪水浸湿床被。她犹如一只孤兽,独自舔着伤口坚强却又无助的活了下来。 北堂轻被她面上的泪水熨烫了心尖,一丝疼痛,一丝不忍。他从怀中取出随身佩戴的方巾,将它递了过去,低声问:“当夜的情形你还记得多少?”从她刚才的叙述中,明显缺失了一段的记忆。 赵倩接过方巾将上的泪水擦去,吸了吸鼻子,摇着头一脸茫然地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好大的火,每次想到这里头就好疼。”她想要回想起她一直遗忘的事情,可是越想头越疼。 “不要想了,顺其自然。”北堂轻眼神幽深,忙打断她的回忆。这一段记忆或许很重要,但强行去想,只会对身体有害。 “关于蓝色海棠令,你记得多少?” 赵倩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说:“我曾经去父亲书房玩,在暗格里发现了它,很漂亮,蓝色海棠花,当时不知道它就是海棠令。后来我跑去问父亲,他说这件事谁也不要说,否则会召来杀身之祸。” 北堂轻很赞同钱元章这么说,肯定是因为藏有海棠令一事泄露,才会有火烧书院的事情发生。他深思了会儿又问:“你可曾告诉过别人?” 赵倩很委屈地说:“我不记得了。” 北堂轻没有继续强迫她,“在二十年前我出生之时,我的母亲因生我亏损了身体,一直都卧床不起,请了很多名医都医治不好。我父亲为了请你的师傅给我母亲治病,特意将这枚海棠令送给他。这事只有我父母还有神医知道,所以并没有外泄。直到十年前收到项国的情报,才知它出现在你父亲手里,可是你父亲不幸离世,也没有了海棠令的消息。” “我师傅他其实也是我的外公,我娘随我外婆姓,外公因沉迷医术无暇照顾妻女,外婆就跟他和离了,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有一次师傅他喝醉了,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出生那年,他送给我的见面礼。” 在翠微山与师傅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里,师傅除了用心传授她医术,常常会躲起来喝酒,喝多了就会哭泣。有一次可能喝醉了,没有注意到她再旁边,说出了让她震惊的那件事来。 第四十章 神医往事 三年前的中秋,明月高挂,丹桂飘香,赵倩和师傅两人对坐院中,桌上摆放着几道菜和一坛酒,一盘小鸡炖蘑菇,一盘醋溜土豆丝,还有一盘红烧鱼。鸡是她养的,蘑菇是她采的,土豆是她种的,鱼也是她从河里用网捞的,这些菜也都是她新手做的。而那坛美酒是人送的。直到三年后,她才知道那是海棠醉。 神医看着面前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弟子,心里越发的愧疚。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外孙女本应是绣花扑蝶的年纪,如今却跟着他像农家女一样,洗衣做饭。如果不是他,女儿一家还是幸福的生活着。想到这里,心里难受极了,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赵倩一把抱住酒坛,不让他再喝下去,好言好语劝着:“师傅,酒多伤身,还是多吃菜吧,您尝尝徒弟做的菜好不好吃。” 喝大了的神医,已是满脸通红,他打着酒嗝说:“什么徒弟,你是我的外孙女,你得叫我外公。快把酒拿过来,给外公斟满,小丫头片子,跟你外婆一样就爱管东管西。” 赵倩本以为他是开玩笑,怕扫了他的兴,也就如他的意将酒倒满。哪只师傅酒到深处,将埋藏心里多年的事情说出来。 未成名前的他为了医术,被妻子带着襁褓中女儿毅然和离,当时他赌气没去挽回,认为等他成名后,妻女就会回来。可是成名哪有那么容易,他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成为人人称赞的神医,可等他回去,妻子早已埋土十几年,成了一堆白骨。而唯一的女儿也不知身在何处。 辗转打听才知道女儿被大户人家收养,没过多久又全家搬至项国。他从招国一直找到项国,才找到当初收养女儿的那户人家,可是女儿已嫁人多年,嫁的是有道书院的钱云章,已育有一名三岁的儿子。 他迫切地想要跟女儿相认,可是得知女儿已身怀六甲,受不的刺激,只能远远地看着。 当他得知女儿也生了个女儿后,高兴地连夜跑到有道书院,趁着大家不注意,溜进外孙女的房间,看着柔柔一团的小人儿跟他女儿当年出生时竟然一个样,神医抱头痛哭起来,被听到动静赶来的钱元章发现,好在钱云章聪慧了得,仅从几句话中就猜出了一二,神医还没打算好怎么与女儿相认,又被便宜女婿连哄带骗的忽悠走了。等钱云章发现女儿襁褓里多了一枚蓝色海棠令,惊吓的说不出话来,赶忙收藏在书房。 一年又一年,女儿始终不愿认他,而他从此在项国定居,打算就这么远远的守护者女儿一家。就在赵倩将满七岁的那年中秋,他潜入进了外孙女的房间,看着外孙女睡得可爱模样,一颗游荡多年的心渐渐得到安宁。忽然耳边传来厮杀声,接着书院燃起熊熊大火。他抱起睡梦中的赵倩冲了出去,院子里女儿和女婿,还有外孙躺在血泊之中,他用手捂住怀中已惊醒要哭的孙女,决然地带着她从密道逃出。前不久女婿突然找到他,说是如果哪天遭遇不测,希望神医带着他的妻儿从密道逃离。没想到一语成箴,可是他只能带走外孙女。 想到这些,神医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自责地自言自语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将海棠令给你们的,是我害了你们啊!” 赵倩当时震惊不已,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就是因为海棠令离开了她,她伤心地抱着海棠令大喝起来,喝醉了心就不会这么痛了。 从那晚后,神医的身体越来越差,无论赵倩怎么劝说就是不愿服药,对一个医者而言,有病不医治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最终他没能等到第二年的中秋,就这么离她而去,从此她真的成了孤儿。 她将师傅埋葬于紫薇山风水最好的地方,也将他最爱的海棠醉埋于坟前,又在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后,背上简易的包袱,毅然的下山。 两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得神医亲自教授,很快在两国中闯出小神医的名声。恰逢北堂轻弱冠,大开无心城之际,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第四十一章 推倒 “所以你认为,只要这枚蓝色海棠令再次出现,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杀害你至亲的凶手?” 北堂轻低沉的声音像是一味安定的药,将陷入过去悲伤中的赵倩的心慢慢地平定下来。她看着他的目光希翼又坚定,“是的,我定要找到那个凶手,为家人报仇。” 此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原来已到北堂府门外。 外面的李飞和杜建没有上前催促,而是像两棵树一样分别站于马车左右两边,警戒地看着周围。 刚才马车中的哭声,他们都听到了,杜建只是眉头皱了皱,依旧面无表情,倒是李飞心里好奇极了,想着为何赵倩会哭成那样,难道是他们家英明神武的城主做了什么唐突佳人的事情? 北堂轻第一次被人这般看着,有些莫名的心慌,他轻咳一声,低声安慰道:“你放心,这本因我无心城而起,只要这枚蓝色海棠令现世,我必会为你查到真凶。今日奔波了一天,你早些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战需要你来敲响号角。” 赵倩依言起身,哪知刚起身,双腿因跪坐久了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对面倒去,她只来得及看见北堂轻面上慌乱地神情。 突然的美人投怀送抱,惊的北堂轻措手不及,他只能用手环住赵倩的腰,在冲击力下两人向后倒去,后背砸在木板上有些疼。 赵倩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趴在北堂轻的身上,双腿蜷在北堂轻的腰上,而胳膊也是抱紧北堂轻的脖子。一双如小鹿受惊般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北堂轻,因太过紧张,不自觉的抿了抿嘴。 北堂轻眼神更加幽深,怀中柔软的身躯让他身体紧绷起来。 “怎么了?”李飞杜建二人听到赵倩的惊呼声,飞快地奔上马车,当打开车帘时,就看到眼前绮丽的景象,两人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什么情况,他们家青春无暇、守身如玉的城主居然被推倒了,而且还红了耳朵,这赵姑娘果然生猛。 “出去。”北堂轻环在赵倩身后的右手击出一阵掌风,没有防备的二人被击飞了出去,差点跌倒在地。 李飞心想,城主被撞破好事脑凶成怒了。 杜建心想,城主的功力又长进不少。 赵倩红着脸,赶忙从北堂轻的身上起来,心里想着,怎么办,怎么办,她好像撞伤北堂轻了,她担忧地看向北堂轻的双腿。 北堂轻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故作虚弱状,“扶我坐起来。” 赵倩早就想这么做了,连忙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胳膊将其拉了扶坐了起来,关切地问:“可有哪里伤了,我还是给你看看。” 北堂轻的耳朵更红了,一阵轻咳后,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赵倩将信将疑地往车门口退,打开车帘时还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北堂轻面色泛白,咬牙下了马车。 车外,杜建看着她轻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她。李飞一脸八卦,冲她挤眉。 她用手扶额,无力地叹出一口气来。完了,这下误会大发了。 北堂轻目送着赵倩下车后,就看着自己的双手发愣,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来。 第四十二章 风雨欲来 清雅阁中,李飞与杜建一动不动地站着,这个姿势已经维持好一会了。 北堂轻坐在轮椅上闭目眼神,手指轻抚着手上的玉扳指,画面美的就像一幅画。 过了很久画中人才睁开睿智清明的眸子,清冷地开口:“此次刺杀事件你们怎么看?” 李飞连忙回道:“回城主,这次刺杀明显是冲着赵姑娘来的,而且还对我功夫很熟知。刺客一共有十六名,八人负责牵制于我,其中一人武功路数诡异,根本看不出其出处,而负责刺杀赵姑娘的另外八名刺客,被杜建赶到杀死后,尸体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破绽。属下准备加大力度去查。” 北堂轻扫了他一眼,冷道:“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不用去查了,我已经知道是谁。明天的事可安排好了?” 杜建回道:“已按您的意思部署好。” 北堂轻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一抹夕阳余晖,在那里挣扎着,可惜终将落下。他的眼中透着寒意,“是时候该结束了。”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眼中寒意尽消,不久前它们还抱过她的腰身,那么柔软,那么轻盈,仿佛只要他一用力就会断了似的。“李飞,明日你保护好她,如有变故,你将她安然送出去。” 李飞面露惊愕,不情愿地说:“保护赵姑娘没问题,那也是在您安然的前提下。” “这是命令。” 短短四个字,掷地有声,李飞心里一片灰暗。即使再不情愿,也得服从,这是他从出生开始就认定的主子命令。“属下遵命。” “好了,你们下去吧!” 北堂轻的声音种透着些疲惫,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杜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李飞退了出去。 一出清雅阁,李飞就缠着杜建问:“你说城主他是什么意思?为何对她这般在意?”这个她当然就是赵倩无疑。 知道一些内情的杜建却不想告诉他,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今日如果不是城主命我帮你,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问东问西?” 李飞被戳痛伤疤,咬牙说:“谁能想到这般奸诈之人躲在稻田里伏击。我要是早有防备,哪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杜建投去鄙夷的目光。 李飞气急,吼道:“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有种咱们单挑啊,别以为你多牛逼。” 杜建更不想搭理他,加快脚步往前走,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有功夫跟李飞耍嘴皮功夫。 李飞冲着杜建的背影隔空打了两拳,心情也没好多少。城主今日出现的那么及时,说是连夜大雨,担心影响庄稼,出来看看的。可是哪里不去,非来到了去金光寺的必经之路。城主真是用心良苦啊! 对于明天北堂轻设宴一事,四大世家反应各有不一。 李府中,李香主站在儿子的房门口,老泪纵横,眼底尽是狠厉,“毅儿,明日我就会把毒害你之人活剐了。” 张府中,张王氏垂泪问:“咱们欣儿尸骨未寒,这城主还要咱们参加宴席,这安的是什么心啊!” “闭嘴,你知道什么。明日给我收拾利落的去,城主会将凶手给揪出来的。”即便再沉迷于酒色,该有的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张香主精明起来也是难得。 王府中,王香主看着两个儿子说:“明日见机行事,切不可意气用事。” “孩儿知晓。”王淮王涛答道。 王淮不瘟不火地笑着。而王涛眼神有些游离,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陆府中,秦阳恭敬地站在陆远安旁边,小心翼翼地问:“主公,明日您去赴宴吗?”也不怪他会这么问,主公向来很少出席世家之间的宴席,不是不想去,而是不屑。 陆远安冷笑道:“去,为何不去,一场好戏不看岂不可惜。” 第四十三章 亮相 翌日清晨,太阳初升,北堂府中已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阿星阿喜两人各捧着两托盘衣服站在赵倩面前。 “这是?”赵倩不解地问。 “这是一早许嬷嬷派人送过来,说是让您今日赴宴穿的。姑娘,您看穿哪一套好?”阿星恭顺地垂眸回道。 女装?北堂轻不是不让她着女装吗,怎么又? 赵倩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今日对她而言很重要,实在没有心思去管自己穿什么衣服抹什么香,便随手指着阿喜手上最上面的那件浅蓝色的衣裙说:“就它吧!” 阿喜眉目含笑,冲着阿星得意地笑了起来,她就知道姑娘肯定会选这一件。 巳时刚过,无心庭必经之桥上已经停满了世家的马车。即便是贵为香主,也得下车行走,只有城主才有直接坐车的特权,这是几百年一直延续下来的规定。 今日宴席所在地是庭中庭正北方坐落的海棠宫,这里是专门召开重要会议和宴席的地方,距离上一次使用还是去年的除夕宴。 待各大世家家主及家眷落座后,众人就见北堂轻被一位绝色少女缓缓推入大厅正首位置。他们都身着同色系浅蓝色衣服,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却出奇的般配极了,男才女貌也不过如此。 赵倩脸上有些微红,刚才看到北堂轻的锦袍也是浅蓝色,心里复杂极了,尤其是看到李飞暧昧的挤眉弄眼,就更复杂了。她哪会知道自己随便一指,居然跟北堂轻衣服撞色,这绝对是巧合。 坐在陆远安旁边百无聊奈的陆琳琅在他们进来时,眼神就盯着北堂轻身后的少女怎么看怎么熟悉,竟然是那个赵前。心里又气又嫉妒。气的是居然被她女扮男装给骗了,嫉妒的是为什么站在北堂轻身后的不是她陆琳琅。 七月半,开鬼门! 今天倒是抓鬼的好日子,赵倩扫视了一圈各大世家,心里肺腑着。 四个香主她只认识两个,今日的李香主面露狠厉,他身边坐着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美貌少妇,应该就是李王氏,王香主家的庶妹。 张香主和张王氏一脸悲戚,眼睛都有些浮肿,想来还没从失去爱女的打击之中走出来。 坐于左边第一桌的是一位五十左右看上去和蔼可亲的男人应该就是王香主,他的左右两边各坐着两名年轻的男子。右边男子嘴角含笑,模样极肖似其父。按北堂轻提供的资料来看,这位应该就是王淮。 左边男子眼神闪烁,眼袋有些乌青,一看就流连酒色之人,此人就是本案重大嫌疑人王涛。许是她的视线过于专注,引来王涛看了过来,他的眼中尽是垂涎之意。 她只觉得吞了只苍蝇,忙移开视线看向右边第一桌,陆琳琅正狠狠地瞪着她,一双眼像要喷火似的,样子挺可爱的。她身边坐着一位气质儒雅的美男子,可惜冷冰冰的,应该就是最年轻也是能力最强的香主陆远安。难怪陆琳琅会这么美貌,完全是继承了他的基因。 北堂轻云淡风轻地看着众人,开门见山道:“今日请各位来,主要是对近日李张两府公子姑娘遇害事件给大家一个交代。” 见众人神情不一,他嘴角弯起一抹嘲笑。于是又清冷开口:“我身后这位赵姑娘是慕容老神医的关门弟子,是我特意请来调查这几起中毒身亡事件,我既然答应李香主五日内找出真凶,就必不会食言。” 众人闻言都惊讶不已,原先以为北堂轻身后地绝色女子是他的内宠,没想到居然会是近来风头正盛的小神医。 赵倩沉着冷静地从北堂轻身后走出来,冲他点点头后,然后面向众人微微一笑,人群中传出惊叹声。 第四十四章 案件关联 “我先从李毅中毒身亡一事说起吧!”赵倩看了李香主一眼,见他神情激动,连忙投去安抚的眼神。 “李毅在初九亥时三刻中毒身亡,而所中的毒名为黄昏情,又名最后的爱。它是通过体外碰触,中毒后立马会性情亢奋,想要与人结合,从中毒到死亡不超过三个时辰。”她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看向张氏夫妇,又继续说道:“直到昨天,因暴雨所致无影山一处塌陷,从里面冲出一具女士来,这女尸乃是先中毒而亡再遭人埋尸,而所中之毒也是黄昏情,与李毅中毒时间一般无二,而且我在死者指甲缝中发现一枚玉豆与李毅所佩戴扳指上缺失的那枚相似。直到昨天从李府借出这枚扳指,与女士指甲缝中玉豆合在一处,断裂之处痕迹一模一样。” 说完她看向早已侯着的阿星,阿星随即捧着一个锦盒走到她面前。 赵倩将锦盒打开,右手从里面拿出一枚扳指,而左手用镊子夹出一小枚玉豆。然后当众将玉豆放入扳指缺失玉豆的位置,竟如她说般裂痕吻合。 “这枚扳指是李香主送给李毅十八岁的生辰礼物,扳指上一共有五颗玉豆,皆是百宝阁阁主亲自镶嵌上去,昨日我已从百宝阁阁主那得知,这五颗玉豆所用材质皆是绿渊石,他一共只制作五颗,均在隐蔽位置刻下记号。” 李香主上前仔细地看了一眼,哽咽道:“不错,这正是小儿的扳指上的玉豆,他一直都佩戴着,直到死去那天才丢失了一颗玉豆。” 赵倩请他坐回去,又继续说:“所以可以确定,这女尸就是与李毅发生关系同样中毒之人。” 众人面露惊愕,好奇这女尸的身份。 赵倩看了一眼张王氏用手捂着嘴哭了起来,而张香主更是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她心中闷闷的,还是说了出来:“这女尸就是已失踪好几天的张家二姑娘,张美欣。” “什么,你是说昨日金光寺山上的女尸就是那个喜欢美男子的张美欣?她不是追着项国的成王跑了吗?” 众人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就见陆琳琅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张二跟她素来不对付,两人是相看两相厌,平时也没少弄过摩擦。前两天在听绿桑八卦这事,她还嗤之以鼻,巴望着张二永远不要再回无心城,谁承想居然死了,还死的这般面目全非,张二可是向来注重自己的脸,要不怎么会跟她不对付,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她的美貌。 “坐下!”陆远安冷声的呵斥。 陆琳琅立马乖乖地坐了回去。她可不想惹毛自家老爹,要是被赶出去,她该怎么听后面精彩的内容。 王香主一脸痛惜地对隔壁桌的张香主抱拳说:“张兄还请节哀!” 张香主感激点了点头,用手擦了擦眼角,安慰哭的更凶的张王氏,“别哭了,再哭怎么听神医继续说。” 张王氏立马收住哭声,吸了吸鼻子,期盼地看着赵倩。 赵倩见厅中安静下来,才又说道:“据查李毅和张美欣二人并不是情人关系,最起码不是两情相悦,但张美欣确是对李毅很有好感,而李毅的意中人也是张美玉,说到张美玉,大家肯定会认为初九她已死在自己的闺房之中,可是经仵作查验,死的不是张美玉,而是她的丫鬟黄桃。”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有人忍不住问:“既然死的是个丫鬟,那张美玉又去哪了,从初九到现在都五六天了,难道也遭遇不测?” 问话的居然是王涛,他神情有些激动,可能意识到自己失言,在他爹警告的眼神中连忙说:“我是好奇,好奇而已。” 李香主早就等的不耐烦,语气不佳的质问赵倩,“我儿的事情还没个结果,你扯个丫鬟死了的事情说干嘛?” 赵倩还没说什么,北堂轻面上虽神情不改,可是状似无异地用手在扶手上敲了敲,赵倩有些不明所以,但厅中好多人都神情紧绷,连前一刻还急躁的李香主都收敛不少。 赵倩连忙说:“李香主稍安勿躁,请听我继续往下说。这看上去两起案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细查一下,却关系甚深。说之前请容我把与本案有关的人钱嬷嬷让人带进来。” 她侧身看了一眼北堂轻,然后就见他拍了拍手,两名灰甲卫押解着钱嬷嬷走了进来。 第四十五章 故事 被关押两天的钱嬷嬷,虽然样子有些落魄,眼神却很精明。 赵倩上前直接问:“钱嬷嬷,你的主子张美玉现在在哪里?” 钱嬷嬷梗着脖子说:“老奴已经说过了,那晚死在姑娘房间里的就是我家姑娘。” 赵倩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笑了笑对着门外方向说:“把他们带进来。” 这时又进来两名灰甲卫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男的皮肤黝黑,长得憨实,他旁边的女子梳着夫人发型,二八年华,低着头,一副怯怯样子。 “小人钱福,给城主请安。” “民妇钱孙氏,给城主请安。” 两人跪在地上对着北堂轻磕起头来。 从他们一进来,钱嬷嬷面上出现慌乱,很快又恢复如常,反问赵倩:“我儿子儿媳跟姑娘被害没有关系,你们将他们带来干什么?” 赵倩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走到钱孙氏身边将她扶起来,又让钱福也起来。 “我给各位讲个故事吧!有一个大户家的姑娘一出生就没了娘,父亲又很快娶了继母,隔年他们生了个妹妹。妹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而她这个姐姐如杂草般跟着奶娘相依为命,她处处忍让继母和继妹的百般刁蛮,直到有一天,继妹将她亡母留下的碧玉镯夺走,等她去找生父理论时,妹妹当着她的面将碧玉镯给砸碎了,生父继母没有责怪妹妹反而怪她欺负妹妹。这就像一颗毒瘤埋在姐姐的心里。” 钱嬷嬷眼神闪了闪,朝这边看了一眼,忙又移开。 赵倩接着说:“还有一户人家,同样富贵。这家主只有一个儿子,在儿子十岁那年也娶回一个继妻子。可是这公子在继母怀孕五个月时,不小心将继母推进了池塘里,从此继母再也无法生育。她时刻想要去报仇,可是家主将公子保护的太好一直苦于无法下手,所以八年后她让娘家的侄子接近这公子,用了两年时间把一个年轻有为的公子带坏成沉迷女色的纨绔子弟。这还不够,她还让侄子借机谋害掉继子。我说的对吗,李夫人?”赵倩走到李王氏身边,看着她问。 李王氏早已娇容失色,却故作镇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突然听到她一阵惨叫。 就见李王氏倒在地上,左脸被打的红肿不堪,嘴角流出不少血来,一颗牙齿正掉落在不远处。 “李旭,你想干什么?娇娘她做了什么,你要下这么重的手?” 王香主站起来怒问李香主。 李香主眼珠发红,一脸狠厉,“她做了什么?要不是她,我儿能被毒害?这个毒妇,我要活剐了她。”然后又恶狠狠地看着王涛说:“还有你这个小畜生。” “你不要血口喷人,光凭这赵姑娘空口白牙乱说一通,你就要剐我妹,杀我儿,真当我们王家好欺负吗?” “杀光他们也不能抵我心头之恨。”李香主又一脚踢在李王氏身上。李王氏被踢飞了好远,腰身撞到石柱上,晕死过去。 “姑姑!”王淮王涛二人惊呼。 赵倩看着直摇头,李香主的内力她还是知道的,就这一脚下去,不死也残废。儿子是心头宝,这妻子就命如草芥,渣啊! “放肆,真当这里是自家后花园,要处理家事就给我回去,不要脏了这海棠宫。”北堂轻清冷的声音中有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他云淡风轻地看着大家,嘴角上扬的一抹讽刺的笑意,好像并不在意刚才李王两家的矛盾,唯一惹怒他的就是王老头居然质疑赵倩,他也配? 赵倩见李王两家气焰立马降下来,又开口道:“我说的都有凭证,咱们继续刚才那个故事。想必大家已经猜到了,故事中的那个姐姐就是张美玉,另一个故事里的公子就是李毅。两人都是幼时丧母,所以李毅因相同遭遇而看上张美玉,并多次制造两人相遇机会。其实同样看上张美玉的还有王涛,他一边受姑姑的教唆,一边记恨李毅夺爱,于是就设下陷阱毒害李毅。” “你这是污蔑!”王涛抱着昏迷不醒的姑姑坐在地上,抬头恨恨地看着赵倩,要不是眼前这个冒出来的女人,他最敬爱的姑姑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他今日定要找机会杀了她。 赵倩不怒反笑,“是吗?我既然敢这么说,当然是有证据。” 第四十六章 分析 众人就见她从袖中拿出一枚鱼形玉佩,纷纷看向王家那桌。王家人脸色均变,王涛死死咬牙看着,抱着李王氏的双手握成拳。 “这枚鱼形玉佩大家应该都不陌生,是王家子孙所有物,而这上面刻的字是涛。”她又看向王涛问:“你说我是污蔑,那你身份象征的玉佩又在哪呢?”说完又晃了晃手里的玉佩。 王涛狡辩道:“我的玉佩丢了,被人拿去嫁祸又不是不可能。” “这枚玉佩是在案发现场无影山峭壁处的风景亭附近找到的,当时不仅找到这枚玉佩,同时还找到地上你留下的脚印。不要狡辩说那鞋印也不是你的,只有你才会留下一深一浅的鞋印,因为你的右脚幼时骑马不慎摔下来至跛,虽然你平时在右鞋中加厚鞋垫,可是在柔软的土地上还是会留下深浅痕迹。” “就算当时我看到了,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我。”王涛眼神有一丝慌乱,却坚决不承认与他有关。 “那就要说说黄昏情这个毒了。制作黄昏情的最重要的一味药引就是玉兰花的根茎,而这玉兰花是非常名贵且罕见的花,整个无心城除了陆琳琅姑娘有之外,剩下就只有张美玉的无根院中才有。” 被点到名的陆琳琅心里一阵后怕,原来她院子里中着的玉兰花是剧毒的药引,她回去得毁了这害人的东西不成。 “你胡说,我们无根院里只有茉莉花,从来没有什么玉兰花。”一直沉默的钱嬷嬷语气中有些急躁,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 “把她的嘴堵上。”北堂轻冷冷地吩咐。立马就有灰甲卫拿布巾堵住了钱嬷嬷的嘴,钱嬷嬷呜呜的叫着,看着儿子的方向落泪。 “不错,无根院墙角是开满了茉莉花,可是在茉莉花丛中同样种植着玉兰花,只不过玉兰花的花期在一月,所以前天我们进入院中只能看得到盛开的茉莉花。我已经派人将玉兰花的根茎全部挖出来。” 赵倩停顿了下,接过阿喜递过来茶杯喝了一口,又放回阿喜手中的托盘,冲她笑了笑,才又继续说:“张美玉的外家是无心城百年医学世家,只不过在这几代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在她的闺房书架上,找到一本古医书,书上面有记载黄昏情的毒性和制作配方,并且这一页有些褶皱,明显被人多次翻看,我想这本书也是张美玉母亲的陪嫁物。张美玉利用王涛对她的爱慕,许诺王涛替她杀了张美欣,她就嫁给他,所以玉兰花的根茎和黄昏情的配方是她提供的。初九当日,王涛约李毅去枝江湖畔赏花魁,李毅因中午与陆琳琅在知味楼发生口角后就一直心情不好,而王涛你则借故离开。因为你知道将会有人来找李毅。” 陆琳琅明显感觉到她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哎,又不能怪她,是她最近太背,到哪都能牵扯命案。好在这小神医除了长得好看这个不顺眼外,破起案来还是不含糊。 赵倩收到陆琳琅传过来的赞许目光有些哭笑不得,又接着往下分析:“这人就是黄桃,她假借张美玉名义约李毅风景亭相见,李毅当然会去。而王涛早赶在他之前来到风景亭,在庭中大理石圆桌的南边的桌面抹上一层黄昏情毒,因为他熟知李毅喜好坐南边,而等人时喜欢用手敲击桌面。之所以李毅没有发现涂有剧毒的桌面颜色不一样,是因为当时夕阳西下,光线不足,再加上等的焦急,哪会注意到桌面颜色问题。而王涛在下过毒之后就一直躲在东北角的一颗古树后面,鱼形玉佩也是在那里丢的。至于为什么他后来发现玉佩丢失没有去找,是因为他想要避嫌,等过了风声之后再去寻找。” “啪啪啪!”拍起手掌的一直未发一言的王淮,他嘴角含笑地看着赵倩说:“姑娘好口才,可是我有几处比较疑惑,不知姑娘可否替我解惑?” “王公子请问。”赵倩不卑不亢回道。 “请问你为什么这般笃定舍弟会知道黄桃去找李毅,而且还知道约会时间与地点,可以提前去部署,难道他会未卜先知不成?” 第四十七章 现身 “王公子问的几个问题很好。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大家说的,这几起案件另一位关键人张美玉。” 赵倩说到这看了钱嬷嬷一眼,见她面露死灰,心中有些不忍。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已由不得她。 “张美玉深知继妹张美欣喜爱美男,尤其是李毅,所以她跟张美欣说要给两人制造机会,只希望张美欣能在父母面前说几句好话,骄傲的张美欣见一向清高的张美玉肯做小低服,而且还能跟心仪的男子相约黄昏后,当然一口答应。之所以她与李毅没有在上山路上相遇,是因为她提前先去了金光寺拜拜求个好签,我想这也是张美玉建议的。张美欣晚于李毅半刻钟到达风景亭,那是因为黄昏情半刻钟才会发挥药效,会产生幻觉把面前之人当做心上人。如果过早到,李毅肯定发现上当愤然离去,迟去也就不能保证李毅是否还会在那里等候。当两人发生关系后,李毅才会发现上当,根本就不顾欺骗她的张美欣死活,独自一人下山。” 王淮又问:“那张美欣为什么没走,反而是一两个时辰毒发后才会被人埋尸?” “王公子问的很在理。张美欣因女性体质,中黄昏情发生关系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昏迷,等她清醒后天色全黑只能摸着山路下山,这时候躲于树后的王涛才会趁她毒发身亡后,再将他就地掩埋,为的是不让人发现。” “一切只不过是你的推测,那黄桃又是怎么死的,你该不会又要推到舍弟身上,可是你说他当时在无影山,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张美玉闺房中杀了黄桃,杀她目的又何在?” 王淮渐渐紧逼,赵倩却并不急躁,笑了笑道:“杀黄桃的人就是张美玉,不仅是为了灭口,还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她藏有碧玉镯之事就是黄桃告诉张美欣的,二是,杀了黄桃再伪装成她的样子,她就可以金蝉脱壳,不用履行嫁给王涛的承诺。王涛在得知张美玉死讯之后,曾到过无根院求证,无根院院墙下的绿苔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可以证明。钱嬷嬷为了麻痹骗过他,做戏做了全套,为主子哭灵戴孝。” “如今张美玉不知所踪,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又如何服众,太牵强了吧!”王淮眼底尽是讽刺的笑意,根本就不把赵倩所说当一回事。 赵倩不甚在意,反而接着说:“我有证据能证明王涛就是下黄昏情毒的人,也能将张美玉本人找出来。” 她走到王涛面前,居高临下道:“王公子,你的右手为何用纱布缠着,可是手上已溃烂奇痒,都发黑了?” “关你什么事?”王涛语气恶劣,完全一副心虚样,抬头求助地看着王淮。 王淮嗤笑,“这就是赵姑娘所说的证据?” 北堂轻挑了挑眉,王氏父子三人他怎么看着这么不顺眼呢! 赵倩镇定道:“制作黄昏情时,手不能直接接触玉兰花的根茎部位跟另一味药引知草,两个看似没有毒性,可是一旦先后接触需用盐水冲洗,否则几日后就会如王涛现在的情形,时间一长会是整只手臂,最后是全身。” “你胡说,这根本不可能。”王涛神情狰狞,眼底透着惧意。 “怎么,当初张美玉给你药方时没跟你说清这点,这在她的那本医术上也是有介绍的。看来你也是她要除去的人啊!”赵倩可惜地摇着头。 “张美玉这个贱人,她在哪里,我要杀了她。”王涛已经失去理智,他这一声大吼,已经不打自招。 王淮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又对赵倩说:“也有可能是张美玉向舍弟下毒,好嫁祸于他。” 他是一口咬定王涛不是凶手,就算与此有关,最多也要变成从犯。 自从得知李毅死后,他就知道肯定是王涛所为,具体经过他与父亲不需要知道,当时还认为王涛这事做的太对时机,对他们所谋之事更有好处。 如今才知道,这事复杂成这样,好在过了今天都不重要了,大不了牺牲一个王涛,对他今后还少一个威胁。如果今日侥幸救下王涛,这份恩情将对他更有好处。 一番权衡利弊后,王淮面上的笑容更加和善起来。他倒要看看,这号称小神医的女子怎么将张美玉找到。 赵倩不管厅中众人各种心思算盘,而是走到从进入厅中并一直低着头减小存在感的钱孙氏面前,“张美玉张大姑娘,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众人大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穿着粗布,带着木钗的女子,露在外面的皮肤微黄,怎么也无法与世家大小姐联系到一起。 被堵住嘴,绑住身子的钱嬷嬷看着钱孙氏,呜呜大叫起来,流着眼泪拼命地摇着头。 钱孙氏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冲钱嬷嬷说:“嬷嬷,咱们认命吧!” 然后又看着赵倩平静地说:“赵姑娘推测的虽不是全对,但也八九不离十。不知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张美玉,毕竟我如今这个样子,就连我生父都没能认出来。”说道这里,看了一眼张香主,眼中尽是嘲讽和恨意。 第四十八章 香消玉损 赵倩如实回答:“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从你和钱福进来时我就发现,你们二人之间不是夫妻间正常的距离,而且全程无眼神交流,钱福站在你旁边很恭敬,而且我将你扶起来时,你不小心露出袖中的手指白皙纤细,有弹琴才留下的细微茧痕。每次我只要提到你的名字,钱嬷嬷和钱福都会偷偷地瞥向你。还有,你外祖家世代行医,你多少会一些易容之术,所以我肯定你脸上这张普通的脸是人皮面具。” 孙钱氏,应该是张美玉,她苦笑道:“赵姑娘真是知己,可惜你我却以这种方式相见。” 她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说:“不错,我就是张美玉。” 就见她伸出细白无暇的右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原本的容貌。 一张足以让人惊艳的脸,她的面色白皙,有种病态中的美,我见犹怜,难怪李毅和王涛会纷纷爱慕于她。 “你这个逆女,竟然毒害自己的妹妹。”张香主惊讶之后更多的是愤怒,他冲上来狠狠一巴掌打在张美玉的脸上。 张王氏也扑了过来,使劲捶着张美玉的身体,骂道:“你这个贱人,你杀了我的欣儿,我要让你偿命。” 张美玉用手摸着被打的脸,看着生父怨恨道:“同是您的女儿,你有真心待过我吗?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一手造成。” 她又看着张王氏大笑着说:“你害死我的母亲,你的女儿夺走了我的父爱,嫡长女的光环还不够,还侮辱我的生母,摔毁了她留给我的碧玉镯,她该死,要不是跟你一样贱,她会那样死。” “啊!” 张王氏又要捶打张美玉,被一直老实不说话的钱福一脚踹开,“你不能打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个好人。” 张美玉露齿笑了,笑的那么无力,那么凄美,她看向陆琳琅那桌,随又将视线移到赵倩身上,“赵姑娘,我自知在劫难逃,也不想逃了。我的奶娘和奶兄不知情,都是我一人而为,求您放了他们。黄桃是我毒杀的,也是我蛊惑王涛杀了张美欣,而李毅却是无辜的,杀人偿命,我死不足惜。” 赵倩眉头一紧,心知不妙,赶忙要拉住张美玉,可是她已经口吐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赵倩走上前检查,神情凝重,她冲着北堂轻摇了摇头。原来张美玉的牙齿里含着一个毒包,一咬碎就身亡。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可惜命运错待了她。 钱嬷嬷悲痛的挣扎着要往这边挪,呜呜哭喊着,发出悲戚之声。赵倩示意灰甲卫将她松绑,放开了她。 一得到自由的钱嬷嬷边向张美玉的方向跑去,边将嘴里的布巾拿走,心痛绝望地大喊:“姑娘,我可怜的姑娘,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也不等等老奴。” “娘,我们一起送姑娘回家。”钱福抱起张美玉悲痛地看着钱嬷嬷说。 “好,我们回家。”钱嬷嬷流着泪,跟着钱福抱着张美玉步履蹒跚的离开,没有人阻拦。 在众人都去看主仆三人离去的背影时,一个身影快速来到王涛面前,只听到王涛痛苦的大叫声。 就见李香主一掌击在王涛的天灵盖上。 王香主父子想要阻拦时已为时已晚,王涛头骨具裂开,七窍流血而亡,一双眼还惧怕的睁着。 “涛儿!”王香主痛心大叫,“李旭,你毒打我妹,现又杀害我儿,我跟你拼了。” 一时间两人打的异常激烈,几十回合下来都不见胜负。 赵倩看的眼花缭乱,高手过招简直太可怕,她忙退到安全地带。 北堂轻见了,嘴角微扬,根本不在意眼前谁胜谁负。 王淮见父亲将落于下风,连忙加入战斗,很快父子二人合力将李香主击倒在地。 “蛇鼠一窝,你们王家都是一样的无耻之徒。”李香主用手捂着胸口受伤之处,不顾嘴角渗血,大骂起来。 王香主阴笑:“上阵父子兵,谁让我儿子比你多。” 这句话踩中了李香主的痛处,彻底地将激怒他,他飞身而出直向王香主攻去,却被王淮三两下拆解招数,然后趁他不备,用内力一脚将他踢飞老远,砸到台阶上吐血不止。 “不自量力。”王淮满脸戾气,哪还有先前的和煦笑容。 “王淮,你攻击李香主,惊扰城主,已触犯数条城规,还不束手就擒。”李飞从门外出现,身边跟着张详并十几名红甲卫,他命令道:“给我将王淮拿下。” “属下领命。”张详带领红甲卫攻向王淮。 “想动我,恐怕没那么容易。”王淮手势一起,瞬间冲进一大批身穿金色盾甲之人。 第四十九章 强弩之末 对于这样的变动,大厅内一阵躁动。 陆远安稳坐在那,眉头都未皱半分,仿佛就是一场闹剧,而他只不过是剧外人罢了。 “你们王家是想要造反吗?”北堂轻嘴角轻笑,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王香主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北堂家坐这城主位置已够久了,今天也该轮到我们王家做了。你这个残废,何德何能做这城主位置,让我们俯首称臣。” 北堂轻挑了挑眉,不疾不徐地说:“是吗?那就看你可有这本事。”王香主对他身体上的语言攻击分毫未在意,毕竟将死之人不值得他动气。 可是赵倩听了心中一痛,那么风采卓卓的天之骄子,越表现的不在意,也许内心还是在意吧。 大战一触即发,北堂轻一个人坐在高台之上,就像一匹孤狼,骄傲却又寂寞,她的眼瞬间红了,即便知他可能已有准备,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他置身险地,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奔了过去,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他的面前,一脸无惧地看着向这边攻来的王氏父子。 北堂轻身子一愣,看着挡在他面前娇小的背影,惊愕着,震惊着,眼神暗了暗,里面流淌着只有他自己才知晓的情绪。 掌风将她的碎发吹起,王淮已将至面前,从他不屑的眼神中,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这时一直未现身的杜建从北堂轻身后地屏风窜出,一掌将王淮击飞好远。一柄长剑与右边的王香主打斗在一起。 王淮手持玄铁打造的扇子从右边攻来。 赵倩在一阵阵金属撞击之中睁开眼,就看到三人飞在高空打的异常激烈,杜建以一敌二,越战越勇,以他一人之力对付二人都游刃有余,武功之高令人咋舌。 她回头看着北堂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由红了脸,原来杜建才是杀手锏,怪不得他这般自信。害她白担心了一场,她又转身看着战况,心里为杜建捏了一把汗,生怕他时间一长败下来。 忽然发现她好像挡住了北堂轻的视线,连忙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又不敢离的太远,怕有变故,能及时保护北堂轻。 北堂轻一直看着她的动作,猜出她的小心思,不由莞尔一笑。 黄金甲卫早在主子动手时纷纷向北堂轻的方向围攻,他们今日的指令就是不惜任何代价杀掉北堂轻。 李飞带领的红甲卫抵挡着黄金甲卫的一轮轮击杀,一时之间,眼前尽是红色与金黄色闪动,鲜血四溅,都杀红了眼。 “爹,快去帮帮轻哥哥。”陆琳琅早在王氏父子发生兵变时就大惊失色,她的身边虽然有秦阳保护着,可是看到被围困住的北堂轻担心不已,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冷冰冰的爹,开口求着。 “他不需要我帮。”陆远安看了眼北堂轻,语气依旧冰冷。 眼前这只崽子有多狠多强,他还是知道的,就这王氏父子的小打小闹都未必看在眼里。 “可是,可是……”陆琳琅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 “嘎达”几声,从厅中四大石柱中,突然各打开一道石门,从里面冲出数百名灰甲卫,与红甲卫一起厮杀叛军,局势瞬间扭转。 李飞见此,连忙飞向杜建身边,两人简单的眼神交流,从彼此眼中都见到兴奋的激情。 杜建专攻王香主,而李飞直击王淮。 片刻之后,正当王淮且战且退时,他突然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伸出来的剑头,缓缓地倒下去,至死都睁着眼。 只见李香主一手在地支撑着身体,一手松开握住剑柄的手,嘴里吐血鲜血,大笑起来,冲着王香主方向得意喊道:“王珏,你的儿子被我杀死了,你也没有人送终了,哈哈哈!” “淮儿!”王香主闻声而看,见到自己心爱的长子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下手越来越狠,可是他已是强弩之末,在杜建与李飞合力之下,被击中胸部,从空中坠落,狠狠地砸到地上。 他想要爬起来,可是已被两柄长剑架在他的脖颈之下。 “你倒是爬起来啊?”李飞一脸鄙视,用脚使劲揣在王香主身上。“叫你谋反,就这点本事还想当城主,活该死了儿子。” 王香主双眼通红,看着已死的两个儿子,心中悲痛不已,又看了一眼培养多年的黄金卫死的死,抓的抓,大势已去,不甘的垂下头去。 李飞得意的冲杜建挑眉,就在这时,王香主右手一抬,用尽全身内力将一枚淬着剧毒的银针直向北堂轻飞去,速度之快无人能防。 “城主!”杜建李飞惊恐大喊,想要提醒北堂轻。 “轻哥哥,小心!”同一时间传来陆琳琅惊慌失措的喊声。 第五十章 最后的赢家 赵倩不知李飞他们在惊恐什么,只看见一阵银光飞来,心知不妙,张开双手又挪回北堂轻前面,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知道,北堂轻不能出事,就算她死了,他定会为她报家仇,这份信任不用怀疑。 忽然她的手被人用力一拉,然后身体悬空而转,她回过头来,就见北堂轻袖风一甩,银针斜飞而过,插进横梁里。而她却跌落在他的怀里,鼻尖充盈着他身上专用的龙涎香,她双手无措地抵在他的胸前,眼中还有未消去的惊慌。 北堂轻嘴角含笑,低着头看着她,幽深的眼眸闪动着。 两人视线相撞,赵倩心中小鹿乱撞,慌忙从北堂轻的怀里爬了起来。 “轻哥哥,你没事吧!”陆琳琅已跑了过来挡在赵倩前面,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北堂轻,眼中尽是担心。 耳边传来北堂轻低沉的安慰声,赵倩心里涩涩的,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又向边上走了两步。 她一直以为北堂轻不会武功,想到刚才自己的举动估计在他眼中很可笑,真是太丢人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飞杜建二人刚才也惊出一身冷汗来,虽知以他家城主的本事肯定能搞定小小一枚毒针,可还是怕他万一会失手,尤其是之前他前面还站着赵姑娘,被阻挡了视线怎么办。 王香主原本冒着精光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浑身已是一片死寂。 李飞刚才受惊吓不小,又踹了王香主几脚,直将他踹的只剩一口气才稍微压了一些惊。 “把他关进牢房,择日问斩。”在北堂轻冰冷的话语中,一场兵变落下帷幕。 一场宴席,一家陨落,两家失意,只有陆家分毫未伤。 王香主已判死罪,在牢中等待着斩首的那一天。 李家张家后继无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凄凉地让人同情。 陆琳琅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北堂轻,跟着自己的父亲离开海棠宫,心里的感情只有她知晓。 张氏夫妇相互搀扶着失魂落魄地跟着离开。 最后只剩下重伤倒地的李香主还没有离去,他颤巍巍地在怀里掏出一枚玉牌,对着北堂轻说:“城主依言替微臣找到了伤害我儿的凶手,让我如愿地替我儿报了仇,这枚玉牌是令先祖赐予李家的,如今归还北堂家,城主您谋略无双,无心城在您手中定会更加壮大。” 李飞扶起李香主,将他手中的令牌接过,赞道:“李香主大义。” 北堂轻看着李香主郑重道:“请放心,我北堂轻以城主身份向你承诺,只要李家不反,李家人我必厚待。” 然后命人将李香主扶出去送回李家,并派治疗内伤最好的医者随去。 这期间赵倩一直沉默不语,终于体会过来昨日北堂轻说的那句,让她敲响号角的意思。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她这几天卖力的查案,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先锋,他要的并不是破案,而是收回李家的势力,王家的灭亡。四大世家一下去了两个,他才是最后的赢家,而她和所有人只不过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想到这些,她唯有苦笑。北堂轻从没有强求她任何事,都是她上赶着鞍前马后,所以她又有什么好失落的。 北堂轻注意到赵倩的情绪低落,也猜到些原因,碍于眼下时机不对,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阿星先送她回去。 “城主,赵姑娘是不是生气了?”李飞看着赵倩离去的背影,凑到北堂轻的面前好奇地问。 心里想着,这傻姑娘终于回过神发现她被城主骗了,内力差,虚弱,这些通通是不可能的,亏她验尸本领了得,分析案情头头是道,遇到他家腹黑城主还不是缺个心眼。 北堂轻心情不好,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李飞,说:“把这里处理干净,天黑前不要让这里继续有血迹出现。” 说完就看了眼杜建。 杜建会意立马推北堂轻离开,还不忘动了动嘴型,说:“嘴贱。” 李飞一口老血喷在心里。 正在带领手下处理死尸的张详抬起头来,同情地看了自家老大一眼,心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呀!” 第五十一章 瑞宝 从无心庭出来后,赵倩并没有坐马车回去,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她神情微淡,周边繁华的景象却无心去看。 殊不知她的出现已引起路人纷纷看来,无不惊叹她的美貌。 阿星亦步亦趋地跟着,没有开口问她去哪。 “娘,娘,你在哪?” 不远处传来小孩无助的哭泣声,有人见了好奇地看了几眼,又摇着头离开。 赵倩被这哭声打开了遥远的记忆,小时候她从睡梦中醒来也会这么找娘亲。 她寻声走了过去。就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跌坐在路边,一张小脸脏兮兮的,一双大眼睛里泪水连连,他憋着小嘴哽咽地抽泣着,裤腿处跌了个洞,小腿擦伤处还有未干的血迹,模样甚是可怜。 赵倩忙走上前蹲下,柔声问:“小弟弟,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的家人呢?” “你是神仙姐姐吗?”小男孩被她的容貌吸引,也不哭了。 赵倩心里某处一片柔软,笑着说:“我不去神仙姐姐,你叫我姐姐就行。” 小男孩点了点头,委屈的说:“姐姐,我找不到娘了。” “别急,小弟弟,你告诉姐姐你是怎么跟娘走散的,姐姐帮你去找你娘好不好?” “我跟娘早上来集市卖莲蓬,后来我看见有卖冰糖葫芦,就从娘的钱袋里抓了钱追着去买,可是人太多,追着追着我就迷路了,后来又跌了一跤,好疼啊,呜呜呜。”小男孩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让人看着好心疼。 “来,吃一颗姐姐的糖,就不疼了。”赵倩把腰间取下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颗粉色药丸,喂到小男孩的嘴里。她又用丝帕轻轻地将小男孩擦伤的小腿缠上一圈又系上个蝴蝶结。 “真甜,谢谢姐姐!”小男孩咀嚼着药丸,冲她甜甜一笑。 赵倩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抱着他站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我见瑞宝,今年四岁半了。”小男孩双手搂着她赵倩的脖子,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可爱极了。 “姑娘,还是让奴婢抱吧!”阿星伸着双手说。 瑞宝往赵倩怀里钻了钻,对着阿星吐了吐舌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不用,我抱着就好。”赵倩很喜欢这个瑞宝,再加上他很瘦又不重,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可爱的小孩了。 她看着阿星问:“你知道离这边最近的集市在哪吗?” 瑞宝是小孩子,小胳膊小腿的,也不会走的太远。 阿星想了想,回道:“前面经过两条街有个大发街,逢五就有个集会,很是热闹,周边村落的人都喜欢去赶集。” “对,我听我娘跟隔壁的阿奶说去大发街卖莲蓬,阿奶还让我娘给她带几个柿饼回去呢。” 一路上就听着瑞宝奶声奶气的说话声。他们村口有棵歪脖子枣树,树上还搭了个喜鹊窝,喜鹊天天叽叽喳喳叫着…… 很快大发街路口就到了,此时集会早就散了,只有一些摆摊的人还在收拾着。他们被晒红的脸上喜气洋洋,可见今日生意都还不错。 赵倩抱着瑞宝继续向街上走去,阿星则边走边向摆摊的人打听,可是他们纷纷不耐烦地摇手,然后推着小车,挎着空篮子离开。 难道不是这条街? 赵倩眉头皱了皱,又向内街走去。这时从前面传来一阵沙哑带有哭腔的呼喊声。她紧了紧抱瑞宝的手,快步向里走去。 “阿宝,你在哪啊?” 就见一位推着板车的妇人,扯着嗓子喊着向这边走来。她的神情焦急,双眼无助地看向周围,应该在寻找着什么。 “娘,娘,我在这里!”瑞宝眼睛一亮,大声地向妇人方向喊去,一双小手拼命地摆动着。 妇人身子一愣,不可置信地向这边看来,脸上一阵狂喜。 赵倩随即蹲下,将瑞宝放了下来,瑞宝迈着小腿向妇人跑去,都忘记了腿上的伤痛。 赵倩担心地快步跟了上去。 “阿宝,你跑哪去了,娘都找你半天了。”妇人松开板车,一把抱住瑞宝,喜极而泣。 赵倩静静地看着母子俩搂在一起,眼角湿润。 这时,瑞宝拉着妇人走了过来。 “娘,就是这位漂亮姐姐带我来找你的。” 妇人见面前的姑娘容貌惊人,服饰华贵,连忙跪了下来道谢,“民妇谢姑娘大恩。” “快起来,举手之劳,你不用这么客气。”赵倩手足无措地将妇人扶了起来。 瑞宝抱着赵倩的腿撒娇着,“姐姐,你到我家去玩吧,我家那边可美了,一整湖的荷花,还有好吃的莲蓬和红红的莲角呢!” “好啊,等姐姐有空了就去。”赵倩弯着腰揉揉了瑞宝的小发角,笑的温柔极了。 妇人惶恐,直道小孩子不懂事。 赵倩笑着摇了摇头。她看向板车上还有一整篮子的莲蓬没卖完,心想肯定是妇人发现瑞宝不见了,急于找孩子,耽误了卖出去。这东西又放不了多长时间,坏了岂不可惜。 她低声对阿星说:“阿星,你身上带钱了吗?” 阿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马知晓用意,笑着走到妇人旁边说:“夫人的莲蓬看着又大又新鲜,做莲子羹肯定味道鲜美。这一篮子我家姑娘都买了。”说完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到夫人的手里。 妇人摆着手说:“姑娘帮我找到了儿子,哪能收你们的钱,东西不值钱,姑娘喜欢我就送给你们。” 她从板车上将整篮子的莲蓬搬了下来,放到阿星面前。 阿星看了眼赵倩,见她摇了摇头,就对妇人说:“你不收钱,那我们就不要这篮子莲蓬。你看,这太阳正是毒着的时候,瑞宝还饿着肚子呢,你就当是我家姑娘给瑞宝买鸡腿吃的钱。” “这……”妇人有些犹豫。 “别这那这了,快拿着吧,我跟姑娘也要赶着回去呢。”阿星又继续劝说。 “娘,我饿了,我要吃鸡腿。”瑞宝拉了拉妇人的衣襟委屈的说。 “那好吧!多谢姑娘!”妇人终于将钱收下。 她将瑞宝放在板车上,然后握着把手,推着车走了。 “姐姐,记得来看我啊!”瑞宝在车上冲着赵倩挥着手大声喊着。 第五十二章 去火宽心 “城主,这是赵姑娘亲手做的莲子羹,您要不要尝一尝?”许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凉亭内,托盘上摆放着一碗莲子羹,并一盘冰镇葡萄和几样糕点。 北堂轻抬头看来,眼中有着诧异,开口道:“端来我尝尝吧!” 之前就从杜建那得知赵倩跟阿星提着一篮子莲蓬回来,他当时还有些不解,府里也有一个荷花池,莲蓬应该并不比外头的差。 他抬头看着凉亭下挨挨挤挤的荷花争先怒放着,洁白如玉,一颗颗翠绿的莲蓬像个美丽的少女般亭亭玉立在碧绿的荷叶上,端的是姿态优美。一阵清风将满池的幽香轻送鼻尖,心旷神怡。 他有些意动,接过许嬷嬷端过来的莲子羹,拿起调羹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尝了一口,顿时眉头舒展,满齿清凉与甘甜。 厨艺中等,有待提高,他在心里苛刻的点评着。可手上拿调羹的手却优雅地动起来。 许嬷嬷见一碗莲子羹很快见底,眼底惊讶不已。 “她怎么想起来做这个?”北堂轻用方巾擦拭着嘴角,心情看似不错地问。 许嬷嬷想起刚才阿喜送粥过来时说的话,便如实复述了一遍,“姑娘她说去去火,宽宽心。” 北堂轻嘴角抽了抽,看来小猫生气了。 他似笑非笑道:“莲子羹去火可以,宽心还得靠人。 落英院中,赵倩正在院中采摘金银花,她细心地挑选着品质好的部分,夕阳余晖斜洒过来,照在脸上有些微热,她的额头沁出一些细汗来。 “姑娘,您说摘哪个部分,什么样的好,就让奴婢给您摘吧!”站在一旁拿着花篮的阿喜边看边着急地说着。 她心里很纳闷,姑娘从下午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一会儿去厨房做莲子羹,这会儿又一个人摘金银花,还不让她插手。虽是傍晚时分,日头将落山,可是地上的热气却不小,要是把姑娘累着或是中暑,她可怎么跟许嬷嬷交代。 赵倩没有搭理她,依旧挑着成品上佳的金银花采摘,脸色平淡,不见喜怒。 就在阿喜急得眼睛乱转时,就见院门口处杜建推着北堂轻走了过来。 “奴婢给城主请安。”她的腿麻溜地跪了下去,脸上有些激动,心想,救星来了。 赵倩身子一愣,停止采花的动作转过身来,就见北堂轻眼神幽深地看着她,心跳又加速不少。 “下去吧!”北堂轻将阿喜手上的花篮接过来,低声吩咐。 “是。”阿星恭敬地欠身,还偷偷用眼神暗示如木头站着的杜建,可惜对方纹丝不动,她只好一人退出院子。 “杜建,你也先下去。”这次的声音有些冷。 “是。”杜建看了一眼赵倩,面无表情的也走出院子。 院外,阿喜看了一眼走出来的杜建,抿嘴笑了起来,心道:“看吧,谁叫你不理我的暗示,还不是被赶了出来。” 杜建心里惆怅,只要有赵倩在,城主都会把他支使出去,细数下来,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阿喜见杜建脸色不佳,心有些杵,瞪了他一眼,就低下头看地上的蚂蚁运东西,好像是她先前剥莲子不小心掉下的那颗。 杜建这才想起来,面前一会儿对他笑,一会儿用眼瞪他的漂亮丫头就是前两天在书房外见他害怕的那位,他的心就又惆怅了。 院子里,赵倩冲北堂轻欠了欠身,说:“您怎么过来了?”案子破了,李家被收服,王家也落马,他应该正是忙的时候,怎么这个时间会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你生气了?”北堂轻神情笃定,清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没,怎么会。”生气吗?她也只是气恼自己罢了。北堂轻的心思比她原先想的都要深。好在现在她抱着他的大腿,要是敌对关系,被碾压成渣,她都浑然不知。 她看着他手捧着一篮子开的旺盛的金银花,却一点都不违和,果然人比花娇,嫉妒啊! “今天的事情没有事先知会你,一是怕影响你分析案情,二是怕漏了风声对你有危险。”北堂轻将花篮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耐心地解释着。 “我知道,我真的没有生气。今天能成功破案,还是您帮我收集的信息起了大作用。”赵倩坐在石凳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北堂轻,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忽然想起来北堂轻这人有洁癖,不由懊恼起自己太随意。 北堂轻笑了笑,将茶杯放在嘴边优雅地喝了一口,眉头微挑,又舒展开。金银花泡茶,又是去火的,看来她的气不小。 “莲子的羹味道不错,谢谢!” “啊?”赵倩抬眸疑惑地看着他。眼珠转了转,才知道北堂轻说的是她做的莲子羹,可是她并没有着人送给他呀。莲子羹这么廉价寻常的吃食,他肯定看不上。之前她一不小心做多了,就让阿喜给许嬷嬷送去了两碗。 北堂轻用手抚嘴,轻咳一声。聪慧如他,从赵倩的表情中就猜出她并没有送莲子羹给他,而是送给了许嬷嬷,心中难免失落。 “我来无心城有些日子了,既然承诺您的事我已经做完,是时候离开这里了。”赵倩见此连忙岔开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你要走?”北堂轻看着她顾盼生辉的眸子问,脸上的神情难测。 赵倩以为他只是突闻有些意外,并没多想,很诚恳地说:“是啊,除了给家人报仇外,我还是一名医者,救死扶伤还得去做是吧!这里风调雨顺,城泰民安,我也用不上什么力。加上一时半会儿蓝色海棠令也查不到踪迹,我也得去别处找找线索。” 她说完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北堂轻的双腿,心里挺遗憾的,真想扒开他的裤子看看,到底腿伤哪了。可是患者不愿,她也只能干着急。 北堂轻眼睛暗了下来,就如同现在日落西山般,虽也绚烂,却那么落寞。 他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桌上渐渐败下去的金银花瓣,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来。 赵倩心下一抽,脱口而出,“北堂轻,我能看看你的腿吗?” 第五十三章 瘟病 夜里赵倩又失眠了,原因就是她被北堂轻拒绝了,还是很坚决的那种。 脑海里始终不停回放着当时的场景。 夕阳将落不落,晚风吹着北堂轻额前的碎发轻轻拂动,她期盼地看着他,与他幽深清明的眸子相碰,只见他性感的薄唇终于缓缓开启,清晰却冰冷地说:“不可以!”这每一个字就像一颗钉子砸在她的心里似的,既疼又痒。 她有很强的强迫症,遇到疑难杂症患者,如果不让她去看看治治,就会浑身难受,细数下来今日这般是最严重的一次,严重到失眠。 北堂轻武功如此之高,又不能将他推倒随意去看腿,只能脑补一下画面过过干瘾。 翻了个身,面朝上,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星星点点的印在雪白的纱帐上摇曳着,忽又想到今日将辞行的事情跟他说了,可是这一个插曲,又不了了之。她决定找个机会跟北堂轻再说一下。 天色刚亮她就爬起来,独自一人来到忘忧湖,沿着湖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着,直到身上热起来才往回走去。 刚走到落英院院门不远外,就看到阿喜在站在那伸长着脖子看过来,神情焦急。 “姑娘,您可回来了。”阿喜见到赵倩回来,眼睛发亮,忙迎了过来。 赵倩不解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阿喜眼睛朝院内看了看,轻声说:“陆姑娘来了,都等您好一会儿了。” 陆琳琅怎么会来找她,不是应该去找北堂轻吗?赵倩心中诧异,抬起腿跨进院内。 “赵姑娘大清早的跑哪溜达了,怎么还不回来。”就见陆琳琅坐在椅子上等得不耐烦,冲着阿星问。 “陆姑娘,我们姑娘应该就快回来了,您再喝杯茶。”这都问好几回了,姑娘要是再不回来,她可真招架不住。她又给陆琳琅空着的茶杯续满。 “喝什么茶,你当我是茶壶啊,不停地倒。”陆琳琅撇了眼茶杯,虽说这金银花茶味道比别处味道好了那么一点,可是她真没心情再喝。 从昨天就开始琢磨着来找赵倩,可是自己爹爹看着心情不好,她就忍了一天。这不天没亮就赶了过来,谁承想这赵倩不好好的在院子里待着,跑出去瞎蹦跶啥。 “姑娘。”阿星面对门口,一眼就看到赵倩走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你可回来了,我找你有事。”陆琳琅猛的从椅子上起身,看着赵倩语气不佳道。 赵倩走到对面椅子坐下,接过阿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眉头露着急色的陆琳琅,淡淡地问:“陆姑娘找我有何事?” 陆琳琅忙道:“阿白最近不吃不喝,都快奄奄一息了,看了好多大夫都说治不好,你不是号称小神医嘛,快给它医治下。” “阿白是谁?”赵倩抿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问。 陆琳琅苦着脸说:“阿白就是我养的狗,是轻哥哥送我的。” 赵倩挑了挑眉,看着这天真的陆姑娘,心中犹然生出无力感来,合着这陆琳琅把她当兽医了,只好配合着问:“阿白现在在哪?” 绿桑忙上前将手上的提篮端上前,里面是一只通体如白雪般的小狗。 这小狗耷拉着耳朵,一双眼睛无神的半睁半闭,看上去毫无精神地趴在篮子里。 赵倩走上前,试着摸了摸它的背,发现有些热,她又观察了小狗的眼睛,眼球上有几个像头发丝那么细小的虫子在蠕动。此时小狗又伸出发红的舌头粗喘着气,舌苔上起了密密一层黑点。 她连忙对阿星说道:“快速用艾草煮一盆水,把我房间床榻前第一个小格子里的蓝色药瓶倒进去一起煮。” 阿星也不问缘由,连忙下去准备。 陆琳琅见赵倩神情凝重,急切地问:“到底怎么了?” 赵倩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她问:“阿白可能感染上一种罕见瘟病,现在是早期还有机会治疗好。” “啊!”绿桑害怕地差点将手里提篮摔下来。 “怎么会这样?阿白一直都在府里,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它会不会死传染给人?”陆琳琅双眼通红,心疼地看着提篮里的阿白。 “动物染上这种瘟病虽不会直接传染给人,如果被它咬伤,或是烹食用了就会同样感染,而且症状会变异,厉害者发生人体互相传染,身体虚弱者一旦抵不住就会身亡,后果非常严重。” 陆琳琅花容失色,贝齿轻咬着唇瓣,模样甚是惹人怜。 赵倩心有不忍,又说:“你将阿白放我这,等它康复了你再来接它。” 陆琳琅点了点头,示意绿桑将提篮放在地上。不放心道:“要不我也留下来?” 赵倩扶额,耐心地说:“不需要,你在这会耽误它治疗。” 然后又对绿桑说:“回去把阿白近期所有接触的东西能烧的就烧了,贵重的拿出去晒三天的太阳,你们住的地方都要用艾草水仔仔细细擦拭两遍。” 绿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等阿星把煮好的艾草水端来,赵倩让陆琳琅和绿桑学着她的样子将手泡在艾草水里,不停地搓洗。 “好了,回去以后你们用艾草煮的水沐浴泡半个时辰。”赵倩将手从盆里拿出,认真地对陆琳琅主仆建议。 陆琳琅连连点头,带着绿桑急急忙忙地赶回去。 “姑娘,这小狗怎么办?”阿喜心有戚戚地问。 “用这盆水给它冲洗一遍,注意不要直接用手触碰它,你用防水的布包着手。” 赵倩又对阿星吩咐:“你去问许嬷嬷借一只笼子,要是没有就出去买一只,不要太大。” 两人纷纷下去行事。 赵倩眉头紧锁,心下一片愁云。这瘟病有医书记载,不是天灾人祸之年,是不可能发生的,而且还是这最热的夏天,希望这只是偶然事件,不会带来什么损失和伤害。 她来到书案前,提笔飞快地写着什么,等阿星提着笼子回来时才搁笔。 “姑娘,这是许嬷嬷找来的,说是以前姑奶奶养小兔子用的,可结实呢!” 对阿星口中的姑奶奶她也曾听听到一些,说是长得美若天仙,嫁到招国做王妃去了。天之骄女,羡慕不来。 “笼子先清洗干净再放到太阳下晒干,然后放在通风阴凉处,在里面铺上些软草。等阿喜将阿白收拾干净放进去,再用青纱帐围在笼子四周。” 赵倩又将手上的纸递了过去:“把这单子上所用的药材和东西都准备好,我有用。” 第五十四章 天狗食日 “落英院那边情形怎么样了?”北堂轻正在伏案批阅公文,忽然想到什么,随口问一旁站着的杜建。 从上次寒着脸从落英院出来以后,他就没有过问过那边的情形,也有意没再去找赵倩。但这两天那边动静比较大,大到他都时常听许嬷嬷有意无意地在他耳边说上一两句。一会儿找铁笼子,一会儿采购一些药材,看来是没闲着,具体是什么他忙的也没顾得上问。 杜建如实回禀:“赵姑娘这几天在医治阿白,一直都没出去过。” 他也是今日遇到阿喜,从她口中听到的。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次在落英院院外后,这几天阿喜也会找他帮个忙,让他准备些东西,一来二熟,阿喜竟也不再害怕他,还说他是好人,这可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过,还是从一个漂亮姑娘嘴里说出来的,他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北堂轻提笔的动作停住,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杜建问:“阿白是谁?”好奇怪的名字。 杜建解释道:“阿白就是您前几年送给陆姑娘的小白狗,听说得了什么瘟病,被陆姑娘送过来让赵姑娘医治的。” 北堂轻嘴角不由抽了抽,对赵倩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该不会他没让她医治,刺激的跑去给狗治病,还这么大费周章的治疗,在她心中难道人与动物没区别? 他这才想起来,那只小狗是前两年表妹雪儿让人特意送到无心城给他的。他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不是很喜欢,正好陆琳琅见到了喜爱的不行,求着他送给她。没想到都两年过去了,这狗还活着。 “今日是王老头问斩的日子,让李飞仔细些,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北堂轻用手揉了下睛明穴,声音有些疲惫。 “您放心,之前微臣已经跟李飞说过了,他说已经让金光寺大师算过,今日午时时分,诸事皆顺。”杜建心里挺心疼的,城主这几天基本上都没怎么休息,既要安抚李家,收编李家王家势力,还要对项国招国传回来的情报进行分析部署。 北堂轻没再说什么,又拿起一份公文认真地看了起来,窗外知了声声鸣唱地比往常还要起劲,他却不闻所动。 “姑娘,好奇怪呀,外面地上有好多蚂蚁一团一团的爬来爬去,就连好多小虫子都从土里钻出来。”阿喜从院外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这时,院里西北角处凉棚下传来阿白的乱叫声,铁笼被他撞得叮当作响。 “这是怎么了,阿白早上看着还挺好的,现在咋发疯了。” 阿喜伸长脖子看着阿白的位置嘀咕着。 赵倩眉头一皱,忙走出去看了眼外面,日头毒也无风,心中有些不妙,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忙交代阿喜,“快把院子里晒得草药收拾回来。” 阿喜不解地问:“这太阳这么大,晒草药正好,怎么要收回来?” 赵倩也不恼,解释道:“古书云:昆虫反常,鸡犬狂躁,不是变天就是有灾,咱们还是谨慎些的好。” “姑娘真有学问。”阿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忙去院子里将草药收回来。 午时将至,位于城中的菜市场人头攒动,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向行刑台上跪着的人。 王香主手脚戴着铁链,一双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监斩台上的李飞,骂道:“小畜生,你跟你主子不得好死。” 李飞嘴角嗤笑,冲着王香主说:“王珏,今日问斩全是你咎由自取,谋反可是几百年咱们无心城惩治最严重的罪,城主饶了你王氏族人,你不感恩戴德,还口出恶言,简直是不知好歹,。” 王香主张嘴往地上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大笑道:“哈哈哈,杀良臣,天将怒,北堂轻会得到天谴的。” “危言耸听,等下你人头落地,看你还能嚣张成什么样,还是还多呼吸几下空气吧。”李飞不为所动,在他看来这王老头只是临死前蹦跶一下,还扯上天道,真当他们无心城的子民这么没文化。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烈阳正当空,正式斩首好时辰。 他拿起令牌,看着还在拼命想站起来,却被两名红甲卫死死按着的王香主,嘴角轻笑。 “行刑!”一道优美的弧线落下,令牌砸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香主面露狰狞,抬头看了眼太阳,用力喊出:“日被食,城终灭。” 话音刚落,人头落地。 台下众人拍手叫好。 忽然狂风袭来,灰尘满天,吹的人衣袍乱摆,睁眼艰难。 “这是怎么了?”李飞将手放于眼前,以次抵挡灰尘入眼。心里一片烦躁,真是见鬼了,这从哪冒出来的阴风。 突然,人群中传来惊叫:“快看呀,天狗吃太阳啦!” 众人微眯着眼抬起头看向天空,原本炫目的太阳正一点点被黑影吞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如置夜幕,就像被一只黑暗的魔兽扼住脖颈,压抑心慌。 人群开始暴动起来,摔倒声、哭喊声,乱成一片。 突然,天上一道耀眼的光芒刺来,生生逼退抬头看天的眼。 只见原本太阳的位置出现一道金黄夺目的圆环,四周发出刺眼的金光,在这黑色幕布下显得异常夺目。 过了好一会儿,光环消失,太阳一点点的复原,大地重现光芒,好像经历了一场死亡,胆怯者抱头痛哭起来。 “天谴啊!城主无德,残杀忠良。”人群中一位七旬老人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哆嗦着双手惊叫着,眼中布满了恐惧,人群再次暴动起来。 李飞见势不妙,忙调动红甲卫镇压人群,并且将故意煽动暴乱之人抓住。 他走上邢台,安抚大家,“大家听我说,这是有人妖言惑众,施了邪术,千万不要相信。咱们无心城在城主的精心治理下,强国不敢欺,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我们无心城的子民都是有见识,有良心的人,岂能因为这小小的邪术就质疑城主的付出。大家将心放下来,有城主在,咱们无心城就会好好的。” 一番深情并茂的劝说,人们渐渐平静下来,不少人都点头附和。 “将军说的对,这是邪术,有人再害我们无心城。” 李飞脸色渐好,又卖力说道:“大家不要慌,城主和我定会纠出背后真凶,给大家一个交代。” “城主万岁,李将军威武。”人们吃了定心丸,大声唱和着。 渐渐的人群散开,各自回家,刑场处终于安静下来。 李飞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吐出一口气来。好家伙,刚才真是太惊险,他吓得后背出了一声冷汗,要是处理不当,肯定会带来不小的麻烦。那个金光寺秃头和尚,他一定要去算账。眼下还是赶快回去跟城主汇报。 第五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本次事件虽然被李飞武力震慑住,却无法堵住悠悠之口,不少小家族利用此事故意误导民众舆论方向,一时之间谣言四起,人人谈之色变。 “城主,属下有罪。”穿着一身盔甲的李飞重重地跪在了北堂轻的面前。娃娃脸上再无恣意飞扬地笑意,有的只是沉重和愧疚。 杜建气不过,一拳砸了过去,力气之大生生将李飞砸倒在地,他红着眼责备道:“瞧你办的什么事,你以为用武力就可以解决一切吗?如今外面人人自危,更有甚者在挑事。这下你满意了?” 李飞不还手,咬着牙又跪了回来,低头不语,眼中有着倔强和不甘。 “这不是你的错,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北堂轻神情难测,幽深的眸子看向李飞,不见喜怒。 “起来吧!” 李飞面上愧疚不减反增,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北堂轻请求道:“您让我去把金光寺那个一智老秃驴给抓来,我要撬开他的嘴,看看到底谁在害我们。” 杜建冷哼道:“抓什么抓,一智大师早在变天时就圆寂了。” 李飞一脸震惊,被打击的不轻,问:“怎么会这样?他不是高僧吗,就这么死了?这可恶的老秃驴!” “对方明显是针对我来的,既然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轻易查出什么。如今这只是个开端,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北堂轻语气平淡道,嘴角扬起冷笑。对方这次手段高明不少,利用天谴来生事,可这又能怎么样。 李飞面色凝重,问:“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只能被动等着?” 北堂轻眼中尽是冷意,说:“从现在起,戒严各处城门,只出不进,如有可疑人员不要打草惊蛇,顺藤摸瓜。” 他又对杜建吩咐:“你和许嬷嬷一起,对府中人员进行排查,咱们府里的钉子是时候该拔掉了。” 二人抱拳领命,脸上神情严肃。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次较量才刚刚起个头,北堂轻甚是期待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落英院中,赵倩将蓝色亮片从眼前放下,刚才那一幕真是震撼,太阳从缺到无,从无到全,耀眼的金环看的人热血沸腾。 根据古书记载,这应该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日环食。凡出现这异象,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尤其是上位者受创更严重,这是多好的质疑权利,取而代之的机会。 “姑娘,你真是料事如神啊!”阿喜看着院子里被狂风摧残的一片狼藉,心里一阵庆幸,要不然辛辛苦苦弄了几天的草药就糟蹋了。 阿白事先也被移到厅中,此时正乖顺地躺在笼子里,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看着赵倩。 “通知陆姑娘,阿白已经痊愈,可以接回去了。”赵倩将铁笼打开,阿白欢快地跳到她的手上,用它的头蹭着赵倩的胸前,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狗有灵性,像是知道赵倩救了它,使劲地卖萌撒娇。 “要接走了吗,真舍不得。”阿喜嘟嘴嘀咕着,脸上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 赵倩笑了笑,阿白也好,阿喜也罢,这里人对她而言都是过客。而北堂轻对她而言,或许在心里有那么些不同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北堂轻那么俊美,那么卓尔不凡,心动也在所难免。再加上他的腿疾让她记挂在心,如不亲手医治,恐将成为她心里终生的遗憾。 陆琳琅来的很快,看到像往日般活蹦乱跳的阿白,脸上一阵狂喜,就像盛开的牡丹一样,美的另人心颤。 “赵姑娘,谢谢你。”她发自肺腑地向赵倩表达着谢意。 “陆姑娘客气了,能治好阿白,也是它命不该绝。以后仔细照看它,别让它再接触来路不明的吃食。”赵倩笑着给与忠告。这几天她认真研究下,发现阿白可能是误食带有瘟病的东西,无心城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东西,她要不要提醒下北堂轻。 想到这里,她心中苦笑,也许只是巧合。 陆琳琅困惑地说:“阿白平时就在府里,除了我的院子,也就喜欢去花园扑蝶踏花完,偶尔也去找秦阳养的小狼狗玩。秦阳是我爹的侍卫,可凶啦!” 阿喜听了心道:“这狗的爱好真奢侈,据她所知,陆府的花园里种植的全都是名贵稀罕花。” “我要回去了,改日我下帖子请你到我府里来玩。”陆琳琅将阿白交给绿桑抱着,真诚地发出邀请。 这态度让赵倩有些意外,忍不住多问了句:“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怎么不去看看城主?”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感觉自己抽起风来,竟然关心起这种事情来。 陆琳琅摇了摇道:“不去了,轻哥哥如今正是头疼时候,我就不去打扰他。而且我是来接阿白的,要是被他看到,把阿白要回去怎么办。” 说到这,她连忙带着绿桑风风火火地走了。 赵倩一头雾水,看不明白陆琳琅对北堂轻的态度,怎么就不像对心上人的那种呢? 阿星抱着一个锦盒从外面回来,“姑娘,您交代定做的药瓶,百宝阁已经做好了。” 说完将锦盒打开,只见一个个色泽光亮,小巧制作精良的颈瓶整齐地码放在锦盒之中,数了下正好十瓶。 赵倩满意地点了点头,感叹百宝阁手艺精湛,都有点舍不得用来装药丸。 想到阿喜刚从府外回来,便随口一问:“今日变天,外面都在议论什么?” 在自然异象面前,人都有害怕心理,他们会通过互相沟通来消散心中的恐慌,可是往往会适得其反,只会加剧这种恐慌。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只要发生一丁点大的事情,众口相传,最后会放大无数倍。语言能杀人,并不是夸张。 阿喜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地站在那。 “怎么了?如实说出来,没事的。”赵倩见她神情不对,赶忙问道。 于是阿星就把今日菜市场行刑处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后来她在街上听到的一些。 赵倩眉头一皱,心知不好。这一看就是有心之人在针对北堂轻。天时地利人和,好算计。怪不得陆琳琅会说北堂轻现下头疼,这换做是谁都会头疼。 她将锦盒关上,拿到房间去装了些药丸,然后带了五瓶急匆匆地向清雅阁走去。 第五十六章 防瘟丸 赵倩来到清雅阁时,北堂轻正在抚琴,琴声悠悠,绕梁不绝,果然是好雅兴。 赵倩从心里佩服他的这份从容惬意。看来她是白担心了,头疼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原先在心里准备的安慰话也派不上用场。 不过北堂轻抚琴的样子真是俊逸不凡,如画般让人心中荡漾。 “你找我有事?”最后一个音弦落下,北堂轻抬头看来,幽深清明的眸子平静如水,不见波澜,对于赵倩的到来像是早已料到似的,并不惊讶。 赵倩上前行礼,“我是来向您辞行的。” “什么时候走?”北堂轻看着她的灵动的眸子,低沉问道。 “明早。” “我会让李飞送你出城。” “不用,我自己离开就好。” “也好。”北堂轻眼神暗了暗,没有挽留和坚持。 两人之间一问一答平淡的很,那天被拒绝还是对赵倩打击不小。她将手上的锦盒拿出来,“这是我这几天做出来的防瘟丸,只要吃一粒就可以预防瘟病。锦盒还有张防瘟丸的制作药方。阿白的事您应该知道些吧,希望是我多心了,这药丸用不到最好,平时可以带在身上防蚊虫。” 北堂轻眼底溢出笑意,“多谢!我有件事想要麻烦你,不知你可否帮忙?” 赵倩很是意外,脱口而出道:“您请说,我能做到的肯定会去做。” “我的表妹从小患有心疾,看过很多名医都说治不好,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岁。我想请你帮我再去看看,就当做是我这个做兄长唯一能替她做的事情。”北堂轻清冷的声音有些无奈和心疼,眉头染上一抹愁云,挥之不去。 赵倩从没见过这样的北堂轻,好想上前抹去他那眉宇间的愁云,她认真问道:“不知令表妹如今在哪?” “招国,秦王府。” 原来是嫁去招国的那位姑奶奶生的女儿。 “可以,我正准备接下来去招国会友,正好能去给令表妹诊治,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赵倩爽快地答应,可是又不能把话说太满,她只能答应去看看,不能包治好,毕竟那么多名医都确诊的病例,她在没有见到北堂轻表妹前,还是不要打包票的好。 北堂轻眉头舒展,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温和地说道:“有你这句话就行。”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说:“这是我随身佩戴的玉佩,你带着它去招国给我姑姑,她会安排你医治表妹的。” 赵倩接过玉佩,玉佩入手心还带着北堂轻的体温,一直熨烫到她的心上。 她郑重地说:“您放心,我从招国回来时,就会将它送还。” 这玉佩看着就非凡品,还是北堂轻随身佩戴,肯定对他很重要。 她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北堂轻低沉的声音响起,“蓝色海棠令的事情,一有眉目我会派人知会你。” 赵倩刚踏出门口的脚停住,回眸一笑,“多谢!”然后继续离开。 她的脚步微乱,刚才她那一眼分明从北堂轻眼中看到了不舍还有异样的情愫。 北堂轻幽深的眸子微微闪动,流淌着的情愫被他生生按下。 “城主,您为什么不挽留赵姑娘,如今无心城需要她。”杜建从阴影处走出来,不是他刻意躲在那,而且赵姑娘从进来就没往他所在地看,满眼只看着他家城主。 北堂轻苦笑道。“何必将她拖进这潭浑水,早早离开也好。何况她已将防瘟丸的药方留下,已是对我们帮助很大。”一个阿白就费了她那么多时间,他不想她太过费心。 刚刚才接到的消息,城东的芙蓉村发生瘟疫,基本上整个村庄的人都感染上。李飞已带着红甲卫和几名大夫赶去那边,必要时会封村。 刚才的抚琴也是故意做给赵倩看的,为了让她安心离开。如今这无心城已非安全之地,她能及早离开也是好事。 北堂轻摸着手上的锦盒,吩咐道:“让黑一和黑二暗中保护她,记住,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保她安全?” 杜建面露震惊,提议道:“要不让黑三和黑四去?” 每一代的城主都有三名贴身侍卫。杜建在明,黑一和黑二则在暗,平时都不会看到他们出现,只有在北堂轻面临生死危险,而杜建又无力救驾时,他们才会出现,据说武功不在杜建之下。 如今让他们去保护赵倩,可见北堂轻对她有多重视,这不仅是为了她安然前去替他表妹治病这么简单。 “不用。”北堂轻一口否决。 “你将这锦盒里的药丸送去给李飞,再找许嬷嬷按照药方准备大量的药材制作药丸,制好后先分发给芙蓉村及周边村落,多的给红甲卫,务必要快。” 第二天一大早,许嬷嬷就来到落英院等候。 赵倩穿着一身男装,背着个包袱从房间出来,看到许嬷嬷面色憔悴,关心地问:“嬷嬷怎么气色这么差?” 许嬷嬷慈爱地笑着说:“多谢姑娘关心。老奴是岁数大了,睡眠不怎么好。” 许嬷嬷连夜安排人采购制作药材,根本还没来得及休息。 赵倩从袖中取出两个药瓶,递给许嬷嬷说:“感谢嬷嬷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这蓝瓶是促进睡眠的药丸,对人体没有伤害。红瓶则是我这些天做的风湿丸,每次下雨天时服用一颗,十次之后自会痊愈。嬷嬷平时要保重身体,府里还需要您的操持。” 北堂府没有女主人,连个侍妾都没有,里外都是许嬷嬷和杜建两人操持,杜建基本上都以北堂轻事情为主,琐碎的事情就全落在许嬷嬷一人身上,可见肩上担子并不轻。 许嬷嬷双眼湿润,“姑娘您真是好人,连老奴腿有风湿病都记挂在心。” 从第一眼她就喜欢上这个长相美丽的姑娘,她相信城主对这姑娘另眼相看必有原因。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赵倩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姑娘。 她将手上的一个锦盒交给赵倩。 赵倩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有一地叠银票,还有两张卖身契,她不解地问:“嬷嬷,这是?” 许嬷嬷笑着说:“这是阿星和阿喜的卖身契,以后她们就跟着姑娘您身边侍候。姑娘平时需要跑腿的,煮饭洗刷的活就交给她们。这些银票是城主特意交代给您准备的,出门在外打点都有用得着的地方。” 这让许嬷嬷想到初次见到赵倩的时候,一身破败的乞丐服,看着怪可怜的。 赵倩忙将锦盒合上递回去,“嬷嬷,这些我都不能要。我一个人在外行医习惯了,真的不需要有人侍候。还有这银票,数额也太大,我根本用不上。我自己也有一些,够用的。还请嬷嬷收回去。” “姑娘,您要不收了我们,我们就只能死了。”阿星阿喜跪了下来,一脸的惊慌和恳求。 第五十七章 离开 赵倩不解地看向许嬷嬷。 许嬷嬷忙解释道:“这是府里一直留下来的规矩,如果赐予的人和物对方不接受,就等于是废物直接杖毙。” 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条规,根本就是强送,不由接收方的拒绝,除非心狠。 赵倩心里蔑视了一回北堂府的霸王条规,又看着跪着的阿星阿喜梨花带雨的模样,咬了咬牙说:“行吧,人我收下了,银票还请嬷嬷收回。” 大不了出了无心城,撕了阿星阿喜两人的卖身契放她们自由。至于这银票,她是坚决不会要的,银票是死物,拿北堂府的条规也逼不得她就范。 许嬷嬷像是早就知道赵倩会这么说,不慌不忙道:“城主说姑娘您已是他的人,此次是奉命去招国给表小姐治病,这是差旅费,也是治疗定金。这也是我们北堂府的规矩。” 赵倩闻言挑了挑眉,她是北堂轻的人,怎么这话听着这么暧昧。 随即又想起早在面见北堂轻时就将自己卖身于他,这些天忙的都把这事给忘了。 她也没再推脱,接受了北堂轻给她的一切,一心想着早点离开这里。于是她对着阿星阿喜道:“你们起来吧,收拾下跟我一同离开。” “多谢姑娘,我们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阿星阿喜磕了个头爬了起来。 这时赵倩才看到她们身后都背着简单的包袱,看来都算好她不会拒绝。 赵倩跟许嬷嬷又互相说了几句,就带着阿星阿喜出了院子直奔府外的马车。 “赵姑娘好!请上马车。”头戴草帽,穿着一身灰色衣服的男子忙上前行礼。 赶车的人都配了,果然够周到。赵倩在心里感慨。 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她仔细看了看,着实吓得不轻,“张千户,你怎么会在这?” 张详抬起头来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我们李将军派小的来给您赶车,说我是军中赶车技术最好的。” 其实是他家将军最近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大家都能躲就躲。正好城主给他指派了这个活,他就高高兴兴地来了。 赶车怎么了,能给医术过人、断案了得、还漂亮心善的赵姑娘赶车,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一想到今早他在红甲卫羡慕的眼神中出来甭提有多自豪。 那天在,当他看到赵公子变成赵姑娘真的是超震撼,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有那么漂亮还娘们的男人,果真是个姑娘。关键这姑娘还不是绣花枕头,神医呀!他生平可是第一次见到,以前都是听说,如今给神医赶车,那绝对是祖坟上冒青烟。 赵倩有些接受无能,她何德何能让一个千户大人给她赶车,北堂轻这样做不是让她寝食难安嘛。 可她也不能拒绝,就怕又来个什么军规,一旦她拒绝就自刎谢罪什么的。 只好客气道:“多谢千户大人,让您受委屈了。” 张详受宠若惊道:“不委屈不委屈,能给您赶车是我荣幸,姑娘您叫我老张就行。” 赵倩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眼张详,虽然长得焦急些,但怎么看都不超过二十五。 张详被看的一颗心砰砰直跳,故意挺直些腰板,咧开的嘴都要到耳朵处了。 “我还是叫你张大哥吧,你和阿星阿喜以后叫我赵前就行。”赵倩想了下,还是这么称呼比较好。 “哎!听公子的。”张详顺嘴回道。 “是,公子。”阿星阿喜也恭敬附和道。 得,等于白说,赵倩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在纠结称呼,爬上马车钻了进去。 马车外表看着中规中矩,里面陈设却典雅不失舒适,该有的都有,这跟上次坐北堂轻的马车有的相比,这规格真的让她压力好大,此行不治好郡主表妹,真的是难还北堂轻这拳拳之心。 待阿星阿喜两人爬进马车后,张详乐颠颠地爬到马车外头坐着,拿起马辫嘚瑟地在空中转悠了两下,然后重重地打在马屁股上。 “驾!” 马车悠然而去。 “瞧他那嘚瑟样,我怎么手痒痒呢!” “有的是机会。” 北堂府外一角落,黑一和黑二两人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背影,一个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另一个则是阴冷地笑着。 “哎呀,终于有机会出去玩了。”性子跳跃的黑二伸了个懒腰。 天知道他在这无心城待的都要长毛了。平时有杜建在,根本就无他们用武之地,最激烈的一次也还要追溯到七年前。 他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以前城主腿没受伤前,他还能跟着去周边国家走走看看,后来城主腿受伤,一待无心城就是七年,还不怎么出府,憋的他都要生锈了。 听说差点错过这次出差,杜建那个看着老实实则小心眼的家伙,居然在城主那拦他的差事,好在城主英明神武,驳回杜建的建议。 “你收敛点,小心被城主知道发配去矿上挖煤。”黑一冷冷地泼了盆冷水。 黑二直感到透心凉,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天甚蓝,曙光刚冒。幽幽开口道:“咱别回府里吃早饭了,赶快出发。” 黑一用眼斜视黑二一眼,抬腿走向一旁从鼻子里喷着气玩的黑马。果然马也很无聊。 “喂,等等我呀!”看到黑一上马而去,黑二赶忙爬上另一双红枣马追了过去。 此时如果有府中人看到,肯定会疑惑地问:“你们两个不再马厩刷马,跑出来干什么?” 没错,他们明面上的身份就是养马的,专门侍候给北堂轻拉马车的那几匹马。两个大男人养养几匹马,讲好听点就是工作轻松惬意,讲难听点就是闲的哪都疼。 芙蓉村,一个有着近千人口的村庄。这里半湖半住家,一到夏天,满湖的荷花争奇斗艳,犹如瑶池仙境,美得让人心醉。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盛产水中吃食。有莲蓬、莲藕、鸡米头等,生吃熟食均可,味道鲜美,去火清凉。同时水中还养殖着各种鱼虾蟹,滋味肥美,口齿生津。可谓是水中到处是宝,给芙蓉村带来不少收益,真是一湖水养活一村人。 怪就怪在,三日前村里陆续有人生病。起初是食欲不振、浑身乏力,渐渐的就浑身发热卧床不起,看病吃药根本没有半点起色,不出两日全村一半以上均是这种症状。 村长发现事态不对,连忙上报城主,到今日只有少数几人没有被感染。 几日下来村间小道上没有了孩童的玩耍嬉戏声,湖边石板上也没有妇人捣衣之声。芙蓉村不再生机勃勃,竟变得萧条死寂,偶有声音传来,也是绝望的哭喊声。 第五十八章 掉头回去 “将军,有六名村民连夜从湖里逃了出去,只抓回来四名,剩下两名不知所踪。” 一名小将上前禀报。 “务必给我找回来,千万不要让他们逃到别的地方去。”李飞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外,看着面前黑影灼灼的荷花湖,神情疲惫。 这已经是第二天,逃出去的村民就有十几个。 芙蓉村三面临湖,想要封村真的很不易。 这里的村民从小就在水里泡着长大,可以说没学会走路之前基本上都会泅水,几十年下来,那技术岂是他们这些旱鸭子能比得上的。 眼看瘟疫越来越严重,红甲卫已倒下去十几人,若不是昨天城主连夜送来的防瘟丸估计倒下去的还要更多。 赵姑娘不愧为神医,可惜却让城主放走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杜建他们能制出更多的防瘟丸,这样才能最小程度的减少感染。 月影依稀,今日又是不眠夜。 “听说了没有,无心城大爆发瘟疫,现在好多人都逃了出来。”茶棚的一张桌子上,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神秘兮兮的跟同桌的人低语。 同桌人惊讶地问:“真的假的?那无心城不是号称天下最富贵的地方,一般人都进不去,怎么可能会发生瘟疫?” 大汉又道:“前几日天狗食日知道吧!听说就是王香主临死之前就预测到了,说是杀良臣,惹怒上天,那北堂城主会得到天谴,无心城会被毁掉。果不其然,这才几天啊,就发生瘟疫,没得病的还不赶快逃命去,管它泼天贵府,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同桌之人点头附和道:“你说的对,这北堂家如今气数已尽,可惜了几百年的一座富贵城就这么毁了,可怜那些没来得及逃出来的老百姓。” “谁说不是呢!”大汉叹了一口气,将手中一大碗茶饮尽。 赵倩坐在不远处的地方,手握着茶碗直颤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从无心城出来已有两日,此地是招国边界,再走两日便能到达招国的国都安城。按刚才那大汉的说法,岂不是她未出城前此事就已发生,可为什么北堂轻没有告诉她? 想到这里,心里苦涩极了。她将茶碗放下,带着阿星阿喜回到马车上。 张详赶忙一口饮尽手里的茶水,然后丢下一粒碎银子,就跃上马车,很是小心地向马车内问:“公子,我们是继续往前赶路吗?” 此时日头当空,正是一天最热时。可赵倩心里凉凉一片,担忧着北堂轻如今怎么样了,还有无心城瘟疫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她冷声吩咐:“掉头以最快的速度回无心城。” 马车内阿星眼神闪了闪,阿喜则是张大嘴巴,两人着实很意外。 马车外,张详二话不说,熟练地将马车掉头,然后扬起鞭子,用力的打在马身上,马儿受痛,快速地向前奔驰着,地上扬起阵阵尘土。 茶棚不远处的大树枝上,原本闭目眼神休息的黑一黑二面露惊讶。 “赵姑娘是准备回无心城吧?”黑二看着被尘土淹没的马车背影,不确定地问黑一。 “我看是。”黑一点头淡淡地说道。 “才出来两天就要回去,哎!”黑二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被压褶的衣服,一脸的郁闷。 “就算赵姑娘不回去,我们也要回去,别忘了我们的使命是保护城主。”黑一也跟着跳下来。 他们早在出城前就知道无心城有疫情,原本以为是小事情,城主肯定很快就会解决,没想到这两日收到的信息一次比一次严重。 原本准备再护送赵倩一夜,就赶回无心城。哪怕城主责罚他都无怨无悔。 他都有些感谢这两位八卦的汉子,看来赵姑娘心挺善良的,不枉费他家城主这么看中。 赵倩一行马不停息,一直到子夜十分才停下马车,人和马都需要休息。 “阿星阿喜,我想了一路,你们还是不要跟我回无心城。这是你们的卖身契,我将它们撕了,从此,你们就是自由身。” 马车内,赵倩简单地吃了口干粮后,将许嬷嬷给的锦盒打开,从中拿出卖身契,当着阿星阿喜的面撕掉。 “姑娘,不可。”阿星阿喜想要伸手阻拦已来不及,两人急得眼眶微红。 “没有谁天生就是做下人的,我给你们自由,也是我们有缘。这是城主给的银票,我将它们一分为二分于你们,你们可以拿着它们做些小生意,也能安度此生。”赵倩连锦盒一起交于阿星,语重心长地说着。 她早该这么做,可是这两天两人兴头十足,她又狠不下心扫她们的兴。可如今无心城情况不明,她又何苦连累她们。 阿喜跪了下来,抱着赵倩的大腿,哭着说:“姑娘,奴婢哪也不去,就跟着您,哪怕去死我也愿意。” 阿星眼中带泪,恳求道:“姑娘,您可不可以不回无心城,回去就是送死啊!” 赵倩挑眉看了眼阿星,没说什么,低着头想着心事。 阿星又继续劝道:“我们不能听几个外城人瞎说几句就跑回去。咱们昨天早上出来时还好好的,而且有城主在,无心城不会有事的。” 说完眼神示意阿喜。 阿喜跟着点头说:“是啊姑娘,表小姐还等着您去医治呢,咱们还是去招国吧!” “我意已决,既然你们不愿离开,暂时就跟着我。等哪天你们想开,可以随时离开。”赵倩疲惫地挥了挥手。 两个时辰后,赵倩从梦中惊醒,这不是一个好梦。 “姑娘,怎么了?”阿星揉着眼睛问。 “我想出去方便下。”赵倩看了眼睡得正酣的阿喜,轻声说。 “奴婢陪您一起去。”阿星同样轻声说道。 赵倩点了点头。 两人轻手轻脚下了马车,还是惊醒靠着马车打盹的张详。 他睁着睡眼,疑问地看向赵倩。 “你继续睡,我去前面走一走。”赵倩见他一脸疲惫,柔声说道。 “那您担心点,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张详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他是太困了。一连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车,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赵倩点了点头,扶着阿星的手下了马车。 此时天上月朗星稀,午夜时分的野外夜凉如水,萤火虫微微闪着光芒,草间的泥洼里不时传来几声蛙鸣声。 赵倩借着微弱的月光又走了一段路,阿星亦是不声不响地跟着。 突然,赵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神情复杂地看着阿星说:“阿星,你还是离开吧!” 第五十九章 破绽 阿星身子一愣,不解地问:“姑娘,奴婢说了不会离开您的。” 赵倩淡淡地看着阿星的眼睛说:“你知道我说是什么意思?” 阿星眼神震惊,随而苦涩地笑了笑,无力地问:“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隐藏的很好,做事无一不谨慎,可是太过完美就是破绽。起初在无心城时我并没有怀疑你,可是阿白的瘟病却比我预料中痊愈的早几天,它的药和食物都是你负责喂的。 我以为是自己推算错,阿白自身恢复力极强。可是就在我让张详调头回无心城时,你眼神闪烁,虽一路掩饰的很好,但你有一个习惯,一紧张就会捏紧手中的帕子,而你却捏了一路的帕子。” 赵倩说道此处,借着月光看向阿星垂在腿边的右手,正紧紧地握着帕子。 她接着说:“前面都是我的怀疑,可是直到刚才在马车中,我撕毁你们的卖身契,还你们自由时。你与阿喜反应却不一样,阿喜是正常反应,不论生死也要跟着我。可是你与往常行事说话表现得过于失态,也太心急。 你一味地劝说我不要回无心城,甚至眼神示意阿喜帮忙游说。阿喜心思单纯,而你却利用了她对你的信任。” 阿星低着头,紧咬着嘴唇,身子微微发抖,她没有辩解,像是默认了赵倩所说。 赵倩看着阿星,心里很难受,曾朝夕相处那么多天温婉的姑娘,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她看着不远处一片黝黑的树林叹息道:“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歹意,只是不希望我待在无心城罢了,可是你又何苦呢?无心城难道就不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那里就没有你的亲人朋友,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可能因为一场人为的瘟病失去生命?” 阿星泪水无声地流出来,滴到昏暗的草缝隙里,无影无踪。 她向地上一跪,抬起头看着赵倩绝望地恳求道:“姑娘,求您别回去,回去您就会没命的。您放心,无心城会没事的。” 赵倩怜悯地看着阿喜,语气坚决,“我一定会去无心城,你拦不住的。” 阿星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暗下来,她咬牙道:“既然这样。姑娘您别怪我心狠。” 说完,她如猎豹般快速地站了起来,手持一柄短刀向赵倩刺来。 赵倩像是早有防备,身子一闪,然后用手向阿星的脸上撒出一团粉末,然后借着月光向树林跑去。 阿星眼睛进入粉末,疼的睁不开眼,只能凭借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她凝神静气,从吹来的风中判听不同,在右前方。 赵倩拼命地向前跑去,只希望这边的动静能引起张详的注意,她一定要拖到张详赶来。 阿星虽目不能识,却凭借敏锐的听觉飞身追来。 很快就飞到赵倩前面,转过身来说:“姑娘,别徒劳了,这边离马车那么远,你等不到救兵。” 赵倩喘着气,镇定自若地说“如果刚才我撒的是毒药,你就不是单纯的眼睛看不见,我没有半点武功却行走各国,怎么会没点保命的本事。” 阿星面上挣扎,很快又恢复,“我感谢您的手下留情。可是我如今不得不杀了您,怪只怪,你要帮北堂轻。” 她屏住心神,拿着短刀纵身刺向赵倩。 赵倩心知此劫难躲,缓缓地闭上眼睛,心里说着:“北堂轻。对不起。如果你能无事,请看在我为无心城无妄而死的份上,替我报家仇。” “啊!” 闷声的惨叫声传来。 赵倩立马睁开眼睛,就看到阿星痛苦地跪倒在地上,胸前插着几枚飞镖。 阿星嘴角吐着鲜血,对着赵倩地方向露出解脱地笑容,艰难地开口说:“姑娘,对不起!” 然后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赵倩摇头叹息,“你又是何苦呢!” “姑娘!” 阿喜的声音传来,赵倩抬头看去,就见阿喜和张详两人飞奔而来。 刚才二人都远远地看见阿喜持刀刺向赵倩,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阿喜突然被冲击倒了下去。 “姑娘,阿星姐姐怎么会要杀你?”阿喜看着已气绝神亡的阿星,红着眼睛哽咽道。 明明大家白日里都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倩轻叹出一口气,眼中满是哀伤,“她也是身不由己。” 其实阿星并不想她死,先后两次刺向她的位置并不是要害之处,只是伤了她,阻止她去无心城。 能让阿星连性命都不会要的人到底会是谁,阿星曾笃定地说无心城会没事,这样大费周章的目的又是为何? 难道真的只是针对北堂轻,或是为了那个城主之位。 先是天谴,如今又是瘟病,接着来又会是什么? “姑娘,对不起,末将未能及时保护您。”张详满脸自责,单膝跪地请罪道。 刚才那一幕他的心都要跳出来,如果赵倩有什么闪失,他以死谢罪都赎罪不了。 想到出发前一夜,北堂轻的交代,他浑身如坠冰潭。 好在有人救赎了他,可是这幕后出手之人会是谁? 赵倩上前将他扶起,“张千户不用自责,我不会有事的。” 从暗器射来的方向,她知道不是从后方感来的张详和阿喜,而是按你林子里射过来。 其实就算没有这暗器,她也能无事,谁都不知道她身上穿着金丝甲,即便削铁如泥地宝剑都难以刺穿。而且她手中捏着一瓶用来防身的瞬间软筋散。 可惜了,阿星这样年轻美丽的生命就这般香消玉损,也许对她而言是解脱吧。 她又对张详说:“我们将她埋在此处,等以后再来将她的尸骨带回无心城埋葬。” 如今是剩下,如果一路带着阿星的尸体,马车内气味肯定不敢问,而且她们要急着赶回去,到了无心城也未必有时间将她安葬。最主要的是,北堂轻要是知道阿星细作,不一定会给她留个全尸。 三人将阿星埋在于树林边后,就又马不停息地向无心城赶去。 林中,黑二咬着一根野草梗对黑一说:“这赵姑娘真是宅心仁厚,对待杀她之人都能这般,咱们城主真是好眼光。” 黑一扯了一眼黑二,冷声道:“如果日后让赵姑娘知道是你出手射死她的侍候,跑到城主面前吹吹风,看你还能这般嘚瑟。” “不会吧,我可是救了她啊!”黑二一脸不敢相信。 第六十章 我就是神医 黑一鄙夷地看着他说:“赵姑娘根本就不想阿星死,否则刚开始她为何不直接用毒药粉,她那是不忍。” 黑二闻言,耷拉着脑袋,惆怅极了。这差事原来并不好做啊! 第二天黄昏十分,赵倩所乘坐的马车终于来到了无心城北门外。 一路而来,看到不少人拖家带口浩浩荡荡迁移,有富者,也有穷苦老百姓。在性命面前,大家都选择了离开。 北门大开,陆续还有人一步三回头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如果不是攸关性命,谁会愿意离开这耐以生存的地方。 张详驾着马车准备进入城内,可是被几名红甲卫用剑拦住。 他眉头一皱,大声喝道:“小兔崽子,连我的马车都赶拦,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红甲卫们苦着脸无奈道:“老大,没办法啊,这是上头的意思,咱们也是奉命行事,就算您老人家打断咱们的腿,也不能放你们进去。” 这些守门的恰好是张详手下的兵,见他们不买他的账,顿觉失了面子,猛地跳下马车,一脚踹倒说话的红甲卫,怒道:“你们瞎了狗眼了,拦我就算了,居然还敢拦赵姑娘,她可是咱们城主的贵客,没看老子都被差遣当车夫嘛,一群毛蛋子,三天不收拾就想翻天是吧!” 一名红甲卫陪笑道:“老大啊,三日前城主就下令,无心城四处城门任何人只出不进。” 赵倩坐在马车中眉头紧皱,从马车中钻了出来,站在车辕上,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对着守城门的红甲卫说:“这是北堂轻的玉佩,你们将它送去给北堂轻,就问他,让不让我进城,如果不让,我会再这里一直等到他让我进城。” 张详又一脚踹向一名红甲卫,命令道:“还不快去,耽误了大事你可兜不住。” 这名红甲卫连忙上前,哆哆嗦嗦地接过玉佩,骑着马直奔城内。 这边的动静不小,不少迁移的老百姓都忍不住看了过来,惊于赵倩的美貌,心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赵倩没有从马车上下来,而是继续站在车辕之上,看着周边的老百姓大声说:“无心城的城民们,你们要相信城主,他定会保住这座城,保住大家的生命财产不受损失。这里是你们生活多年的地方,今日一旦离去就再也回不来,你们忍心丢下这里的家园,颠沛流离地去一个未知的地方,能保证那里也会像无心城这般的日子吗?” 有百姓动容,红了眼睛。他们回头看着城门口,踟躇着。 这时人群中有人反驳:“这里再好,没有命了又有何用。外面的再不好,日子再难,最起码家人能在一起,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是啊,是啊,还是保命要紧。”有不少人点头附和。 还有人反过来劝说赵倩,“这位公子,你还是跟我一样离开吧,这无心城啊发生瘟病,再不走连命都没有。” 赵倩摇着头,说道:“大家害怕的是瘟病,可如果瘟病去除了呢,你们会后悔今日的离开。” “怎么可能会去除,本就无药可救,都死了好几个人了,再不走全城的人都会死掉。天谴啊,是上天对城主的惩罚,可怜连累了我们老百姓啊!” 有人边哭边谴责,对瘟病的无奈,对天谴的惧怕。 “我可以治好这种瘟病,请大家相信我。”赵倩神情坚定不移地看着惶恐不安的人群说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是啊,你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能耐?” “除了神医,谁有这本事。” 质疑声,嘲笑声,就像一把把剑刃直向赵倩飞来。 她不为所动,用手将头上的发绳扯下,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倾泻而下,晚风将它们吹的轻轻拂动,衬托着一张美丽绝艳的脸更加的倾城。 泛着润泽的红唇自信的开启:“我就是慕容老神医的徒弟赵倩,我有这个能力治好瘟病。” 此刻的赵倩美的令人窒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魅力让人臣服。 许多年后,已升为将军的张详回忆起今日的情形,还会心动不已,这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敬畏,是膜拜。 “是小神医,是那个破了黄昏情案子的小神医,赵倩赵姑娘。” 人群中立马轰动起来,看着赵倩的目光炙热而又充满希望。 “神医啊,救救我们,救救咱们无心城吧!” 不知谁带头,陆续有人冲赵倩跪了下来。 赵倩被这场面惊了一下,很快又调整心情说道:“大家请相信城主和我,七日之内必会治好瘟病,给无心城所有的人一个交代。” “可是我们都出来了,再也进不去了。”有人哭出声来。 “是啊,城主已下令只出不进,我们想回去都晚了。” 赵倩用手示意大家听她说:“大家请放心,你们先在附近住下来,等我面见了城主,定会请他撤回这个指令。因为正是有你们,才有无心城。你们就是无心城。” 这时,那名拿玉佩的红甲卫气喘吁吁地从马上下来,对着赵倩行了行礼说:“赵姑娘,城主请您进城。” 然后举起手中的告示将其打开,对聚集城门外的百姓大声宣布:“城主手谕:原无心城百姓,三日之内回城者返还原有田地和住宅,免租税五年,并赠每人白银五十两。” 此谕一出,众人沸腾,纷纷掉头向城门内走去,他们的脸上有些笑容,有些泪痕。 有神医在,又有城主的口谕在,他们还走什么。 第六十一章 他说好 清雅阁内,北堂轻低头看着手中的海棠玉佩沉默良久。 当红甲卫将这枚玉佩以及赵倩的话带来时,他的内心震惊着、心疼着、还伴着潜藏至深的欢喜。 北城门口发生的一幕,绿甲卫刚才已快马加鞭传来,她带给他的震撼是那么的令他心动,真的很好奇她娇小的身躯里到底蕴藏着多少他不知的能量。 “我该拿你怎么办?”北堂轻嘴角微弯,眼中溢出笑意来,无奈地摇着头说,语气中尽是宠溺。 赵倩是在天黑之际才踏入北堂府。 她低下头看着因赶路有些褶皱的衣袍,还有满头散落的青丝,眉头皱了皱,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有多狼狈。想到初次面见北堂轻时,他那洁癖的性子,只好忍住立马去面见他的冲动,带着阿喜回到落英院。 落英院中,许嬷嬷早已带着几个丫鬟等在那里。 看着满风尘仆仆的赵倩,许嬷嬷既心疼又高兴。心疼赵倩脸色泛白,比前几日离开时要瘦上一圈。高兴赵倩居然赶了回来,她对无心城的重要性没人可替代。 许嬷嬷眼角湿润,心疼地说:“姑娘瘦了。” 赵倩亲切地拉住她的手,撒娇道:“没事,瘦才好看呢!” 许嬷嬷无奈地笑了笑,说:“姑娘赶了这么久的马车,肯定很疲惫。城主让你休息好后再去清雅阁见他也不迟。” 赵倩摇了摇头说:“我就梳洗换身干净的衣服,这瘟病的事不能再耽搁。” “热水已备下,姑娘这时去洗正好。姑娘还没吃东西吧,想吃什么老奴去安排。” 赵倩边向浴室走去,边回去对许嬷嬷说:“怎么方便怎么来,就随便下碗面吧,我一吃完就去见北堂轻。” 许嬷嬷看着赵倩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刚才可是听的很清楚,如今赵倩对城主直接称呼名字,而且是那么自然。 一碗热汤面下肚后,赵倩就疾步向清雅阁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清雅阁门口,就见北堂轻坐着轮椅在门口,四目相碰,一股电流直击她的心底,泛起一片涟漪。 北堂轻嘴角含笑地看着她,就像迎接远归的妻子。 赵倩脸色发烫,心如小鹿乱撞。这才几天不见,北堂轻又俊朗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 看到北堂轻的这一刻,赵倩悬着两天的心终于可以落下来,他没事就好。 “你在等我?”赵倩走到台阶之下,看着台阶上的北堂轻问。 北堂轻点了点头,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眼睛问:“你为何要回来?”那目光就像要一直看到她的心上似的。 赵倩身子一愣,眨了眨眼,如扇的睫毛跟着上下摆动,她回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不能弃我的病人于危难之中而不顾。” 就算北堂轻还不想让她医治,但在她心里执着地相信,他早晚会是她的病人。 北堂轻无奈地笑了笑,又道:“我看着就那么好欺负,容易被击倒?” 赵倩摇了摇头,说:“北堂轻,我知道你很厉害,也有了对策。可是民心不能被辜负,也不能拿来作为博弈的棋子。” 北堂轻眼神一暗,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听她说。 “我虽不知道谁要与你为敌,但我多少能看出对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你的城主之位,而是要毁了无心城。我猜的对不对?” 北堂轻挑了挑眉,纤长的手指抚摸着戴着的扳指,脸上露出无置可否的笑容。 赵倩拾阶而上,走到北堂轻的的面前缓缓蹲下,双手轻轻按在他的膝盖上,双眼坚定地迎上他幽深的眼睛,说:“北堂轻,让我们一起保住无心城,留住这里的人,好不好?” 北堂轻云淡风轻的面容在赵倩的柔夷碰到他膝盖的刹那间凝住,眼底的笑意也被震惊取代。好像有什么东西击中着他的内心,疼的他不自觉地握紧双手。 两人一直对视了好久。 “好!” 沙哑的声音传入赵倩耳中,她放在北堂轻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又锲而不舍不舍地看着北堂轻说:“等这件事了,让我医治你的腿好不好?” 让我治好你的腿,让你终成完美的人,让我的心愿了却。 她的眼角渐渐涩起来,还是执着地与北堂轻对视,哪怕知道还会被他无情地拒绝。 “好!” 赵倩身子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北堂轻又问:“你说的是真的?” 北堂轻轻笑着点了点头,打趣道:“你是神医,连瘟病都能治好,我当然放心。” 赵倩脸色发红,心中一片狂喜,根本就不计较北堂轻言语间的戏弄。 她将脸侧着靠在北堂轻的大腿上,看着墙角中在夜色中盛开的海棠花笑了起来。 此刻心静,这感觉真好。 北堂轻松开握紧的双手,右手随着心意轻轻抚摸赵倩脑后被一根玉簪挽起的长发。今天在城门口散落着满头长发的赵倩,该是怎样的倾城风姿。 入夜十分,清雅阁灯火通明。 杜建对赵倩说:“之前按您留下的防瘟丸药方,我们连续赶制了好几天,也才不过制出几千颗,根本不够分发给全城百姓。 目前就对瘟病爆发的几个村庄及周边村庄,还有镇守的红甲卫发放。这几天下来,派去的几名医者纷纷反应,防瘟丸对已中瘟病的人根本没有效果。” 赵倩锁着眉,点了点头说:“短短几天制出几千颗防瘟丸已经很不错,你们做的很好。 防瘟丸虽然可以使人不感染瘟病,可是对治疗瘟病却半点益处都没有。 你跟我说说目前瘟病的情形,哪个村庄最先发现的,大概什么时间。” 杜建看了眼北堂轻,见他点了头,才说:“最先发现瘟病的是芙蓉村,也就是四天前。当时接到消息,城主就安排李飞前去镇守,防止传染到相邻的几个村庄。可是芙蓉村三面朝湖,还是有善水者泅水逃了出去。没过两天芙蓉村相邻的两个村庄陆续有人出现瘟病。不知谁走路风声,就出现您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一幕后。” “既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当然会在百姓中散布谣言,让他们恐慌,我进城后,发现街上的店铺十室九空,到处是萧条之色。如果不及时治好瘟病,用不了多久,这里将是一座空城。” 对方好狠,直接要毁一座城。 第六十二章 静观其变 “咕,咕,咕!” 距离无心城几千里的一座别院之中,飞进来一只白色鸽子就见它悬空绕了一圈,然后落在桂花树的枝头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院中的人。。 “王爷,无心城的飞鸽传书。”站北飞身而上将鸽子抓住,从它脚上的信筒里抽出纸条,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恭敬地呈给躺在藤椅上半眯着眼赏月的百里萧。 百里萧将纸条打开,快速地看了一眼后,纸条就瞬间化为灰烬,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飘落而下。 三日前他们接到密报,无心城爆发瘟病,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这么些年来,在北堂轻的治理下,无心城如铁桶般难以渗透进去,他们也不知陪进去多少个暗桩。 若不是借着北堂轻行弱冠礼之际,花了不少功夫才终于在无心城内埋下一个暗桩。 那边时不时传出来的消息,让他越来越觉得无心城有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小神医突然出现横空出现在无心城,揭开了世家毒杀案的真相,帮助北堂轻不费吹灰之力拔了两大世家的羽毛。 峰回路转,北堂轻如今也遇到不少头疼的事。从变天到天谴谣言四起,再到瘟病爆发,一件件都能看出是人为,除了实力尚在的陆远安,他还真想不到别人。 算算小神医出现的时间与他离开无心城时相差不了几日,或许她就在无心城大开城门时混了进去。可为什么当时一点迹象都没有发现,她到底跟北堂轻什么关系,为何一而再的帮他。 刚才传来的消息是说小神医去而又返,并承诺七日内治愈所有人。这样的人如果为他所用,何愁不成大事。 他那浓而有型的剑眉微挑,对站北说:“通知站南,停止所有动作,必要时出手帮助无心城。” 站北面露不解,问:“王爷,如今招国也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无心城,要让他们得到无心城,会对我们非常的不利,为何我们这时突然放弃?” 百里萧从躺椅上优雅地站了起来,眉目如星,嘴含笑意道:“百年之城,岂是这般看似不堪一击,北堂轻这人城府极深,他此般看似无作为,任由城中百姓弃城而去,肯定有什么后招。等着看吧,招国那边迟早会迟到苦头。” “您的意思是,让他们鹬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 北堂轻摇了摇头说:“真正的渔翁未必是我们,如今时机不对,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让暗桩时刻关注小神医,务必把她的底细给我查出来,如果可以,将她挪回来。” “属下遵命。”站北领命下去安排。 百里萧双手放于后面交握,抬头看着满幕星辰,有两颗异常的耀眼,嘴角轻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无心城,赵倩一早在张详的护送之下来到芙蓉村村口处,早就接到消息的李飞带着一众医者等候在那里。 李飞两眼青黑,神情略显憔悴,原本一张娃娃脸上现在已是胡子拉渣,一下子苍老不少。 他看见赵倩从马上下来,连忙上前激动地说:“赵姑娘,您可来了。” “神医,您终于来了。”几位留着白胡须的医治老泪纵横,神医出马,他们终于不用绞尽脑汁地研究治疗瘟病的药。虽然眼前这位神医年轻的让他们太伤自尊,可这又有何妨。 赵倩下了马以后,冲各位含笑颔首,眼睛扫向村边那棵歪脖子枣树微微一愣,脑海中想到瑞宝曾在她的耳边奶声奶气说的话,居然是这里。 她看着李飞问:“现在村里什么情况,有多少感染者,可有因此死亡的人?” 李飞边迎着她进营帐之内边说:“芙蓉村共有856口人,除了逃出去的五名男人,剩下851人之中仅有一人没有染上瘟病。直到昨夜,才去世一名七十多岁老妇,经众医者确诊,这名老妇并不是因瘟病离世,而是心脏衰竭并伴有气喘而去世。” 赵倩心中咯噔一声,想要确认心中的猜测,忙问道:“那一名没有感染的人可是年龄在四五岁,名叫瑞宝的男孩?” 李飞脸上露出不可置信地神情,激动地说:“没错。不知姑娘您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同样震惊的还有在场的一众医者,这哪是神医,明明是神算子嘛,不由对赵倩更加地佩服起来。 赵倩解释道:“这孩子跟我有缘,数日前我曾在街上遇到他与娘亲走失,我将一颗清心丸哄他当糖吃。清心丸与防瘟丸药效有些相似。” 或者是防瘟丸只是清心丸附属品,因清心丸制作复杂,所用药材名贵不说,其中有一味要只有翠微山才有。 “原来如此,那孩子遇到您也是运气。”众人纷纷点头感叹道。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李飞皱眉问。 赵倩想了下,说:“我先去瑞宝家中看下,他的娘亲我见过,是个利落善良的人,我先从她看起。” “我这就陪您去。”李飞忙说道。 众大夫也跟着说:“我们也去。” 这是多好的一次观摩神医医治的机会,错过怕就很难再有机会。 赵倩摇了摇,“不用,去太多人会激起村民的反感,我跟阿喜去就好。” “那也好,你要小心些,有事放信号。”李飞也不继续劝,凭他对自家城主的了解,赵倩身边肯定有暗卫。但还是将一枚红甲卫特有的信号交于阿喜手中。 走进芙蓉村,灰尘满天,村中的小道上竟透出些青草来,周围错落而建房屋外的地上,三三两两有气无力的或坐或躺着一些村民,他们看向赵倩的目光警惕又好奇着。 一名快要虚脱的妇人,手里仍然紧紧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发出断断续续微弱的哭声。 赵倩神情凝重,心下生出悲哀来。 听闻动静的里正,在几个子侄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地地走过来。 “姑娘,你到此处来有何事,还是回去吧!咳咳咳!” “神仙姐姐,您是来看瑞宝的吗?” 从一间房子里叹出开一个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迸发出惊喜来。 第六十三章 有药可治 赵倩笑着冲瑞宝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瑞宝小胳膊小腿的打开大门,刺溜地跑了过来,健康活泼的样子让村民们羡慕不已。 赵倩蹲下抱着瑞宝,柔声问:“害怕吗?” 瑞宝洼的一声哭了起来,“姐姐,大家都生病了,我爹娘也病了病的都起不来床,隔壁的阿奶也走了,是不是最后只剩阿宝一个人,呜呜呜!” 泪水如线般从瑞宝的眼中流下,浸湿赵倩的肩头。 五岁的小男孩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对疾病,面对死亡,心里的恐慌可想而知。 赵倩湿了眼角,拍着瑞宝的后背轻声安慰道:“瑞宝,别怕,姐姐会治好你爹娘,治好大家的。” 瑞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说:“来了好多白胡子爷爷,都没有治好我爹娘,姐姐您真的可以吗?” 赵倩身子一愣,“还记得姐姐给你吃的糖吗,你吃了糖是不是就好好的?相信姐姐,姐姐一定可以治好大家的。” 瑞宝眼中狂喜,在赵倩的脸上吧唧一口,笑的天真又懂事。 他跳出赵倩的怀抱,往家中跑去:“爹,娘,给我吃糖的姐姐来了,她能治好你们。” 赵倩防不胜防,面上红了起来,她这算是被轻薄了? “姑娘,求您救救我们吧!”村民们艰难地跪在地上,发自内心的喊着。 里正一双浑浊的眼睛布满泪水,他看着赵倩颤抖地说:“姑娘,您当初能帮瑞宝找到他娘,还给他吃了一颗神药,您就是个善良的人,求您救救我们这一村的人。” 赵倩赶忙上前扶起里正,看着大家说:“大家请放心,我是慕容老神医的徒弟,是你们的城主让我来给大家医治。请你们要相信城主,他并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子民,同时也请大家早相信自己,可以战胜瘟病。 如果大家不反对,让村外驻扎的军队进来照顾大家,我们有很多经验丰富的医者可以给大家检查身体,我会对你们的身体情况合理安排用药,争取早日将健康还给大家,让我们的芙蓉村回到从前般的生机和美丽。” “我们相信城主,相信神医。”尽管村民们的声音依然的虚弱无力,可是他们的脸上有了希望的光彩,不再害怕死亡的降临。 赵倩将袖中的绿色信号发射出去,这是事先与李飞商量好的,绿色代表她已与村民协商后让红甲卫进村。如果信号是红色的,则说明谈判失败,她可能有危险。 “将军,您看,信号是绿色的。”张详喜滋滋地提醒站在村口凝神不语的李飞。 “我没瞎。”李飞怼了过去,脸上露出这几日难得的笑容来。 他转过身看向已整装待发的红甲卫们,大声说道:“你们是城主亲兵,进村后管好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该看的别看,不该摸的沉默,声音动作都给我放轻柔些,别吓着老人孩子还有姑娘们,知不知道?” “知道!”洪亮的声音震耳欲聋。 李飞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城主已经说了,等把瘟病全都治好,每个人全都记功一次,并赏银五十两。” 然后大手一挥,“出发!” 明明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落地却无声响,看的张详咋舌不已。 他对李飞说:“将军,我也有赏吗?” 李飞一脚踹了过去,“赏个锤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保护不力,差点害了赵姑娘,你还是去求菩萨保佑,城主不对你秋后算账。” 张详焉了,用手抓着头发烦躁极了,这下脸地丢大发了。 “别抓了,看在你平日办事还算过得去,本将军给你指条明路,还不快去将功赎罪,保护赵姑娘的安全。”李飞见恐吓起到了作用,心里舒坦不少,张详这小子那日送赵倩出城时的样子,他光用想就知道有多嘚瑟,不敲打敲打,还翻了天呢! 赵倩被去而又返的瑞宝拉着手,走进他的家。 这是一间不大却很齐整的三间房加一个院子,院子的东北角搭了一个厨房,从布置中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他们一直走进东边的第一个房间,床上分别躺着瑞宝的娘和爹。 瑞宝的爹病的很严重,浑身发着热,意识不清。 瑞宝的娘挣扎要起身,赵倩连忙走上前轻轻按着她的身子说:“瑞宝娘,你别起来。让我给你看看。” 瑞宝的娘无力的躺回去,恳求地看着赵倩说:“多亏了您之前给瑞宝吃了神药,才可以保全他没事,如果我和她爹真的挺不过去走了,希望您帮我给他找个好人家收养,我和他爹在下面也能安心。” “娘,您和爹不会有事的,姐姐会医治好你们的。”瑞宝拉着她的手哭着说。他的一双眼睛红红的,看着可怜极了。 赵倩心有不忍,对瑞宝娘说:“瑞宝说的对,我定会治好你们。” 说完看了一眼阿喜,阿喜会意,将她看诊用的医箱放在床头打开。 赵倩先是给瑞宝娘娘分别把了脉,然后用仔细看了他们的眼睛,发现他们的眼睛里同样有发丝大小的虫子在蠕动着,而瑞宝爹要多些。 她眉头紧皱着,面上表情很凝重。用从医箱中取出一根银针,分别扎在瑞宝爹娘的右手手腕处。 差不多一刻钟过去,她才将银针取出,看着银针呈红黑色,心下已了然。 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到处两粒药丸出来,对阿喜说:“让他们先服下,然后你和张详这两日密切注意他们的情况。” 这是上次给阿白服用的药,后来又改良了下,可以缩短治疗时间,只是还未试过药效,尚不能确定。 她之前就怀疑过阿星给阿白的药换过,她曾私下取过阿白的几滴血,因为服药时间不长,还可以从血液中闻到一些药味。 她的鼻子很灵敏,师傅曾说过她那是狗鼻子,只要他一喝酒,无论躲到翠微山哪里,都能被她找到。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多疑,阿白血液中的几味药跟她的完全一样,可当她再一闻,就闻到一股苦青子特有的香味。 她回忆着师傅的手札,发现苦青子这味药很特别,跟不同的药一起煎制,药效都会不一样。而与她开的药方中的几味药放在一起,有加速药效的功能。 于是她没有打草惊蛇,让李飞私下帮他去买。记得李飞买回来没多少的苦青子抱怨过,说是城内各大药馆都售卖一空。这一小把的苦青子还是他从好几家药方柜子里的一些粉末渣收集起来的。 看来这一开始就是场阴谋,有人在背后操控。 不过此人肯定不精通医道,虽没了效果更好的苦青子,但还有其他一味药材可以替代,药效仅差一点。北堂轻昨夜就派人准备大量所需药材,其中就有这味药,须果。 第六十四章 与君初相识 “城主,果然如您所料,我们从城外购买的药材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半路劫走,绿甲卫已经派人查去向。” 杜建匆匆忙忙走进清雅阁,向正在作画的北堂轻禀告。 “这样的好时机,别人又怎么会错过。继续大张旗鼓地追查这批药材。”北堂轻手下执笔的动作未停,一派悠闲惬意。乌黑的长发被镶玉的发冠一丝不苟的盘着,端的是气宇轩昂,俊逸不凡。 “属下遵命。” 最后一笔构成,北堂轻看着笔下的画,嘴角轻扬。 “从密道出去购买药材的人可有消息?” 杜建答道:“目前还没收到消息,如果顺利的话,明日落日前应该会回来。” 北堂轻总共两手准备,明面上从城门出去购买药材的灰甲卫只是障眼法,用来试探招国或项国有无趁火打劫的动作,如果没有那更好。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同一时刻有一群神秘人从无心城的北影山的密道离开,分别奔向招国和项国边界。 他们无须购买再去苦青子以及须果和其它所需药材,因为两国之中的药馆近三成是无心城的产业,而两国几乎没有人知道。 这些药馆起初是为了给北堂轻治疗腿疾,收集天下珍贵药材而陆续开的,短短七年下来已形成不小的规模,不仅赚了大量的财富,同时还在两国之间插入暗桩。 早在李飞替赵倩购买苦青子抱怨偌大的无心城居然售之一空时,就引起北堂轻的重视,后来瘟病爆发,城中所有医馆继续断货苦青子后,北堂轻就飞鸽传书,让两国的暗桩秘密囤积苦青子,还有无心城医馆卖的紧俏甚至断货的药材。 须果虽好,可是他不是将就之人。 “侯爷,秦王的人把无心城采购的药材给劫走了。”暗卫影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青墨身边禀告。 青墨眼神凌冽如冰,冷声讽刺道:“秦王是想趁火打劫,真是无心城的好女婿。就怕他打错了算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影一站着未动,等候青墨的吩咐。 “把他们劫走的药材给我劫下来,再通知北堂轻的人去取,就算是还了北堂轻的情。” 影一眼中诧异,忍不住提醒:“侯爷,您与秦王关系本来就已经不是很好,如果被他发觉是咱们所为,您和雪宁郡主的事只怕更难,而且国师大人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不必多言,就按我说的做。”青墨抬起手,不愿再多说。 影一只好领命退下。 一缕晚风吹进窗来,青墨冷峻的面容渐渐有了暖意,他将手放在腰间,摸着玄色腰带上细细的针角回忆着与雪宁初相识的场景。 那是两年前的冬天,他和影一从军营骑马出来向都城赶去,忽然天降大雪,寒风夹着雪花如刀子般在脸上刮个不停。 就在快要到都城时,路上停着一辆印着秦王府标记的马车。 就见马车的前轮陷入泥坑之中,车夫正在马车后头使劲地推,可是马车依然纹丝不动。 青墨看着雪越下越大,天色也将昏暗下去,于是驱马向前来到马车边,轻轻敲了敲车壁询问:“不知车中坐的是否是秦王妃?” 他曾在宫宴上见到过几次秦王妃,跟他早逝的母亲性情很相似,如今大雪纷飞,要真是秦王妃,他还真不忍让其困于此处。 很快从马车中传来年轻女子温柔的声音:“阁下是哪位?” 青墨眉头一皱,知马车里坐着的不是秦王妃,听对方的声音略显稚嫩,应该十三四岁的年纪。 “我是镇北侯青墨,路过此地,见秦王府马车停在这里,因此冒昧上前询问可要帮忙。” 寒风将马车的窗帘吹掀开又落下,就在开落的瞬间,他见到一张足以倾城的少女侧脸。 这时马车中又传来少女温柔的声音来,“雪宁见过侯爷,还请侯爷施以援手。” 原来是有着招国第一美人之称的雪宁郡主,听说她生来身子就不好,常年靠服用药材续命,不知道如今天寒地冻的天气,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墨直接说道:“还请郡主先下马车,待马车从泥坑中推出来后再上去。” “咳咳咳!”马车中又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他皱了皱眉,心道:“这雪宁郡主身子果然很差。” 马车的车帘从里面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位绿衣丫鬟,她灵活的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伸出手等着。 很快又从车内出来一位披着银狐披风的少女。 这少女虽未施粉黛,却眉若柳眉,眼含秋水,肌若凝脂气如幽兰。 少女伸出纤纤素手搭在绿衣丫头的手下,不疾不徐地下了马车。然后抬头看着马上的青墨,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四目相对,青墨神情依旧冷冰冰,他从马上下来,冲雪宁郡主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影一。 影一二话不说,跑到马车后让车夫靠边,然后双腿微微打开,凝神静气将双手放在马车车壁之上。 几息之后,就将陷入泥坑之中的车轮推了上来,再看影一,面色如常气息未乱。 绿衣丫头惊奇地说:“郡主,这侍卫好俊的功夫呀!比咱们府中的那些侍卫强多了。” 雪宁郡主蹙眉,轻声喝道:“别乱说话。” 绿衣丫头吐了吐舌头,把嘴巴闭上。 雪宁郡主看向青墨,感激道:“谢谢侯爷出手帮助。” 风将雪花凌乱地落在她的黑发上,擦过她白皙的面容上,如清水芙蓉般,羸弱却又美丽。 想到她的身子不好,青墨不由心下不忍,“风雪太大,郡主还是先上马车。如今天将渐黑,还是即刻回都城为好。” 声音虽冷,雪宁郡主却不在意,一双美丽的眼睛水雾蒙蒙地看着他说:“还请侯爷一路随行。” 青墨本想拒绝,可是与她含水动人眼眸相碰时,坚硬的心里某处突然柔软起来,于是破天荒地对雪宁郡主说:“自然可以。” 然后在影一震惊的目光中骑上马。 雪宁郡主嘴角扬起,笑容像盛开的雪莲,让人心声涟漪。 她扶着绿衣丫头的手上了马车。 第六十五章 一只狗的祸 芙蓉村的清晨,天才灰蒙蒙地亮着,天上还有几个晨星未隐退。 赵倩站在小院中打着一套拳,这拳法是师傅教她的,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能调节气息使人神清气爽。 当村中传来鸡鸣之声时,她正好将拳打完,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来。 她接过阿喜递过来的帕子边擦拭着汗,边问:“瑞宝爹娘的情形如何?” 阿喜回道:“姑娘,瑞宝爹的烧已经退了,神智已清晰起来。瑞宝娘身体已经有些力气,刚才还喝了一碗粥。” 赵倩点了点头,微皱的眉头松开来,“很好,照这情形,今天下午瑞宝娘将会痊愈,瑞宝爹会迟些,最慢也不会超过今夜子时。” 阿喜面露喜色,“太好了,村民们终于有救了。” 说完又面露担忧,“也不知道城主派出去的人有没有将所需的药材备齐。” 赵倩神情凝重,心里也在为这事担忧。之前城中苦青子断货,接二连三的连其它几样关键药材都不多,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两国购买,可是一来一回没个三五日是不行的,再加上制药还至少需要一日的时间,服药后药效出来也要一两日,她之前在北城门口向百姓承诺的七日,如今看来很危险。 不过她又想到那夜北堂轻神情轻松地说四日足以将药制出来时,那语气中的笃定让她担忧的心又放下不少,她信他。 昨日她陆续又看诊了好几名瘟病村民,已基本肯定全村得的瘟病与阿白一样,只要北堂轻能制出解药来,那么村民们都会恢复如初。 这瘟病来源到底是什么,她必要查清楚。 “咱们早饭后去里正那,我有些事情要了解下。” 里正早已得知赵倩会来,一大早就在红甲卫的帮助下,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坐在床榻上。 赵倩直接问:“您还记得最初发生瘟病的情形吗?” 里正想了下说:“那要从一只狗说起。瑞宝爹跟同村的几个村民去湖中打鱼,回来时发现岸边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大狼狗。 因为狼狗在这里很稀有,都说狗肉比牛肉贵,他们平时都没怎么吃过狗肉,眼看狗也活不成了,大家就把狗烹食掉。 谁知第二天,这几人就浑身乏力,渐渐地下不了床,严重的都发起烧来。起初我们以为是他们吃了生病的狗才中毒的,可是后来他们的家人也出现这种症状,我一看事态不对,赶紧向上汇报。 最后全村的人除了瑞宝都得了瘟病,可恨的是那几个怕死的村民,居然趁着夜黑泅水逃了出去,要不然仗着泅水技术好,他们浑身乏力怎能游出湖去。 还把隔壁几个村都感染了。哎,是我平时没约束好他们啊!” 里正说完,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 赵倩心中生疑,就算泅水技术再好,可是中了瘟病后,根本不可能成功游到湖对岸,不到湖中央就会力竭淹死。 之所以能游到隔壁村,肯定是有人在暗中相助,目的就是让他们把这瘟病传染更多的人。接着在整个无心城中造谣生事,利用先前的天狗食日,用天谴来制造恐慌。一环套一环,好高深的计谋。 想要毁了一座城,就是让城中无人,如同死城。到底是什么人对无心城有这么大的怨恨,或者说是对北堂府心存恨意。 她从里正家中出来,忽闻空气中传来淡淡地荷花香,心情也安宁不少。 之前就听瑞宝说过这里满湖的荷花,眼下药材未到,她也只能干等着,于是就跟阿喜向湖边走去。 此时太阳初升起,虽然是盛夏,因村庄临湖,倒感觉不到热来。 赵倩跟阿喜两人来到湖边,被眼前的美丽景色惊艳到,果然不愧是无心城第一荷花地。 一朵朵娇艳如仙子般的荷花在晨风之中轻轻摇曳,那一片片墨绿的荷叶将整片湖铺上了一层绿色的毯子。 一望无垠,美的让人惊叹! 看着眼前的美景,赵倩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来,就如这满湖的荷花一样,美丽妖娆。 阿喜伸手指向湖面,对赵倩说:“姑娘,咱们中午吃荷叶粥吧,肯定特美味。” 姑娘从昨天开始就没什么胃口,早上更是没吃几口就出来了,作为姑娘身边唯一的侍候,没能照顾好姑娘,她心急又自责。 赵倩从湖面上收回目光,对阿喜赞赏地点了点头说:“你倒是提醒我了,荷叶粥有清热解毒功效。回去后你跟李将军说,让他安排红甲卫摘些荷叶,将它们洗净切细碎以后,再加入米粥里一起再煮一个时辰,此外配合着我昨日开的药一同让村民们服下,这对缓解瘟病的有些许功效。” 阿喜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立了个小功,笑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发着亮光。 “姑娘,那咱们回去吧!” 这满村的女人全都中了瘟病,煮粥这细致活,那些红甲卫粗汉子们可做不好,她得好好盯着才行。 赵倩看着阿喜斗志昂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两人刚到转身离开时,变故发生了。 从荷叶下飞出一道快如闪电般的身影,他手持长剑直逼而来。 阿喜反应迅速,将赵倩户外身后赤手迎敌。 赵倩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阿喜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姑娘快跑。”耳边传来阿喜焦急的呐喊声。 赵倩不禁恼恨早上出门太急,没有将李飞给的信号弹带出来。 眼看阿喜渐渐落于下风,她得快点回去搬救兵才行。 可她没跑几步,又从湖中冲出十几个蒙面人,瞬间将她围住。 第六十六章 顺藤摸瓜 阿喜大急,又被蒙面人缠斗的紧,一分神腹部被刺一剑,顿时鲜血直流。 赵倩看着一溜圈的黑衣人,心知她逃生无妄,可惜连累了阿喜。 “把她带走。”与阿喜缠斗的蒙面人一脚将阿喜踢倒在地,然后像其他蒙面人发号指令。 赵倩面不改色,问:“为何要抓我?” 蒙面人冷笑一声,“因为你多管闲事。” 说完就点了她身上的穴道,扛着她飞入湖中等候的船上,很快小小船消失在荷花湖中。 听到打斗声的李飞带着红甲卫赶来,就见阿喜躺着血泊中不省人事,却没有赵倩半点影子。 李飞心知出事了,赶忙上前蹲下按住阿喜的人中。 阿喜从疼痛中转醒,看到李飞自责地哭道:“姑娘,姑娘,她……她被一伙蒙面人劫走了。”说完又晕了过去。 李飞眉头深锁,大声说:“张详,赶快带她去医者那边救治。” “属下遵命。”张详快速上前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阿星,看着一地鲜血,生怕她失血而亡,赶忙催动内力像村庄飞去。 李飞看着荷花湖忧心忡忡,对其他人说:“抽出一部分人跟我去将赵姑娘救出来,剩下的人死守芙蓉村,尤其是严防这个湖。” “城主,赵姑娘被人劫走了。” 杜建一接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赶来汇报。 北堂轻批阅公文的手一顿,笔下的纸章晕开一个黑墨团来。 他俊逸的眉头挑了挑,冷声问:“黑一黑二呢?” 杜建回道:“他们已经跟上去,在暗中保护赵姑娘。” 他家城主真是神机妙算,早就料到赵姑娘会被劫走,只有顺藤摸瓜,才能找到这瘟病背后的幕后黑手。 北堂轻面色冷冽,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赵倩昨日试药的结果怎么样了?” “就在刚才,试药的妇人已经痊愈,男人能下地行走,最迟今夜也能痊愈。” 北堂轻点了点,吩咐道:“通知许嬷嬷,等药材到了立刻按赵倩的方子制作解药丸,务必明天落日前将药丸发到患者手中。” “城主,咱们不等赵姑娘回来确认后再发药丸?万一没有效果怎么办?”杜建将心中担忧说了出来。瘟病的情形只有赵倩最清楚,她还没来得及交代什么就被人劫走。这药丸能不能起效果还不好说,毕竟那晚她说等她确认了再给瘟病患者使用。 北堂轻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用,这药必有效。” 杜建又问:“李飞那边要不要只会下,他现在正四处寻找赵姑娘的下落。” 北堂轻冷声道:“做戏做全套,不让他这般找人,怎么麻痹对方。” 杜建赞同地点点头,对李飞心里默默送上同情。听说李飞这阵子吃不好睡不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被这瘟病整得都要疯了。让他跑跑也好,杀一些蒙面人撒撒气。 就听见北堂轻郑重地声音传来。“跟他们说,不惜任何代价,务必保全赵倩。” 杜建心里咯噔一声,本来还在为赵倩成了他家城主手里的棋子有些同情,现在城主这意思,赵倩是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这下又有的李飞烦神。 赵倩起初从湖面坐船,又被人抛在马车上疾驰,一路颠簸了大半日才停下来。 马车车间被人从外打开,先前那名蒙面人又钻了进来,满眼冷声。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绑我至此?” 蒙面人冷笑一声,说:“从现在起,你将一直在此。” 说要从袖中掏出一枚药瓶放在赵倩鼻子下面。 赵倩想要屏住呼吸也已来不及,很快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蒙面人揭开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坚毅俊逸的脸来,只见他说:“若不是你还有用,我们岂会这般费事抓你来,直接一刀解决了事。” 秦阳冷着脸,将赵倩从马车中捞出,扛在肩头向一间宅院走去。 等赵倩再度转醒时,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四处都是墙,什么都没有,门窗全都被蒙上黑布,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活动着四肢,身体还残留着迷魂香的药效,浑身软绵绵的是不是什么力气。 她挪步到门边,用手拍打着门扯着嗓子大声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放我出去。” 很快回应她的却是她的回声。从空气中闻到浓重的泥土气息以及阴潮湿气,看来她是被关心在地下。 她急得不行,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如果瑞宝爹娘都能痊愈,她就有把握治好所有的瘟病患者。 阿喜不知道伤的可严重,有没有将她早上说的话传给北堂轻。 如今只能既望于北堂轻成功制出解药,赶在七日前治好所有的瘟病患者。 又过了几个时辰,空气渐渐带着寒气,气温也下来不少。夜凉如水,看来此时已是凌晨。 赵倩蜷着身子,靠着墙边蹲着,心里想着,瑞宝的爹应该已经痊愈了吧! 这里怎么这么冷,难道是在哪座山上? 之前她坐在马车中,虽然背蒙面人带着四处奔驰,但却可以肯定并没有出无心城,那么她现在肯定是在哪座山上的地下之中。 据她所知,无心城共有两座大山,分别是城南的无影山、城北的百华山。 第六十七章 准备营救 “站住。” 陆府中,陆琳琅走在二门外,身后是抱着阿白的绿桑,她们正准备出门去,远远看见秦阳从外面进来。 秦阳走的很急,可能没有注意到陆琳琅主仆二人并一只狗,准备从另一个门进入。 秦阳闻声,停了下来,低头恭敬地站着。 陆琳琅走了过来,蹙眉问:“从哪里回来,为何没有看见我。” 她可是无心城最美的女子,平时哪个男子见到她不巴结奉承?这秦阳平时冷着张就算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将她无视,真是可恨。 秦阳抬起头,看着陆琳琅说:“属下因赶着去向主公复命,一时心急未能及早看到小姐,请小姐恕罪。” 其实秦阳早就看到了陆琳琅,因陆琳琅以往都不怎么待见他,在府中看到他也都是转过身离开。懒得搭理他。 原本以为今日也是这般情形,哪知陆琳琅跟他杠上,似有找茬的嫌疑。 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可能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陆琳琅心想。 她抬起下巴桀骜地看着秦阳说:“我问你,怎么最近没看到你养的狼狗,见不到它阿白这几天都不是很高兴。” 秦阳身子一愣,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慌乱,“那只狗前几天生病死了。” “什么,狼狗死了,怎么死的?”陆琳琅不可置信地问。 算算狼狗死的时间,跟阿白痊愈相隔没几日,该不会也是中瘟病死了吧! 她一阵后怕。看着绿桑怀里抱着的阿白心情复杂。 要不是她机智找赵倩医治,她的阿白估计也跟狼狗一样死了。 最近城里发生的事情,她多少都有些听闻。 听说好多人得了瘟病,也有人因此死了,还有更多的人陆续逃离无心城。 她今日出门就是要去找赵倩,既然赵倩能医治好阿白,那么必能治好百姓的瘟病。 秦阳见陆琳琅问到底的模样,敷衍道:“落水淹死的。” 面上有些急迫,又说:“如果姑娘没什么事找属下,属下先去向主公复命。” 陆琳琅心里急着要去见赵倩,也不再为难秦阳,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秦阳心中松了一口气,向陆琳琅行了礼,就快去离开。 陆琳琅狐疑地盯着秦阳离去的背影,问身后的绿桑:“你有没有闻到秦阳身上有股荷花的香气?” 绿桑摇了摇说:“姑娘,奴婢昨日吹了风,鼻子不怎么通畅,所以闻不出来。” “算了,或许是我多心了。”陆琳琅摇了摇头,将此事放下。 当她来到北堂府时,在落英院中并没有见到赵倩,只有闻讯急急赶来的许嬷嬷。 “嬷嬷,赵姑娘去哪了?” 许嬷嬷向她行了礼,回禀道:“陆姑娘来的不是时候,赵姑娘并不在府中。” 陆琳琅眉头一皱,又问:“她去哪了?嬷嬷快告诉我,我找她有急事呢!” 许嬷嬷面露难色,说:“赵姑娘的去向,岂是老奴能知道的。” 老狐狸。陆琳琅从小到大不知道跑北堂府多少回了,许嬷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岂会不知。 既然不想说,她也不再问,而是说:“你不告诉我就算了,我去找轻哥哥。” 说完就手抬着裙摆,熟门熟路地向清雅阁跑去。 “小姐,等等奴婢。” 绿桑怀中抱着阿白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跑。 许嬷嬷摇了摇。 “轻哥哥,我能进来吗?” 陆琳琅到了清雅阁门口,敲了敲门柔声问。 “进来!” 清冷地声音从门内传来。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杜建恭敬地站在旁边。 陆琳琅冲他笑了笑,然后接过绿桑手里的阿白向里面走去。 清雅阁的规矩她懂,她的贴身丫鬟也懂。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 北堂轻正坐在桌边泡茶,动作娴熟,却不失优雅。 “轻哥哥你泡茶的样子真好看。”陆琳琅忍不住赞道。 北堂轻好看的俊眉一蹙,声音不悦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要这么称呼我。” 他还记得当时赵倩听到陆琳琅这么称呼他时的表情,还有看向他的眼神。 陆琳琅吐了吐舌头说:“习惯了,改不过来了。” 北堂轻也不再强求,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你今日找我有何事?” 陆琳琅立马纠正道:“轻哥哥,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找赵姑娘的。” 北堂轻手上沏茶的动作停下,面露不解,问:“你找赵姑娘何事?” 什么时候陆琳琅跟赵倩关系这么好了,两个人性格可是截然不同。 陆琳琅低头看着怀中的阿白,说:“还不是赵姑娘治好了阿白,我上次邀请她去府里做客今日正好有空,就来接她过去玩。” 北堂轻抬头看着肥滚滚的阿白,怎么也无法与两年前那只瘦瘦的小奶狗联系上。 “赵姑娘去了芙蓉村,等过几日回来我就跟她说这事,到时我会派人通知你。” 陆琳琅大惊,急着说:“什么,你让赵姑娘去了瘟病爆发的芙蓉村?她怎么能去那里。” 北堂轻见她着急的模样,笑了笑说,“她是医者,去那看诊不是很正常的事。” 赵倩破天荒地瞪了一眼北堂轻,没好气道:“啊呀,赵姑娘是医者没有错,可她也是个姑娘啊!她长得就比我差点,也算个漂亮姑娘,万一被感染了瘟病或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你可真不怜香惜玉。” 北堂轻心中像被什么击中,是啊,她还是个姑娘。 “轻哥哥,你继续品茶吧,琳琅告退。”陆琳琅第一甩脸色给北堂轻,说完就抱着阿白离开。 北堂轻已无兴致泡茶,对一旁当木头人的杜建问:“赵倩如何了?” 杜建早就知道他会问,回道:“黑一早上传来消息说,尚且平安。” 北堂轻神色凝重,“让李飞将她救出来吧!” 杜建面露不解,忙问:“城主,事先不是计划明日再救赵姑娘的吗?” “就按我说的去做。”北堂轻不想解释,摆了摆手。 杜建只好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北堂轻不发一言地坐在那里,抚摸玉扳指的手停顿下来。 第六十八章 救出 赵倩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了沉厚的钟声,她侧着耳朵静听,一声接着一声,在心里莫数,一共是108声。 是寺院的晨钟,原来她是在无影山。 她已经被绑架快要一天一夜。蒙面人没有出现,救她的人也没有出现,她除了干等着,什么也做不来。 她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因长时间的蹲着,她的双腿血液供应不畅有些麻木。身体像有把火在烧似的,难受又无力。她用手摸了摸额头,烫的手都有些疼。 果然是发烧了,她下意识地从怀里掏药瓶,可是空空如也。原来昨天出来时有的匆忙,没有带那些药瓶。 她苦涩地笑了笑,然后身体不受控制靠着墙缓缓倒下。 李飞带着红甲卫杀进来时,就见到赵倩躺在冰冷的地上昏迷不醒。 他将手中的剑往身边一丢,疾步奔了过去。 手颤抖地放在赵倩鼻下,见有微弱的气息,心里吐出一口气来。 他将手放在赵倩的肩上,轻声呼唤:“赵姑娘,赵姑娘。” 赵倩慢慢地睁开眼,对他惨败一笑又昏死过去。 李飞锁紧眉头,眼中尽是担忧,从赵倩肩上传到他手上的温度,知她正在发着高烧。 他也不顾男女有别,伸出双手将赵倩横抱起来,快速地走出地下室。 刚出地面,就见一名红甲卫跑来,“将军,城主来了。” 李飞抬头看去,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前面不远处,杜建冷着一张脸站在马车旁边,而马车的车帘则是打开着,北堂轻端坐在马车内,神情不明地看向他们,确切地说是看向他手中抱着的人。 他赶忙抱着赵倩走了过去,对北堂轻说:“城主,赵姑娘救出来了。” 北堂轻没有出声,而是看着抱着赵倩的那双手出神。 李飞也是人精,知道他可能让他家城主吃醋,心里叫苦连连,他也是没办法呀,谁让赵姑娘昏迷不醒。 于是他自作主张地将赵倩送到马车门口,体贴地说:“城主,赵姑娘发着高烧,还是让她跟您做马车走吧。” 北堂轻伸出双手,从李飞手中接过赵倩,然后放下车帘,阻隔了李飞八卦的视线。 马车内,北堂轻看着怀中失去意识的赵倩,见她眉头深锁着,一张小脸泛白,心里像被什么刺到。 握在赵倩腰间的右手紧了紧,然后伸出左手轻抚在她那有些开裂的嘴唇上。深邃的眼中温柔和自责交夹着,他动了动唇,沙哑地开口:“对不起!” 赵倩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感觉身边的人身上好冰凉,于是向那冰凉处靠了靠,脸上露出舒服的笑容。 北堂轻看着向他怀里贴身拱进来的赵倩,身子不由紧绷,眼神更加的幽深起来。 经过一段泥石路,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被北堂轻抱在怀里的赵倩,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然后悠悠醒来。 赵倩看着头上方熟悉的俊颜,眼中露出惊喜,嗓音发干说道:“北堂轻,你来救我了。” 北堂轻身子一顿,眼神闪了闪,矜持地点了点头,柔声说:“你发烧昏迷不醒,我刚给你吃了退烧的药丸。” 赵倩头脑还是烧的昏沉沉,盯着北堂轻的眼睛说:“说好了,我要给你治腿。” 北堂轻抱着赵倩的手缓缓收紧,低头看向赵倩轻声说:“好。” 赵倩笑了,露出浅浅的梨涡,苍白的脸上顿时鲜活起来。 很快她又陷入沉沉地昏迷中。 赵倩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她看着熟悉的床幔,才确定自己回来落英院。 昨日的情形她的记忆断断续续的,脑海中出现北堂轻的影子。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赵倩转头看去,就见北堂轻坐着轮椅停在床头,正幽深地看着她。 他眼下有些乌青,但一点不影响他的俊逸,应该又熬夜了吧! 赵倩忙从床上坐起来,感激地看着北堂轻柔声说:“北堂轻,谢谢你救了我。” 北堂轻沙哑道:“是我的错,不该置你于险境。” 赵倩摇了摇说:“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嘛!” 忽而想到什么,急着问:“芙蓉村的村民怎么样了,药材可有买到,制出解药来了吗?” 一连三个问题,无不看出她此刻的焦急。 北堂轻动容,温和地说:“你别急,他们已经没事了。药材前夜就已经到了,解药昨日下午就全部发放每个人手里,不仅如此,周边其它村感染的人也都发放了。刚才收到消息,所有的人陆续有了好转。” 赵倩听了,紧促的眉舒缓下来,笑着对北堂轻说:“太好了,我们做到了。” 北堂轻眼中波涛汹涌,看向赵倩的目光炙热又隐晦,赵倩正在喜悦之中,未能发现他眼神的变化。 “我现在可以去芙蓉村看看吗?”赵倩小心地说,生怕北堂轻不让她去。 北堂轻没有回应。他伸出手来放在赵倩的额头上,神情专注。 微凉的触感从额头传来,赵倩身子僵在那里,她无措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那深邃的目光让她沦陷。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小鹿乱撞,垂下的双手忍不住抓紧床单。 四目相对,时光仿佛静止。 过了好久,耳边传来北堂轻温润如玉的声音,“你的烧已退,但还需要卧床休息几日。” 赵倩忙拒绝:“不行,我不放心,你还是让我过去看看吧,就看一眼,行吗?” 灵动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看着北堂轻,巴掌大的小脸有着讨好的笑意,认是谁都不忍拒绝。 北堂轻耳后微红,放下手来,轻咳一声才沙哑地说:“去可以,先用完粥才行。你两日未进食,又是发烧刚好。” 赵倩这才感觉胃痉挛的疼,没由来的红了脸,羞涩地点了点头。 北堂轻见了眼含笑意,转头对门外吩咐:“将粥端来。” 很快就见许嬷嬷微笑着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色泽清淡小米粥,并几样容易克化的小菜。 她看到北堂轻和赵倩二人坐的很近,两人神情有些暧昧,笑着对赵倩说:“姑娘,您终于醒了。城主他一夜都没休息,一直等你醒来。” 第六十九章 城主喂粥 赵倩惊讶地看着北堂轻,心中像有股暖流快速经过,原来他眼下的乌青是为她而有。 “喝粥吧!” 北堂轻的声音恢复清冷,他看了一眼许嬷嬷,又不动声色地从托盘上端起那碗小米粥。 许嬷嬷眼中出现震惊,但又很好的掩饰住。她将托盘放于一盘的床头凳上,然后轻声退了下去。 没有人看到她转过身的脸上有多高兴。 赵倩见许嬷嬷离开,北堂轻又端着她的粥,看这样子是要亲自喂她,她局促地说:“还是我来吧!” 她又不是重病,有手有脚,何德何能让一城之主来服侍她喝粥。 北堂轻态度坚决,“你烧刚退,现下手无力,我来也是一样的。” 赵倩低头看了看她那被说成无力的手,又看了看刚才被它抓成褶皱的床单,好不尴尬。 北堂轻一手端着青花瓷的粥碗,一手拿着调羹在粥最上面轻轻舀起一勺小米粥,很自然地伸到赵倩的嘴边,幽深地眼眸专注地看着她。 赵倩有些受宠若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北堂轻抽什么风,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这也太暧昧了,她还真扛不住啊。 “张嘴。” 北堂轻发现她在走神,柔声提醒。嘴角弯起一道迷人的弧度来。 磁性的声音蛊惑着赵倩那颗已被攻陷的心。 她张开樱桃小嘴喝了一勺子粥,温度刚好,粥已煮的很好。 吞咽下肚,胃里暖暖的。 第二勺又如约而至,她像一个木偶般,他喂一口,她喝一口。 北堂轻的眼神专注又温柔,她承认自己已被俘获。 一碗粥很快见底,北堂轻满意地笑了笑。将碗放于托盘之上,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来,轻轻的擦拭着赵倩的唇角,动作温柔至极。他的眼睛落在那饱满泛着水泽的红唇上,闪了闪。 赵倩不敢动,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扑倒北堂轻的冲动。 他的长相那么俊逸,动作那么温柔,眼神又那么炽热,没有哪个女人能不被倾心。 她轻声问:“北堂轻,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好的让她如在梦里,不愿醒来。 北堂轻将方巾收回又放入怀中,看着赵倩的目光幽深炽热,低沉道:“你值得。” 崩,赵倩心中那最后一根心弦断裂。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反应过来的赵倩突然被北堂轻拥入怀中,熟悉的气息让她头脑更加的昏沉,额头传来冰凉的触碰,很轻柔,就像对待稀世珍宝般。 她双手环绕住北堂轻的腰身,将头埋于他结实的胸膛,一声声有力的心跳,让她面红耳赤。 空气之中萦绕着暧昧的气息,两人互拥着,岁月静好。 “城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赵倩慌乱地从北堂轻的怀中起来,红着脸低着头说:“那个,我去芙蓉村了。” “呵呵!”北堂轻爽朗地笑出声,看着局促不安的赵倩温柔地说:“你去吧,早去早回。” 怎么那么像叮铃要出门的娇妻。赵倩的脸又红了,急急忙忙跑向梳洗间,对着镜子发着呆。 镜中的容颜有如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双眼水光泛起,情意绵绵。 天啊,她刚才没有洗脸,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想到北堂轻守着她一夜,心里比蜜还甜。 当赵倩出府将上马车时,就看到陆琳琅从一辆马车之中下来。 “赵姑娘,我可算见到你了。”陆琳琅从马车之中跳了下来,疾步朝赵倩的方向走来。 赵倩看着她问:“陆姑娘找我何事?可是阿白有什么不妥?” “阿白好着呢,是我有些事情想找你。” 陆琳琅看着北堂府门外站着众多红甲卫,有些欲言又止。 赵倩了然,说:“我们去马车中再谈。” 陆琳琅也不扭捏,爽快的爬上北堂府为赵倩准备的马车。 赵倩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跟着上了马车。 上车时注意到赶车的马夫小伙又高又大,长相也还不赖,不禁感慨北堂府的下人各个都比别处强。 黑二被赵倩意味不明的一眼看的心惊胆战,这可是他们家城主的心尖子,莫不是看上了他,天啊,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马车在城中缓缓地行使着,陆琳琅来时所乘坐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陆姑娘,有什么就说吧,我还有事要办。” 赵倩直接开门见山,在她看来能让陆琳琅这般为难的事情肯定是小事,能帮她当然会帮,毕竟她对陆琳琅的印象还不错。不过想到之前在落英院与北堂轻暧昧的场景,她面对陆琳琅莫名地心虚起来。 陆琳琅点了点说:“赵姑娘,我觉得这次无心城爆发瘟病可能不是天谴,是有人针对轻哥哥。我也不知道该找谁说,只有你能帮轻哥哥。” 赵倩身子一顿,对陆琳琅有这般敏锐的认知感到吃惊,“你怎么会认为不是天谴?” 陆琳琅想了想说:“阿白得了瘟病好几天也没有死掉,可城里到处谣言死了好多人,还说是天谴。既然阿白都能被你医治好,只要你施出援手把大家都治好,所谓的天谴就会不攻自破,大家也不会离开无心城,轻哥哥也就不会烦恼了。” “你为何会这般在意北堂轻?”明知道这般问有些冒昧,赵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或许她想要给死心找个借口吧!那般美好的人也许不属于她。 陆琳琅眉眼温柔起来,讲述着她的过去,“轻哥哥是这个世上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从小没有娘亲,轻哥哥的娘燕姨怜惜我,时常把我接到府里小住。 燕姨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她身子不是很好,却总是给我做喜欢吃的点心,做最漂亮的衣服。 轻哥哥也很喜欢我,经常逗我笑。但他从小很辛苦,什么都要学,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在燕姨身边。 燕姨总是拉着我的手说:“以后要是燕姨不在你轻哥哥身边,你替我照顾他可好。”我因年纪小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每次都是点点头,因为这样燕姨就会笑,笑的很美很美,我也很开心。 可是没过几年,燕姨就走了,轻哥哥的爹也跟着一起去了,留下轻哥哥一个人守着无心城。 ” 第七十章 再进芙蓉村 说到这,陆琳琅难过的吸了吸鼻子,又继续说:“轻哥哥很孤独,也很辛苦。他从十岁就扛起一座城,那些世家总是不安分想要打击轻哥哥,可是都被轻哥哥雷霆般的手腕给镇住,再也不敢有动作。 可没想到,七年前他去了一趟招国,腿就再也站不起来,我怕他难过,不敢去找他,怕我忍不住哭出来。我觉得对不起燕姨,我根本就照顾不了轻哥哥。” 说着说着,泪水哗啦啦流了下来。 赵倩眼中酸涩,心里也堵的慌。心疼北堂轻年少失孤,肩上又扛着重担,还在意气风发时站不起来。他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后是怎样的艰辛。 她承认她嫉妒陆琳琅,嫉妒她见证了北堂轻的成长,青梅竹马最是情意深,也许只有像陆琳琅这样干净、天真的女子才能给北堂轻幸福。 “我知道你喜欢轻哥哥。”陆琳琅已平复了情绪,很笃定地看着赵倩说道。 赵倩紧张地直摆手,“陆姑娘,你别误会,我跟北堂轻之间没什么的。” 只不过是一场单相思而已。 陆琳琅呵呵地笑了起来,说:“我可不瞎,上次在海棠宫我可看的真真的,轻哥哥对你可不一般,你看他的眼神就是情人间才有的眼神。” 赵倩无语,有这么明显吗? 陆琳琅一把抓住赵倩的手说:“你是神医的徒弟,请你一定要治好轻哥哥的腿,他本是天上最英勇的雄鹰,不应该被折翼。只要你能将轻哥哥治好,我就将他让给你。” 这也行? 赵倩睁大眼睛楞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违心保证,“陆姑娘我不会跟你抢你的轻哥哥,你放心好了。” 陆琳琅失望的眼神暗淡下来,苦恼道:“怎么办,没人陪着轻哥哥。” “陆姑娘的意思?”赵倩诧异地问。 “我告诉你啊,我喜欢上一个人,他是我见过笑容最美、最温柔的男子。”陆琳琅害羞地说出口。 赵倩可谓震惊不小,怪不得陆琳琅一个劲地把北堂轻推销给她,合着是移情别恋,北堂轻要是知道肯定会很难过。不由好奇有谁能比北堂轻还要让人倾心。 马车在陆府门口停了下来,陆琳琅下车之前说:“对了,忘了跟你说,其实阿白不是第一个得瘟病的狗,我爹的侍卫秦阳养的一只狼狗好像也得了,不过秦阳说狼狗淹死了。” 说完就扶着早在马车下等候的绿桑的手下车。 赵倩想到之前里正的那一番话,猛然惊觉,那只瘟病祸源的狼狗很可能就是陆府侍卫养的那只。脑海中又不自觉出现陆远安那遗世独立的风姿,甚是惊讶。 黑二盯着陆琳琅离去的身影,忍不住肺腑:多实诚的姑娘,居然没眼光,把他家城主让给别人,哎! 然后又看了一眼已垂下的马车车帘,又想:这赵姑娘也没看上他家城主? 为主分忧是他应尽的责任,他觉得有必要把今日两姑娘的话说给他家城主听,不能两个篮子都打不到水吧! “快驾车。” 赵倩催促的声音传来,黑二结束无比精彩的内心活动,干净利落的驾着马车,直奔芙蓉村。 “赵姑娘,你身子没事了?” 早就接到消息的李飞看着赵倩还有些泛白的脸,忍不住关心的问。 赵倩笑着说:“我没事,多谢李将军及时赶到救了我。” 李飞羞愧的说:“是我的疏忽,让贼人有机可乘。还要你没事,否则我内心不安。”也无法去面对他家城主大人。 “将军过谦了,对了,现在村民们的情形怎么样,听北堂轻说已有好转?” 李飞脸上出现喜色,说:“多亏你的药方有效,咱们城主及时制出解药来。现在几个村的瘟病患者都渐渐恢复正常,最迟明日应该全都会痊愈。” 赵倩终于将心放下,看着李飞和众多名医说:“多谢将军和各位前辈,没有大家的努力付出,此次瘟病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控制。” 在场的名医连忙拱手说:“是赵姑娘的药方起了作用,我们只不过是跑个腿出个力而已。” 赵倩连忙说:“出力的是各位,你们是仁义的医者,赵倩由衷佩服。” 大家也没再互相让功劳,说了几句就去各村查看瘟病患者情况。 赵倩对李飞说:“阿喜她怎么样了?” 当时情况紧急,她只看到阿喜被刺中,有无生命危险尚且不知。 “阿喜她只是腹部受了剑伤,没有生命危险。对方手下留情,并没有要她的性命。” 赵倩赞同地点了点头说:“我去看看她。” 阿喜被安置在瑞宝家中的一间房内。她只是失血过多,经过两日的修养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一会儿。 赵倩进房间时,就看到瑞宝很认真地扶着阿喜的手,在房间内走动。 瑞宝耳朵很灵,一听见脚步声就转过头来,见赵倩正微笑着看着他们,他惊喜地叫了起来:“姐姐,你回来啦!” 阿喜身子一顿,转过身看到果真是赵倩,又惊有喜道:“姑娘,你没事吧?” 说完用手抚着受伤的位置向赵倩这边走来。 赵倩快步上前,扶住阿喜的手说:“小心些,我不是回来了嘛,快去床上躺着,你腹部受了剑伤,得多养几日才可以下地。” 瑞宝忙插话道:“是呀,我跟张大叔叔也是这么劝阿喜姐姐的,可是她急着下地去找姐姐呢!” 阿喜哽咽道:“是奴婢学艺不精,没能保护好姑娘,幸亏城主大人将你救了出来,要不奴婢万死都不能赎罪。” 赵倩轻轻拍了拍阿喜的手说:“以后别这么说,我们的命都是一样的,哪有贵贱之分。这次我只是被绑架受了惊,而你则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蒙面人的目标是我,是我连累你受伤,要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 阿喜内心一阵不安,感动的泪水又溢出眼眶,“姑娘,奴婢是城主派来保护你的安危,这是奴婢的职责,让您受惊是奴婢失职。” 赵倩将她扶到床边,手搭在阿喜的手腕上,“你恢复的很好,再过两日就可以活动自如。你好好休息,我迟些时再来看你。” 阿喜点了点说:“多谢姑娘。” 赵倩对站在一旁的瑞宝说:“你爹娘呢?” 第七十一章 原来是他 瑞宝欢喜地拉着赵倩说:“姐姐,我爹娘昨日都全好了,现在他们在里正爷爷家呢。” 赵倩笑着说:“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嗯!”瑞宝发着奶音,简直要萌化赵倩的心。 赵倩手拉着瑞宝,一起来到里正家里。 瑞宝爹娘正在里正床前说着话,看到赵倩纷纷跪了下来,“谢谢赵姑娘救命之恩。” 赵倩放开瑞宝的手,急忙将瑞宝的爹娘扶了起来。“快起来,救你们是我的本分,不值得你们行这般大礼。” 里正拄着拐杖从床上下来,“赵姑娘是我们芙蓉村的大恩人,跪你是应该的。” 说完就要跪下来,被赵倩急忙阻止住。 “使不得,使不得,您是长者,哪能给小辈下跪。我就提供了药方,买药制药给大家服用的是城主大人,他才是就你们的人。” 里正垂泪道:“城主大人是好人啊,这么多年在他的管制下,我们芙蓉村越来越好,这次又花费那么的心力救治我们,没有抛弃我们,他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那些坏了心肠的人竟然污蔑城主,老朽要是知道是谁,拼了这把老骨头都要捶死他。” 赵倩欣慰,北堂轻的付出是被老百姓认可的,谣言终将不攻自破。 她让里正躺回床上,然后细心的给他把脉,“您的身子恢复的还不错,但平时不要太激动,饮食清淡,再卧床休息一日就可以痊愈。” 里正激动地说:“赵姑娘和城主的大恩大德,我们芙蓉村的人将铭记于心,给你们点长明灯,保佑您二位一生都平平安安。” “早生贵子!”瑞宝拍着手喊了出来。 赵倩大囧。 瑞宝娘拍了一下瑞宝的头,歉意地对赵倩说:“姑娘,小孩子口无遮拦,您别放在心上。” 赵倩尴尬地说:“童言无忌,没事的。” 从里正家出来,她又去了先前和瑞宝爹一同食狼狗肉的几个村民家里,从他们脉象中基本可以确定,不需两日就可以痊愈。 “姑娘,您该回去了。”黑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看着脸色疲惫的赵倩轻声提醒。 心想:这赵姑娘真有一颗医者仁心,而且不沾功,都给了他家城主,她要是成了他们的主母该有多好,重伤重病都不用怕,还不用付药费,想想就很美好。 赵倩认出是赶车的小伙,知道肯定是来时北堂轻有吩咐于他,她对黑二浅笑道:“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黑二受宠若惊,这笑容差点把他惊吓死,怪不得他家城主对她不一般,光这笑容都值了。 李飞与赵倩同行回去,他要向北堂轻汇报情况,顺便将昨日再金光寺的发现也一并说一说。 他们是在日落前赶回了北堂府。 因先前陆琳琅下马车时丢下的那句话,赵倩坚持也去见北堂轻。 北堂轻见到他二人一同出现,倒也不例外。 “城主,此次瘟病患者都已服药,不需两日将全部痊愈。” 北堂轻抬头,向李飞点了点头说:“你做的很好,红甲卫也做的不错。按之前定的奖赏再加一倍。” 李飞大喜,“多谢城主。” 说完冲一旁的杜建得意地挑了挑眉。 杜建投来鄙夷的目光。 赵倩则是抿嘴轻笑,北堂轻的视线一扫而光。 李飞权当杜建这是嫉妒,也不再跟他眼神官司,而是又跟北堂轻说道:“城主,昨日在金光寺属下有重大发现。” 北堂轻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李飞忙回禀:“昨日在金光寺中,属下在关押赵姑娘的地方不远处,发现另一个地下室,里面居然有很多半成品制作好的药丸,我拿去给几名医者检查,居然跟您派人送过来给村民门服用的药丸成分一模一样。” 赵倩眼露惊色,问:“你现在可有那药丸?” 李飞将袖中一个木盒拿出,从里面取出一枚红色的药丸来。 赵倩伸手接过去,放在鼻尖闻了闻,“不错,这是瘟病的解药,但用量与我开的药方稍有偏差,但药效是一样的。” 每个医者开的药方品种和用量多少会有些不一样,但都可以治同一种病。 北堂轻眉头微皱,问李飞:“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发现?” 李飞回道:“昨日我提审了金光寺的和尚,他们都一口咬定不知道有地下室,更不知道药丸的事。 不过我以主持一职为诱饵,有个叫戒空的和尚私下找我,说出他们已逝的一智大师曾与陆香主关系不错,而且近期经常孟看到陆香主的侍卫秦阳出现在金光寺。” 赵倩闻言面色有些凝重,“今日我从陆姑娘那得知,秦阳曾养过一只狼狗,阿白很喜欢跟它玩,在阿白染上瘟病时,这狼狗也跟着不见所踪,陆姑娘怀疑它也得了瘟病,然后死掉了。 可是这病短期内根本不会要命,我怀疑这狼狗就是芙蓉村村民食用的那条瘟病狗。” “还有这事?”李飞不可思议的问。 赵倩点就点,笃定地说:“我曾问过里正瘟病的来源,今日也向那几名求证过,可以肯定瘟病来源就是那只狼狗无疑。” 李飞想到了什么,大声说:“我就说嘛,那一智老秃驴为何要算错天色来害我,原来是受陆香主指使。可是我不明白,陆香主平日深入简出,行事作风也算得上正派,就是清冷些,为何要针对城主呢?” 赵倩也是不解。她虽然只见过陆远安一回,但给她的感觉很不错,不像是那种歹人。 她下意识地看了北堂轻一眼。 北堂轻面色如常,对赵倩温柔一笑,“琳琅不是邀请你去陆府嘛,正好明日我有空,陪你一起去。” 赵倩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一直当木头的杜建着急的不行,“城主,您不能去。陆香主他不怀好意,您去会有危险的。” 北堂轻抬手,淡淡地说:“这城中哪里我不能去?我也好久没去见陆叔,正好能跟他切磋下棋艺。” 李飞紧绷着脸说:“明日属下也去。” 第七十二章 受制于人 翌日,北堂轻携赵倩二人坐马车前往陆府。 今日的北堂轻面色冷冷地,虽嘴角含笑却不达眼底。 “你是不是早就知晓是陆香主所为?”赵倩将困扰在心头一夜的话问了出来。 “从你第一次遇刺开始我就有所怀疑。直到瘟病爆发,你又被阿星袭击时就知道是他了。” 赵倩神情惊讶地问:“你是说阿星是陆香主的人?” 北堂轻点了点头说:“是的,许嬷嬷知晓你被阿星袭击的事情后,彻查了阿星过往,才发现陆叔从十年前就开始埋下阿星这个钉子,可真够深的。” 说完嘴角嗤笑,神情冷冽。 赵倩能看出北堂轻对陆香主跟其他香主的态度不一样,他此刻应该是失望吧! 接下来一路无话,马车里的气氛安静而又压抑。 陆琳琅早早地等候在陆府大门口,远远看到北堂轻的专属马车从路口出现,提着裙摆走到马车停下的地方。 “轻哥哥,陆姑娘你们来啦!” 赵倩从马车中下来,笑着对陆琳琅说:“今日叨扰了。” 陆琳琅拉起赵倩的手开心地说:“哪有哦,早就盼你来。” 她又看了一眼已从马车中下来坐在轮椅上的北堂轻,眼神失落不已,凑到赵倩耳边说:“我今天很高兴,这是轻哥哥腿受伤以来第一来我们府里。” 赵倩拍了拍陆琳琅的手无声安慰着。 一进陆府,陆琳琅就拉着赵倩的手去往她住的院子,一路说说笑笑。 这是她第一次邀请同龄的人来府里,从昨天接到消息就开始认真准备着。 赵倩看着欢快的陆琳琅,眼神怜惜。过了今日,也不知道陆琳琅能否再像这般无忧无虑。 北堂轻对陆香主的态度不明,她也不好过问的太细,眼下只能等着。 陆香主是个出色的一代家主,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同时还受北堂轻敬重。 如果今日事情弹开,会不会不可收场,你死我活。 到底是什么的仇恨能让陆香主这般打击报复北堂轻,或者说是无心城。 “赵姑娘,你发什么呆啊,快尝尝这绿豆糕,这可是我专门让人给你做的。我们陆府的绿豆糕在项国个招国都是有名的。” 陆琳琅殷勤地将绿豆糕碟子端到赵倩面前,正好打断了赵倩的沉思。 赵倩抱歉地笑了笑,然后拿起一块绿豆糕,正要放嘴里时,忽然就放下,神情复杂。 “怎么了,不好吃吗,不会呀!”陆琳琅见赵倩放下绿豆糕,不解地问,随后拿起一块就要往嘴里放。 却被赵倩一手挥开。 “别吃,有毒。” 陆琳琅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绿豆糕怎么会有毒?” 好好的绿豆糕,她大清早特意交代厨房去做的,不可能有毒啊! 赵倩知道投毒有陆琳琅无关,宽慰她说:“别担心,我知道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从头上拔下一枚银钗,然后插入绿豆糕中,当取出银钗时,上面已是深黑色。 陆琳琅吓得退后几步,惊道:“真有毒,是谁要害我?” “不是毒害你,而是要毒害我。”赵倩神情凝重地站了起来。 陆琳琅不解地问:“为什么?” 赵倩没有回答她,而是问:“能带我去见城主和陆香主吗?我担心城主有危险。” 陆琳琅跳了起来,急声说:“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爹要害轻哥哥,怎么可能。” 说完就拉着赵倩的手急急忙忙向正厅走去。 陆府正厅内,北堂轻正和陆远安下着棋。 棋盘上黑子白子布满了一片,双方势均力敌,激烈异常。 “城主的棋艺又精尽不少。”陆远安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的眼中冰凉没有丝毫温度,仿佛一切都不在意。 北堂轻放下一黑子,“是陆叔心中有事而已。” 黑子下后,局势瞬间扭转,白子如困兽之斗,已濒临灭亡。 陆远安冷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输了。” 说完将棋盘上的白子一颗颗捡起放在罐子里,神情平静如水。 “陆叔,您真的要毁了这座城吗?”北堂轻沉重地声音响起,有些无奈和痛楚。 陆远安眼底划过忧伤,随而被寒意取代,冷声道:“是它毁了我,我为何不能毁了它。” 他站了起来,笑的冰冷至极:“我还是手软了。” “陆叔,回头是岸,即便您毁了无心城,姑姑也不可能再回来,她付出的一切就白费了。” 陆远安自嘲地笑了笑,“我就是要让她付出的都白费,让她知晓用爱情守护城池是多么可笑。十八年了,我等的已经够久。之所以没有趁你年幼趁你伤病之时毁了无心城,是我曾给她的承诺。如今,我毁不了城,却能毁了你。” 北堂轻面色不变,冷声道:“那就让我见识见识陆叔的本事了。” 杜建紧握腰间的长剑,像一只猎豹一样,时刻紧盯陆远安的动作。 陆远安嘴角嗤笑,拍了拍手。 秦阳持剑放于赵倩的脖子上走了进来。 赵倩身体被绳子绑着,口中塞着布巾,她面上没有惊慌,而是担忧地看着北堂轻。 刚才她跟陆琳琅刚从院子里出来,就遇到一脸肃杀的秦阳。 “不愧是神医,绿豆糕都毒不死你。” 陆琳琅惊呼:“秦阳,是你在绿豆糕里下毒,你连我也想毒死?” 赵倩平静地说:“这是八月香毒,只要服用后半个时辰内服用解药就会没事。” 秦阳赞赏地看了一眼赵倩,“那就得罪了。” 说完就上前快速地在赵倩身上点了一下,赵倩立马就被定住。 陆琳琅一把将秦阳推出好几步远,将赵倩挡于身后,指责秦阳,“你这是干什么,赵姑娘是我的客人,你不能这么对她。” 秦阳拱了拱手,飞身跃起,一个手刀击在陆琳琅颈后。 “小姐,你别怪我。” 陆琳琅两眼一合,失去意识倒在了秦阳的怀里。 赵倩转动着眼珠,急的不行。 秦阳冲旁边瑟瑟发抖的绿桑说:“将小姐送回去。” 绿桑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昏迷的陆琳琅,将陆琳琅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颈子上,一手扶着陆琳琅的腰,艰难地向回走。 第七十三章 替父赎罪 赵倩布着水气的大眼睛看着北堂轻,脸上惊恐和焦急。 北堂轻眼神闪了闪,轻轻点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陆叔这是做什么?” 陆远安一如既往地冷着脸,没有一丝温度地问:“无心城和她你选谁?” 北堂轻轻笑道:“都是我的,我为何要选。” 赵倩内心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北堂轻,他的神情自负,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陆远安寒冷的眼发出危险的光芒,冷笑道:“是吗,那么我就先毁了她。” 赵倩嘴被布巾堵着,呜呜呜地发着声音,心里焦急万分。她坚信北堂轻会救她,可是又不想他有所损失。 北堂轻嘴角上扬,淡淡地说:“陆叔,选择题我也会为你提供。” 说完将右手小拇指放于嘴边,一声长二声短的吹起口哨。 绿桑挟持着陆琳琅踢门而入,迅速来到杜建身边。 秦阳持剑的手一顿,大声道:“绿桑,你这个奸细,快放开小姐。” 陆琳琅是清醒的,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害怕。而是眼含泪水一脸悲戚地看着陆远安,“爹,您真的要和轻哥哥为敌吗?为什么你要毁了无心城,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聪明如她,从今日发生的种种已经猜到幕后的主使者就是她爹。可是她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爹虽然冷清,但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他对无心城的付出并不比一城之主少多少。 陆远安没有看她,而是赞赏地看着北堂轻说:“这么多年,你果然不负你姑姑的期盼。” 北堂轻淡淡一笑,“多谢陆叔夸奖,我有今日全凭陆叔惜年的教诲。” 赵倩有些吃惊,怪不得北堂轻对陆远安的感情不一般,原来有师徒关系,可为何两人变成今日这般敌对关系。 陆远安手一抬,掌风直向赵倩面门逼去。 北堂轻飞身跃起,手掌中的内力生生将陆远安逼退,两人在空中赤手空拳开打起来,胜负难分,场面异常激烈。 杜建没有上前帮忙,他知道北堂轻会不高兴,只能拧着粗眉,时刻盯着两人的动作,只要北堂轻有生命危险,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上去。 “陆” 陆琳琅趁机对绿桑轻声说:“绿桑,快放开我,我去救赵姑娘。” 绿桑知道陆琳琅说的是实话,可是不愿违背自家主子的命令,一时犹豫不定。 陆琳琅急得汗水都渗出来,催促绿桑,“快点,要不来不及了,赵姑娘会有危险的。” 十年的主仆情谊,绿桑最终放下手中的剑。 陆琳琅趁她不备,一把夺过剑。 “小姐,你要做什么?”绿桑惊呼出声。 就见陆琳琅将剑放于自己的脖颈之上,毅然决然地看着在空中过招的两人。 “爹,轻哥哥,你们快停手吧,否则我就自刎在你们面前。” 赵倩急得眼泪水都出来,摇着头发出悲鸣之声。 秦阳眼中出现慌乱,急着喊道:“小姐,你快放下剑好不好,主公他会赢的。” 由于他一时激动,放在赵倩脖颈上的剑向内收了收,赵倩只感觉一阵疼痛,鲜血流了出来。 在空中对掌拼内力的两人眼神一交流,同时手掌落下来。 北堂轻精准无误地稳落轮椅之上。 他敏锐地发现赵倩脖子上流出血来,浑身散发寒意出来。 陆远安面色不善,“琳琅,快把剑放下剑,这跟你没有关系,快回房去。” 陆琳琅紧握手中的剑,摇着头说:“爹,我求您不要跟轻哥哥为敌,咱们认输可好。轻哥哥他是您的学生,他不会追究你的过错的。” 说完又看向北堂轻,哀求地说:“轻哥哥,您就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可好?” 北堂轻面有不忍,但还是说:“我要为无心城的百姓负责,陆叔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琳琅,我知道事情与你无关,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依然可以做陆府的姑娘。” 陆琳琅闻言眼神绝望,她将剑又往脖子上进了一些,锋利的刀尖擦着她细嫩的皮肤,很快冒出一丝鲜血出来。 她眷念地看着陆远安说:“爹,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您的亲身女儿,这么些年您虽对我很冷淡,可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很关心我,会为我准备喜欢的东西,也会为我生病而请来许多名医。 我比城中所有的世家小姐日子都要过的自由,活的精致,您的养育之恩我难以为报。” 然后又转头祈求地看着北堂轻,“轻哥哥,求您看在燕姨的份上,让我替我爹赎罪。” 然后又猛地用力,将剑向颈子上一划。 同一时刻,两股掌风袭来,将她手中的剑震飞。 陆琳琅向后倒去,颈部鲜血直流。 陆远安飞身过去扶住她将要下沉的身体,面色不再冰冷,而是心疼和愧疚。他快速点住陆琳琅颈部的穴道,不让血流的太快。 “小姐。”秦阳眼睛红了,握剑的手直抖,随时都会将赵倩杀了, 北堂轻冲着秦阳大声喊:“快把赵倩姑娘放开,她是神医,肯定能救琳琅。” 啪的一声,长剑落地。 一直蓄意待发的杜建瞅准时机,一脚将神情痛楚的秦阳踢飞,快速将赵倩口中的布巾取下,然后割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 赵倩一获自由,就急忙忙跑到陆琳琅那,对着悲戚的陆远安说:“让我看看她的伤势。” 陆琳琅颈部的血还在流,鲜红的浸湿了她的胸襟,她忍着疼痛对赵倩凄美地笑着,艰难地说:“对不起。” 然后闭上了眼睛。 “琳琅!” “小姐!” 陆远安抱着陆琳琅悲痛地哭了起来。 十七年前,他失去所爱,将要寻死之时,在雪地之中发现了还是婴孩的陆琳琅。 陆琳琅躺在红色的襁褓之中,小脸冻得发紫,哭的撕心裂肺,声音渐渐弱下。 她被他抱起时,看着他笑了,那笑容顿时让他的心活了起来,尤其是她的眼睛像他挚爱的那个人。 他将婴孩带回府中,从此当做女儿抚养,他给她自由,让她快乐,凡事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想办法弄来。他不想她如他挚爱的那个人一般,身不由己。可是他还是让她付出了生命。 北堂轻面色悲凉,放在轮椅上的手紧紧握着。 那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转,喊他哥哥的女孩就这么倒在那里。 “她还有救。” 如黄莺般婉转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惊喜地看了过来。 第七十四章 生无可恋 还是那间监狱,还是那个牢房,陆远安着一身白色长衣,遗世独立的坐在石板床之上。他的面容清冷,眼神死寂。 牢房上有只蜘蛛忙活着织网,从窗户那吹来一阵凉风,刚织就而成的网在风中飘飘荡荡,最终吹落一段蛛丝不偏不倚地掉落在了陆远安的肩头。 他转头看了一眼,又冷漠地转过头去。 依稀之间从门口传来开门之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节奏的走来,一听就知道来人并没有什么内力。 他没有抬头,而是平静地开口问:“赵姑娘,琳琅她怎么样了。” 故地重游,赵倩心中颇多感慨。 昨日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陆远安,今日却为了养女甘愿自请入牢。 一座牢笼根本就关不住他,可他却始终安静地坐在那,清冷无双的气质让人折服,可惜如此人物却因爱一直画地为牢。 她已从李飞口中得知陆远安与北堂轻的姑姑北堂月之间凄美的爱情故事,心里好不难过,除了同情外,更多的是替他们可惜。 “陆姑娘她已脱离生命危险,还在昏睡之中。不过当时剑刺的有些深,伤了声带,我会想办法替她恢复。” “有劳了,我为我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陆远安冰冷的声音中有着歉意。 赵倩这次来见他,除了受陆琳琅所托,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他求证。 陆远安站了起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说:“你有什么想知道就问吧,我是个将死之人,没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 赵倩身子一顿,“瘟病毒的配方和解药是张美玉给您的吧?” 陆远安难得面露意外之色,“不错,你很聪明,居然能知道这么隐晦的事情。” 赵倩面色一红,坦白道:“其实是张美玉留下的诗句告诉我的。” “哦,是吗?” 陆远安抬眉。 赵倩点了点头,“当初在张美玉闺房之中,我看到她书桌上写了一首暗恋的诗句,就知道她心有所属。后来她服毒自尽,也就不知道她心仪何人。 直到瘟病毒爆发,我才想起她母亲留给她的那本医书曾少了一页,而且是在毒药篇之类,我就联想是否跟瘟病毒有关。 我之前看过四大世家家主资料,知道您的名字。 当我昨夜再想起那首暗恋诗来,才发现那是首藏名情诗。” “远心落意终不悔,安得美玉入君眸。” 婉转轻柔的声音将张美玉未能表达的情意读出来。 陆远安神情依旧,淡淡地说:“我只是在一次宴席之上替张大小姐解过一次围而已。至于那瘟病毒配方和解药方法,也是让秦阳转拖给我的。” 别的都不再说。 赵倩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一切都是爱慕他的张美玉的心甘情愿。 “谢谢陆香主今日为我解惑。”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过身看去。 就见杜建推着北堂轻向这边而来。 北堂轻温柔地看着她说:“你和杜建先下去,我和陆叔说几句话。” 赵倩点了点头,就向门口走去。 杜建有些踟躇,他看了一眼牢笼,然后对北堂轻说:“城主,我就在外面。” 北堂轻抬手。 杜建退了出去。 陆远安坐回石板床,身体挺拔,容貌不输北堂轻多少,却胜在岁月的沉淀,有着他这般年纪才有的沉稳和沧桑。 “你是来让我选择死法的吗?” 北堂轻隔着牢门说:“陆叔说笑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怎会要您的性命。” 陆远安眉头一皱,并不赞同北堂轻的做法。 “你不给城中百姓一个交代,怎么安抚他们,今后又怎么管辖他们,你忘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北堂轻神情凝重,看着他说:“您的教诲我终身难忘,我更不会忘记在我年幼执政,是您在背后支撑着我。 这些年您对无心城是真心的付出,不仅是姑姑当年所托,还有您对无心城的在乎。 其实我知道您并不是要毁了这座城,否则不会用这么伤害最小的方法,更不会早早准备好了解药。 您只是想看我的能力,是否能撑得起一座城。 我想一智大师也是心甘情愿圆寂的,您初衷并非如此。” 陆远安面容平静,不悲不喜,嘴角讽刺,“我为何要这么做呢?” 北堂轻直视他的目光,坚定地说:“那是您已心如死灰,想要离开这个世间。您知道我肯定会善待琳琅,更不会伤害陆府众人,您一切都已安排好好的。” 陆远安没有肯定,更没否定。他周身处于死寂之中,看破生死,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北堂轻神情痛楚,俊美的眼眸中尽是悲凉,“其实姑姑这次离开时曾哀求我,要我不管您做了什么事,都要放过您的性命。您看,最了解您的人还是姑姑。” 陆远安身子一愣,垂于腿间的手用力攥紧又很快松开,冷笑道“她让我活着,我就要活着吗?我这辈子就是处处听她,才会失去所爱,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临了,就让我自己结束吧!” 冰冷的声音中透着深深地绝望和解脱。 北堂轻激动地控诉:“陆叔,您是想让姑姑她永远活在对您的愧疚和思念之中,何苦呢,您就不能为自己,为琳琅继续活下去吗?” 陆远安抬头,冷声道:“对,我就是要让她永远忘不了我。你回去吧,就算没有我,无心城在你的治理下也会更加稳固壮大,月儿她也就放心了。” 他说完闭上眼睛,不愿再与北堂轻说下去。 整座监狱被沉重和死寂包围着,让人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北堂轻用手转动着轮椅调头,向牢门移去。 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轻微而又沉重。 “阿雪她是姑姑出嫁第二年的正月十五生的。” 牢房又归于宁静。 陆远安闭上的眼睛睁开来,神情震惊。 赵倩和杜建一直等在监狱门口,焦急地看向门口。 杜建眼尖,看到北堂轻转动着轮椅从里面缓缓地出来,他快步上前,推着北堂轻。 赵倩见北堂轻的神情悲凉,心里咯噔一下,问:“陆香主是不是没有活意?” 北堂轻诧异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会知道?” “刚才我进去时,蛛丝正好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无动于衷。 我虽与他没见过几次面,但从他的衣着和举止知他是爱干净注重细节之人。” 北堂轻点了点头,疲惫地说:“随他去吧!” 是生是死,全凭陆远安的一念之间。 赵倩跟着轮椅转动的速度走在他的身侧,将之前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为何这座监狱都是空的?” 第七十五章 午夜大火 北堂轻忽而一笑,眼中已无悲伤,他像是想起什么,看着赵倩的侧颜莞尔一笑道:“因为那是关门关押对我而言比较重要的人。” 赵倩神情一愣,脸上红霞一片,知道他们都想到当初她关进去的那件事。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把她划定为对他而言重要的人。 杜建到颇为意外,看着他家城主和赵倩之间情感无声的互动,也就微微皱了下眉。 “其实这是北堂府独有的监狱,是以前有位城主子女众多,只要不听话的,就被关进去几天,后来就成了历任城主专门用来关押重要的犯人和让家人反省的地方,基本上空着的时间都很长。”北堂轻用磁性的声音耐心的解释着。 赵倩点了点头,“当初李毅和张美玉中毒案子是你受意狱卒故意说给我听的,料定我会毛遂自荐找你?” 北堂轻不答,而是看着她嘴角上扬。 赵倩也不气恼,她能怎么办,从她踏入无心城的地界就被他掌握在手中。 北堂轻工于心计,算无遗漏,能在她身上这般用心,也算是看得起她。 “你什么时候让我治腿?” 北堂轻脸上的笑容消失,对于她突然转换的问题有些无奈。 看吧,让我尴尬,我就让你尴尬,赵倩心情很好的想。 终于可以梦想成真,太不容易。 杜建握着轮椅的手颤抖,脸上神情激动,眼神炙热的看着赵倩,怎么看都觉得她很上道。 北堂轻无奈地笑了笑,看着赵倩温润地说:“听神医的安排。” 搭在膝盖的左手摩擦着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扳指。 赵倩很想说就今天,可脑海中又浮现刚才北堂轻从监狱出来时的神情,还是隐下这份急切,“那我们明早开始吧!” 北堂轻没有反对。 当夜,监狱失火,等火灭时只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赵倩清早得知此事,颇感震惊。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北堂轻肯定会很难过,今天的诊治估计又要挪到后面。 她先去看了还在昏睡中的陆琳琅。陆琳琅脸上毫无血色,安静地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躺在那里。 失去至亲的痛苦赵倩最能体会,希望陆琳琅醒来时不要悲伤过度。 负责照顾陆琳琅的是许嬷嬷,可见北堂轻对她的重视。 如今陆琳琅没有了父亲,北堂轻就是她最亲的人,照顾好她也是应该的,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样的谣言。 赵倩对许嬷嬷说:“嬷嬷,陆姑娘要是醒了,先不要告诉她陆香主的事情,她暂时不能受刺激。” 许嬷嬷慈爱地看着她说:“姑娘放心,城主昨夜就交代过老奴。” 说完转头看着床上躺着的陆琳琅,叹了口气说:“哎!陆姑娘也是老奴从小看着长大的,天真烂漫,虽然娇纵些,但却很善良。 我们夫人在世时就怜惜喜爱她,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城主他也一直当妹妹般疼。 如今她小小年纪没了父亲,城主作为兄长也不能不管她。多可怜的姑娘啊!” 赵倩抬眉看了一眼许嬷嬷。 许嬷嬷话里话外都在强调北堂轻对陆琳琅只是兄妹情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她走到清雅阁门口时,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没有注意到杜建今日看他神情颇为激动。 “赵姑娘,您来啦?” 看着杜建难得露出的笑脸,赵倩表示受惊不小。 她这算是得到他的好感了? “我方便进去吗?” 杜建笑着说:“城主已经再等您。” 说完,殷勤地接过她手中提的医箱,做出请的动作。 赵倩眉头不自觉地跳了跳,抬腿走进清雅阁中。 脑中快速的想着要怎么安慰北堂轻。 北堂轻见到她锁着眉进来,开口问:“怎么神情这般凝重,是琳琅她情况不好?” “啊?” 赵倩回过神来,对上北堂轻关心地眼神,“没,陆姑娘还在昏睡,再过几个时辰应该会醒来。那个,陆香主的事情您别太伤心,您已经尽力了。” 北堂轻神情不明地看着她,“没事,我做了应该做的事,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见他并没有意料中那般情绪低落,赵倩放心不少,试探地问:“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北堂轻眼神幽暗,点了点头。 赵倩心里有些紧张,对一旁的杜建说:“你将他推到卧房,再抱到床榻上平躺着。” 杜建身子一愣,站着没有动,面色为难。 赵倩不解地问。“怎么了?” 北堂轻转动着轮椅独自向卧房而去。 杜建看了一眼北堂轻已消失的地方,小声解释道:“城主他从不让我们卧房,只让许嬷嬷定期进去收拾。” 越出色的自尊越是强,赵倩对于北堂轻执着的行为表示理解。 “那我可以进去吗?” 杜建将医箱又递回她手中,“城主已经同意您给他诊治,您当然可以进去。快进去吧,让城主等着毕竟不好。” 万一北堂轻改变主意可就不好了。 赵倩也想到这一层,加快脚步向北堂轻的卧房走去。 北堂轻的卧房给她第一感觉就是干净和空荡荡,除了必有的设施,其它装饰品一概没有。 此时北堂轻已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她。让她有种等待她宠幸似的。 她快速把脑海中这种龌龊的想法去掉,一步步像床榻走来。 她小心地询问:“我开始了?” 北堂轻笑了起来,打趣道:“之前是你一而再的要为我诊治,怎么现在就胆怯了?” 赵倩脸一红,狡辩道:“哪有,我这是医者看诊的必要步骤,懂吗?” 北堂轻忍住笑意,“可以开始了。” 赵倩紧了紧手又松开,偷偷深呼吸,然后凛然地坐在北堂轻的脚步,侧着身子伸出手,准备将他的裤子往膝盖上提一提。 眼神询问北堂轻,生怕他反悔。 北堂轻点点头,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红如番茄的脸蛋。 微凉的触感,让他身子紧了紧,很快膝盖及以下的腿露了出来。 因常年未活动,小腿有些纤瘦和轻微变形。 赵倩看了心里挺难过的。 “是不是跟难看?” 耳边传来北堂轻自嘲的声音。 赵倩安慰道:“不会,在我诊治因腿受伤的病人之中,情况算好的。只要一经治好,后期多加练习活动,就会恢复如初。” 第七十六章 往事如洪 见北堂轻面色如常,赵倩就从医箱中取出一盒银针出来。 她一手拿针,快准狠地扎在北堂轻右小腿的地机穴上。 她抬头看向北堂轻问:“疼吗?” 北堂轻摇摇头。 她将银针取出又扎在左小腿的地机穴上。 还没等她问,北堂轻又摇头。 她不死心,又将两条腿的小腿上各处穴道都扎了个遍,都没见北堂轻点头或是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出来。。 看来挺棘手的。 她取出针,皱眉。 忽然北堂轻眉头一蹙。 她惊喜地问:“哪里有感觉?” “手背。” 手背? 神经反射到手背了? 赵倩觉得好玄乎,低头一看,就见北堂轻放在腿边的右手背正扎着一根银针,而她的手还捏在银针上。 北堂轻微眯着眼,忍住笑意问“你真是神医?” 赵倩脸一红,讪讪道:“不好意思,失误,失误。” 丢人啊!看来她得改掉医治人时想事情的毛病,有砸自己招牌的隐患。 既然北堂轻小腿上所有的穴位都扎了遍,也没有任何疼痛或不适反应,接下来她又开始重点检查膝盖位置。 经过向刚才一番的试探,她终于在北堂轻屈膝处的内眼穴发现异常。 取出银针来,还是原来的颜色。她将银针放于鼻下轻轻一嗅,然后起身将针放于茶杯之中,茶水瞬间变绿。 北堂轻起身坐了起来,放下裤腿,看向桌边看着茶杯脸色眨白的赵倩问:“怎么了?” 赵倩转过头对上北堂轻的目光,“你是不是一到寒冷天,膝盖处会感到麻麻的,月圆之夜有如虫蚁咬蚀?” 北堂轻面色一顿,坦白:“不错。” 七年之痛,何其艰难。 赵倩将水杯端到床边给他看,“是不是之前也有许多名医替你检查过,都查不出原因?” 北堂轻见绿了的茶水,神情难测。 见他不答,知道被她说中了。 “你应该是中了很烈性的蛊毒,而且是有医术高明着从你身体其它处引渡到膝盖。 长年累月,你被蛊虫啃食的越来越厉害,疼痛也越来越加剧。如果再不把它引出,它将会上移至心脏处,会有生命危险。” 奇怪,这种症状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或见过? 北堂轻已飞身坐到轮椅上,一点都见不狼狈,相反却出奇地让人惊艳。 他幽幽地看着赵倩说:“你说的不错,七年前我被人下毒至双眼,什么都看不见。” 一城之主居然成了瞎子,多么的讽刺。 他用手推动着轮椅向赵倩的方向而来,幽深的眼眸更加暗下来,像是在压抑,又想起唤醒什么。 赵倩灵光一现,忽觉北堂轻有些眼熟,眼熟到曾让她几度内疚的彻夜无眠。 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往事就是泄了堤的洪水,奔涌而来。 “是你?” 她用手捂着嘴,震惊地看着已到她面前的北堂轻。 北堂轻嘴角弯起,低沉地说:“终于想起来了?” 七年前,他被暗算至瞎,在血战之中他被只比他大三岁的杜建背着狂奔数千里,来到慕容老神医隐居的翠微山。 慕容老神医起初并不愿救治他,那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虽看不见她的容貌,却能从声音中猜出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师傅,这个小哥哥真好看,看不见了多可惜啊,我们救救他吧!” 就这样,慕容老神医答应救治他,可是他中毒罕见,毫无医理寻。 “你的双眼老夫已无法治好,只能将它带来的痛苦降为最低。” 残忍的一句话,就将他的一声判刑。 他不甘! 他独自坐在一棵桂花树下一天一夜,任杜建如何跪求都无动于衷。 “小哥哥,我可以治好你。” 是那个小姑娘。 杜建少年的五官一阵抽搐,“姑娘别开玩笑了,我们家主子身体金贵,不是你的毒药可以染指的。” 杜建这几天下来,无数次被这小姑娘药倒,虽无大事,但也让杜建害怕。 耳边再次想起她的声音:“你敢不敢试我的药?” 他当时心灰意冷,居然点头了。 吃了一颗味道古怪的药后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真的看见了。 可是他的腿却没有了知觉。 慕容老神医知道后,连连过来替她赔罪,他不记得都说些什么。只记得他当时想,用腿换眼,就这样吧! 赵倩愧疚地看着北堂轻,流下忏悔的眼泪,“对不起,是我当年顽劣,学艺不精,害你坐了七年的轮椅。” 当年的她太自负,那是她第一次尝到失败。 她被师傅罚的很惨,也是师傅第一次凶她。 从那件事后她开始收敛玩心,潜心学习,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因她而残腿的漂亮小哥哥。以至于魔怔道做梦都没闲着,几度从梦里惊醒。 后来也不知道师傅给她服用了什么,渐渐地她心态平静,一心沉醉于医术,那好看的小哥哥就不在出现在她的梦里,早就尘封于心中。 北堂轻云淡风轻地笑了起来,风华绝代。 “现在记起来也不晚。” 总归是想起来了。 赵倩无声地流着泪,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把你害的走不了,我一直都很内疚,天天记挂着,忽然有一天我就忘了。对不起。” 北堂轻心中一痛,伸出一只手,刚好够到赵倩的容颜。 他温柔的替她拭去泪水,“别哭了,我不曾怪过你。” 赵倩吸了吸鼻子,用手抓住放在她脸上的那只手,紧紧握住,认真地看着北堂轻的眼睛说:“我知道怎么引出你身体内的蛊虫,五年前就知道了,请相信我。” 那年她还没有忘记北堂轻时,拿着研究出来的方子找师傅,师傅露出不可置信地神情,说她的法子值得一试。 就在那天后,师傅就哄她喝了药,将北堂轻尘封于心底,不再记起,就像当年家人葬生火海那件事,她的记忆断断续续,现在想来也是师傅让她服了药。 初衷都是为了她好,可是残缺记忆的人生是不完美的。她一定要找回当年家人遇难那天的记忆。 第七十七章 一药难寻 陆琳琅醒来时,她忽然发现自己失语了,喉咙处像火烧似的疼痛。 她顾不得这些,从床上起来在床边找她的鞋子。 赵倩经过一中午的时间才稳定住情绪,估摸着陆琳琅差不多该醒来,就来看她的情况。 可刚开门就看到这景象,她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陆琳琅,关切地说:“陆姑娘,你失血过多不易起身,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行。” 陆琳琅吱吱呀呀地用手比划着,眼中尽是焦急。 赵倩解释:“你现在失语只是暂时的,等喉咙处的伤好后自然会能发音。不过,短时间内你的声音会有些沙哑,等服用一段时间我开的药后会有所好转,恢复到以前也是有可能的。” 陆琳琅摇了摇头,拉着赵倩的手,在手心上写着两个字,“我爹”。 一双清纯的眼睛透露出急迫。 虽说有准备,赵倩还是有些心虚,只好含糊的说:“陆香主他没事,北堂轻并没有为难他。” 陆琳琅不信,又写着:“那他为何不来看我?” 赵倩只好说:“因你爹先前做的那件事,他自愿入狱悔过,什么时候等他想开了就会出来。” 她也不算算是欺骗,毕竟原先就是陆香主自己坚持入狱,只不过一场大火,他永远都不会出来了。 这真相对陆琳琅而言很残忍,如今只能瞒住一时是一时,实在不行由北堂轻去解决。 她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治好北堂轻,目前还缺一味很重要的药材,她得跟许嬷嬷问问可能弄来。 此次治瘟病的药丸中根本用的不是须果,而是药效更好的苦青子。 在无心城苦青子断货的情况下,北堂轻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能准备大量的苦青子自己其它药材,按常理根本是不可能,可是他却办到了。 她猜想,北堂轻肯定有自己的渠道,尤其是药材上面更是有资源。 安抚好陆琳琅后,她就找许嬷嬷说明来意。 许嬷嬷眼睛湿润,颤抖地说:“姑娘您真的会治好城主的腿疾?” 许嬷嬷是北堂轻母亲当年陪嫁的心腹丫鬟,使得一手好算盘。因先妇人生产后体质变弱,她就自梳留在北堂府,帮先夫人打理后院,照顾婴儿时的北堂轻。 她一生未嫁,也没有一儿半女,她把所有的感情和精力都奉献于北堂府和北堂轻身上,无怨无悔,几十年如一日。 七年来,北堂轻不能站起来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愧对先夫人。 如今北堂轻的腿有机会恢复,对她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 赵倩就是无心城的福星,也是他们城主的福星。 “姑娘放心,这苦寒草虽然稀有也并不是找不到,我这就安排人尽快给您找来。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们会倾一城之力去办到。” 赵倩动容,她欣赏许嬷嬷的办事能力,也惊叹无心城的财力。 “嬷嬷,苦寒草生于极寒之地,一旦脱离根源必须用寒冰冰镇,否则三日内会枯萎。” 许嬷嬷点点头说:“多谢姑娘相告,老奴会叮嘱寻找之人注意这点。” 既然她这么一说,赵倩相信肯定没有问题。 她会利用这等待苦寒草的这些天里,先把准备事情做好。 她又将药浴所需药材和注意事项一一交代了许嬷嬷。 在她离开陆琳琅房间后不久,杜建就推着北堂轻过来。 陆琳琅一见到北堂轻,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从绝美的脸上流下。 北堂轻面有不忍,“琳琅,我和陆叔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并不是要与我与无心城为敌,他只是为了考验我。” 陆琳琅续满泪水的眼睛一亮,用手在空中比划着:我要见我爹。 她知道面前的人肯定能看懂她写的,她一直都知道北堂轻如何的聪慧过人。 北堂轻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他,他没有事,只是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陆琳琅面露迷茫,不解这话是何意,用比划着:他在监牢中? 不是她不相信赵倩的话,以她对自己爹的了解,不可能会一直待在那里度过一生。 “赵姑娘说的吧!”北堂轻嘴角含笑,语气有些无奈。 他甚至都知道赵倩会跟陆琳琅说哪些话,可是善意的谎言也是一把刀,揭穿后依然能刺痛人心。 “陆叔已经不在监牢中,托我好好照顾你。你安心养伤,等到时机成熟,你们自然会再见面。” 陆琳琅听话地点了点头,北堂轻眼中有些涩意,这样的陆琳琅就像小时候他娘还在世时,他说什么,陆琳琅都会乖乖的听着,不吵不闹。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陆琳琅见北堂轻要走,呜呜呜地发出声音。 北堂轻抬头说:“你还有什么事?” 陆琳琅急切地比划着:“能饶秦阳死罪吗?” 秦阳对赵倩所做之事,依她对北堂轻的了解,肯定不会放过他。她怎么能让他有事,从小到大秦阳虽然一直冷冰冰地,却都在守护着她。 “你放心吧,我只是鞭笞百下,等你伤好后他也差不多能来见你。” 陆琳琅见他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 推着北堂轻离开的杜建心中感叹陆琳琅的单纯。 一百鞭笞,得看怎么行刑。秦阳虽是奉命行事,可是却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赵倩。 先是稻田伏击吓到赵倩,接着又是绑架关押致使赵倩发高烧,这回倒好,投毒不成就挟持,他可清楚地记得当时赵倩颈子被划破时,他家城主身上散发出的杀意。 要不是秦阳能够保护陆琳琅,昨天就见阎王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赵倩就是他家城主的心尖子,碰不得。 第七十八章 突变 北堂轻和衣泡在药浴之中,俊逸的脸在朦胧的水雾之中平和迷人。他精壮匀称的身子在湿衣下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清风吹起纱帘,赵倩提着医箱走进来,入眼的就是这幕美景。 啧啧啧,真有料! 哪怕她接触过众多患者,也没哪一个有北堂轻这般的气质与身材,更别说举世无双的俊颜。 “看够了?” 沙哑夹杂着慵懒的声音传来,可以从这诱惑的声音中听出主人的心情不错。 赵倩脸微红,心里骂了一声妖孽。 收起心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神情恢复医者该有的寡淡和敬业。 她绕着浴桶正对北堂轻,刻意忽视他嘴角扬起的笑容,正色道:“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此时的北堂轻眼中带笑,笑的温柔极致,就像一汪古潭,让人沦陷。 “我命已在你手中,你随意。” 悦耳的声音像魔咒般,激起赵倩心中层层波浪。 这是多么重的信任。 赵倩拿出银针,分别扎在他肩头各穴。 她知道有几处穴位扎下去有多痛,可是面前的人眉头都未皱一下,超强的毅力让人敬服。 “你再泡一个时辰,我再进来替你拔针。” 说完很镇静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第三天皆是如此。 一连七天下来,北堂轻的小腿肌肉渐渐恢复弹力,部分穴位扎针后也会有些感觉,赵倩都有些惊讶北堂轻的恢复能力,眼下万事俱备只等苦寒草就位。 许嬷嬷很是关心赵倩的身体情况,这些天赵倩忙于陆琳琅喉咙诊治,又忙于给北堂轻针灸,再加上前不久又是绑架又是高烧的,原本没多少肉的小脸又瘦了不少,愁的许嬷嬷想尽办法给她食补。 “姑娘,这是极滋补的雪莲炖乌鸡汤,您多喝些。瞧您这段时间瘦的,老奴看着就心疼。” 许嬷嬷娴熟地盛了满满一碗雪莲乌鸡汤端给正在吃午饭的赵倩,关心地劝着。 赵倩盛情难却,“谢谢嬷嬷!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您不用这么特意为我炖汤。” 她知道许嬷嬷很忙,这几天却雷打不动地盯着她的三餐,不吃吧有些不识好歹,只好埋头吃完。 这样的关心和待遇,自她父母离世后就没有享受过。师傅他虽然对她很好,可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哪有这般心细。 师傅年轻时醉于医术,晚年又丧女,对照顾人这方面真没有什么经验,只要活蹦乱跳就行。 看着乖巧地坐在那儿喝汤的赵倩,许嬷嬷笑的合不拢嘴。心想着,把底子打好,很快就会有小公子出世,她也对得起夫人临终前的嘱托。 赵倩浑然不知她又被人惦记上,喝完滋补汤后,看向许嬷嬷问:“苦寒草找到了吗?” 许嬷嬷眉宇间有着喜色,连忙说:“昨日传来消息说,已经找到正在回来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应该会到。” 赵倩眼睛发亮,笑着说:“来的真是时候,正好明日药浴就可以停下,相信不久他就会站起来。” 北堂轻的腿因她而废,他不能站起来,终将是她一生的心魔。 许嬷嬷声音发抖,激动道:“真是太好了,我要烧香给夫人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说完就兴冲冲地离开,与平时的稳重大不相同,而像一个二八少女。 赵倩笑着摇了摇。 当夜,北堂府的清雅阁灯火通明。 李飞负伤跪倒在北堂轻的面前。 “城主,苦寒草被人毁了。” 二十多岁的人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 他知道苦寒草的重要性,所以此次是他亲自带队去接应送药材来的绿甲卫。 因消息瞒的紧,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并未走漏出去。 可谁曾想,就在他刚出招国境地时,突如其来的杀手像马蜂一样,蜂拥而来。 他跟十几名弟兄拼死保护冰盒之中的苦寒草。可是对方有备而来,竟然用火攻,那原本将要融化的冰盒不堪一击,最终全化成水从锦盒之中渗透出来。 李飞当时心急,想着苦寒草冰化后三日内还有效,双手紧抱着锦盒,在剩下几名属下的拼死掩护下,单骑而去。 可他没料到,一里之外的小道上撒有绊马钉,根根淬毒。 尽管他发现异常,想要让马停下却来不及。 跟随他几年的爱马前掌踩中绊马钉,发疯似的癫狂,很快倒地吐着白沫,不过几息时间就痛苦的死去。 而李飞在爱马发疯时就飞快地跃了下去,等待他的又是几十命杀手不要命的厮杀。 他们招招狠毒,剑直向他手中的紧握的苦寒草而去。 等张详支援而来时,李飞力竭,靠手中插于地上的剑支撑着身体重量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几十名杀手全部被他击杀,无一生还。 可是他手中的锦盒已是剑痕累累,他不顾身上的重伤,急忙打开锦盒,里面的苦寒草已被杀手剑力震的粉碎。 第七十九章 为他伤心 北堂轻面色冷凌,幽深的眸子尽是寒意,“你不必自责,对方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不想让我站起来。 七年了,我正等着呢,没想到终于冒出来,看来背后之人已按耐不住了。” 杜建扶起李飞,骂道:“哭什么哭,等养好伤,老子跟你去杀回去,这些阴险小人,不把他们给宰了,难消我心头之恨。” 七年前他们差点死在这群人手里,新仇旧恨,不好好算算账怎么行。 “可是,苦寒草毁了,城主的治疗怎么办?”许嬷嬷心急如焚,本以为城主治腿有望,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北堂轻清明的眼眸之中犹如寒霜,“无妨,我的腿迟些治就是。” 他看向李飞:“你好好将伤养好,抚慰牺牲的红甲卫家属交给杜建去做,直接从我私库里出,多加一倍的抚慰金。他们是为我而亡,我对不住他们。” 李飞一手扶着右胸的伤口,面色哀伤地说:“城主,您不必自责,他们都是您的兵,为公殉职也算死得其所。您放心,我一定会安顿好他们的家人,让他们下半辈子无忧。” 北堂轻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眼中有着愧意和遗憾,“赵姑娘那还是明日再告知她吧!” “是。”许嬷嬷恭敬答道。 她真不想见到赵倩失望难过的样子,哎! 翌日清晨,星月刚下,晨光微出之时,赵倩从药房里走出来,她的眉间有着疲惫,但精神却很好。 这药房是许嬷嬷几日前刚在落英院的西厢房改制的,药房虽小,却胜在齐全。连专门制药的各类工具都配了一套。 药房里的北面和西面,药柜靠墙而放。一个个统一大小的抽屉格子上贴着各类药材名字,不少在世面上难以买寻的珍贵药材出现在。 她一夜未眠,为今日替北堂轻的诊治所需其它药材做最后的准备。如今完事具备,等苦寒草一到就可以实施最后一步引蛊。 这些天的药浴再加上针灸,一方面是麻醉蛊虫的意识,刺激腿部神经的恢复。 七日已到,蛊虫这两日将会处于意识混乱,最容易离开宿主之时,错过今明两日,下次想要再用此法已是不可能。 “嬷嬷怎么看着气色不好?” 一出药房就看到许嬷嬷面色眨白的等候在那。 许嬷嬷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开口。 赵倩发现异常,“怎么了?”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许嬷嬷双眼含泪,“姑娘,苦寒草没了,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千方百计地毁了。” “啪嗒!” 赵倩手中的药箱砸到了地上,一双眼满是震惊,“怎么会这样?” 如今她满脑子都是,苦寒草没了,北堂轻的腿怎么办? 好不容易说服他配合治疗,他也默默忍痛挨了她那么多针,如今全都白费了,她真的不甘心。 北堂轻应该很难过吧! 许嬷嬷将事情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虽一语带过李飞他们被袭击的事,但赵倩可以想象那是怎样沉痛的场面。 “李将军伤怎么样?” 许嬷嬷身体一顿,她没想到赵倩会知道李飞受伤,“李将军虽受伤严重,府里的医者说多花些时日养着自可恢复。” 赵倩点了点头,“我现在可以去见北堂轻吗?” 许嬷嬷面露为难,“城主他交代姑娘您这几日好好休息,等他将手上的事忙完就会见姑娘的。” 赵倩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 北堂轻是心情不好吧! “嬷嬷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熬夜对您身体不好。” 说完就走进卧房,将门关上,动作很轻。 许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离开落英院,她还要去向北堂轻复命。 北堂轻见许嬷嬷走来,低沉地问:“她很失望吧?” 声音有着自责和心疼,换做是谁都该很失望。 许嬷嬷点了点头说:“赵姑娘她很难过,也很担心您,她想要过见您,我按您的话回拒了。” 第一次,她居然对北堂轻有些埋怨,多好的姑娘啊,城主怎么狠心不见。 北堂轻挑眉看了一眼许嬷嬷,温和地说:“嬷嬷您辛苦了一夜,回去好好休息,北堂府还需您的操持。” 许嬷嬷心里一阵感动,关心地说:“城主您看公文别太辛苦,也要休息好。” 赵倩自从进入卧房后就一直没出来,她坐在书桌前,努力想着这些年从师傅那学到的,以及自己研究出来的种种药理,想要从中找到能换种方式引出蛊虫。 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笔杆,在纸上写着有可能实施的方法,不一会儿又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如此反复多下,地上已有好多纸团。 “姑娘,我能进来吗?”阿喜端着食盒满脸担心地站在房门外。 赵倩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用食,送饭的丫鬟在外面请示了好几次都不见赵倩回答。没办法只好找许嬷嬷。许嬷嬷就让人将在芙蓉村养伤的阿喜接了回来。 阿喜的伤已经养好,因之前赵倩让她多注意芙蓉村村民服药后的身体情况,所以并没有急着回来。 这不一得知消息就急忙骑马回来。 “进来吧!” 终于传来了赵倩的声音。阿喜面上一喜,推门而入。 看着赵倩写写画画,地面上滚落的那些纸团,好奇地问:“姑娘您在做什么,需要奴婢帮忙吗?” 赵倩抬起头,关切地问:“你的伤好了?” 算算日子应该前些日便好了,想到阿喜因她而伤,她还是很内疚的。 阿喜上前,将一只手伸出,笑着说:“我早就好了,不信您帮我看看?” 原本以为只是打趣,没想到赵倩站了起来,真的把手搭在她的手上。 “是恢复的不错。” 说完又坐了下来。 阿喜小心地说:“姑娘您一天没用食,还是吃着吧!” 赵倩抬头,见阿喜另一只手上提着的食盒,苦笑道:“是许嬷嬷让你过来吧!” 阿喜敬佩道:“姑娘真是料事如神!” “我现在吃不下,等下再吃吧!” 阿喜眉头揪成一条线,哭劝道:“姑娘,还是用一些吧,别饿坏了身子,城主会担心的。” 赵倩握笔的手一顿,自嘲地想,他都不见我了,还会担心我? 第八十章 福星 “你先放着吧!” 她现在真是没有胃口。 阿喜没法,只好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蹲下开始收拾起地上的纸团。 虽然不明白赵倩为何不停地写,又不停地揉成团,有字朝内的,也有朝外的,随便看一眼都是药材的名字,有些都闻所未闻。 她也是学过写字的,忍不住夸赞:“姑娘的字真好看!” 赵倩头脑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急忙问:“你说什么?” 阿喜一惊,不知道赵倩为何如此问,“姑娘的字真好看!” “是了,就是这句。” 赵倩眼神发亮,笑着对阿喜说:“你真是我的福星。” 阿喜不解地问:“姑娘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没事。你能否帮我去找下张详,说我有事找他。” “今日就是张详去芙蓉村接的奴婢,他这时应该还在府里,探望受伤的李将军。” 赵倩放下笔,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你随我一起去看望李将军。” 阿喜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盒,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快速地追上赵倩。 李飞他在北堂府也有一处院落,收拾的非常的干净。 守院子的是一名红甲卫,就是那天在城门口被张详踹过的那位,名叫孙小川,长得挺讨喜,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他一见到赵倩带着侍女过来,麻溜地从椅子上起来,嘴里那根叼着的狗尾巴草也被他一把扔掉。 “赵姑娘,您来是给我家将军诊治的吧!”那笑容简直不要太灿烂。 面前的这位可是神医,无心城的瘟病就是她治好的,那可是这座城的恩人啊! 他家将军这次受重伤,虽经名医诊治,还得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的。如果让神医医治,说不定过个两三天就可以下床。 赵倩有些眼盲症,还是很有礼貌地说:“还要麻烦你进去通报下。” 王小川受宠若惊,哈着腰说:“您来了哪还需要通报的,小的这就带您去见我家将军。” 房间内,张详端着一碗药在喂李飞,动作不是很优雅。 李飞满脸嫌弃地一边喝着,一边骂道:“这是啥苦药,难喝的要命。” 张详他也知道药苦,这碗药光闻着都苦的不行,“将军,良药苦口利于病。” “那你喝一个给我看看。”李飞想要踹张详,可是刚动了下腿,胸口就像火烧火燎的疼。 赵倩笑着走进来,“张千户说的很对,良药苦口,喝了才能尽快恢复。” 张详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手里端着的药不小心撒了一些出来。 李飞因失血过多,脸色泛白,他挣扎着想要起来。 “将军不要随意动,会将伤口崩开,还是躺着的好。”赵倩及时阻止,然后很自然的坐在床边,把手指搭在李飞的手腕上。 李飞心跳加速,完全是被惊吓的,要是被他家城主知道可怎么办。 赵倩微皱着眉头说:“将军不用太激动,你心跳的太快,放轻松。” 说完又神情专注的给他摸脉。 过了一会儿才将手移开,“你的内息紊乱羸弱,脉象不稳,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让我看下你受伤的地方,我看伤口恢复的怎么样。” 李飞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用手护着胸口,“不用了,我这都是平常的刀剑伤,躺几天就好了,哪能劳烦神医亲自诊治。” 他真是太难了,今天要是被她看了伤口,他都有种对不起北堂轻的感觉来。 张详斜眼看着自家将军像个害羞的娘们一样扭扭捏捏,心里肺腑:真是纯情的老男人。 赵倩只当李飞此举可能是害羞,也没太在意。 她对一旁端着药碗的张详说:“把药碗给我。” 张详想都没有就递了过去。 李飞更不淡定了,心想:她该不会是要喂我喝药吧!完了,完了。 赵倩伸手接过药碗,放在鼻尖闻了下,“这是府里的吴老开的药吧,你按这碗吃恢复的将很快。” 自作多情的李飞脸上有些讪讪的,同时对赵倩猜出吴医者开的的药方感到佩服。 赵倩没有多注意李飞的神情,而是对张详说:“麻烦张千户帮我去趟张香主家,借已逝的张大姑娘闺房之中的古医术一用。” 张详还没有答复,就被李飞抢了话,“赵姑娘不用派张详去,去了也是扑空。” 赵倩皱眉问:“为何这么说,难道医术已毁?” 要是真这样,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了。 她虽然过目不忘,可那天毕竟匆匆一瞥,并没有全部看完,隐隐约约中看到一段记载着,几味药材的其它用途,好像有一味与苦寒草功能挺挺像的。 李飞不知道她这时要这书干嘛,“这本医术早在海棠宫事变后,张香主就送给了咱们城主,您想要的话,可以直接找他。” 赵倩尴尬地笑了笑说:“多谢将军告知,你好好养伤,我就先回去了。” 现在北堂轻不愿见她,真是个头疼的事情。 从李飞的院子里出来,赵倩心不在焉地走着。 “姑娘,小心!” 第八十一章 夜入君房 阿喜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赵倩,才没让她撞到近在咫尺的柱子上。 赵倩看着快到鼻尖的柱子,心有戚戚,看来还得改掉走路想事情的坏习惯。 “姑娘,你要是想看那本医术的话,直接找许嬷嬷就可以,咱们府中藏书都归她管着。” 赵倩听了大喜,“那咱们去找她借来看看。” 阿喜眼珠子一动说:“姑娘,奴婢先陪您回去吃些东西,然后奴婢再去找许嬷嬷借书可好?” 赵倩无奈地笑着说:“你这个鬼丫头,就想让我吃饭,也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去找嬷嬷借书,我回去吃东西。” 阿喜松了一口气,她总算不负许嬷嬷所托。 赵倩回去后,打开食盒,看着准备丰盛的食物,还是没有什么食欲。也只是喝了几口燕窝粥就放了下来。 再说阿喜向许嬷嬷说明来意,许嬷嬷一听是赵倩要看,二话不说就把那本古医术给了阿喜。 这本书原本北堂轻就是要送给赵倩的,最近事情多,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她交代阿喜:“你回去跟姑娘说,这本医书原本就是城主要送给她的,还没来得及送,正好姑娘要看,也省了老奴跑一趟。” 阿喜点头,“嬷嬷放心,奴婢一定跟姑娘说。” 姑娘要是知道这本医术已经被城主送给她,一定很高兴吧!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书,喜滋滋地朝落英院走去。 “姑娘,医术拿回来了。” 她献宝似的把装在盒子里书拿了出来递给赵倩。 赵倩接过书,快速地翻看着。 阿喜在一旁把许嬷嬷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倩翻书的手停了下来,看着这本书,心里有些复杂。 这北堂轻为何将这么贵重的医术送给她? 既然想不通,她就抛在一边,又低头寻找起来。 阿喜走到食盒边,除了那碗燕窝粥动了一点,其它的饭菜根本就没动过。 她哭着脸说:“姑娘,您怎么就吃这一点点?” 赵倩没有回复她,全心投入医书中,根本就没有听见阿喜说的话。 阿喜见状,将燕窝粥放回食盒,然后提着食盒轻声走了出去。 与赵倩相处过一段时间,她自是知道赵倩的性子,一旦对什么书感兴趣,都会忘我的去看。 两个时辰后,赵倩合上手中的医术。 用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看着窗外已黑,惊觉时间过得太快。 胃部隐隐作痛,看来是在跟她抗议。 这本医术真的不错,记载了很多她不知道的病理和用药方法,让她受益不浅。 每个药方她都在心里好好的研究,以至于耽误了不少时间才看完。 之前她看的没有错,的确有一种植物药效跟苦寒草很像,而且也并不难寻。只因大多数人不认识它,把它喂给牛羊吃。 她现在急于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北堂轻,已经等不到明天早上。 推开房门,阿喜站在那侯着。 阿喜开口:“姑娘,您饿了吧,奴婢这就给您把饭菜端来。” 赵倩歉意地说:“我先去一趟清雅阁,回来再用。” 说完就快步离开。 阿喜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姑娘临晚时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去找城主借医术,现在却急急地跑过去找城主,眼下都这个时辰,说不定城主已经歇下。 算了,这都是主子们的事情,她操这个心干嘛,还是去再给姑娘做个暖胃易克化的菜才是她该做的。 赵倩熟门熟路地往清雅阁方向来,门外并无杜建在。 清雅阁内已是黑漆漆一遍,想必北堂轻已经睡下了。 赵倩在门外徘徊起来,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懊恼,可要是回去吧,她又睡不着。 不远处古树上猫着的黑二对黑一说:“这赵姑娘风风火火地来了,怎么又在门口纠结起来,看的人都急得不行。” 黑一淡定地说:“急什么,不出一刻钟,她还是会进去的。” 黑二八卦地说:“赵姑娘这么晚了是来投怀送抱的吧,城主可真有艳福。不过,她真要进去,咱们拦还是不拦呢?” 他现在也纠结了。 黑一抛去一个鄙夷的眼神,“劝你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城主现在正是情绪低落时,有美人安慰应该会好些。” 他为兄弟的智商捉急。城主武功之高,就连他都不是对手。赵姑娘一进清雅阁院内,城主肯定就已经知道了,既然没有制止,他们还是当做没看到吧,省的坏了城主的好事。 果然,一刻钟将近,赵倩推开了门。 她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卧室摸去。 好在北堂轻的卧室布置的东西不多,她很顺利地来到床前。 轻声了一声:“北堂轻。” 没有回应。 该不会是不在吧,她伸出手小心地向床上摸去。 忽然她的手被人拉住,然后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床上倒去,跌进温暖的怀中。 第八十二章 青央功效 入鼻的是熟悉的龙涎香,心知她身下之人是北堂轻。 漆黑一片看不清北堂轻的脸,但是从他鼻尖呼出的热气还是让她面红耳赤。 她不敢乱动,生怕压到北堂轻受伤的腿上,紧张地说:“北堂轻,快让我起来。” 耳边传来轻微的风声,桌台上盖着夜明珠的黑布突然被掀开来,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她低头一看,就见北堂轻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这不是第一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却还是让她惊艳。 四目相对,刹那间有如火花四溅,燃烧着赵倩的心脏。 她手脚慌乱地从北堂轻身上爬起来,站到床下,红着脸说:“你既然是醒的,为何我唤你不应。” 还恶作剧将她拉到床上。 北堂轻从容地坐了起来,眼中有着笑意,打趣道:“是你夜里爬我的床,我只是顺势帮帮你而已。” 赵倩又羞又怒,她这叫爬床?虽然她承认对北堂轻有好感,但也没到了不顾廉耻爬床的地步。 可是她今晚的行为是有些让人误会,“对不起,我只是有话想跟你说,让你误会了。” “误会呀!”北堂轻拖着尾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语气中像是有着遗憾似的。 此时的赵倩脸色绯红,贝齿轻轻地咬着下唇,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将落不落,好不让人心疼。 北堂轻眼瞳加深,用手抵唇轻咳一声,沙哑地问:“找我有什么事?” 说完用手拍了拍床边,温柔地看着她,示意她坐上去。 赵倩哪敢坐,夜半时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够说不清的,要是同坐于床上,岂不是太暧昧。 她偷瞟了一眼北堂轻,性感凸起的喉结下,白色的中衣被她刚才拉扯开来,松松垮垮地露出一些胸膛出来。 她没出息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搬起床边的凳子,挪到安全地带坐了上去,一双大眼睛防备地看着北堂轻。 北堂轻看在眼里,只是嘴角扬起。 赵倩见气氛有些尴尬,开口说:“那个苦寒草毁了就算了,你也别要难过。我有其它的办法可以继续咱们的治疗,效果不比它差,你要不要试试?这味药我曾在芙蓉村见过,荷花湖畔生长着的青央。” 北堂轻眼中露出诧异,“你深夜来此,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赵倩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其实就在刚才她就后悔这么做了,太唐突了些,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北堂轻反感。 北堂轻面色柔和,低沉道:“我的命早就交到你手中,一切都听你的。” 窗外传来几声蛙叫,室内夜明珠照射着温柔的亮光,时间仿佛凝结住,两人彼此目光缠绵,一切岁月静好。 赵倩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抽,放着腿边的双手不安地相互握着。 “请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站起来。” 一定会的,她在心里保证。 胃部还在隐隐作痛,疼的她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红霞已退,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略显苍白。 她起身向北堂轻说:“今日是我唐突,你先好好休息,我就回去了。” 回去后还得准备一下,因临时药材变更,她今日的准备还需要做一些变动才好。 北堂轻突然开口问:“为何一天都不曾进食,是担心我吗?” 赵倩否认:“不是,是忙忘记了。” 她有些惊讶,为何北堂轻会知道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他不是不想见她的吗? 北堂轻看着她落荒而逃地背影,无奈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朝着窗外冷声道:“进来吧!” 黑一和黑二相继推窗而入,两人站到北堂轻面前,低下头等待指示。 北堂轻眼神微冷,“都听到了?” 黑一和黑二的头更低了。 黑二心道:完了,早知道就不来听墙根了。他们只是不放心,生怕自家城主有生命危险。 黑一倒是反应迅速,“属下这就去芙蓉村去取青央。” 北堂轻眼风扫来,黑一和黑二都不由的紧张起来。 良久后,才听到他开口:“黑二,上次是你送赵倩去的芙蓉村?” 黑二不明所以的说:“正是属下。” 北堂轻锐利的目光看着黑二,又问:“你对别人说赵倩对你看了好几眼?” 黑一默默地转过头。 黑二额头冒出汗来,解释道:“兴许是属下长得太难看了,才让赵姑娘多看了一眼。” 他也没没说错,有北堂轻这个珠玉在前,他这颗小石子不就是长得难看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黑二看了一眼黑一,心里恨得不行,他不就是吹牛吹过了,说赵姑娘比较喜欢他这种长相的。 北堂轻淡淡地说:“既然你去过芙蓉村,那去取青央的事情就你去办吧!” “属下领命。”黑二心里叫苦,今晚本是黑一值守,早知道他就不过来凑热闹。 “下次赵姑娘过来,你们不要出现在听力范围之内。” 北堂轻说完就挥了挥手。 “是!” 两人像一阵风似的消失,生怕速度慢了他家城主反悔,没有找他们算账。 夜风从开着的窗户吹了进来,带来了海棠花的香味。 北堂轻眼神暗淡下来。 赵倩回去后吃了些阿喜静心准备的食物,就草草地睡了下。她明日还得早起去一趟芙蓉村。 翌日一大早,她刚从落英院出来,就见杜建候在院门口。 “侍卫长找我有何事?可是北堂轻的病情有变?” 除了这个,她还真想不出能有何事让杜建出现在这里。 杜建客气地对她说:“赵姑娘,青央已经连夜取回来了,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赵倩眉头一抬,对他们办事的效率很是惊讶。不过正好省去她这一趟。 “你将青央取来交给我,我需要做一下处理。” “好的。” 杜建心里有些忐忑,“青央真的能代替苦寒草?” 昨日得知苦寒草被毁,心痛难过的岂止是许嬷嬷,他们这些跟着北堂轻出生入死的人更是难过万分。 昨夜听到青央能代替苦寒草,治疗可以继续时,他成年后第一次湿了眼眶。 赵倩很保守地说:“任何药材都有自己的功效,虽有些地方很相似,但不可能全部一样,多少会有些差异。” 第八十三章 药引蛊虫 清雅阁内,许嬷嬷紧张地看着赵倩手上的动作。 杜建则是屏住呼吸站在那,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 白灵神情认真,从摆放着的托盘中取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出来,看着云淡风轻的北堂轻,开口说:“我开始了。” 她心里也是紧张的,没想到作为当事人的北堂轻却像没事人一般,嘴角微弯,完全不见紧张。 北堂轻躺在床上,两条腿的裤管已卷到膝盖以上。他安慰地目光看着赵倩,示意他已经准备好了。 偌大的卧室之中静的连刀划破皮肤的声音都能听见。 锋利的刀尖被烛火烧热,然后在北堂轻两处膝盖上各划出一道约一指宽的口子。 乌黑色的血渗了出来,沾染到床单之上。 北堂轻眉头都未皱一下。 赵倩心生敬佩,她知道前段时间的治疗,北堂轻此时应该能感知到疼痛。 她用早就准备好,浸泡过特殊药汁的纱布擦拭在刀口处,不一会儿血变成鲜红色,渐渐地就止住了。 她转身对杜建说:“将碳炉搬来”。 碳炉早就按她的要求准备好,放在卧室外。 碳炉上放着一个铁嘴茶壶,此时里面正是沸腾之时。 盛夏未过,室内突然放着烧的正旺的碳炉,烧开的药水还不停地往外冒着蒸汽,大家额头上都冒出不少汗出来。 赵倩拿出一个方形药块,约有金条般大小,通体乌黑。 它是用青央和其它几味珍贵药材制成。 按照事先交代好的分工,赵倩带好隔热手套后,就将方形药块放于茶壶嘴口上方的蒸汽处。 不一会地儿,药块开始慢慢变小,冒出乌黑的浓烟。 许嬷嬷则用扇子将浓烟朝北堂轻膝盖处扇去。 北堂轻白皙的膝盖处被热气熏得发红,他的眉间渗出汗来,脸色眨白,像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疼痛。 大家都屏住呼吸聚焦在他的膝盖上。 突然,左右两只膝盖的刀口处冒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它们先是露出头来,然后蠕动着身体从刀口处钻了出来。 比驱还要小上一圈,身上到处长着微不可见的触角。 赵倩看了一眼杜建:就趁现在。 杜建心领神会,飞快地用夹子夹住它们,然后扔进透明瓷瓶中,赵倩连忙用盖子盖上。 一番动作下来,大家都吐出一口气来。 许嬷嬷手脚颤抖,激动地问:“这就是那做恶的蛊虫?” 赵倩用手擦了擦汗,欣慰地笑着说:“是的。” 她又对杜建说:“麻烦侍卫长将碳炉搬出去熄灭了,这里热得不行。另外,这蛊虫遇火就亡,得连这瓷瓶一起焚烧才是。” 然后看向一直都未吭声的北堂轻,见他气色很差,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许嬷嬷和杜建视线也一起看来。 北堂轻嘴唇微白,虚弱的说:“还好,就是有些困。” 赵倩坐到床边,把手搭在他的手脉上。 娟秀的眉头微微蹙着,神情严肃。 “刚才你耗费了很多精力克制疼痛,现在只是脱力,你先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再为你做诊脉看看。” 北堂轻目光如水,将被摸脉的右手反转过来,握住白灵的手,低声道:“辛苦你了。” 赵倩脸上一红,心想:还好身后的杜建和许嬷嬷没看见,要不要多丢人。 她娇嗔地瞪了一眼做坏的北堂轻,然后抽出手来,从托盘上拿出纱布缠在北堂轻的膝盖上。 她的手很巧,动作又很轻,就像一片羽毛般轻触在膝盖上。 北堂轻眼神幽暗,身体有些紧绷。 第一个膝盖纱布已缠好,赵倩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北堂轻眼底含笑。 第二个膝盖也很快缠好纱布,在打结时,赵倩故意用力。 就听见北堂轻闷哼一声。 她满意的笑了。 北堂轻无奈地也笑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赵倩将他的裤管放下,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然后转身看去。 哪还有杜建和许嬷嬷的影子。 她吃惊地问:“他们人呢,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二人武功也太诡异了吧! 她平时还真没发现许嬷嬷会武功。 北堂轻好心解惑:“在我握你手时。” 赵倩的脸又红了。 她想,一定是这里的温度过高。 她利落地收拾着托盘,然后端了起来走了出去,看都没看北堂轻一眼。 北堂轻见她一走,眼中的笑意收去,脸上露出痛楚来。 他的身后已汗湿一片。 刚才的疼痛不比每次发作之时。 他试着动了下左腿,发现居然能抬起来,虽然还是很疼。他又动了下右腿,结果也是一样。 第八十四章 城主心思 陆琳琅在赵倩精心治疗下,她脖子上的伤口的痂都已掉落,长出新的嫩肉出来,她因嫌难看,用纱布层层缠住。 因她的声带受损严重,不过却能开口说话,声音沙哑不是很好听。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让别人进去。 许嬷嬷没有办法,又不想去打扰正在复健中的北堂轻,只好到落英院去找赵倩。 赵倩正在埋头碾药,听许嬷嬷说明来意,便抬起头问:“她这样有多久了?” 许嬷嬷如实告知:“从昨晚能开口说话就这样了。” 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一时难以接受,何况还是无心城第一美女的陆琳琅。 所谓美人,谁不想无一不完美。 眼睛上心灵的窗户,那拥有一副好的嗓音便是打动人心的钥匙。 毁了嗓子,再美也是缺陷。 赵倩无奈地笑了笑,“没事,我将手里的活做完就去看看她,嬷嬷不必太过担心。” 许嬷嬷眼底含笑,怎么看赵倩都觉得满意。 一想到今日北堂轻居然能拄着拐杖在房中走上一刻钟,心里崩提多喜悦。 七年了,她的少主就要站起来,他的未来两大放光彩。 赵倩看着面露喜色的许嬷嬷问:“北堂轻他还是不想见我?” 也不知道北堂轻在别扭啥,从前天替他引出蛊虫后,就不让她继续给他看诊,更不准她去看他。 北堂轻那点心思她多少能猜到,不就不想让她见到他狼狈的复健。 这有什么,她是医者,这些早已司空见惯。 一城之主拄着拐着练习走路,应该不狼狈才是。 许嬷嬷脸上的笑容僵住,无奈地说:“姑娘您别往心里去,我们城主从小就这样,不喜欢将自己不好的样子被在意的人见到。” 赵倩神情意外,心想,原来是从小就有的坏毛病,不过她何时成了北堂轻在意的人了,顶多是对她有些好感罢了。 不是她自恋,她还是对自己的样貌和魅力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不过想到青梅竹马的陆琳琅,她又没什么可比得上的。 算了,她还是去看看陆琳琅吧,助她早日恢复甜美的嗓音,那一声轻哥哥,她至今记忆尤深,估计北堂轻就喜欢听呢。 赵倩来到陆琳琅住的地方,站在门外开口道:“陆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陆琳琅想要回答,可一想到自己如今公鸭子般的嗓子,只好将张开的嘴巴又闭上。 门外的赵倩也不急,继续说:“陆姑娘,将门打开,我可以让你声音恢复如初,还有你脖子上的疤痕也可以治好。” 房内的陆琳琅身体一愣,随即疾步跑到门边将门打开,激动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沙哑的嗓音传来,她自卑地不知所措,美丽的脸上黯然失色。 赵倩体贴地安慰道:“没关系的,你现在就应该多练习发音,对于后期的恢复很重要。” 陆琳琅不确定地问:“是真的吗?” 赵倩诚恳地点着头,“相信我,我之前医治过比你伤的还要严重的患者,通过我的治疗最后嗓音恢复从前。” 陆琳琅惊喜地落下泪来,走上前拉着赵倩的手说:“你是神医,我相信你。” 一想到曾经那个人夸过她的声音犹如百灵鸟般动听,她的一颗心又跳跃起来。 “可是你要不听话,不配合治疗的话,我就没把握将你治好。” 陆琳琅想到先前她幼稚的行为,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我保证配合治疗,再也不闹脾气了。” 赵倩松了一口气,“咱们先进去,我给你看看伤口恢复情况。” 进去房间,她的视线落在陆琳琅用纱布缠绕的脖子,不赞同地摇着头又说:“你伤口处的痂已经掉落,现在正是长新肉的时候,不能用纱布缠着,应该打开将脖子露出来。这么热的天,你再缠着纱布,不利于新肉长好,还会存在伤口发炎的风险。” 陆琳琅没想到有这么严重,急着说:“我都这样两天了,总感觉伤口处痒痒的,是不是真的发炎了?” 赵倩让她坐下,然后仔细地将陆琳琅脖子上缠绕的纱布一圈圈解下。 陆琳琅脖子上的伤口处已是一条粉嫩色的肉,不注意看外人是发现不了的,可是伤疤始终是疤,哪个女人都不希望有它存在自己身上。 “你这伤口恢复的不错,你说的痒是在长新肉,是正常现象,切记一定不要再缠着它。” 陆琳琅怪怪得点着头,样子看着惹人怜惜。 赵倩放柔声音说:“这是我这两天替你做出来的药膏,早晚在伤口各抹一次,不宜多,指甲盖大小即可。一瓶抹药后,颜色便会淡下去,渐渐地就看不出这里曾受过伤。” 陆琳琅感激地看着赵倩说:“赵姑娘,你真是好人。” 赵倩被夸的脸微红,“至于你的嗓子恢复可能就没这么快,不过最慢也要半年时间,相信你应该可以接受。” 陆琳琅急忙说:“半年就半年,相比一辈子没办法恢复,这半年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赵姑娘,你尽管给我医治,哪怕迟半年恢复也行。” 有总比没有强,她还年轻,半年的时间会很快过去的。 接下来赵倩仔细地检查了陆琳琅的嗓子,跟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回落英院开始准备治疗的药材,一忙便是一夜。 “城主,赵姑娘她在药房又待了一夜。” 杜建对着正在拄着拐杖练习走路的北堂轻禀告,他的眼中泛着激动的泪光。 北堂轻的额头渗出不少汗来,每走一步都极其艰难,可这对他而言这样的疼痛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听杜建的禀告,他练习的步子未停,清冷地说:“你跟许嬷嬷说,从饮食上养好赵姑娘的身子,缺什么药材尽管准备齐全。” 杜建难得多嘴:“城主,听许嬷嬷今天下午说,赵姑娘好像对您不愿意见她不高兴,您看,要不要让她给您看看,说不定能让你恢复的更快。” 他看不下去北堂轻一个人忍着疼痛练习走路,赵倩是神医,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北堂轻身子一顿,握着拐杖饿双手紧了紧,无奈地说:“罢了,等她明日休息好了,就请她过来吧!” 杜建面上一喜,“遵命!” 第八十五章 即将离别 再进清雅阁,赵倩心中有些忐忑。 北堂轻别扭的心思难以捉摸,昨天还要脸不见她,今日却打发人来找他。是腿部又有不适吗? 刚进清雅阁院子,就看到北堂轻双手腋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看这状态估计是没日没夜的在练习。 她的眉头蹙起,快步走了过去,挡住北堂轻的路。 “你不能再练习,要循序渐进。”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发出的声音除了责备还有一股女孩家的娇嗔在里面。 北堂轻心下一动,幽深的眼眸俯视着面前的人。 秋水明眸,灿若星辰,眉宇间有一股轻灵之气,芙蓉娇面,美艳不可方物,那饱满润泽的红唇,说出的话来是那么婉转娇嗔。 身高只到他下颚,却凹凸有致,婀娜又多姿。 原来这种角度看她的感觉是这样。 他的眸子又暗了暗,嘴角微弯,无辜道:“我这可是刚走了几步,你就风风火火的来了。前两日也是每日只上午和下午各练习半个时辰,这可是按神医你的医嘱来的,算是循序渐进了吧?” 百灵瞠目结舌地站在那。 不会吧,这北堂轻恢复的效果也太突飞猛进些了吧,根本就不是常人。 她抬起头看向北堂轻,不确信地问:“你真的按我说的时间在练习? 北堂轻轻笑着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他的额头因练习出了些薄汗,赵倩想也没想就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踮起脚尖擦拭着北堂轻的额头。 北堂轻身子一顿,配合的弯下腰。 他的眼中含笑,专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容。 许是视线太过灼热,赵倩目光从他的额头移来。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温热鼻息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猛地红了起来,惊觉自己的举动过于冒失,慌忙的想要放下擦汗的手,却被北堂轻强有力的手握住。 “你快放开。” 她试图抽出被桎梏的手,可是却被握的更紧。 这时北堂轻一个不稳就要向后倒去,赵倩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腰身。 “呵呵!” 头上方传来悦耳的笑声。 赵倩羞的松开双手,向后退了几步,指责道:“你是故意的。” 北堂轻面上故意露出倦容,语气虚弱的说:“我腿有些疼,扶我回去。” 赵倩将信将疑的上前扶着他的,边走边说:“活该!” 这一幕落到刚进入院子里的许嬷嬷和杜建眼中。 许嬷嬷笑容满面地拉着杜建退了出去,“看来城主的好事将近,我得提前准备准备。” 杜建则是绷着脸,泼冷水道:“我看嬷嬷您是高兴地太早,要是让赵姑娘知道城主瞒着她的事情,就不会这么乐观的认为。” 许嬷嬷老脸一黑,一把揪住杜建的耳朵训道:“小兔崽子,只要城主不说赵姑娘怎么会知道,你给我把嘴巴闭紧了,小心我扣你老婆本。” 杜建无所谓的说:“老婆要了多余,我的俸禄都孝敬给您行了吧!” 他的使命就是保卫北堂轻,老婆孩子什么的都是累赘,根本就不在他的未来规划之中。 许嬷嬷手上的力道更重:“呸呸呸,你和李飞几个以后都要给我娶妻生子,别一个两个的都想打光棍,你们得跟城主学学,把赵姑娘吃的死死的。” 杜建趁她分神之际,快速逃离魔掌,冷冷地说:“嬷嬷您是岁数大了,眼神也不好。” 卧房内,北堂轻坐在床前,赵倩则是神情严肃地给他搭脉。 “你恢复能力超出我的想象,照这样看来,不出两个月你就能正常行走。” “是吗?”北堂轻低沉地说。 赵倩见她的专业被质疑,语气不佳道:“信不信由你,反正腿是你自己的。” 小野猫生气了。 北堂轻安抚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信你信谁。” 这句话让赵倩想到了七年前,她也是这么说过,可却害了他坐轮椅七年。 她盯着北堂轻深沉如海的眼睛说:“这回是真的了。” 北堂轻笑了笑,也想到了七年前,那个扎着小辫,信誓旦旦地说救治他。 他至始至终都未怪过她,没想到她会如此敏感。 气氛一时尴尬下来,赵倩想要找个话题打破,“陆姑娘的伤在复原中,你要不要见见她,良好的心情对恢复很有效果,我想她应该很想见你。” 要是脾气暴躁,不配合治疗,那就不知道哪日可以痊愈。 陆琳琅嘴上说着看上了别人,可要让她见到站起来的北堂轻,难免不会改回心意。 北堂轻那么天人之姿,如今唯一的缺陷将不再存在,又有哪个姑娘能拒绝的了。 北堂轻莞尔一笑,“你希望我去见她?” 赵倩:“……” 北堂轻快速抓捕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有你替她医治,我很放心。” 赵倩抿了抿嘴没说话。 是他们彼此还不想让对方见到不好的一面吧! 目前他们都在恢复中,已无需她留在无心城,最大的原因是不想看到让她心酸的一幕。 “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你会留吗? 北堂轻的左手抚摸在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上,深眸凝视着赵倩的眼睛,“好。” 赵倩身子一顿,眼中有些苦涩,“北堂轻,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能健步如飞。” 这是最好的祝福,也许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好。” 北堂轻的视线一直未从赵倩的脸上移开,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似有情,又似无意。 一连两个好,赵倩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好。 第八十六章 无声离去 当夜,北堂轻放下手中的书,准备回卧房就寝时,许嬷嬷匆匆而来,“城主,赵姑娘不见了!” 北堂轻握着拐棍的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人跟着?” 许嬷嬷回道:“今天下午赵姑娘从您这离开,就直接出府去了。阿喜是随身跟着的,赵姑娘说想去城西的知味楼品尝下烤乳鸽,可是等她们进入包厢后没多久,阿喜就失去意识,等醒来时赵姑娘不知所踪,绿甲卫已经全城寻找,一有消息就会传过来。” 北堂轻面上一松,无奈地笑了笑,“你让他们都别忙活了,这时候她已经不在无心城。” 许嬷嬷急着问:“是有人绑架了赵姑娘吗?” 北堂轻苦笑道:“不是,她是自己离开的。今天下午她就跟我说过要离开的事,哪知会这么快。” 许嬷嬷松了一口气,看着北堂轻说:“赵姑娘怎么说走就走,什么都没带,这可怎么办才好。城主您怎么不挽留一下。” “她要走,我为何要要拦?” 北堂轻的眸子幽暗,语气有些自嘲。 许嬷嬷叹了一口气。 面前的男子是她看着长大的,骄傲,别扭的性子跟小时候一个样。 赵倩将阿喜药倒在知味楼的包厢里,连烤乳鸽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匆匆易了容,趁着西门未关之前离开。 她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心有不舍,可是她只是这里的过客,早走晚走又有何区别。 按下心中的酸意,转过头大步离开。 她什么都没有带,就像当初她易容成小乞丐混进来时一样。 她虽然没有武功,可是却有一手惟妙惟肖的易容之术。师傅说,学会这个,同样会保命。 她苦笑了笑,师傅这句话放在聪明绝顶的北堂轻面上可有失效了。 脑中浮现着与北堂轻相识的点点滴滴,说情太早,最后也只是暧昧。 家仇未报,她哪有资格想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孑然一身的离开,挺好的。 这次的目的地还是招国,答应别人的事情还得去做不是。 她徒步走了一夜,天明十分才走到一个村落。 已有早起的村民开始起来做早饭,炊烟袅袅,鸡犬名叫,一派生机与祥和。 她又渴又饿,闻着空气中传来的米粥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走到路边第一家农舍院落前,齐胸的篱笆院墙能清楚地看到院中的景象。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抱着一本书,坐在屋檐下摇头晃耳地读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样的画面莫名的熟悉,在她不全的少儿记忆中,好像自己也这样过。 想到儒雅博学的父亲,她的眼眶湿润起来。 小男孩很敏锐,抬头朝赵倩的方向看了过来。 见是一名十几岁清秀的男子,眼中的好奇战胜畏惧。 他放下手中的三字经,从矮凳上站了起来,小粗腿麻利地跑到篱笆墙根处,抬起头老成的问:“你是谁,为何看着我红了眼睛?” 赵倩被他的样子逗乐,“小弟弟,你看错了,我是被风吹迷了眼睛。” 小男孩转着眼珠子,“那我问你,你大清早的跑到我家院墙外干嘛,这个村里的人我都认识,你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赵倩莞尔一笑,“是啊,我都赶了一夜的路,途径这里,想要讨杯水喝,看小弟弟书的认真就在院外聆听。” 两人院内院外一问一答,倒也生趣。 小男孩被赵倩的笑容感染,再加上又被她夸奖书读的好,咧嘴笑说:“大哥哥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吃的喝的。”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回屋内。 赵倩脸上有些讪讪的,被这六七岁的小男孩看出来。 不一会儿,小男孩一手拿着一块饼,一手端着一个碗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走的很小心,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手中的碗,生怕里面的东西会溢出来。 他爬到院墙内的一处石块上,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 两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大哥哥,你快吃吧!这饼还热乎着呢,还有这碗米粥,可好喝呢!” 他的两只小手举的高高的,脸上稚气未脱,有着少儿的红肌。 赵倩接过饼和粥,心里暖暖的。 “小弟弟,你家大人呢,他们可同意你给我吃的喝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说:“我跟阿娘说了,这些都是阿娘让我端出来给你的。” 赵倩低头看着手上的金黄色泛着油光的蛋饼,饼上面不规则分布着点点葱绿色的葱花,还有冒着热气的白米稀粥,正向她发出诱人的邀请。 她咬了一口饼,细嚼慢咽起来。 咸咸的,又软又想,满口葱香。 再喝一口粥,温度正好,有着白米纯粹的原味,熨帖着她亏待了一夜的胃。 “咳咳咳!” 从屋内传来一阵急而喘的咳嗽声。 “小弟弟,咳嗽的是哪位?” 小男孩红着眼说:“是我爹爹,他生了很严重的病,都卧床半年了。” 赵倩眉头喜欢性的皱了皱,这个小男孩的爹年岁不大,理论上不应该咳得这么厉害,听咳嗽声完全可以排除肺痨。 “小弟弟,我学会医术,能否让我看看你爹爹的病,兴许能治好呢!” 小男孩惊喜地问:“真的吗?” 随后眼神又暗淡下来,“我娘都请了附近好多医者,都说我爹得了绝症治不好了。” 呜呜呜! 赵倩劝道:“小弟弟,人活着就要有希望,你不让我试试,怎知我治不好你的爹爹呢?” 小男孩点了点头,从石块上跳了下来,跑到院门边将门打开,冲着院门在的赵倩招手。 “大哥哥,你快进来。” 第八十七章 赠药还恩 赵倩由小男孩带进屋子里,一位二十出头的农妇正端着一碗粥喂靠在床上的男子。 那男子岁数不大,面色发黄,眼神溃散,一看就卧床很久。 妇人看着儿子将一名陌生的男子带进屋内,不解地问:“你是?” 赵倩拱手道:“在下途径这里,饥渴难耐,感谢大姐和令公子给的饼和粥。” 妇人面有倦意,“没什么好谢的,这东西又不值当几个钱。” 小男孩跑到妇人怀里,“娘,这位大哥哥说她会医术,想看看我爹爹的病。” “咳咳咳!” 小男孩的爹又是一阵咳嗽,妇人连忙放下粥碗,轻拍着男子的后背。 赵倩走上前说:“让我看看。” 妇人本想拒绝,可是看到儿子发亮的眼睛,只好点了点头,“麻烦公子了。” 然后起身将坐凳让给赵倩。 赵倩坐了下来,将手搭在男子的手脉上,凝心会神的开始诊脉。 脉象虚弱无力,浮沉相间。 她又看向男子的面部,肌肤暗黄,夹有黑色。 静下心来闻其呼吸声,急促不定,像被一股力量困住。 赵倩将搭脉的手收回,站了起来问妇人,“大哥这样有多久了,怎么得的这种病?” 妇人叹息说:“去年年底从招国回来就开始身体不舒服,起初只是轻咳,过了腊月开始就越来越严重,这半年来都卧床不起。” 她悲伤地看着床上没有精神的男子,红着眼睛说:“为了给娃他爹治病,家里的积蓄差不多都要花完了,可还是没有气色,前两天请来的医者直接就让我准备后事,可怜阿宝还这么小,娃他爹要是这么去了,我和阿宝该怎么活。” “娘!” 叫阿宝的小男孩抱着妇人的大腿也跟着哭了起来。 阿宝他爹躺在床上用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我身体没用,苦了你和娃。你不要再替我请医者了,就让我这么死了算了。 我死后,你带着阿宝改嫁吧,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妇人和阿宝哭的更厉害了。 赵倩心情沉重,眼角也湿了起来,“大哥大姐,还有阿宝,你们先别哭,我能治好大哥的病。” 哭声渐渐止住,妇人不可置信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能挂她不相信,毕竟前面那么多医者都已经说判定娃他爹活不长,这位公子看着年纪轻轻不足弱冠,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医术。 赵倩真诚地点了点头说:“这并不难治,只要对症下药便可。” 这里毕竟是小山村,又能请到什么好医者。 阿宝爹的脉象初摸跟普通的风寒咳嗽症状很像,其实不然。经过她刚才把脉,隐隐之中有股很急促的脉动抖动,可以肯定肺部感染有,再加上观其面色,明显的中毒迹象。 妇人又惊又喜,忽而想到什么,眼神又暗了下去:“我们已经没有钱支付药费,可怎么办?” 不管这位公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哪怕希望再渺茫,她也想抓住,阿宝还不能没有爹。 她抱紧怀里的阿宝,面露悲凉。 对于穷苦的农家来说,高昂的药费怎么支付的了,何况已是风雨欲坠的这个家庭。 赵倩动容,“药费你们已经支付过了,对我而言,一张饼和一碗热粥胜过黄金白银。”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荷包内放有她平日随身携带的几个药瓶。 之前差不多用完,后来在北堂轻空闲时又将其补上。 她从紫色瓶中倒出一颗乌黑的药丸,放在手上对妇人说:“阿宝的爹是中了金属毒,这是解百毒丹,将它和水服用,不出两日便可好转,一周后就能恢复如初。” 妇人观其面前年轻的男子双眼清澈,神情真挚不像是歹人,再说她们如今这般境况已没什么可让人所图的。 如果这棵药丸真能救治自己快要入土的丈夫,那这青年就是上天派来给她们家活路的人。 她用手颤抖地接过药丸,小心翼翼地将它和水给阿宝的爹服下。 药效来的很快,阿宝的爹肺中那股灼热感渐渐消退,胸口没有压抑的感觉。 阿宝的爹挣扎着身子要起来。 妇人连忙扶住他,焦急地问:“娃他爹,你这是要做什么?” 阿宝也窜到床前急着问“爹,你怎么了?” 阿宝的爹眼含泪水,神情激动地握住妇人说:“娃他娘,我感觉好多了,肺部也不难受,胸口也不痛了,这药可真神奇。” 妇人喜极而泣,拉着阿宝说:“阿宝,快给咱们的恩人磕个头,他治好了你爹啊!” 阿宝虽小,却懂得感恩,规规矩矩地跪下要磕头,却被赵倩一把拦住,“大嫂,你们不必这样,这是我与你们家的缘分,也是阿宝爹命不该绝。” 她又对阿宝爹说:“大哥,你是不是接触过一些金属,有没有误食过?” 阿宝爹中的金属毒来自跟铅有些类似的一类金属物质,因很稀有,一般人根本都没机会接触到它。 阿宝的爹现在说话也有了力气,他回忆了一下,“我年前去招国送了一趟虎皮,回来后就这样了,也没误食过公子您说的什么金属。” “那你虎皮是送到哪里?期间可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阿宝的爹右手挠头,想了想说:“虎皮是送到那边的皮货行,那里有个二掌柜是从我们村走出去的,大家叫他张叔,只3要我们有稀有珍贵动物的皮毛,他都会给个不错的价格收走。 那天正好张叔生辰,拉着我留下来喝酒,喝了大半个时辰,大家都喝多了,这是张叔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锦盒,里面躺着五六枚金色的丹药。 他拉着我的手说这是好东西,是王爷日常吃的,他抓了四枚金丹脱下,剩下两枚硬是塞进了我的嘴里,说他没个一儿半女,看我忠厚老实想要认我做干儿子,希望他死够年年有人在他坟前烧把纸。” 赵倩心下已了然,看来是这金丹的问题,“你可知这金丹出自那个王府上?” “这个张叔没说。” 阿宝的爹经常出去送货,也有一番见识,“公子的是怀疑这金丹才让我害了这场大病?” 赵倩回道:“可能是,但不排除是其它原因导致。” 阿宝的爹一急:“那张叔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中了毒?” 第八十八章 又遇成王 赵倩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推断告知:“他服用的金丹数量比你多一倍,再加上年纪也比较,可能已经离世。” “怎么会,张叔怎么就这么没了?”阿宝爹红着眼悲戚地说。 赵倩安慰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并不一定就是这样。可有人知道那天你也服用了金丹?” “并没有,张叔不喜跟人来往,住的地方也比较偏僻。” 赵倩感觉金丹这件事不简单,背后牵扯到王府,她神色肃然地看着阿宝一家说:“这件事大家一定要守口如瓶,要不然可能招来灾祸,大哥你好了后暂时先不要去招国,以免被人认出来。” 阿宝爹已想到背后不简单,拧着眉说:“公子您放心,我知道轻重的,事关我们一家人性命,我们绝不会说出去。” 赵倩看太阳快要升起,“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我这就离开,如有人问起,就说我是路过要水喝的。” 阿宝拉着赵倩的手不舍地说:“大哥哥,你要走了吗?” 妇人也忙说:“恩人,好歹留下来吃顿午饭,我给您杀只鸡炖汤喝。” 阿宝爹打断:“你懂什么,恩人是在保护我们一家,不要连累了恩人。记住,对外就说我是神明保佑才好的,绝不能提恩人半个字。” 妇人和阿宝点头应着。 很快,赵倩从阿宝家后门出来,继续向招国赶去,为避人耳目,一路上她易容好几次,换了好几个身份。 清晨,无心城北堂府的忘忧湖边,坐在轮椅上的北堂轻看着一湖池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杜建从外面回来,轻声说:“城主,有赵姑娘的消息了。” 北堂轻收回目光,清冷地问:“她到哪里了?” “黑二传来的消息,赵倩曾出现在墨家村,半个时辰后又突然离开,可是黑二又跟丢了。” 北堂轻嘴角泛笑,“先让人查清她在墨家村停留的原因,你再跟黑二说,不管赵姑娘怎么易容,她的眼睛是不会变的,如果再跟丢就让他不要回来见我,直接去矿上挖煤。” 杜建憋着笑,“是。” 接到指令的黑二心里苦涩极了,这没武功的赵姑娘可真比泥鳅还滑,易容什么像什么,他总不能老是盯着人眼睛去找吧! 也不是他故意跟丢,毕竟姑娘家有些时候他不能盯着,真要盯着的话还不被他家城主给扒了皮再扔去矿上挖煤。 赶了好几天的路,赵倩又易容回乞丐模样。 她站在一个简陋的坟墓前,“阿星,我来看你了,如果我当初没有回无心城,你就不会躺在这里,对不起!愿你来世做个快乐的人,一世无忧。” 故地重回,她心里有些沉重,曾经那么温婉美丽,鲜活的女子已化作白骨长眠于地下。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远处蹲在树上的黑二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嘚瑟极了。 终于被他给赌对了。 与其到处找人看眼睛,还不如守株待兔蹲守在这里。 这赵姑娘是有情有义的人,她前往招国肯定会途径此地,当然更会来拜祭埋在这里的阿星。 这回盯上了就不能再跟丢,要不然真的得去矿上挖煤。 一个敏捷的跳跃,他像一阵风似的不见踪影。 赵倩全然感觉不到被人跟踪,在当初喝茶的茶棚处停了下来,想要也进去买杯茶喝。 “哪里来的小乞丐,快走了快走,我这里有贵人,惊扰了贵人有你倒霉的。” 还没走进茶棚就被卖茶的老板拦住,推搡着往外走。 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如今是乞丐,也难怪会被人驱赶。 她好奇地抬起头看向老板口中的贵人,可惜被茶棚帷幕遮着,也就看到个大致身影,坐着应该是个帽子。 她苦笑着转身正欲离开,这时茶棚中传来好听的男子声音,似曾在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老板,来者皆是顾客,你怎么能以貌取人,还不请这位乞丐兄弟进来。” 老板哆嗦着身子,赔罪道:“贵人说的是,小老儿这就请他进来。” 他变脸似的又对赵倩绑着脸说:“还不进去,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被贵人抬举。” 这贵人可是她今生见到过最气质尊贵貌美的人,肯定是个大人物。 赵倩不想节外生枝,过度引起别人的注意,顺从地跟着茶棚老板走进茶棚内。 待看清楚坐在那里人,她就后悔了。 果然是贵人。 坐在她面前这位微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不是成王百里萧又是谁。 她运气怎么这么差,天下这么大,她怎么就倒霉地碰见了这位爷。 这位爷当初再无心城可是想要她去做他的内侍。 看这位爷两眼发亮,一脸戏弄的神情,十成十是认出她来。 “这么巧,能在这几位遇见王文您,真是小的福气,呵呵呵!” 她笑的一脸真诚和惊喜。 百里萧指了指对面的茶桌,邪魅笑道:“既然这么巧,就一起喝个茶,唠个嗑。” 赵倩心里叫苦,这位爷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得罪了他就没见几个还活的好好的。 他们很熟吗,有什么嗑可唠的。 “王爷,小的就是个乞丐,没什么见识,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哪敢跟您坐一桌说话,小的还是就蹲一边喝杯茶就走。” 百里萧掏出折扇,风流倜傥地扇着,“无心城一别,我以为遇不到你,担心你被北堂轻那厮给砍了头,心里还为此难过了好久,如今你我二人有缘能够再遇到,岂可再彼此错过,还是跟着我的好。” 赵倩摇了摇头,婉拒:“不了,王爷,小的真的不能做内侍呀,小的虽沦落为乞丐,但也是家中九代单传,老母亲临终前抓着我的手交代不能断了香火。” 说完,抬起脏兮兮的衣袖擦着眼泪,样子好不可怜。 不行,她得想办法脱身,真要是落在百里萧手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百里萧将折扇在手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轻皱着剑眉说:“也难为你这个小身板了。” 赵倩身子一滞,等着百里萧后面的话。 第八十九章 十万火急 百里萧踱着步子走近,上下打量着赵倩,“不做内侍也行,本王倒是不介意让你做我的男宠,不过嘛,你这身脏兮兮的,可真下不了口。” 赵倩气急,“小的没有这嗜好,王爷还是找同好中人去。小的要赶路,就不打扰王爷喝茶,小的告退。” 还男宠呢,她真想用药废了他。 这家伙看着英俊不凡,又出自皇家,怎么就有这种重口味的嗜好,真是白瞎这副好皮相。 百里萧折扇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不做我内侍也行,那就先给我结个伴同行吧!长路漫漫,你一人上路岂不寂寞,跟着我坐马车,住客栈,总比风餐露宿,待在荒郊野外的强。” “王爷,小的皮糙肉厚已经习惯了。” 百里萧盯着她白皙的脖颈还有纤细的手背,笑的不怀好意:“是够皮糙肉厚的,不过本王不介意。” 他看了看日落快西山,一把搂着赵倩的肩膀向外走去,“趁日头还没下去,咱们还是快点赶到前面的客栈,听说这一带晚上有野狼出没。” 赵倩试着脱离他的桎梏,奈何百里萧看似这么随意地搂着,力气却出奇的大。 就算有野狼出没,也好过眼前这个大色狼。 挣扎无果,她只好被百里萧搂着肩膀,哥俩好地上了他那辆华贵无比的马车。 百里萧随后也踏上马车的车辕上,在掀开车帘时,利眸看向远处的一颗苍天大树上,嘴角冷笑,然后钻进马车中。 黑二蹲在树上冷汗直冒,好强的杀气,这项国的成王好像发现他了,怎么办,要不要继续跟着。 这赵姑娘也真倒霉,怎么被成王给缠上,要不要通知自己的城主,告诉他墙角不稳,有人来撬? 要是黑一在就好了,还有个商量的人,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此次任务甚是艰难。 神游间,几名身手矫健的侍卫携剑而来,招招狠辣。 黑二反应迅速,一个后空翻跳离树干抽出剑来与侍卫们缠斗在一起。 他认出其中武功最高的那人,黑皮肤,死人脸跟那个杜建有的一拼,不就是成王的贴身侍卫武义嘛。 妈的,他好好的蹲在树上,这几个人就往死里对付他,真当他是泥塑的吗? 几人从黄昏缠斗到天黑,都有挂彩。 黑二无意苦斗,战到力竭不傻嘛,他虚晃一招,然后借着夜色像林中奔去,要比夜行谁有他厉害,他只是不想徒劳地耗在这里,人又跟不丢。应该是更好跟才对,谁让她现在与招摇的成王在一起。 “别追了。” 武义抬手说道。 一名侍卫说:“头,这家伙武功路数可真诡异,我们与他缠斗这么久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可惜了,难得遇到这么棘手的敌人,要是再战个几百回合,兴许咱们就能把他拿下。” 武义摇着头说:“这人武功都在我们之上,王爷只是让我们警告他,我们不用再去管他,还是回去跟王爷汇合。” “是。” 黑二像只蝙蝠似的地蹲在暗处看到这些人离开,骂骂咧咧道:“这群龟孙子,要不是老子无心恋战,肯定把你们一个个都当萝卜削了。” “嘶,真疼。” 他摸了摸右手臂处的剑伤,眉头皱成一条线。 好在剑上面没有毒,过个一两日就会好。 他躺在树干上休憩,等天亮了就飞鸽传书回去,好好给这成王上上眼药。 “城主,黑二的飞鸽传书。” 杜建手里拿着红色泥封的小型信筒在北堂轻的卧房外回禀。 他没有打开这信条,红色泥封的飞鸽传书代表着十万火急的事情,只有城主才可以打开。 “进来吧!” 低沉的声音响起,原本黑暗的室内被夜明珠照亮。 杜建屏住心神推门而入。 北堂轻已睡下,听到杜建在房门外回禀的话,就睁开清明的眼眸。 心里有些不安,猜测赵倩会遇到什么麻烦,连黑二都处理不了。 他接过信条,除去红泥封,将纸条打开,借着夜明珠的光看了起来,面色越来越沉。 一旁的杜建心里也跟着一沉,这黑二到底传回来什么消息。 他小心翼翼地问:“可是赵姑娘有危险?” 除了这个,他还真想不到能有什么事情让北堂轻神情这般凝重。 北堂轻将纸条递给他。 杜建急急看过,脸上表情复杂,“赵姑娘遇上项国成王,就这事黑二居然用上红泥封印。” 害得他连觉都没睡跑来惊扰城主休息。 第九十章 吃住客栈 赵倩自坐进百里萧的马车中,就沉着一张脸闭上眼睛靠在马车最里端。 百里萧像没事人一般,悠然地喝着茶看着书。 马车行驶的很快,等天已黑时,正好驶入一个城镇之中,在镇中最大的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赵倩缓缓睁开眼,她刚才随着马车的颠簸居然真的睡着了。 “主子,客栈到了。” 武欣站在马车外轻声提醒。 赵倩略有些吃惊,之前倒是没留意百里萧随行之中会有女子,听着这娇嫩的声音定是容貌美艳。 百里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马车外的是我的贴身侍女武欣,以后你们会经常打交道。” 他故意在贴身那两个字上拖得音很长很暧昧,好像故意让赵倩往那方面去想。 赵倩无语,贴不贴身跟她说干嘛,她可没那个闲心关心百里萧的私事。 百里萧手握着扇子,率先钻出马车。 一下马车就传来一阵抽气声行纷纷驻足向马车这边看来,眼中流露出惊艳来。 赵倩光听马车外的动静就知道什么情况,心中肺腑:花蝴蝶,到哪都招蜂引蝶。 “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抱你出来了。” 百里萧轻佻的声音传进来,赵倩扶额,然后无奈地钻了出来。 就见百里萧一脸坏笑地站在马车下摇着他那把折扇。 他身后不远就有一个客栈,鎏金色的牌匾上写着:吃住客栈 现在的饭馆和客栈名字真的是取得越来越不用心,先前无心城有个“有间酒楼”,这里又来个“吃住客栈”,真的是简单又直白。 再看站在他身边的蓝衣女子,娇俏可人,此时正抬着美目看着她,眼中尽是好奇。 留恋驻足在客栈外的行人看着一个小乞丐也从马车中出来,都吃惊的不行,真是怪事。 华贵美男子与破衣破帽的脏乞丐,明明是最不可能站在一起的天与地两种人,居然真的同时出现在一起。 众路人纷纷小声议论着。 百里萧面色不改,依旧笑得花枝招展,“乞丐兄弟,咱们快进去吧,要不然这围观的群众可就越来越多了。” 赵倩翻了个白眼,越过他向客栈走去。 百里萧摇着折扇随后跟上。 这是一间装修挺清雅的客栈,一楼是大堂,摆放着十来张桌子,此时正是晚膳时间,已经坐满了七七八八的人,只剩下靠近最里侧处还有一张空桌子没有人坐,这位置绝对是整个大厅最好的,而且桌子所用的材质居然是紫檀木,这个手笔真是大呀! 奇怪的是居然一直是空着的。 他们一进去,就引来大家的注意,投过来各色眼光。 小二麻利地迎了过来,看都没看前面的赵倩一眼,而是谄媚的对她身后的百里萧说:“贵人里面请,请问是打尖啊还是住宿?咱们客栈是这小镇上最有名的客栈,不管是出使招国的使者,还是从招国出来的贵人,都曾住在咱这客栈,门前那牌匾上的字就是享誉天下的有道书院的钱院长亲笔题字。” 他将百里萧引到那唯一空着的紫檀木大桌,继续麻溜地介绍:“这张紫檀木桌子可是无心城嫁入招国的秦王妃亲自赠送的,夸赞咱们吃住客栈是良心客栈。这桌子平日都是空着的,只给像贵人这般的人物就坐。” 说完眼神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站在紫檀木面前的赵倩。 赵倩浑然不知,心里想着刚才看到的客栈牌匾,怪不得觉得那字体那么眼熟,原来是模仿他父亲的笔迹,可惜终究是模仿,只不过是一点形似而已,她父亲字中的神韵又岂是随意模仿出来的。 再看面前这紫檀木桌,初看这下的确是紫檀木,可只是紫檀木包边而已,用手敲了敲就能从音质中听出是普通的橡树而已。 百里萧一直嘴角含笑,眼露讽刺,坐在桌前对站着的赵倩说:“这桌子我坐的,你也就坐的。” 赵倩在店小二惊愕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这店小二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马换回笑脸说:“二位爷想要吃些什么,小店的美食可是在两国都排的上号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看着就很有钱的主,说什么都得宰上一顿。 “不用,我们自己准备食材,借你们客栈的厨房一用。” 武欣将一块银锭扔在桌子上,一脸的高傲。 吃饭的众人都侧目而来。 店小二吞了吞口水,一把拿起银锭,在手上掂了掂,笑得眼睛都要成一条线,对美艳的武欣说:“小店的厨房姑娘随便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保证让您们满意。” 这可是最纯色的银子,老板娘见了肯定要夸奖他的。 武欣挑了挑柳叶眉,“给我准备一间最好的房间,然后再来五六间仅次的客房。” 说完又扔了一块银锭,店小二一回生二回熟,直接从空中接过过来。 “姑娘放心,小的这就去准备。” 第九十一章 各桌吃客 赵倩心里很是鄙夷这种用银子砸人的暴发户行为。 都说财不外露,就刚刚武欣这么扔两下子,已经引来不少人的注意,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看吧,靠近楼梯边那桌坐着两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刚才盯着武欣的视线是相当的火热,不是贪钱就是贪色,何况武欣财色都具备。 赵倩他们所坐的位置极佳,可以看清整个大堂。 目前每张桌子上都坐了人,距离门口最近的是一对母子,母亲二十五六岁,长相妖娆。她身边坐着的小男孩看体型应该七八岁上下。 此时那母亲正夹着一块肉送到男孩口中,她的目光温柔溢水。 那男孩虽然只能看到侧面,却给赵倩一种老成的感觉。 再看母子俩旁边一桌坐着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女的穿着一身红色雪衣裙,约摸十六七岁,鹅蛋脸,眉毛微向上挑起,丹凤眼中有着藏不住傲气和戾气,此时正对着她同桌的白衣男子一脸不快地说着什么。 那男子面色平淡,眼中有着不耐烦,却面带笑容说着什么。 看这两人着装应该是出自大户人家。 两名相貌清秀的侍女站在红衣女子的身后,面色紧绷,眼中有着惧意。 很明显这红衣女子不是个好侍候的主子,飞扬跋扈八九不离十。 而楼梯口那桌的两名长相粗犷的男子,一身的市井流气,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靠近东边墙角,坐着两桌身穿统一深蓝色衣服的八个男子,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出头国子脸的男子,他的手时不时地摸向怀中,这八人坐姿端正,神情都警戒地看向四周。 还有几桌但是很普通,有商人,也有普通老百姓。 百里萧摇着扇子,看着对面的赵倩问:“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总不能老是叫你小乞丐吧!” 赵倩将视线从大堂中移向北堂轻,心里一阵感叹,这成王当真是好相貌,与北堂轻温润如玉的俊逸相比,要来的耀眼夺目,俊美张狂。都是天之骄子,当今今卓越的人物。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爷高兴怎么叫都行。” 现在人多复杂,她自然而然称呼百里萧为爷,这位爷性情古怪,还是顺着比较好。 百里萧狭长的眼角溢出笑意来,“行啊,那我就叫你琉璃好了,你的一对眼睛似琉璃般美丽,真是能把人的心都看苏了。” 赵倩一阵恶寒,忍着脾气说:“小的只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乞丐,能得爷的赏识也是小的造化,这琉璃二字小的哪能配的上,爷还是不要这般叫的好。” 百里萧轻摇头说:“爷说配得上就配的上,爷以后就叫你小璃你这个乞丐也别当了,就在我身边做个小厮如何?” 在他霸道的话语间,赵倩新的名字就出来了,小璃。 赵倩心里安慰自己,小璃就小璃吧,反正她很快就会离开,这位爷叫着开心就好。 去厨房准备吃食的武欣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香味。 “什么味道,真香啊!” 红衣女子吸了吸鼻子,寻着香味朝这边看来。 武欣无视众人的视线,端着托盘走到百里萧面前,柔声说:“爷,晚膳得了。” 百里萧冲她笑了笑:“阿欣真是体贴,知道爷饿着,爷就喜欢吃你做的菜。” 武欣嘴一撅,娇嗔道:“爷就是嘴甜。” 赵倩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主仆二人眉目传情,打情骂俏的也不考虑一下旁边人的感受,她还没吃饭都感觉已经饱了。 武欣将托盘上酒菜取下来放在桌上,“爷,趁热吃吧!” 第九十二章 身份暴露 赵倩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就在刚才上楼时,百里萧凑到她耳边说:“别想着偷偷离开,被我逮到那就直接洗干净放在我床上。”说完就摇着扇子哈哈大笑离开。 她被武欣安排在客栈二楼西北边拐角处的一间中等客房。 这间客栈分布成方形状,共有一二两层。一层除了大厅厨房外,则设有几间便宜的普通客房以及苦力们住的大通铺。 二楼东西北三面为中等客房,每面分为三间,而南面则是两间上等客房。 他们上楼的时候比较晚,所以并不知道之前在大厅中见到的那些人分别住在哪间客房,不过那对眉眼不善的男子径直向大厅后去的,并没有上二楼。 “王爷,您为何对那名小乞丐另眼相看。” 武欣将带来的被褥铺好,又走到圆桌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正悠闲地坐着单手执书的百里萧。 烛光轻轻摇曳,映衬着百里萧俊美的脸有着一丝冷意。 他放下手中书,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嘴角嗤笑:“她岂是一般的乞丐,自她突然出现在无心城,没多久就发生世家之乱,接着又是瘟病爆发,而无心城再度风平浪静时,她又出现在这里,她出现的时机与地点跟小神医在无心城出现基本上一样,这可不是巧合能解释的通。” 武欣面露惊色,“您的意思是说这小乞丐就是那小神医,怪不得您要在茶棚那等了她半天。可是江湖上都说小神医是女的,可这乞丐除了个子娇小外,怎么看都是男子,而且奴婢特别留着到她没有耳洞,喉结也与寻常男子相同。” 百里萧呵呵笑了起来,“阿欣你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能被称为小神医,自然会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她是学的男子举止很像,可是女子就是女子,眉宇间流露出女孩子才有的风情,恐怕这点连她都不知道。” 这时窗外有响动,一条人影闪了进来。 “王爷,茶棚外不远处果真有人,不是跟踪咱们来的就是那个小乞丐。 这人的武功极高,属下和阿大他们三人合力才能与他战平,他与属下几个缠斗一个多时辰后就逃走了,看样子极适应夜中奔袭。” 百里萧放下茶杯,笃定地说:“这就更证实我的猜测,今日我们带来了的小乞丐必是小神医无疑。而这名武功很高的人肯定是北堂轻派来的保护或是监视她的人。” 他那对有型的眉头蹙起,“这人没有走远,应该还在我们附近,只要我们不对小神医做出不利的事,他不会现身。 他要跟就跟着,到影响不了我的计划。” 他看向武欣交代:“今日住在这客栈里的人不是善茬,你保护好小神医,不要让其他人有机可乘,这小神医对我们还很有用。” 然后又对武义说:“今晚必有事发生,交代下去,待在房间里没有我的信号不要出来。” 武欣武义二人恭敬地说:“属下遵命。”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弯起,又对二人说:“武欣,今晚你睡我这里,武义你去武欣的房间,说不定有场好戏要发生。” 二人一脸错愕,尤其是武欣脸色绯红。 百里萧一扇子分别拍了二人的脑门,冷声道:“想什么呢,我今晚去小神医那睡,这人对我们很重要我得亲自盯着才行,可不能有丝毫差错。” 武欣武义二人简短地进行了眼神交流,自家这位爷的性子他们还是知道的。 小神医没有武功,客栈又有他们的人盯着,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二人心照不宣。 武欣犹豫了会儿,问:“爷,要不要将您的被褥也送到小神医的房间?” 第九十三章 隔壁春光 百里萧伟岸修长的身体一滞,冷声道:“用不上。” 武欣和武义眼神又对在一处。 赵倩睡的迷迷糊糊间,忽闻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门又被关上。 接着是很轻微的脚步声向她的床边走来。 她睁开眼,侧着耳朵聆听动静,手上握紧随身佩戴的短刀。 就在那人刚摸到床前时,她迅速地扬起短刀直刺对方面门。 她握刀的手却被来人一把抓住。 “看清楚了再刺,下手可真重,一点都不温柔。” 耳边传来百里萧那欠揍的声音,声音虽小,却让她耳朵热的不行。 从她将要扬起短刀时就知道来人的身份,那昂贵的却又独特的香味,在这客栈之中除了百里萧还能有谁。 她就是故意刺的,明知道刺不中也要让他知道她也是不好惹的。 她想要抽出被桎梏的手,可惜徒劳,语气不佳道:“半夜三更,王爷来我房中所谓何事?” “嘘!”百里萧将食指放在嘴边,看着在朦胧的夜色中精亮那对眼珠子。心生摇曳。 他将赵倩手中的短刀取下来扔到床里,轻声说:“今夜客栈不安宁有危险,你不会武功,我过来保护你。” 赵倩不再反抗,低声讽刺道:“小的只不过是一个乞丐,哪能让王爷您屈尊来保护,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难道身份被识破? 不应该啊,自认伪装的挺好,在百里萧面前也没露出会医术的马脚。 这位爷该不会真的口味独特,喜欢上男人吧。 想到这里,她用手将领口拢了拢,身体坐正,在这月夜之中与百里萧大眼瞪小眼。 百里萧有些不舍地松开赵倩的手,手空了下来心中居然有些失落,刚才握住的手感比意料中的还要软绵细滑,这要不是神医的手,他还真不信了。 二人枯坐良久,就在赵倩将要扛不住困意时,隔壁北面的上等房中的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声音很细微,如不是在这静夜之中有心去听的话,根本听不到。作为一个医者,她从小就被师傅训练听觉,这样有利于从患者的呼吸声中辨别所唤何病。 这两年多来所医患者无数,她的听觉上更是强了不少。 隔壁传来的声音中,有男人的粗喘和女人压抑的呻吟之声,不久又伴随一阵吱呀之声。 她当然知道隔壁在干嘛,一时脸红的不行。 借着朦胧的月光,正好看见坐在床边的百里萧一脸戏弄的笑着。 这位爷身边莺莺燕燕环绕,身经百战,自然也会跟她想到一块。 等云收雨歇后,再次重归宁静时,赵倩忍不出轻吐出一口气来。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对坐床上,听着隔壁房间的巫山云雨,真是好不尴尬。 赵倩讥笑:“这就是王爷所说的危险?” 百里萧慵懒地笑了笑,一脸无辜地说:“你知道隔壁发生什么事了吗,是老鼠在打架? 别急啊,夜半三更正是宵小活跃的时候,咱们等着就是,你要是困了就睡吧,我替你守夜,安全着呢。” 赵倩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这项国的成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青,还老鼠打架呢,她看这百里萧才是老鼠中打架最厉害的。 有他在这不怀好意地坐着,她哪敢睡下,睡了估计就清白不在。 这位爷真要霸王硬上弓,她估计除了咬舌自尽保已清白外,全无他法,所以还是得醒着才行。 百里萧沙哑地说:“想什么,一对眼珠子转来转去,我还没禽兽到扑倒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小身板,最起码得养胖了才有口感不是。” 第九十四章 夜半惊魂 打定主意强撑着不睡的赵倩,最终还是睡着了,如小鸡啄米般头直点。 百里萧见了轻笑出声,伸手将她的身体放平在床上。 果然是个女的。 他一点都没有因碰到不该碰的柔软而羞愧。 他起身做坐到桌前,用手侧拖着脑袋,闭上眼睛休息。薄而有型的嘴唇自嘲地笑了笑,他堂堂项国的成王居然给还不知长相美丑的女子守夜。 他都觉得自己抽风了。 夜静人已眠。 突然一声惊叫声划破夜色,整栋客栈的人全部惊醒。 楼梯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外面闹哄哄的,有责骂声,还有哭泣声。 熟睡的赵倩被猛然惊醒,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一点都没注意到她刚才是躺着的,她见床边没有百里萧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懒洋洋的声音从房内响起。 “你是在找我吗?” 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笑意。 赵倩抬头看去,就见百里萧手托着腮坐在桌前看着她。 赵倩将被子掀开从床上爬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百里萧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我跟你都睡着了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下不就知道了。” 外面已灯火通明,隔壁的房门外传来急躁的拍打声,很快他们的房门也被猛拍起来。 “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撞进来了。” 粗犷的声音一点都不友好的传过来。 赵倩下意识地看向百里萧。 百里萧很受用她这种询问的目光,径直走向门边将房门打开。 打着哈欠问:“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站着的是之前在大堂看到的八名男子中为首的那名男子,他身后跟着两名神色焦急的手下。 他见开门的是百里萧,面露意外,他又见赵倩随后走到门边,更加的意外。 眼前的公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收住急躁地情绪客气地说:“这位公子,鄙人的是走南镖局的镖师宋毅,此次敲门打扰是因为就在刚才走失了镖,因此镖价值连城,还请您和这位小哥先到走廊上来,我需要检查下您二位的房间。” 赵倩抬头看了一眼宋毅,明明面前急的不行,却还要客气地跟百里萧解释,眼光不错,知道百里萧不好招惹。 百里萧也不算蛮横之人,淡淡地说:“贵镖局丢失了镖,我深表同情,这房间你们尽管搜查,我和小璃定会全力配合。” 百里萧看了一眼已到他身边的赵倩,两人相继走出房间站到走廊。 宋毅面上一松,拱手道:“谢谢爷的理解。” 说完就带着两名手下进了房间。 房间空空如也,去了客栈正常摆设外,根本没有其它私人物品,更不要说藏匿了什么东西。 “头,这间没有。” 宋毅心里松了一口气,真要在这里找到的话,那将会与刚刚出去的华贵男子交恶,还要没有。 他走出房间,又对百里萧道歉:“您的房间已经检查过没有问题,不过还需要您二位到一楼大堂中去,我需要问些问题。” 赵倩一直闷不吭声,有百里萧在,她懒得说些什么。 不过,这走南镖局今晚到底丢了什么镖,这么劳师动众不惜得罪权贵也要找出来。 她想到了在大厅时宋毅时不时摸向怀中的手,可以肯定东西不大。 百里萧面带笑意,低沉地说:“宋松客气了。” 第九十五章 发生命案 “头,还剩两间上等客房,要不要检查?” 一名男子征询地看着宋毅问。 宋毅本来有些犹豫,能住上等客房的都是权贵中人,他们只不过是一家镖局,放在以往是万万不可得罪权贵的,可是丢失的镖事关重大不可有失,必须尽快找出来。 两间上等客房有一间应该是这公子住的,不知为何他跑去与小乞丐同住,贵人的奇葩嗜好他略有耳闻。没想到今日倒是被他撞上。 “去检查吧,要公平对待。” 小镖师得到指令,就来到隔壁的上等客房门前敲了起来,起初很是有礼貌的敲,可是门内没有回应,他加重了力道,可是还是没有动静。 他回头看向宋毅。 宋毅一咬牙,“用脚踹开。” 这时冲上来两名侍女,“让我们来吧,里面住的是我们家小姐。” 宋毅点了点头。 二名侍女向房内喊:“小姐,快开门啊!” 之前看到的蓝衣男子衣衫不整地也跑了过来,焦急地喊:“表妹,快开门啊!” 房内依旧没有动静。 等的不耐烦的宋毅一脚将门踹开。 侍女和蓝衣男子率先冲了进去。 “啊!” 又是一声女子尖锐的惊叫传来,大家都心都跟着紧了起来。 赵倩跟着宋毅他们进入房内,入眼的一幕真的是够香艳,够凄惨。 梨花木的大床上,横躺着一具没有任何衣物遮蔽的女子尸体,雪白的娇躯上布满了红痕和掐痕,一双眼睛惊恐地睁开着,居然是先前在一楼大堂遇到的红衣女子。 “快用被子盖着你家姑娘。” 两个侍女就知道围着自家姑娘掉眼泪,是真缺心眼还是故意如此不得而知。自家姑娘突然惨遭凌虐而死,身子暴露在一众男人视线内,都不应该不管不顾。 赵倩同样身为女子,好意出声提醒。 先前在房中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间客房里传出来的,原本以为是小两口之间正常生活,却没想到会是一场奸杀案。 两名侍女这才停止了哭声,慌乱地拿着被子盖住自家姑娘的身体。 百里萧从进来扫了一眼尸体后,就转过身没有再看,他冷着脸说:“这里发生了命案,还是去镇上衙门报案才是。” 宋毅犹豫了会儿说:“今夜不仅发生了命案,该发生了盗窃案,是得去衙门报案。” 他对身边一名黑脸镖师说:“你连夜去这个镇上的衙门报案。” “是。” 黑脸镖师匆忙走了出去。 宋毅恭敬地对百里萧说:“在官差没来之前,还请公子和属下都不要出这间客栈。此外,另一间上等客房还没有搜查,不知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百里萧面色依旧,仔细提醒:“那间房住的是我侍女,你们敲门时不要吓着她。” 在场的人大多数人刚从见到尸体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听百里萧这么一说,又受一惊。 一夜千金的上等客房,自己不住却让给自己的侍女来住,这份恩宠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赵倩错愕地看了一眼百里萧,这位爷向来行事不按常理出牌,恩宠侍女的事情倒像是他的风格。 她将视线又移到众人身上。 先是之前跟死者坐在一起的蓝衣男子,从事发到现在都低着头抽泣,嘴里喊着表妹。 可是赵倩进来时明显抓捕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快意。 还有随后进来的那对母子俩,女子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不让他看,可脸上却有着幸灾乐祸。 第九十六章 大理寺卿 其他后来进来的住客神情有看热闹的,也有面露同情的,还有受惊不安的。 可以说大部分的住客都进了这间上等客房。 奇怪的是这间客栈的掌柜倒是一直没见踪影。 赵倩看着店小二问:“你们掌柜呢?” “我们老板娘今天出门去接她的表弟,要明日才能回来。”店小二哆嗦着腿,一张黝黑的脸此时正泛白,可见吓得不轻。 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办,老板娘回来会剥了我的皮。” 这可是开店十几年来头一遭遇到命案和盗窃这种事情,他们老板娘还正好不在,真是祸不单行。 “大家都去大堂待着,等衙门的人过来。” 这间房间毕竟是发现死者的地方,人多会破坏现场,不利于官府的人侦查,再加上又是初秋十分,人挤在一起气味着实不好闻,宋毅这才提议。 蓝衣男子抽泣着说:“可是让表妹她单独在这里不好吧?” 一名憋着火气的镖师说:“怎么,你表妹都死了待在这能怎么样,要不然你留下来陪她?” 语气不可谓不冲。 押的镖被偷,又遇上命案,想想就有火。 他们家宋老大是有涵养的人,可不代表他们这些人就好说话。 一个大老爷们穿穿的盈盈弱弱的就算了,还学那些娘们哭哭啼啼的。 衙门的人来的很快。 就见穿着县令服装的老叟低头哈腰额地引着一位身体挺拔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里虽是招国边界处的城镇,因其特殊性早就设有县衙,最大的官也就是眼前这位没什么骨头却有县令。 众人都打量着这名男子,三十上下的,肤色白皙,长相端正不苟言笑,下巴处一缕打理的很精致的胡须。 此人身穿黑色锦袍,暂时看不出是否为官场中人。 能另一镇最大的县令如此小心地巴结奉承,可见非富即贵。 此人身后跟着四名训练有素的侍卫,他们腰间配着统一的佩刀。 这男子一进入大厅内就环视了一圈,在见到坐在拐角处半眯着眼懒洋洋地坐着的百里萧,眼露吃惊。 百里萧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县令看向众人说:“本官接到报案,说是这家客栈发生命案,尸体在哪里?” 宋毅站出来说:“回大人,尸体在二楼的上等客房之中。” 县令恭敬地对那男子说:“大人您在这稍作休息,下官这就派人去楼上看看。” 那男子眉头皱了皱,很不满意县令的这种安排,拒绝道:“不用,我亲自上去。” “这怎么能行” 县令听了一急,“这怎么能行,大人您身子贵重,死人之气冲撞了您怎么办,还是由下官带人上去查看。” 那男子凌冽地看了一眼县令,县令就闭上嘴巴没敢再劝。 那男子对大家说:“本官是大理寺卿张瑞,奉我皇之名巡查各地,此次正好来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命案。 来的路上已经听这位镖师把情况介绍了一遍,但是很笼统不全面,我需要先勘测下命案现场,再找你们一一问话。在此期间,你们都不能离开这家客栈,否则当嫌犯处理。” 一通话下来,各人神情不一。 赵倩内心无法平静。 居然会是他! 第九十七章 断案高手 赵倩情绪激动却极力的克制。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号称几百年难出的断案高手张瑞,这张瑞虽年纪轻轻,却破获几百起冤假错案,还有几起无头公案。 就在去年,项国发生一起连环杀人案,举国之力都未能破的了。听闻是项国的成王殿下亲自前往招国邀请他去项国,花了几天时间就将这起连环杀人案给破了。 可以说,这张瑞在两国之中有很高的地位,都说是神仙转世,在世青天。 最让赵倩记住他的是,这张瑞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与其妻子结婚十年多来,一直恩爱有加,在外从不招蜂引蝶。 记得曾有花魁因仰慕张瑞的才能,在大街上拦着他的轿子,声称自赎委身于他为妾,可是他面都没出,就让轿夫绕道而行,那花魁自觉被辱,回去就掉了脖子。她所待的妓院背后乃是丞相的小舅子,丞相只是言官弹劾张瑞,羞辱花魁并逼其上吊自杀。 招国皇帝下令赞罢张瑞的官职,将其关押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并派镇北候青墨负责查清此事。 百姓们得知纷纷摇头叹息,在世青天居然被一个地位低下的妓女给弄丢了官职,从此他们就失去了一位青天大老爷。 张瑞的妻子带人在街上号召百姓们签请愿书,要求皇帝让张瑞以戴罪之身出来为自己洗清冤屈,不到一天功夫万民请愿书就呈道皇帝的龙案之上。 民心所向,皇帝不能不认真对待,最终决定不让张瑞出牢狱,但可以参与此案的调查,由镇北候向其复述查出的情况。 两天后,张瑞成功的为自己洗清冤屈,官复原职不说,还获得皇帝赐予的天子剑一柄。这天子剑有如皇帝亲临,上可打皇亲国戚,下可斩杀贪官污吏,一时之间人人自危,都恨张瑞恨得牙直痒。 张睿的妻子用自己的行动向世人证明了,她不是靠躲在男人身后只会绣花的女人,她可以为夫请命,也能在干旱天灾之年掏空家底为难民施粥。 这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却有着憾事。 两人虽已结婚近十年,膝下却无一儿半女。他们也曾请遍名医,也喝了很多药,却都没有一点怀上的动静。 赵倩一直以张瑞为楷模,如果能有他断案能力的三成,兴许她就能查清她父母和哥哥遇害的真相,替他们报仇。 此次来招国,一是去诊治北堂轻的表妹,毕竟受人之托还得做到。二是去找一年前在招国曾医治好的一位患者,也算得上是她为数不多能说得来的友人吧。 她希望能让这位友人能搭上张瑞夫妻的线,好让她能有机会治好他们的不育之症。 她这样做不是没有目的的。 在无心城没有找到关于蓝色海棠令的消息,她等不了北堂轻日后一有消息就通知她,必经遥遥无期。 父母之仇不能不报,她这十年来苦学医术,就是为了查明真相,替家人报仇。 张瑞是当世断案高手,又禀性忠良。如果他与妻子的不育之症能能以医治,她再求他帮忙调查当年有道书院起火的真相。 第九十八章 误打误撞 张瑞带着四名属下上了二楼。 此时已是丑时刚过,天色渐亮之中,不远的深巷中传来狗吠之声。 众人一夜未眠,或坐或站着在那打着哈欠。 百里萧站起来,在赵倩耳边低声说:“从这个招国大理寺卿一出现,你就神情不安,一脸悲戚,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这位青天可逮住?” 赵倩收回思绪,无力地抛了一个白眼不想说话。 百里萧倒是来了精神,又接着说:“又或是你家族遭难,你沦为乞丐,却徒步千里来招国,该不会就是为了求这位青天给你家沉冤昭雪的吧!” 赵倩身子一愣,提防地看了一眼百里萧,在对上他了然含笑的目光后又心虚的移开视线。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真的是被吓得。 这成王是猜的还是知道什么? 百里萧见赵倩如只受惊的小鹿般防备着她,心里得意极了。 他原本只不过是想逗逗她,到没想到被他给说中了。 关于这两年横空而出的小神医,他也曾多方查探,除了得知她是慕容老神医的关门弟子外,都没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今日得知她有家仇要求助张瑞,他怎么会把这么好的机会送给张瑞,说什么都要抓住了。他的本事可比这位只知道断案的耿直大理寺卿不做大了多少倍,这小神医要是为他所用,那对他所图之事更加的有利。 想到这里他笑得更加邪魅来。 武欣和武义全程听到刚才他家主子说的话,在见到百里萧笑得一脸狐狸像,两人交换了眼神,又纷纷同情地看了一眼小乞丐。被他家主子惦记上,真是可怜。 半个时辰后,张瑞三名手下下来,他的面容有些凝重。 “张大人,我们可以回县衙了吗?眼看天都要亮了,下官已在府中为您及几位官差大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张瑞利眸射向县令,斥责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抱住头上的乌纱帽吧,你可知楼上遇害的是谁?” 县令胆战心惊地答:“下关不知。” 张瑞不再看他,而是对大堂内的众人说道:“大家先各自回房间,我会一一找你们问话,记住我说的话不准走出这间客栈。” 众人连连称是,陆续离开。 “死者侍女和其表哥留下。” 两名侍女和蓝衣男子依言停止了脚步,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 赵倩有些犹豫地站在那里。 百里萧见了嘴角微弯,轻声说:“想不想留下来?” 赵倩点了点头。 百里萧满意地笑了,对着张瑞说:“张大人,不知我和这位乞丐朋友能否留下来,事发地点正好是在她房间隔壁,而我正好在和他秉烛夜谈,兴许能提供些线索。” 县令为了在大理寺卿面前有个好印象,率先替他回绝:“张大人已经说了让你们回房间去等着没听见吗,这是你们能留下来凑热闹的吗,搞不好你们就是凶手,留下来混淆视听的。” “放肆。” 张瑞厉声喝道:“你可知这位可是项国的成王殿下,岂是你能污蔑的。” 县令吓得跪在地上冲着百里萧说:“成王殿下赎罪,下官嘴不好,真不是故意对您不敬的。” 百里萧眼风都未扫他一下,仿佛把他当成空气般。 第九十九章 张瑞走上前拱手对百里萧说:“成王殿下,都是下官管束不利,冲撞了殿下,还请您见谅。既然您和这位小友想留下来旁听,这最好不过。” 百里萧面露笑容,客气地说:“张大人客气了,这种乱叫的狗岂是能管的来的,你管的可是一国邢狱。” 张瑞笑着与百里萧寒暄几句后,就进入正题。 他走到两位侍女面前问:“你们姑娘为何在这里,案发时你们身为侍女为何不在她身边?” 面容清秀的侍女说:“回大人,我们姑娘在都城受了气,这次是出来散心的。我们两个是要给姑娘守夜的,可是姑娘今天心情不好,把我们给撵了出去,还是表少爷给我们要了一间客房。哪曾知道姑娘她就这么遇害了,呜呜呜……” 另一名圆脸的侍女也跟着哭了起来。 张瑞又问蓝衣男子:“王公子,她们说的可属实?你可知赵姑娘为何要离家出走,而今日为何生气?” 蓝衣男子说:“王焕见过张大人。我这个表妹是姨夫姨母掌心宝,平日里要什么有什么,就因为三日前表妹在街上为难雪宁郡主被镇北候撞见,镇北候斥责了表妹几句,表妹气不过才出来散心的。姨母不放心让我出来寻表妹回去,今日正是因为我找到了她,表妹才不高兴的。 刚才阿宁说的都是实情,是我替她二人开了间客房。” 张瑞审视地看着王焕问:“你们是如何发现赵小姐遇难的?是谁第一个进入房间发现她一遇难,还能王公子能如实告知。” 王焕没有迟疑,直接回答:“今夜我睡得很熟,子时十分忽然被一阵惊叫声吵醒,接着就被走南镖局的镖师敲门给请到大堂,我当时见大堂已到了不少人,却没有表妹的身影,心里很担心,就和阿宁阿静上了二楼去找她。 刚到二楼处,就见表妹进去,的房门口围了不少人,他们敲了很久的门都没动静,最后还是宋镖师一脚将门踹开。阿宁第一个冲进去,我和阿静基本上只慢了两步随后进去的,没想到就看到表妹惨死在床上。” 王焕的说着说着哽咽起来,眼角还流下眼泪,看着很是伤心的样子。 “也就是说当时门是向内反锁的,而你们进去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王瑞回想了下,“是的,当时成王殿下也跟着进入房间内,他也可以作证。” 赵倩抬眼看了下百里萧,真是树大招风,这王焕也是个妙人,知道拉百里萧下水。 张瑞询问目光看向百里萧:“殿下,王公子所说的可属实?” 百里萧打开他那把招蜂引蝶图样的折扇,不慌不忙地扇着,“也不尽然,当时和本王一同进去的还有阿璃,宋镖师和他的两名属下,很快又上来许多看热闹的,基本上整个客栈能来的都来了。” 说完冲一旁看着他的赵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阿璃,你说本王说的可属实。” 赵倩无奈,对张瑞说:“张大人,成王殿下说的是实情。” 第一百章 不好回答 为了引起张瑞的注意,同时增加他的好感,赵倩在心中斟酌后,又继续说:“当时两名侍女发出惊叫后,我们门外的几人才进入房间的。当时小的注意到所有的窗口都是紧闭的,房内除了床上凌乱外,并未见挣扎的痕迹,但是空气中有股淡淡地情迷香。” 张瑞眉头一皱,对赵倩的这番话很是意外,他打量着赵倩,见她眼神灵动清明,凭他识人多年的经验,可以肯定赵倩并没有说谎。 “哦,你为何会如此肯定那香味是情迷香,也有可能是赵姑娘和两个侍女身上的香味。” 赵倩摇了摇头说:“散落在床下的衣裙熏的上等的玫瑰香,而两名侍女均没有喷任何香,还有王公子身上也是没有熏任何香。情迷香的香味只有两刻钟,正好够凶手施暴作案。我们进入房间明显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之所以还能闻见很淡的情迷香味,是因为房中门窗全部紧闭,没有空气流动。” 张瑞敏锐地抓住赵倩话中一处漏洞,他盯着赵倩的眼睛问:“小友为何说你们进入房间已经超过一个时辰?” 赵倩:“……” 这个还是真不好回答,说不出口。 百里萧见到她的囧样,嘴角勾起,“还是我来替他回答张大人的这个问题吧!” 张瑞点点头,“殿下请说。” “今晚我与阿璃在她房中睡觉,将近子夜时,忽然听到一阵古怪之声,本以为是隔壁有老鼠在咬东西,后来听着听着就听出来不对劲来。张大人也是知道我平时也时常出入欢场中,这等男女之间的事自然是知道的。 半夜三个忽然听到这种事情,真是让人面红耳赤,可也不好打扰了别人的好事,我们也不会料到是凶手在作案,要不然肯定会出手去阻止的。” 百里萧说的大义凛然,面上却一点都不害臊。 其余几人眼睛闪了闪,貌似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张瑞看了看百里萧,又看了看赵倩,“殿下为何会睡在这位小友的房中,若是不好在大堂中说,也可私下再告诉我。” 不是他八卦,而是这与命案有关,需弄明白不可。他真的不相信,像百里萧这般天之骄子,气宇轩昂的人会跟那些纨绔的爱好一样。虽说这位叫阿璃的小乞丐,观其谈吐举止以及气质根本就不是一个乞丐所拥有的,可男子的身份却摆在面前。 两个身心健康的男人,又没有那种不良嗜好,却睡在一个房间内,而这个房间却只有一张床,这可真让人想不出原因来。最关键的是两人目前身份天差地别。 赵倩看了一眼百里萧,水灵的眼睛似乎在说活该。 然后默默地转过头,表示不想再看他那张欠揍的脸。 百里萧将折扇折起,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诈,狡黠的眼神清扫了一眼赵倩。 然后淡淡地开口:“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我跟阿璃两人昨日在茶棚二次相遇,分开时日很长,难免有不少的话要说,再说我俩本都是男人身,夜里同出一间房间也没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合谋人是谁? 我曾听闻,贵国的皇帝陛下时常昭国师同处一室促膝长谈,这是风雅之事,思想不正常的人想歪那也很正常。” 一番话,说的坦坦荡荡,连招国的皇帝和国师的事都拿出来说,果真脸皮厚啊! 张瑞先是不悦,而后又笑了起来:“殿下您自是风雅之人,是我等之人狭隘了。从您刚才话中所说,可见你与这位叫阿璃的小友一见如故,您能不畏身份悬殊而引以为知己,您的情操真的是让人敬佩。” 百里萧右边嘴角扬起,“张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你也如此。” 赵倩心里好无力,这位成王殿下真是厚颜无耻啊! 张瑞与百里萧两人客气完几句,又回到问案之中。 张瑞看着赵倩继续问:“照小友你刚才所说,室内曾燃有情迷香,这也是凶手进入房间内才能点燃,但这赵小姐也是习过武,如果有人闯入房间不可能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这是其一,其二,为何在室内没有看到情迷香燃尽的灰烬? 上等客房有上好的灯烛,每次有顾客入住时都会重新换支新的,而赵小姐住的房间里的香烛却没有点燃过的痕迹。 黑夜之中,凶手行凶完,因视觉受阻,不可能将灰烬抹去不留下一点痕迹,而当时先后进入房间的有人很多,不能排除凶手二度返回混在你们当中销毁证据,又或是凶手不是一人,而是又搭档。” 县令刚才得罪了百里萧,在张瑞面前出了丑,为了挽回面子,在两人面前重刷好感,开口说:“大人您的意思是,如果有帮凶,那这帮凶就在客栈之中,所以住在这里的每一个客人都有嫌疑是吧!” 没想到这县令办事糊涂,倒是脑子还不笨。 张瑞赞许地看了一眼县令,“不只是住宿的人,这个客栈的掌柜和伙计等也都有嫌疑,而且至少有一人。” 赵倩不发一言,她现在只是一名乞丐,在王爷、一品大员面前还是低调些。至于张瑞刚才所说的两个一点,她之前也想到过,在凶手有帮凶,可能至少一人在他们当中这点上跟他想法一致。 对于死者明明是习武之人,却让人潜入房间而不知,应该在凶手潜入进来之前就已经被限制住行动,而死者身上并没有绳索捆绑的痕迹,那就是中了蒙汗药等迷药的可能性非常大,能有机会接近死者下药而不被发现,可见是熟悉之人。 虽在大堂只见过一次死者,从她和侍女表哥的神情中,可以分析出她性格娇蛮桀骜,下药的人很有可能就在侍女和表哥之中。 赵倩回想了下今夜三人先后出现在房门口的情形,以她们又是最先进入死者房间,以及发现死者后不一的表现,可以猜测下药嫌疑人就在这三人之中。 要是能验尸就能知道死者种的是什么药。 从张瑞刚才跟县令的话中可以得知,死者出身极高,她倒是不好去验尸了。 先静观其变吧! 不能在百里萧这只狐狸面前露馅。 县令见被张瑞表扬,内心一喜,提议道:“大人,我让县衙的仵作来验尸吧?” 张瑞摆手拒绝道:“自会安排。” 介于死者身份特殊,还不方便透露,他已安排下属赶往都城丞相府。 “你去安排人多准备几个冰盆放在死者床下,在死者家属没有赶来前不能断了冰盆。” 第一百零二 冰镇尸体 赵倩抬眼赞许地看了一眼张瑞,他是想冰镇死者的尸体。 如今虽是晚夏,尸体长时间放置在那里,还盖着薄被,很快就会腐败。 从张瑞的重视上看,死者果然身份特殊。 “呦,怎么大清早的我这客栈来了这么多人?” 一声爽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就见穿着一身粉色的妖娆女子一手搭在门框上,一手拿着一个包袱,眼含秋波地看着他们。 这女子保养的很好,约摸二十五上下,如此颜色鲜嫩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显得违和,初看之下,与二八年华女子无疑。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着玄色单衣的男子,年岁比她应该小上几岁,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个男子面貌轻俊,面色皮肤过于白净,属于长期不晒太阳的那种。 “赛金花,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县令是认识这女子,他率先出言。 赛金花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原来是县令大人啊!您怎么这么早来了我这客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县令绑着脸说:“赛金花,你这客栈昨夜发生命案,你摊上大事了。” 赛金花腿一软,要不然被身后的男子扶住,差点瘫倒在地上。一张美丽的脸上已是一片眨白。 她急着问:“奴家就走了一天,怎么店里,就发生了命案。这跟奴家没有关系啊!” 说完泪水连连地看着县令,眼神如勾。 县令心里直叫苦,怪这赛金花没眼色。 这要换到平时这么看着他,他肯定会上前搂着轻声软语哄上一两句。 他面上一怒,斥责道:“大理寺卿张大人面上岂能由你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赛金花大惊失色,跪倒在张瑞面前:“张大人,您可是老百姓心中的青天大人,您一定要为奴家和这客栈做主啊! 我们本就是小本经营,只是为了糊个口而已,哪曾想会遇到这人命官司。” 一番唱念做打下来,看的赵倩惊喜不已。 这个赛掌柜真是个妙人。 如果不是张瑞神情向来严肃,赛金花都要扑到他身上。 试问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美人诱惑。 张瑞往后退了一步,凌冽地看着赛金花问:“你既然是这间客栈的掌柜,为何不在店内,消失的这一天一夜时间内你在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大人,奴家前几天接到老家舅舅的来信,信上说奴家的表弟要来店里做事,我就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这不一等到他就连夜赶了回来。 一回来就见大人您和这些人在这里了。” 说完小声地哽咽着。 和赛金花一同来的玄衣男子一股脑地跪在了地上,“草民阿阳见过大人。” 张瑞审视地看了阿阳一眼,然后抬手说:“起来吧!” 赛金花将阿阳扶了起来。 县令又开口:“大人,接下来咱们要做些什么?等死者家属过来吗?” 张瑞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被已遗忘很久的侍女和王焕说:“目前还没经仵作验尸,还不能判定赵姑娘是中了什么限制活动的药,但是下药之人必在你们三人之中。” “大人,冤枉啊!” 侍女阿宁和阿静腿软地跪了下来。 而王焕神情惊讶,“张大人,阿美是我的表妹,我怎么可能会对她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也没有动机。 姨夫姨母派我来就是为了劝表妹回去,我原本表妹已经答应今早就随我回去,哪知她遇到了不测,我有愧于姨夫姨母的嘱托。” 第一百零三章 拒绝搜身 赵倩静静地看着这三人,她们都说冤枉。尤其是王焕,说的有理有据,看似毫无动机。 百里萧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阿璃深锁着眉,是有什么发现吗,你认为会是谁下的药。” 声音虽小,但足够让其他人听见。 赵倩见众人视线都向她看来,心里直骂嘴欠的百里萧,他就是故意的。 张瑞看着她说:“小友有何发现尽管说出来,此时终了,必会给予适当奖励。” 赵倩:“大人客气了,小的只是个人猜想,说出口怕冤枉了人就不好了。” 县令急道:“大人让你说是看的起你,还不快说出口,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 一到凌冽地视线射来,县令立马住了嘴。 他感觉脖子处痒痒的,好像随时将不在,好强的眼神杀。 张瑞手一挥,不悦道:“你先带人去询问其他住客,案发时在哪里,做了什么,我会派南兴跟你一起去,记住,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系列。” 这没眼光的县令,已经让成王不满,还是先让他离开的为好。成王的手段,他在项国协助查案时多有接触,凡是他看不顺眼,基本上很少能有人再在他眼前出现,除非是背景深厚,暂时动不得而已,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叫南兴的侍卫上前拱手道:“属下领命。” 县令还没从刚才的惧怕中缓过神来,哆嗦着跟黄兴离开。 张瑞目光温和地对赵倩说:“小友尽管直说,我会判断你的猜测是否正确,即便你猜测错了也无凡。” 赵倩头皮直麻,又一次在心里骂了一次罪魁祸首的百里萧后,才大方回道:“大人刚才说,您进入案发现场时,并没有见到情迷香的灰烬,判定是我们先后进入房间的人中的人,如今大人又将范围缩小到与死者关系亲近的三人之中。 小的也是这般认为,如果帮凶果真就在他们三人之中,那么从发现死者再到这里,他们都没有离开,擦拭灰烬帕子之类应该还没来得及转移,此时只要搜身,就会知道是谁所为。” 百里萧一拍折扇,赞许道:“阿璃真是聪明。” 站在人后的阿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笑容夸张的百里萧,他嘴角讥讽地扯了扯,又趁人不备又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又恢复成原来老实的模样。 张瑞也认可地说:“不错,小友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王焕急道:“大人,您不能听这名乞丐血口喷人,在下好歹是丞相夫人的侄子,岂能任由你们随意搜身,我定要到姨夫那说上一说。” 对于王焕情急之下将身份说了出来,赵倩并不惊讶。 原来死者是招国丞相之女,怪不得张瑞有所顾忌,这一个不好,又要被有心人事弹劾。 她看向张瑞,想看他如何处理。 张瑞冷笑道:“王公子,当丞相的是你媳妇是没错,可是你却不是,据我所知。王公子你可是连个秀才都未中,这些年都是看着丞相府才有表面的光鲜。 你如此阻拦不让搜身,可是在心虚什么,怕搜出来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张瑞的话不可谓不锋利,刺激的王焕双眼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人家张大人说直白又伤人,他无官无职,又有何资格反抗。 第一百零四章 衣服变色 王焕最终无奈地垂下头,默许搜身。 两名侍女见此只等点头答应:“大人,奴婢们一直对我家姑娘忠心耿耿,根本不会加害于她,为了证明清白,奴婢们同意搜身。” 因他们是女人,张瑞对身边另一名属下说:“北影,你去搜他的身,王公子由西莫去搜身。” “是,大人。” 干练却不失女性的嗓音响起,众人才知这身材娇小的侍卫是名女子。 阿宁和阿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只是最低等的人,原本以为搜身的定是男侍卫,没想到这张大人却这般尊重她们为女子的尊严。 赵倩也是吃了一惊,刚才她的心思都在张瑞和案情上面,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跟在张瑞的后面,当时只觉这背影身材跟其他三位魁梧的侍卫相比稍微娇小些,但是却也正常,并不是所有人身高都会一样。 北影带着两名侍女去了楼梯后面,没过一会地就走了出来。 “大人,属下已检查清楚,这两名侍女身上并没有藏任何有味道的帕子,而且她们的衣袖也没有灰烬的痕迹。” 接下来就到王焕。 西莫做事干净利落,很快将王焕搜完身。 “大人,王公子身上也没发现异常。” 居然没有? 张瑞眉头深锁。 这样的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王焕吐出一口气,眉色间有些窃喜。 赵倩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对张瑞说:“大人,小的曾从一本书上看到,这情迷香属无色,但是用醋可以显现红色出来,这个方法或许可以一用。” 张瑞对西莫看了一眼,西莫就向后厨走去。 赛金花见了张了张嘴,又无声地闭上。 这时候她还是不说话的好。 不一会儿,西莫捧着一坛子醋回来。 赛金花一脸的心疼。 “大人,醋来了。” 张瑞看着面色不自然的王焕说:“为了证明你清白,请将外衫脱下。” 王焕眼神闪了闪,无奈地将外衫脱了下来,里面还着一件薄衣,应该是出来的匆忙,上面有些褶皱。 正好大堂里有平时刷洗用的木盆,北影将它端了过来放在饭桌之上。 然后将王焕的外衣放在里面。 张瑞看着赵倩说:“直接倒醋就可以了吗?” 赵倩点了点头。 西莫将一坛子醋全都倒了进去,很快将衣服浸湿。 赵倩看着赛金花那心痛的表情嘴角扯了扯,这要是换谁都要心痛。 有谁家这么浪费醋的。 众人视线全都集中在木盆里的衣服上。 王焕额头冒出汗来。 “衣服变色了!” 赛金花没能忍住,叫出身来。 阿阳默默地往后又退了一步。 只见衣服的一端袖口处变成了紫色。 王焕身子一软靠在桌边,真是好险。 “不是说红色吗?怎么变成了紫色?” 被洗清嫌疑的阿静忍不住嘀咕出声。 一直看热闹的百里萧边扇着扇子,边嗤笑说:“我曾从海外寻来的番书见到,上面有记载,红色与蓝色在一起时会变成紫色,今日总算是亲眼见到,果真是神奇。” 赵倩有些意外,百里萧果然见识不凡。 不经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搞不懂为何会变成紫色。 张瑞跟着说:“殿下所言极是,我曾与我国国师下棋时,也曾听他说过此事。” 第一百零五章 触目惊心 王焕这下真的要完了。 本来他还想狡辩一二,可是张瑞将国师说出口,那就是证实他衣袖变色就是擦拭情迷香灰烬原因。 他额头上的汗直流,结结巴巴地说:“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什么情迷香,也不知道为何我的衣袖会碰到它的灰烬,张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张瑞看着他说:“既然你无法解释衣服上沾有情迷香灰烬,那只能是有嫌疑。” 他又对两名侍女说:“你们二人与王焕进入房间的时间差不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阿宁摇了摇说:“我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表少爷跟阿静后进来的,他们一开始都站在我身后,所以无法注意到表少爷有什么异常。” 阿静担忧地看了一眼王焕,见王焕正警告地看着她。 张瑞看着她说:“你尽管说,我会为你做主。” 阿静一咬牙说:“大人,当时我跟表少爷同时进入房间,就听到阿宁的惨叫声。我冲到了床前,表少爷未及时跟来,他好像在茶桌边徘徊了下。” 王焕骂道:“你这个刁奴,我好心给你们开房间睡觉,你倒好恩将仇报,尽然污蔑我,我看下药的就是你!” 阿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尽管面上还有着惧怕,但还是勇敢地看着张瑞说:“大人,奴婢没有。奴婢和阿宁两人见到姑娘惨状,都吓得不行,而表少爷并未上前,直接说姑娘没了。奴婢替姑娘盖住身子时,曾探过她的鼻息,是没了。呜呜呜。” 张瑞凌冽地看着王焕说:“你做何解释?” 王焕眼神闪了闪,“大人,表妹都那样了,一看就是没气了。” 百里萧幽幽地插话:“王公子真是武断,那你肯定没有看过我们项国关押重刑犯的牢房,那里每天受刑的哪个不是伤痕累累没一块好肉,惨状可比令表妹吓人多了,他们还不是昏死过去,没两日照样活着,不管男的还是女的。” 他故意加了最后一句,都让王焕没有反驳的借口。 赵倩斜眼看了百里萧一眼,心里骂了句狡猾。 张瑞对西莫说:“将王焕给关押起来,等丞相大人来发落。” 他又阿宁阿静说:“你们先下去吧!” 阿宁决然地跪了下来,“大人,求求您救救奴婢们,我家夫人会打死我们俩的。” 张瑞锁眉问:“丞相夫人在外界口碑不错,这次你们虽护主不力,回去有些惩罚肯定也是有的,怎么可能会致命。” 阿静也哭泣着说:“大人,阿宁说的是真的,我们是今年才派过来伺候姑娘的,在我之前就有好几个被姑娘和夫人不是打死就是卖入那下等的花楼。这次姑娘没了,我们怎么可能还有命在。 大人,您是咱们老百姓的青天大老爷,一定要救救奴婢们。” 说着与阿宁对视一眼,不顾在场众人在,将衣袖拢起来。 众人均吃了一惊。 只见二人两条胳膊上纵横交错着的伤痕触目惊心。 有老伤,也有新加上去的。 早已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下手真是太狠了,这叫她们今后如何嫁人,又有几个男人不介意。 第一百零六章 留下协助 “真是太惨了。” 同是女人的赛金花同情地摇摇头,很快她又为自己担心起来。 堂堂丞相的千金惨死在她的客栈内,丞相要是一怒之下,她的客栈保不住不说,连她的命估计都没了。 想到这里,她也扑通地跪了下来:“大人,您要救救奴家啊,丞相要是迁怒奴家和这家客栈,奴家就没活头了。” 纤纤玉手捏着帕子擦拭着眼角,露出玉藕般的手臂,与阿宁阿静的手臂真是鲜明的对比。 众人又不禁同情起阿宁和阿静来。 张瑞看着跪在面前的三人,“你们都起来,丞相那我自会替你们求情,一旦查出你们与命案有关,不用丞相处罚,我必会按律法处决。” “谢谢大人。” 三人冲张瑞磕了头,才爬了起来。 “你们先下去吧!” “是。” 阿阳走时朝赵倩的方向看了一眼,才低下头跟着赛金花去了后院的住处。 最后大堂内只剩下张瑞与北影,还有百里萧和赵倩。 张瑞对百里萧说:“成王殿下,因命案发生在这间客栈,而你您又住在这里,还要麻烦您暂时就在这城镇内,等案子结了再离开,还请殿下能体谅。” 百里萧看了看眼神有些迫切的赵倩一眼,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张大人客气了,我此次来招国本就是参加贵国皇帝陛下的寿辰,反正离寿辰还善有些时日,留在此处几日也不是不可。 得看阿璃可有兴趣留下。” 他是项国掌握实权的王爷,如果执意离开,张瑞即便是招国的大理寺卿也没有权利强留他,一个处理不好,将会导致两国交恶,开战都有可能。 如今听百里萧这么一说,全看这位穿着乞丐服的阿璃。 这阿璃在这成王心里的分量如此重,恐怕不仅仅是志趣相投那么简单。 他对赵倩征询地问:“阿璃小友,你可否愿意留下来协助我办案?” 通过刚才她的表现,直觉告诉他,将阿璃留下来将会对案情帮助很大。 赵倩心里巴不得留下来,她此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机会接触这位有着神探之称的张瑞,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当然不会拒绝。 “小的愿意听大人的安排,就怕不能帮到大人什么忙。” 张瑞笑了,是他原本严肃的面容柔和不少,他本来就不丑,这一笑起来又英俊不少,属于让人很舒服、心安的那种。 赵倩心里对他的夫人好奇起来,能被张瑞不离不弃,相濡以沫的妻子应该与众不同吧! 张瑞向百里萧建议:“殿下,这里人多眼杂,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还请您和阿璃住在驿站的为好。我将这里的事处理好再去与你们汇合,而且还要向您二位再了解些事情。” 这是撵人啊! 赵倩心里窃笑,原来百里萧也有不被待见的时候。 也难怪,毕竟他不是招国的人,就留在这里张瑞不好查案,多少有些不便。 百里萧神情如常,笑着说:“那就听张大人安排,这间客栈死了人,我和阿璃又一夜没睡,是该找个地方补个眠。” 这暧昧的语气,连垂头不语的北影都面露惊讶。 第一百零七章 副使黑二 赵倩离开时对张瑞说:“大人。客栈内那对母子俩有些奇怪,刚才在死者房中,我在那孩子身上闻到与死者衣物上相同的味道。或许是我多心吧!” 张瑞点头说:“多谢提醒,我会多加注意。” 百里萧带着赵倩和一众随从去了驿站。 阿阳进入赛金花的房间后就绷着脸坐在椅子上。 赛金花见门外没有人,将房门关上后来到阿阳身边,恭敬地问:“副使,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阿阳摇摇头说:“静观其变吧!目前看来赵姑娘在成王身边还算安全,如今丞相的女儿死在这客栈里,对我们的事很不利,搞不好这个暗装将保不住。” 这个阿阳就是一路保护赵倩而来的黑二,他是黑甲卫的副使,将军头衔,仅次于李飞和杜建,以及赛金花的直接上司绿甲卫老大。 北堂轻有四大甲卫,分别负责不同的事情,本次赛金花已接到她们老大的指令,全力配合黑二,受他差遣。 这是在四大甲卫中首次跨甲卫行事,可见北堂轻对赵倩的重视。 赛金花好奇地问:“副使,那乞丐模样的人真是咱们城主心尖上的人?” 这可是在四大甲卫中不禁而走的秘密,纷纷对赵倩产生好奇。 她今日一见,面容算得上清秀,但也并不属于让人惊艳的那种,她们神仙之资的城主大人眼光应该没这么差吧,难道传言有误?又或许还是那位陆琳琅。 怎么办,她好捉急呀! 黑二挑了挑眉,打趣道:“不是赵姑娘难道是你不成?” 赛金花脸也不红,笑着说:“副使真会说笑,属下薄柳之资,哪有那非分之想,再说我可比咱们城主大了好多岁呢。” “算你有自知之明。” 赛金花又说:“看这情形,成王必不会再住在这里,也定会带赵姑娘去驿站,我们怎么保护赵姑娘?” 黑二叹了一口气说:“我看都不用咱们保护赵姑娘了,这成王双眼都黏在她身上,八成也是看上赵姑娘,哎!假以时日,二人日久生情。就没咱们城主什么事了!” 赛金花扑哧一笑,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副使大人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她期待地说:“这哪是我们操心的,咱们城主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二王挣女,这就有的瞧了。” 两人呵呵笑了起来,气氛好不和谐。 张瑞送走百里萧和赵倩后,就带着北影分别审问其他住客。 首先,他来到走南镖局一行人住的一楼普通客房,他们八个人一共只开了两间房。 他对为首的宋毅说:“是你派手下报的案?” 宋毅恭敬地回道:“是的,大人。” “听你属下说,起因是因为贵镖局丢了镖,你能否把过程一一说来。” 宋毅点了点头说:“大人,我们走南镖局在项国和招国经常走镖,虽也有偷镖抢标的事情,可从未像这次一点察觉都没有。 因此镖很重要,我都是不离身的,为了保证镖的安全,他们七人分两班轮流与我同一间房看守,可是镖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不见了。” 张瑞面色一紧,“那你们又是如何发现镖不见的。而且你能确定,此镖一直未离开你身边?” 宋毅答:“” 第一百零八章 那对母子 “丢失镖的前一刻,我因肚子不适,将它交给属下保管,并明他们视线不要离开镖,当时镖就放在房间的圆桌之上,有四人四个方向看着。 当我回来拿起时,虽然分量差不多,可是打开时,此镖已经不见。 而我那四名属下均说他们未离开房内,就是闻到一股香味,眼睛有些疼闭了下,但也只有几息时间。 也未发现有异动。” 张瑞拧眉,“这么看来,问题就发生在那股香味的身上。 几息虽然很短,但是对于偷盗技术极高的人来说也未尝不可。” 他抬头看了看横梁,“北影,你上去看看,可有异常。” “是,大人。” 北影一个跃身,人已跳上横梁。 她从怀中掏出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照在横梁上。 然后收起夜明珠又跳了下来。 “大人,有发现!” 张瑞并不惊讶,“说。” “横梁上有两个人的脚印,从脚印的大小和形状分析,应该是个女人。” 宋毅不可思议地说:“应该不会,如果当时上面有人,我不能不知道,而且,她又是怎么上去的?” 北影看了看宋毅,“江湖上有种武功叫做龟息术,能使人长时间内呼吸轻微,不被其他人发现。你们当时屋内有五人,在你们其中一人吸气时,横梁上的可以借机换气,除非武功极高的人能察觉,一般感受很难会发现。” 张瑞赞许地看了眼北影,又对宋毅说:“如果行窃者也在这客栈中,想必对你们所押的镖非常熟悉,从表面相似,分量接近上来看,必是曾接触过镖之人。 宋镖师,你能否告知这镖是何人所托,又押送何处?” 宋毅面有犹豫,“大人,可以不说吗?” “你也可以不说,但要查到线索将很难,而且镖失窃与命案发生时间相隔不久,也许有所联系。” “大人,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所托之人乃项国权贵,不是我们一个镖局能得罪起的。 不过我可以告诉大人的是,这个镖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虽用锦盒装着,可是盒子内还有一层内盒,而这内盒用赤金铸就,设有秘钥。” 张瑞挪步到房门边,对外看了看,转身问宋毅:“你再说说发现镖不见时,去各处房间寻找的经过,不要漏下任何疑点处。” 宋毅:“当时发现东西不见了,我们立马怀疑是客栈种的人所为。 我们便从一楼一直搜查到二楼,将每个房间都搜查一遍,就在还剩两间上等房未搜查时,就发现成王殿下隔壁的房间内死了人。 之后在得到成王殿下的首肯后我们也搜查了另一间上等客房,并未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对了,我们在敲东边第一间客房时,里面却无人回答。反而住在里面的客人从楼梯上来。” 张瑞:“是哪位住客,可有询问不再房内的缘由?” 宋毅:“是那对母子,说是小孩肠胃不好吃坏了肚子,她们从茅厕回来。可是我出茅厕时还未碰到他们,也许他们是在我后面去的也有可能。” 右手那对母子。 张瑞对北影说:“速将那对母子请来,我要亲自询问。” 第一百零九章 容貌可惜 驿站离吃饭客栈不远,赵倩他们没用一会儿就到了。 “等下武欣给你换身衣服,穿这乞丐衣,太惹人注意。” 一下马车,百里萧看着赵倩那一身碍眼的破烂衣服说。 赵倩瘪瘪嘴,嫌弃就嫌弃呗,让她离开不就得了,非要把她困在身边,到底所图何事。 武欣动作很快,赵倩刚到西边的一间屋子里,她就手捧着一套大红色的衣服走进来。 “阿璃,这是王爷特意为你挑选的衣服,你沐浴过后就换上它,王爷在房中等你说事。” 赵倩看了一眼衣服,眉头直跳。 大红色,又不是成亲。 丞相千金死前也是穿着这个颜色。 百里萧到底是什么意思,还特意挑选。 她现在虽然乞丐模样,但也是男子打扮,穿着这么刺眼的衣服真的好吗? 叫赵倩一脸不情愿,武欣笑了笑说:“我们王爷的性子向来很霸道,你要是不穿,估计他会过来亲自给你穿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就穿红色,又不会少块肉。 武欣想要上前替她更衣,顺便看看这阿璃有没有戴人皮面具,还是本来就是这样貌。 却被赵倩眼神拒绝,只要退出了房间。 赵倩很快换好衣服,然后打开房门在武欣惊讶的目光中去找百里萧。 百里萧已换了一身紫色衣服,正坐在房内悠闲地喝着茶,神情惬意,完全看不出来一夜没睡的迹象。 不得不说他很适合这尊贵的紫衣,周身散发着属于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再加上那亦正亦邪英俊的五官,无一不完美。 他眼中带笑,打趣道:“怎么,阿璃是看上我了吗?” 赵倩送了一记白眼。 “王爷找小的来有何事?” 百里萧的桃花眼微眯着打量她,邪魅一笑道:“阿璃穿这身可真好看,就像个女子似的,可惜容貌差了些。” 见赵倩眉宇间有着恼意,收起笑容问:“之前在客栈之中,你的表现很不多,没想到你观察细微,对情迷香这青楼才有的药这般熟悉,难道你还通药理?” 赵倩心里咯噔一声,他是在试探还是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 她淡淡地说:“王爷太抬举小的了,小的曾机缘巧合在一位朋友那见过,顺便多问了几句,也就知道了。” 百里萧斜着眼看着赵倩,“哦,是吗?” 显然这般说辞并未让他当真。 “那么本王再问你,你最后离开直接为何要对张瑞说那对母子有不妥,是不是你早就发现这对母子不对劲?” 赵倩没有回答他,而是迎着他的视线说:“王爷您智慧超群,有些事你比小的要清楚,小的在您面前哪敢班门弄斧。” 百里萧呵呵地笑了起来,“牙尖嘴利,甚好。” 此时太阳已升上天空,灼热的日光透着开着的门窗射了进来,一某正好照射在赵倩的脸上。 她用手挡了挡刺眼的日光,又向旁边挪了挪,才开始回答刚才的问题。 “昨日天黑时,我们进入这家客栈,小的就注意到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那对母子,那女子看那小孩的目光不像是看孩子,而是像看恋人般。 还有,那孩子虽小,背影给人一种老成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章 本王饿了 起初小的只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在我们都进入死者房间时,那母子俩也随着其他人进来,我在那母亲的脖颈上看到了一个红痕,不像是蚊虫叮咬之类的造成,而是吸吮所致,也就是吻痕。 这个客栈之中,孩子的爹并不在,说明这吻痕是其他人所致。 接下来就要说那男孩身上怎么会有与死者衣物上一样的上等玫瑰熏香。 当时他并未靠近死者的衣服,不应该会有这种香。 不知道为何,既然发现了尸体,作为母亲应该及时带着孩子离开,而这位母亲却只是搂着他,这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害怕和哭泣。 以上种种,让我推断出,这妇人与男孩并不是我们看上去的母子关系,而且是情人关系。” 百里萧一直含笑看着赵倩分析发现的疑点,她的眼睛发着光,让人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 他认真地说道:“阿璃可真聪明,就几个红痕就能推断出这么多来,看来你对男女之事甚是了解。” 赵倩脸一红,“没有王爷您了解的深。” 百里萧自恋地笑了笑,“看来阿璃很了解我啊!你刚才所说,这二人的关系是情侣,可是那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即便心理早熟,可身体却没熟的那么快吧,有些事想做他兄弟也无奈,帮不了忙,你说是吧!” 是你个大头鬼。 赵倩在心里骂道。 “谁说那男的是孩子了,难道王爷您不知道,世间有一种人身体长不大,却只增长年纪的吗?” 百里萧眼中一亮,“袄,你说的是侏儒。真没想到,阿璃都能想到,你是怎么发现那孩子是侏儒的。” 看着百里萧一脸好奇感兴趣的样子,赵倩淡淡道:“猜的。” 百里萧皱眉,随即舒展开来,摇着扇子说“”“猜的?你的猜测果真够大胆。照你的猜测,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估计你肯定猜测这糟蹋又杀人的凶手就是这侏儒,那你再猜猜他的动机是什么,为何会与死者的表哥狼狈为奸?” 赵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语气不是很好的说:“我怎么知道,这是张大人的事情。” 她从昨夜到现在滴水未进,大脑都饿的晕乎乎的。 这位王爷倒好,自己喝着茶,一副与她闲聊下去的样子,难道喝茶就能喝饱吗? 百里萧明知故问:“阿璃盯着本王手机的茶杯做什么,是不是有何不可?” 赵倩不想再跟他耍嘴皮子,直接说:“如果王爷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小的就不打扰您休息。”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百里萧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别急着走!” 赵倩使劲甩开他的手问:“王爷还有何事?” 百里萧拍了拍手,就见武欣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然后将托盘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王爷,您请用。” 桌上摆放着两碗卖相极佳的牛肉面,上面也放着煎的金黄色的荷包蛋,十来粒葱花错落不一的洒在汤面上,让人看了忍不住吞口水。 又是牛肉鸡蛋面! 怎么上位者都喜好这一口。 百里萧凑到她暧昧地说:“阿璃,本王饿了,你留下来陪本王吃面。咱们折腾了一夜。你就不饿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猖狂小人 北影将那对母子带进宋毅的客房之中。 那妇人怀抱着男孩,男孩则埋头于她的颈窝间,脸背对着张瑞。 妇人弯曲了下腿:“奴家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找奴家来何事?” 张瑞认真地打量了两人,对妇人说:“你怀中抱着的可是你的儿子?” 妇人身子一滞,“回大人,是奴婢的儿子。我这儿子胆子有些小,先前不小心看到上等客房中的尸体,吓得腿软到现在都不愿意站着。” 宋毅忍不住出言:“之前我们进入死者房间时,你的儿子可没你说的这般害怕胆小,一声惊叫都没有,也没有哭闹。” 妇人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这位爷怎么这么说,当时那姑娘死的那么惨,把我家儿子吓傻了,都忘记哭泣,还是回到房间后才哭了起来,可怜见的,他还这么小就见到这样的事情。” 说完还拍了拍孩子的后背。 张瑞又问:“听这位荣镖师说,他因失窃的镖去敲你的房门时,你和孩子却从茅厕回来?” “是的,也不知道这孩子白日吃了什么,大半夜地闹肚子,奴家没办法这才带他去可茅厕。” 张瑞凌冽地看着妇人问:“本官有一事不明,如你所说,你的儿子胆小,即便是肚子不舒服,可客栈的每个房间豆又恭桶,为何不用却跑到外面?你们孤儿寡母的就不害怕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去茅厕,而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妇人脸色眨白,“大人,当时奴家没想到客房之中有恭桶,情急之下才带孩子去了茅厕。” “那本官再问你,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夫家是谁,又为何会肚子带着孩子跑到这偏远之地,你们又要去哪里?” 一连五问,让妇人身子晃了晃,向后退了几步,她咬牙道:“大人,这都是奴家的私事,没有必要告诉您。我与儿子只是路过此处住一晚,什么失窃杀人的与奴家无关,还请您能放我们离开。” 她的目光有着隐忍的杀意,被张瑞敏锐地捕捉到。 张瑞冷声道:“将你手中抱着的人放下。” 就在这时,妇人手中抱着的孩子纵身一跃,向张瑞冲来,他的手中有一柄锋利的短刃。 “大人小心!” 宋毅大声喊道。 妇人则向背影劈去一掌,北影忙于应对,无法及时去就张瑞。,她的脸上有着自信,一点都没有焦急地神情。 张瑞一个抬腿,将近到跟前的利刃踢开,然后打开手掌向男孩攻去。 男孩一个众身躲避掌风,跳到妖娆妇人身边,嘴角冷笑地看着张瑞说:“张大人好俊的功夫。” 声音中厚带有点闽南地区饿口音,一点也不似男孩该有的音色,而是成年男子的声音。 北影和宋毅分别站到张瑞左右两边,手持长剑防备地看着那两人。 张瑞神情自若,冷冷地说:“本官若是没猜错,上等客房中的女子就是被你侮辱然后掐死的吧!” “哈哈哈!看来大人您是欣赏过小人的杰作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心血澎湃呀?” 侏儒男猖狂地大笑起来。 北影怒道:“放肆,居然敢在大人面前口出狂言。” 侏儒男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说:“居然是个女捕快,大人真是好福气,白天干活,晚上陪睡。” 话刚说完,一道剑影袭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采花大盗 北影功夫极高,招招猛烈,侏儒男原本还很轻视,如今不得不认真对待。 宋毅因刚才出手慢了没能表现,一见北影出手,就执剑刺向妇人,二人的武功不相上下,竟然斗得异常激烈。 房间内空间毕竟很小,很快四人又飞出窗外,来到天井院中继续缠斗。 张瑞不慌不忙地从房门走出来,神情严肃地看着打斗中四人。 县令听到声音慌忙从二楼跑了下来,来到张瑞的身边。 即便自己害怕的腿软,嘴上却说:“大人,下官前来保护您!” 张瑞收回目光神色难耐地看着县令,“县令果然好胆魄。” 而南兴早就从二楼一跃而下,前去助北影。 侏儒男见大事不妙,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朝二人扔去。 “小心!” 南兴反应极快,挡在北影身前,然后用剑劈开不明物,一阵粉红色的浓雾快速地向四周散开。 张瑞喊道:“快捂住口鼻,有毒!” 众人纷纷用衣袖捂住鼻子。 “啊!” 浓烟中传来衰落的声音。 不过几息功夫,浓烟就消散了,而那个侏儒男却不见了。 而他的相好则跌坐在地上,左腿之上插着一柄锋利的刀,刀入腿内,只露出刀柄出来。 她用手扶着受伤的腿,那不断往外流的鲜血,很快打湿腿提下的对面。 她的脖颈之间还横着一柄剑,稍有不慎就会碰及肌肤。 宋毅手拿着剑,看着剑下的妇人,“我的镖可是你们偷的,快把它交出来。” 他也不傻,在得知二人身份有异,就猜出镖失窃定于此二人有关。 妇人吐出一口血水,蔑视地笑了,“是我偷的又如何,有本事你再找回去。” 宋毅气的一脚踹向妇人的心窝,“再不交出来,我杀了你。” 妇人躺在地上,嘴里虽然冒着血,眼神确是有恃无恐,挑衅地说:“你杀不了我,你说对吧,张青天张大人。” 张瑞走到妇人脚边,俯视着妇人说:“你很聪明,可惜已是接下囚,你那情郎恐怕已将你抛弃,你就不难过吗?” 妇人因失血过多惨白的脸上慌乱起来,“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不管。” 张瑞冷笑一声,“最是薄情采花郎,如果我没猜错,你那情郎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玲珑采花贼,没想到玲珑说的是他的身体,怪不得官府缉拿他多年都没有抓获。” 妇人面一惊,然后又嘲笑着说:“是你们官服没用,我的阿郎最是厉害。” 她的脸上又露出向往的迷恋。 宋毅因他们丢失了镖,在如今大理寺卿又在这,他不能拷问镖的去向,已是窝了一肚子的气,听着妇人这般说,大笑一声讽刺道:“你那情郎身高只有三寸丁,恐怕三条腿还没蚯蚓长,不知道你迷恋个啥。” 镖局中人,常年走镖于外面,嘴上说话难免荤一些。 县令听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感到身边的上司投过来警告的视线,连忙将嘴闭上。 妇人大骂宋毅:“就你这个银枪蜡头,怎么跟我阿郎比,凡是被他采过的花哪个事后不怀念,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 越说越荤,张瑞面色有些铁青:“把她嘴给我堵上,押回县衙大牢严加看守。” 妇人失血过多,逞完了嘴上功夫就晕了过去。 县令见张瑞将这功劳给了他,怎么不兴奋,他像打了鸡血似的,在南兴的护卫下带着昏迷的妇人回了县衙。 宋毅面色难看,又不敢怒哼不能言语地站在院中。 张瑞了然地看了他一眼。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失而复得 张瑞看着宋毅分析说:“这二人有备而来,一个行窃一个行凶,女子在你们未进房时就已藏在横梁之上,待你发现镖不见了出去搜查客栈时,她正好又趁机跑出来。” 宋毅不解地问:“她怎么会料到那期间我会肚子不适要去茅厕?难道是她给我下的药?” 想到这,宋毅脸色绷紧,回想着之前在大厅用餐的情形,可能就是在那期间着了道。 真是大意了。 张瑞又继续分析:“你猜的不错,这男女二人一个擅长偷盗,一个擅长下药,你再怎么谨慎都放诞不拘你失窃的镖应该还在这客栈内,或许就在你的客房之中。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可以换成失窃现场搞不好就是藏匿的地方,你再仔细找找,说不定会有收获。” 宋毅眼前一亮,感激地看着张瑞说:“多谢张大人帮忙,走南镖局感激不尽,今后如有差遣,定全力以赴。” 张瑞点了点头说:“贵帮客气了,还是趁早找到镖尽快送到该送的地方为好。” 宋毅抱拳,“多谢大人提醒。” 经常此事件,他已感觉到所压的镖不简单,眼看一两日便能送达,绝不能再出差错。 他回到客房,客房内早已被拆的一片狼藉,其中也有他的一份。 张大人说东西可能还藏在这间房内,可到底藏哪了? “头,你确定镖还在这房间内?” 宋毅点点头说:“张大人不会分析错的,房间不是很大,我们还是从头到尾找一遍。” 八人开始地毯式的搜索,从床底找到横梁,连个老鼠洞都没放过。 “头,找到了。” 一名镖师激动地大喊一声。 宋毅几人纷纷看了过来,宋毅问:“哪里?” 就见那名小镖师脸色有些不对劲,支支吾吾地说:“在恭桶内。” 宋毅嘴角抽了抽,果真藏的好深,“你去把镖拿出来,擦拭干净再放到锦盒内。等张大人那边通知能走的时候,咱们尽快上路不能耽搁,以免夜长梦多,这个镖事关我们走南镖局的存亡。” 几名镖师信誓旦旦地说:“是,从现在起我们与镖共存亡。” 他们的表情凝重而又果决。 驿站内,百里萧一吃完面,就强留下赵倩东拉西扯。 赵倩纳闷,这娇贵的王爷就不困吗?就算他不错,可她困得不行。 她正准备起身离开时,武义从外头进来,身上还扛着一个麻袋,麻袋没不知装着什么活物,动个不停。 他将麻袋使劲往地上一扔,“王爷,那采花贼抓到了。” 百里萧得意地看了一眼赵倩,然后才对武义说:“把袋子打开。” 赵倩这才明白强留下的原因。 麻袋一打开,露出来就一个全身捆绑,嘴上塞着破布的小孩身样的男子。 是客栈里的那个侏儒男! 赵倩抬头看了一眼百里萧,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人有问题,还故意问她半天,真是可恶。 见赵倩眉宇间露出恼怒之色,百里萧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把他嘴里的破布拿开。” 侏儒男吐出一口血水,看着百里萧说:“成王殿下是那黄雀吗?抓住我好像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物是人非 百里萧嘴角嗤笑,“就凭你也能算的上蝉!顶多一只癞蛤蟆。 要不是阿璃对你好奇,本王才懒得抓你。” 嫌弃的眼神真是不要太明显,面前之人跟死人无疑,只是早晚的事。 侏儒男也笑了起来:“没想到成王为讨男宠欢心,尽然做到这份上,那晚我的表现还可以吧,有没有为二位助兴?” 赵倩气急,拿起手边空了的面碗砸了过去,“畜生。” 真的是太气了,那丞相千金要是知道侮辱她的是这么个身材畸形心灵扭曲的人,估计都会气活过来。 这变态昨夜分明知道百里萧和她同处一间房。 哐当一声,碗砸在侏儒男的额头上又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侏儒男的额头顿时红肿个大包。 百里萧笑的更加邪魅。 有趣,真是有趣。 他又将自己的空碗递到赵倩的手边,鼓励道:“继续!” 赵倩:“……” 她瞪了一眼百里萧,如他所愿接过碗又往侏儒男身上砸去。 这次她可是奉命为之。 侏儒男虽然身体被捆,可一个侧身给躲了过去。 瓷碗砸在地上清脆极了。 百里萧看了一眼武义。 武义会意,一脚踹向正在得意的侏儒男,把他踢得撞向门框上又砸了下来。 “叫你躲!” 侏儒男嘴里的血直往外流,身体像个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开扭去,还不忘嘴硬道:“成王是要为男宠杀了小的吗?” 百里萧居然看着赵倩问:“你说要不要杀了他?” 赵倩面无表情地说:“随你。” 百里萧对武义说:“将这一坨东西送给张瑞,就说是阿璃让送过去。” 赵倩眼一抬,诧异地看着他。 百里萧嘴角向上弯起,“怎么,本王对你不错吧!” 一副宠男宠的模样,邀功的样子。 武义默默地转过头不忍直视。 侏儒男慌乱大喊:“成王,如果你把我送给张大人,我就是是你指使我干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女的是什么身份,到时候你也别有好结果。” 百里萧不为所动,“是吗,既然你提醒本王了,本王还会让你活着见到张瑞吗?” 赵倩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就见侏儒男痛苦地在地上挣扎,不一会儿就气绝。 “你居然杀了他?” 百里萧邪魅的脸上淡淡地笑了,“你也听到他说的话,不杀他我岂不很麻烦。你放心,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招国丞相手里好太多,我算是做善事了。” 他对武义说:“你将这采花贼的资料以及尸体送给张瑞,就说他袭击本王,被我杀了,其它的不用多说。” “是!” 武义又将侏儒男塞进麻袋里,背着离开。 要不是地上那一淌血刺目,真像没发生似的。 赵倩看着眼前杀人如掐花的百里萧,心情沉重。 尘封的记忆慢慢打开,那个有着温暖笑容,喜爱小狗的萧哥哥已经不见了。 她眼角湿润,不发一言的站在那里。 “怎么,吓着你了?” 百里萧敏锐地发现她情绪不对,凑到她耳边,沙哑地说:“跟本王敌对的基本上都是这个下场,阿璃你不会对吧?” 性感蛊惑的声音,像一把锋利刀,将赵倩记忆中的那个萧哥哥一点点地剥离。 她往边上走了一步,“王爷抬举小的了,小的只是个乞丐,而已。”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何人前来 张瑞刚回县衙不久,武义扛着麻袋就到了。 张瑞认识武义,知道他是百里萧心腹,客气地问:“成王遣你来何事?” 他狐疑地看着地上的麻袋,没有动静,应该是死物。 “我们王爷让属下给张大人您一份大礼。” 武义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了过去。 张瑞接过打开,就见上面写着:胡郎,招国北陵部人,三十岁,孩童身子却身怀大器,善使毒,乐采花。 其妻美娘为项国边界山林中出身,善龟息法,一手偷盗本领无人能及,江湖上有神偷之名。 张瑞面色惊讶,惊讶于成王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胡郎与美娘的资料。 他又看向麻袋,自己基本上已经肯定里面装的事是什么。 武义面无表情地打开麻袋,将那僵硬成一团肉球的胡郎倒了出来。 “这个侏儒想要刺杀我们王爷,所以就被我们给杀了,又想起他是杀害丞相千金的凶手,所以就让属下给您送过来,我们王爷说了,不用客气。” 张瑞的嘴脸抽了抽,连带着那一缕胡须也跟着上下动起来。 他绝对相信这是成王说的话。 “替我谢谢成王的大礼,我国丞相日后也将会亲自道谢。” 武义差事一完,就飞了出去,武功之高让人咋舌。 西莫、南兴和北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北影忧心忡忡地说:“大人,这成王把凶手杀了,就死无对证,丞相未必会当真到时候他在朝堂上参大人一本,岂不对大人不利?” 张瑞笑了笑:“就算我把活着的胡郎交给丞相,丞相也会在陛下面前参我让凶手在眼皮子底下杀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他吧! 这胡郎虽是采花贼却不是真正的凶手,死了也没什么。 有了成王调查的这份资料就足够了。” 西莫问:“那王焕一直不承认罪行,我们如何给他定罪?” 张瑞深锁着眉头,“关键还在那美娘身上,我们可以炸出来。 至于王焕承不承认已不重要,只要确定他曾有负责替胡郎善后这件事,他就已经没了活路。” 他看着北影问:“那美娘如今情况如何?” 北影:“回大人,那妇人失血过多,还未清醒,大夫说要到天黑十分才能醒来。” “大家辛苦了一早上,都去休息一下,明日还需要充沛的精力来应付丞相府中的人。” 三人退下后,边走边闲聊。 北影戳了戳南兴问:“你说这次丞相会不会来?” 南兴拧着眉摇了摇,“这我可猜不出。” 西莫在一旁淡定地说:“宠爱的女儿遭人毁了清白还送了命,按理来说肯定会来。 不过咱们这位丞相大人可是除了名的势利,眼下陛下寿辰将至,他不会离开几日功夫到这里来。” 北影来了兴趣,问西莫:“那这次会是谁来,丞相夫人?” 西莫伸出右手摇了摇,看着北影说:“我看这次十有八九就是赵之行过来。” 北影脸色不佳,显然对这赵之行没有好感。 果真天一黑,神偷美娘醒了过来,她的面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看着站在牢房外的张瑞几人,嘴角讥笑出声。 “区区牢房,也想困住我。” 第一百一十六 神偷逃狱 张瑞笑了笑,“你是神偷美娘,这县衙牢房中的锁当然难不住你,可是你今日能从着里出去,将会如丧家犬般四处躲藏。” 美娘不以为意地说:“是吗,天下之大,我跟阿郎身怀绝技,日子自然过得很舒心。 怎么,大人该不会抓不住我的阿郎,想要以我为人质引他出来吧,这就是受万民敬仰的张青天呀!” 语气中尽是不屑。 北影气的上前呵斥:“放肆,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张瑞抬了抬手,北影退了回去。 美娘从铺满稻草的石床上坐了起来,“张大人还是放了奴家的好,要不然我家阿郎情急下会去张夫人切磋一下,那就不好了。” 北影抬手,一枚银针从木门内射向美娘。 美娘用嘴咬住,使劲地吐了出来,大笑:“呦,小姑娘生气了,可真是你们大人的贴心人啊!” 张瑞警告地看了一眼北影,北影不甘地将抬起的右手放下,那手里还夹着三枚银针。 “美娘是吧,名动两国的神偷,我只要把你的身份透露出去,那些曾被你光顾的权贵们应该会很高兴吧!” 美娘微眯着眼,“想不到张大人也会做如此小人行径,真的是让你大跌眼镜。 不过,我怕吗?既然大人能打探到我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我家阿郎是谁吧!他那一手精湛的毒术,谁能抓得住我们。” 语气无不自豪。 一直未开口的西莫说:“你还不是被我们抓住关在了牢房中。” 打脸打的啪啪的。 北影向他投来一个眼神,好像再说好样的。 西莫矜持地点了点头。 张瑞完全当做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美娘,你那神通广大的阿郎上午前就已经死了,你还能像你说的那样有恃无恐吗?” 美娘抬起头,嘶声叫着:“不可能,阿郎不会死的,你是在骗我,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那纤细柔软的一双手此时慌乱地抓着床上的稻草。 张瑞嗤笑:“本官从不说谎话,你爱信不信。” “啊!” 美娘痛苦地从床上栽了下来,不顾左腿处的伤,爬向牢门,妖娆的脸上以泪如雨下,“大人,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她抓着牢门期盼地看着门外的张瑞,想要从他口中说出她想听的那个对字。 北影忍不住撒盐:“那采花贼的尸体就在前头放着。” 美娘像是抽去了筋骨般从牢门上滑了下来,瘫倒在地,口中喷出鲜血出来。 “阿郎,阿郎,你说好干完这一票就洗手不干,与我退隐山中的。” 很快,她无声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西莫问:“大人,她怎么了?” 张瑞将手背在身后,“受刺激晕过去了。你们将她看好,不能让她逃出来去刺杀成王。” 北影想说什么,被西莫拉住衣袖拦住。 他们三人离开后,原本晕死过去的美娘突然睁开了眼睛。 翌日一早,百里萧将赵倩又喊了过来。 看着赵倩冷漠的那张脸,他也不气恼,玩味地:“阿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赵倩继续木楞地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着实淡定。 “好消息就是,咱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赵倩终于抬起眼眸,看向百里萧。 百里萧嘴角弯起,“丞相府来人了,今日案子一结,咱们就能离开。” 赵倩眉头动了动,心里想着还怎么逃离这位爷的手掌心。 百里萧又继续说:“坏消息就是,那神偷美娘逃狱了,听说要来找本王报仇,哎呀呀,这娘们可是会龟衣法,说不定就躲在哪里要刺杀本王呢。” 他说的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着隐隐地期待。 赵倩问:“那美娘左腿受伤不轻,怎么会从张大人手里逃脱?” 第一百一十七 不怕污蔑 “张瑞这只老狐狸,成心跟本王过不去呀,本王送他一具尸体,他就送个半死不活的人来刺杀本王,真是有趣。” 百里萧满不在乎的神情,让赵倩很是无语。 他是诡计多端的王爷,想要刺杀他谈何容易。 百里萧嘴角勾起,“走,咱们去客栈瞧瞧热闹去。” 吃住客栈外已重兵把守,外面围着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对着客栈的方向指指点点,猜测着哪位大人来了。 西莫奉命等候在门口,看到百里萧他们一露面,就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走进客栈,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就见一位身穿深蓝色华服的男子,脸色有如寒冰般的站在那里,眼底充满了戾气。 县令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他的腰弯的都要成虾米。 而张瑞则是从容地站在那男子旁边,手里拿着案卷。 “大人,成王来了。” 那男子抬头看来,眼神有着不善,“我妹妹遇害当晚成王你就在隔壁,为何见死不救?” 百里萧摇着扇子跨步走进大堂内,“笑话,本王怎知那是你妹妹,就算是知道,又凭什么救她,她很美吗?” 那男子气的,捏紧了拳头,“殿下你如此巧合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让我怀疑您与我妹妹的死有关,残杀重臣之女,这可是不小的罪责,殿下你就不担心吗?” 百里萧讥讽道:“那你可知,区区丞相之子,尽敢污蔑友邦的王爷,这罪责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了的。” 他看着张瑞说:“张大人就没跟这位赵公子说清案件,尽然让他在本王面前乱吠,没得影响心情。” 站在百里萧身后的赵倩抬头看了一眼那男子,原来他就是有小煞神之称的丞相之子赵传宇,面虽俊朗不凡,却戾气太重,一看就是不善之人。 丞相派这儿子前来,怕是不会善了。 “本官已将案卷给赵公子过目过,赵公子说凶手已死,死无对证,无法确认背后可有人指使。” 张瑞的话中多少有些埋怨百里萧将胡郎杀死的事。 看吧,人都被你杀了,你又是出现在案发现场隔壁,人家死者的哥哥怀疑你也是正常。 百里萧笑了,“合着是赖上本王了,可以啊,咱们这就去你们皇帝那说道说道,人证物证俱在,本王但是看看招皇是包庇宠臣呢,还是替本王主持公道。” 赵传宇心里有些忌惮,“王爷说笑了,我因妹妹惨死,心情难过才不小心说错了话,还望王爷不要计较。” 百里萧嘴角勾起,“赵公子痛失妹妹,本王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当然不会计较。 如今凶手被本王所杀,也算是本王替你的妹妹报了仇,你也不必太感谢,举手之劳的事而已。” 赵传宇额间的青筋鼓起,却不得不说:“多谢王爷相助,等您到都城,家父定为重谢。” 突然,一枚毒针飞来,直冲百里萧的面门。 百里萧将扇子一挥,毒针挥落于地上。 “成王,还我阿郎命来!” 从大厅的横梁之上飞下一个人影,竟是逃狱的美娘。 美娘手握长剑,决然地刺向百里萧。 赵传宇退后几步,幸灾乐祸地看着。 百里萧嘴角嗤笑,站在那里摇着扇子,一派云淡风轻。 剑将碰到百里萧的头顶时,百里萧手执扇一挡,轻松地连人带剑给挡了回去。 他的另一只手快速出掌,美娘腹部被击中砸落到地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墙角被撬 美娘一个鲤鱼打挺,快速来到赵倩的身后,将手中的剑架在赵倩的脖子上,一双仇恨的眼睛看着百里萧说:“你杀了我的阿郎,我就送你的相好陪葬。” 刚才拉扯间,赵倩束发的簪子脱落,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散开来。 众人皆露出吃惊的神情。 赵倩心叹自己的脖子怎么这么招剑,先前差点被秦阳一剑送了命,这回又被困兽犹斗的神偷娘子总剑架着,一个月来两回,真的吃不消。 她现在报了女子身份,想要逃离百里萧的掌控怕是更难了。 百里萧大笑一声,眼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武欣与武义在空中快速对视一眼,他家王爷要杀人了。 一直被赵传宇带来的侍卫用剑扣角落里的黑二和赛金花也进行了眼神交流。 黑二拧着眉:“要不要杀了这个臭娘们,尽然敢用剑架在赵姑娘身上。” 赛金花轻轻摇了摇头,抬眼看着黑二,好想再说:“再等等,现在不是时候,你我暂时不能暴露。” 黑二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眼神不落地看着架在赵倩脖子上的那把剑。 藏于袖中的手捏着一枚暗器。 美娘见百里萧没有心急和愤怒,又继续说:“既然成王不在乎这个小宠男,那就先宰了他,再取你的狗命。” 说完就准备使力于握剑的手,突然闷哼一声,手中的剑脱落在地而她也倒了下去,致死双眼都睁着,眼中透露着错愕和不甘。 赵倩虽知百里萧不会让她就这么杀了,可没想到会以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杀了美娘。 美娘为情郎报仇,可见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可惜两人走错了道,忠诚一对亡魂。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美娘与胡郎之间畸形的爱恋只能在地下继续。 张瑞面色不佳,看着百里萧说:“王爷为何不留活口?” 百里萧嘴角勾起,不以为意地说:“张大人之前留了活口,不是照样让她逃脱。杀了多好,省的麻烦,反正她也过活不了多久。” 赵传宇心惊百里萧武功的可怕,他都没有见百里萧如何出手,能无形中杀人,这样的手段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拱手对张瑞说:“张大人,如今两名凶手都已被成王杀了,我妹妹的仇已报。家父家母还在都城等着我将妹妹带回去,我就立即启程。” 张瑞:“赵公子节哀顺变,这里的事我会这份详细的案卷给丞相过目。” 赵传宇又对百里萧面露感激地说:“感谢成王殿下替我妹妹报了仇,就此别过。” 百里萧淡淡地说:“这是你自作多情这么想,杀他二人纯粹是他们得罪本王。” 赵传宇面露尴尬,无处撒火,只好把心中火气发在蹲在角落,一直想把自己当成隐形人的王焕身上。 他一脚踹了过去,“吃里扒外,回去后我定要活剐了你。” 很快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王焕被丞相府的侍卫用麻袋扛着,跟着赵传宇离开了吃住客栈,同行的还有一个楠丝棺木。 一群人带着棺木浩浩荡荡地离开,给小镇带去众多的猜测。 百里萧待赵传宇那个讨厌的家伙一走,就走到赵倩的身边,旁若无人地拉着她的手说:“阿璃,你没事吧?刚才真的是担心坏本王了。没想到你是女子,本王真的是太开心了。” 赵倩使劲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不要脸的百里萧抓的更紧。 一众人好不尴尬。 被放了的蹲在角落的黑二见了直挫牙,心里为他家城主捉急,城主啊,你再不来,这墙角快要撬完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王爷赖账 张瑞见赵倩面有不快,嘴角笑了笑,他也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 “王爷,此次案件已结,您可以离开这里。等本官巡视过最后一个县城回都城时,再与您好好喝几杯。” 招国皇帝寿辰在即,百里萧此行就是来贺寿的。 因两人曾有过合力办事,偶尔也喝过一两次。 百里萧笑着说:“那是自然,我定会带着阿璃去府上叨扰一番,就怕张夫人嫌太吵闹。” 赵倩用劲的手一停,真是瞌睡了就来了枕头。 她还得跟着百里萧一段时日,等去了张府,见到了张夫人她再想办法离开百里萧。 百里萧垂眼看了一下手中握住的纤细柔夷,嘴角勾起。 张瑞客气道:“怎么会,我夫人就喜欢与年轻的姑娘说说话。” 两人一番客气话后,张瑞就先带着人离开,去往最后一个巡视的县城。 百里萧拉着赵倩也准备离开时,一直蹲在角落的赛金花出声了。 “王爷,您请留步。” 黑二诧异地看着她。 赛金花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裙,妖妖娆娆地站了起来。 百里萧拧眉这问:“何事?” 赛金花柜台拿出账册,恭恭敬敬地说:“王爷,小店本就是小本经营,这次又发生这么大的命案,已经损失惨重。 奴家斗胆,您能否把费用结一下?” 原来是要钱的。 赵倩忍住笑意,给赛金花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百里萧乐了,“既然赛掌柜都开口了,本王岂会赖账。不过就怕你有命拿,不一定有命花。 知道了丞相千金死亡的真相,你认为你还能平安无事。 本王好心提醒你一句,还是赶紧带着你相好的逃命去吧!” 说完,拉着赵倩心情极佳地走出了客栈。 赵倩无奈的被牵着手,心中肺腑:堂堂王爷,居然光明正大的吃住不给钱,真的是抬可耻了。 等他们上了马车走远,黑二就窜到赛金花身边,指责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敢向成王要钱,就不怕他恼怒把你给宰了?” 那成王真不是东西,嘴巴毒的可以,居然说他堂堂黑甲位二把手是赛金花的相好。 赛金花嫣然一笑,“副使大人别动怒,开门做生意咱们就要做的真,这样才不会背怀疑。 正好成王提醒了咱们,这丞相儿子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你看着吧,除了他不能动的人外,凡是当晚住在这里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作为知情的我们更不可能放过。 咱们正好借此机会,可以开,跟在赵姑娘后面保护她。” 黑二闻言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很对,我估摸着今晚就有人来杀我们,真的是好期待啊!” 赛金花被他雀跃的神情给逗笑了,“所以咱们还是想想死的旁对方不怀疑,然后又出现在赵姑娘面前合情合理。” 果不其然,当夜吃住客栈起了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索性因先前客栈被封,里面未住客人,死的只有客栈的掌柜,还有刚投奔她而来的表弟,以及一名跑堂和厨子。 镇上的人摇头叹息,说是这客栈风水不好。 第一百二十章 路见不平 自从赵倩女子身份暴露后,百里萧对她的态度就更加的令她捉摸不透。 她如今的模样顶多算得上清秀,堂堂一国王爷什么样的国色芳华没见过,按理说像她这种青菜型的根本不够看在眼里的。 从吃住客栈离开,他们就一直朝都城而去,一路上行车速度不快却很慢,像是游山玩水般,时而停停歇歇,原本要一天多的的行程,如今都已过了两日,他们还没有到招国都城。 “阿璃,你的眼睛真漂亮,好似我记忆中的一个小姑娘。” 马车内,百里萧专注的看向正掀帘看风景的赵倩感慨着。 赵倩放下窗帘,转回头淡然地看着他说:“是吗?能跟王爷认识的人眼睛相似倒是小的福气。” 这么几天相处下来,她根本无法摸透这位成王的心思。他的性已和年少时无法重合,曾经的他温柔善良,笑容让人温暖。 而现在的他,依然笑的俊美,却不达眼底,就像是蒙上一层薄雾,看不清也猜不透。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百里萧看似将她视为贵宾,同吃同行,却从不说原因,肯定有所图谋,可她除了医术外,并没什么值得一国王爷做到如此地步。 百里萧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来,“可惜她没有你的福气。” 磁性的声音中透着失落和追思。 赵倩心知百里萧说的是谁,敷衍道:“被你惦记着已是她的福气。” 百里萧没有说话,而是深沉地看着她那琉璃般灵动的双眼,好像透过它们寻找着什么。 “王爷,前面有动静。” 武义在马车外回禀。 马车停下,车帘被百里萧的扇子挑开。 前面的官道上,有一伙蒙面人正在围攻一个人,道路上已然倒下几名蒙面人,可见打斗多么激烈。 被围攻的人像是体力不支,出手速度慢了不少,他的身上已是一片血红,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 像是感应到这边有人,他用尽全力,拼杀出来,向这边跑来。 是宋毅! 赵倩手抓着车门,紧张地看着随时都有可能跌倒的宋毅。 百里萧问:“想救他?” 宋毅这人正直勇敢,赵倩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见他有难,她怎么忍心不顾。 “还请王爷施以援手救救宋镖师。” 求人没什么,一条生命才是嘴重要的。 百里萧桃花眼闪了闪,嘴角勾起,“武义,将他带过来。” “是,王爷。” 这时蒙面人已经追了上来,就在一柄大刀将要砍在宋毅身上时,被随之赶到的武义一剑挥开。 一刻钟后,所有蒙面之人被武义一剑割喉倒在了黄沙地上。 武义扶着仅凭一口气支撑着的宋毅来到马车前。 宋毅睁开血眼,艰难地开口:“宋某谢王爷相救。” 话刚说完就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百里萧眉头一皱:“死了?” 赵倩瞪了他一眼,一个跃身跳下了马车。 她蹲下来,将宋毅的眼皮掀开来,用将手放在他的鼻尖,见气息很微弱,说明还活着。 看着宋毅遍布全身的刀剑伤,简直惨不忍睹。 最致命的是胸前那处,好险。差一寸就到心脏处。 到底是什么人要一直他于死地,出手这般狠毒? 百里萧坐在马车里,平静地说:“赵传宇那厮到时没辜负本王的认识,心狠手辣一点都不含糊。” 他又对马车下的赵倩说:“这宋毅八成活不了,咱们跟他也算相识一场,等下我让武义去旁边找个风水不错的地方挖个坑把他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暴露身份 赵倩差点爆粗口,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宋毅的口中。 百里萧眼神暗了暗,嘴角勾起。 赵倩也不管身份暴露的事情,恳求百里萧说:“能将他放上马车吗?他的伤口需要处理,否则有生命危险。” 百里萧轻叹一口气,俊美的脸上露出苦恼来,“这可如何是好,我的人都不懂医术。” 武欣和武义彼此看了一眼,默默地转过头去。 赵倩秀眉蹙起,“医药箱可有?” 百里萧看了一眼武欣。 武欣连忙说:“有的,有的,奴婢这就去拿。” 武义也没闲着,赶紧抱起昏迷不醒的宋毅上了他家王爷的马车。 很快,武欣将医药箱送来,“姑娘,给您药箱。” 是不是小神医,马上就有分晓,作为医术尚可的武欣来说,能亲眼看到小神医出手真是机会难得,脸上难掩激动之情。 赵倩接过药箱,看着武欣说:“你是姑娘家,不易见男子身体。” 说完放下车帘,将一脸尴尬的武欣拒之马车外。 武欣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阿璃就不是姑娘了? 武义忍住笑意,投去同情的目光。 百里萧没有下马车的自觉,这马车是他的,他坐在里面不出去,赵倩也不能说什么,就当他是空气吧。 赵倩没有功夫理会百里萧,打开药箱准备给宋毅包扎伤口。 药箱打开,样样俱全,均是上等的医用品,怎么看都不像一群不会医术的人该备有的。 她用剪刀将宋毅上身的衣物剪开,看着遍布满身的伤口,她的眼皮跳了跳,这么多的伤都没有死,真的是意志坚定,就凭这点她一点就救活宋毅。 作为医者,什么样的伤没见过,片刻的惊讶后,她就全身投入处理伤口上。 从清理伤口到涂药,她都是小心翼翼,手法娴熟。 因宋毅全程昏迷不醒,她想要将他翻个身,去处理背后的伤口,可是力气太小搬不动,只好求助在一旁光明正大看她忙活的百里萧,“能劳烦王爷帮宋镖师翻个身吗?我要替他处理背后的伤。” 百里萧莞尔一笑,“阿璃吩咐,怎敢不从。” 在百里萧的帮助下,赵倩终于将宋毅的伤口全部处理好。 宋毅的上半身像个粽子似的用纱布缠绕着。 一通忙活下来,赵倩的额头渗出不少细汗出来,百里萧从一旁的踏上取出一块方巾替她擦拭了起来,边擦边一本正经地说:“阿璃啊,你这人皮面具再好,也不利于排汗,长久下去会不会对皮肤不好呢?” 赵倩身子愣在那里,心里一片无奈,这百里萧就是狐狸出生,她这么好的易容术都被看穿,是她救人心切,一时大意暴露了自己。 她接头方巾,自己擦起汗来,虚心问道:“王爷是如何发现的?” 百里萧邪魅一笑,“本王是猜的啊,阿璃这般高明的医术,又是玲珑心思,怎么可能相貌只是清秀呢,原来真的猜中了,本王的直觉果然没有错,好想看看阿璃你的真实容貌,想必一定美艳无双吧!” 赵倩才不相信他的一通话,“让王爷失望了,我容貌丑陋,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百里萧轻声笑道:“这么说来,本王更是好奇你的真容丑陋到什么样子,不知阿璃可否满足本王的这好奇心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杀人灭口 赵倩脸上不快,质问百里萧:“我不是阿璃,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王爷从茶棚一直将我困在身边意图是什么?” 百里萧将折扇打开,边扇边笑着说:“阿璃这就生气了?不喜欢本王叫你阿璃,难道想让本王唤你倩儿?又或是赵神医?” 身份暴露,赵倩现在一点都不吃惊,她坦然道:“既然王爷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我就是赵倩,不知王爷不放我离开目的是什么?” “阿璃真是坦诚,本王只是得知你在无心城又是破案,又是治瘟病的,心生好奇,正好半路上遇到,就起了结交之意。 本王可从头到尾都是真诚待你,可没有半点欺骗,奈何阿璃这么防着本王,不肯透露身份,本王真的好伤心呀!” 赵倩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将窗帘打开,看着满眼的绿色不再说话。 此时,宋毅被疼醒,挣扎着靠在车壁上,低头见被包扎过的上半身,对百里萧抱拳致谢,“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宋毅感激不尽。” 百里萧看了一眼赵倩,见她摇了摇头,忍不住嘴角弯起,“宋镖师客气了,你我有一面之缘,见你有难出手相救也是举手之劳,就不知宋镖师怎么会被人追杀?” 宋毅面上露出痛楚的神情,他向百里萧坦诚道:“自从那天从吃住客栈出来后,我怕夜长梦多,就带着兄弟们快速向都城赶去,哪只一路上遇到几批刺客,我的兄弟们一个个地倒下,最后只剩下我一人负伤逃了出去。 可谁曾想,今日又被赶来的刺客追上,要不是王爷出手相救,我就在劫难逃。” 说完,虚弱地咳嗽起来。 赵倩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你可知是何人所为,目的是什么?” 宋毅接过茶,喝了一口,又接着说:“起初我以为他们是为了我们押运的这趟镖,后来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冲着那镖,而是要我们八人的命,我们走南镖局自开办以来,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应该会有人如此大费周章的要我们的命。” 百里萧淡淡地说:“怪只怪你们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宋毅眉头拧了起来,看向百里萧问:“此次我跟兄弟们押运镖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除了客栈那晚,并没有撞见不该撞见的事情。” 说起那晚,他们镖局也是受害者,碰到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大盗,要不是遇到明察秋毫的张大人,他们的镖不可能找回来的那么容易。 “正是那晚,我们一同看见了招国丞相千金惨死,所以你们被追杀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 百里萧又看向赵倩说:“阿璃,莫不是你与我同行,恐怕你也惨遭毒手。” 宋毅心一惊,愤恨道:“这招国的丞相太心狠手辣,我一定要为死去的七名兄弟报仇。” 百里萧扇着扇子,状似无意地问:“不知宋镖师所押运的那镖可还在了?” 宋毅回道:“不瞒王爷,那装有镖的锦盒被我藏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待我伤好之后再取出来,送到收镖之人手中。” 显然他不想多谈镖的事情。 赵倩抬眼扫了一眼百里萧,见他碰钉子,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露宿野外 当夜,他们露宿在一处山下。 武义很能干,带着几名侍卫很快就搭好了两个帐篷。 武欣也没闲着,升起个火堆,做了一大锅香飘四溢的鱼面。 这鱼面做的一点都不腥,所用的鱼还是武义从前面大湖中抓来的。 而作为王爷的百里萧,居然跟大家吃着一样的鱼面,在赵倩记得为数不多的的童年记忆中,百里萧向来嘴刁,食物不精则不是食。 百里萧右手拿着筷子夹起面条,不经意间抬起头,迎上赵倩困惑的目光,他左边嘴角勾起,“怎么不吃面,看着本王作甚,难道本王秀色可餐吗?” 说完吃了一口面,眼底是满足的笑意。 赵倩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这鱼面里面应该放着特有的调料,吃着非常的鲜美。 荒郊野岭能有碗热面下肚已实属不易,又何况是如此美味的鱼面。 她看着对面的武欣说:“姑娘你的厨艺真好。” 能被偶像夸赞,武欣受宠若惊,“姑娘叫奴婢武欣便可,您要喜欢吃,今后我经常做给您吃。” 百里萧笑道:“阿璃喜欢武欣的厨艺,我本王将她送给你便可。” “王爷说笑了,武欣是您得用的人,我怎好跟您要人。再说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对吃食不怎么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 能被带在身边,衣食住行都放心交付,不是心腹又是什么,她在没眼色也不会真的当真。 不过奇怪的是,百里萧这么喜欢面食,跟他相处多天下来,发现基本上隔个一天都会吃上一回面,每次都不重复,味道更是美味可口。 这让她不自觉地想起无心城的北堂轻来,她离开无心城已有半个多月,不知道北堂轻腿复健的如何,是否闲暇时会想起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禁苦涩起来,他的身边有青梅竹马的陆琳琅陪伴,用不了多久可能会忘了她。 “想什么呢,再不吃面就凉了。” 百里萧磁性的声音传来,赵倩眨了眨眼抬起头看着他。 火光的映衬之下,百里萧惊艳的面容柔和不少,他那勾人的桃花眼专注地看着她,她不得不承认心慢跳半拍。 “没什么,只是在想宋镖师应该快醒了,我给他送碗鱼汤过去。” 宋毅因伤的严重,不易移动,还在马车里躺着。 刚才他们下来时,他因药效的缘故正昏睡着,算算时间此时差不多该醒了。 武欣拿着一个干净的碗盛了大半碗面站了起来,“还是奴婢去吧!” 顺便看看那宋毅现在伤情如何,明明奄奄一息命在一线,经小神医诊治居然都能吃面条了。 这样高超的医术真让人惊叹。 白灵也跟着站了起来,伸着手说:“你忙活了半天,还没吃上嘴,我正要去看看宋镖师伤情,还是我来吧!” “这……”武欣犹豫地看了眼百里萧,见他点头才将面碗递了过去。 赵倩端着面碗向马车走去。 武欣看着自家王爷一直目送着赵倩上了马车,嘴角挂着笑意,忍不住问:“王爷,那宋镖师真的美没生命危险了?” 百里萧收回视线看着武欣说:“怎么,是不是很眼馋这位小神医的医术?放心,等爷收服了她,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向她学习一二。”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王爷厉害 武欣笑着说:“那奴婢就恭祝王爷能早日将这小神医收为麾下,可惜了,她的样貌过于清秀平淡,要是个绝世美女,跟王爷岂不是一段佳话。” 百里萧将折扇往武欣头上一敲,“你这丫头,尽会拿爷消遣,爷是那种只注重外表的人吗?” 武欣和武义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他家王爷可是出了名的看脸,长得不好的基本上都不受待见,看他身边的这些属下随从就知道了。 “王爷,您真的不用为了收拢小神医这般牺牲自己,奴婢真的舍不得您受委屈。” 百里萧邪魅一笑,打开折扇边扇边打趣道:“亏你平日里自夸医术厨艺了得,怎么就没看出这赵倩戴了人皮面具,就算她长得奇丑无比,凭借自身医术,怎么着都能将自己整成倾国倾城的美女。” 武欣吃惊不小,感叹道:“神医就是神医,奴婢自叹不如。” “知道就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即便对方本事再如何厉害,能被本王所用岂不如虎添翼。” 武欣武欣异口同声道:“王爷厉害!” 赵倩掀开车间,端着那碗鱼钻了进去。 这时宋毅已醒过来一会儿,虽是深夜,马车中有百里萧的夜明珠倒也明亮如白夜。 宋毅捂着胸口艰难地坐了起来,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靠在车壁之上,他的嘴唇干裂,但眼神还算清明。 “宋镖师你醒了,我给你送鱼面来了,趁热吃点吧!” 宋毅接过面碗,感激地说:“麻烦公子了。” 那天他跟兄弟们提前离开的客栈,并不知道赵倩的女子身份,再加上赵倩依旧男装打扮,所以他依然将赵倩误认为男子,而且还是跟百里萧关系暧昧的男子。 宋毅边吃边说:“我知公子你与成王不是一路人,而我的伤应该也是你所医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待我此次将镖送到货主手中,回镖局交代些事情后,今后任你差遣,绝不二话。” 这次事件后,他已厌倦了走镖的生涯。跟他昔日相伴的兄弟们都丧了命,他决定换个活法。眼前这位清瘦娇小的公子,眼神纯净,一看就值得相信。 赵倩忙摇手拒绝:“宋镖师您太客气,是成王让人击杀了追杀你的蒙面人,我才有机会给你医治,说到底还是你的命大,至于差遣一事,以后也不要再提。我救你只是不想见你枉死,人活在世,可以做很多事情,宋镖师应该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宋毅很快将面吃完,感叹道:“公子仁义。” 他将窗帘掀开一角,见百里萧和属下们坐在火堆边说笑,低声对赵倩说:“没想到如此巧合,你们现在停下的地方离我藏锦盒的地方不远,如今我受伤行动不方便,还请公子能帮我将锦盒取来。” 赵倩不解地问:“为何东西会藏于此地,而你却在往都城相反的地方被追杀?” 宋毅苦笑地说:“我是怕镖有闪失,想藏镖之后再故意往回逃命,如果有命能躲过一劫,再回来取出镖,谁曾想我被你和成王所救,而又在此处休憩,一切都是天意。” 是挺巧合的,赵倩又问:“你现下受着伤不易奔走,可取出锦盒后要怎么去送镖?” 宋毅面有难色地说:“我看你们也是去都城,还要劳烦公子帮我明日傍晚时分将锦盒送到诚心金谱,跟掌柜的说:“我来取去年在这定制的石榴钗。” 届时他会带你去见收主。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也很无礼,可定好的交镖时间不能改,否则镖局就完了。不瞒公子,这趟镖师压着我们全镖局人的身家性命,千万不得有闪失。” 第一百二十五章 睡觉情调 赵倩拿着空碗从马车上下来,脸色如常地走到火堆边。 武欣接过空碗,惊叹道:“这宋镖师居然把一碗面都吃下去,看来恢复的不错。阿璃姑娘医术真的精湛至极。” 赵倩淡淡地说:“是宋镖师自己意志坚定,才转危为安的。” 说完转身向湖泊走去。 百里萧后面叫着:“去哪,我陪你?” 赵倩回头,“我去方便一下不可以吗?这个王爷也要跟?” 百里萧红着脸看着赵倩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这丫头惹急了还会咬人。” 武欣忍住笑意,“王爷,我去跟着阿璃姑娘吧!” 百里萧手一摇,“不用,她不会趁机逃走的。” 过了一会儿,赵倩走了回来,面露疲惫地说:“我在火堆边对付一晚,王爷请自便。” 百里萧的视线在赵倩的右边衣袖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嘴角荡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指着其中一个帐篷说:“你跟武欣睡那间帐篷。” 语气有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可赵倩偏偏就地坐了下来,“不用了,我习惯在火堆睡觉。” 百里萧眉头一扬,也跟着她坐在了火堆边,一副不打算要走的意思。 “还是阿璃懂得情趣,在这月夜篝火旁,真的别有一番情调。” 赵倩转过身去,抱膝而眠。 而百里萧则用手支撑着脑袋侧卧,看了一眼赵倩乌黑的头发后,然后闭上眼睛。 武欣:“……” 武义:“……” 辛辛苦苦为他们搭建的帐篷成了摆设,而选择靠在火堆边睡觉,天下间也没谁这么想不开。 主子不睡帐篷,做属下的哪敢比主子睡得更好。 他们靠在不远的树边,轮流值夜。 明天中午前就能到达招国都城,他们不得不小心有人刺杀。 赵倩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 她摸着披在身上的薄被,看向百里萧,却撞上了一双清澈含笑的目光。 “早!” 百里萧慵懒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这晨曦中格外的动听。 都说人早上醒来眼睛上最纯净的,果然不假。 赵倩深受所感,抱着薄被笑着说:“早。” 虽然带着人皮面具,脸上的梨涡依旧的甜美。 百里萧眼神闪了闪,“阿璃睡得可真沉,袖中的东西掉了都不知。” 赵倩这才记起藏于袖中的锦盒,她用手捏了捏,幸好还在,忍不住吐出一口气来,才知这百里萧是在炸她。 爽朗的笑声响起,“阿璃可真好骗,本王倒是好奇你袖中藏的到底是什么,让本王猜猜,该不会是宋镖师那失而复得的镖吧?” 赵倩没有理他,将薄被抱起,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这次马车行驶的很快,不到中午他们就来到了都城。为了不引起人怀疑,在进城前,由武义派人单独将受伤的宋毅安排在城外的一处暗装住下养伤。 招国都城叫安城,一进入城内就有大臣迎接,客气有礼的将他们迎进使馆之中。 “王爷舟马劳顿,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国陛下将在皇城给您办一场风宴,还请王爷届时参加。” 这次负责接待百里萧的是招国的礼部尚书曾信,此人出了名的老油条,五十不到却稳坐礼部尚书之位多年。 百里萧笑着说:“多谢贵国皇帝陛下的盛情,本王定去赴宴。 曾大人百忙之中能来接本王,是在是让本王感动不已。” 百里萧对武欣看了一眼,武欣将手中的一个锦盒打开。 锦盒之中放着的是一串通体发黑的佛珠,从佛珠中散发着檀木的香味。 “听说曾大人向来虔诚礼佛,对我国的北心大师很是推崇,这串由北心大师亲自开过光的紫黑檀佛珠本王就送给曾大人,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早在锦盒打开时,曾信就两眼放光。紫黑檀可是有价无市的珍贵树种,由它制成的佛珠那可是无价之宝。 北心大师乃当世得道高僧,由他亲自开过光的佛珠那可是礼佛者做梦都想得到的。 他矜持地说:“王爷客气了。” 然后对身旁的下属看了一眼。 武欣笑着将锦盒送到这名下属手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坚持离开 “王爷,这么好的佛珠就这么给了这位势利眼的礼部尚书,咱们岂不吃亏了?” 武欣看着增信欣喜若狂地拿着紫黑檀佛珠离开的背影,噘着嘴不满地抱怨。 百里萧扇着扇子,笑着说:“武欣呀,这年头无利不起早。别看不起这些小人,有时候派上用场的可能就是他们。 这世上可怕的不是贪婪的人,而是没有一点弱点的,不贪表面东西的人。 不就是一串破佛珠嘛,又不是真的是北心那秃驴开光的,哄哄这无知的礼部尚书而已。你要是喜欢,等本王回了项国送你一串比这还要的怎么样?” 武欣瞪了他一眼,“王爷尽会哄奴婢开心。” 百里萧心里很好地笑了起来。 赵倩从头到尾地看着听着,纯当自己是个隐形人。人家主仆两人打情骂俏,她站在这里已经很尴尬,还是不做声的好。 奈何百里萧突然看着她说:“阿璃在想什么呢,这么神情哀怨的,可是也想要一串佛珠,放心,本王岂能少了你的。” “王爷客气了,我对这佛珠什么的没什么兴趣,人生在世虽不称心如意之事时常有,在我看来光靠求佛拜神也解决不了什么,还不如将时间花在如何努力改变上面。 当然,我不是说佛道不好,只是个人不信仰罢了。” 百里萧的桃花眼一亮,“还是阿璃看的通透,听你这么一说,本王觉得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其实本王也最烦烧香拜佛这一套,那檀香味道真不好闻。” 赵倩眉头忍不住跳了跳,这成王不喜欢佛道的原因竟是因为不喜欢檀香。 “王爷,既然已经到了安城,赵倩就此别过,感谢您一路上的照顾。” 百里萧一点都不惊讶她会告辞,反而一本正经地说:“本王与你有缘,虽然舍不得,但不让你离开也还是为了你生命安全着想。 宋镖师被追杀差点没了命,那吃住客栈听说我们离开当夜就被一场大火烧没了,还有同住的那一些人,哪个不是都送了命。 如今你到了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要是没本王保护着,你一走出这里,哪还有命在。 所以,阿璃,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呆着,等这招国皇帝老儿寿辰一结束,本王就带着你回项国。本王保你一身医术得以施展。” 赵倩知道他所说的是真的,要是没有算计在里面或许她会答应。 项国是她出生的地方,有她童年的时光的见证,她是想回去,可是却不是现在。 “王爷尽可放心,我虽不会武功,但也不是没有保命的方式。如果丞相府真的要赵倩的命法子,待在您身边才是最不安全的。 不管您对我这般友好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看得起我的医术,赵倩承诺你今后无条件替你医治一个人,等我在这边的事情了解,他日定会去项国找您。” 有些话说开了也好,她不喜欢那些尔虞我诈,她这一路想了很久,百里萧这般礼遇她,除了看上了她的医术,其它真的没有什么可值得惦记的。 百里萧眼神微暗,他爽朗地笑着说:“阿璃就是痛快之人,本王之所以与你结伴而来,一是对你好奇,而是想要与你交好。 至于你说的目的吗,本王并不是那样的人。你的医术虽是当今最厉害,有着小神医的美誉,可是本王真想要医术高超之人,完全可以请的起十来个各有所长的医者,以十抵一也不是不可能。” “王爷说的很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承蒙您看得起我,今日一别,祝王爷宏愿早日实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又见熟人 赵倩没想到百里萧会这么容易让她离开。 她简单的易了容,在武欣的帮助下安全出了使馆。 此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她向路人打听了诚心金铺的位置,然后进入一家成衣店,出来时已是书生模样。 她捏了捏袖中的锦盒,在傍晚时分来到了诚心金铺。 金铺不大,装潢的却很大气。它分为两层,一楼柜台上陈列着各色黄金首饰,琳琅满目,品种齐全。 二楼应该是贵宾包间之类,从底下看去,装潢的更有品味些。 傍晚时分,是一天之中生意最不好的时候,金铺内没有半个客人。 小厮在柜台边打着哈欠,待见到赵倩,立马精神十足的迎了过来。 “这位公子,您想要买些什么?我们诚心金铺,诚心诚意为您服务,什么样的款式都有,保准让您宾至如归。” 赵倩:“你们掌柜的呢?” 小厮见她穿着一般,但气质却不粗俗,本着不得罪任何一个顾客,不放过任何一笔生意的原则,他微笑道:“公子请稍后,我这就请掌柜的过来。” 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一名中年男子恭敬地站在一名坐着的男子身后。 “已到约定时辰,为何还没有人来?” 冷漠的声音从那男子口中而出,好看的剑眉皱着,却不影响他英俊。 吴掌柜擦了擦头上急出的汗,“您别急,兴许这时候人已经来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掌柜,楼下有一名书生模样的人找您。” 小厮在门外回禀。 门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吴掌柜就走出了包间,下了楼去。 “公子找我何事,是想要买什么金饰吗?” 吴掌柜快速地打量起面前的书生,面容清秀,唇红眼亮,气质如兰似竹,不由心生好感。 赵倩含笑道:“我不是来买金饰,而是来替我兄长取先前定制的东西。” 吴掌柜心中一喜,面上客气地说:“不知公子来取哪件首饰?” 赵倩不紧不慢道:“我兄长去年在贵铺定制了一枚石榴钗,奈何有事绊住来不了,所以就拜托我前来取回这枚石榴钗。” 吴掌柜看了看店内,“公子可是来自项国,兄长姓宋。” “正是。” “因贵兄长订制的石榴钗价格昂贵,还请公子随我上二楼查验。” 赵倩温和地说:“有劳掌柜了。” 吴掌柜将赵倩带到先前的包厢门口,将门推开,“还请公子进包厢里稍等片刻,我去将石榴钗取来。” 赵倩抬脚走进包厢内,见圆桌前背对她坐着一名身材伟岸的玄衣男子。 “将门关上!” 冷冷地声音传来。 赵倩嘴角抽了抽,转身将门关上。 “东西带来了吗?” 这位爷还真冰冷,赵倩心里想着。 不过,她就是来送镖的,看不到这位爷的正脸也没什么,反正她此时也不是真面目。 她压低了嗓音,“带来了。” 玄衣男子身体一滞,冷声问:“你是女子?” “不可以吗?” 赵倩有些恼了,她就是来送个镖的,还管她是男是女。 玄衣男子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走了过来。 是他! 赵倩面上一惊。 “你认识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镖是什么 赵倩拱手行礼,“小昭见过侯爷。” 她明明声音加粗,易容的毫无破绽,这镇北侯如何仅通过声音就能辨别她是女子。 青墨放于身后的右手一顿,“哪个zhao?” 赵倩抬眼,不明白他为何关心起她的名字,“日刀口。” 青墨冰凉的眸子有了丝暖意,他指着一边的椅子,“坐。” 这倒让赵倩有些受宠若惊,不明白这位出了名的冷酷侯爷今日怎么转了风格。 她从袖中取出锦盒,放在了桌子上,“谢侯爷赐座,不过我有事就不坐了。这是您要的东西,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小昭告退。” 青墨没有看向桌上的锦盒,一双视线审视地看着赵倩,良久才开口问:“你住在何处?” 赵倩:“……” 这侯爷今日到底怎么了,这么热情? “我在安城有位友人,准备去他那里住下一些时日。” 青墨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带着这枚玉佩去镇北侯府找我。” 赵倩没有接,而是态度坚决地说:“无功不受禄,侯爷无需这般厚待。” 虽然不知道这枚玉佩有何作用,但能另镇北侯随身携带,恐怕并不一般。 她连北堂轻的玉佩都退还回去,怎么可能再接受这个仅见过两面,今日才说上几句话的镇北侯的玉佩。 青墨并无恼意,将玉佩又收回怀中,“虽玉佩未收,但本侯刚才对你说的话依然有效。” 赵倩一离开金铺,吴掌柜就走进包厢,先是看了一眼桌上未动的锦盒一眼,然后对站在窗前向外凝视的青墨说:“侯爷,这书生送来的可是那趟镖?” 青墨收回视线,转过身说:“毋庸置疑,你将它打开。” 吴掌柜带着手套将锦盒打开,里面还是有一个盒子,而这盒子看似普通,实则用的是利器难以劈开的金刚石打造,并且用了六位锁。 墨池走了过来,伸手拿起盒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快速地在密钥处动了动。 啪嗒一声,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躺着一枚蓝色海棠花图案的令牌。 吴掌柜差点惊呼出声,居然是失传多年的蓝色海棠令。 他激动地说:“侯爷,有了这蓝色海棠令,咱们复仇有望了。” 青墨拿起海棠令,看了一眼,然后又丢回盒子里。 “散出消息,就说蓝色海棠令已到我手中。” 吴掌柜还没从喜悦中缓过神来,又被这话惊的不行。 他不解地问:“侯爷,您为何要将自己至于险境? 消息一放出,就连招国陛下都将忌惮防备着你,还有跟您一直不对付的秦王更会相方设法来夺取这枚令牌。 今日,项国的成王也到了安城,他不可能不做些什么。 就算有国师在,您很难全身而退。 何不将海棠令还回无心城,照样能达成您的目的。” “吴叔,你以为我不想去求助北堂轻吗?可是这枚海棠令是假的,是我请人打造的。” “侯爷是想引蛇出洞?”吴掌柜很聪明,已经猜出青墨的意图。 青墨眼底的寒意像千年不化的冰山,他握紧垂下的双手,“十年了,有的仇是时候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月下会友 当日头落下山,天色已黑时,赵倩来到了友人的住处,安城东面的一处别院。 守门的老汉接过她手中的玉佩看了一眼,慈眉善目地说:“贵人请跟老朽来,主人已恭候多时。” 赵倩客气道:“有劳老汉。” 走过一段长长的羊肠小道,穿过一拱半月桥,入眼的是一片灯火通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同时还飘来一阵令人心神舒畅的桂花香。 一袭白衣公子优雅走来,拱手笑道:“小昭你真让为兄好等,为兄听说你要来,这几日都没有出去过,好在你今日终于赶了来,与为兄一同把酒赏月,共度佳节。” 赵倩神情一愣,脱口而出:“今日已是中秋?” 抬头看天,果然月圆如盘。 白衣男子摇头笑道:“小昭还是老样子,记不住时日。” 这白衣男子是招国芙蓉长公主的独子,花君泽。 花君泽样貌俊郎,气质温雅,可惜六年前参加宫宴,不幸被人下毒至双目失明。 芙蓉长公主一怒之下当场将下毒的妃子一剑赐死。 之后数年时间,她寻遍全国名医,也曾向项国重金聘请,可都没有救治好花君泽的眼睛。 她也曾四处寻找慕容老神医,可惜那时候慕容老神医已带着赵倩隐居深山难在寻。 赵倩的小神医称呼也是因医治好花君泽才得来。 两年前,她下山后四处为人治病,时间一长她发现这样下去不知哪年才能替家人报仇。 她迫切地想要成名,而且她也有这个自信能成为一名医术了得的医者。 直到有一天来到招国,看到城门口处常年不撕的寻医告示,她知道机会来了。 她在守门人的惊讶的目光中毅然地将告示揭下告示。 当她被带到芙蓉长公主面前时,差点被长公主轰出去。 记得当时长公主见到她,由惊喜转变成愤怒:“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竟然胆大包天地揭榜,可知愚弄本宫是死罪?” 赵倩从容不迫道:“我乃慕容老神医的关门弟子,为何不敢揭榜?” 长公主揉了揉疲惫的额头,对侍卫说:“将这个坑蒙拐骗的人给本宫拖出去,赶出招国。” 赵倩豁出去,大声道:“长公主殿下,您有没有问过令郎的意见,赶走了我,他再难见光明。” 长公主嗤笑:“天下名医均治不好我儿的眼睛,你一个黄毛丫头凭什么口出狂言,本宫念你年少不予追究,从哪来回哪去吧!” 长公主并不是残忍之人,只有触碰到她的逆鳞,她才会毫不手软,而花君泽就是她仅有的逆鳞。 赵倩淡定地说:“公主殿下您患有头疼症,并且失眠多梦难以入眠。” 她又看了一眼带他过来的管家,“这位大叔肝脾有疾,腿也曾断过,一到下雨天则疼痛难忍。” 管家惊问:“你是如何得知?” 赵倩笑了笑,“望闻问切乃医者治病常用之能,我不仅能看出你的病,也能将它们都治愈。” 长公主挥手示意侍卫下去,美丽的凤眼微扬,看着赵倩说:“本宫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七日内你能治好我这管家的病,我儿让你医治。” 赵倩抬眸与之对视,清秀的假面上露出自信的光芒,“不用七天,三日足以。” 第一百三十章 去掉假面 赵倩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并非口出狂言,长公主府的管家身患疾病只用两日便治愈。 长公主收起先前的怠慢之心,竟然放下身段给赵倩致歉。 为母则强,即便是身份如长公主,为了自己的孩子都能做到这般,心胸和气度实在令赵倩敬佩。 当天长公主与她同乘马车来到了这处别院。 春日明媚的庭院中,那个双眼蒙着一层白色丝带的花君泽出现在了赵倩的面前。 公子如玉,说的便是眼前这位男子。 在接下来两个月的诊治中,两人相谈甚欢,这也是花君泽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一段美好时光。 记得那天拆面上的纱布时,长公主紧紧抓着驸马的手,焦急期待地看着。 “母亲,我看到您了!” 就这么一句略带着撒娇似的话语,让三十多岁的高贵女人痛哭起来。 长公主问赵倩要何酬劳,赵倩只提出想要扬名。 长公主笑着说:“你治好了我儿的眼睛,已是证明了自己的医术,你已为自己扬名,而由我口中说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正逢太后寿辰,花君泽高调地出现在寿宴时,震惊四座。 就连太后老人家都眼角湿润。 一时之间,小神医的名声传遍天下。 赵倩从回忆中收回思绪,看着满桌应景的美味佳肴,笑着问:“君泽兄为何这般笃定我家今日会到?” 花君泽伸出右手示意赵倩一同坐下,给彼此各倒了一杯桂花酿,才不紧不慢地说:“接到你的信,我算算日子就在昨天或是今日必能到,所以昨天我便在此恭候。” 赵倩拿起酒杯,回敬花君泽,面色担忧地问:“今日中秋,你不在府里陪长公主是不是不太好。” 花君泽笑了笑,“母亲知你要来,开心的很,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说真的,我真的很感激你你治好了她的头疾和失眠,在我失明的那些年,我母亲为了付出很多,这才患了头疾和失眠之症。” 赵倩羡慕地说:“你有一位好母亲。” 皓月当空,丹桂飘香。 两人对坐饮酒,犹如一副最优雅的人景画。 酒到正醉时,花君泽微醉的眸子专注地看着赵倩,如泉水叮咚般的嗓音响起。 “小昭,为何你从未让我见过真容?不久前从无心城传出你出现在那,一手查出世家毒案,还治好了瘟病,人们把你的美貌都传的像仙女一样。 真是便宜那北堂轻,见到了你的真容。” 这番醉话中有些醋意和哀怨。 也难怪,两人相识已有两年,赵倩每次都是以这副清秀假面与他见面,他真的很想看看,如此医术过人,心灵手巧的女子到底有怎样的花容月貌。 他对赵倩的感情很微妙,起初是感激,感激她给予了他重见光明的机会,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在他心里占有特殊的地位,而其它年轻女子均未落进他的心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一直都知道赵倩的样貌必定很美,可是已有别的男子先于他见到,心中还是很失落和酸楚。 今夜借着酒醉,他提出想看赵倩的真容,哪怕会惹她不快,他都说了出来。 赵倩苦笑道:“先前你一直未提出,我以为你习惯我这样的样貌。 原先带着人皮面具只是想行走各处行医方便些,如今看来倒是我考虑不周。 从今以后,我将以真面目示人,还望君泽兄不要怨上我。” 说完她一把撕下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看着花君泽莞尔一笑。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月下不同景 花君泽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都不觉,整个人石化在那里,眼中各色情绪露了出来,惊艳的,心安的,还有隐秘的情愫在其中。 赵倩见他如此,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应该没有问题吧!” 人美声更美,赵倩那带着喝酒后的娇憨和软糯,让醉了的花君泽心中跟着醉了。 他惊喜而又忐忑地看着赵倩,嘴角溢出苦笑来,“小昭瞒的我好苦啊!” 如果他早知道赵倩会这般貌美,两年前便不会放她离开。 他承认自己狭隘了,虽然他不是完全看中美貌的人,喜欢上了赵倩也不是因为她是丑是美。 可是有哪个男子不自私。 他懊恼自己当初没能留住她,让别的男子见到了赵倩的真容。 就好比自己珍藏的宝贝被人觊觎一样。 赵倩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对着花君泽歉意地说:“是我不对,罚酒一杯。” 花君泽嘴角含笑,温柔地注视着面前连喝酒都那么让他心动的女子,觉得今日是他有史以来心最幸福的一天。 赵倩叫花君泽心情不错,便开口问:“上次来信与你所说之事,不知君泽兄能否想帮?” 之前想要跟百里萧进去张瑞府中的念头,她在进入安城的那一刻就打消了。 一是她不想利用百里萧,免得今后牵扯不清。 二是她等不及张瑞回来,想先结识张夫人,想来爱妻如命的张瑞定会听妻子的话。 “接到你的来信,我便已跟母亲说过,她本来就与张夫人关系很好。 母亲已经答应等你来安城就带你去张府见张夫人。”花君泽没有问缘由,哪个人没有秘密呢。 赵倩惊喜道:“多谢君泽中和长公主。” 圆月正明,夜色撩人。 清雅阁的院中,一袭白衣的北堂轻正站在院中抬头望月,云淡风轻的俊容看不他在想着什么。 “赵倩如今可到了安城?”清冷的声音在这月夜之中,分外的寂寥。 从黑影之中走出一人来,“回城主,刚收到黑二的飞鸽传书,赵姑娘于今日上午到了安城,她跟百里萧进了使馆之后就没有再露面过,信中还说,赵姑娘的身份恐怕已被百里萧识破。” 北堂轻面色平静,“百里萧心思如狐,他在无心城布的暗桩早已将城内发生的事情传信于他,从他纠缠上赵倩时,我就已知晓赵倩的身份暴露了。” 杜建感叹,他家城主跟百里萧都不是一般人,是他们凡夫俗子拍马莫及的。 想到赵倩是他们无心城的恩人,又医治好了他家城主的腿疾,如今落入百里萧手中,杜建不由担心起她的安危来,“那赵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北堂轻将视线从明月上移向杜建,嘴角勾起,“她不会有危险,反而会被百里萧供起来。” 杜建想了下便明白过来。 赵倩是神医之徒,其医术未必在慕容老神医之下。 凡是人,都想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又何况权贵之人呢。 在他们眼中,赵倩就是救命神仙,当菩萨一般供着实属正常。 他又问:“那几日后招国皇帝的寿辰,还是让李飞前去吗?” 李飞的伤已养的七七八八,又有赵倩给的良药,早就可以下地活动。 往日出使两国的任务基本上都是他的。 北堂轻摇头说:“我亲自前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张瑞夫人 “张夫人是个性子豪爽人,她见了你一定很喜欢。” 马车中,芙蓉长公主拉着赵倩的手,向她介绍起张夫人的性情喜好。 这是她宝贝儿子大清早跑去找她千叮咛万嘱咐交代的。 她是过来人,当然能看出来自己的儿子对赵倩动了男女情,在没有见到赵倩真容时,她的态度是中立的。 他们本就是皇亲国戚,将军之家,也不需要未来儿媳妇的身份有多权贵,来锦上添花。 但又想到儿子那凡是都要完美的人,赵倩先前的清秀姿色多少有些配不上他。 好在赵倩的神医身份摆在那,倒也配得上她的儿子,又何况赵倩医治好了她的儿子,就冲这份恩情,即便不能嫁入她们家,她也会全力达成她的请求。 待她将府中的事情安排好,这才让儿子将赵倩带到她的面前。 说真的,她着实被赵倩的真容惊艳到,怪不得早上儿子满脸都是收敛不住的笑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且赵倩的性情人品都是上乘,如今样貌绝美,就更让人无法不喜欢。 赵倩感激地说:“多谢长公主牵线,赵倩感激不尽。” 芙蓉长公主笑了笑说:“只是顺手的事,你无需这般道谢。 张夫人与我关系不错,先前也曾向本宫打听过你,想要请你替她把把脉,可惜你当时已离开安城。 谁曾想,你竟主动来了,希望她这回能得偿所愿。 本宫也不问你为何要找张夫人,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她,也不要以此强求他们夫妇二人做不愿的事情。” 赵倩拱手道:“谢长公主体谅。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想请张大人帮我查出家人遇害的真相。 如果此事,他不愿,我定不会再纠缠。” 长公主一听赵倩家人遇害,不免怜惜起赵倩来,如此花样年华却孤身为家人遇害之事奔走,怪不得两年前她迫切地想要成名,这份至诚至孝的心性令她欣赏。 “张瑞为人耿直正气,如你的家人真是被人残害,即便你没有替他们夫妇二人医治,他也会替你查出真相。 他的断案能力有目共睹,这点相信你早已了解。 张瑞能帮你查出固然是好,如果遇到棘手的难处,需要本宫和将军府的帮助,尽管开口。” 赵倩知道长公主所言是真的,她很感动,“我会的。” 将军府离张府并不是很远,只隔了几条街。 当长公主与赵倩说完话时,马车便稳稳地停了下来。 程嬷嬷在马车外回禀:“长公主,张府到了。” 说完上前掀开马车帘,长公主搭着她的手下了马车,赵倩也跟着下来。 张夫人早就等候在大门外,一见长公主的专属马车停下,就迎来过来,笑着说:“长公主能来寒舍,真的是蓬荜生辉。” 长公主眼底含笑,面上故作气恼地说:“听夫人的意思,是嫌本宫来的次数少了?” “哪有,知道您事务繁忙,哪敢真的让您多来我府上。” 站在长公主身后的赵倩,快速地打量了这位张夫人。 面向随和,五官秀美,一看就是和善之人,再看她穿衣打扮,以及与长公主的言谈举止,倒是与长公主在马车之中形容的一点不差,两人的关系果然不是面子情。 兴许是感受到赵倩的目光,张夫人向赵倩看来,眼中同样是惊艳。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孕不育 张夫人走上前,亲切地拉着赵倩的手,对长公主笑着说:“好俊俏的姑娘,真让人从心底喜欢,我猜该不会就要是公主您的儿媳妇吧?” 赵倩又羞又惊,这张夫人说起话来真是直接。 长公主瞪了张夫人一眼,没好气地说:“她哪是本宫的儿媳妇,而是本宫为你请来的菩萨,看你如何答谢本宫。” 张夫人秀眉一拧,不解地问:“公主您这话何意?” 长公主故意卖着关子说:“这里人多嘴杂,咱们还是进去再说。” “也好,公主和这位姑娘里面请。”张夫人嘴角笑了笑,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 等到了会客厅,奴婢们上过茶和糕点之后,她就让她们退了出去。 “公主请放心,这里说话很安全,不知刚才您在门外那句话是何意?” 张夫人为人爽利,同样也是性急之人。 其实从长公主刚才那句话中,她隐隐猜出会与她的不孕之症有关联,因为十年来失望太多回,如今不敢太过期望。 长公主当然知道张夫人的小心思,“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位便是医好我儿眼睛的小神医,赵倩赵姑娘。 本宫一听说她来了安城,便特意请她过来替你诊治。” 张夫人又惊又喜,看着赵倩的眼神闪闪发光:“没想到小神医这般年轻貌美。” 她向赵倩真诚地说:“刚才在府门外,我失礼了,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赵倩心中感激长公主,没有说出是她带着目的主动来找张夫人的。 她对张夫人浅浅一笑道:“夫人您太客气,您的人品一直都是我敬佩的,今日能有机会见过您,也是我的荣幸。” 长公主轻抿了一口茶,开口道:“好了,你们俩也不要互相夸赞了,还是先诊治吧!” 张夫人有些紧张地看着赵倩说:“赵姑娘,请问我要怎么做?” 赵倩宽慰地对张夫人笑了笑,“夫人不必紧张,我们去内室把脉检查便可。” 她又向长公主行礼,“请公主在此稍后。” 长公主挥了挥说:“你们快去,不用管本宫。” 张夫人召来心腹嬷嬷,交代要好生招待长公主,然后领着赵倩进了内室。 她忐忑不安地躺在床上,看着赵倩为她把脉。 赵倩面色平静,“夫人请放松,这样更有利于我把脉。” 张夫人依言将身体放松。 过了一会儿便听赵倩说:“还请夫人将另一只手伸来。” 张夫人心中一紧,不敢多想,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赵倩将手从张夫人的手上移开,“从卖相上看,夫人体内气血不足,月信应该不是很有规律。我仔细探了您的脉,发现您的体内有经年留下来的寒气,不知夫人幼时是否坠入过冰水之中?” 这样的把脉结果与先前请的很多名医诊治的基本上差不多,可是他们都说很难受孕,要顺其自然。 如今连小神医都这么说,张夫人心中很是绝望,“我十三岁那年冬天,曾救过一名失足跌落冰湖中的男童,后来月信来了后就不规律。赵姑娘你说的寒气之症也许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赵倩感叹:“夫人您真是一位善良有爱心之人。” 张夫人自嘲地笑着说:“这有什么用,还不是注定没有一儿半女。” “今日多谢赵姑娘为我诊治,这下我真的死心了,从此也不在折腾要孩子的事情,这样也挺好。” 赵倩蹙眉说“夫人为何这般没有信心。 您的宫寒症状虽然严重,可还不至于不能受孕生孩子。 夫人与张大人正是盛年,想要生孩子不是不可能。” 张夫人眉头一喜,不确定地问:“真的?” 赵倩点头说:“我是不能笃定一定可以保证你能受孕,但也还是有十成的把握能治好您的宫寒之症。 不过,还需要夫人受着苦处,我需要给您腹部进行针灸,再配上我来的药喝上六天,您的宫寒之症定会治好。” 张夫人喜极而泣,激动地说:“哪怕只有一成的把我,我也愿意。不就是被针扎,喝些苦药嘛,我都喝了这么些年乱七八糟的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苦。 不知赵姑娘何时为我针灸?” 急性子说话就是这般,赵倩挺喜欢张夫人这般。 配合不说,还无条件地信任。 “就现在,两日后我再来为夫人针灸,只需要三次便可。”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幅字画 当张夫人和赵倩回道客厅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见长公主正站着欣赏东面墙上的一幅字画,张夫人连忙上前赔罪:“真不好意思,竟让公主您等到现在。” 长公主将视线从画上收回,转过身看着张夫人说:“那就将这幅钱有道的墨宝送于本宫,本宫就原谅你了。” 赵倩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那幅字画,眼眶湿润起来,这的确是她父亲的真迹。 张夫人知晓长公主跟她开玩笑,“既然公主喜欢,那我就命人取下来装好送给公主。” 长公主面露诧异,嘴角含笑道:“呦,这么大方,也不怕你家夫君回来跟你没完。” “哪会,您给我们请来了赵姑娘这尊菩萨,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张府清水之府,也就一幅钱有道大师的字画装装门面,既然被公主看中,送给您就是。”张夫人语气轻快,可见心情很好。 长公主看了一眼赵倩,见赵倩点了点头,知道张夫人的不孕之症能治好,心里不由替她开心起来。 “本宫先将此话就在这里,等你有了好消息时,再送本宫也不迟。” 她是真心喜欢钱有道的字画,也就不跟张夫人客气。 回去的路上,赵倩将张夫人的病情跟长公主说了一遍。 长公主感慨道:“也算是她的福气,能遇到你这样的神医,但愿她能如愿所偿。” “公子,您怎么在门口不进汀蓝的去?” 马车外,长公主的大丫鬟汀蓝看着站在将军府门外的花君泽问。 花君泽嘴角含着笑说:“我在等母亲。” 赵倩扶着长公主从马车中下来,花君泽的视线向赵倩看了一眼,然后对长公主说:“儿子估摸着母亲要回来了,便在府门外迎候。” 长公主故作没看出自家儿子的心思,也没揭穿他,这可是二十年来头一回出来等候她。 “娘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帮娘招待好赵姑娘。” 花君泽闻言眉眼带笑,“母亲放心,儿子定会招待好小昭的。” 赵倩关心地看着长公主问:“您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吧!” 长公主温柔地笑了笑,“今早被养的一只鹦鹉吵醒,只是有些困了而已。” 说完视线扫了一眼花君泽。 花君泽脸皮很厚,关心地催促:“那母亲还是进去好生休息。” 长公主瞪了一眼这过河拆桥的儿子,扶着汀蓝的手走进府里。 “公主,这公子可真孝顺,早早地便到府门外迎候着公主。”汀蓝忍不住说。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他呀,哪是来等本宫的。” 汀蓝会意,见公主神情舒畅,跟着说:“这赵姑娘可真漂亮,跟咱们公子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就像一幅美丽的画。” 长公主打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家这位公子心都要跟人跑咯!” 将军府门外,赵倩对花君泽说:“你不用陪着我,忙你的便是。 这安城我又不是没来过,我逛一会儿就会回别院。” 花君泽笑着说:“我一无官身,二又不考功名,哪有什么事可忙。 你好不容易来安城,我怎么着也得尽下地主之谊趟不是。” 赵倩见他坚持,打趣道:“那好,就请花公子带我尝尝这安城最有名醉风楼如何?” 花君泽莞尔一笑,“当然可以。” 两人坐着马车,不过一刻钟便来到了安城最有名的酒楼,醉风楼。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王爷孟浪 醉风楼的地理位置极佳,位于权贵豪府的东面大街上,做的也都是权贵和富豪们的生意。 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开得起这么大的酒楼,东家肯定非富即贵,背后必有贵人支持。 这装修档次可以说是高大上,就连消费都是贵的让普通老百姓难以想象。 即便消费水平高的怕人,但每日都是满座,还都是至少提前一天预定才行。 赵倩虽然有不少钱,都是师傅一生积攒下来的。 可她为人节俭,虽然知道有这么一处挥金如土的酒楼,她都不曾来消费过。 花君泽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小二熟络地请安。 “花公子,您预定的绿竹阁包厢一直给您留着,小的这就带您二位上去。” 花君泽温和地说:“有劳。” 小二受宠若惊,这花公子果然不愧是招国最温文尔雅的美男子,每次来都对他们这些下人礼貌有加。 就不像刚才来的那几个人,为首的公子俊美无双都超过花公子又怎么样,通身气派都给人贵不可攀的样子,哪有花公子这么亲民和善。 花公子身边这姑娘可真美,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多养眼啊! 他殷勤地引着花君泽和赵倩上了二楼。 这时,位于楼梯口的雪梅阁包厢的门从里面打开,就见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 就见百里萧身后跟着武欣武义走了出来,正好与赵倩他们在走廊相遇。 “这位姑娘,咱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百里萧嘴角弯起,用折扇挡住了赵倩的去路。 赵倩心一惊,暗叫倒霉,怎么吃个饭都能遇到百里萧。 花君泽虽然心里不悦,面上却温和地看着百里萧说:“想必这位公子认错人了,还请让路。” 百里萧收起折扇,反而站到赵倩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倩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姑娘的眼睛可真灵动美丽,与我认识的一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花君泽上前将赵倩挡于身后,不悦地说:“公子请慎言。我观公子衣冠楚楚,却不想是那唐突无力之人。” 百里萧桃花眼向上一挑,不屑道:“这就生气了,难不成,这姑娘是你心上人。 恕我直言,你们虽然长得都不丑,可是绝非良配。 这位姑娘一看面像,就是那母仪天下的命,你还是不要耽误她的好。” 听着百里萧煞有其事,一副神棍的模样,花君泽脸色变冷,“休要胡言,如果你是诚心找茬,就别怪花某不客气。” 百里萧嘴角嗤笑,挑衅地看着花君泽说:“我到要看看你这小白脸怎么个不客气法。” 赵倩看了一眼百里萧那张欠揍的俊俏邪魅的脸,心里无奈极了。 如今她再不出声,两人就要干起来。 花君泽虽武功不弱,可是没有百里萧诡异狡黠,一旦动起手来,肯定会吃亏。 赵倩对着百里萧行礼,“赵倩见过成王。” 最吃惊的莫过于在一旁看热闹的武欣和武义两人。 他们本来还以为自家王爷抽风了,平日里都不近女色的高贵主子,今天居然见到姑娘漂亮,干起了纨绔才会做的事,调戏美貌姑娘。 起初他们也被这姑娘的美貌惊艳到,还觉得王爷眼光不错。待这姑娘一开口,他们惊讶之余,也佩服起自家王爷慧眼如炬,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姑娘就是昨天才跟他们道别的小神医赵姑娘。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绣花枕头 百里萧眼波流转,笑意风流,他走近赵倩,微弯下腰低头至赵倩的耳边。 刷的一声,右手中的折扇利落地打开,正好遮住了他与赵倩两人的脑袋。 百里萧在赵倩耳边轻声说:“阿璃的真容好美,真是令本王心动不已。” 声音蛊惑又性感,仿佛在诉说着绵绵情话。 还没等赵倩推开百里萧,他就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摇着扇子,步伐轻快的向楼梯口走去。 王爷撩拨起人来就是牛叉,瞧把赵姑娘脸红的。 武欣和武义的视线在空中碰了一下,然后追着百里萧离开。 花君泽从赵倩开口承认与百里萧认识后,他的心情就沉重起来。 这项国的成王俊美不凡,气质高雅尊贵,就连他站在面前都有些压抑,还有那明显的敌意让他心中大敲警铃。 他看着面色羞红的赵倩问:“小昭,你没事吧?” 赵倩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对着花君泽笑了笑,“没事,不是说吃饭嘛,我们进去吧!” 显然不想与花君泽多说百里萧的事情。 花君泽当做没事一样,温雅一笑:“好!” 百里萧一出醉风楼,脸色就沉了下来,哪还有刚才的风流惬意,低压一直持续到使馆中。 武欣自动忽视百里萧身上散发的寒气,给他倒了一杯茶,才回禀道:“王爷,刚才跟赵姑娘一起的公子就是招国花大将军与芙蓉长公主的儿子,花君泽。 此人幼年聪明非常,五岁就能七步作诗,熟读兵法。 可惜天纵英才,在花君泽少年时,因妃嫔争斗,不幸双眼被毒瞎,从此久居别院不再外出,直至两年前眼睛被赵姑娘治好。” 百里萧眼神冰冷,性感的嘴脸勾起,“救命之恩啊,那小子明显打着以身相许的主意,不要脸!” 武义忍不住开口:“如果被花君泽抢走了赵姑娘,王爷您的打算岂不就落空?” 百里萧慵懒地抿了一口茶,冷笑道:“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阿璃可不是一般宅院中长大的女子,她有理想抱负,怎么可能嫁入将军府,从此跟在公主婆婆后面伺候着。 芙蓉长公主打的可真是一手的好算盘,想要给儿子取个神医媳妇,也不看看自家有几两斤重。” 武欣上前问:“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百里萧放下茶杯,“当然是把这安城的水搅浑。” 他对武义看过去,“你派人盯着秦王府和镇北侯府,一有异动,不要打草惊蛇,咱们静观其变。” 他又交代武欣:“从现在是起,你亲自盯着阿璃,看她与何人接触,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都一一向本王回禀。 本王倒要看看她来安城的目的是什么。” “是!”武欣武义低头抱拳。 百里萧像是想到什么,问武欣:“无心城那边最近可有动静,这次安城是谁来了?” 武欣回禀:“无心城风平浪静,北堂轻还是跟从前一样深居简出,外界传言,他是在陪陆大小姐养伤。 据探子来信,说是出使招国贺寿的依旧是李飞,将于这几日便会启程。” 百里萧嗤笑:“北堂轻眼光可不好,放着阿璃这样的美人看不见,居然看上陆琳琅那个绣花枕头,真是让本王意外!” 武欣胆大地说:“王爷,这情人眼里出西施,陆琳琅可是无心城的第一美女,与北堂轻城主又是青梅竹马的长大,两人情意岂是一朝一夕就能移情别恋的。” 百里萧意外地看了一眼武欣,打趣道:“没看出来呀,阿欣挺懂这些男女之情的。 不知你看上了谁,需不需要本王牵线搭桥,成全美事?” 武欣脸一红,“王爷尽会跟奴婢开玩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消息有误 夜幕降临之时,百里萧如约来到招国的皇宫。 今天晚上轩帝宴请百里萧,所有正四品以上官员均应邀想陪。 轩帝坐于上首宝座,秦王与青墨分别坐于他的右下手一二两桌,而北堂轻则是被安排在了左边第一桌,他隔壁坐着的就是刚死了女儿没几天的丞相赵毅,看来所谓的掌上明珠还不如权势重要。 这赵毅表面和善,实则阴险狡诈,死在他手里的政敌不计其数。 百里萧拿起酒杯看向对面的青墨,眼神带笑。 青墨脸色虽冷,却也端起酒杯。 宝座上的轩帝看到了,便开口问:“成王与镇北侯相识?” 百里萧嘴角带笑,“回陛下,本王一月之前在无心城与侯爷有过一面之缘。” 轩帝一点都不意外,其实他早已知晓,那些混入无心城的武林人士中怎么会没有他安排的耳目。 当知晓是成王前去无心城观礼时,他还真有些惊讶,倒没想到项国皇帝会这么重视无心城城主及冠之礼,成王可是储位人选呼声最高的皇子。 再看他右下首坐着的秦王,他的亲弟弟,自持身份,说是北堂轻是他王妃的侄儿,便把这活推给了镇北侯。 一说到无心城,轩帝忍不住说:“听闻无心城城主北堂轻腿脚伤残,一直坐于轮椅之上,朕还是七年多少见过他一面,当年虽是少年,却才华横溢,玉树临风,如今但是可惜了。” 百里萧心里鄙夷轩帝的作态,他会可惜,应该是窃喜吧!无心城可一直是两国之间的一块肉,看得见却吃不着。如今当家的残了,那这块肉估计差不多就能吃上嘴了。 一直不发一言的秦王抬头,“皇兄,臣弟王妃的侄儿双腿是残了,听王妃说,今生都将如此。” 这更是给了轩帝一颗定心丸。 青墨冷冷地看了秦王一眼,眼中尽是讽刺。 轩帝今晚心情非常好,又额外将私库里珍藏的两坛海棠醉让人取了出来。 反正过几日他寿辰,无心城还会送过来。 等以后他收了无心城,所有的海棠醉还不都是他的。 这对有些官品低下的大臣来说,真是意外之喜,即便只是分到一杯,还是很激动,都舍不得一口喝点,基本上都是用舔的。 百里萧见了,心里真是看不上。 一杯海棠醉都稀罕成这样,看来这官当的也不怎么样。还有宝座之上的轩帝,小家子气,鼠目寸光,就会惦记着别人碗里的,也不看看自己碗里的都将要保不住。 满座的人中,也就青墨还能被他看上眼。 这时,邻桌的赵毅端着酒杯,面带微笑地看着百里萧低声说:“感谢成王为小女惩治了凶手,本官敬你一杯。” 百里萧嘴角微勾,也不端起酒杯,而是无所谓地说:“丞相大人谢错了,本王可不认识令千金,也没有这么烂好心,只是杀了两个行刺本王的刺客罢了。” 赵毅脸上的笑容破裂,尴尬地收回酒杯。 心里气的不行,这成王果然如传言中的那样嚣张跋扈。 女儿死了已经够令他伤心,本想着借这事攀上成王,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 那边的秦王几不可闻地笑了笑,然后对青墨说:“听闻镇北侯最近得了个宝贝,不知能否让本王见见?” 青墨对于秦王这么快得知海棠令的消息一点都不奇怪,他要的就是如此。 “想必王爷消息有误,本侯哪有什么宝贝。” 秦王也不继续问,低头喝了一口海棠醉。 海棠醉而已,居然能让他那无能的皇兄宝贝成这样。 他的王妃是无心城城主的姑姑,北堂轻每年明里暗里不知道送多少坛过来。 还有这青墨,仗着有国师在背后,竟敢五次三番的坏他好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被识破 武义一直站在百里萧身后,直至夜深人静,他才护送着百里萧回了使馆。 百里萧问:“看清秦王今晚与镇北侯在说什么了吗?” 原来武义会唇语。 武义点头,将二人说的话学了一遍。 百里萧狭长的眸子微眯,“新得的宝贝?莫不是阿璃替宋毅送过去的那个锦盒吧!” 武义吃惊地问:“王爷为何如此笃定?” 百里萧嘴角冷笑,“难道你不觉得这宝贝出现的时日跟咱们到安城的日子差不多。 走南镖局乃我国有名的镖局,所接之镖必然不是普通之物。 那宋毅到是眼光不错,拖阿璃送镖。 那日你跟踪阿璃回来,不是说她进了一家金铺有三刻的时辰嘛,本王猜测那时接镖之人必是青墨无疑。” 武义觉得有道理,“王爷睿智。” “那这宝贝到底是什么,咱们要做些什么?” 百里萧还未开口,武欣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王爷,镇北侯府内的暗桩传来消息,昨日镇北侯获得一枚蓝色海棠令。” “你说什么,确定是蓝色海棠令?”百里萧身形一滞,平静如水的眼眸有了波澜。 武欣肯定地说:“这个暗桩开来信非常肯定,随信而来的还有他绘制的蓝色海棠令图。” 说完,就将密信呈给百里萧。 百里萧接过密信,在那草绘的海棠令图案上看了一眼,“没想到阿璃送去的是蓝色海棠令,真有意思,这安城接下来可就热闹了。 武欣武义面露喜色,武义说:“王爷,如今这海棠令出现,咱们是不是想办法得到它,这对您将非常的有利。” 武欣跟着说:“咱们可以趁他们争抢饿两败俱伤时,再渔翁得利。” 百里萧嘴角勾起,手上的纸条瞬间成灰而落,“恐怕这渔翁另有其人。 将这消息传到无心城,我倒要看看,这北堂轻还能不能坐的住。” 他隐隐觉得北堂轻在知道阿璃是小神医的情形下,还愿意放她离开,肯定是他的腿要么将治好,要么真的没药可救。 想到阿璃,就会想起她的那双眼睛,与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姑娘那么相似。 十年了,每次想那个有些这么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的小姑娘,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赵倩是在第三回替张夫人针灸时,正好遇见巡视回来的张瑞。 张瑞一回府未见夫人来迎接,便直奔内室,正好看见赵倩收针。 张夫人面色欢喜,起身走到张瑞面前,笑着说:“瑞哥,这就是我在信上跟你说的赵神医小姑娘。” 赵倩将药箱合上,背在肩上向张瑞行礼:“赵倩见过张大人。” 张瑞锐利的眼眸审视地看着她,然后才温和地道谢,“多谢赵姑娘替内子医治。” 赵倩嘴角笑了笑,露出浅浅的梨涡来,“张大人客气,能医治张夫人是我荣幸。” 张瑞深深地又看了一眼赵倩,“赵姑娘咱们是否见过?比如说吃住客栈。” 赵倩身子一顿,这张瑞果然眼光毒辣,居然这么快认出她来。 “大人不愧为大理寺卿,这么快便认出我来。不错,我就是当日在客栈之中的那名小乞丐,我不是故意隐瞒大人,只能为了出行方便才易容的,还请大人谅解。” 第一百三十九章 孤注一掷 张瑞爽朗一笑:“怪不得当日在客栈之中,姑娘对情迷香知道这么多,原来是张某眼拙,姑娘乃是神医。” 张夫人喜出望外,“瑞哥竟与赵姑娘认识,看来赵姑娘与我夫妻二人有缘。” 她又对赵倩说:“为了感谢姑娘你的医治,今日已在府中备下一桌酒席,还望姑娘留下来喝杯薄酒。” 赵倩盛情难却,便点头答应。 张夫人欢喜地下去准备,让张瑞在厅中招待。 赵倩看着张瑞说:“不知张大人能否让我把个脉?” 张瑞身形一顿,嘴角笑了笑,伸出右手,“赵姑娘真是敬业。” 他知道赵倩是好意,在他看来,对于生孩子能有是幸事,没有也没什么,可是每次看到妻子为了生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心里还是很心疼。 如今夫人重新燃起希望,他又有什么不配合的。 赵倩认真把脉,然后放下手来,“大人身体无恙,还请平日里注意休息。” 短短一句话,已让张瑞很满意,自己身体没问题他一直知道。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过一口后,对赵倩说:“姑娘在客栈之中见到本官,神情就很激动,如今来到安城又通过长公主来替内子治病,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需要本官帮助?” 赵倩面色一白,心叹张瑞观察细微,对于她的动机都能立即看出。 她扑通跪了下来。 张瑞放下茶杯,不解地问:“姑娘这是何意?” 赵倩抬头,坚定的眸子看向张瑞说:“我乃项国有道书院院长钱有道之女,想请张大人帮助调查十年前有道书院失火及我父母哥哥身亡的真相。” 张瑞面色震惊,随即站了起来,将赵倩扶了起来,“原来姑娘是钱大师的女儿,快快请起。” 他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那副字画,神情凝重道:“十几年前,本官曾与你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并受他教导个指点,才会进入官场,达成所愿。 姑娘今日所求之事,本官恐怕难以帮上什么忙。 本官也曾借去项国协助成王办案时,私下也调查过,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所有的痕迹都被人抹的很干净。 如今已过十年,想要再查当年的真相,希望很渺茫。” 赵倩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哽咽地问:“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蓝色海棠令呢,一切都是跟它有关。如果查出它在哪,是不是就能查到线索?” 张瑞眉头一挑,“姑娘说的蓝色海棠令,本官也曾顺着这条线索查过,可是十年了它一直销声匿迹,根本查不到任何踪迹。 如果它重现出现,倒是可以顺藤摸瓜。 姑娘的事本官记下了,如果有进展,本官一定回告知。 在此期间,还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要将自己是钱大师女儿额什么暴露,否则会召来歹人的迫害。” 赵倩眼睛微红,“多谢大人好意。” 如果再没有线索,她可真的会能孤掷一注,用自己的身份引出幕后黑手。 她这么努力的活着,就是为了能查出当年的真相,替惨死的家人报仇,而她自身的安危已不重要。 第一百四十章 王爷很闲 当赵倩从张府中出来时,就见张府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气派不凡的马车。 好在现在是下午时间,街上的人不是很多。 赶车的她认识,是武义。 武欣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赵倩的面前说:“赵姑娘,王爷请您上马车一叙。” 这辆马车太过招眼,赵倩不想给张大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直接上了马车。 一掀开车帘,入目的是邪魅俊逸的百里萧。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檀木茶几,上面放着一套茶具,油光暗哑的紫砂壶正轻飘飘地冒着热气。 百里萧招人的桃花眼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赵倩面无表情地背着药箱坐到了百里萧对面。 马车缓缓地行使着,马车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阿璃是怕本王吗?怎么连呼吸都这么急促?放轻松,本王可是温柔的人。” 百里萧为赵倩沏了一杯茶,声音沙哑而又慵懒,明显刚睡醒不久。 赵倩接过茶轻抿了一口,清新淡雅,贵族男子的茶艺果然不错。 她看着百里萧开门见山地问:“王爷找我来何事?” 百里萧嘴角勾起,“本王不舒服,生病了。” 赵倩抬眼,仔细看了百里萧的面色及精神,怎么看都不像生病的症状,“王爷说笑了,您的精神状态可不像生病的样子。” 百里萧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本王得了相思病,自从那日见到阿璃的真容,本王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阿璃的花容月貌喝浅笑嫣然,这不是得了相思病又是什么。 阿璃你可是有名的神医,你帮本王看看病情是不是很严重,要怎么才能治好?” 马车外,武欣跟武义两人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心中感叹自家这王爷脸皮真的是厚如城墙啊! 赵倩没好气道:“请恕我无能为力,王爷您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百里萧哀怨地看着赵倩说:“阿璃你好狠的心,本王也是爱慕于你,不能自已,你怎么能说这么伤本王心的话。” 赵倩嘴角抽了抽,“王爷,咱们有事说事,我还有事要办,没工夫在这陪您说笑。” “阿璃这么热衷来往张府,替张夫人做个送子观音。怎么就对本王这么绝情呢!” 赵倩警备地看着百里萧,“王爷您到底找我何事?” 能这么关注她的行动,她可不相信是百里萧口口声声说的爱慕于她。 百里萧乃一国得宠的王爷,什么样的国色天香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对她的样貌而心生爱恋。 百里萧将身体斜靠在马车壁上,不咸不淡地闲聊:“这安城里有家诚心金铺,听说里面有不少招姑娘们喜欢的首饰,本王带你去选几样可心的首饰怎么样?瞧你这么美貌的容颜,乌黑亮丽的长发,也没几个相配的首饰。” 赵倩知道她那天来诚心金铺送镖的事也没能瞒住百里萧,心里真的好无力。 这王爷就没事做了吗,一天到晚的跟踪调查她。 她抬眼,语气不佳地问:“王爷很闲?” 闲的估计连她住哪都一清二楚。 百里萧轻笑,“还好!”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赵倩掀开车帘一脚,那赤金的牌匾映入眼帘,诚心金铺四个大字真的是好熟悉。 “下车吧!” 百里萧弯着眼角,漆黑的眼眸闪闪发亮。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专业推销 赵倩面无表情地跟着百里萧下了马车,再次走进诚心金铺。 店里有三三两两客人在展台上挑选着首饰,当见到一身锦绣花袍气宇轩昂的百里萧时,全都投目盯着看。 未婚的小娘子娇羞地低着头偷偷地盯着百里萧人神嫉妒的五官,手上攥紧的手帕,无不泄露出这女子的紧张和欢喜。 已过的少妇,一会儿痴迷地看着尊贵俊美的百里萧,一会儿又嫌弃地看着身旁的相公,脸上露出惆怅来。 当赵倩跟着走进金铺时,所有的眼中闪过惊艳。 赵倩浑然不觉,走到百里萧的身边。 伙计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一见百里萧与赵倩踏进铺子里,就热情却不狗腿的请他们上了二楼。 “两位请跟小的去二楼。本店新进了一批海外的珍珠琉璃,全都是极品。” 百里萧眼一抬,感兴趣地说:“都端来给本公子看看。” 他摇着扇子低头跟赵倩说:“阿璃,琉璃最配你,待会儿可要好好挑选几样。” 赵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抬腿像楼梯走去。 刚才进来时,她快速地看了一遍,不见吴掌柜的身影,想来是给镇北侯办事去了。 百里萧到底清不清楚,这里是镇北侯的产业,今日带她来着不可能真的如他所说送首饰于她。 “小心。”可能是想的太入迷,一不小心踩空了,被身后的百里萧上前拦腰扶稳。 从背后看,就像一对亲密的情侣相拥,羡煞楼下一众小娘子。 百里萧在赵倩不悦前,识相地收回了手,转头看着与他并肩的赵倩,用着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暧昧地说:“阿璃是不是因为本王要送你首饰太激动了?” 赵倩压下心中要窜出的火苗,快步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然后就要进去上次她进去的包厢。 伙计急忙拦住:“姑娘,这间包间里面有客人在挑选首饰,小的带您去其它包间。” 赵倩抬头看了一眼紧关着的门,对小二说:“请带路。” 百里萧站在身后若有所思地也看了一眼这个包间的门,然后嘴角微抿跟着赵倩向前面的包间走去。 进入包间,伙计麻利地给他们斟茶倒水,上瓜果点心。 “二位客人,小的这就去给您二位将首饰端过来,您们请用些茶点稍等片刻。” 百里萧抬了抬扇子。 伙计倒退着走了出去,体贴地关上门。 百里萧看着始终没有笑容的赵倩,不经意地说:“阿璃,对这里很熟呀!” 赵倩继续不搭理他,坐下来喝些茶,心里想着蓝色海棠令的事情。 “本王今日听到一个消息,说是镇北侯新得了一枚海棠令,还是蓝色的。” 百里萧也端着茶杯,开始跟赵倩闲聊,一双桃花眼始终注视着赵倩的神情。 果然,赵倩眼神一亮,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溢出一些茶水出来。 百里萧看在眼里,笑道:“阿璃好像很吃惊的样子,难道知道这蓝色海棠令是什么?” 赵倩低下眸子,平静地说:“蓝色海棠令江湖上一直都有传说,今日听王爷提起,倒真的让我有些激动。” 这时,伙计敲门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貌美少女,都统一着粉红色服饰,每人手里均端着半米长的托盘。 伙计小心翼翼地掀开两个托盘的红盖布,开始娴熟地推销起来,“二位客官请看,这两托盘就是本店昨日刚到的海外珍珠琉璃,无论是色泽还是个头,在咱们两国内都难得一见。 二位再来看看这黑珍珠,这可是鲛人深入最深海心之中采得,据说项国成王手中也有一颗这么大的黑珍珠。 能够与一国王爷拥有同样的黑珍珠,不管是自己珍藏还是拿去送人,保证能让您备有面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金镯厚重 赵倩看着其中一个托盘上,那比鸽子蛋还要大的黑珍珠正发着黑色的润泽,果然好大!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百里萧。 百里萧抓住她的目光,嘴角勾起,“阿璃不喜欢琉璃,喜欢这黑珍珠吗?” 这一笑,让捧着托盘的女婢不由红了脸。 伙计见有戏,立马卖力地说:“姑娘好眼光,这黑珍珠就得配像您这么美貌出众的女子。” 生怕赵倩不买,又继续说:“本店今日推出买一送一的活动,凡是再二楼看中任何首饰,均可以在一楼展览柜中任意挑选一件首饰。姑娘,要不您带一个?” 赵倩正要拒绝,就听见百里萧说:“这珍珠色泽是不错,可是与成王府里的那个差远了。” 伙计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百里萧,心想,舍不得花钱买,还大言不惭地说珍珠差,还真当去过成王府,见到过那颗黑珍珠。 “这琉璃发钗不错。” 百里萧已经动手拿起那枚镶嵌着色泽圆润的琉璃钗,插在了赵倩的发髻上。 他看了看,满意地说:“这琉璃钗,阿璃戴着真好看。” 赵倩想要拔下来,却被他抓住柔夷,“戴着,否则我把这整托盘上的琉璃首饰都买来送你。” 伙计眼睛一亮,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公子真是慧眼如炬,这枚琉璃钗可是咱们掌柜的花了大价钱进货来的,它的价值可不比黑珍珠差。 这位姑娘如此神仙般的容貌,琉璃钗当配之。” 百里萧难得地点头,“这支琉璃钗本公子买了。 阿璃你别下下来,否则我会伤心的。” 赵倩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今日他吃错了什么药。 如今东西也买了,她可以走人了吧! 伙计收下一大叠银票,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今日这单的提成够他去春风楼睡一晚的。 他跟着百里萧二人下了楼,喊住将要迈腿离开的赵倩。 “姑娘,您可以在一楼任意挑选一样心怡的首饰,这是买琉璃钗的赠品,无需另付费用。” 赵倩从善如流,在一排展柜浏览了一遍,发现都差不多,都是时下流行的款式。 她对首饰没有研究,从没将精力放在上面半分。 它想了想,挑了一个实心镶嵌着宝石的金镯子,心想,这应该不便宜,就它了。 伙计习以为常,心里认为这姑娘也是世俗中人。 百里萧的眉头跳了跳,心里感叹,阿璃眼光真差,没有选金镯旁边的那对翡翠耳坠,那成色虽然不及权贵人家小姐戴的,可单从售价来看,能抵两个这样的金镯。 他好心地建议:“阿璃,那对翡翠耳坠挺不错的,小巧别致,适合你的肤色。” 赵倩摇头说:“我觉得金镯挺好,厚重!” 然后就让伙计装进锦盒之中,向门口走去。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气质温婉,相貌美丽的姑娘,她的身后跟着一名眉色清秀的丫鬟。 “咳咳咳!” 可能是走的急,这姑娘咳了几声。 赵倩眉头习惯性地皱了下,这姑娘身体有疾,观其面色,应该已有些年头,可惜了这花样的美貌,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他们一出诚心金铺,就看到美艳的武欣和魁梧的武义已在马车边侯着。 赵倩将锦盒递给武欣,让后进了马车。 武欣:“……”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王爷。百里萧嘴角勾起,“给你的就拿着,这可是阿璃精心为你挑选的,厚重的很呀!” 武欣目送百里萧进入马车,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 武义伸过头来一看,没忍住笑了起来:“这阿璃姑娘真实在,厚重实用。” “去你的,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罢了。” 武欣合上锦盒,瞪了幸灾乐祸的武义一眼,那眼波流转的风情让武义一时看楞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侯爷求婚 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站在窗前的青墨转过身来,看向款款走进来的雪宁。 白衣胜雪,面若芙蓉,眉宇间有着挥之不去的愁容。 他心下一紧,多日不见,她又清瘦不少。 绿衣体贴地将门关上,站在外头等着。 “雪宁见过侯爷!” 婉转动听的声音传进青墨的耳中,让他清冷的面上如春风拂过,平添不少暖意。 常年冰寒的眸子被温柔取代,不偏不倚地看向雪宁。 低沉却不失磁性的说:“宁儿怎么这么见外。 我说过,直接唤我青哥便可。” 雪宁眉宇间爬满羞色,洁白如玉的脸庞两侧出现一丝绯红,轻声说:“下次不会这么叫了。” 从两年前满天飞雪中邂逅青墨后,她就爱上了这个不苟言笑,冷酷却不失善意的男人。 后来多次相遇,他总会不经意间对她有意无意地关照,让她一颗心雀跃不已。 想到坊间有关他冷漠无情,不喜女子传言,她又怅然若失。 直到有一天,芙蓉长公主四十寿辰,她跟着母妃前往长公主府贺寿。 她嫌厅内太过吵杂,便带着绿衣去长公主府的花园走走。 凉亭之内,那心心念念的男子一人独自坐在那里,骨节分明地手指捏着睛明穴,俊秀冷漠的眉头有些疲惫。 她激动之余,还不忘男女有别,想要转身离开。 这时,他那深如大海的眸子向她看过来,眼中一闪而过光彩,像是很意外。 冷酷的面容有了暖色,嘴角微微扬起。 “雪宁郡主为何见到本侯欲要离开?” 她捏了捏手中的丝绢,美丽的眸子迎向青墨,浅笑着说:“雪宁见侯爷您在此休息,不便打扰,本欲离开,不曾想还是惊动了侯爷,是雪宁失礼了。” 话说完,青墨已走到她面前几步远。 嗅觉灵敏的她很快就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再看他的眼中哪还有平日的冷漠自持,看她的眼神居然带着让她心跳的情愫。 看来他是喝醉了。 “酒虽好,侯爷还是顾着身体些。” 原本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他又向前迈了一步,看她的眼神更是灼灼如光。 “你在关心本侯?” 低沉如萧的声音从他薄而性感的嘴中发出,激起她心中一片涟漪。 刷的一下,她的脸红了,就像个无措的孩子似的看着他。 青墨眼神一暗,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她放在胸前的双手。 从他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漏跳半拍,让她忘了应该第一时间抽出手来。 青墨低头看着她说:“宁儿,叫我青哥,本侯心悦你。” 她顿时羞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抽出双手来,低下头迅速转身,落荒而逃。 想到这里,雪宁还在为当日表现而叹气,真的是太没用了。 她怎么会知道喝醉了的镇北侯会是这样,突然向她告白,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次接到他的邀约,她心好慌,但还是如约而至。 她看着青墨向她走了过来,手足无措地楞在那里,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青墨见她可爱的样子,不禁失笑,“怎么还是这么爱脸红。” 语气中尽是宠溺。 说话间便站到雪宁的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一拳距离。 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檀香。 危险的距离呀! 还没来得及往后退一步,便被青墨拥在了怀里,耳中传来他的轻声:“宁儿,嫁给我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倔强姑娘 雪宁身体一滞,眼中一闪而过惊喜,随后光亮的眸子又暗淡下去。 被倾慕的男子表白,她心里是高兴的,可是,她却不能接受。 她用手抵在青墨的前胸,别过头,冷漠地说:“对不起,请侯爷放开我。” 青墨收回搂在雪宁腰上的双手,而是抓住她的双臂,低下头灼灼地看着她问:“你在拒绝我?为什么?” 雪宁被迫与他直视,美丽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为什么。难道侯爷您不知道我将命不久矣吗? 我是个将死之人,能得您的垂青,雪宁甚是感激。咳咳咳……” 她越说越激动,心像被针扎一样,引发她不停地咳嗽。 “郡主?” 门外绿衣焦急地轻唤。 青墨用手在雪宁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宁儿,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其它所有的阻碍我都通通地去掉,包括你的病。 小神医已到招国,我一定会请她治好你的病。” 感受到怀中人儿情绪渐渐稳定,他用手拭去雪宁脸上的泪痕,看着她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死去,请相信我好吗?” 雪宁心中挣扎不已,抬眸对上青墨深情的眼眸,狠心道:“对不起,请侯爷另寻所爱。 他日再见,就当彼此是陌生人吧!” 说完猛地从他的怀中离开,快步打开房门。 “郡主,您没事吧?” 绿衣看着满面泪痕的雪宁,担忧地问。 雪宁用手摸了摸脸,没有回头朝门内看去。 “没事,我们回去吧!” 说完,在绿衣的搀扶下离开。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让她离去的脚步有些凌乱,握在手里的锦怕早已褶皱不堪。 浑身就好像抽空了力气,但每一步都犹如千金重,却不能停下,直到坐进停在金铺门外的马车内她才无力地倒下来,无声的泪水滑落脸旁。 吴掌柜走了进来,看着站在窗前,神情落寞的青墨安慰道:“侯爷,雪宁郡主是有心结,给她些时间,会想清楚的。” 青墨转过身来,嘴角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本侯高估了自己。” 原本他想在事变前与雪宁定下婚约,就算他日秦王的所为东窗事发,祸不及外嫁女,即便是已有婚约,也不会被牵连。 真是个倔强善良的姑娘。 正是如此,才叫他放于心头,才让他不忍见她日后在那样的处境无依无靠。 不管怎样,他都会护住他。 “吴叔,盯紧秦王府,另外多派几人暗中保护秦王妃和雪宁郡主。” 吴掌柜欲言又止,最终只点头应下。 他心中感叹,情字是把刀,谁沾谁挨刀呀! 还是像他这般好,孑然一身,陪着侯爷报仇就是他余生最大的信念。 雪宁郡主不错,可惜红颜薄命,既然侯爷这般看中,他又怎能忍心不支持。 侯爷心中太苦,难得能有同龄之人该有的爱恋。 青墨站在那里,看着已经走神的吴掌柜许久,才开口:“刚才成王带过来的姑娘身份可查到了?” 吴掌柜赶忙收回心绪,回禀道:“刚才跟踪成王的影二传来消息,成王的马车去了城东一处别院,下了马车的只有那姑娘。然后马车没有停留,就去了使馆。” 青墨剑眉一抬,问:“可知那处别院住的是谁?” 吴掌柜面上一喜,答:“芙蓉长公主的产业,一直都是花君泽住在里面,属下大胆推测,今日来金铺的这位姑娘必是小神医无疑。” 第一百四十五章 路遇歹人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马车中,绿衣神情担忧地看着无声落泪的雪宁。 雪宁用方巾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红着一双眼凄楚地问绿衣:“绿衣,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郡主,您别担心,王妃说表少爷已经请小神医来安城,您的心疾一定会好的。” 绿衣急得都要哭了,赶忙安慰着说。 雪宁苦笑,“希望我还有那个命等到小神医来。” 她心里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即便小神医真的来了,也未必治得了自己的心疾病。 今日,青墨炙热的表白,她多想点头答应。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这么完美的男子,她舍不得让他孤苦一生。 罢了,只能说明她与他今生无缘。 “绿衣,让车夫去落霞寺。” 绿衣劝道:“郡主,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明日再去吧!” “没事的,我就去上柱香,天黑前能赶得回来。” 两年前,她就是从落霞寺上香回来的路上,遇到青墨的。 那天的雪是那么大,他的出现就如一轮暖阳,直照射进她的心底。 世人都说镇北侯冷血冷情,她才不这么认为。 记得很小的时候,她随母妃进宫,时常看到跟在国师身边那个冰冷沉默的男孩子。 他的眼中有着深深的隐忍和孤寂。 后来仅凭几年时间,因军功卓越,被封为镇北侯,这背后的艰辛可想而知。 绿衣见她语气坚决,就不再继续劝阻。 车夫是王妃亲自挑选的,武功非常高。 落霞寺就在城外十多里,天子脚下,路上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她掀开车帘一角,对赶车的车夫说:“吴叔,去落霞寺。” 老吴点了点头,将马车头掉转了方向,直奔城门口。 “公子,那好像是雪宁郡主的马车。” 城门口,刚从城外狩猎回来的赵传宇听到长随这么一说,立马看了看扬长而去的马车,“都这个时间,她这是要去哪?” 长随知道赵传宇一直爱慕着雪宁郡主,府里的几个小妾,哪个不是长得有点像雪宁郡主,有眼睛像的,有脸型像的,还有神态像的。 “看这方向,是朝落霞寺去的。” 赵传宇眯着双眼,露出精光,勾唇笑着说:“听说最近落霞寺附近有歹人出现,郡主此行又没有护卫,恐怕不安全,走,咱们去护送郡主去。” 说完,驱动着大黑马,往马车的方向奔去。 几刻钟后,马车行驶至落霞寺山脚下。 因是下午,路上没有什么行人。 突然,林中惊飞一群野鸟。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绿衣朝着马车外问。 马车外传来老吴浑厚的声音:“绿衣姑娘,有歹人拦路。” 绿衣慌了,“郡主,这下如何是好?” 雪宁还沉浸在悲伤中,被绿衣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 她掀开窗帘一角,果然见有几个蒙面人挡住去路。 “先别慌,有吴叔呢!” “兄弟们,马车中有招国第一美人雪宁郡主,咱们今日有艳福了。” 一个声音粗野的蒙面汉子大声叫着。 吴叔冷眼看着他们,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只要对方有任何动作,他随时就会出手。 “大胆,何人在此为非作歹,看本公子怎么教训你们。” 这时,赵传宇带着一群手下出现了。 “郡主,是丞相府的赵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绿衣偷偷看了一眼,奇怪地说。 雪宁眉头一簇,没说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暴露本性 “来者何人,胆敢坏了爷的好事,不想活了吗?”蒙面人毫不畏惧地叫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我们公子可是丞相府的大公子,识相的,还不快快滚蛋,否则把你们全都抓牢里吃牢饭。” 赵传宇的长随扯着嗓子大声喝道,生怕这里所有人听不到似的。 蒙面大汉盯着马车处看了一眼,“管你是丞相公子还是皇子,今日这雪宁郡主咱们兄弟是抢定了。” 赵传宇坐于马上,嘴角冷笑,“不知死活,全都给本公子拿下!” 很快,两方人马缠斗在了一起,好不激烈。 而吴叔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没有半点要加入战斗的意思。 绿衣时刻注视着马车外的动静,一张小脸紧张地红扑扑的,她轻声问:“郡主,您说赵公子能打赢这伙歹人吗?要不要让吴叔下去帮忙?” 雪宁面色淡淡的,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很快就会结束的。” 果不其然,外面打斗的声音渐渐止歇。 “雪宁郡主,您没事吧,歹人已被本公子全部制服。” 窗外,赵传宇整了整衣服,面带自信的笑容冲着马车说。 “多谢赵公子相救,改日我母妃定会派人送谢礼于府上。” 没看到雪宁的人,赵传宇怎会就此离去,他伸手将窗帘打开,“郡主,本公子要的可不是你的谢礼。” 车帘被他撩起,露出他朝思暮想的盛世容颜,即便是侧颜,也叫他下腹火热,他吞了吞口水,痴痴地看着,眼神露骨又贪婪。 雪宁不喜欢被这样轻佻地看着,可对方刚救了她,她忍住不适,冷冷地问:“赵公子想要什么?” 赵传宇又凑了身过来,暧昧地说:“本公子仰慕郡主已久,今日有幸能够英雄救美,说明本公子与郡主你有缘,不如本公子与郡主同乘马车,促进一下彼此的感情。” 他嗅到从马车内飘出来的迷人清香,脸露色相。 马车外,老吴紧了紧手上的鞭子,身体直起。 绿衣气的正要出口呵斥,被雪宁拍了拍手,她只好忍住,一双杏眼睁得好大,警惕地看着窗外的赵传宇。 雪宁安抚住绿衣,看向窗外的赵传宇,神情冷漠道:“赵公子说笑了,今日得你相救,我就不追究你言语冒犯。 我还要去落霞寺找静慧师太参禅,就不跟公子说话了。” 绿衣随即开口:“吴叔,咱们走!” 老吴正要驱使马车,赵传宇给手下使了个眼色,长随会意,立马带人挡住马车的去路。 绿衣掀开帘子,恼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赵传宇踱步到马车前,阴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们都给本公子留下来。” 绿衣身体发抖,还是鼓足勇气道:“你胆敢伤害郡主,我们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等本公子与郡主生米煮成熟饭,再去秦王府提亲,秦王估计会笑的很开心。” 绿衣回头看着马车内的主子,急得手心直冒汗。 王爷对王妃和郡主很冷情,如果真被赵传宇得逞上门来提亲,王爷他肯定会点头答应的。 怎么办?她可不能让赵传宇得逞。 她咬了咬牙道:“别忘了,我们表少爷可是无心城城主。” 赵传宇不为所动,“你说那个瘸子呀,本公子还真不怕呢!” 他听到马车内响起急促的咳嗽声,眉头皱了皱,冲着马车说:“雪宁,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时日不多,既然如此,本公子定要尝尝你美妙滋味,让你不枉来这人世一趟。” 说完就要上马车强行抢人。 在他看来,雪宁郡主已是他的盘中餐,一个没用的车夫和一个只会狐假虎威的丫鬟根本不足为惧。 一想到朝思暮想的人就要成为他的人,他就浑身躁动。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耻要求 赵传宇的手还没碰到车帘,就被一股强劲的掌风击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调整姿势,落地时才堪堪站稳。 怎么回事? 他暴怒地抬起头向马车方向看去。 那个被他瞧不上眼的车夫正蓄势待发地回视着他,轻蔑中带着杀意。 他捂住胸口,脸上表情狰狞,对着亲随命令:“给我把他杀了!” “是!” 一群人提剑冲了上来。 老吴从车把上一跃而起,动作干净利落,他手中的皮鞭在空中快速地挥动着。 刚冲上来的几人就被甩飞了出去。 赵传宇咬牙道:“好你个赶车老儿,今日就让你尝尝本公子的厉害!” 他对长随说:“让他们全部给我上,杀了这老儿,我的十一姨娘就归谁。” 众亲随一听,浑身燥热全都不怕死的向老吴方向砍去。 这十一姨娘,可是项国来的瘦马,生的一副媚骨,善于房中术。在这一众姨娘中,最得赵传宇宠爱,曾经赵传宇三天三夜都没出过她的房门。 “郡主,你快看,那些被押着的歹人居然也冲向吴叔砍去!” 绿衣神情惊变,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前一刻还被捆住的歹人们,此时居然被赵传宇的亲随们松绑,一起对付着老吴。 雪宁冷笑,点破道:“这些歹人是赵传宇派人假冒的,有什么可奇怪。” 她对绿衣郑重地说:“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管我,一定要逃出去,知道吗?” 绿衣哭着摇头,坚定地说:“不,郡主!奴婢死都不离开您!” 雪宁看了窗外,老吴被一群人围攻着,虽然没有落于下成,但是一时难以脱困。 她美丽的脸上露出决绝地神情,她对着马车外的赵传宇说:“赵公子,这是做什么,你要的只不过是本郡主,只要你放了我的丫鬟和车夫,本郡主留下。” 绿衣哭道:“郡主,不可以!” 赵传宇脸上一喜,眼中露出垂涎的光芒。 他摇着扇子地走到车窗外,看着车内的雪宁说:“郡主所言可真?” 幽幽地清香让他浑身舒畅,心里想着的都是待一会佳人在怀的画面。 雪宁美丽的眸子尽是寒霜,冷声道:“不假!” 赵传宇看痴了,多么冰清玉洁的美人呀,他魂牵梦绕了好多年。 想到梦想要实现,脸上尽是自得地笑意,无耻地要求:“郡主你亲我一下,我就立刻放这婢女走!” 绿衣拦在雪宁前面,怒视着他说:“你休想!” 雪宁不悦道:“绿衣,你下去,这是命令。” 绿衣还没开口表决心,就被窗外的赵传宇一掌击飞出去。 雪宁握紧双手,然后又放开,神情不见悲喜,冲着赵传宇说:“我毕竟是秦王的嫡女,招国的郡主。众目睽睽之下,怎能做出有辱皇族的事情,公子还请探头进来!” 赵传闻言嘴唇上扬,迫不及待地将头探进窗内,绝美的面容近在咫尺,他感觉自己都要飞了。 雪宁矜持地说:“你闭上眼睛。” 赵传宇心知她是害羞了,就依言闭上眼睛,同时不忘贪婪地吸着从雪宁郡主身上传来的体香。 “啊!” 一声尖叫响起,在这林间特别的刺耳。 众人一时忘了打斗,纷纷向马车看来,就见赵传宇双手摸着左眼倒在了车窗外。 他的脸上全是血,狰狞地向从地狱来的恶鬼。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惊马 马车内,雪宁双手紧紧握着一枚金钗,身子颤抖着,绝美的脸已是一片泛白,一双眸子里尽是绝望。 这枚金钗还是青墨去年送她的生辰礼,平时都很宝贝舍不得戴。原本以为今日是和他最后一次的见面,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戴在了头上,可临下马车时,还是将它放在了马车里的锦盒中,尽然要了断,还是不要让他看了放不下,倒没想到今日却用来防身。 她也不知道刚才哪来的勇气,脑海中想着的都是青墨,她不能让自己这样的死去。 “公子!” 长随吓得赶忙跑过来将赵传宇扶起来,双腿哆嗦着,脸上已无血色。 公子受伤,他们这些跟着的人回去是没有好结果的。 赵传宇咬牙切齿道:“把他们统统杀了!” 隐在不远处的影二对身边的影一说:“咱们出手吗?” 回答他的是身边人影突然冲了出去。 他愤愤道:“就不知道吱个声嘛!” 随即也冲了出去。 此时,赵传宇已提剑冲到马车车辕上,他用剑划开车帘,看着坐在里面一脸死寂的雪宁,骂道:“臭娘们,刚刺伤我的眼睛,我今日就上了你,再将你杀了。 你不是冰清玉洁嘛!本公子今日就让你一丝不挂地死去。 哈哈哈!” 说完就要冲进马车,那被刺伤的左眼还在往下流着血,血珠滴滴答答地落在车辕上,殷红一片。 突然,耳边传来疾速的声音,他本能的跳了下去,来躲避。 寻声而看,竟是一枚银针插在了马车门框之上,一条清晰可见的裂痕出现在四周,可见射针之人内力多么雄厚。 他正企图再次跳上马车,这时一柄长剑从他身侧刺来,他猛地移开身来,躲过这一剑。 持剑而来的是一个蒙面之人,一身黑衣,全身只露出一双不见波澜的眼睛,可下手却招招果决,让武功不弱的赵传宇应接不暇。 随后赶来的影二则是解困老吴,对着一众亲随,招招致命。 原本抱着必死决心的雪宁,被这突转的情势也很意外,手上一软,金钗落下,她赶忙又把它捡起来,紧紧地放在胸前。 “郡主,我们有救了!” 躺在地上的绿衣冲着马车惊喜地喊着,全然不顾嘴角还在流血,她挣扎着爬起来,向马车爬去。 就在这时,赵传宇从袖中突然发射一枚暗器射了出去。 一阵惊天长啸响起。 原来是拉马车的马一只眼睛被刺瞎。 马儿狂躁地前蹄向上直跃,惨烈的叫声不停地从它的马嘴里出来,像一只离弦的箭似的拉着马车狂奔了出去。 “郡主!” 绿衣撕心裂肺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大喊着,不顾腹部的伤,跌跌撞撞地追着马车,最终跌倒不起,只能绝望地抓着地上的土痛哭起来。 影一心中大叫不好,冲着影二的方向大喊一声:“快去救郡主!” 影二剑法极快,解决最后一人,提气飞起,直冲马车的方向而去。 如今只剩赵传宇一人,影一忌惮他的身份,怕杀了他会给侯爷招来麻烦,只好速战速决,一剑重创赵传宇,然后也追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而去。 赵传宇倒地不起,嘴里不停地冒着鲜血。 他看着一地尸体,尸体中间站着的是一身伤的车夫老吴,正拖着马鞭一步步朝他走来,厚黑的眼中尽是杀意。 他拼命地往后退,惊恐地说:“你想干什么,我是丞相之子,你不能杀我。” 老吴嘴角冷笑:“敢欺辱表小姐,就该死!” 他一掌劈在赵传宇的天灵盖上,赵传宇还未来得及还手就倒了下去。 老吴看着手下已无气息的人,转身朝着绿衣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走去。 绿衣被老吴抱起,抽泣地说:“郡主怎么办?我们把郡主弄丢了!呜呜呜!” 老吴冷冷地说:“会有人救她。” 他一直知道,从诚信金铺离开后,身后就有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未曾感觉到杀意,不用想也知道是镇北侯派来保护表小姐的人。 希望他们来得及救下表小姐,要不然他无法向城主交代,只能以死谢罪。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救 雪宁以为自已必死无疑,在车厢里被癫的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出来。 就在她快支撑不住时,车帘被人掀起,一个人突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伸手抱着她飞了出去。 雪宁迷迷糊糊间看了一眼抱着他的人,却看不清这人的脸。 这人的脸上戴着一面精致的银制面具,从额头一直将鼻梁遮住只露出一双温和睿智的眼睛,以及俊逸的嘴唇和坚毅的下巴,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其儒雅尊贵的气质。 直觉告诉她这人没有危险,一直绷着的心突然放松下来,她虚弱地冲他露出感激的笑容,然后晕了过去。 面具男人手上一顿,深深地看了一眼抱在手上的女子,然后轻功飞起,消失在落日黄昏的光晕之中。 只听轰隆一声,马车具裂,而那匹瞎眼的那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 原来是撞到了山谷的峭壁之上。 影二寻声而来,看着眼前的惨状,暗叫不好。 急急赶来,还是迟了! 这么强烈的撞击之下,娇滴滴的雪宁郡主哪还有生还的可能。 侯爷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他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 随后赶来的影一直接来到峭壁边,在已无气息的马上看了一眼,又看向一地的马车残木,眉头紧蹙。 “怎么办,没有保护好雪宁郡主,如今她死了,我们回去怎么跟侯爷交代。” 影二絮絮叨叨地走了过来,一脸愁容,视线硬是没有移向马车残木上。 那么貌美的郡主,没想到死后情形这般惨烈。 影一面色深沉,冷声道:“郡主不在这。”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 影二诧异地看着影一,又说:“雪宁郡主可不会半点武功,她怎么会从狂奔的马车中安然逃脱,你是在安慰我的还是安慰自己的,总之,咱们回去少不了一顿重罚。 其实咱们再怎么罚,那也只是身体皮肉伤,在床上挺几天就过了,可怜咱们一往情深的侯爷,得知郡主香消玉损的消息,心里该多难过!” 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的头被影一一巴掌打过来,疼的他直嚷嚷:“你干什么,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影一嫌弃道:“你看这除了马车的残骸,哪有人的血肉断肢。” 影二往那一看,果然如影一所说,断肢血肉啥的根本看不见,倒是马匹身上流着一滩鲜红的血。 他嘴里念叨着:“咦,真没有!” 随后又垮着脸说:“可这雪宁郡主到底在哪,找不到人,咱们还是失职。” 影一没搭理他,弯下腰捡起马车残骸里的一支带血的金钗,从衣摆上撕下一角,然后将金钗包了起来,放入怀中。 他起身对影二说:“你先回去将郡主失踪的事告诉王爷,我将这里,还有刚才的地方处理下,扫清痕迹。” 当他回去时,发现赵传宇死了,心中不禁叹息:真可惜,便宜这畜生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侯爷爱慕的女子,他也配! 不用想,肯定是那个车夫杀的。 真不是一般的车夫啊! 之前隐在暗处,观察这车夫武功不弱,一手长鞭使的相当漂亮。 功力不弱! 怪不得雪宁郡主出门这么轻车简从,原来是有高手保护。 他没多做停留,确认没有留下什么对雪宁郡主不利痕迹,就迅速离开。 夕阳已落,天色暗下,林间乌鸦鸣叫,竟是凄凉一片。 第一百五十章 城主令 赵倩从百里萧的马车上下来,回去房间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出了别院。 她来安城已经好几天,自己已经见过张瑞,剩下的就是等他的消息。 在这期间,她该做些本职的事情。 之前答应过北堂轻,给他的表妹看病。 一国王爷的女儿,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从花君泽口中得知,昨日秦王妃带着雪宁郡主已从温泉山庄回来。 今日本打算给张夫人针灸过就去秦王府,倒没料到百里萧会出现。 眼下正午早过,想来秦王妃手上府中之事已安排妥当,就算歇午觉也是时候醒了。 有了花君泽给的长公主名帖,她很快见到了秦王妃,也就是北堂轻唯一的姑姑,北堂月。 她只在北堂轻弱冠礼上,远远地见过北堂月,即便当时隔得很远,北堂月给她的印象高贵娴静。 今日近距离一看,只觉得人如其名,如月般温柔娴美,北堂轻的样貌肖似其几分。 北堂月虽三十出头,岁月却偏爱于她,哪怕是静静地坐在贵妃椅上,也犹如一幅让人惊叹的美人图,怪不得陆远安为了她终身不娶,毕竟曾遇到过刻骨铭心的人,余生怎可再将就。 可惜了! 不知为何,秦王妃秀丽的眉头难掩着焦急。 赵倩心想,可能她来之前,秦王妃正在处理什么急事吧! 北堂月看着面前与她女儿差不多大的赵倩温柔地问:“姑娘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王妃,我是赵倩,这次贸然前来,是受无心城城主之托,前来给郡主看病的,这是信物。” 赵倩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来,状如海棠,通体发绿,一看就是上等玉。 北堂月温婉的眼眸波动,希翼地看向赵倩手中的海棠玉佩。 红霞会意,忍住激动,从赵倩手中接过玉佩来,然后恭敬地送到北堂月的手中。 附耳轻声低呼:“小姐,是城主令。” 北堂月点头,她当然知道,从赵倩拿出来的时候,她就一眼认出来。 每届城主出生时,都会专门给其打造一枚海棠玉,这玉冬暖夏凉,有驱邪养生的功效,最主要的是,见令牌如见城主本人,可以调动无心城各色甲卫,以及遍布各国的暗桩等势力。 她没想到,如此重要的玉佩,侄儿竟然就这么给了面前的姑娘,她的女儿虽然重要,却不能拿一城之安危来冒险。 她用手摸着海棠玉,又重新打量起赵倩来。 赵倩嘴角含笑,“不知郡主现在可否方便出来一见?” 红霞面露急色,看了一眼北堂月,才对赵倩说:“赵姑娘您来的真是不巧,,我家郡主从上午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要再请您等等。” 赵倩了然,怪不得刚才进来时,她们神情有急色,原来是郡主还未回府。 北堂月歉意地说:“小女可能去城外上香,我已派人去接应,相信很快就会回来。 赵姑娘远道而来,又是轻儿看重之人,是我们王府的贵客,怎好让你干等着。你就先在王府住下,等小女回来了,我让她去见你。 能得你的医治,是她的福分。” 她又对红霞说:“请赵姑娘去暖阁休息,好生伺候。” 赵倩连忙说:“王妃客气了,我现下住在友人那里,离秦王府不远。 既然郡主还未回府,我明日再上府医治。” 北堂月见她态度坚决,也就没继续相邀,心里着急着女儿的下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出动寻人 镇北侯府,影二一脸沉重地看着正在批阅公文的青墨说:“侯爷,雪宁郡主出事了!” 青墨握笔的手猛然停了下来,纸上已晕开一个黑团。 他抬起头,凌冽地看着影二问:“到底发生何事?” 影二后背湿透一片,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青墨的脸色越来越青,在听到赵传宇想要染指雪宁时,浑身散发着极强的杀意,手中的笔被他捏成粉墨。 “你是说,雪宁不知所踪?” 影二跪在地上,头砸地道:“是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郡主,请侯爷重罚。” 青墨走到他的面前,俯视地看着影二,冷声道:“等找到她,再重罚于你。 召集所有影军,安城五百里内搜寻雪宁郡主,找不到人。你就不用回来见本侯了。” 说完,大步走出了书房。 半个时辰后,青墨出现在了马车坠毁的地方。 这里已被影一清理的很干净,看不出任何痕迹。 影一重重地跪在地上,从怀中掏出包着金钗的布递向青墨,“侯爷,这是我在马车残骸中发现的。” 青墨伸出手拿起金钗,金钗的上血迹早已干涸。 他握紧金钗,双眼猩红,尽是杀意,“赵传宇呢?” 影一不敢隐瞒,忙回禀:“被郡主的车夫一掌毙命,尸体还在林子里。” 青墨踏上马,冷声交代:“将他的尸体丢进狼群,其它人的全部处理干净。” 说完纵马离去。 影一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叹赵传宇活该,居然敢动侯爷的心上人,最终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同时也为自己和影担忧,雪宁郡主要是再出什么事,他们唯有以死谢罪。 夜色渐浓,秦王府中,北堂月在雪棠阁焦急地等着。 红霞看着桌上未动的饭菜,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走到北堂月身边,劝慰道:“王妃,您从晌午到现在都没进食,还是吃些吧!” 北堂月抬手,“宁儿还没回来,我哪能吃得下。 如今天都黑了,派出去的人怎么还没接到宁儿,我真担心她会出事。” “老吴是城主精挑细选出来保护郡主的,有他在,郡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兴许是有什么耽搁了吧!” 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向北堂月单膝跪下回禀:“王妃,属下带人前去落霞寺的路上,遇到了受伤的老吴和郡主的丫鬟绿衣,怕惊动了王爷,就将他们安排在城外的暗桩。” 北堂月忙站起来,急迫地问:“他们怎么会受伤?宁儿呢,她在哪里?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飞一回道:“老吴说郡主在去落霞寺的路上,遇到赵传宇让人假扮歹人英雄救美,还想要羞辱染指郡主,被郡主刺瞎了一只眼睛,就对郡主动了杀意。 混乱中,拉马车的马突然受惊,发疯地狂奔而出,郡主当时还在马车里。” “什么?”北堂月一听,急得身体一软,便失去意识向后倒去,被红霞扶住。 红霞将她扶坐在椅子上,然后掐着她的人中。 北堂月从悲戚中醒来,满脸是泪。 红霞红了双眼,忙劝道:“王妃,郡主不会有事的,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她冲还跪在地上的飞一问:“郡主可找到了?” 飞一回道:“禀姑姑,老吴说,与赵传宇的手下激战时,镇北侯派来保护郡主的两个人出现帮忙,惊马后,他们都追了过去。” 北堂月靠在红霞的身上,看着飞一说:“你将咱们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务必要找到宁儿。” 飞一犹豫道:“王妃,要是都派出那您的安全怎么办?” 北堂月身边有一支几十人的暗卫,除了当初嫁过来带来的人。还有一部分是后来北堂轻派来保护她的人,另外还有安城中所有无心城势力,她都可以调令。这就是为什么她与秦王关系冷漠,秦王却不敢怠慢她的原因。 “没关系,秦王现在还不敢动我,我这还有红霞不会有事的。” 飞一领命,又默无声息地离开。 北堂月对红霞说:“难为镇北侯对宁儿这么看重。 宁儿的心思,我做娘的岂能看不出来。 如果这次,镇北侯安然无恙的将宁儿带回,我拼了性命也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红霞跟着说:“王妃您不用太担心,郡主她这次肯定会逢凶化吉,等赵姑娘医治好她,再嫁给心怡之人,有夫君护着,还有城主和您在,一定会幸福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深夜被劫 赵倩刚回到房间,突然被人从背后点住穴位,动弹不得,然后就被人套进麻袋扛了出去。 她居然被绑架了!一点防备都没有,此人必是高手。 即便是在麻袋之中,她也能从疾驰而过的风中,感受到挪走她的人轻功之快,显有人能及。 接着她又被摔在马上,那绑架之人带着她一阵狂奔,这速度,绝对是上等好马。 凭借多年的职业嗅觉,可以断定他们是往山林之中前行。 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她绑架,说明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在快要被癫的七荤八素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下来了。 本以为她会被扔下来,倒没想到她被人从马上抱了下来。 很快身上的麻袋被出去,借着月光,她努力看向面前之人。 一面精致的面具将这人的容貌遮住大半,却遮掩不了上位者的气场。 看来此人来头不小。 还没待她想好怎么与此人周旋,对方却先施礼开了口。 “深夜将姑娘带来此处实属无奈,还望姑娘不要在意。” 态度很好,倒也还算儒雅。 突然她的哑穴被解开,她镇静地看着那双睿智的眼睛问:“我可以不在意这事,但是我要知道,你将我挪来究竟为何事?” 她看了看眼前,幽灵的山谷之中,一座不大不小的竹屋,月色正浓,凭添不少诗情画意。 果然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面具男子开口:“姑娘好胆识!本人知姑娘乃当世神医,也有医者仁心,今日请姑娘来此处,是因为有位病人昏迷不醒,需要你的医治。” 赵倩嘴角冷笑,“先生今晚之举,也能称之为请吗?” 昏迷不醒而已,又不是大不了的病,居然将她劫了过来。 面具男子淡定地看着她说些“我知道你虽然没有功夫,却狡猾如狐,不这般很难将你带来这里。 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我就解了你的穴道。” 赵倩面上很平静,回视着面具男子说:“先生真是说笑,你武功之高,我怎么可能会妄动。” 既然还有求于她,她还是有底气的。 “先生既然这么了解我,想必也事先打听过我医治人的条件。” 她虽有医德,但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医治,总不能白受了今夜这般折腾。 面具男子嘴角微勾,“那是自然,只要姑娘肯医治屋子里的病人,但凡本人能做到的事,必会答应姑娘的提出的任何条件。” 赵倩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越看越觉得此人气质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再哪见过。 算了,估计帅哥都气质差不多,虽然他带着面具,但从脸部线条可以肯定此人样貌英俊,除非容颜被毁。 她满意地笑了笑,“先生请带路。” 竹屋的门打开,赵倩跟着面具男走了进去。 竹床之上躺着一位女子,仿佛睡着般。 即便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倒也不减其惊人的美貌。 是白天遇到的那位咳嗽的姑娘! 赵倩没想到会这么巧。 她并没有急着上前诊治,而是问面具男子:“不知这位病人是先生的什么人?” 面具男子深深地看着床上的女子,眼神暗淡下来,尽是痛色和愧疚,声音也变得低沉,“她是我今生最亏欠的人。” 有故事的人啊! 赵倩点了点头,就走到床边,开始替这位昏迷的姑娘诊治。 时间一点点流逝,竹屋内安静的出奇。 面具男子静静地站在一边,不催也不恼地等着。 赵倩的眉头深思,将病人的两只手都摸脉一翻。 然后站了起来,“这位姑娘是惊吓过度才昏迷过去。因患有经年心疾,再加上今日心绪不宁所以才没有醒来。” 这姑娘心力不济,亏损严重,脉相微弱,将命不久矣。 面具男子点点头,“请问她何时会醒?” “待我用银针扎一下,随时便可醒来。不过,我不建议这么做,这姑娘近日睡眠不好,还是自然醒来比较好。” 面具男子自责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然后转过头对赵倩说:“她的心疾你可能治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找的是谁 从刚才的摸脉中,赵倩已然知晓病人的身份。 兜兜转转,她今天还是见到了雪宁郡主。 真是奇妙的缘分。 她登门见人,人不在,原来出现在了这里,想必秦王妃很是焦急。 她面色如常地说:“这姑娘心疾多年,再加上后期用药不当,严重亏损了身体,如今已是油灯耗尽,寿命不会太长了。” 虽然知晓结果,面具男子还是深受打击,睿智的眼眸湿润起来。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赵倩动容,如实说:“我刚从她脉象中,发现这与普通心疾之症不同,隐隐之中有一股微弱却不同寻常的脉搏。 我初步判定,这位姑娘的心疾,恐怕不是先天的。 确切地说,这不是心疾,而是类似心疾的一种蛊毒。” 起初她也认为是心疾,就在刚才,她突然想起了北堂轻。那似曾相识的脉搏,不是蛊毒又是什么。 “你说什么?不是先天如此?” 面具男子情绪激动地看着她问。 赵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说:“要是早几年医治,我倒是有把握能让她康复,如今她身体已不堪重负,稍有不慎就会没命。” 就在这时,竹屋外传来马鸣之声。 面具男子眉头不悦,对赵倩说:“你照顾好她,我出去看看。” 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只见月色之下,竹屋之外,一身玄衣的青墨神情冷漠地站着,他的身后是十几名黑衣侍卫。 影一对他说:“侯爷,根据影五的追踪,郡主她极有可能就在竹屋里,咱们要不要现在进去救人?” 影五极擅长追踪,曾多次在战场中立功。 青墨没有回答,而是眼神锐利地看着从竹屋里走出来的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在五步之外就停了下来,“镇北侯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青墨冷声问:“阁下今日是否带回一位姑娘?” 竹屋里,正透着门缝向外看的赵倩闻言,身体一愣。 猜测,这镇北侯说的姑娘是哪位?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肯定不是她,毕竟他们除了那次她送镖给他,就没有任何交集。 她回过头看向昏睡的雪宁郡主,猜测着这两人什么关系。 不得不说,这青墨真是难得的美男子,冰冷的挺有型。 面具男子笑了笑,“侯爷真是消息灵通啊,不错,我是带回一位姑娘,不知这与侯爷有何关系?” 坦白的如此光明正大,这底气和胆识着实令赵倩佩服。 青墨面色更冷了,眼中隐隐透着杀气,“本侯劝你将她交出来,否则别怪本侯手下无情!” “哈哈哈!” 面具男子大笑了起来,云淡风轻道:“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侯爷怎么手下无情。” 眼看就要打起来,赵倩怕面具男子吃亏,毕竟镇北侯可是有着杀神的称号,何况寡不敌众。 她手脚麻利地将门从里面打开,走了出来,小跑到面具男子的身边,她看着两人说:“和气生财,千万不要动手。” 她的出现,让青墨惊讶不已。 “侯爷,不知您找我何事?难道我的身份你知晓了?” 青墨当然知道,面前的女子就是小神医。 “赵姑娘乃当世神医,本侯当然知晓,只是今日本侯来找的不是你。” 赵倩冲他笑了笑,“既然知晓,那有话好好说。 侯爷想找的姑娘在竹屋里昏睡着,您还是明日再来不迟。” 第154章 剑拔弩张 青墨看向面具男子的眼神透着寒意,“山中偏冷,她身子弱,不能长留此地,本侯这就带她回府。” 说完抬腿向前走去,被面具男子伸手拦住去路。 “你不能带走他。” 带着寒意的声音从面具男子口中发出。 “你以为能拦住本侯?” 青墨与他对视,态度坚决。 无形的压迫感让赵倩心道不好。 剑拔弩张啊,这是! 她吸了吸口气,对青墨说:“侯爷,请听我把话说完。” 青墨看着他,表示愿意听她说。 “那位姑娘身体本就不好,这次不知何缘故,受惊过度,至使心脏承受负荷,现下虽然昏迷不醒,但是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轻易移动的比较好。” 她很不解,为何当她说完,身边这两人身上都不约而同散发着悲痛。 “我进去看看她!”青墨的声音听上去沙哑不少。 赵倩抬头看向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青墨,便转身向竹屋走去。 这是同意了吧!赵倩心里想。 青墨不发一言地跟着走了进去,留下一众影卫在外面。 一阵寒风袭来,赵倩浑身一哆嗦。 感叹,山中果然好冷。 她向上拉了拉衣领,赶忙也往竹屋里走。 她怕再不进去,屋内的两人又要起摩擦。 这次她意外了。 屋内安静且和谐,两人看着不再那么冷,就这么不发一言地看着床上昏睡的雪宁郡主。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赵倩出言打破安静的气氛。 四目向他射来。 她顿时感到压力倍增,这两人气场太强大。 她硬着头皮继续说:“这里环境幽静,空气清新,很适合这位姑娘在此疗养。” 青墨冷哼一声,“我的别庄像这样的地方有很多,待她醒来,我自会送她去最好的那处养病。” 面具男子眼色一寒,“镇北侯真是大言不惭,你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青墨反唇相讥,“最起码,我比你有资格。 你今日救了她,本侯他日自会重谢,但是,你没有资格将她扣留。” 赵倩无奈地扶额,果然两人和谐不了多久。 她看了一眼怒意渐起的面具男子,决定帮他一把,冲着青墨说:“侯爷的别庄虽好,却没有像我这样的医者。” 见青墨眼神投向她,于是继续说:“想必侯爷也知道,这位姑娘曾被数位明医诊断过,都说活不过双十年华。 那是因为她没遇到我师傅,虽然我师傅不在了,但作为慕容神医的嫡传弟子,我还是有把握可以将她寿命增长几载。 如果这姑娘命大,能挺过我的医治方法,虽然不能活到百岁,五六十我还是有办法的。” 不是她自吹,刚才被冷风一吹,她已想到怎么救治雪宁郡主,只不过医治的过程有些复杂。 “当真?” 青墨与面具男子异口同声地看着她,眼神怎一个震惊形容,还有狂喜和小心翼翼。 两人均注意到对方的神情变化。 青墨看向面具男子的眼神那叫一个防备,就像自家院子里的白菜被人惦记似的。 赵倩矜持地点了点头,笑着说:“瞧把你们激动的,说话声音这么大,都把床上的姑娘吵醒了。” 她正好对着床的方向,眼尖地看到雪宁郡主眉头微微皱了皱,估计要被吵醒了。 二人闻言,立马转了身过去。 果不其然,雪宁睁开双眼来,那美丽的眼眸之中透着温柔。 “宁儿,你醒了!” 青墨动作极快,快步走到床边,温柔地看着她。 哪还有刚才在竹屋外冷酷无情的样子。 这就是情爱的力量啊! 赵倩忍不住看向面具男子,却意外地发现,他有些紧张,这倒是让她猜不透了。 第155章 一见如故 “青大哥!” 雪宁郡主惊喜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原本无血色的面容染上红霞。 劫后余生,能够再次见到心上之人,她觉得上苍终于宽带于她。 “宁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青墨一把握着雪宁郡主,低声询问。 “我没事,就是睡多了,头有些疼。”雪宁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小女儿娇憨害羞模样,让青墨移不开视线。 到这里,哪有看不明白的,这是郎有情妾有意,上演的是劫后重逢的戏码。 赵倩心中感叹后,抬眼又看向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双手相握的两人沉思。 奇怪呀! 雪宁郡主是个很敏感的人,如此被人注视着怎么没发觉。 她抬头朝赵倩他们的方向看来。 看到赵倩时,眼中有着意外。 当赵倩友好地对她笑时,她腼腆地回以笑容。 然后视线又看向面具男子,脑中出现她昏睡前的画面。 她坐了起来,正要掀开被子起来,被青墨一把轻轻按住肩膀。 青墨关心地问:“怎么了?” 雪宁郡主摇了摇头,然后对面具男子说:“多谢恩公相救,雪宁感激不尽。” 原来真是面具男子救了雪宁郡主。 青墨站了起来,看向面具男子施礼道:“先生救了宁儿,就是本侯的恩人。 本侯先前说过的话依然有效,定会重谢于你。 今日我再给先生一个承诺,可以满足先生的一个愿望。” 面具男子闻言看向他,嘴角冷笑,“只怕你满足不了。” 青墨双眼微眯,凌冽地看了过去,说:“只要先生不提痴心妄想的要求,本侯均能做到。” 突然他的手被雪宁郡主拉住。 “你不要这么说先生,先生救了我,怎能是你说的那种人。” 赵倩走上前打圆场,“就是,先生可是为了救你,半夜把我劫来,真是不求回报啊!” 雪宁郡主眼露迷茫,看着赵倩问:“不知姑娘是?” 赵倩微微一笑,“回郡主,我是赵倩,一名医者,慕容老神医是我的师傅。 今天白日,咱们还在诚信金铺有过一面之缘。” 对于她能猜到雪宁郡主的身份,身边这两个男人一点都不意外。 雪宁郡主身患心疾,这在两国之中不是秘密,再加上赵倩本是医术过人,只要一摸脉,便能猜到。 雪宁眼睛一亮,激动地说:“你就是轻表哥心上所说,请来医治我的赵姑娘,真的好年轻,好漂亮!” “郡主才是天姿国色。”赵倩莞尔,北堂轻对着表妹真是上心,信上都提到她。 雪宁郡主娇羞地说:“赵姑娘你真会哄人。” 赵倩对雪宁郡主很有好感,话便多了起来,“今日下午,我曾到秦王府拜见过王妃,正好郡主未归。 本来跟约好明日再去秦王府给郡主医治,没想到被这位先生给劫来看病。病人又正好是郡主,看来咱们注定有缘。” 雪宁一听到母妃,眼神担忧起来,她抬头看着窗外黑色一遍,自言自语道:“我没有回去,母妃肯定急坏了。” 面具男子身子一顿,眼神怜爱地看着她。 青墨敌意视线地扫了过来,然后轻声对雪宁郡主说:“宁儿不用担心,我已命人去向秦王妃送信。” 雪宁郡主点点头,看着他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青墨为难地看向赵倩。 赵倩立马说:“郡主您身体虚弱,还要在这山中多住些时日。在这期间,我会给您诊治,还请郡主配合。” 雪宁郡主眼神暗淡下来,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让人看着好不心疼。 第156章 突闻惊变 秦王府王妃所住的院子里,七年前开始就搭了一座佛堂。 北堂月每天都会来这里静坐诵经,为了女儿和侄子祈福。 幽幽檀香,能让她心灵得到安宁。 “王妃,郡主找到了!” 红霞脚步极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秦王妃停下敲木鱼的动作,睁开眼,激动地问:“宁儿在哪里?可有受伤?” 红霞上前,一边扶起北堂月,一边说:“是镇北侯的影卫联系到飞一,说是郡主被一名世外高人所救,眼下他们正在高人居住的山中竹屋之中。” 秦王妃一脸担忧地说:“既然找到了人,为何不将回来,宁儿身子不好,山里又冷,她怎能受得了。” “是那室外高人将今天下午来见您的赵姑娘请了去医治郡主,那赵姑娘说,山中气候适合郡主治病,需要住几日。” 红霞将北堂月扶到椅子上,眼露忧色。 她没有告诉北堂月,雪宁郡主是受惊过度,不宜颠簸,怕加重心疾。 “赵姑娘也去了,太好了。”北堂月语气透着惊喜,随而又担忧地说:“不知她能否治好宁儿的心疾?” 红霞忙安慰道:“赵姑娘是城主请来的神医,自然医术高超,相信有她的诊治,咱们郡主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健康。” “希望如此,佛祖保佑宁儿,顽疾尽除,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北堂月双手合十,面向佛像虔诚的祷告着。 这时,大丫鬟紫苏神情慌张地在门外回禀:“王妃,王爷来了!” 屋内,主仆两人都很惊讶。 北堂月面容冷了下来,眼中露出讽刺,“他来做什么?不见!” 红霞劝道:“王妃,您还是见见王爷吧,他毕竟明面上是您的夫君,如今郡主又不在王府里,可千万别被他看出什么,要不然王爷又要拿住这事,跟您讲条件。 王妃您别担心,要是他敢乱来,奴婢定会保护好您,不让他伤到您半分。” 北堂月冷笑道:“他现在还不敢对我怎么样。” 说完,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秦王喝了不少酒,看着北堂月高洁素雅地款款而来,那冷若冰霜的气质和清丽脱俗的容颜,让他一时看醉了,只觉喉咙发干。 可一想到北堂月这十几年来如一日般对他的冷漠,心里恼根的不行,于是嘲讽道:“王妃深夜还诵经理佛,不知可感动了哪位神仙,是能让你那侄儿能走了,还是宝贝女儿死不了?哈哈哈!” 北堂月依旧面色不变,“王爷深夜到此,就是跟我说这些?” 眼中的鄙夷让秦王气的不行,他大声道:“北堂月,你可以啊! 十八年了,你真当自己冰清玉洁,你那短命的女儿可就是个杂种跟你一样的不知廉耻,都要活不长了还四处勾搭男人。” “段宏,闭上你的脏嘴,不要污蔑羞辱我女儿。” 终于生气了! 秦王满意地笑了。 “本王可是实话实话。 你那宝贝女儿和镇北侯眉来眼去,又把赵毅那老匹夫的儿子迷的都要娶回家,一个个也不嫌弃这个短命鬼,活不了多久。” 北堂月握紧袖中的双手,咬牙道:“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若再出言不逊,就别怪我鱼死网破!” 秦王恨恨道:“北堂月,你不是看不起本王,认为本王比不上那陆远安嘛,本王会证明给你看,用不了多久,等本王成了这招国的皇帝,到时看你可跪着求本王。” 北堂月不屑道:“就算你成了这天下之主,也还是那个背信弃义、夺人妻的小人。” 突然,秦王笑了起来,“我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总好过那已成死人的陆远安!” 北堂月向后踉跄一步,脸色煞白,震惊地看着秦王,“你说什么?” 秦王笑的更开心了,向前走了一步,语气欢快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呀!恐怕是北堂轻不敢告诉你吧, 那今日本王就好心地告诉你就是,你那相好的想要夺了你北堂家的城主之位,可惜没斗得过你那狡猾的侄子,最后无颜面活着,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在你们北堂家的牢房之中。 怎么,是不是很心痛啊!” 北堂月咬着唇,伸出颤抖的手,用尽全力喊道:“你给我滚!” 秦王看着她的样子心情不错,大笑着离开。 身后,北堂月气息不稳地向后倒在了红霞身上,美丽的脸上已是一片泪痕。 红霞急得忙劝道:“小姐,段宏他是故意气您才这么说,陆少爷不会有事的。” 她一急,称呼北堂月就变成了小姐。 北堂月悲痛地摇头,“段宏说的是真的!陆大哥死了,他死了!” 她了解这两人的性子,段宏巴不得陆远安死,得到消息当然会过来打击她。 而陆远安本就淡泊名利,性情高远之人。 当初她无奈嫁给段宏,她怕陆远安失去活下去的念头,才苦苦哀求他辅佐北堂轻至弱冠之年,她只是想他活着。 没想到,十八年后,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他是恨她,恨她的抛弃。 第157章 姐妹谈心 清晨,山谷徐徐微风,林间时不时传来鸟儿欢快的歌声。 竹屋不远处,有一潭清泉,泉水清粼粼,倒印着两道伟岸的身影。 青墨开门见山道:“先生到底是谁,为何对雪宁郡主如此特别,连赵姑娘都请的来?” 面具男子眼神睿智清明,其中夹杂着一抹痛色,他云淡风轻地反问:“侯爷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与她的关系呢?” “本侯不管你打什么主意,都不要伤害到雪宁郡主,也请远离她,否则本侯不会放过你的!”青墨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面具男子嘴角勾起,冷笑道:“自昨夜侯爷出现,已经威胁我好几回,你认为凭你能奈何的了我? 你无需过问我与郡主是何关系,我对你也无任何不利之处,郡主她是个惹人怜惜的苦命孩子,如果你今后伤害她,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青墨双手紧握,正欲出口警告时,面具男子先开了口:“侯爷可知道,昨夜你未到时,赵姑娘跟我说郡主她的心疾并不是胎里带来的,而是一种罕见的蛊毒。” 果然,青墨神情震惊,急声问:“蛊毒?怎么会是蛊毒?” 据他所知,在招国北面的密林大山之中,曾经生活着一群善于养蛊的部落,因蛊毒严重威胁着招国,就在十多年前,他的养父,也就是如今招国的国师玉简,带着大军穿过密林,将这个部落全部杀了,也毁了所有的蛊虫。 没想到,十年后居然再度听到蛊毒。 青墨眼中蹦出浓浓的杀意,“本侯要找出下蛊之人,将他碎尸万段。” 想到心上人,这十七年因蛊毒受的苦,他心都揪着疼。 他在脑中快速地分析着,谁最有可能会是下蛊之人,不会超过三个,他要尽快将这人找到,为雪宁报仇。 面具男子看向青墨的眼神和煦不少,“想必侯爷心中有些眉目了,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又接着说:“赵姑娘已经给郡主针灸完,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语气中不难听出担忧的意思。 青墨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向竹屋走去。 走到竹屋门口都停下脚步,因为听到里面雪宁郡主和赵姑娘在谈心,不好打扰。 “郡主,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心口沉闷感消失了些?” 赵倩收起银针,将雪宁从床上扶了起来。 雪宁眉间有着疲惫,但眼神发亮,她点了点头说:“是好了不少。赵姑娘您的医术可真厉害!” 夸赞的真诚又可爱。 赵倩忍不住笑了,“有效果就好,咱们再针灸几次,你的心口疼就会消失。” “真的吗?”雪宁郡主惊喜地问。 赵倩点了点头,“但是还要配合我做后期的治疗。” 雪宁郡主眼角湿润,哽咽地说:“母妃要是知道,肯定会很高兴。” 赵倩沉默了,她的母亲要是知道她如今的成就,想必也很高兴。 她看的出雪宁郡主对秦王妃满满的依赖和信任,羡慕不已,感叹道:“秦王妃是个好母亲!” 雪宁歪着头,看着她说:“赵姑娘的母亲肯定又美丽又出色,生出赵姑娘这般漂亮能干的女儿。” 说到母亲,赵倩眼角跟着湿润起来,“我母亲温柔又美丽,她最喜欢下厨房做菜。” 雪宁好奇地问:“那一定很美味吧?” 赵倩笑着摇摇头,“我和哥哥只尝过一回,奇怪的味道,之后便不吃了,也只有我父亲肯吃,还吃的很开心。” 如果可以,她想天天吃到母亲做的饭菜,什么味道她都喜欢。然而,她再也吃不到了。 “为什么吃不到了呢?” 雪宁郡主不解地看着她问。 “因为,我父母跟哥哥离世十年了,就剩下我一人。” 回答她的是赵倩低落的声音。 屋外的青墨身子一顿,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和震惊。 面具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 雪宁郡主无措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家人不在了。”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赵倩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眼神坚强。 雪宁郡主愁容满面,“我昨夜未归,母妃她肯定担心的睡不着,她太孤单了。” 赵倩不解地问:“不是有秦王陪着她吗?” “我父王跟我母妃关系很冷淡,两人就像陌生人一样,从我记事起,父王他就没进去母妃和我的院子。” 软糯轻叹的声音,让门外的面具男子双手握紧。 赵倩没想到,秦王夫妇关系会恶劣到这般,她同情地看着雪宁郡主,宽慰道:“所以你要快快好起来,这样秦王妃就会跟开心,你也能永远的陪伴她。” 第158章 悬崖采药 两天后,也就是招国皇帝的寿辰。 雪宁郡主作为皇亲国戚,当然要去给他祝寿。 竹屋外,她向面具男子盈盈一拜,“先生的恩德,雪宁感激在心,等我身体好了,会带着母妃前来看望您,请您多多保住身体,雪宁就此拜别。” 面具男子眼眶闪着光泽,深深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只点了头,然后转身走进屋里,他的背影看着是那么萧索落寞。 一下子,雪宁郡主的眼睛红了起来。 “宁儿,咱们走吧!”青墨走了过来,看着她说。 “嗯!”雪宁郡主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走到一旁的赵倩身边,拉起赵倩的手,“赵姑娘,我们一起走吧!” 赵倩看了一眼青墨,又看了他牵着的马,才对她说:“不了,我见这山中药材比较稀奇,准备等下去采摘一些制作药丸。 明日我会去秦王府给郡主继续医治,这下郡主可别出府让我扑了空哦!” 雪宁脸一红,“我哪里不去,就等着你来。” 青墨骑上爱马,伸手将雪宁郡主拉上马,一手环抱着她的腰身,一手拿着缰绳。 他俯视着赵倩,“山中地势陷落,赵姑娘采药注意安全,我会将影二留下来保护你。” 不容拒绝,他就驱马离开。 赵倩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无可奈何地笑了。 这镇北侯对雪宁郡主可真上心,她刚才只不过是随口找了个理由拒绝。 一匹马,难道三个人骑? 明显一看就知道,就没她坐的份。 青墨估计又怕她跑了,心上人的病没人治,便留下一名手下监视她,这心思缜密的,怪不得年纪轻轻就爬上这个位置。 她回头看了一眼竹屋,然后抬腿向山谷中走去,总得做做样子,挖几株草药回去。 还真别说,她运气不错,发现好几种稀罕的药材,尤其是崖壁上的那株最珍贵。 这么高,她可爬不上去,突然想到青墨临走时的话,于是试着大喊一声:“影二!” 一阵风似的,她的面前多了一个黑衣帅小伙。 “你就是影二?”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影二被她看的莫名其妙,“是的,不知姑娘唤我出来何事?” 赵倩笑了笑,然后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悬崖峭壁上的一处,“看到那株花没有?” 影二点点头。 “那是紫荆兰,对医治雪宁郡主的病有奇效。” 她话还没说完,影二就飞身而上,准确无误地连根拔起紫荆兰,然后又飞了下来,将它递给赵倩。 赵倩接过紫荆兰,惊喜的眼睛盛满笑意。 这可是上等的紫荆兰,做出的解毒丹药效最好。 影二不发一言地看着她,心里感叹,这神医不仅漂亮,心地也很善良。 “我们回安城吧!”赵倩将紫荆兰小心翼翼地放在背篓里,对影二问:“有马吗?” 影二答:“有,侯爷走时给我们留了一匹。” 说完,一吹口哨,一匹棕色的大马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赵倩上前摸了摸马头,从背篓里挑选一株墨绿色的草送到它的嘴边。 影二赶忙阻止,“啸风它不乱吃东西的。” 这啸风可是侯爷四大马匹之一,平时饲养的很精细,吃食都是上等的饲料。 然而,他被打脸了。 啸风张口就吃了起来,一点都没他说的挑食。 更让他不可置信地是,赵倩居然骑上啸风,没被颠下来。 “到了安城,我自会还马。” 赵倩说完就骑马飞奔而去,留下影二独自在山中内心狂乱。 他还以为能二人共骑呢,哪想到这赵姑娘会骑术,而啸风都被她贿赂,他回去一定要告诉侯爷,治治这吃里扒外的马。 想到侯爷的交代,要保护好赵姑娘,他飞身而起,驾驭轻功追了出去。 第159章 皇城风波 今日的皇城,张灯结彩,四处洋溢着热闹的气氛。 黄城门口停着一辆辆精美华贵的马车,马车上的标徽无不彰显着其主人的身份地位。 “宁儿,看什么呢?” 北堂月看着坐在她对面,掀开一角窗帘的雪宁郡主问。 看到女儿气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她心里非常的高兴。 今日女儿回来,听她说了在山中,被赵倩医治的经过,她很有信心,宁儿的病会被治好。 如此高超的医术,为何侄儿不愿意试试呢? 看来,她得写信让这次来为招帝祝寿的人带回去。 雪宁郡主慌忙放下窗帘,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没,没看什么。” 北堂月打趣道:“真没什么?” 能让女儿有这般小女儿的娇羞,不用想也知道,镇北侯就在附近。 其实镇北侯也不错,样貌出众,谋略武功更是个中翘楚,虽然性情略冷,可是再冷的人遇到心爱的人,都会成为绕指柔不是。 最主要的是,他位高权重,完全可以护得住宁儿。 当想到青墨与秦王不合,北堂月美丽的眉头爬上忧思。 不管怎样,她会在那件事发生前,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宁儿的性命。 原本她准备把宁儿送回无心城,有无心城和侄儿护着,谁又能伤的了她的女儿。 如今女儿心系镇北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她觉得见见镇北侯。 马车很快驶达皇城门口,众人见马车上秦王府的徽章,纷纷停住,看了过来。 出乎大家的意料,从秦王专属马车下来的除了秦王之外,下来的是一名婀娜多姿的美貌妇人,还有一位十五六天真可爱的姑娘。 仿佛一家人是的,亲亲热热的下了马车。 有人低估,“怎么会是秦王侧妃和仙瑶郡主?秦王妃和雪宁郡主呢?” 旁边的一位二品妇人好心提醒:“你刚从外地回来,不清楚情况,这秦王从一年前开始就如此,宠妾灭妻,哎,放着仙女似的秦王妃不要,把一个舞妓出身的女人当宝贝,真是眼瞎呀!” 先头那妇人最是恨这些小妾爬上正妻头上的事,恨恨道:“是眼瞎,也不怕无心城城主替秦王妃出头。” 二品妇人叹息道:“那无心城城主腿都废了,没脸出无心城,要不然秦王敢这般抬举侧妃。” 雪宁郡主扶着北堂月下了马车,不顾周边人各色眼神,抬起头,端庄矜持地走进皇城之中。 同一时刻,赵倩正坐在芙蓉长公主的马车里向皇城的方向驶来。 今日下午,她刚回到别院,就看到花君泽焦急地站在门口,一见到她,开口说道:“小昭,你可回来了,你消失了两天,我都要急死了。” 赵倩将背篓从背后拿出来,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山里采摘草药去了,忘记跟你说一声。” “回来就好,我之前担心你出什么事。”花君泽看了一眼背篓,果然里面放着各种药草。 赵倩叫他今日穿戴英俊,问:“今天是招帝的寿辰,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我母亲说,想要邀请你一同陪她去皇宫。” 赵倩抬眉,不解地问:“什么事?” “我外祖母想见见你。” 当今招国太后想见她,她哪敢不去。 于是她换上芙蓉长公主为她准备的礼服,坐在了这辆马车上。 他们来的比较迟,下马车时,皇城门口已无其他官员及家眷。 第160章 心思落空 朝凤宫内,太后坐在凤坐之上,看着殿中盈盈而拜的赵倩,眼中透着满意。 “起来吧,快走近些,让哀家好好看看。” 赵倩起身,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她看了一眼芙蓉长公主,然后向前走了几步。 太后对女官看了一眼,就见女官端着一个托盘出来。 “哀家没想到,赵姑娘年纪轻轻,医术会这般好。 小泽的眼睛被你医治好,哀家和芙蓉都非常的感激。 这是哀家为你准备的一点心意。” 女官掀开托盘上的帕子,竟是一只碧绿通体的凤凰玉佩。 赵倩受宠若惊道:“太后,医治病人本就是身为医者的使命,当不得您这么贵重的赏赐。” 太后佯装不乐意,“这是你应得的,拿着。” 一边的花君泽急了,赶忙说:“外祖母,这玉佩我替赵姑娘收下。” 太后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郎才女貌,登对急了,她打趣道:“哀家又不会为难赵姑娘,你替她收个什么劲。” 花君泽咧开嘴,道:“外祖母,赵姑娘是孙儿的恩人,亦是孙儿的好友。 主要是您这玉佩太贵重,她惶恐罢了。” 太后笑骂道:“就你嘴贫,会护着小姑娘。” 芙蓉长公主开口:“赵姑娘,这是母后给你的见面礼,没什么贵不贵重,比起你对我儿的帮助,这玉佩算不了什么,你还是收下吧。” 赵倩点点头,向太后施礼,“谢太后赏赐。” 太后满意地笑了,对芙蓉长公主说:“真是一副好嗓子呀,哀家听着心情愉悦。 早就让你带她来见哀家,偏你们母子俩拦着阻着。” 花君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赵倩,眼中尽是喜色还有一丝忐忑,他对太后说:“外祖母,赵姑娘身为医者很忙的,哪有时间往皇城跑。” 太后瞪了他一眼,“哀家又不是老虎,好了好了,哀家见到人了,很满意。 你们该去给皇帝祝寿了。” 她的眉宇间有着倦意,说到招帝脸色很冷。 她虽是太后,却不是招帝的生母,本就是没什么感情,对招帝的日常所作所为,亦不是很满意。 她能安稳地坐在太后的位置,那是因为招帝忌惮她镇守北海的小儿子。 芙蓉长公主知晓母亲的心思,没有再说什么,就带着花君泽和赵倩向泰和殿走去。 太后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女官说:“我观那赵姑娘不是平常宅院里的大家闺秀,芙蓉的心思恐怕要落空。可惜了,我的小泽外孙要伤心一段时间。” 女官回道:“太后,花公子年轻有为,又是咱们招国的第一美男子,赵姑娘怎么可能不喜欢,您是多虑了。” “但愿吧!”太后笑了笑。 泰和殿,满座群臣及家眷,年轻的姑娘们纷纷看向位于最前面坐着的百里萧和青墨,一个风流倜傥,一个冷酷俊朗。 两人样貌各不相上下,都是两国位高权重之人,再加上年轻又未婚,哪个姑娘不春心荡漾。 赵毅和夫人心不在焉地坐着,脸上难掩焦急。 女儿刚死没多久,如今唯一的长子又失踪不明。 看着满座鲜活靓丽的公子姑娘们,他们心中很是惆怅。 偏偏有人问起:“丞相为何愁云满面,怎么不见令公子。” 赵毅心里气的咬牙,面上却谦和地看着秦王说:“多谢王爷关心,犬子最近染上风寒,怕冲撞了贵人,今日便未前来。” 秦王寒暄道:“希望令公子早日康复,我们秦王府欢迎他做客。” 他的视线投向坐于他右边的北堂月,嘴角勾起。 北堂月置之不理,那赵传宇今生是没那个命来秦王府。 她看向对面百里萧左边的空位置,那是无心城使臣就坐的,心里担忧着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 “芙蓉长公主到!” 随着宫人的一声唱念,众人纷纷看向殿门口。 第161章 闪亮登场 芙蓉长公主走在前面,花君泽和赵倩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身后。 众人的瞩目,赵倩内心其实是有压力的,如果可以,她不想来这里。 众女眷纷纷跟左右相好的人议论着。 “芙蓉长公主身后那女子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啊,是啊,将军府里也没听说有姑娘,难道是花家族里的姑娘?” “这姑娘可真美!” 好在她们很快来到了花将军就坐的地方。 花君泽今日很高兴,他偷偷看了看赵倩,心情雀跃不已。 赵倩刚坐下,就感觉一道强烈的目光射过来,她抬头看去。 就见斜对面坐着的百里萧正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赵姑娘!你也来啦!” 赵倩往隔壁一看,居然是雪宁郡主。 赵倩笑着对她点点头。 这时,雪宁郡主旁边坐着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不屑地哼了一声。 花君泽轻声解释:“那是秦王叔侧妃所生的仙瑶郡主。” 赵倩诧异地说:“侧妃的女儿也能册封郡主?” “那是因为秦王叔偏宠于她,特意跟皇帝舅舅求来的。” 这时,宫人的唱念声又想起来,原来是皇帝和皇后来了。 众人纷纷站起来行礼,然后落座。 赵倩看了一眼招帝,面色灰暗,眼珠浑浊无光,一看就是身有疾病且不注重修身养性,换句话说,就是沉迷女色,身体要垮。 这样的皇帝,真的是招国的不幸。 她又看向坐在百里萧右边的镇北侯,正好对方也在看着她,他的眼神过于复杂,她心中很是不解。 百里萧扫视了二人,嘴角扬起玩味的笑容。 他对青墨说:“青兄,是不是觉得对面那赵姑娘美丽动人,比雪宁郡主还要来的美艳?” 青墨冷冷地看了百里萧,说:“百里萧看女子就注重外表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知,本王就是看上那姑娘了,青墨兄最好不要像花家那傻小子,打着她的主意。”百里萧笑着警告。 青墨面色很冷,不温不火道:“这话还是本侯悉数奉还。” 百里萧也不恼,他神秘兮兮地说:“这无心城到现在都没来人,该不会是北堂轻亲自来吧?” 说完视线又看向赵倩。 青墨端起一杯酒饮下,没有回答。 招帝看着众人,笑着说:“今日是朕的寿辰,各位爱卿和家眷,还有远道而来的使者们,尽情的吃喝。” 一旁的皇后跟着开口:“咦,怎么没有看到无心城的使者。” 话音刚落,众人视线纷纷看向坐在秦王那桌的秦王妃。 其实他们早就发现无心城使者坐的位置是空的,如今被皇后当众问起,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秦王妃,也就是无心城城主的姑姑。 秦王低声嘲讽:“你那瘸腿的侄子是不敢派人来了吧,哈哈哈!” 仙瑶郡主也趾高气昂地对情绪低落的雪宁郡主说:“你表哥就是废物,你是短命鬼,真是凑一起了。” 她的声音不小。 赵倩气的拳头捏了捏,看着仙瑶郡主得意嚣张的样子,决定找机会给她个教训,让她脸上出红疹一年两年的。 北堂轻人中龙,岂能被这么侮辱。 被人议论,各种目光头来的北堂月,神色不变,冷冷地端坐着,风华绝代,气的挑事的皇后直咬牙。 谁都没有注意到,北堂月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攥着。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宫人明显慌张的唱念声。 “无心城城主到!” 众人吃惊不小,怎么也没想到,时隔七年后,北堂轻居然再一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谁都知道他腿残废了,从不出无心城,这一次又是什么让他亲自前来? 有不少人看了一眼秦王,心里暗叫好戏要开始了,秦王妃娘家侄子给她找场子来了。 也有一些人会联想到前段时间突然出现蓝色海棠令的事。 很快,身着一席白色月光锦袍的北堂轻在杜建的跟随下,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 这一出现,着实惊吓到了不少人。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北堂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是说他腿残废,坐轮椅的吗? 北堂月双手颤抖,美丽的眼眸闪着激动的泪光。 她感激地看向赵倩,她就知道,赵倩一定能医治好侄子的双腿。 她又看向雪宁郡主,心里燃起了希望。 赵倩眼睛不眨地看着从容踏步而来的北堂轻。 公子如玉,翩若惊鸿! 第162章 雀雀欲试 仿佛他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大殿之中未婚女子的心。 怎么会有这么气质尊贵的美男子,原本还在想是选项国的成王,还是选镇北侯做心上人,北堂轻的出现,搞得她们现在更加纠结了。 仙瑶郡主从北堂轻一出现,就像盯着猎物一样看着他,眼中那赤裸裸的贪婪让一旁的雪宁郡主嘴角冷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庶妹也配? 雪宁郡主知道自己的表哥很优秀,要不是七年前,因救她,也不会中了剧毒,废了双腿。 这七年来,她每一日为此感到内疚和自责。 如今,表哥站起来了,她真的很高兴,她的母妃也会更高兴的。 秦王看向北堂轻的目光透着狠意,他带着怒气和怀疑瞪向吴侧妃,吴侧妃惊慌地摇了摇头。 “北堂轻见过招国陛下,祝陛下寿与天齐,春秋鼎盛!” 温润如玉的声音一出,不知又俘获住多少少女的芳心。 招帝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却得装出很高兴的样子,没办法,无心城一直是特殊的存在,更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北堂城主竟亲自前来为朕贺寿,朕真是喜不自禁,快快就坐,与朕畅饮几杯。” “谢陛下!” 北堂轻走到百里萧左边空着的位置,优雅地坐了下来。 他嘴角含笑地对百里萧和青墨点头打招呼。 百里萧笑着说:“才一个月多不见,北堂兄竟然站了起来,真叫本王意外。” 北堂轻视线看了斜对面赵倩一眼,然后才转头对百里萧说:“是赵神医医术了得。” 说的很坦诚。 赵倩曾出现在无心城,在两国有心人之中已不是什么秘密。 青墨右手端起酒杯,隔空对北堂轻敬酒。 北堂轻浅笑着,也端起酒杯。 这时皇后又开口了,“陛下,今日是您的寿辰,光是美酒佳肴岂不无趣,臣妾提议,让在座的朝臣千金公子们表演些节目助兴,您看怎么样?” 招帝眼睛一亮,来了兴致,赞许地看向皇后,“梓潼提议甚合朕意。” 皇后娇笑地说:“既然是表演节目,岂能没有彩头,陛下您看,给优胜者什么彩头好呢?” 招帝想了想说:“那就满足她的一个愿望。” 话音一落,好多人精神抖擞。 招帝的这个彩头,真的非常具有诱惑力。 未婚女子能有什么愿望,不就是嫁给心仪的男子,而那心仪男子哪个不是权贵。 而男子们除了个别会求烟缘,更多的是功名利禄。 如此机会,哪个不心动。 百里萧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对北堂轻说:“这招帝真是上不得台面,竟喜欢看这些,闹哄哄的,无聊至极。” 北堂轻淡淡一笑:“又不是你上去表演,纯当看一场戏罢了!” 皇后今日被招帝赞许,顿觉很有面子。 她容光焕发地看着众人说:“谁第一个出来表演节目,本宫送她一柄玉如意。” 玉如意虽然很贵重,但这殿中不是权贵就是皇亲,哪个家里没有几个。 可皇后赐的就不一样,那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谁不想要啊! 于是,好多年轻的小姐公子们雀雀欲试,可一时又没想好表演什么节目。 “本郡主第一个表演。” 就看到仙瑶郡主从座位上起来,来到大殿正中央,满脸自信地看着帝后。 招帝大笑道:“不错,仙瑶不愧是我皇室郡主,勇气可嘉。” 皇后笑的不是很随心,“不知郡主想要表演什么节目?” 仙瑶郡主嘴角勾起,眼睛直直看向不远处的北堂轻,“我要弹奏一曲《凤求凰》!” 第163章 当场拒婚 众人窃窃私语,无不被仙瑶郡主的大胆和自信震惊。 赵倩也惊讶极了,忙看向北堂轻。 北堂轻神情依旧,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随即抬头看了过来,然后嘴角上扬,就这么倾城的笑了。 赵倩楞了片刻。 仙瑶郡主以为是对她笑的,双颊绯红,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凤座上的皇后满眼都是嘲讽,她笑着说:“郡主豆蔻年华,正是思慕的时候,凤求凰乃名曲也是难曲,既然是名曲当然得配名琴了,那本宫的永凤琴就借你一弹。” 仙瑶郡主大喜,“谢娘娘借琴。” 永凤琴,上古名琴,只有招国的皇后才能拥有,能用此琴弹奏一曲,那可是无上光荣。 因取琴需要时间,皇后便让其他人先表演节目。 礼部尚书的千金表演的是飞天舞,舞姿优美,婀娜多姿。 接着是兵部侍郎的大公子作画,同时小公子吹箫,箫声荡气回肠,激扬澎湃。 一曲落了,画也做完。 宫人将画纸立起,展示给众人看。 大漠孤烟直,茫茫战场之中立起招国的旗帜。 此画完全将刚才的箫曲之意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招帝大声赞道:“好!不愧是张侍郎家的公子,胸怀大志,有为青年啊!” 这时,永凤琴已取回。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仙瑶郡主眼前一亮,毫不客气地开始试音。 很快,流畅的音乐从她手中奏起,情意绵绵,优美动听。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北堂轻,内心激动不已。 一曲结束,众人给面子的鼓掌。 皇后赞道:“郡主弹奏的这凤求凰竟让本宫听醉了,果然精湛。” 仙瑶郡主骄傲地看了雪宁郡主一眼,然后笑着对皇后说:“是娘娘的琴好!” 她的琴技可是来自招国第一琴师所授,别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她。 皇后打趣道:“那也是琴由心声,才能这般动听。” 仙瑶郡主娇羞地看了北堂轻一眼,然后自信地回到座位上。 后面又有人表演。 明月当空而照,寿宴已接近尾声。 最终由皇后评出今日的优胜者,毫无悬念的是给了仙瑶郡主。 皇后也有私心,她要看着秦王府丢脸。 她笑着对要醉了的招帝说:“陛下,之前您不是说,表演优胜者,您会满足她的一个愿望,仙瑶郡主可正巴巴地等着呢!” 招帝微眯眼着醉眼,笑着说:“朕岂会食言。” 他有又看着下面一脸期望的仙瑶郡主说:“仙瑶啊,你有何愿望需要皇伯父替你实现?” 百里萧一脸看好戏地坐着,眼角露着鄙夷。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招国皇室。 司马昭之心,还真当天下都是他们段家的。 仙瑶郡主从座位是起身,来到殿前,娇羞地看了一眼北堂轻,才说:“陛下,仙瑶想嫁给无心城城主大人。” 即便众人早就猜到,但从当事人口中说出,还是很惊讶。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向仙瑶郡主和北堂轻看来。 招帝哈哈大笑:“仙瑶真是有眼光啊,北堂城主可是一表人才。” 他又看着北堂轻说:“城主,仙瑶郡主倾慕于你,朕就替她问问,不知你可否愿意娶她?” 皇后也跟着说:“仙瑶的嫡女琴王妃是城主你的姑母,算起来你们也是表兄妹,自古以来表兄妹结亲也是常有的事,亲上加亲岂不是美谈。” 招国最尊贵的两口子,如今成了一对媒人,着实让人好笑。 仙瑶郡主期待地看着北堂轻,等着他说愿意。 北堂轻抬起头,嘴角含笑,看着招帝夫妇说:“感谢陛下和娘娘厚爱,也很感谢能得郡主垂青。” 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我已有倾慕之人,非卿不娶。” 赵倩了然地笑了笑。 是啊,她怎么忘了,北堂轻还有个青梅竹马的陆琳琅呢! 她心里有些苦苦的。 仙瑶郡主大受打击,眼中含泪,样子让人垂怜不已。 招帝不忍,对北堂轻说:“北堂城主少年英雄,有倾慕对象也很正常。你可以娶了仙瑶郡主,再纳她为妾,享受齐人之福。” 仙瑶感激地看着招帝。在她看来,先嫁给北堂轻才是当务之急,至于那情敌,凭她的手段,轻轻松松就能除掉。 她想要嫁给北堂轻,除了爱慕其美貌,最重要的是北堂轻无心城城主的身份。 原先,父王也跟她提过,她当时也有些心动,一直没同意的原因就是,北堂轻腿残了。 如今,北堂轻不仅腿不残,还如此的英俊潇洒,她怎么可能不嫁。 北堂轻笑了笑,“倾慕女子,怎可让她为妾,屈居她人之后。况且,自古以来,婚姻之事由父母长辈做主,我父母虽已仙逝,还有姑姑在。” 仙瑶郡主心中一凉。 北堂轻的姑姑可是她的嫡母,她跟生母平日所作所为,嫡母怎么可能同意让北堂轻娶她。 她求救地看向秦王,相信有父王施压,嫡母肯定会同意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思又活了过来。 “不错,秦王妃乃城主你的姑姑,理所应当要问问她的意见。”招帝看向北堂月,眼中露着爱慕,“北堂城主的话,王妃你也是听到了,不知你是否同意仙瑶嫁给他?” 北堂月嘴角冷笑,冷声说:“轻儿已成年,又是无心城城主,他的婚姻大事由他自己决定。 我虽然是他姑姑,可已是外嫁之人,自然不会插手娘家侄儿的婚事。 既然陛下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尊重轻儿的选择。 他倾慕之人,不久前我也见过,无论样貌和才情都和他相配,一点都不会委屈了他。” 仙瑶目光如火地怒视着北堂月,居然说她嫁给北堂轻,就是委屈了北堂轻。 秦王低声警告北堂月:“你那情郎已是谋反失败,他的女儿已是罪臣之女,你的如意算盘还怎么打的响。你若不同意仙瑶与北堂轻的婚事,我就让你们母女不得好过。” 北堂月冷笑:“王爷何曾让我们好过过?”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不少嘲笑之声落于仙瑶郡主的耳中,她羞愤难当。 不行,她要最后一搏,她走到北堂轻面前,盈盈一拜,用着最动听的声音说:“是仙瑶情难自控,让表哥为难了。 仙瑶自知薄柳之姿,比不得城主您的心上人,仙瑶也不想比。只求能常伴在您左右,为妾未婢都可以。” 优美的天鹅颈,婀娜有致的身姿,眼神妩媚娇羞,她就不相信北堂轻不动心。 这姿态已经够低了。 她不在乎,只要能在北堂轻身边,她就有信心让他爱上她,实在不行她还有母妃的情蛊。 一国郡主上找人为妾为婢,招帝也不觉得丢人,反而认为仙瑶郡主勇气可嘉。 他对北堂轻说:“北堂城主,朕这侄女也是情根深种,非要跟着你,朕作为她的伯父怎么忍心让她伤心,朕就做主,让她跟着你吧!” 看来这是打算强塞了。 北堂月双手紧握,神情愤怒。 北堂轻向她投去安抚的眼神。 北堂轻看向招帝,声音低沉又平缓:“陛下说笑了,郡主乃招国的天之骄女,怎可与人做妾做婢,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陛下真的为郡主着想,何不为其择一良婿,今日大殿之上年轻有为,样貌英俊的青年大有人在。” 百里萧打开他的扇子,笑着说:“是啊,难道堂堂的招国,找不到仙瑶郡主能嫁之人吗? 要是没有,本王回项国后替贵国郡主看看可有良配。” 秦王生气地说:“成王请不要开玩笑,小女只是爱慕她表哥,一时言语不当罢了。” 他又对北堂轻说:“你表妹今日行为失常,我回去自会教育她。 轻儿难得来招国,你姑姑平日想念你的紧,明日到秦王府来,与姑丈我喝几杯。” “仙瑶,还不回去坐着。” 仙瑶双手抚着泪眼,不甘地回到座位上。 第164章 爱而不得 招帝也很气闷,恼恨北堂轻不识抬举,借喝多了,带着皇后离开宴席。 接着陆续有人起身离开。 一场寿宴,就这么尴尬结束,过了今夜,仙瑶郡主寿宴上出的丑将会传遍整个安城。 “走吧!”花君泽温和地看着赵倩。 从北堂轻一出现,赵倩的视线就频频看过去。 想到,北堂轻先于他见过赵倩的真容,心中不免酸涩。 北堂轻能够站起来,这十有八有就是赵倩出手医治,就像当初医治好他的眼睛一样。 如此恩情,他知道北堂轻不可能不重视她。 赵倩点点头,跟着他和长公主离开。 大殿之上就剩下北堂轻和北堂月与雪宁郡主还没有离开。 他们眼神示意,就先后离开。 第二天,北堂月带着雪宁郡主来到锦绣布庄。 掌柜带着他们来到布庄内的贵宾休息间。 门一开,就看到北堂轻利于床边,正看向门口。 北堂轻走到北堂月面前,“姑姑!” 北堂月眼不错地上下打量着他,美丽的眼眸湿润起来。她激动地看着北堂轻说:“轻儿,姑姑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站起来,姑姑真是太高兴了!”。 北堂轻声音哽咽,“姑姑,您和表妹这些年受苦了。” 秦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 昨夜宴席之上纵容庶女肖想于他,简直不知羞耻。 可想而知,平日姑姑和雪宁有多受气。 北堂月含泪摇头。 雪宁郡主走上前,“雪宁见过表哥!” 北堂轻温和地看着她,“七年不见,表妹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昨夜在宴席之上我还在想这么漂亮的姑娘是不是我表妹呢!” 雪宁郡主脸一红:“表哥才是气宇轩昂的美男子。” 北堂轻眼神温柔,嘴角溢出宠溺笑来,“你的心疾看似有好转,应该是赵姑娘开始替你医治了吧!” 雪宁郡主点点头,“还要多谢表哥将赵姑娘请来为我医治,我感觉好多了。 赵姑娘说,再治疗几个疗程我说不定就能恢复健康。” 说到赵倩,北堂月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家侄儿,想要看出什么来,可是除了笑意到没看出什么来。 难道说她想错了? 她忍不住笃定地问:“轻儿,你的腿也是赵姑娘医治好的吧?” 北堂轻含笑点头,“不错,我能站起来,就是她的功劳。” 想起之前,赵倩想方设法要给他医治的那股执着劲,他心里有股暖流经过。 若不是她的执着和坚持,他的余生只能依靠轮椅。 见他眼中漏出柔情和笑意,北堂月心中有底了,于是又试探地问:“先前,这赵姑娘拿着你的城主令给我,我还被惊着了。 城主令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给了她做见我的信物呢!” 北堂轻一眼看穿姑姑的心思,也不拆穿,而是实话实说道:“赵姑娘医治好了我的腿,又拯救了无心城没有毁于瘟病,她是无心城的恩人。 就算城主令真送给她也值得。” 北堂月诧异地看着他。 “姑姑,城主令它就是枚玉佩,只要我还在,就能不会让它起到不利于无心城的作用。 赵姑娘至情至性,又医德高尚,就算知道玉佩用途,也不会做什么的。” 雪宁郡主点了点头,“表哥说的不错,虽然我跟赵姑娘相处没几日,我觉得她不仅人美,心灵也很美,她非常正直善良,还医术了得呢,我很喜欢她。” 北堂月见女儿从没像今日这般活泼生动,非常的欣慰。 想到女儿生下来就命运多舛,如今生父已经不在,她的心中无尽的悲痛,和对女儿的愧疚。 今生她负了他,也害了他们的女儿。 她未干的眼眸又湿润起来,她叹息一声,问北堂轻:“他还是走到那一步了吗?” 哪怕秦王告诉了她,但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从侄儿口中说出不一样的答案。 “其实陆叔只是想要考验我。并不是真的想要毁了无心城,他只是想解脱,这些年他也很不容易。” 北堂轻知道,以秦王的性格,在知道陆叔的事情后,肯定会告诉姑姑的。 北堂月心痛不已,脸上不满泪痕,“是我,是我误了他。” 他看着北堂月说:“姑姑,您不要难过,这都是他的选择,他也不想看到您这样。” 雪宁郡主见二人神情突然悲伤凝重起来,不解地问:“母妃,表哥,你们说的是谁呀?” 北堂月转过身去,慌乱地擦拭眼角,“一个故人。” 雪宁郡主还想问,看到北堂轻向她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再问了。 她想,一定是那个让母妃很思念的人吧! 小时候,她长长看到母妃一到月圆之夜,就枯坐在院中默默流泪。 红霞姑姑让她不要去打扰,说是母妃心里难过。 后来她遇到了青墨,心里有了青墨,她就明白母妃为何那样心伤,想必,再嫁给父王之前,也有过一段刻苦铭心的爱念。 这爱而不得的痛,她多少也能体会。 她好心疼母妃。 第165章 锦绣布庄 北堂月跟雪宁郡主出了锦绣布庄,红霞手里捧着两匹上好的布料跟在后面。 路人看着她们上了马车,眼中都是艳羡。 这锦绣布庄可是招国最大的布庄,所出布料均是极品,一般权贵可买不起。 就连秦王的侧妃一个月也只能买个一两匹。 秦王妃和雪宁郡主之所以买得起,那是因为她们背后可是富可敌国的无心城。 想当年秦王妃嫁到招国,那可是带来了惊人的嫁妆,有人说将无心城三成的财富带了过来。 北堂轻还坐在那里,脸色很冷。 飞一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背后已汗湿一片。 锦绣布庄是无心城在安城最大的暗桩,只有北堂家的人和心腹知道。 “城主,那幽谷中的面具先生,属下还未查到身份,请您给属下几日,属下一定能查出来。” 从王妃离开这里之后,飞一就向北堂轻汇报雪宁郡主遇险和失踪的事情。 “不用查了。” 北堂轻站了起来,“此人对我们没有危害。 最近安城将会不安宁,你将人手都调回来,全力保护王妃和郡主。 如果这面具先生出现,你们无需任何动作,必要时可以给予援手。” 飞一眼中很是诧异,但城主的命令,他还是坚定不移地执行,“是,城主!属下一定保护好王妃和郡主。” 北堂轻手一挥,飞一就无声无息地离开。 他看着门的方向,“进来吧!” 影二推门走了进来。 北堂轻眼风扫来,黑二心虚地腿一软,就单膝跪了下来,“属下见过城主,得知您要来安城,属下和其它兄弟们高兴的什么似的,每天都在期盼着您的到来。” 北堂轻嘴角冷笑,“我要不来,怎么对得起你那封十万火急的飞鸽传书。” 黑二心道,完了,城主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刚才他偷偷去找了黑一,被黑一冷嘲热讽了半天,说他等着城主的惩罚吧,居然胆大包天,小事居然用上红泥封印。 他表情沉重,请罪道:“是属下用错了信件,请城主重罚!” 在他看来,赵姑娘被项国成王缠上,对他家英明神武的城主来说就是大事。 北堂轻垂眼看了看黑二,“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猜我的心思?” 黑二被这话楞在那里,好在反应不慢,一本正经地说:“城主,属下就是个猪头脑子,哪能猜到您的心思。 当时属下一看到这项国成王出现,像个苍蝇似的缠着赵姑娘,就觉得他不怀好意。 您看,赵姑娘这么漂亮,还对咱们无心城有恩,这成王狡猾奸诈,让好多人追杀属下,属下死了没什么,就怕赵姑娘被这成王给骗了,所以才情急之下给您飞鸽传书。” 他吞了吞口水,又继续说:“为了保护赵姑娘,属下一路紧紧跟着成王他们来到安城,这一路可真是不安宁,不是采花贼,就是有人杀人灭口,好不容易来到安城,赵姑娘刚脱离成王,就又被芙蓉长公主家的小子看上,还把赵姑娘请到自家别院住着。” 城主啊,不是属下夸张,是这赵姑娘桃花太旺盛,您再不出手,这赵姑娘就被别人抢走了。 北堂轻在听到采花贼时,眉头一皱,“你将赵姑娘从无心城离开后的事情都详细跟我说一遍。” 黑二就知道自己不会被惩罚了,他家城主对赵姑娘就是不一般,他是不是要提前去抱抱赵姑娘的大腿? 他壮了胆子,绘声绘色地将赵倩一路经过跟来到安城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北堂轻面色如常,但深邃如海的眼眸却闪着危险的光芒。 他打量着面前的黑二,最终开口:“明日起,咱们在安城的茶馆说书先生由你顶替。” 黑二立马闭了嘴,伸出双手抱住了北堂轻的大腿,挤出两滴眼泪出来,“不要啊城主,属下还要去保护赵姑娘呢!” 北堂轻垂眼看着可怜巴巴的黑二,语重心长道:“我也是不想埋没了你的才华。 你放心,赵姑娘我自会安排人去保护。” 黑二一愣,也忘记手上的动作,北堂轻抽出腿来,走出了房间。 等黑二反应过来,哪还有他的影子。 第166章 月下相逢 赵倩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见到北堂轻。 今早起来,她将昨天采摘回来的药材清洗晒干,再经过几道工序,再去买一味药材,差不多就可以作出想要的药丸。 她收拾好工具,推门而出,发现天居然黑了,感叹一天过得如此之快。 先前听花君泽介绍,仁心堂是安城最大的药店,有着天南地北珍奇的药材。 估计缺的那味药材,仁心堂应该有。 今日花君泽堂哥的孩子满月,花君泽去喝酒去了,她觉得自己去碰碰运气。 她是个行动派,匆匆吃了几口门房老伯送来的晚膳,就出了别院。 刚出别院没多久,沿着在鹅暖石铺就的小道,经过一片青瓦墙,一拐弯,就看到远处枫桥之上,立着一道身影。 一轮下玄月刚刚升起,随着脚步接近,那人的轮廓变清晰起来。 赵倩心中一颤,眼神短暂的痴迷。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如此翩翩美貌公子,哪个女人能不沉沦。 她抬头看了看月色,脑海中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北堂轻嘴角含笑,目光如水,正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轻叹一口气,然后快步走了上前,还没开口问好,便听到那熟悉温润磁性的嗓音。 “在下北堂轻,见过这位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赵倩满脸错愕,心想,这才一个月不到,他就不认识她了? 难道失忆了? 北堂轻嘴角的弧度加深,“姑娘莫不是不会开口说话?” 赵倩想了想,终于想明白了,这货居然喜欢这调调。 她促狭地笑了笑,露出浅浅的梨涡,“城主这样搭讪陌生女子,您倾慕之人知道吗?” “我有倾慕女子吗?”北堂轻笑着反问。 赵倩嘴角抽了抽,“现在虽是深秋,但夜色露重,你的腿刚复原不久,不宜久站。” “多谢倩儿提醒。”北堂轻弯腰拱手答谢,像个书生似的。“如此月夜岂能辜负,不如去寒舍小坐赏月。” 赵倩被“倩儿”两个字喊的脸通红,根本就没注意他后面的那句话。 北堂轻手向前一伸,笑着说:“请!” 赵倩不明所以,还是跟着他向桥那边走去。 很快,他们停在一处修建的很清雅的别院前。 “这里是?” 赵倩看向北堂轻。 北堂轻嘴角勾起,“这是我在安城的住处。” 居然离花君泽的别院这么近,这么说来,刚才北堂轻是出来散步,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那样,特意来见她。 一时,脸讪讪的,尴尬啊! 他们进入别院,来到院中的修葺的亭台之中。 让赵倩诧异的是,石桌之上摆满了还在冒热气的饭菜。 最显眼的居然还是那一东一北两碗牛肉面。 无论谁碗的款式,还是面的分量,以及牛肉青菜的码放,跟当初她在无心城见到的一模一样。 “还愣着干嘛,坐下来吃啊!” 北堂轻悦耳动听的嗓音,让赵倩顿觉饿了。 她也不客气,走到西面,安安静静地吃起面来。 果然是相同的味道。 “城主怎么知道我还没有用晚膳?” 她放下筷子,胃中暖洋洋的。 北堂轻吃的不多,跟着放下筷子,“你一身的药香,想必又制药忘了用膳。 多日不见,你又清瘦些许。” 温柔的目光射来,赵倩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假装看院中的景色。 她哪里瘦了? 跟着百里萧那段时间,迫于百里萧的歪缠,她吃的可不少。 北堂轻轻声笑了笑,然后开口问:“雪宁的病你看过了,可有什么发现?” 说到正事,赵倩可顾不得害羞,眉头微蹙着,“令表妹的症状不是天生的心疾,而是中了一种类似心疾的蚀心蛊。” 北堂轻神情凝重,“其实从我腿被治好后,我就有这方面的猜测 。” 赵倩抬眼看去,“为何会有这般猜测?能否跟我说说当初你中毒的经过。” 北堂轻点了点头,“七年前,我来招国看望姑姑和表妹。 表妹从小身体不好,都没怎么出过秦王府。我带她去了安城最有名的枫山看红枫,回程时,来了一群杀手,当时我一边护着表妹,一边与杀手交战,虽然有杜建他们在,可是杀手太多,路数也很诡异。 虽然最后我们杀了所有的杀手,可是我一个不甚,眼中进了毒烟,不能视物。 怕后面还有杀手,我让活下来的影卫互送表妹回去,而杜建则背着我迅速的离开了安城。接下来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最狼狈的时候,遇到天真可爱的赵倩,他想,这可能是上天对他的厚爱。 赵倩听了心里有些痛。 那场生死刺杀,虽被他短短几句概述,却可以想象的出是怎样的九死一生。 年仅十二岁的他,即便双目受伤,还是住了九岁的表妹。 那一年,她见到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已经记不清,只是想确定,如此美貌不凡的大哥哥,是不是也拥有一双令人着迷的眼睛。 却没想到,害他坐了七年的轮椅。 北堂轻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道:“我说过,不曾怪过你。 有所得必有所失,你当年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而且你也没说大话,我不是恢复了视力了嘛!” 见他说的轻快,赵倩张了张嘴又合上,不知道说什么好。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北堂轻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看的赵倩实在受不了,只好开口:“你中毒在安城,雪宁郡主又是自小中毒,可见,下毒之人就在安城,而且极有可能是秦王府中的人。” 北堂轻欣赏地看着她,“你继续说。” 第167章 玛雅公主 “七年前,你和雪宁郡主外出,知晓此事的除了你的人外,剩下的就只有秦王府的人,能派出数目极多的杀手,除了秦王府的主人,我还真想不出有谁。” 赵倩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如果下毒的人真是秦王,可为何他会对还是婴儿的雪宁郡主下毒。” 她摇了摇头,对自己的推测也很怀疑。 虎毒不食子,秦王没有必要这么做。 北堂轻脸色一寒,冷笑道:“秦王阴险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择手段。 他身在皇族,血液之中没有亲情可言。 如果证实真是他所为,我会让他不得好死。” 此时的北堂轻冷酷无情,眼神迸发出浓浓的杀意。 赵倩抬眼看着他,眼神透着担忧。 秦王毕竟是他的姑父,雪宁郡主的父亲,真要杀了秦王,他又将怎么面对自己的姑姑和表妹。 北堂轻被她的目光触动,浅笑道:“不用为我担心,有些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自从你替我治腿后,我就派人调查蛊虫一事,目前只查出,当年招国国师带人剿灭北部密林养蛊的部落,有一个人没有杀死,那就是部落首领的女儿,玛雅公主。” 赵倩凝眉问:“那现在这个玛雅公主身在哪里?你和雪宁郡主中蛊毒可是跟她有关?” 北堂轻握着手里的杯子,缓缓道:“我的人刚查出,十六年前她出现在招国,后来有人将她的行踪隐藏,就查不到任何有关的事情。” “能有如此能力之人,恐怕极有可能就是秦王。” 赵倩忽然想到什么,急着问:“当年那玛雅公主多大?长相又如何,” 北堂轻赞许地看着她,“跟你如今一般年岁,只是长得不极你。” 赵倩眼睛闪着光泽,笃定地说:“这玛雅公主如今的身份应该就是秦王的吴侧妃。” 北堂轻嘴角勾起,“为何确定是吴侧妃?” “女人的直觉。”赵倩点了点头,坚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当年玛雅公主年轻貌美,秦王能为她掩去行踪,可见有多看重她。 从雪宁郡主中蛊毒的时间,正好与玛雅公主出现的时间吻合。 女人争宠,像这种下毒的事就可以解释的通。 看来下毒的是吴侧妃,目的就是干掉秦王妃,扶正自己。 想到这里,赵倩不禁感叹这女人之间的斗争有多可怕。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北堂轻,心想着,如此无双男子,想必今后有很多女子为他沦陷。 北堂轻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目光,突然来了句,“不是所有男子都如秦王那样不堪。” 赵倩心虚地移开视线,同心中也有些酸,却不知为何。 北堂轻看着她的面庞,美丽中难掩倦色,“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吧!” 赵倩看向月色,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都过去一个多时辰,她的药还没买呢! “那个,我还要去买一味药,明日配出来,好给雪宁郡主解毒。” 她又忍不住看了北堂轻的腿,交代道:“你的腿刚康复,应当多注意休息。” 说完,就起身要离开。 “如今这么晚了,城里的药店差不多已经打烊。既然是替雪宁配的药,当然由我提供。 不知你所缺的药材是哪一味,我派人去找来给你。” 北堂轻跟着站了起来。 赵倩笑着说:是固心草,比较稀缺,不一定能买的到。我明日直接去仁心堂看看。” “你等下。”北堂轻说完,就对庭外方向吩咐:“去仁心堂,让白墨带着所有的固心草来见我。” “是!” 庭外黑漆漆的树上传来恭敬的声音。 赵倩就见一道黑衣快速闪了出去。 她看着北堂轻问:“仁心堂也是无心城的产业?” 北堂轻眼中带笑,坦然道:“是我在安城的一个暗桩。” 赵倩没想到北堂轻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她,好不惶恐。 “那个,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做出发誓的动作。 北堂轻温和地说:“你不会!” 这三个字,让赵倩更加惶恐。 这得有多相信她的人品呀! 正当她感动之时,就听到北堂轻又说了一句。 “你是我的人,我们乘坐一艘船。” 意思就是,船要是翻了,大家都玩完。 赵倩懵了。 什么叫是他的人? 这堂堂城主说话也太暧昧了些吧,会让她误会的。 北堂轻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你扶我去屋里,固心草很快就会送来。” 赵倩急忙问:“是腿不舒服吗?” 见北堂轻不回答,以为猜对了,她上前扶着他,边走边说:“都给你说了,不要长时间站着走动。 我知道你身体恢复能力比常人好,但也不能这么不听医嘱,你要在这么下去,再坐回轮椅我可不管了。” 北堂轻低头看着板着脸说教的赵倩,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 第168章 叫我的字 赵倩看着面前白净的白墨,心中不禁感叹,无心城的风水就是好,城主美就算了,怎么下属一个两个的也都长得不赖。 李飞娃娃脸,笑容灿烂。 杜建脸型端正,冷酷逼人。 白墨面向柔美,眼波含情。 被打量的白墨心里有些紧张和小激动。 这赵姑娘可是近来在各大甲卫们口中的神人。 能得城主看中的姑娘,在他们甲卫生涯中可是唯一真实存在的。 他也很想好好打量一番赵姑娘,奈何他一进来就接收到城主投来凌冽的视线,头只好规规矩矩的低着。 没办法,那倒霉的黑二眼下还在茶馆说书呢! 赵倩收回神游的心思,看着白墨手中的药箱问:“这药箱里就是固心草?” 白墨趁机抬头看了一眼赵倩,小心地隐藏起眼中的惊艳,拍马屁道:“赵姑娘真是聪明。” 说着就打开药箱,介绍道:“这是咱们仁心堂最好的固心草,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带来了五大箱,估摸着有十来斤,只是比这品质差了一点,都在屋外面放着呢!” 赵倩嘴角抽了抽。 固心草这么稀有名贵,能有个个几钱就不错了,可到了白墨嘴里,都是按斤来的,果然是出自无心城,阔绰。 她低头看着药箱里的固心草,约有十来根,根根成色极佳。 她惊喜地拿出一根,“没想到你们居然有这么品质好的固心草。” 可想而知,屋外放着的那十来斤固心草也很不错。 北堂轻端着茶杯,边喝边看着她,嘴角上扬。 白墨惊讶的嘴巴都没合上。 黑二果然没骗他,城主竟会有如此温柔的眼神。 还有这笑容,白墨都恼恨自己不是女儿身,太可惜了。 “将固心草留下,你可以出去了。” 还在肺腑的白墨,生生被这句话浇了个心里拔凉。 他不敢逗留,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发挥大长腿优势,溜得飞快。 赵倩被他的动作弄笑了,忍不住问北堂轻:“这白墨是在哪个甲卫?” “绿甲卫。”北堂轻坦诚。 赵倩没继续问,但也能猜出白墨在这专司情报的甲卫中地位很靠前。 “城主,赵倩今夜已叨扰多时,该回去了。”拿到了想要的固心草,赵倩急着赶回去配药。 北堂轻哪能看不出她眼底的兴奋,他从坐椅上站了起来,本想说要送她回去,可一想到先前装腿不适,嘴角溢出苦笑开来。 “我让杜建送你回去。” 赵倩忙挥手拒绝,“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着很近,没多少步就到了。” 杜建可是红甲卫正使,又是北堂轻的贴身保镖,她怎么好意思让他送。 “夜色已深,你又不会武功,你既是我的人,我就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北堂轻看着她,语气不容拒绝。 赵倩没出息的脸又红了。 已经第二次了,怎么就说上瘾了呢? “那好吧,谢谢城主!” 为了让北堂轻宽心,她又继续说:“城主,您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医治好雪宁郡主的!” 她的目光清纯又坚定,看的北堂轻胸中气闷。 居然让她误以为,他对她的好是为了雪宁。 误会就误会吧,好歹现在她开始接受他的安排不是嘛。 他走到赵倩的面前,低头看着她,认真地说:“以后不用同旁人那样称呼我。” 炙热的目光让赵倩心漏了半拍,她紧张地问:“那我怎么称呼您?” 城主叫着挺好的啊,她既然已投诚于他,这么叫很正常的。 北堂轻嘴角勾起,“我的字是少御,你可以叫我少御。” 赵倩犯难了。 只有长辈至亲,或是关系极好的之人才能称呼字。 而她于他不过是盟友,虽然她为了报家仇,归顺他,可哪有下属称主子字的。 太诡异了。 她露出惶恐的神情,“这不好吧,我还是跟李飞他们一样称呼您城主吧。” 北堂轻的脸立马冷了下来,“这是命令。” 赵倩没辙,她怕再说下去,北堂轻就更生气了。 “少御!” 她不敢看北堂轻的脸,低着头,捧着装有固心草的药箱就跑了出去。 说出少御两个字,脸上就像一把火似的,烧的她晕乎乎的,心中更是生起叫她说不出来感觉。 北堂轻没有叫住她,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有一把好的嗓子,他的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是那么动听缠绵,让他的心都醉了。 如果每天都能听到她这么唤着他,那一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杜建就回来了。 “城主,属下已将赵姑娘安全送回别院。” 刚才赵姑娘走的非常快,脸色也红红的,可想而知,他家城主肯定是做了或说了什么。 直到现在看到城主面露愉悦的神情,尤其是上扬的嘴角。 这般珍视,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北堂轻看着面色严肃,深锁着粗眉沉思的手下,“交代下去,以后对她要对我一样,如有怠慢和冒犯,就去挖一辈子的煤!” 杜建心里咯噔一下。 这可是对主母才有的待遇。 挖煤对所有的甲卫来说,那简直是噩梦。 北堂轻无视杜建脸上的惊愕,又继续说:“让黑一挑选武功最好的十名暗卫全天保护她,再飞鸽传书阿喜,务必两天之内到安城来。” 山雨欲来,安城即将动乱。 他看上的人,容不得半点闪失。 第169章 是否良配 赵倩花了半夜时间,终于将固心草的精华提炼出来,然后融入先前制出的解毒丸中。 她伸了伸懒腰,看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便将随身带的衣物和药箱收拾好,然后睡下。 天亮后,她要向花君泽辞行。 花君泽没想到,赵倩会这么早来找他,有些喜出望外。 “怎么这么早来见我,有什么事让下人来唤我过去就行了。” 昨晚他从赴宴回来,见她房中灯火未灭,心知肯定又在制药。 本想进去关切几句,可又想到深更半夜,让人知晓,会让她的名声受累。 他在她房外伫立了良久,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赵倩浅笑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花君泽脸上的笑容僵住,“怎么这么突然?你是要离开安城?” 赵倩摇了摇头。 花君泽急着问:“既然不离开安城,那为何跟我辞行?住在我这里不好吗,是不是下人有所怠慢?” 赵倩歉意地解释:“不是的,没有人怠慢我,而是我要去城内给一个人治病,需要随时了解她的治疗情况,住在城外来回不方便。” 花君泽吐出一口气来,微笑着说:“那住将军府或长公主府便是。” “不用了,我已应了病人的家人相请,在治疗期间会暂住在那里。” 她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 前日进宫,太后对她的态度,又送她凤凰玉佩,其中意思可想而知。 还有长公主对她的看重,那不仅是对救了儿子眼睛的恩人才有的。 她感情之上虽迟钝,可时间一长,她便能发现花君泽看她的眼神已变了神。 花君泽很好,可却不是她的归宿。 她家仇未报,怎会有心思谈情说爱,而且,花君泽不是她的择偶标准。 既然不爱,就当断即断,不要让对方还抱有希望。 有些人,今生只能为友。 聪明如花君泽,他怎么看不出赵倩疏离之意,他除了伤悲,什么都做不了。 深秋的晨风,竟如此寒意。 花君泽嘴角苦笑。 “我送你。” 赵倩本想拒绝,可刚才看到花君泽眼底的失意,便点头应了。 她的行礼很简单,一个包袱,一个药箱。 当两人出了大门,门外早已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竟是杜建。 她没想到,北堂轻会知道她这会儿出来。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行礼,看着花君泽说:“就送到这里吧,感谢这段时间你和长公主的招待。” 花君泽掩去眼底的失落,看着她温柔的笑着,“如果在安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来找我。” 赵倩不想让他失望,点了点头。 然后在花君泽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走向马车。 “赵姑娘请上车!”杜建向她行礼,然后掀开马车帘。 赵倩若有所思地看了杜建一眼,很是困惑。 她明显感觉到,今日的杜建对她格外的尊敬有礼。 等她进了马车,看到北堂轻端坐于内,惊讶的眼睛瞪的溜圆。 北堂轻居然也来了? 花君泽目送着马车离开,那股强大的气势也随之消失。 就在刚才,他敏锐地感觉到从马车中射过来的视线很凌冽强大,便知道里面肯定有人。 能亲自来接赵倩却不下车露面,可想而知是权贵之人。 他有种不好的感觉,赵倩已离他越来越远,终极一生都无法拥有的人。 赵倩坐了下来,笑着问:“城主,你怎么来了?” 北堂轻脸色一冷,“昨夜的话忘了?” 赵倩才知她说错了,赶忙说:“少御!” “花君泽才华横溢,温文尔雅,是良配,你可动心?” 北堂轻说完,直直地看着赵倩的眼睛。 赵倩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问,实话实说道:“花公子是个君子,适合更好的姑娘。” “为何?”北堂轻眼睛微眯,很有兴趣地问。 “我身为医者,不可能宅家操持中馈,而且,我家仇未报,根本不会将精力顾及个人问题。” 北堂轻嘴角勾起,“我问的是你可心动?” 赵倩面色不变,“不曾。” 北堂轻追问:“为何?” “花公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将他当作一个不错的友人,仅此而已。” 赵倩收回目光,和北堂轻对视时间长了,眼睛就酸了起来。 她以为问完了,哪知北堂轻又开口问:“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子?” 第170章 温馨时刻 车厢内弥漫着北堂轻身上特有的龙涎香,这香味萦绕在赵倩鼻尖,很好闻,让她莫名的心安。 在北堂轻炙热深邃的目光中,她很坦然地说:“我从未想过自己今后心仪之人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等家仇报了,岁数也还年轻的话,或许就会考虑这方面。 我想应该不讨厌,相处融洽,能包容彼此,如果志趣相投就更好了。 ” 最重要的是,能让她心安,有安全感。 北堂轻温柔一笑,“你的要求还挺高。” 问世间,真正能做到这样的夫妻能有多少? 时间是最好的见证。 赵倩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抬起帘子看向车外面。 清晨的风拂过面颊,寒意中也带来了一股清香。 一望无垠的麦田延绵而去,远处起伏的山峰印于眼前。 “我们这是要去哪?” 她撂下帘子,疑惑地看向北堂轻。 “你的身份还未暴露,为你保护你,也不让秦王和吴侧妃有所察觉,坏了雪宁的治疗,所以,昨日姑姑便带着雪宁去了郊外的温泉山庄。”北堂轻不疾不徐地解释。 也就是说,他们这是去温泉山庄,将在那里给雪宁郡主解毒。 是个好主意。 赵倩点了点头,“还是王妃想的周全。” 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到达了温泉山庄。 北堂月女儿亲自来到山庄门口迎接他们。 当看到自家侄儿和赵姑娘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尤其看到赵姑娘下车不稳时,侄儿自然地扶了一把,北堂月眼底尽是了然的笑意。 面前的一对二人登对极了,就像当初阿兄和阿嫂那样。 想到此处,心里酸涩起来。 神仙眷侣般的兄嫂,竟那般早的离世。 如果他们还活着,轻儿也不会少年残了腿,一人扛起无心城的重任,还要顾及她和雪宁的安危,与段宏那背信弃义的小人周旋。 雪宁郡主微笑着给二人见完礼,就亲切地上前挽着赵倩的手。 “赵姑娘,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 北堂轻的视线投到二人挽着额手,竟然很羡慕。 “轻儿,你何时回无心城?” 北堂月跟北堂轻走在后面,她看着前面朝气的女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花季年华,正应当如盛开的花朵般,美丽快乐。 北堂轻的视线投在赵倩的身后,不疾不徐地说:“姑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已不是七年前的我,不仅有能力自保,还能让护住您和表妹。” “那日宴席之上,吴氏的女儿痴心妄想于你,恐怕就是段宏授意,你落了他们的面子,以段宏的性子,想必会找你麻烦。”北堂月摇了摇头,面露担忧。 北堂轻嘴角冷笑,眼中尽是寒意,“姑姑不必忧心这类小事,他们也蹦跶不了多时。” 看着自信清冷的侄儿,北堂月本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了。 她是操心多了,侄儿无论胆色和智谋均在兄长之上。如今的无心城的壮大和实力,足可以看出他是一只猛虎,让人生畏又不敢挑衅。 “段宏他已经疯了,你要小心。” “我会的。” 北堂轻扶着北堂月上了台阶,来到山庄的用餐的地方。 红霞正在餐厅看着丫鬟们将早膳放在饭桌上,见二人进来,脸上堆满了喜悦的笑容。 她上前给北堂轻行礼。 “城主,小姐知道您和赵姑娘一早就来,肯定没有来得及用早膳,便天没亮就张罗着做早膳。 您看看,都是您爱吃的。” 北堂月笑骂着说:“就你嘴快。” 她又对北堂轻说:“姑姑也不知道这么些年,你口味可变了,就站着你小时候的口味,每样都做做了些。” 自她无奈远嫁,无法陪伴在北堂轻身边,照顾他,看他长大,心中很是愧欠。 北堂轻俊美的脸上都是温和的笑意,他看了一眼摆满餐桌的早膳,无一不精致。 如玉的声音竟带着哽咽,“让姑姑劳累了。 我的口味还是和幼时一样。 还是最喜欢姑姑做的吃食。” 姑姑做的什么都是人间美味。 时隔多年,在那些难熬的岁月中,每每想起幼时与家人的温情,他便充满了能量。 北堂月眼中泛泪,“就会哄姑姑高兴。” 红霞也跟着说:“那是城主敬爱着您呢!” 这时,雪宁和赵倩走了进来。 “母妃,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在门外听到您的笑声呢!” 雪宁这些时日,心绪不再堵塞,像换个人似的,脸上的笑容都带着朝气。 北堂月温柔地笑着说:“见到你们都在母妃身边,母妃就很开心。” 雪宁心思通透,她撒娇道:“咱们别站着说话了,女儿早就饿了。” “就你嘴馋。”北堂月佯装不悦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眼中尽是慈爱。 赵倩看着母女二人互动,非常的艳羡。 一直注视着她的北堂轻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他走到她身边,“姑姑给我们做了不少好吃的,咱们趁热吃吧!” 赵倩抬眸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一顿早膳吃的幸福满满。 看的红霞不禁红了眼,她能强烈地感觉到自家小姐今日有多高兴。 在无数个日夜,小姐是怎么挺过来的。 如今城主站起来了,小小姐的病也在康复中,要是能回无心城,小姐应该就会幸福吧! 可惜了,陆少爷没了,哎! 第171章 山雨欲来 “雪宁她没事吧?” 赵倩给雪宁施完针,雪宁就面色泛白的昏睡过去。 北堂月心疼地看着女儿,一双手紧紧攥着丝巾。 赵倩收拾好银针,站起来对北堂月说:“郡主身子虚弱,这才昏睡过去。 不过您别担心,郡主这次施过针之后,她心脉上的蛊虫生命力已有苏醒的迹象,明日再施一次针,便可以将它们引出来。 郡主只要将养半年,便可长寿,不再有心疾之症。” “真的?太好了!” 北堂月大喜过望,她握着赵倩的手,感激地说:“赵姑娘,你是我的恩人啊!不仅医治好就轻儿的腿,如今又把宁儿的顽疾治好。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王妃,您不必如此。 这都是身为医者该做的。也是郡主她自己的努力,当不得您这般谢。” “姑姑,赵姑娘是自己人,您要谢,那就亲自下厨做一碗面,她最喜欢吃面了。” 北堂轻走了进来。 他一直都在门外,等赵倩给雪宁施完针,听到她们的对话,便走了进来。 赵倩无语地看着他。 她什么时候最喜欢吃面了?明明爱吃面的人是他。 北堂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开心地说:“你们等着,姑姑这就给你们做面去。” 说完。脚底生风地走了出去。 “城主是您想吃小姐做的面吧!”红霞拆穿了北堂轻的心思,便笑着走了出去。 小姐要做面,怎能少的了她这个副手。 赵倩埋怨地瞪了一眼北堂轻,“王妃都忙了一个早上,怎么能再劳累她做面,这不是让我过意不去嘛!” 就这一眼,娇嗔又含情,看的北堂轻心像被羽毛拂过。 “不让她做些什么,她会心难安。” 赵倩没再说什么,背着药箱走出了房间。 当她发现北堂轻亦步亦趋地跟着,便转过身问:“你怎么跟着我?” 她刚才施针,心神耗费有些大,想回房间休息下,北堂轻跟着她是几个意思? 北堂轻一脸受伤的模样,委屈地说:“刚才在雪宁房间,不是你眼神示意我跟着吗?” 赵倩心塞,她什么时候示意他了? 可看到他的样子,又不能甩脸色,只好耐着性子说:“少御可能误会了,我要回房将药箱送回,便没有找你有事?” 北堂轻撇撇嘴,“可我有事跟你说呀!” 他指着前面不远的一处亭子,然后将赵倩肩上挂着的药箱取下来,径直走向亭子。 赵倩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过去。 就听见北堂轻说:“这药箱太粗笨,改明儿我让人给你做个轻便些的。” “少御找我何事?” 赵倩开门见山地问。 心里想着,这北堂轻是不是太闲了,都管起她的药箱重不重。 见赵倩眉宇间的疲惫,北堂轻心疼不已,声音也温柔起来,“我待会儿要回安城,今夜恐怕回不来。” 北堂轻能送她来这里,还一待就是大半天,如今离开都跟她说,怎么感觉怪怪的,不应该跟王妃说才是嘛。 “你就不问我何事?” “啊?”赵倩被问的一脸茫然。 她干嘛问他去干嘛! 喊他的字已经是不合适,再干涉他的去向,她脑子不是有病嘛! “安城近来传言,镇北侯手里有蓝色海棠令,正好他今晚设宴邀我去府上,我便借此机会试探一二。” 北堂轻抬眼看着赵倩,轻飘飘砸下这几句话来。 果然如他所料,赵倩身子一顿,睁大眼睛,急切地看着问:“能不能带我去镇北侯府?” 因激动,她白皙的面庞染上红霞,好看极了。 沉寂了十年的蓝色海棠令,如今终于有了下落,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去见见。 北堂轻摇了摇头说:“你别急,我答应的事必会兑现。 待我证实这蓝色海棠令是真的,你再去也不迟。” “那不管真伪,你都能告诉我吗?”赵倩吸了吸鼻子,期盼看着北堂轻的目光。 北堂轻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他还是没吃上北堂月做的面,接到飞鸽传书便匆匆地离开。 秦王府,吴侧妃召来心腹,“今日我体内的蛊王焦躁不安,担心雪宁那个小贱人遇到高人,在帮她引蛊出来。” 这样的感觉一个月前便有过一回,那时她还特意看了雪宁,见她依旧心疾如常,便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那日看到北堂轻走进大殿,她才想起来,北堂轻体内也有蛊虫,想必是被人医治好了。 为了隐瞒身份,她只施蛊两次,一个是雪宁,另一个便是北堂轻。 其实她更想施蛊的是北堂月,奈何秦王不允许,她只好作罢。 如今蛊王躁动,一定是雪宁体内的蚀心蛊有便数。 心腹忙说:“侧妃,要不咱们去。”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吴侧妃心动,不过又摇头说:“不行,我要是动了北堂月,他不会饶过我的。” 心腹继续说:“如今王妃和雪宁郡主在温泉山庄,遇到刺客不幸身亡,只要咱们不留下把柄,王爷即便是怀疑,也不会真拿您怎么办。 咱们王爷是干大事的人,只要娘娘您从旁协助,王爷他定会离不开您。” 吴侧妃嘴角上扬,“不错,那就趁王爷今夜留宿在我这,你安排我们的人去温泉山庄,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只要北堂月一死,王爷不将只有身是她的,心也将会是她的。 待王爷大事一成,她便杀了国师,替阿爸和族人们报仇。 总有一天,她将重振蛊族部落。 第172章 当年之事 月朗星稀,深秋的的夜已有了些寒意。 北堂轻踩着月光,如约赴宴。 青墨设宴鸿鹄阁,这是镇北侯府地势最高的地方,可以鸟瞰大半个安城。 没有歌舞,阁中只有他二人。 “城主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青墨亲自为北堂轻倒了一杯酒。 “好酒,入口绵柔带着果香,竟能与海棠醉平分秋色。” 北堂轻尝了一口赞道。 能拿出这么有实力的酒待客,青墨必有所求。 他不动声色,等着对方开口。 青墨端起手中的酒,“城主喜欢便好。” 他开门见山道:“今日请城主来,一是感谢当日在无心城,城主的相助之情,二是本侯有些事想找城主帮忙?” 北堂轻嘴角勾起,“那这么说,我也要感谢侯爷将无心城被截的药材找回。 既然我们互帮互助,侯爷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而已。” 青墨饮下一杯酒,低沉开口:“想必你早就知道,本侯心悦雪宁郡主。” 北堂轻在接到线报时,也吃惊不小,速来有冷面杀神的青墨,居然会心仪雪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侯爷眼光不错,想必侯爷也知道我表妹她患有心疾,寿命有损。” 青墨深色的眼眸一暗,面色更加冷起来,眼中迸发出恨意,“那不是心疾,是中了蚀心蛊。 我已查出秦王府的吴侧妃乃是当年义父灭掉的蛊族部落的玛雅公主。当年她受命潜伏安城的花楼,没想到部落被灭,她才不得已隐藏身份,被秦王带回府中。” 这些都是他昨日刚查出来的,秦王心怀不轨,所图不小,不可能不知晓吴侧妃的身份。 他观察北堂轻眼中并无惊讶,肯定已经知道了,或许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他又接着说:“城主在安城暗桩无数,应该知道秦王近期动作频繁。” 北堂轻不置可否,“侯爷想问什么??” “我想确认,城主是不是支持秦王的举动?” 北堂轻笑了,淡淡地说:“支持如何,不支持,侯爷又如何?” 他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青墨抬头看向皇宫方向,灯火辉煌背后,早以龌龊不堪,“因我心仪雪宁郡主,便对秦王府的事情多关注不少。 秦王与秦王妃泾渭分明,从不住一处,我想除了秦王偏宠吴侧妃外,更多的是他做了什么让秦王妃不喜的事情。 雪宁的童年不幸,秦王明知道她中了蚀心蛊,却无动于衷,对这个嫡亲女儿冷淡冷血至此,不叫人奇怪吗?” 当他知道,雪宁这么些年过得如此痛苦,还经常被庶妹欺凌打压,他恨不得手刃秦王。 他甚至期盼,雪宁不是秦王的亲生女儿,这样他就可以不用顾及什么。 一旦有了这想法,他便让人去调查秦王和秦王妃的事情。 秦王妃未嫁之前的事情,什么都查不到,明显是被北堂轻封锁住的。 可秦王虽然性格多疑,心思诡异,可总有疏忽之时。 他在秦王府埋下多年的细作传来消息,秦王前几日喝多了,心情到时不错,嘴里说出小杂种三个字。 这让他笃定,雪宁不是秦王的女儿。 所以他可以肯定,北堂轻绝不会支持秦王。 否则,那日在大殿之上,北堂轻怎么会让秦王没脸。 北堂轻拍手三次,“不愧是智谋无双的镇北侯,不错,我是不会支持秦王,相反,会让他栽的更狠。” 青墨问:“为何?” 北堂轻笑了,“因为,我坐轮椅多年,雪宁心疾缠身,就是拜他所赐。侯爷你说,我是不是要礼尚往来呢?” 青墨满脸意外,他只当北堂轻七年前被刺杀伤了腿,没想到也是秦王所为,像是了悟什么,问:“你可也是中了蛊毒?” 北堂轻点了点头,“蛊毒虽是吴侧妃所致,发布命令的确是秦王。 七年前,我没死,除了我的属下们以命相搏,也是他故意让我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他需要无心城的财力,来替他谋取那最高的龙椅。” 一旦他死了,姑姑就不会受制秦王,无心城也将与秦王敌对。 只有他残了,才是对秦王最有利的事情。 他没有隐瞒,继续说:“侯爷不是已经猜到,雪宁她不是秦王的女儿。 是的,雪宁而是我师傅的女儿。 知道当年,为何我姑姑和我师傅相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嫁给秦王了吗?” 青墨不发一言地看着北堂轻。 “当年,秦王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生母只不过是一名舞姬。 他被其它皇子追杀落去太湖之中飘到了下游,奄奄一息之时,被游历到安城的师傅所救。 师傅当时并不知他身份,见他谈吐不凡,志趣相投,便邀请他去无心城做客。 后来,秦王见到了我姑姑,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在得知姑姑与师傅即将大婚时,突然拿出红色海棠令,逼我父亲将姑姑嫁给他。” 青墨眉头皱起,问:“他哪来的海棠令?” 北堂轻冷笑:“知道如今的招帝为何能从众多皇子中,坐上皇帝的位置吗? 那是因为,红色海棠令是他告诉秦王,在老皇帝手中,他们兄弟二人狼狈为奸,合伙将老皇帝毒害,一个做了皇帝,一个拿到了海棠令。 海棠令,只要不参与谋取皇位和做出对无心城不利的事情,任何条件都要答应,这是我们北堂家的祖训。” “可恨,秦王那个畜生。” 青墨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北堂轻忽然问:“听说侯爷手上也有一枚蓝色海棠令?” 他推心置腹地跟青墨说这么多,便不会担心青墨会说出去,心中早有计较,今日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赵倩的所托。 青墨抬眼看着他:“不错,蓝色海棠令是在我手中。” 北堂轻冷冷地问:“难道今日侯爷请我来,是要效仿秦王,以海棠令,让我和姑姑同意将雪宁嫁给你?” “我没有段宏这般无耻。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交易,唯独情爱不行,就算有,我也不屑。” 青墨寒着脸,眼神坚定。 北堂轻满意地笑了,“今日多谢侯爷款待,待来日侯爷心愿达成,别忘了再请我喝一杯。” 见北堂轻站起来辞别,青墨出声:“蓝色海棠令,我是利用它查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情,恕我不能实情告诉你。” 北堂轻最后那句话,已经同意他与雪宁交往,他感激不尽。 北堂轻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青墨,便笑着离开。 有意思,这蓝色海棠令怎么这么多人要查事情。 他出了侯府,杜建早已等候在外面。 “城主,吴侧妃有动静,她的心腹召集上百人向温泉山庄而去。” “是吗?终于按捺不住了,很好。”北堂轻并不意外。 杜建急着问:“咱们是否现在回去,王妃她们还在那里。” 北堂轻摇了摇头,这时候回去,那边肯定已经尘埃落定。 眼下,他还有一件事情去做,顺利的话,天亮前能赶到温泉山庄。 明知道做了万全准备,可心里还是担心赵倩。 第173章 子夜惊变 子时,随着一声鹰叫之声,数条人影冲进了温泉山庄。 赵倩是被刀剑相击的声音吵醒的。 她坐了起来,匆匆穿上外衣,出了房门。 只见自己住的院子里,地上躺着好几个蒙面人,看样子已经死了。 不远处,一阵阵刀剑相碰,喊杀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那个方向是秦王妃和雪宁郡主住的地方。 不好,她们有危险。 想到这里,拔腿就要冲出院子,想确认王妃和雪宁郡主的情况,面前突然出现一名黑衣人。 她手中的毒粉还没扔出去,黑衣人像是有所察觉,赶忙掏出一块黑色玉,施礼道:“赵姑娘,属下是黑甲卫副使,奉城主令保护您的安危。” 这黑子人就是黑二,是今夜刚从茶楼调回来的。 当时他接到通知,简直都要哭了。 终于不用在茶楼说书了。 所以,他说什么都要保护好城主的心尖子。 赵倩借着月光看去,认出黑二曾经在无心城当过她的车夫,心里不免唏嘘。 北堂轻那时还真是看得起她啊,竟让黑甲卫副使来替她赶车。 可想而知,院子里的这几具尸体就是他所为。 好险,要不是这副使,她早就在睡梦中没了命。 她冲黑二行礼,“多谢副使救命之恩。” 吓得黑二往后跳了一大步,惊恐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这要让城主知道,他连书都没得书,直接发配去挖煤。 赵倩只当这个副使有些奇怪,便没在意,抬起脚继续向前走去。 黑二连忙闪身来到她的前面,将去路堵住,劝说道:“赵姑娘,如今山庄内有亡命徒闯入,您还是回房吧,要是他们冲撞到您,可就不好了。” 赵倩秀眉皱起,“副使不用担心,我虽无武功,却也能自保。况且不是有你在嘛。” 黑二瞅了瞅赵倩的手,又看了地上凉透了的几具尸体,心里肺腑:赵姑娘,您是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赵倩哪知自己被歧视了,她坚定地说:“王妃和郡主院中不知道什么情况,郡主如今受不的任何刺激,我得跟在她身边才是。” 好吧,这么好的理由,黑二可不敢拦着。 表小姐的性命也很重要不是。 反正有他和一众暗卫保护着,大不了多杀几个人。 黑二默默地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赵倩点头感谢。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退了回来。 她若有其事地打量了一番看黑二,然后才说:“想必副使武功不错,如今那院中拼杀激烈,我也进不去。能否请你用轻功带着我进去。” 黑二惶恐,他想拒绝,可是他不敢啊! “赵姑娘,得罪了。” 说完,上前搂着赵倩的腰,向上一跃。 隐于暗处的黑甲卫们,纷纷为自家上司捏了一把汗,这要是被城主知道,挖煤都是轻的,小命危险啊! 随后数十条黑影刷刷跟了过去。 “没事,你表哥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北堂月安抚着女儿。 雪宁乖巧地点了点头,“母妃,我不怕。” 她和母亲坐在大开着门的正屋,看着院中厮杀的两方人马,心里焦急一片。 他们有护卫保护着,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可赵姑娘如今不知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表哥有没有安排人保护。 就在她担心着赵倩时,黑二已带着赵倩从院外飞了进来,越过众人头上方,稳稳当当地落在门口。 雪宁郡主惊喜地站了起来:“赵姑娘,快进来。” 就在这时,刀光一闪,一名黑衣人持剑飞了过来,目标竟然是赵倩。 黑二嘴角冷笑,拿剑挡了回去。 鸿鹄阁中,青墨没有离开,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在黑夜中的安城,面色如霜。 突然,远处出现一道红色线光。 影一突然出现,“侯爷,那是温泉山庄的方向,是影二发的信号,雪宁郡主有危险。” 青墨脸色沉重,“秦王府今日可有异动?” 影一心里咯噔一下,“属下就是来跟您汇报。刚收到消息,吴侧妃的人今夜大数量去了城外。” 砰的一声,桌子塌了下去,碎落一地。 青墨收回右手,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意,“传令下去,我要让吴侧妃那贱人的女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敢动他的女人,那就让你尝尝丧女之痛。 影一知道这吴侧妃也没几天活头了。 他看着主子飞身离开阁中,消失在夜幕之中,肯定是去救雪宁郡主。 好在他来时已经安排好人马在外面等着。 希望主子能来得及。 第174章 变故发生 温泉山庄,刀剑相击之声越来越激烈。 渐渐的,只剩下几十来个蒙面人还在困兽之斗,地上躺着的却越来越多。 看样子很快就要结束厮杀,赵倩她们脸上紧张的表情也缓和不少。 北堂月面色冷清地走出厅内,站在门前长廊上,看着眼前的血色场景,嘴角溢出一摸狠绝。 她是与世无争,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这次触犯到她的逆鳞 ,她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突然从院门外冲进来上百个持剑之人,他们二话不说就杀向北堂月的护卫们,全是杀招。 蒙面人见援兵到来,顿时死灰复燃,手上的动作也狠厉起来。 情势大转。 护卫们一个个倒下。 “母妃,快进来!” 雪宁冲着门外喊去。 北堂月神情清冷,像一朵悬崖峭壁上盛开的牡丹,孤独而冷艳。一双美丽的眼眸中迸发出极度的寒意。 红霞护卫在她的身边,警惕地看向台阶之下厮杀的众人。 北堂月痛惜地看着护卫们一个个在她眼前倒下,她握紧了双手,像是极力地克制什么。 直到最后一个侍卫倒下时,打斗之声也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树上,飞一正要冲过来,却被白墨拦住。 “你干什么去?” 飞一急色说:“主子有危险,我要去保护她。” 他是北堂月的隐卫,如今主子身处危险之中,他怎能不去保护。 黑一冷冷地说:“城主交代,今晚不到最后生死时刻,咱们不能现身。” 本来没他们什么事,那么多的护卫,对付上百来个蒙面人还是错错有余,谁知生了变故,又来一伙蒙面人。 看这伙蒙面人无论是服装还是武功路数,明显跟前一批不是一路的。 瞎凑什么热闹。 他心里也急啊! 可是城主的话不能不听。 “你们是何人?” 北堂月看着台阶下一步步向她持剑走来的蒙面人,冷声质问。 “要你命之人!” 一群人冲了上来。 谁也没想到,美丽高贵的北堂月竟从袖中抽出一柄软剑,只是一招之间就把冲在前面的蒙面人振飞而死。 众人惊色。 “给我杀了她!” 蒙面人的头领大喝一声。 北堂月手拿软剑飞身而下,翩若惊鸿间,便有人被剑气震破心脉而亡。 红霞也跳了下去,她手持弯月刀,几息之间便取多人性命。 蒙面人不再小觑,全部向她二人围攻上来。 赵倩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住。 她一直以为温柔高贵的北堂月是和她一样,不会武功,却没想到武功竟会这般高强。 雪宁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母妃竟然会武功,她居然从未察觉。 她心里激动不已,一双手钻紧裙摆,眼睛不错地看向母妃,迸发出崇拜和自豪。 黑二看着这二人吃惊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笑了。 这位姑奶奶的武功可是他爹亲自所授。 他爹是先城主的头号隐卫,也曾是黑甲卫的正使。武功更是几代黑甲卫正使中最高的,教出来的徒弟能有多差。 可惜,他爹只教北堂嫡系,身为儿子的他武功也只能是黑甲卫前辈们教授。 城主姑姑会武功,只有城主和极少的正使知道,就连身为她的隐卫飞一都不晓得。 “你不去帮忙吗?” 赵倩收回视线,看向乐呵呵的黑二问。 她怎么觉得这位副使大人头脑不好,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一个人傻笑。 黑二笑容戛然而止,“我奉城主之命保护您。”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出去击敌。 外面看热闹的人多着呢,他要去了,又要被他们告状到城主那,倒霉的就是他。 赵倩恨的牙直撮。 她摸向腰间,准备冲出去,却被黑二一眼识破,拦住去路。 “赵姑娘,您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安全。” 就您手上的那些毒药,顶多毒倒几个人。 当然,这话他还不敢说出来,得罪城主大人的心尖子,他还有啥活头。 赵倩真想一把毒药把他毒倒,碍事。 “母妃!”雪宁的大叫,将二人的视线移向门外。 就见五六名武功高强的蒙面人与北堂月缠斗在一起。 而一直伺机而动的蒙面头领身形一移,来到北堂月的后面。 他手中的剑在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红霞急得不行,可她被数位蒙面人包围住。 赵倩趁机越过黑二,跟着雪宁奔向门外。 第175章 从天而降 忽然从黑暗处飞来一个身影,只使出一掌,隔着数米就将蒙面人头领手中的剑震碎。 好强的掌力! 蒙面人头领用手捂着胸口向后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他的手下见情况有变,纷纷退到他的身边。 昏暗的月色下,此人身形修长,青衫随风飘动,一面银色面具戴于面上,却难掩谪仙风华。 头领心里一紧,大声喊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面具男子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北堂月。 北堂月手中的软禁微微颤抖,美丽的双眸含泪地看着他。 红霞面上一喜,激动地说:“小姐,是陆少爷啊!” 自从小姐知道陆少爷葬生火海,就整天处于悲痛和自责之中。 如果不是为了小小姐,小姐肯定会随陆少爷而去。 雪宁激动地握着赵倩的手,两人扶着门框眼睛不眨地看向面具男子。 “赵姑娘,原来先生跟我母妃认识!” “嗯!” 赵倩点了点头。 她就说嘛,那日见到先生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冲两人如今对视的目光和神情,面具先生就是陆远安。 看来北堂轻早已知晓,却瞒着她。 她苦笑地摇了摇头,心道,都这时候,她还在埋怨北堂轻的欺瞒。她只是个外人而已,北堂轻凭什么告诉她陆远安未死这么隐秘的事情。 “好啊,原来秦王妃的姘头来了,兄弟们,咱们送他们去地府入洞房吧!” 蒙面人不堪碎剑之辱,并开始言语攻击。 “哈哈哈!” 淫笑之声在蒙面人中肆无忌惮的响起来。 陆远安转过头,目光如冰似剑地看着还在大笑的蒙面头领。 突然手一抬,闪电般来到他们面前。 一眨眼间又回到北堂月的面前。 蒙面人头领脸上的笑容突然被扭曲取代,瞳孔放大,尽是惊恐和错愕,然后倒在身亡。 看着突然死去的头领,蒙面人后知后觉。 “他杀了催头领,咱们快杀了他。” 他们知道,如果不殊死一战,他们连活的希望都没有。 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要了头领的性命,这面具男子的武功简直出神入化。 生死之战,他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全都不要命地冲了过来。 陆远安站在北堂月前面,手持一柄玉笛,同冲上来的蒙面人交战。 看着面前俊逸如蛟龙,在一群蒙面人中游刃有余的熟悉身影,北堂月痴痴地站着,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那些美好的过往。 此时,有十几个跟他们穿着不一样的蒙面人却绕开去,拿剑刺向门边的赵倩和雪宁。 他们此行目的就是要杀了雪宁郡主和秦王妃。 杀秦王妃已是没有希望,可杀了毫无武功的雪宁郡主,他们就算是死了,也不亏。 侧妃定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人一旦成为亡命之徒,下手就更加的狠辣。 赵倩察觉不对,手里握着的药包却不敢扔出去。 太近了,如今的风向不利于她们,她虽然体质已不会被毒倒,可雪宁郡主却不同,体质柔弱,体内还有蛊毒,经不起任何冒险。 没做犹豫,凭着本能将已经吓坏了的雪宁拉到身后,闭上眼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长剑。 黑二收回掌。 他很佩服赵姑娘的这份勇敢和傻气。 有他在,怎么可能让她送命呢。 赵倩睁开眼,看着前一刻还拿剑刺杀她的那几个蒙面人,如今躺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命。 一剑穿喉,下手真狠啊! 她忍不住看了看黑二,心里感叹。 后面来的蒙面人暗叫不好,准备飞出院子逃出去。 可是从外面飞来几只箭,精准的射向几人的心脏。 就见,一人手持弓箭,从天而降。 然后数道身影紧跟其后而来。 这些人一落地,便冲向围包陆远安三人的蒙面人中。 而那手持弓箭的男子将长弓扔向身边的手下,踩着满地鲜血,向门口疾步而来。 赵倩感觉今晚心脏承受太多,不是惊吓就是惊喜,变故接连连。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脸色煞白无血色的雪宁,真担心她会体内蛊毒发作。 好在,雪宁的救心丸来了,镇北侯呀! 她识相地退到旁边,心里感叹不已。 今夜真热闹! 英雄救美一出又一出。 黑色抬眼看了一眼满脸都是羡慕的赵姑娘,心道,英明神武的城主啊,您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姑娘家可是最吃这英雄救美的一套。 青墨看了一眼站在边上全须全尾没受伤的赵倩,放下心来。 他走向受惊过度的雪宁,低沉自责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一接到消息,就快马加鞭一刻不停歇地赶了过来。 虽然他知道,北堂轻肯定做了万全准备,但还是担心雪宁她们会有危险。 刚才多危险,他想要射箭都来不及,好在有赵倩身边的男子出手,一看就是北堂轻派来的暗卫。 雪宁今夜一直都克制住没有哭出来,她不能哭,会让母妃分心,会让赵姑娘担心。 直到青墨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走到她面前,她的鼻头就不受控制酸了起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 带着哽咽的娇侬声,让青墨心中抽疼,他顾不得有其他人在场,伸出双手将面前的雪宁抱在怀里。 赵倩眼角也湿润起来。 她就见不得如此感人的场面,容易落泪啊! 第176章 夺妻之恨 有了青墨带来的隐卫加入,局势瞬间明朗,很快蒙面人全部倒下。 寒鸦阵阵啼泣,给这血色的夜晚平添不少哀凉之意。 温泉山庄,遍地尸体交错,血浸染了地面和花草。 血腥味被寒风吹散而开,闻之让人心中翻腾。 陆远安,衣不沾血,看着无声湿面的北堂月,语音沙哑,“月儿!” 十七年,这一声竟然迟了那么久,久到苍海沧田,几世轮回般。 岁月未曾在北堂月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依旧如他刻在骨髓中的那般美丽让他一想起便心疼。 他一步步向北堂月走去,睿智清明的眼中早已湿润一片。 “陆少爷!”红霞激动地向他行礼,后退到一边,眼中尽是喜悦的泪水。 北堂月抬眸看着陆远安,虽不曾一语,却让陆远安沉沦。 时间仿佛从此刻静止。 赵倩她们走了出来。 “母妃!” 雪宁奔到北堂月的身边,一把抱住她。 北堂月慈爱地垂眸看着她,温柔开口:“吓着了吧,别怕,母妃会保护你。” 陆远安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满眼愧疚和心疼。 雪宁摇了摇头,从北堂月怀里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陆远安行礼:“雪宁谢过先生救了我母妃。” 她又高兴地跟北堂月说:“母妃,就是这位先生上次救了女儿。” 北堂月面露意外,复杂怜爱地看着天真带笑的女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墨哪还有看不明白的,已知晓曾让他产生敌意的面具男子就是心上人的亲生父亲。 看着秦王妃她们三人相见,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一边的赵倩,见她眼中的艳羡和笑意,心中抽痛起来。 忽然,赵倩身后不远处,一名躺在地上的蒙面人,右手掷出一枚飞刀,方向直向她的背后。 “小心!” 青墨身形一闪,冲到赵倩身后,搂着她转向旁边。 黑二心道不好,一剑要了那蒙面人的性命。 刚才太险了,要是没有镇北侯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赵倩忙从青墨的怀中挣脱出来,急忙看着他问:“侯爷可有事?” 就在刚才,她突然被镇北侯扑过来带离站的地方,曾清晰地听见他闷哼一声。 “青大哥,你受伤了!” 雪宁急急跑过来,看着青墨后间上插着一把匕首,抬起双手颤抖的想碰又不敢碰。 青墨转过身,嘴角扬起安慰的笑容,“没事,小伤而已。” 话刚说完,便失去知觉向前栽了下去,倒在了雪宁的肩上。 雪宁受不住他的重量,抱着他的腰向后踉跄几步。 “侯爷!” 影一几个飞奔而来,扶起青墨的身体。 赵倩心中一紧,上前检查青墨后肩上的伤。 “匕首淬了毒,这毒很霸道,侯爷是被毒晕过去的。” 雪宁急得眼泪水都流了下来,上前抓着赵倩的手,哀求地说:“赵姑娘,求你快救他。” 赵倩冲她点点头,对影一他们说:“快将侯爷移入室内,这毒得尽快去除,再晚了就生变故。” 影一知道赵倩的身份,深信不疑地扶起青墨。 “去我房间。”雪宁跑在前面带路。 北堂月正要跟着过去,却被陆远安开口拦住。 “有赵姑娘在,那小子不会有事的。” 北堂月抬眼看着他,“你不喜欢镇北侯?” 陆远安见她终于开口,嘴角溢出温柔的笑来。 “那小子在打什么主意,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语气尽是掩藏不住的嫌弃。 北堂月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听到陆远安又开口,“想做我陆远安的女婿,不受点苦怎么成。” 北堂月身体一顿,满是震惊地看着他,“你……你在说什么?” 陆远安伸出双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月儿,轻儿都告诉我了,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 北堂月慌忙地抽出手,转过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远安上前一把拥住她的双肩,“欠你和女儿的,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这一回,你休想再推开我。” 北堂月摇了摇头,双目满是泪水,绝望地看着他说:“远安,我已是他人之妻,我们注定不可能了。” “你本就是我的妻子,是那段宏横刀夺爱。” 如果不是当年,月儿以死相逼,他绝不会放手让她成为他人之妻。 夺妻之恨,让他这十几年来每日如烈火焚心。 他那璀璨如星辰的目光看着北堂月,坚定无比地说:“月儿,段宏他气数已尽,他这十几年来让你和女受得苦,我定让他付出因有的报应。” 第177章 自责心疼 赵倩包扎好青墨肩上的伤,站了起来。 刚才她当机立断,在拔出青墨肩的匕首前,给他喂了昨夜刚制成的解毒丸,否则一旦拔出匕首,青墨必会毒气攻心。 她看着眼睛红肿的雪宁,柔声说:“侯爷他的毒已解,性命并无大碍。” 雪宁担忧地看着还在昏迷的青墨,急着问赵倩,“既然青大哥的毒解了,为何还不醒来?” 赵倩宽慰她说:“不用担心,侯爷很快就醒来,你在这里陪他,我先回去配几副治刀伤的药,喝几次伤口便能愈合。” 说完便推门走了出来。 门外影一和众隐卫纷纷单膝跪下,感激地看着赵倩说:“谢谢赵神医救了我家侯爷。” 他们与侯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多少难关都闯了过来,眼看侯爷的心愿将要达成,怎能被一把毒匕首给要了性命。 赵倩赶忙扶起影一,看着众隐卫说:“快快请起,侯爷这次是救我而受的伤,我救他也是应该的,当不得你们行如此大礼。 今夜要不是侯爷和你们及时相救,我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 你们放心,侯爷他只是失血过多,疗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影一和众人放下心来。 他看着赵倩背着药箱离开的身影,对身边的影二说:“下次再编排赵姑娘的不是,我第一个收拾你。” 影二脸上讪讪的,撇了撇嘴。 他不就是那次护送赵姑娘采药回来,气她把他的马骑走,才在其它他隐卫中发了点牢骚,正好被影一听见。 如今,赵姑娘医术了得,救好了侯爷,那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怎么会再编排赵姑娘的不是。 赵倩来到正厅时,看到北堂轻正跟陆远安说着什么,见她走进来,两人齐齐投过视线。 她上前给陆远安见礼,“见过陆香主。” 陆远安温和地笑着说:“我已不是香主,你随轻儿叫我陆叔便是。” 赵倩看了看北堂轻,见他含笑点头,爽快地说:“陆叔。” 北堂轻是在她给青墨治疗时回来的。 如今黑二还在院子里跪着,此外还跪着一群今晚隐于暗处的黑甲卫,以及飞一和白墨。 今晚的凶险,他已从白墨口中得知。 要不是镇北侯及时相救,恐怕等他来,见到的就是赵倩的尸体。 他又气又恨,恨自己太自负,竟然让赵倩深陷危险之中。 陆远安问:“那小子已经毒解了?” 赵倩点点头,“侯爷已无大碍,郡主正在照顾他。” 陆远安脸色一冷,从鼻腔里哼了一生。 他对北堂轻说:“我去看看你姑姑,告诉她这个消息。” 赵倩看着他离开的背景出神,觉得这个陆叔在生气,忍不住问北堂轻:“陆叔他是怎么了?” 北堂轻没有回答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如海,波澜起伏。 他走上前紧紧拥住她,在她耳边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今夜让你受惊了。” 让你差点没了性命。 自责和歉意的话语让赵倩心中一暖,她离开北堂轻的怀抱,抬起头冲他浅浅一笑,“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生怕他不信,还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很好。 殊不知,她这样让北堂轻更是心疼不已。 雪宁虽然从小身受蛊毒之苦,可她有姑姑,还有镇北侯保护,如今又多了陆叔。 可赵倩自小父母双亡,为了给家人报仇,刻苦学医,没有享受少女无忧无虑的闺中生活,就连唯一的亲人,慕容老神医也离开她。 她的身世坎坷,又这般善解人意,岂能不让他心疼。 “我这么没事,夜深露重,你让外面跪着的白墨他们起来吧!” 赵倩打了个哈气,脸上都是倦意。 北堂轻冷声道:“让他们清清脑。” 办事不利,通通去挖煤。 赵倩怎么不知道他在生气。 今夜这般下来,她早就想到在北堂轻的计划之中,也做了万全的准备。 至于除了黑二并不曾见到其他隐卫出现,可能就是为了引出陆远安。 有什么比心上人和女儿处于危险之中还不现身的事呢! 如果镇北侯和手下没有出现,隐在外面的隐卫们肯定也会现身。 做北堂轻的下属也不容易。 她心思一动,建议道:“”院子里还有一地的尸体未处理,眼看将要天亮,还是尽快处理掉的为好。” 北堂轻岂不知她在为白墨他们求情,他见她眉宇间都是疲惫,接过她肩上挂着的药箱,“依你便是,我送你回去休息。” 赵倩抬眸笑了笑,跟着他走了出去。 第178章 争相救治 “王爷,侧妃,不好啦。郡主被人杀害了!” 清晨,仙瑶郡主的贴身丫鬟橘黄跌跌撞撞地来到吴侧妃屋外,朝着里面大声喊着。 她刚才像往常一样去郡主屋子里,伺候郡主起来。 可看到躺在血泊中冷透了的郡主,她又惊又吓,拔起腿向吴侧妃这边跑来。 郡主半夜被杀,身为贴身丫鬟,她能活下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屋内,吴侧妃正替秦王穿衣,闻之手一顿,冲到门边,大开门,看着跪在外面瑟瑟发抖的橘黄厉声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秦王也跟着走了出来。 橘黄哆哆嗦嗦地说:“奴婢刚才去伺候郡主起来,发现郡主她倒在地上,身下全是血,郡主她,她没了气息。” “什么?” 吴侧妃倒在了秦王的身上,伤心欲绝道:“王爷,一定是北堂月那个贱人,是她杀害了咱们的女儿啊!” 昨夜派出去那么多人刺杀北堂月母女,她等了一夜都没等到心腹传来的暗号。 说好事成之后,以三声猫叫为暗号的。 秦王痛失爱女,心如刀绞,他捏起吴侧妃的下颚,“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吴侧妃惊恐地摇着头说:“王爷,妾身,妾身什么都没做。” 秦王看了四周一圈,手上的力道加重,质问道:“叶嬷嬷呢,她在哪里?本王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见到她,你是不是让她去了温泉山庄?” 他一直知道吴侧妃身边的叶嬷嬷帮她私下培养了一批势力,经常替吴侧妃做着一些阴私之事,他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今日,仙瑶惨死在自己的房内,定是吴侧妃做了什么让人恼怒道杀女泄恨的事情。 刚才吴侧妃一口咬定是北堂月派人干的,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吴侧妃眼神慌乱,支支吾吾道:“妾身,妾身昨日发现体内蛊王躁动,怀疑有人再替雪宁解蛊毒,妾身怕她中毒的真相揭晓,对王爷您不对,就自作主张让叶嬷嬷召集人手先下手为强。” “你这个贱人!”秦王暴躁一吼,恼怒已大过失去女儿的心痛。 他手一扔就将吴侧妃扔到了地上。 吴侧妃瘫倒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布满泪水的脸上扭曲起来,双眼蹦出毒辣的光芒,“王爷,您一定要替咱们的女儿报仇啊!” 秦王用力抽回腿,怒气匆匆离开。 吴侧妃爬了起来,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双眼如毒蛇般狠厉,“北堂月,你竟狠绝至此,我要让你女儿替我瑶儿陪葬。” 温泉山庄,北堂月招呼着大家用早膳。 一夜未眠,众人的脸上都透着疲惫。 雪宁喝了几口粥,看着身边做着的北堂月说:“母妃,我用完早膳了,想去看看青大哥。” 坐在她们对面的陆远安视线看了过来,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北堂月忙关心地问:“再吃点,你只喝了几口粥哪行,快尝尝母妃特意为你做的水晶虾饺。” 边说着边用公筷夹了一直晶莹剔透的虾饺。 雪宁摇了摇头,刚要开口,突然心口一痛,一股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失去了知觉。 “宁儿!” 北堂月连忙抱着向后倒下的女儿,惊慌心痛地喊着女儿的名字。 陆远安飞身跃过桌子,从北堂月手中接过女儿,看着全无意识的女儿,他的眉头紧皱,冲着已放下碗筷靠过来的赵倩问,“你快来看看,宁儿这是怎么了?” 赵倩连忙抓起雪宁的手腕,开始摸脉。 “不好,郡主她体内的蛊虫躁动起来,随时就会毒发致死。” 北堂月身体一软,瘫坐在椅子上,颤抖地问:“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宁儿她今天再医治一回,就能把体内的蛊虫逼出来吗?” 赵倩神情凝重,实话实说道:“是蛊王出了问题,有人要毁了它。” 北堂轻开口问:“蛊王应该寄生在吴侧妃体内,如果被毁,那寄主不也没了性命。” 赵倩点了点头,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从瓶里倒出一枚鲜红的药丸,“这是护心丸,可以抑制蛊虫一个时辰不发作。” 北堂月连忙接过来,塞进了雪宁的口中,见药丸喂下后,急忙看着赵倩问:“怎么才能救宁儿?” 赵倩看了看北堂轻,才对众人说:“原来我的方法已经不行,要在一个时辰内逼出蛊虫,需要在她心口之处施针,还要有内力高强的人源源不断的输入内力,强行振出蛊虫才行。” 北堂月坚定地说:“我来输内力。” 陆远安目光怜爱地,阻止道:“你的内力昨夜消耗过大,不能再损耗。” 北堂月倔强地说:“宁儿是我的女儿,我不救她怎么行。” 北堂轻看着争执的二人,开口道:“姑姑,您现在的内力不能支撑整个医治过程,这对表妹救治不利。” 既然在胸口上施针,上身就会不着一缕,他和陆叔虽一个是表哥,一个是父亲,却也不适合。 北堂月就是想到这里才急得自己上。 红霞受得内伤更严重,也不适合给宁儿竖内力。 “还是我来吧!” 青墨聪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已不像昨夜中毒那般无血色。他看着陆远安手中毫无知觉的雪宁,心疼又担忧。 陆远安正要发怒,就见青墨跪了下来,看着北堂月和陆远安说:“我和雪宁是真心相爱,请二位答应将雪宁嫁给我,不管她今日能否挺过去,她始终就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赵倩动容,堂堂的一位手握重权的侯爷,竟然为了爱情跪了下来。 北堂月抢在陆远安拒绝前开口:“我答应了,侯爷能这般对待宁儿,你就是我北堂月的女婿。” 陆远安能说什么,只轻叹一口气。 赵倩问向青墨:“侯爷的伤可有大碍?” 毕竟才解了剧毒,身体总有损耗。 青墨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没事,这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 赵倩不再劝阻,眼下她到哪找更适合的人。 “事不宜迟,咱们开始医治吧!” 第179章 师徒对话 雪宁被被北堂月扶着坐在床上。 青墨跟着走了进来,只见他从衣袍上私下一块,蒙在了眼睛上,从脑后系上,然后来到雪宁身后,盘腿坐下。 北堂月眼中露出赞赏,对青墨更加的满意。 她在赵倩的示意下,开始解开雪宁的上衣。 她的动作轻柔,美丽的脸上掩不住的心疼。 赵倩将引蛊香点上后,出声对青墨说:“侯爷,可以开始了,起初内力不用过大,等我提示再加大。” 青墨点头,然后双手向前,掌心落于雪宁光滑的后背上。 肌肤相碰,心中仿佛有股电流经过,青墨压下这份涟漪,静心凝神开始从掌心输出内力。 赵倩见他已就位,便屏住住心神,手捏起一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扎了起来,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屋外,北堂轻和陆远安立身而站,秋风瑟瑟,吹动他们的发丝和衣袂飘飘。 “镇北侯不错,陆叔为何不满?” 陆远安神情凝重,可见有多担忧,北堂轻嘴角含笑地聊起来。 陆远安视线从门口移开,低沉道:“我最亏欠的就是宁儿,宁儿天真善良,却自小受蛊虫之害,我身为她的生亲,却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 那小子虽好,可一想到对宁儿虎视眈眈,我便不能高兴。 情字最伤人,我和你姑姑饱受其摧残,实在不想宁儿她今后再经历这般痛苦。 即便现在看着那小子对宁儿一片真心,可难保十年,二十年后呢? 当宁儿容颜衰老,那小子位高权重,怎么可能会不变心。” 这大概是这世上所有父亲的心结。 “陆叔,您和姑姑分开这么多年,您可有变过?” 北堂轻淡淡一问。 陆远安摇了摇头。 北堂轻笑了,“那就对了。镇北侯这人虽冷酷无情,可一旦动情,便会誓死不渝。 这些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表妹痊愈后,婚嫁生子都是要经历的,能嫁给自己心悦之人,想必她会很快乐。” 陆远安看着北堂轻,“如果我要你娶了宁儿,想必你姑姑很高兴。” 北堂轻嘴角的笑一下子没了,尴尬的以手抵唇,咳了一声。 他不过是替镇北侯说了几句好话,便召来这要命的要求。 “陆叔,您别开玩笑,我对表妹乃兄妹之情,而且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他是无心城的城主,身上胆子沉重,他的夫人,应该能和他并肩前行,经得起风雨,受得住压力。 表妹如温室花朵,需要人万分疼惜怜爱,遮风挡雨。 看着北堂轻难得失态,陆远安心情好了起来。他故意沉着脸,又问:“那对琳琅呢?你们青梅竹马长大,她虽任性刁蛮些,只要一经引导,做城主夫人还是可以的。” 北堂轻摇了摇头,苦笑道:“陆叔,您就别再打趣我了。 我对琳琅和表妹是一样的,而且琳琅也是把我当兄长看待。 如果我对她有情,早就请您做主允婚。” “我的两个女儿你当妹妹看,想必对那赵姑娘也是一样的吧!” 陆远安幽幽开口。 他又眼不瞎,在无心城,他就看出北堂轻对赵倩不一般,身为过来人,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原因。 他不是生气北堂轻不心悦宁儿和琳琅,只是气不过北堂轻替镇北侯说话,能用言语打击的失了平日里的云淡风轻,还是很爽的。 北堂轻了然地笑了,“陆叔,我对赵倩之心,就如您对姑姑。” 陆远安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远不及我。” “是是是,学生哪能比得上老师您!”北堂轻语气轻快,配合着说道。 这时,杜建从外面走了来,压低声音说:“城主,秦王带着几百人马从安城赶来,半个时辰就会到这里。” 原本轻松的氛围一下子气压低下。 陆远安脸色如千年寒冰,他握紧手中的玉笛,愤愤道:“来的正好,今日就让他有来无回。” “不可! 秦王这番前来,肯定是刚失去了女儿,找姑姑出气。 如果咱们杀了他,正好给招帝对无心城出兵的借口。”北堂轻出言劝阻。 刚才他已得知仙瑶郡主死去的消息,所以吴侧妃不惜失了性命也要毁了蛊虫。 “怎么,你怕了?”陆远抬眼看了过来。 北堂轻嘴角冷笑,“怎么会怕,无心城的实力您老还不清楚。 如今表妹还未脱离危险,不能被打扰治疗,分了姑姑他们的心声。 最好让他半路而返。 您也知道,秦王图谋不轨,迟早是要一死,何不落个乱臣贼子,身败名裂更好。” 做了北堂轻那么久的老师,陆远安还是很肯定,北堂轻已经有了详细计划。 “那就按你的计划来吧!” 北堂轻温和一笑,似璀璨的星光,耀眼夺目。 第180章 无人之境 深秋的暖阳升起,几百匹快马在疾驰着,道路上尘土飞扬。 秦王寒着一张脸,策马在队伍的最前头。 玛雅那个蠢女人,平日里争宠就罢了,居然没脑子想去暗杀北堂月。 北堂月身边有一群武功高强的暗卫,连他都不敢随意招惹。 如今北堂轻人又在招国,这时候跑去暗杀北堂月,找死就算了,还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一旦雪宁中蛊毒的事揭发,无心城与他势必成敌。 要是过段时间,他大事已成,他到不怕。可眼下被北堂轻抓住身边的女人是养蛊部落的前公主这个把柄,要是告知到多疑的皇兄那,他就被动不已。 昨夜一场暗杀,虽然没有成功,但也让北堂月的势力损耗不少。 此次前去,他要将北堂月禁锢起来,以北堂轻对他姑姑的重视,必不敢动作,这就等于将无心城控制在手上。 “王爷,西山大营密保!” 一匹快马载着一名将领从后面追了上来。 秦王手一抬,拉紧缰绳,使马停了下来,他身后的队伍也跟着停下来。 他戾气满脸地问:“到底何事?” 将领顾不得擦拭因赶马额头布满的汗珠,急忙回禀:“昨夜有人闯入西山大营,虏走张技师,并带走了刚完成的金丝铠甲与烈焰银枪。” “为何现在来报?” 秦王阴沉着脸,很是暴躁。 将领胆战心惊地说:“来人武功高强,几道守卫关卡均未发觉。是末将知道王爷您今日要来西山大营,便一早去了张技师房内,准备将金丝铠甲和烈焰银枪取出来,等王爷您来了过目。 末将发现人和东西不见了,立马派人找了整个大营,都没有发现,后来在距大营十里的小道上,发现了新鲜的马蹄印。 末将不敢耽误,去了王府找您,知道您出了城,便又追了过来。” “可恨!”秦王咬牙切齿,握在手里的缰绳被捏成粉末。 张技师是很有名的锻造师,打造出来的兵刃刀剑不催,制出的奇门遁甲更是所向披靡。 两年前,秦王抓住张技师的家人,以此逼迫张技师为他打造刀枪不入的金丝铠甲和武器。 耗尽两年,花费无数财力寻来的材料,如今一夜之间人和东西都没了,这让秦王很是恼火。 他本来打算今天就去西山大营看看新得的两样宝贝,爱女惨死让他恼恨至极,才决定先来温泉山庄质问北堂月,并将她禁锢。 谁曾想,竟发生这样的变故。 张技师被抓,宝贝被盗,只是让他心痛恼怒罢了,可是想到有人如入无人之境,将个大活人带走,都没被人发觉,他就又怕又气。 西山大营是他私下培养的一只军队,并不被外人知晓。 如今有人闯入,一旦将他私自屯兵的其实揭发,他难逃死罪。 “王成,你带一半人马围了温泉山庄,不许任何人进出。” 秦王调转马头,大喝一声,“其余之人,随本王回城!” 如今之计,只能先下手为强。 只要他今日事成,谁都不能再对他构成威胁。 无心城,他第一个就灭了它,看北堂月以后还有什么依仗,敢再对他无视冷漠。 想到这里,他双腿狠狠踢在马肚上,加速向安城奔去。 温泉山庄内,北堂轻与陆远安坐在亭中下棋。 半个时辰前,温泉山庄已被秦王的人团团把手。 因北堂月还是秦王妃,王成还不敢冒犯,只是对门房交代了秦王的话,知晓昨夜有宵小闯入,为了保护王妃安全,派他们守住这里。 陆远安眉宇间透着急切和担忧。 如今一个时辰早就过去,赵倩她们还未出来,雪宁情况怎样还不知。 他身为雪宁的父亲,在女儿生命危险之际什么都做不了,心中自责不已。 北堂轻落下一白子,嘴角微微扬起。 棋盘上黑白子纵横遍布,旗鼓相当,可当他这一粒白子落下,便瞬间局势明了。 “我输了!” 陆远安将手中捏着的黑子抛进盒内。 “陆叔,是您的心乱了。” 北堂轻将棋盘上的白子一粒粒捡起,再一放进盛放的盒子中,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一整套动作下来,优雅如画。 “您曾教导过徒儿,越是遇到急事,心就越不能乱。” 乱了,就等于输了。 陆远安欣慰地看着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儿,嘴角苦笑,“为师希望你永远秉持这份沉着和冷静。” 不经历情爱,不事及关心的人,是可以保持一颗冷静睿智的心明。可一旦经历,心不乱者又有几人。 北堂轻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亭外满地的枯黄的落叶,眼神坚定自信。 “徒儿谨记。” 第181章 王爷吃醋 史馆内,百里萧逗着门栏上的八哥,听着武欣汇报。 狭长的眼角向上扬起,珍珠般浓黑的眸子散发着璀璨光彩。 “哦,秦王府的侧妃挺能折腾的,秦王这回是栽了,呵呵呵!” 武欣跟着笑了笑,“王爷,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咱都低调这么久了,是时候出来亮亮相,要不然阿璃都快把本王忘了。” 说到这里,百里萧唇满哀怨目。 八哥被他手指轻轻一弹,拍着翅膀在笼子里惊慌地飞来飞去,竟落下几片羽毛来。 武欣抬眼看了下这只倒霉的八哥,碰到王爷心情不好。 王爷自从得知赵姑娘跟着北堂城主去了温泉山庄,就各种不高兴。 “小欣欣,你这么看本王作甚,是不是觉得本王比不上那北堂轻?” 武欣一时分了心思,就被主子给找茬了,心里直叹命苦。 “哪有,王爷您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北堂城主都不及您。” 其实吧,自家王爷什么都好,就是比较记仇,凡是得罪过他的人,或早或晚都被主子报复过。 自从遇到赵姑娘,又多了个爱吃飞醋的毛病,身为下属,她也挺无奈的,只能哄着。 扪心自问,北堂城主和主子都是当世风华绝代之人,两人不分上下,各有千秋。 主子张扬俊美,才智超群,而北堂城主温润清雅,智慧卓然。 百里萧邪魅一笑,犹如天上的骄阳,艳丽多彩,“本王也觉得比那北堂轻出色。” 他用手拖着腮,哀怨道:“那么久没见阿璃,本王都相思成疾,瘦了不少。” 武欣不敢有多表情,生怕又被主子埋怨,至于主子说瘦了,她不敢苟同。 她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果不其然,百里萧打开扇子,风度翩翩地扇了几下,继续说道,“今日安城不平,咱们还是出城溜达溜达,说不定还偶遇到阿璃呢。” 武欣默默转过头去,不想再看主子孔雀开屏样。 心里肺腑着,您要不去温泉山庄,到哪偶遇赵姑娘! 温泉山庄,赵倩将银针一根根从雪宁身上取下来,扎入身体的部分如预料般的乌黑。 她把银针泡在事先准备好盛有的透明药液的碗中,然后对雪宁身后脸色眨白的青墨,轻声说:“侯爷,已经结束了。” 青墨收回掌心,默默地走下床来。 北堂月上前将雪宁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将她平放在床上躺着,温柔地盖上被子。 她起身站了起来,忧心地问赵倩:“赵姑娘,宁儿她的蛊毒解了吗?” 一个多时辰了,她眼睛都没移开过女儿的身子,根本就没看到赵倩说的蛊虫,难道还未将蛊虫逼出来? 青墨已解开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走到床边痴痴地看着沉睡的雪宁,千年寒冰的眼眸此刻已化成潺潺柔情。 在听到北堂月的问话,才跟着抬起头看向正息灭引蛊香的赵倩。 赵倩知道他们的担心,开口说“王妃和侯爷不用担心,蛊虫已经逼出来。” 在看到他们疑惑的神情,便指着药碗解释:“是侯爷淳厚的内心,再加上我已泡过药材的银针,变将郡主体内的蛊虫化为毒水,银针将其吸收出来,郡主体内只残余一点毒。” 北堂月先是松下眉头,听到后面眼中流露担忧,她连忙问:“那残留的毒可有影响?” 赵倩笑着说:“无妨,我前日已给郡主配了一瓶清毒丸,每日服用一粒,半月便可清除余毒。” 她看着昏睡中,拥有如婴儿般肌肤的雪宁,再看到满目柔情专注看着雪宁的青墨,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郡主这些年因蛊虫亏空了身子,需要好好调整,最好三年内不能有子嗣,否则有性命之忧。” 北堂月闻言,身子一顿,复杂地看了眼半跪在女儿床边的镇北侯,不知道该怎么说。 青墨脸上并无不悦,他看着北堂月郑重道:“宁儿能平安活下来,我已心满意足。至于子嗣,一切随缘,哪怕一生都没有,今生有宁儿相伴足矣。” 北堂月动容,可还是将心中所想说出:“侯爷对小女这份爱重,我替小女感到高兴,可没有子嗣,今后你侯爵谁来继承?” “岳母无需担忧,我今生如有子嗣,那必出自宁儿的肚子。 如真的无子嗣,也是老天对我战场杀戮的惩罚,于宁儿无半点关系。” 青墨眼神坚定,俊逸的脸上尽是果决。 北堂月最后的担忧都没了,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外表冷酷,全心为宁儿的镇北侯。 赵倩本来想开口说,她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虽是三年,可调养三年后,根本不妨碍子嗣。 北堂月嘴角挂着舒心的笑意,“我先去厨房给宁儿煮点粥,等她醒来正好吃上。” 她用眼神示意青墨留下,便走了出去。 赵倩没忍住笑了,这大概就是民间所说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吧! 青墨起身站了起来,看着她问:“你在笑什么?” 赵倩摇摇头:“没什么。” 青墨的目光温和,没有对其他人那般冷漠,“你救治好了雪宁,我很感激,如果今后需要我做些什么都可以来找我。” 赵倩开玩笑道:“听说侯爷手里有一枚蓝色海棠令,能否借我一看?” 第182章 城主醋了 青墨身子一顿,漆黑的眼眸尽有了湿意。 他看向赵倩的眼神疼惜又悲痛。 赵倩以为他不愿,只好说:“侯爷别误会,我就是好奇想看看而已。侯爷要是为难,我就不看了。” 青墨被她眼中的失落刺痛。 记忆中的童年,妹妹被他和父母们娇宠着,何曾会有这般小心翼翼,也从未失落过。 时过境迁,宠爱她的人都已离开,留下她一人独自被迫地坚强成长。 在世人眼中,妹妹是神医,可在他心中,看到的确是她成为神医前所付出承受的努力和代价。 “海棠令我并未带在身上,等回安城后,我取来给你看。”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看向赵倩的目光带着愧欠和心疼。 即便是假的,只要她想看,那就给她看吧。 在没有遇到妹妹前,报仇成了他最主要的事情。雪宁的出现,是对他来说是黑暗的人生中,照射心房的一抹暖阳,已经不可或缺,也无可替代。 认定了,那就是一生,至死不渝。 现在妹妹失而复得,让他无尽感激上苍对他的怜悯,让他不再孤苦无亲。 在幽谷中,当他看到赵倩,便认出她是来诚心金铺送镖的小昭,他虽不精通医术,却对人皮面具和伪装精通。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童年经历,还有那同样的眼睛,就是他至亲的妹妹。 这世间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没有急着与妹妹相认,一是这样的自己跟当年的少年相比,相貌也好,脾气也罢,都无半点相似踪迹可寻,怕这样陌生的他妹妹会接受不了,也很难相信。 二是担心他如今的身份会给她带来危险。 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们兄妹会相认。 他派人搜集来关于赵倩的一切资料,却只查到成名前那些医治病人的信息,再之前就什么也查不到。 当年书院遭劫,父母惨死,也以为妹妹葬身火海,他要不是被义父从死神手里救回一条命,他早就随家人没了性命。 可他虽是活着,却无痛行尸般,报仇成了他唯一活下来的动力。 赵倩惊喜万分,美丽的脸上神采焕发,一双美丽的琉璃眼眸闪着动人的光彩。 这样的神情,就像妹妹小时候得到想要的礼物一样。 青墨心里一暖,看向赵倩的眼神也温柔带笑。 北堂轻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正好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在看到两人的神情,原本含笑眼眸,一下子冷淡下来。 心里酸的不行。 “你来啦!” 赵倩心情好,看到他进来也带着欢喜。 可这落在北堂轻眼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块海棠令就让她欢喜成这般,那他手里还有好几块呢。 此时他完全处于吃醋状态,一时忘了蓝色海棠令对赵倩的重要性。 “倩儿,表妹能够解去蛊毒,都是你的功劳,我在这里谢谢你。” 他的这一声称呼,说的顺其自然,光明正大。仿佛像亲密的恋人一般。 青墨眉头一皱,不发一言地看着北堂轻。 赵倩脸上的笑容也僵住,被这亲昵的称呼吓了一下。 她狐疑地看着北堂轻,不知道今日他抽了什么风。 她忍住啊适应,浅笑道:“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侯爷全程输入内力,蛊毒很难清除。” 她看向脸色泛白的青墨,不由自主地从随身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紫色药瓶,递给他,“侯爷,这是固原丸,可以恢复你耗损的内力。一日一粒,三日便可恢复。” 青墨心中暖暖的,嘴角上扬,温和地看着她说:“谢谢赵姑娘,以后随宁儿一般唤我便是。” “那好,青大哥,你也别叫我赵姑娘,叫我小昭,日刀口的昭。” 不知为何,她觉得与青墨相处很舒服,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青墨虽性子偏冷,她却能感受到对她的友好,无关情爱的那种。 北堂轻的脸色越来越冷,连眼角的笑意都被寒意取代。 这才让二人相处几个时辰,关系都上升到叫哥哥,叫小名的地步。 他没想到赵倩会让青墨叫她的小名。 想到这里,他看向青墨的眼神更加的冷。 青墨早就注意北堂轻的神情转变,嘴角扬起,看着赵倩说:“小昭,好名字!” 第183章 招帝驾崩 乾坤殿,招帝的寝宫。 偌大的香炉中烟雾缭绕,散发出舒心安宁的香味,将一股腐朽味掩盖的越来越淡。 “陛下,该喝药了!” 皇后坐在床边,从后侧宫女手里的的托盘上端起药碗,深情款款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招帝。 招帝面色发黄,一双眼睛浑浊溃散,已没有往日的精神。 “咳咳咳,皇后,辛苦你了。”招帝喝着皇后送到嘴边的药,语气虚弱。 不知为何,从寿宴过后,他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连续不断的咳嗽。起初太医判定为风寒,可随着越咳越厉害,太医院都慌了,只能不断地开着药,希望尽快让招帝痊愈,要不然都要有性命危险。 皇后拿着手绢,温柔的逝去招帝嘴边溢出的药液,柔声说:“陛下,咱们是夫妻,这都是臣妾身为妻子该做的。臣妾啊,只盼着您早日好起来,涛儿还要等着您考校功课呢!” 娇柔美丽的脸上尽是深情,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妩媚含情。 招帝动情,伸出枯黄的手握住她握手绢的手,“皇后,朕不会有事,等朕好起来,一定好好疼爱你,还有多陪陪你和太子。” 皇后害羞扭过头,以此遮住眼底的鄙夷。 都躺在床上要死不活,还想着那种事情。 想起此番来的目的,便转过头,继续温柔贤淑地喂招帝喝药,“陛下,这是吴太医开的新方子,说是能很快治好您的咳疾,您趁热多喝些,这样才有效果。” 软糯轻柔的话语,让招帝心中荡漾,一口接一口的喝完。 皇后满意地将空了的药碗放回托盘,还没来的急站起来,就被招帝一股大力拉了下去,趴在了招帝的身上。 她忍住厌恶,娇羞地看着招帝说:“陛下,您吓着臣妾了。” 招帝的手在她的身上一阵乱摸,摸得皇后娇喘不停,感觉隔着衣服摸的还不过瘾,想要撕开皇后的衣服,突然胸口绞痛,吐了一口血,没了声息。 皇后吓得连忙起身,哭着喊道:“陛下,您醒醒啊!” 然后冲着身边的太监宫女命令:“快去叫太医。” 很快,随着太医进来的还有秦王、赵丞相、张瑞等大臣。 “陛下怎么了?”秦王一进来,看着坐在床边小声垂泪的皇后急切地问。 皇后被宫女扶着站了起来,垂泪道:“陛下本来好好的,可喝了吴太医开的药就突然吐血昏迷不醒。” 吴太医腿一软,跪了下来,“娘娘,王爷,小臣开的就是治疗咳嗽的温性药,不会让人吐血昏迷的。” 他的额头汗珠一颗颗流了下来,滴在地砖上。 太医院孙院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药碗,放到嘴边闻了闻,对众人说:“陛下喝的这碗药没有什么不妥。” 秦王眼神犀利地看着他说:“可陛下喝了这碗药就成这样,你们太医院要如何解释?” 张瑞出声:“王爷,陛下还在昏迷不醒,您还是让太医看看陛下到底如何了。如果真的是这碗药出了问题,到时您再责罚相关人员就是。” 秦王看了一眼皇后,才对来的几名太医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陛下医治。” 除了还跪在地上不起的吴太医,其他几名太医哆哆嗦嗦得走到床前,一个接着一个给招帝把脉。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死寂,扑通都跪在了地上。 孙院首心叫不好,忙走上前要给招帝把脉,刚碰到招帝冰凉的手背,就知道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脉无跳动。 他又探了探招帝的鼻息,悲痛绝望地跪在床前,说出了下属们不敢说的话:“陛下归天了!” “什么?” 皇后刺激过度倒在了身后宫女的身上。 大臣们纷纷跪了下来,痛哭起来。 皇后被宫女掐着人中缓缓醒来,看着跪一地的大臣太监宫女们,悲伤哭了起来:“陛下,您走了,我还太子可怎么办啊!” 她的话让跪着的一些大臣心思一动,尤其是赵丞相,他抬起头,看着哭的凄惨皇后说:“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太子还需要您的照顾。” 他又对秦王和其它大臣说:“王爷,各位大人,陛下归天,我们悲痛不已,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咱们还是早日让太子登基,才不会动摇国体。” 第184章 天要变了 “不可!” 张瑞洪厚的声音在乾坤殿里响起。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连皇后也一时忘了哭泣。 秦王站了起来,厉声质问:“张大人,你知道在说什么?” 众人跟着起身,同情地看着还在跪着的张瑞。 张瑞身体笔直,冲着龙床的位置磕了三个头,从容不迫地起身。 他看着众人说:“如今陛下尸骨未寒,当务之急是寻找毒害陛下之人,况且,太后娘娘还在宫内,所有事情还需经她老人家同意,怎可现在就做了决定。” 赵丞相嘴角冷笑,“张大人,毒害陛下之人就是吴太医,这是毋庸置疑的。你虽身为大理寺卿,也得认清真相。太子乃皇后之子,名正言顺的储君之位。如今陛下驾崩,太子继位有何不可。 你说请示太后,众人都知道,太后老人家早已不理事,后宫之事全交由皇后一人处理。皇后身为陛下的嫡妻,太子的生母,便可做主陛下的身后事。” “是啊,是啊,丞相说的极是。”不少大臣跟着附和。 吴太医瘫倒在冰冷的地砖上,一颗心沉入寒潭之中。 他们吴家世代行医,子弟门生遍布各地,今日却因这无妄之灾,恐难逃满门抄斩。 张瑞迎着赵丞相的视线,坚定地说:“陛下驾崩疑点重重,孙院首也证实陛下喝的药没有问题。” “谋害陛下乃满门抄斩之罪,张大人身为大理寺卿,重视真相,本王觉得无可厚非,这事就交给你来办,本王和皇后也很放心。 来人,将吴太医打入天牢。” 秦王看了一眼皇后,见她点头,才出声。 皇后停止流泪,凄楚地看着众人说:“陛下驾崩,本宫悲痛不已。太子继位的事还是等张大人抓到真凶再说吧!” 赵丞相眉头一皱,“娘娘,这样不妥,倘若张大人一直抓不到真凶,太子就一直不继位吗?” 不少人觉得有道理,跟着点头。 皇后犯难,想了想说:“那就以七日为限,不管张大人有没有抓到真凶,都按各位大人的意思,让太子继位。” 她看了一眼秦王,接着说:“在太子未继位前,由秦王处理所有政务,丞相协助。” 张瑞本想出言阻止,可眼下情形对他不利。 秦王气势逼人,凌冽地看着一众大臣说:“为了不让各地藩王借此作乱,动摇国之根本,在太子未登基前,陛下驾崩之事一律不准泄露出去。从现在起,今日所有进宫的人不准离开皇宫,本王会派人去各位府上报平安。” 朝凤宫,芙蓉长公主正陪着太后喝茶赏菊花。 一名小太监神情焦急地跑了过来。 “何事?” 太后没有皱起。 这小太监是她安插在悄悄乾坤殿的暗线,平时专门负责茶水的活,不起眼,谁也不会特别注意。 如今这般失态前来,肯定是乾坤殿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太监形色慌乱,跪倒在太后面前,身子还不受控制地颤抖,“太后,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砰的一声,茶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芙蓉长公主激动地站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不敢隐瞒,“回长公主的话,今日皇后端着一碗药去了乾坤殿,一刻钟后就让人请太医,后来随太医一道前来的有秦王跟众二品以上大臣。 奴才觉得有异,从侧殿进去躲了起来,在听到陛下驾崩后,立马偷跑了出来,怕迟了一步被发现,没有性命将消息禀告太后。” “你辛苦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段时间别露脸。” 太后柔了柔太阳穴,一颗心冰凉彻骨。 芙蓉长公主等小太监一离开,急着说:“母后,现在咱们怎么办?这陛下突然暴毙,皇后逃脱不了关系,一旦等太子继位,她成了太后,您的处境就危险了。” 皇后与太后关系表面看似和谐,可毕竟不是嫡亲的婆婆,等她成了皇帝之母,怎么可能再屈居他人之下。 太后神情凝重,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地看着芙蓉长公主说:“芙蓉,你赶快出宫,看样子秦王跟皇后已经达成共识,他们怕其它藩王借机作乱,肯定会将皇帝的死密而不发,很快就会封锁皇宫。 你回去后,想办法通知昊儿,让他七日内秘密回来。” 芙蓉长公主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干系,不敢耽搁,“母后,您要保重身体,等皇弟归来。” 说完大步离开。 太后站到大殿门口,抬头看着阴沉下去的天空,“天要变了。” 第185章 齐聚一堂 武艺赶着马车终于在午后来到了温泉山庄。 看着被重兵把手的山庄入口,武艺面不改色,浑然不在意的将马车停在了大门口。 坐在门檐下闭目眼神的王成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面前的豪华马车,并没有起来的意思而是给下属一个眼风。 下属会意,上前驱赶。 “走走走,山庄不准进入。” 武艺面无表情,径直往大门方向走去。 “胆子不小,这可是秦王妃的山庄,也敢往里面闯。” 下属拿到抵在武艺面前,满脸的鄙夷。 武艺手中亮起一个金牌,“项国成王听闻北堂城主和秦王妃在山庄中,特来拜访。” 王成一听,忙不迭地站了起来,睁大眼睛往前凑去。 这年头哪有人敢假冒他国的王爷,还是项国最有实力问鼎的成王。 他加快脚步来到马车前,屏气凝神道:“末将王成参加成王殿下。” 一只修长的手将车帘挑起,漏出那邪魅俊美的百里萧来。 百里萧嘴角微微勾起,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王将军是吧,这山庄本王是进得还是进不得?” 明明是带笑的话语,却让王成后背生出一层冷汗来。 好强的压迫感。 他立马陪笑道:“成王请见谅,末将是奉我们秦王命令来保护王妃,山庄这几日任何人不得进出。您看,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百里萧脸色一冷,瞬间来到马车下。 “本王想去的地方,就没有人能拦得住。” 王成暗叫不好。 还未等他有动作,就见百里萧如入无人之境般,袖风一甩,守卫在大门的士兵们就一个个倒在地上。 武艺上前将大门推开,迎着百里萧大步走了进去。 然后大门又被他用内力合上。 “岂有此理!”王成咬牙切齿地看着合上的大门,心想着,武功再高有什么用,等王爷成了事,就别想活着出来。 早在百里萧出现在山庄门口,暗卫就告诉了北堂轻。 所以,当百里萧摇着扇子出现在山庄内,大家都没有任何惊讶。 “原来青墨兄也在啊,怎么几日不见,气色这么差?” 百里萧踏进正厅,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青墨对面的椅子上,顺手端起下人送来的茶,悠闲自得地喝了起来。 青墨冷着脸,明显不想搭他的话。 北堂轻笑容虽浅,却不见不悦,“此时,城内热闹,你怎么到了这里来,不觉得冷清?” “怎么会,那些跳梁小丑有啥好看的,还不如来跟你们喝个茶,聊聊天来的自在。”百里萧嘴角扬起,笑的招摇又邪魅,仿佛说的真是那么一回事。 他看了看四周,“怎么没看到阿璃,好几天没见到,怪让人惦记的。” 北堂脸上的笑容淡去,没有接话。 不知缘由的青墨就更不会说什么。 百里萧笑了笑,接着说:“阿璃就是医者仁心,不是替这个看眼睛,就是给那个医治腿,什么毒啊,虫啊,到她手里不是事。 哎!累着自己可怎么好,没本王在身边肯定又不好好吃饭,就会没日没夜地制药救人。” 他说的哀怨又宠溺,仿佛再说心爱的人一样。全然不在意厅中的气氛越来越来,甚至还有杀意。 他看着脸已经很铁青的青墨,满脸关切,“青墨兄,怎么刚才脸色泛白,这时候又变清,是不是毒素还未解清。 待会儿,本王看到阿璃,让她再给你看看。 你别跟本王客气,咱们都是熟人。” 刚才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明晃晃地告诉北堂轻和青墨,这里发生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从下人口中得知百里萧来了,赵倩满脸诧异。 她不知道百里萧此时来这里做什么,因百里萧一进来就让人请她,她不好让北堂轻为难,便匆匆赶了来。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百里萧对青墨说的话,以为青墨毒素真的没有解清,径直走到青墨身边,关切地看着青墨问:“青大哥,您哪里不舒服,让我把下脉看看。” 青墨的脸上瞬间有了暖意,就连冰寒的眼睛都带着温柔,他不顾四道强力的视线,伸出右手,将手腕朝上,递向赵倩。 那一句青大哥,让百里萧吃惊不小。 他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北堂轻,嘴角便玩味地笑了起来。 赵倩没空注意他,她神情专注,开始给青墨把脉。在确认他体内没有余毒,松了一口气。 “青大哥,你体内没有余毒,只是气血亏空,我再给您开一副药调理吧。” 虽然,先前已经给固原丸,她还是决定再开着补气补血的药。 青墨眼神温柔,“谢谢你,小昭。” 本来还一副看戏姿态的百里萧,听到这句话,身子突然一滞。 脑海中不停地闪过那些被他深藏内心深处的画面。 “萧哥哥,你明日陪小昭去云桥看灯好不好?” “萧哥哥,我有个秘密,我就偷偷告你好不好?” 那扎着两个小辫子,一双璀璨如琉璃般的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的小姑娘,总是这样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说着,笑着。 百里萧眼角湿润,心中像被针刺那般疼痛。 他收拾好情绪,用一贯的玩世不恭口气说着,“阿璃,本王的相思病又严重了,你也给我把把脉,开开药吃。” 赵倩白了他一眼,用手指着脑袋没好气道:“王爷的病建议先治下这里比较好。” 北堂轻嘴角勾起,看着赵倩的目光带笑。 “王爷来此,不光是来说笑的吧!” 百里萧恢复正色,“不错,本王一来是看看阿璃,二来也是不想掺和进招国内乱之中。” 他转身看向青墨,“青墨兄恐怕还不知道吧,招帝已经驾崩了,现在皇宫由秦王和皇后把控着。” 青墨眉头紧皱,他知道百里萧不会说谎。 赵倩不解地问:“招帝怎么突然驾崩?” 百里萧答:“中毒,而是极有可能是丹毒。” 这是他在招国皇宫中的暗桩半个时辰前飞鸽传书给他的,他一点都不意外。 秦王蠢蠢欲动这么久,早就谋划好了一切。 赵倩诧异不已,上次在招帝的寿宴之上,她远远地看到招帝,就觉得他脸色不对,猜测身体坚持不了几年,但没想到跟丹毒有关。 不由让她想起,来招国的路上,遇到阿宝一家,阿宝爹中的丹毒。 原来,阿宝爹口中的张叔是秦王用来试毒的,他将金丹分给阿宝爹,阿宝爹这才中了毒。 这张叔服用的金丹数量多,肯定早已毒发身亡。 想到这里,赵倩唏嘘不已。 秦王为了一己之私,竟拿他们性命试验。 这样的人要成事,成了招国的主人。招国离覆灭恐怕也不远了。 青墨站了起来,郑重地对北堂轻抱拳,“北堂兄,这里交给你,我要立刻赶回安城。” 他的义父还在安城,他不能不顾义父的安危,哪怕他知道义父有自保能力。 这十多年来,义父对他的教导和爱护,他不能不回去。 赵倩急着开口:“青大哥,你内力损耗太多,这几日千万不能再用内力。” 她可以想象的到,青墨此去面对的会是什么。 青墨心中有股暖流经过,他看着赵倩,“你放心,我不会用内力的。” 北堂月和陆远安走了进来,她看着青墨说:“侯爷,如今山庄外已被秦王的人围住,为了不惊动他们,让秦王有了防备,你可以从密道离开。” 对于这里的密道,只有赵倩感到吃惊。 青墨点了点头,“多谢王妃。” 儒雅清俊的陆远安开口:“我陪你去。” 青墨看向北堂月。 北堂月颔首。 她知道陆远安此去的目的,除了去找秦王报仇,还有想保护青墨。 未来的女婿都不惜损耗内力救女儿,他们怎么可能不动容。 “有前辈相助,青墨感激不尽。” 赵倩也放心不少。 北堂月对门外说:“红霞,你亲自带他们从密道离开。” 第186章 国师云哲 秦王和赵丞相在养心殿商量着怎么稳定接下来的局势。 这时,秦王手下的一名将军前来回禀。 “王爷,芙蓉长公主出了皇宫。” 秦王侧目看来,“为何不拦着,本王的话你们不遵守吗?” 将军如实答道:“是长公主她,她手里拿着先帝御赐龙牌。 负责宫门的副将是镇北侯的人,我们怕他们起疑,就没敢拦着长公主出去。” 他们也很为难。 自家王爷都逼宫夺位,却不敢惊动宫外的人,生怕消息走漏,出了变故。 他们也想把镇北侯的人清除掉,奈何今日准备仓促,没顾得上。 秦王暴怒,“一群废物!” 赵丞相鹰眼微眯,劝慰道:“王爷,不必动气。 长公主今日只是像往常一样来宫里看望太后,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这镇北侯一直未露面,宫门口他的人得尽快打发才是。” 秦王冷笑:“镇北侯不在城内,不足为惧。” 他当然知道,青墨此时在哪,被北堂月那个女儿迷的寸步不离。 没出息。 他对跪着的下属说:“派人监控住长公主府,不要让任何一个出城,也别让任何一只鸽子飞出去。” 如今大事将成,他不得不防。 赵丞相点了点,“国师那边,您怎么安排的。” 说到国师云哲,秦王还是很忌惮和痛恨,当年要不是云哲,坐上皇位的就是他。 他虽然跟如今的招帝互相勾结,暗害先帝,并不仅仅是为了拿到那枚海棠令,他也想要夺位。 就是这云哲,原本是招帝的第一大幕僚,生生将招帝扶上帝位。 招帝对他的态度很是有礼,上位后就封云哲为国师,一应俸禄和待遇竟然比他这个亲王还要高。 后来收了青墨做义子,又将青墨送上镇北侯的位置,处处跟他作对,让他常常恨得牙根疼。 “趁青墨那崽子没回城,派一千人马今夜屠了国师府。” 赵丞相眉头紧锁,认为秦王还是太急了。 “王爷,今夜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如果国师愿意归顺与您,他活着可比死了对您更有用。” 国师在招国权贵以及百姓中的地位非常的高。他的预言非常的准,比庙里的和尚还要德高望重。 秦王想了想,“丞相所言极是,那就有劳你亲自跑着这一趟。 要是那云哲不识好歹,就把他连同整个国师府都屠了。” 当夜,赵丞相带着一队大军来到位于皇宫东面的国师府。 国师府建造无安城西面的一处高山的山腰中,这里环境优美,寂静悠远,是皇帝专门为云哲所建。周边也并无其它建筑。 国师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就见云哲身姿清俊地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之上,秋风萧瑟,吹起他白色的道袍和长发,就像得道仙人一样,让人敬畏膜拜。 他静静地看着赵丞相及身后的士兵,脸上不见半分诧异,“丞相此行为何?” 赵丞相恨得牙痒痒,都死到临头 ,还是这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真当自己是仙人吗? “我奉秦王和皇后之命,请国师回宫主持太子继位大典。” 云哲嘴角勾起,看向赵丞相的目光满是怜悯,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太子继位?那么请问陛下人呢?” 赵丞相心中一紧,就知道这云哲在跟他装蒜,好在今天他带来的都是亲信,消息不走漏出去。 他面露悲痛之色,用袖拭泪道:“陛下已于今天巳时因病驾崩。” 他以为云哲就算早已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好歹也装下悲痛,说些什么表达难过之语。 可没想到,云哲鄙夷地看着他,冷声道:“陛下驾崩,为何白日不曾听到丧钟?” 赵丞相早就知道云哲会这般问,按之前和秦王商量好的说法,故作悲痛地说:“陛下弥留之际,特意交代,先不告知全国,以免藩王作乱,于招国安定不利。 陛下一生为了招国呕心沥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忘招国的安定,我们这些臣子更应该达成他的遗愿,辅佐太子尽快继位,壮大招国。” 他抛出一个辅佐新皇的诱惑,就不信云哲不动心。 云哲嘴角冷笑,“既然新帝将继位,丞相还是回去忙吧。” 说完就转身向门内走去。 “站住!” 赵丞相咬牙切齿地看着云哲的背影大喊一声。 云哲慢慢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丞相有何指教?” “太子继位名正言顺,你不主持继位大典,就是对新皇的藐视。” “哦,是吗?等有了新皇再说吧!” 赵丞相气急,“云哲,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本相不客气。” 说完,手一挥,他身后众士兵冲向云哲。 云哲双手放于身后,深邃的双眼波澜不惊。 几只利箭从赵丞相身后射了过来,有一只还正好擦着他的右脸颊。 冲的快的士兵,手上的兵刃还没碰到云哲半分,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士兵吓得停了下来,手拿着武器转过身看了过去。 赵丞相右手捂着受伤的右脸,转过身看向射箭的地方。 就见一身玄衣的青墨,手持弓箭,骑着白马而来。 他的身侧拱卫着影卫。 “镇北侯,你阻拦本相奉旨办案,还射伤本相,是想造反吗?” 赵丞相心里还是有些怵青墨的,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想着怎么脱身,青墨杀神的名头可不是随便得来的。 他心里对秦王恼恨的不行,说什么青墨陷在温柔乡,此刻不在城内。 合着他被云哲跟青墨耍着玩, “滚!” 青墨坐在马上,浑身尽是嗜杀的气息。 “你跟你义父就等着进天牢吧!” 赵丞相放下这句狠话,便带着手下的军队,快步地离开。 生怕再不走,就会被青墨一箭射死。 他要是死了,可就便宜了秦王一人独揽政权。 青墨从马上下来,大步走向云哲,“青墨来迟,让义父受惊了!” 云哲看着他脸色泛白,眉头皱了皱,一双修长的手搭在了青墨的手上。 “你内力怎会损耗如此眼严重,刚才那几箭力道和准头差了很多。” “义父不用担心,我没事,养几日便可恢复。” 刚才要不是为了镇吓住赵丞相,他也不会不听妹妹的叮嘱,动用了内力射出那几箭。 还好赶回来的不算迟,义父没有受伤。 云哲没再多问青墨内力受损的原因,而是像一个慈父般,关心地问,“雪宁没事了?” 青墨昨夜前去温泉山庄,已派人告知了他,能让青墨心甘情愿的损耗内力,肯定是为救雪宁。 自己培养了十年的义子,他还是很了解的,青墨虽然寡冷,但对重视之人不遗余力地守护。 说到心上人,青墨的眼中有了温柔之色,“小神医已医治好了宁儿,宁儿她如今恢复了健康,不再犯心疾。” 青墨没有说雪宁今后子嗣艰难,对他而言,雪宁能健康的活下去,陪伴他一生,他已很知足。妹妹又失而复得,他觉得老天已厚待与他。 云哲笑着点头,与青墨并肩走去府内。 如今陛下突然暴毙,对他们很不利,有些事该部署起来。 第187章 好羡慕啊 温泉山庄。 赵倩被树上的鸟儿鸣唱吵醒。 她洗漱好,打着哈欠推开房门。 然后人就定在那里。 只见院中的长亭之中,一身月华锦袍的北堂轻,优雅闲时地坐在那里品茗。 清晨暖阳的不偏不倚地洒落在他的身上,平添几许仙气。 他抬头看来,满眼的柔光带着笑意,让人恨不得沉浸其中。 “醒了?” 低沉性感的声音,让赵倩仅有的困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倩莞尔一笑,向亭子走去,坐在了北堂轻的对面,很自然地接过北堂轻递过来的茶杯。 蜂蜜味的香茶,口感甜蜜又透着花香,让人品之精神充沛。 北堂轻温柔的目光大方地落在赵倩美丽的容颜上,嘴角的笑意不减。 这时,杜建提着一个食盒,将盒中的碗碟端了出来。 看着桌上数量不多,却很精致的早膳,赵倩顿时有了食欲。 她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怎么不去饭厅用早膳?” 北堂轻给她盛了一碗小米粥,又用公筷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放在赵倩的碗碟前,才笑着说:“和你单独用膳,才有食欲。” 赵倩不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北堂轻笑了笑,灼灼地看着她说:“因为有倩儿陪着我吃饭,秀色可餐。” 赵倩刷的一下,脸色通红,低下头,拿起调羹喝粥。 北堂轻见她害羞的模样甚是可人,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也不在打趣她,优雅地开始用膳。 他吃的很少,只喝了几口小米粥,吃了两只虾饺,便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赵倩吃。 赵倩用膳时温婉又娴静,脸上白皙的肤色犹如上好的玉,狭长的睫毛根根可见,那睫毛之下是一双灵动的眼眸。 他就说秀色可餐嘛! 见赵倩额角的一缕发丝垂下,他忍不住伸手过去。 动作轻柔至极,让赵倩不自觉的脸又红了。 “倩儿怎么这么爱脸红,以后得适应才好。” 北堂轻收回缕发的手,眼含着笑意说道。 赵倩的头更低了,露在外面的耳朵爬上粉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着北堂轻说:“招国权利交替,少御不做些什么吗?” 他们在这温泉山庄已有好几日,虽然每天都过得宁静闲时,可是外面并不安定。 招帝突然驾崩,秦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也不知道芙蓉长公主和花君泽是否无恙。 权贵们的斗争,受伤的总是老百姓。 希望他们不受这场夺位之争的侵害。 如果秦王上位,北堂轻和无心城的处境恐怕很危险。 “倩儿是在担心我吗?”北堂轻嘴角勾起,灼灼地看着她,“招国内斗我无心参与,如果我想,这皇帝都能做的。” 他语气中充满着不屑。 就听他继续说道:“我们北堂家祖训虽然说不能参与招国与项国的储位之争,可没说不能取而代之。” 赵倩被他这一番言语惊的不行,脱口而出问:“你要做招国的皇帝?” 北堂轻温和一笑,魅惑地问:“那么倩儿想做皇后吗?” 赵倩摇了摇头。 她就算脑子抽了,也不会去做皇后。 慢半拍的,这时才反应过来。 她怎北堂轻是否要做皇帝,而北堂轻就反问她是否要做皇后。 北堂轻装作没看出赵倩的窘迫的样子,“那不就得了,我们都没兴趣,还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要是哪天倩儿改变主意了,我还是有实力搏一搏的。” 忽而话题一转,“你跟成王很熟?” 这几日百里萧总是想要来找赵倩,都被他明挡暗挡的拦住,陪他周旋几日,不甚烦恼。 赵倩如实说:“我父亲曾是成王的老师,经常出入书院,跟我哥关系很好,也经常跟我们在一起玩。” 北堂轻叹了一口气,可惜道:“青梅竹马啊,好羡慕怎么办?” 小时候的赵倩肯定很可爱漂亮,十年前他见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忘记。 他一想到百里萧曾陪伴过赵倩的童年,他就心里堵得慌。 百里萧对赵倩的企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赵倩已经习惯北堂轻这么说话,“成王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能跟他再次见到,我也很意外。 十年了,他也没有认出我来,这样挺好。” 等招国大势已定,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或许再也不会相见。 第188章 我们回家 “醒了?” 慵懒磁性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 赵倩猛地从马车里爬了起来,看着坐在面前,眼睛不眨地看着她的百里萧,撮牙道:“王爷将我虏来到底想干什么?” 昨夜,她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被人点了穴道,扛在身上,先是在昏暗的地道中颠簸一路,然后又是纵马狂奔,最后她意识全无。 直到现在醒来,她还全身酸痛。 在看到眼前笑的邪魅无比的百里萧,她哪里还想不明白。 百里萧摇着扇子,一脸委屈道:“那北堂轻把你看的死死的,本王不把你弄出来,怎么能一解相思之苦。” 一想到这几日,北堂轻把他防的死死的,他就直撮牙。 哼,防的再死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他成功将人给带了出来。 也多亏陆远安刺杀秦王出了一些差子,身为学生的北堂轻一得到消息,便离开温泉山庄赶去救人。 赵倩不想搭理他,闭上眼睛靠坐在车窗边。 心里却不平静。 想着北堂轻要是知道她不见了,会不会很担心。 百里萧以这种方式带走她,到底想干什么。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压迫感,睁开眼一看,就见原本坐在对面的百里萧,已经蹲在坐到她身旁,正复杂地看着她。 还没待她有所动作,百里萧就点住她的穴道。 “你想做什么?” 百里萧没有回答他,而是执起她的右手,缓缓将衣袖往上推。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有多忐忑。 这时候,赵倩叹了一口气,无声地看着百里萧。 衣袖被高高推起,露出右手手肘关节处,那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有着一颗鲜红的心形胎记,妖娆又可爱。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百里萧,心中繁乱的很。 早知道,她就用药物将这胎记除去就好了。 此时的百里萧,凤眼之中波涛汹涌,被震惊和狂喜占据着。 他一把抱住赵倩,双手忍不住颤抖。 如此小心翼翼,又紧紧抱住。 “小昭,真的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这恐怕是赵倩十年后再遇百里萧,第一回见他这么失态。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被你勒死了,咳咳咳。” 百里萧身体一滞,手上动作放松,就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将头埋在赵倩的右肩上,身体还在颤抖。 过了一会地,赵倩忽然感觉肩头有着湿,意识到百里萧哭了。 她将本该刻薄的话咽了回去,试探地问:“百里萧,你还好吧?” 百里萧松开手,抬起头看着赵倩说:“你终于肯叫本王名字了?” 这句话竟让赵倩听出酸味来,她这是又哪招惹百里萧了。 “你快将我穴道解开,血液不循环,很伤身体的。” 百里萧没有依她,而是牵起她的手把玩,喋喋不休起来。 “阿璃,你欺骗本王,不与本王相认,可知有多伤本王的心? 你知道吗,十年前,我在皇宫看到书院的方向着火,有多着急。 可当我赶到书院时,书院已被熊熊大火包围,我想要冲进去救你,却被我舅舅打晕了。 等我醒来,再跑去书院,那里已成为一堆焦木,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都说你死了,被大火烧死了,可我不相信你没有了,我们说好一起去云桥看灯。 阿璃,你怎么忍心一离开就是十年,你可知我这十年来有多痛苦和想念你。 为何在无心城,你明明认出了我,却不与我相认,你好狠的心啊!” 他一激动,没有再称呼本王。他不再叫赵倩小昭,只愿做他一个人的阿璃。 小昭,曾经美好的小姑娘,就让她一直活在他的记忆之中。 阿璃,如今让他动心的女子,他想要陪她一起现在与未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啊,几千个日日夜夜,无论他遇到多大困难,哪怕还有一口气,他都强撑着活下去。 要是他死了,他的小姑娘回来找不到怎么办。 赵倩的眼角跟着湿润起来,她相信百里萧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我是差一点死去那一场大火之中,是我外公及时赶来,将我救了出去。 可我的父母,还有哥哥都没能逃出来。 这么些年来,我时时刻刻都想查明当年的真相,找到纵火之人。 我隐姓埋名,钻研医术,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替我的父母,我的哥哥报仇。 可是,太难了。 十年了,所有的线索都没有了。 ” 这时她身上的穴道被解开,她看着百里萧继续说:“对不起,我没租你相认,一是不想身份暴露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 百里萧自嘲地说:“难道在阿璃心中,本王就这么薄凉吗?你宁愿孤身一人去无心城,找不认识的北堂轻,也不愿跟本王相认。我比北堂轻差吗?” 说着说着,又带着酸味。 一想到他在无心城与赵倩失之交臂,让北堂轻钻了空子,他就气的肺疼。 赵倩怕他误会,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家人的死与蓝色海棠令有关,而只有无心城城主才知道海棠令的事。 我找北堂轻,只是打听这枚海棠令的消息。” 百里萧哼了一声,“结果你没打听到海棠令的下落,倒把人家的腿治好了。” 他轻轻敲了敲赵倩的额头,“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璃你还是喜欢做亏本的生意。” 该死的北堂轻,居然敢挖他墙角。 他又不眼瞎,怎么会看不出北堂轻打的什么主意。 良久,赵倩看着车窗外问:“我们去哪?” 百里萧灼灼地看着她的侧颜,“回家!” 赵倩一下子眼睛就湿润起来。 十年了,她不曾去过项国。她的家,已被那场无情的大火吞噬。 她想要回去,又害怕回去。 百里萧抓着她的手,语气认真地说“阿璃,本王在,你的家就在。” 第189章 小没良心 十天后,他们来到了项国的国度丹城。 百里萧发现,越接近丹城,赵倩越安静。 连和他回嘴的兴趣都没有。 马车驶入城门,百里萧看着脸色泛白的赵倩说:“阿璃,先跟本王回成王府吧,你这几日未吃什么东西,需要好好养养,瞧你的小脚都瘦尖了。” 赵倩摇了摇头,语音有些颤微,“王爷,您能让车子从有道书院经过吗?” 他们都说书院已经烧的寸草不生,可是她还是想去看看。 百里萧欲言又止,掀开门帘对赶车的武艺交代了几句。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堆废墟前。 赵倩掀开窗帘。 看着满目苍凉,泪水无声落下。 百里萧看了心中一抽,安慰道:“十年前的那一场大火,将这里烧的干干净净,每年也总有宵小夜里来这里挖掘。 你知道的,蓝色海棠令一直没出现,这些人就不死心。 日复一日,这里就变成了这样。 阿璃,你不用太伤心,这些年本王一直都在搜寻证据,也曾请招国大理寺卿张瑞相助,虽然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是换个思路想,就能猜出几个人出来。” 赵倩收藏起脸上的悲伤,看着百里萧诚恳地说:“王爷,谢谢您!” 这声王爷叫的百里萧很不高兴,他诱惑地说:“阿璃非要和本王这么见外吗?你称呼北堂轻和青墨时,可是字啊,哥啊的。” 明明是他与她相识最早,也相处最长,有着另北堂轻羡慕不来的青梅竹马,可赵倩这么跟他见外,他不高兴之余,还感觉到酸楚。 赵倩嘴角抽了抽,“王爷,你我就在此别过。我家人的仇,我自己会去报。” 百里萧一急,拉着赵倩的手不放,“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在这里已经无亲无故,你能去哪里。 你跟本王回去,本王已有蓝色海棠令的消息。” 赵倩狐疑地看着他,“你说的该不会是在青大哥手里吧!” 她正准备再去招国。 青墨已经答应她给她看蓝色海棠令。 既然在青墨手中,想必他能知道一些线索。 百里萧一眼看透她心中所想,摇着扇子说:“本王辛辛苦苦把你带回来,你还想跑回去不成。 青墨手里的蓝色海棠令,可是当初你亲自送到他手上的。” 赵倩满脸震惊,这让她想起当初替宋毅送的那趟镖,怎么会是蓝色海棠令呢! “别懊恼了,那块是假的。” 百里萧忍不住提醒,为的就是一步步将赵倩带回成王府。 见赵倩不信的目光,便又说:“青墨这小子也不知自己手中的是不是假海棠令,但是他故意散播消息,抓住了不少窥探者。 除了秦王和刚没命的招帝,以及招国的权贵们外,居然还有我项国的探子,其中也有本王那些不安分的兄弟们,真是热闹非凡呀!” 赵倩忙问:“王爷怎知那是块假的蓝色海棠令?” 要是假的,她还去什么招国。空欢喜一场,她要怎么再去得知蓝色海棠令的消息。 想到这里,一脸愁容。 百里萧笑了笑,邪魅无双的俊容上神采奕奕,“你叫本王声萧哥哥,本王就告诉你原因。” 赵倩白了他一眼,抬腿就要走。 “别走啊,本王告诉你就是。” 百里萧看了看周围,在赵倩耳边低声道:“这里隔墙有耳,不是说话之地。你跟本王回王府,本王就告诉你。” 赵倩忍了忍,钻进马车。 百里萧得逞地嘴角上扬,摇着扇子风采翩翩地也上了马车。 他们一回成王府,王府武欣就赢了上来,“王爷,陛下请您进宫。” 武欣早他们几日回来。 百里萧吩咐她替赵姑娘布置房间,购买用品。 她家王爷为了赵姑娘可真是用心良苦,也不知道最终可能抱得美人归。 百里萧眉头一皱,讽刺道:“老头子的鹰爪消息挺厉害呀!” 他又对身边站着的赵倩柔声说:“本王先去宫里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你的房间武欣已经准备好了,要是有什么缺的就跟她说,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说完看了一眼武欣,然后带着武艺快步离开。 武欣忙上前,恭敬带笑地说:“赵姑娘,奴婢给您带路。” 赵倩回以笑容,“有劳姑娘了。” 虽然武欣在她面前自称奴婢,可她却不能真当婢女使唤。武欣是百里萧心腹得力之人,做事滴水不漏,况且也让她很有好感。 第190章 这般母子 项国皇宫御书房内,招帝看着嘴角挂个不羁笑意的二儿子,语气不佳道:“招帝驾崩,为何你跑了回来?” 招帝驾崩,新帝还未登基,正是他们有所动作的时间。 可这节骨眼,成王跑了回来,岂不是浪费了大好安插暗桩,贿赂人心时机。 要是在新帝人上再插一脚,捧个无能的人上位,对他们项国好处颇多。 百里萧岂不知自家老头的心思,他在心里鄙夷不已,面上却挂着一贯无心无肺的表情,“父皇,招帝是被秦王和自己的皇后联手毒害,目的就是推太子继位。明面上也是如此。 当时儿臣查出,北海王藏匿在安城百里处,就知招国即将有一场精彩的储位之争。 虽然无心城城主北堂明面上什么都不做,可这北海王定是他的手笔。 儿臣敢肯定,这招国的帝位必是北海王的。所以认为,不作为是最好的结果。” 这时有小黄门急匆匆进来,手机拿着飞鸽传书。 “陛下,这是招国传回来的消息。” 项帝打开纸条看了一遍,然后审视了一眼成王,“招国皇位被北海王夺得,已于昨日登基。” 他知道,成王不可能比他先收到消息,所以,成王刚才所言,可见见识超高,居然能笃定北海王成为新的招帝。 百里萧笑了笑,“而成也只是胡乱猜测的,没想到猜中了。” 项帝嘴角哼了一声,“听说你带回来一位美貌姑娘?” 百里萧眼皮一跳,故作轻佻地说:“儿臣见那姑娘长得不错,她又对儿臣情根深种,正好儿臣书房里还正缺一位红袖添香,便索性带了回来。” 这些破烂事,项帝也懒得听,他摆摆手,“去见你母妃吧,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她可想念你的紧。” “儿臣告退。”百里萧转过身,满目晨星的眸子已冰凉一片。 当他来到芳菲宫,抬头看着项帝亲手所写的三个字,嘴角溢出苦笑和嘲讽。 帝王的宠爱,比亲生儿子还要重要。 他这位好母妃,将他只当做争宠的工具,何来母爱。 秦贵妃看着面色冷淡的儿子进来,妖娆的凤眼溢出不悦。 “萧儿,你是不是又惹你父皇生气了,母妃都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好好听你父皇的吩咐办差事。” 百里萧眼神冰凉,看着自己艳压后宫美丽的生母,心中早已麻木。 十年前,就是这位看似温柔,带他慈爱的生母,生生毁了他。 五年的北疆浴血奋战,再回京时,他已是风流不羁,行事乖张的成王。 “父皇并没有生气。” 声音中的冷漠让备受恩宠的秦贵妃心中很气。 她努力挤出笑容,温和地说:“萧儿,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为了不相干的人怨恨母妃。 你不在京的这段时间,淑妃母子两又在你父皇那上眼药,梁王立储的呼声越来越高,如今母妃在后宫的日子艰难啊!” 说完拿起丝娟擦拭眼角。 百里萧看向秦贵妃的目光带着怜悯,对于无药可救的人,他可不屑做着无心的安慰。 “母妃您的手段,后宫谁能比及。儿臣说过,那个位置如果本王想,定会难道手,如果本王不想,谁劝都没用。 梁王爱蹦跶就蹦跶,本王都懒得看一眼。” 他冲秦贵妃施礼,“儿臣久违回京,府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儿臣告退。” 不待秦贵妃同意,便转身大步离开,全然没被身后瓷器砸碎的声音。 “娘娘,您息怒!” 心腹李嬷嬷上前劝慰。 秦贵妃气的用手放在胸前直拍了几下,美丽的容颜尽是怒气。 “逆子!没有本宫,哪有他的今天。” 李嬷嬷上前扶着她,轻声说道:“娘娘,殿下他就是性子冷了些,他对您还是很孝顺的。 您看吧,这几日,梁王肯定倒霉!” 秦贵妃嘴角冷笑:“还说自己没想要那位置,到时候有他求本宫的。” 李嬷嬷不语。 在她看来,娘娘对成王利用大于母爱。 全然没想到母贫子贵。要是没有成王,娘娘哪能独宠后宫。 娘娘如今这样对待成王,母子离心,待日后成王问鼎帝位,娘娘想要掌控成王,注定失败。 第191章 这就是真相 日落西山,百里萧终于回了成王府。 武欣告诉他,赵倩晚膳未食用,一直在等他。 他嘴角露出一摸苦笑来,回了房间沐浴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去了赵倩的院子。 当赵倩见到百里萧时,百里萧脸上的阴霾早已没有,还是往常般邪魅的笑意。 “阿璃这么对本王翘首以盼,那下次本王早些归来。” 赵倩翻了个白眼,开门见山道:“我已依王爷您的意思入了王府,王爷是不是该履行承诺,告诉我为何笃定青大哥手中的蓝色海棠令是假的。” 百里萧听到青大哥三个字直撮牙,他摇了摇扇子,笑了笑说:“本王一天都没吃东西,有些事情记不清了,阿璃还是陪本王用晚膳,本王食欲大开,忘记的事情就会想起来。” 赵倩心知百里萧在睁着眼睛,说着无耻的谎言。 百里萧可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仇计事都是不含糊的。 都已到了这个地步,就顺了他吧,而且她也感觉饿了不是。 一顿饭从月上柳梢头一直吃到月至正空。 又喝了暖胃茶,百里萧才慢悠悠地开口:“阿璃想必也已经等急了,本王也就不卖关子,便告诉你吧!” 赵倩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琉璃般的双眸晶亮,心中紧张不已。 百里萧嘴角溢出苦涩的笑意,黑色的眼眸晦暗下来,“因为蓝色海棠令一直在项国。” 赵倩身体轻颤,握紧拳头,“王爷可知在谁人手中。” 因为那枚海棠令,让她的父母和哥哥在那场大火中失去了生命,只有找到它的下落,才能找到纵火的幕后黑手。 百里萧放下手中的扇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问道:“你认为项国权势最大的是谁?” “怎么会……怎么会是皇上?”赵倩满脸惊讶地看着百里萧。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从没想到会是项帝。 她父亲是项国国士,深受项国学子的净重。一直以来与项帝君臣和睦,项帝为何要屠杀他的臣子,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么蓝色海棠令吗? 堂堂一国的皇帝,已经什么都拥有了,还要海棠令做什么? 还有,项帝怎么会知道她们家有海棠令? 无数个问题让她想的脑子疼,怎么都没想明白。 百里萧面色凝重,他看着赵倩发白的脸说:“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父皇怎么会知道你家有蓝色海棠令?我可以告诉你。” 他的声音沉重,看向赵倩的目光满是愧疚和怜惜。 “当年你告诉我你家里有一块宝贝,蓝色海棠花玉牌。 后来我在我母妃那里看到她正在画一朵红色的海棠花,形状和样式跟你形容的很像,便开口问她,有没有蓝色的这种海棠花样玉佩呢?我没想到这随意一问,竟让你家破人亡。” 他看着赵倩痛苦地说:“阿璃,对不起。我没想到母妃会为了邀宠,告诉了我的父皇。是我害你和老师一家。 ” 当年他无意中得知真相,整个人心如冰窟,疼的跟什么似的。 他跑去质问母妃,为什么要告诉父皇,为什么要对钱院长一家下毒手。 而母妃却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责怪他为了外人来顶撞她。冰冷的话语向一把刀子似的捅进他的心里。血淋淋,疼的他心渐渐麻木。 他沉寂了三年,然后自请去了北疆。 这十年的时间,他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可每每想到那个对他满心欢喜跟他分享秘密的小姑娘,他的心就像被凌迟。 赵倩眼角湿润起来,十年了,她苦苦难寻的真相,居然这么血淋淋般的残酷。 原来是她自己害了父母和哥哥,还有书院的下人们。 她蹲下来痛苦地抱着膝盖,头埋在腿上,身体颤抖着。 百里萧赶忙蹲下,手放在赵倩的肩上,苦涩沙哑地说::“阿璃,你不要这样,跟你没有关系,是我,我才是害死你家人的凶手。” “别碰我!” 赵倩满脸泪水地站了起来,看向百里萧的目光尽是恨意。 夜已深,寒意袭来,却不及她此时心中的痛。 她此时凄楚模样刺痛了百里萧的心。 百里萧深深地看着她,从她的发髻上拔下一枚银钗。然后一把将带着花形的一端塞到了赵倩的手中,并紧紧握住她的手,而尖头端对准了自己的心房。 诱惑地开口:“你不是想报仇吗,我就在这儿,你只要用力一刺,便可以杀了我,多好啊!” 赵倩看着握在手中的银钗,想要松开,却被百里萧紧紧握住。她想往后拉,可百里萧的力气太大,挣脱不开,银钗已经刺破了百里萧的皮肉,胸前白色的绸衣渐被血水渐染红。 医者如她,只要她一用力,就会刺破百里萧的心房。 她用脚踹向百里萧的下体,百里萧本能地用手去挡,被她趁机挣脱开手的禁锢。 她扔掉手中的银钗,看着百里萧激动地说:“你这个疯子!” 她没想到百里萧会对他自己这么狠绝,她现在是恨他,可她更恨的是自己,还有高高在上的项帝和秦贵妃。 百里萧嘴角冷笑,“是啊,我是疯子,我在十年前那场大火后就疯了。阿璃,你可知我这十年过得有多痛苦,我恨自己害了你们。” “疯子!”赵倩转身跑出去,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不想再跟百里萧继续待着。 武欣无声地出现,看着百里萧已被血染红的胸前,眼睛都湿润了,心疼道:“王爷,您又何苦伤害自己,您的身体经不起这般折腾了啊!” 百里萧的视线一直看向赵倩离开的地方,落寞地开口:“没事,从本王口中知道真相,总比从别人处知道的好。 阿璃自幼就心地善良,看到流浪猫受伤都心疼的能落泪。 本王刚才在她的眼中看到可心疼,所以,本王这点伤受的值。” 说到这里,百里萧的眼中满是温柔。 武欣有心同情自家主子,不惜伤害身体,就是为了得到赵姑娘些许的心疼。这苦肉计的使的真廉价。 百里萧可不这么认为,反而交代道:“阿璃现在肯定想要静一静,你让人看好她,本王怕她想不开,要找宫里的那位拼命。 她虽是医术高超,可哪能有那位的段数,本王不想她受到伤害。” 第192章 旧伤 赵倩枯坐在房中一夜,寂静的夜让她悲伤仇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想到昨晚百里萧的话,发现了被她忽视的一个事情。 她站了起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她要去找百里萧问清楚,是不是真如她所想的那样? “赵姑娘,您不能进去。” 赵倩被武欣拦在了百里萧的院门前。 她看着同样一脸憔悴的武欣问:“为何?” 武欣的眼角有些黑晕,眼睛像是哭过,红红的,她面露难色,“王爷他失血过多,昨夜又睡得迟,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赵倩尴尬的露出歉意来,她看着紧闭的房门,“那我就在这等成王醒。” 等她问清楚了,就离开。一生都不再踏进这里。 虽然,家人遇害不是成王做的,可是,他是项帝的儿子,还是不见面的好。 父母的仇,她会报,她与百里萧已是对立面,是不可能再回到天真无邪的童年。 武欣见她真的打算守在这里等主子醒来,心中不由焦急起来,她咬了咬牙,陪笑道:“王爷向来醒的迟,等他醒来,要是知道奴婢让 赵姑娘干等着肯定会不高兴的。您要不先去用早膳,等王爷醒来我再叫您可好?” 赵倩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敏锐地抓住她眼中的急色。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成王昨日伤的很重?” 昨天她情绪激动,只看见百里萧胸前被鲜血染红,虽知未及心房,可如果处理不好,还是很严重的。 再加上,百里萧是天生贵胄之人,比不得凡夫俗子般的皮糙肉厚。 她越想越可能,尤其是看到武欣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之色。 武欣欲言又止,她其实是想说的,可王爷昏迷前交代不让赵姑娘知道。 “你不说只对成王的伤势更不利。别忘了,我是一名医者,如果你不想你家王爷有意外,最好让我去看看。” 武欣搓了搓手,什么也没说,就让看身子,恭敬地请赵倩进了去。 一推开房门,赵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空气中难掩很重的药味,能分辨出其中几味不是治刀伤这些外伤的药,而是续命的圣药。 百里萧生命堪忧? 她加快步伐走到床前。 百里萧安静地躺在那里,俊美不凡的脸眨白,没有一丝血色。 看惯了他平日张扬潇洒的样子,如今如瓷娃娃般安静下来。 赵倩坐到床头的脚凳上,拾起百里萧放在外侧的右手。 冰凉,只有一丝细微的温度。 她开始全神贯注地把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反复把过几次后,她又将百里萧身上的被子掀开,拆下胸前包扎的绷带。 伤口处理的很好,出自医术高明之人的手。 她又重新重新将伤口包扎好。 然后起身看着跟进来,一脸担忧的武欣问:“王爷他如今昏迷不醒,恐怕不是昨日的受得伤导致。他这是旧疾,伤及心肺,这些年被贵重药材压着,但也饱受其苦。如不及时救治,阳寿没有几日。” 她所言不假,百里萧昨日不慎被她所伤,引发被压制的旧疾复发,犹豫洪水倾泻,生命已在危急之间。 武欣闻之踉跄的退后几步,瞬间泪如雨下。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赵倩脚边,哭求道:“赵姑娘,您是神医,求您救救我们王爷啊!” 赵倩将武欣扶了起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必跪我的。成王他这旧疾来的危险,但也不是说不能救治,不过我得知道他的旧疾因何而来,以便我对症下药。” 武欣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抬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百里萧,才开口道:“六年前,我们王爷去了北疆,在一次战役中不慎被伤了心脉,因为当时环境恶劣,瘴气有毒,当时他还只有十五岁,疼成那样都没哼一声,硬是咬牙挺了过去。他说他没脸下去姑娘。” 武欣说着说着,抬眼复杂地看着赵倩。 作为百里萧的心腹,她自然已知道赵倩就是主子藏在心里十多年的那个人。 原本已离世十多年的人,如今好端端的活着,主子的喜悦作为下属的她都能感受到。 第93章 莫名失踪 两日后,当赵倩给百里萧第三次针灸时,百里萧终于醒了过来。 美如璀璨星光的眼眸,灼灼地看着专心给他扎针的美丽姑娘,嘴角上扬,“阿璃救了本王呢!” 沙哑的声音虽然透着虚弱,却依旧动听性感。 对于他此时醒来,赵倩一点都不意外。 这两天的施针,又以药熏香入体,已经将百里萧体内霸道的旧疾去除了大半,只要再服用一个月的药膳,一年内便可以痊愈。 她又拿起一根金针,并没有急着扎下去,而是语气不佳道:“这不是王爷您意料中的事情吗?” 她心中有气,十年不见,面前这家伙亦正亦邪,竟然拿自己的身体来赌,就这么笃定她会救他,能够医治好他。 这狂妄的自信! 百里萧抬起手左手,看着手背上金灿灿的几根针,笑着说:“阿璃是把本王当刺猬扎针呢!” 赵倩咬了咬牙,一针扎进百里萧右手背上。 疼的百里萧眉头一皱,委屈地说:“阿璃好狠的心吧!” 赵倩站了起来,“王爷如果不想残废,就在床上躺着,一个时辰后我再来拔针。” 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出去。 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就炸。 百里萧看着赵倩阿罗的身影,无奈地嘴角勾起。 武欣在房外守着,见赵倩从房内走了出来,忐忑不安地问:“王爷他今日怎么样了?” 王爷昏睡了两天,宫里都派了几波人来,都被她用其它借口搪塞了过去。 明日是贵妃的生辰,陛下在昭和殿设宴来庆祝。 王爷作为贵妃唯一的儿子,如果不出席,其它虎视眈眈的妃子和王爷,不可能不发难,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对王爷很不利。 她心里又愁又急,嫣红的嘴边都起了个米粒大的红痘。 赵倩对武欣看了看,从袖中掏出一个翡翠的小瓶子,“一日两粒,饭后服用,两日便可去痘。” 武欣伸手接了,干巴巴地说:“谢谢赵姑娘。” 她心思灵活,向来就体贴入微。她敢肯定,赵姑娘是生气了。 可是谁会惹赵姑娘生气?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快速地冲进房内。 “慌慌张张干什么,阿璃怎么招你了?” 百里萧百无聊奈地躺在床上,转头看着楞在那里的武欣。 武欣激动地都要哭了,“王爷,您终于醒了,奴婢都担心死了!” “哦,是吗?怪不得嘴边都起痘痘,难看死了。” 武欣无奈道:“还不是被您吓得。 您体内的隐疾本来就很危险,怎么还让自己受伤,要是赵姑娘一气之下走了,您可怎么办?” 她家王爷,善于心计,什么都能料到,狠起来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百里萧笑了笑,“不会,阿璃向来心软,本王对于她来说,还是不同的。” 儿时的情分在那,即便他有愧于她,她不会狠心不治他。 一个时辰后,赵倩始终没出现。 百里萧心道不好,“快将吴老请来。” 武欣以为百里萧身体有恙,急忙去寻吴老。 吴老是当世名医,百里萧的隐疾这些年都是靠他医治,才活到现在。 他本在房内研究赵倩给百里萧的药房,惊奇地大叫三声好。 “吴老,王爷召见,速随我去!” 武欣来不及多说,拉着吴老就往外奔。 吴老被拉着疾步走,气喘吁吁地问:“欣姑娘,王爷这么急找老夫何事啊?” 武欣摇了摇头,“王爷没说,去了您不就知道了。” 很快,他们来到百里萧房内。 吴老看着躺在床上,脑袋上,还有手背上扎满的百里萧,还有如鼻的淡淡药箱,眼睛发亮。 妙啊,药箱伴金针,这是医学界的创举,怪不得是神医之后。 “王爷您找老夫来是?” 他恨不得冲过去,仔细研究金针扎入的各个穴道。 百里萧直接问:“吴老,我身上的金针,您是否能拔?” 吴老踟蹰道:“拔是能拔,可是赵姑娘扎的,时辰到了,她会来拔的。我越俎代庖是不是不地道。” 他们学医的,向来有始有终,不可能做一半就不管了,这就是职业操守。 百里萧面色凝重,“如今时辰已到,阿璃没来替本王拔针,可能有危险。” 吴老不敢怠慢,上前开始动手,“王爷请忍耐一下,会很疼。” 一刻钟后,百里萧身上的金针尽数拔出。他整个人像脱胎换骨般,伴随他多年的胸闷之感已经没有。 他从床上起来,对着门外喊道:“武艺!” 武艺这几天一直守在门外隐秘之处,保护着百里萧。 听到主子唤他,心中喜悦不已,连忙飞身进来。 声音透着惊喜:“王爷,您没事了?” 武欣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王爷,守在外面的暗卫说赵姑娘一个多时辰进入房内就没出来,可奴婢刚才进入,赵姑娘不见了,桌上只剩下早上背着的药箱。” 怪不得王爷要请吴老过来,原来猜测到赵姑娘遇到危险。 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能在成王府中,还有暗卫的眼皮子底下劫走一个大活人。 百里萧面若寒冰,眼底尽是怒意,“武欣,你将府中额那些钉子全都挖出来,全都杀了喂狼。武艺,随随本王进宫。” 众人心中震惊,知道百里萧是怒到极点。 宫里的那位,可真是心狠无情,怎么就见不得王爷好呢。 第194章 仇人相见 赵倩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吊着。 后颈传来疼痛,让她想起昏迷前,在房内被忽然出现的被黑衣人敲晕的事情。 这已经是第二回了吧! 上一回,陆远安还是很客气,可这一回,可见劫走她的人来者不善。 她看向四周,是个昏暗的密室。 又是密室!金光寺的那一天一夜可并不是好的回忆。 她的嘴脸溢出苦涩的笑来。 她静静地等着,等着抓她而来的人。 突然密室的门打开,也带进来一阵烛光。 她忍着不适,抬头看去。 就见两名拿着灯笼的宫装侍女走了进来,随后进来的是一位国色天香的貌美妇人,手搭在一位嬷嬷的手背上,妖娆地向她走来。 高傲无尘的凤眼,妩媚动人,看着熟悉的绝美五官,赵倩心中忍不住感叹:她还正想着怎么找这位,没想到,对方比她还急。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一尺外的美貌妇人,心中早已燃气仇恨的火焰。 不错,站在她面前这位美貌妇人,就是项国圣宠不衰的秦贵妃,也是百里萧的生母,更是她家破人亡最大的仇人。 秦贵妃嘴角勾起,刻薄地开口:“你就是那个迷的萧儿这两日不出门的野丫头,长得也不过如此。” 赵倩抬起头与她对视,“贵妃娘娘,您煞费苦心劫我至此,想必不仅仅是要看看我的长相吧!” “放肆,娘娘面前不得无礼,得得自称奴婢。” 李嬷嬷厉声喝道。 秦贵妃抬抬手,又向前走了几步,用手捏起赵倩的下巴。 “好漂亮的琉璃眼,就跟当初那个昭丫头一样,怪不得萧儿把你当宝贝的从招国带回来。 也是个聪明的丫头,居然知道哀家的身份,可惜,本宫不会放了你。” 收着,手上的力度加深,尖长的指套擦过赵倩的脸颊,划出一道红痕。 赵倩直视她,冷笑出声,“娘娘您与成王五官相似,我认出您来也不奇怪。” “牙尖嘴利!” 说完一巴掌扇了过去。 很快赵倩嘴角就溢出血来,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她将口腔内带着血液的唾液吞了下去,“娘娘,你莽撞地将我抓来,可真是不顾成王的生死。 可能您还不知道吧,成王五年前在北疆受了重伤,又吸入迷林中有毒的毒气,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秦贵妃美丽的眉毛走起,死死地盯着赵倩,“你说什么?萧儿他身体有恙,为何本宫不知道。” “呵呵,成王与娘娘您早已离心,他怎么会将生命之事告诉您,真是可悲!” “贱丫头,敢挑拨我与萧儿的关系。” 秦贵妃气的满头的金钗乱颤,“李嬷嬷,给我把这对琉璃眼给抠下来。” 这该死的丫头,居然有一双与那个从小就勾着他儿子的钱昭,一模一样的琉璃眼。 他的儿子以后将问鼎皇位,她也将是这项国最尊贵的女人,她不允许有人能来左右着她儿子。 十年前她能悔了钱昭,今天,她照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悔了这无根无依的小贱人。 李嬷嬷不敢忤逆,走上前伸出手向赵倩的眼睛伸过来。 “我是小神医,娘娘你这么做,可考虑到后果。 据我所知,如今的项帝身患隐疾,对肾的损害巨大,早已不复当日雄风,后宫佳丽三千,包括娘娘您,早已守活寡十年有余。难道娘娘您不想承雨露,再诞皇嗣,巩固帝位吗?” “李嬷嬷,住手!” 秦贵妃花容失色,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被人知道,“是萧儿告诉你的?” 十年的活寡,守得真的是很空虚寂寞。 虽然,这十年来,她圣宠不衰,可是不承雨露,再美得花都会凋零。 她正直虎狼之年,又是需求极高的人,如今已忍到极限。 她没想到,百里萧会把这皇家辛秘告诉这小贱人,可见,这小贱人就是这两年传的神乎其乎的小神医。 赵倩苍白的脸上,冷漠如霜,“我是成王请来医治陛下的隐疾,娘娘您如此对我,陛下要是知道,您觉得他会饶过您吗?” 这哪是百里萧告诉她的,是她从外公口中得知,而且这根本就不是隐疾,而是当年,外公悲痛她父母和哥哥葬身火海,而向来与父亲称兄道弟的项帝不闻不问。 便借当时御医之首的张太医,给陛下下的药,一种除了他,别人医治不好的药。而张太医会心甘情愿地去给陛下下药,那是因为,外公曾是他的救命恩人。 外公曾说过,如果以后她父母和哥哥的死真相大白,跟项帝没关系的话,就把解药给张太医,将他治好。 兜兜转转,还是外公慧眼如炬。 项帝跟眼前的秦贵妃,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显然,秦贵妃心动了。 她还年轻,还能承宠,更能再生皇子。 百里萧,早已跟他她离心,不受管制。 如今陛下正直盛年,还能再活个几十年,她何必这么急。小神医如今在她手中,等她拿到药方,治好陛下,她就能继续宠冠后宫,到时候生几个皇子都行。 “娘娘,成王殿下来了,要见您!” 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来回禀。 秦贵妃凤眼扬起,看着赵倩说:“我那逆子对你可不一般,呵呵!” 说完对身边的李嬷嬷说:“你就在温柔地对待咱们这位如花似玉的小神医,直到她把治好陛下的药方交出来。” 说着温柔的话,话意却阴狠至极。 说完,转身华贵优雅的离开,仿佛刚欣赏完美丽的景色。 这一趟对她而言,真是意外收获呀! 第195章 陛下有请 秦贵妃从密室中出来,又去换了一身衣服,才出现在百里萧面前。 看着寒着一张冷脸的百里萧,有着病中的惨白,心道,密室中的那贱丫头没说谎。 “本宫昨儿派人请你来,你不来,今日怎么又来了?” 百里萧双手放后,“她呢?” 声音冰冷至极。 秦贵妃不由脸上生出怒气来,“有你这么跟母妃说话的吗?” 百里萧冷笑,看着她说:“母妃,我府中的密道,除了您没人知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贵妃大声笑了起来。 “好,真是本宫的好儿子。是本宫派人将她带走又如何,她已经被北宫杀了喂狗,你又能拿本宫怎么样?” 百里萧握在身后的手钻紧,“儿子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您身边的狗倒是可以宰那么一两只。”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秦贵妃气的不行,总觉得着这逆子意有所指。 “娘娘,不好了。 成王的人潜入密室,杀了李嬷嬷,将小神医救走了。” 秦贵妃生生折断护甲套,咬牙道:“百里萧,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这逆子,居然给她使了一招调虎离山计,折了心腹李嬷嬷,她心中悲痛。 旁边的小太监瑟瑟发抖,心中惧怕震惊到不行,贵妃居然为了李嬷嬷咒骂起自己的儿子。 其实就在秦贵妃前脚刚离开,李嬷嬷拿起鞭子正要抽赵倩时,武艺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一剑刺死了李嬷嬷。 “赵姑娘,得罪了。” 他说完,就砍断赵倩手脚上的绳子,然后抱起她迅速离开。 赵倩见自己得救,心里唏嘘不已。 一个要折磨她,一个非要来救她,这对母子可真是关系差到极点。 她被武欣带到皇宫角落一辆马车前,并示意她上去。 赵倩爬进马车,就看到脸色黑的不行的百里萧,正神情挣扎地看着她。 他伸出手,摸着赵倩肿胀的脸颊,五根手指印还在上面,异常的刺眼,更刺痛可他的心。 “疼吗?” 赵倩推开他的手,蜷缩在角落,“您的母妃一如既往地狠毒!” “阿璃,你跟我去北疆好不好,再也不回这里。” 百里萧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赵倩。 “怎么,你怕我找你的好父母报仇?你的皇位不要了吗?” 赵倩抬起头,看着百里萧俊美不凡的眼睛,继续说:“我的父母已经躺在冰冷的地下已有十年,我一定为为他们报仇。你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把我放下来。 你我童年的情意,我自己还了,从今以后,咱们各不相干。” 百里萧身形一顿,眼眸之中尽是痛楚,他咬牙道:“阿璃,我不会放手的。 你放心,我一定为给你公道。” “你怎么给,是弑杀自己的父母,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吗?果然天家无父子。我家人的仇,我自己会报。” “站住!” 就在马车将要驶出皇宫时,一位手持浮尘的富态公公带着一对御林军从后面赶了来。 百里萧用手掀开车间一角,寒着脸问:“何事?” 富态公公连忙行礼,说明来意,“王爷,杂家奉陛下之令,请赵神医前去面圣。” 成王狠辣邪乎着,他可不敢得罪。 百里萧心中一痛,对自己的生母失望至极。 他看向闻言抬起头的赵倩,“如果你不愿,本王拼尽全力也会带你出去。” 他注意到,围着马车的御林军乃是精锐护卫,可见自己的那父皇对阿璃是势在必得。 可这又怎么样,只要阿璃愿意跟他走,大不了搭上这些年经营的势力,还是可以带着她退到北疆,到了那里,谁都奈何不了他。 赵倩淡淡地说:“王爷又是何必呢,你决定不了我。” 说完,顶着一张肿脸,从马车中跳了下来。 百里萧伸出的手,落了个空。 “我就是赵倩,劳烦公公带路。” 即使她的脸上有些掌印,肿着,但孙公公还是被惊艳到。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成王,心道:“怪不得成王敢与生母对着干,这赵神医貌美惊人。” “本王随你同去。” 百里萧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站到赵倩身边。 此时,孙公公感叹,多登对的年轻男女,只是可惜了! 第196章 父子之争 项帝自从秦贵妃那得知,她把小神医带了来替他看诊,却被成王强行带走的事情,很是气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在这泱泱项国,最好的一切都是将是他的,谁都不能觊觎,就算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他不举的隐疾已是人生中最大的不幸,明明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却只能看不能享用。 这两年突起的小神医,他早就想秘密请来,可惜,一直不在项国。 尤其是在听闻她治好了无心城城主北堂轻的腿后,他知道希望来了。 就是这么垂涎的神医,却被自己的儿子带了回来藏在府中,他不能不生气嘛。 “陛下,成王和赵神医已在外侯着。” 张公公进来回禀。 项帝收回思绪,将脸上的不悦隐藏下去。 他看着门外,就见自己那出色的儿子身后跟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 “民女参见陛下!” 赵倩跪了下来,头低着,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和眼底的恨意。 如果不是百里萧在这,她恐怕会用毒杀了项帝。 “起来吧!” 浑厚的声音响起,赵倩缓缓地起来,但头还是半低着。 项帝没想到小神医会这么年轻的一位姑娘,眼神有些不确定,“头抬起来!” “陛下,民女脸上有损,怕污了圣眼。” 百里萧面色不好,双手紧握着,“父皇,不知您唤阿璃前来何事?先前在母妃宫中,有恶奴伤了阿璃的脸,儿臣正要带阿璃回去医治呢!” 项帝精锐地视线看向百里萧,“你母妃刚才已经跟我说了,你不远千里从招国请来赵神医,是给朕和你母妃看诊,你有心了。记得你很喜欢朕的那把轩辕剑,朕今日就赐给你。退下吧!” 百里萧不动,“父皇,您和母妃身体康健,阿璃在宫里也没什么事,儿臣先带她回府,以尽地主之谊。过些天,儿臣再带她来给您请平安脉。” 一个强行留,一个强行带走。 一时之间,大殿内气氛紧张。 赵倩最近冷笑,她在项帝发怒前,抬起头,对百里萧行礼,“先前已叨扰成王殿下几日,很是感谢殿下的热情款待。 殿下邀我来项国,是为陛下和贵妃娘娘请平安脉,您的孝心让民女很是感动。” 她又看向项帝,“陛下,民女在项国无亲无故,不会逗留太久时间,听闻项国的皇宫景色迷人,借此机会能欣赏一二也是令人欢喜的事情。” 她说这些话时,没有去看百里萧,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不悦还是能感觉到。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愿错过。 项帝哈哈大笑,冲着脸色铁青的百里萧说:“既然神医都愿意留下,你就回去吧! 你刚从招国回来,就好好歇两日,明晚你母妃的庆生宴再进宫来。” “儿臣告退!”百里萧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倩,然后转身离开,背影萧条孤寂。 项帝看着嘴角冷笑,没有人敢忤逆朕。 “张全,你带神医去百香殿休息,明日再带她来给朕看诊。” 刚才神医抬起头,他被惊艳到。 如此年轻美丽雅静的女子,他多少年都没有遇到过。 秦贵妃美是美,可是毕竟年华过老。 等他恢复往日雄风,也该尝尝此等角色。 他是项国的天子,理应享用天下最美的女子。 跟着张公公退下的赵倩可没工夫理会项帝心里打的算盘。 她在计划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报仇,还能全身而退。 张公公同情地看了一眼她,心叹,这如牢笼的宫殿,她是很难飞的出去。 他是项帝的心腹,伺候项帝几十载,项帝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清楚。 谁都不知道,项帝曾对有道书院钱院长的夫人有非分之想。 这皇宫中的女子,无论是眉眼,还是脸盘,又或是身姿姿态,总会有一两处与钱夫人相像之处。 今日这赵姑娘,是最像的,项帝怎么可能会放手。 第197章 降火丸 百里萧从皇宫出来,隐忍的愤怒全都散发出来。 自己父皇是什么德行,他清楚的很。 “武欣,调动宫里咱们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阿璃。” 武欣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百里萧,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知道,主子已经愤怒到极点,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时,武艺走了进来,“王爷,御林军王统领奉旨将咱们王府围住,说是不让外界干扰您这两日在府中休息。” 百里萧一章将一丈远的玉瓷插屏击飞成碎片。 他这父皇是防着他啊,好,很好。 邪魅眼眸闭上,遮住了汹涌澎湃的恨意。 当天晚上,张公公来到百香殿,“神医,陛下请您去号平安脉。” 作为宫里多年的老人,在看到赵倩眼神清澈,面容平静,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 陛下的隐疾,张公公当然清楚,虽是他自身已不是健全人,但以往陛下哪天不是夜夜春宵,意气风发。 近十年无法享用妃子,是怎么的不甘和渴望。原本还算性情平和的陛下,这些年越来越狞气,反复无常。 这种不能人事的隐疾除了秦贵妃,其他妃子知道的都已经被陛下总各种理由赐死。 而秦贵妃虽然没事,表面上独宠后宫近十年,那是因为,陛下虽然不能最后一步,可前面该有的一点都没少,还花样百出,秦贵妃这些年欲罢不能,深受其害。 如今,神医出现,陛下和秦贵妃两个怎么可能会不抓住这个机会。一旦陛下雄风恢复,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赵倩浅笑地说:“有劳公公带路。” 张公公神情一愣,这笑容要是被陛下看到,神医将一辈子困于皇宫之中。 尤记得,当年他见到巧笑嫣然的钱夫人,即便身残的他也动了心,而这份悸动,一直埋于内心深处,在这肮脏的皇宫之中,是他唯一额净土。 “神医,老奴多个嘴,如果不想困于皇宫,您还是不要笑着比较好。” “多谢公公!” 在这冰冷无情的地方,来自张公公的善意提醒,赵倩心中一暖。 她屏住心神,准备着接下来为项帝请所谓的平安脉。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项帝面前。 项帝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直视着赵倩问:“神医可曾休息好,在这宫里住的惯吗?” “多谢陛下关心,民女已休息好。” 张公公眼神示意赵倩。 “陛下,民女为您把脉。” 项帝伸出手,肆无忌惮地看着正在为他把脉的女子。 国色天香的面容,吹弹可破的肌肤,优美的脖颈,还有那娴静端庄的气质,让他的心怦怦直跳。 赵倩通过把脉当然知道项帝的心跳加快,她面不改色,收回手,坐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项帝忙问:“朕的身体如何?” “陛下身体肝火偏旺已有十年,如不对症医治,将影响子嗣。” 张公公佩服地看了一眼赵倩,心道,这姑娘真聪明。明明已经诊出陛下的隐疾,却这般隐晦的说出来,搞的大家都不尴尬。 项帝激动地问:“神医可有发医治?” 无论是整个太医院,还是两国有名的医者,均都诊不出他的症状,只有这二八年华的姑娘,居然诊断出来。 他的心里火热,已经想象着拥抱美人共枕眠的火辣画面。 赵倩心里鄙夷,“回陛下,可服用民女特质的降火丸,只需一颗便可药到病除。” 项帝激动地站了起来,迫切地问:“药在何处?” 赵倩从衣袖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翡翠瓶子,“之前在招国,曾有一名大嫂跟我说过她男人的症状,我就做了这瓶降火丸。” “那大嫂的老公可有治好?” 项帝火热的视线让赵倩憎恶,面上却依然情静地说:“夫妻恩爱,被邻居们羡慕不已。” 项帝看了一眼张公公。 张公公连忙接过翡翠药瓶。 “神医辛苦了,老奴这就安排人送您回百香殿休息。” 赵倩点点头,跟着一名小公公走了出去。 她的内心血液汹涌,谁都不知道,刚才在项帝的面前有多紧张,生怕露出破绽,让项帝起疑,她强制克制住呼吸,没有紊乱。 她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祈盼老天有眼。 对于项帝急着支开她的原因,赵倩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项帝是个守城的皇帝,就是生性多疑。 找人试药又怎么样,只有项帝中了外公下的药毒,配她的药丸才会有害,而平常的不举者,顶多恢复十来天而已。 她不怕! 项帝对父亲也根本不是外界传的那样,手足相待。 表面上对父亲礼遇有加,奉为知己,其实就是为了拉拢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以此来巩固未坐稳的皇位。 果不其然,多疑的项帝在赵倩一离开,就交代着张公公什么。 张公公匆匆离去,一个时辰后又匆匆回来。 “陛下,老奴将药丸给太医院检查过,确认没有任何对身体不利的影响。 然后老奴又给王黑子一粒,不出一刻钟,他便把送饭进去的宫女给拖到床上,直到老奴出来还未停下来。” “真的?” 项帝大喜。 这王黑子是一名市井泼皮无赖,别看身高马大,可跟暗娼里女子勾当成性,突然就不举了。 症状跟项帝很像,所以,几年前,他就被项帝派人抓回来,关在冷宫专门为项帝试药。 每天都有漂亮的宫女送饭打扰。有几次试过药后,他也把宫女拖到床上,到关键时刻,就偃旗息鼓。 这一次王黑子的成功入巷,让项帝高兴不已。 “药丸给朕服下。” 张公公从翡翠药瓶里到处最后一枚药丸,黄豆大,乌黑发亮,散发着茉莉的清香。 项帝脱下药丸,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摆驾方菲宫。” 药效如何,得找人试了才知道。他迫不及待地要去找知情的秦贵妃。 第198章 春情满宫 赵倩回到百香殿,打发了要服侍的宫女们,正准备就寝。 这时,房内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她警觉地站了起来,看向暗处,“谁?” 可惜身上没带毒药粉。 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昏暗的烛光下,是一名不起眼穿着太监服的男子。 赵倩记忆力很好她认出这太监就是白日里扫百香殿外落叶的人。 “奴才小贵子,见过姑娘。” “何事?” 就刚才那一下,可见功夫很高。毕竟曾在北堂轻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他身边的暗卫哪个不是神出鬼没,武功高强的,这点见识她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想那个如雪如玉般无双的男子。 她被百里萧劫走,也算不告而别,如今半月有余,不知北堂轻现在如何。 她大仇未报,这次成功与否,她都很难脱身。 不甘呀,可又有什么办法,或许她跟北堂轻缘分只到这里。 心中仿佛被针刺着,又疼又酸。 小贵子神情严肃,直接说明来意:“奴才奉命保护您出宫,请您快跟奴才离开这里。” 说完从衣袖中拿出一枚玉牌,取信于面前的女子。 赵倩一眼就认出这玉牌,“你是百里萧的人?” 小贵子点头承认,“王爷如今被陛下派的御林军困于王府中,无法亲自带您出宫,不过他交代我们,不惜任何代价一定带您出去。” 赵倩动容。这个不惜任何代价,是要葬送多少的衷心于百里萧的人。 她是很想出宫,但不是现在,也不是拿别人的命达成。 她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暂时不会出宫。 你和其他的人都不要轻举妄动,暴露自己。你们只有安全地活着,才能更好地为百里萧效力。” “可是,这是王爷的命令。神医,您还是跟我离开吧!” 小贵子有些着急,如果再不走,宫里巡逻的侍卫就会经过这里。 他们这些宫里的暗桩,已经计划好怎么顺利送出神医,即便事后大部分人会暴露,有性命危险,也顾不得,这是王爷的命令,也是他们乃于宫里多年,第一次执行的任务,不能有误。 他们什么都计划好,考虑到,唯一没料到的确是神医的拒绝。 他总不能打晕她,这只会使得成功出去的把握更低。 赵倩知道小贵子的想法,“这是我的决定,你们王爷不会怪罪你们。我也不是不想出宫,而是还不是时候。如果我需要,会跟你联系的。” “那好吧,姑娘请保重。”说完,又消失于黑暗之中。 夜漫长,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初冬已至,更深露重,此时的方菲宫确是春意盎然。 第三次要水后,终于云歇雨收。 阔别十年,再次尝到蚀骨销魂的项帝和秦贵妃,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项帝脸上的春色未退,心里想着,这神医果然厉害,只恨晚了这么些年才找到她。 “陛下,您今日真威猛,臣妾差点受不住呢!” 偎依在项帝怀中的秦贵妃,如春日的娇花,眼波风情妩媚动人。幸好白日跟陛下说了神医的事情,才及时把那小贱人出宫前拦下。 一想到忤逆她的儿子,她恨得心中有团火烧,可偏偏她又不能做什么,毕竟她以后的荣华地位,还得看着他。要是能再怀个皇子就好了。 陛下春秋鼎盛,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一旦她有了新的皇子,还指望大的干嘛。 有哪个男子不喜欢被女人说威猛,项帝心情大悦,低头在秦贵妃额头吻了一下,“爱妃今日生辰,朕这个礼物可满意?” 秦贵妃侧身面对项帝,丰满的身材让项帝尽收眼底,她娇羞地说:“陛下你好坏哦!” 项帝吞了吞口水,翻身压在秦贵妃身上。“更坏的还在后面呢!” 说着就是新一轮的翻云覆雨。 第199章 王爷请回 今天是秦贵妃自入宫以来最风光无限的日子,经过一夜的滋润,原本就国色天色的样貌更是妖艳又妩媚,满面春色让一众宫妃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虽不是整生辰,因项帝宠爱,这场宫宴办的盛世浩大奢侈,竟让整个皇族人员全部邀请而来。 说是家宴,却一点其乐融融的气氛都没有,所有人脸上的笑容无不虚伪奉承。 皇子们都已长大,皇族众人早就早早地站队,为了以后更多的荣华富贵,哪怕走了眼,也没什么,自古夺嫡就是一场豪赌,只看天时地利和运气罢了。 也不能怪他们势力,身为皇族的王爷公主们,哪怕谁的对都没站,等到新帝继位,照样不会放过他们。 百里萧面色阴沉,冷眼看着一众虚伪的亲人,嘴角轻笑。 他抬头看着意气风发的项帝,眼角青黑,一看就知道昨晚一展雄风。 即便早就料到,他还是在心中叹出一口起来。 看来阿璃得手了。 自己的父皇,他当然清楚,为了这私欲,连自己的命搭进去斗都不知道,真是可悲。 天家无父子,在这犹如修罗场的皇宫,他的心早就练就的一片冰凉。 童年唯一的温暖来自授业老师钱有道一家,博学儒雅的老师,温婉善良的师娘,热情乐观的钱益阳,还有娇憨可爱的钱昭。这一切都随着十年前的那把大火烧没了。 虽然上天垂怜他,将钱昭还给他,可是她已是阿璃,带着满腔复仇的决心而来,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十年的分开,从娇宠的女孩变成世人推崇的神医,背后付出的艰辛他又怎会不知。 “二弟,听说你昨日给父皇献上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父皇龙心大悦,还派了御林军把手你的王府,不让大家搅了你清净,哥哥我是好生羡慕啊!” 宴会进行大半,趁着歌舞升平,器乐绕梁之际,坐在百里萧隔壁不远的鲁王开始出声。 天家的皇子公主因基因的影响,哪个长得丑来着。 就看着鲁王百里飞,项帝的大儿子,长得也是美男子一枚,只不过眼神过于阴暗,让人感觉不舒服。 百里萧最近轻扯,冷冷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皇兄也如市井舌妇般,也相信什么听说?” 鲁王被怼的脸色铁青,语气不善道:“本王看是,父皇夺了你的心头好,你是愤愤不平吧!哎呀,看来这百香殿的那位美人不仅姿色不错,想必那方面的功夫也是一流呀!” 说完还舔了舔舌头,露出向往的猥琐神情。 百里萧放于衣袖中的左手握成拳,右手端着的酒杯放于嘴边,垂下眼眸轻抿了一口。 项帝重获雄风,看着身边娇艳的宫妃,早已心猿意马,想要各个都温存一把,他终于找到了在权利外属于男人的满足感。 很快,这场宫宴在众人的煎熬中结束。 作为今日寿星的秦贵妃,享受了品级在她之下的宫妃的羡慕嫉妒恨,满意地被项帝拥着离开。 百里萧站了起来,冷若冰霜地向宫外走去,没有人注意到他离去时看了一眼喝多了的鲁王。 赵倩知道今晚宫中有宴会,在心中鄙夷了一把项帝。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昏暗的床幔。 还有三天,她家人的仇就能报了。 不亲眼看到仇人自食恶果,她不会离开这里。 一阵轻微的声音想起,就见关着的窗户打开,一个身影跃了进来。 赵倩美丽的嘴角抽了抽,“这么晚了,王爷来找我何事?” 她是学医的,鼻子早就练就的很灵敏。 每个人的气息和体味都不一样,而且她知道百里萧会趁着宴会的机会前来。 此时,一轮月光穿过开着的窗户撒了进来,百里萧那天人的容颜出现在赵倩的眼前。心里不禁感叹,天生的妖孽呀! 百里萧双手放于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赵倩。 “阿璃,你投毒已成功,为何昨夜不跟小贵子离开。你知不知道,这皇宫里有多危险。” 明知道他过来,可能瞒不过项帝的眼线,可是他还是决定冒险过来看一看。 他知道赵倩有多固执,从小就知道。 他不怪她为了报仇,要了他父母的命,所谓的生养之恩,他早已还清。更何况,有因就有果,她要报仇,他已阻拦过,是他那私欲心太强的父皇给破坏。 他深深地看着赵倩,“阿璃,你跟本王走,本王定会让你安全无恙的离开这里。” 赵倩冷笑:“百里萧,明知道我不会离开这里,你又何必冒着危险前来。我将是你的仇人,你不该来救我的。” 她早已置身死于不顾,此生心愿就是为家人报仇。 百里萧对她的情意,她怎么可能不知,可是从十年前开始,他们之间就隔着血海深仇。 百里萧神情落寞,眼底尽是伤痛之色,激动地说:“阿璃,你不知道你继续在这里,你会被他毁了吗?我求你,跟我走吧!” 看着平日高傲的百里萧,此时竟放下身段,满脸神伤地哀求她离开。赵倩心中很痛,“萧哥哥,我已不是当年的钱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为了我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你曾经说过要将项国壮大,无人敢欺的地位。 你请离开吧!” 这时,窗外传来小贵子催促声:“王爷,陛下要来了,您赶快离开。” 百里萧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倩,正要出手点她的穴道,可是赵倩的速度更快,她挥了下手中的帕子,百里萧就浑身无力向后倒去。 赵倩上前接住他,示意窗外的小贵子进来。 在他未完全失去意识前,听到赵倩说,“你看,我都能将你弄晕,又何你的父皇呢!” “多谢姑娘!” 小贵子扶住失去意识的百里萧,带着他跳窗而去。 赵倩走到窗前,伸手将窗户关了起来。 静静地等着项帝的到来。 项帝在张公公的搀扶下,踩着酒后凌乱的脚步踏进百香殿。 百香殿的奴才各个惶恐地跪在地上接驾,有的没忍住身体在瑟瑟发抖。 第200章 回马枪 赵倩从房内出来,看着满脸酒意的项帝,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恨意。屈膝行礼,“民女见过陛下。” 此时,百香殿已灯火辉煌,灯下看美人,看的项帝心中摇曳。 他吞了吞口水,没有掩饰贪婪的目光,“神医不必多礼,你医治好了朕的身体,朕此番前来是特意感谢你。” 赵倩心里鄙夷,夜已深,一般守礼之人不会如此。 项帝打的什么主意,昭然若揭。 “多谢陛下。” 她闭上嘴巴,不想多言。 这么多人在场,想必项帝有所顾及。可是她低估了他的无耻。 “你们给朕都退下。” 项帝看了一眼张全,张全立马将一众奴婢打发了出去,临了担忧地看了赵倩一眼。 心中叹了口气,摇着浮尘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内,只剩项帝和赵倩两人。 “刚才成王来过?” 项帝虽然酒灌多了,可并不代表他昏庸脑残。 从宴会结束,他就派送人盯着百里萧,虽是人跟丢了,但是宫门口并没有他出宫的记录。 赵倩沉默,眼观鼻鼻观心。等着项帝出什么幺蛾子。 项帝上前一步,鼻尖能隐约闻到从赵倩身上散发而出的属于少女的气息。 他顿时感到口干,眼中尽是势在必得的贪欲。整个皇宫都是他的,美人在自己的面前,如今又多年后再开荤,他怎么可能当圣人。 赵倩感觉到了危险,向后退了一步,打算像迷晕百里萧那样,把项帝放倒。 项帝伸出手,正要向前一步时,张全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 “陛下,鲁王出事了。” 好事被打断,项帝一脸的厉色,狠狠地盯着张全问:“鲁王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眼神仿佛再说,敢拿不严重的事来打扰朕的好事,看朕不扒了你的皮。 张全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回禀:“刚密探来报,鲁王出宫门没多久,乘坐的马车突然发疯,疾驰而去,等鲁王的暗卫们赶去时,鲁王已从马车中摔下来,被发疯的马一脚踹在了腰背上,鲁王昏死过去。” 这可是大事,鲁王可是储位热门人选,在几位成年皇子中,势头不比后来居上的成王差多少,他身后支持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要是成废人了,多少人的心血打了水漂。 此时的项帝神情发黑,酒也醒了大半,心里的那些涟漪,这时早就被鲁王重伤不醒的消息可吓没了。 “鲁王现在如何了?可有派太医前去?” 项帝的儿子有很多,可成器的也就那么三四个。 鲁王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多少感情比其他的儿子们要重些,但也仅此而已。 原来鲁王,成王,齐王,三个儿子是最出众的,三足鼎立,互相牵制,却也维持着平衡。 要是鲁王折了,剩下那两个有出息的儿子,肯定会为了储位睁的上蹿下跳。 哼,他还没死呢,就被这些不省心的儿子觊觎着皇位。 他春秋鼎盛,再生几个也未尝不可。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赶去鲁王府,消息还没传回来。”张全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面容冷清的赵倩,心道,这姑娘运气实在是好,同时也佩服成王的手段。 “传大理寺卿立即进宫。” 项帝临走前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倩。 赵倩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手心都是汗。 鲁王从马车中载下来,又被惊马踹到了背上,不起也得残。看来是仇杀,也不知道这倒霉王爷得罪了哪个煞星,下手这么狠。 被她称为煞星的百里萧此时正一眼阴郁地坐在王府中。 他被小贵子带出百香殿,就被武艺扶出皇宫,飞奔至成王府。 府中的吴老医术高明,而且赵倩用的是对人体无害的迷药,吴老拿出一瓶特质药瓶放于百里萧鼻前,百里萧就恢复了意识和体力。 百里萧得知后来项帝进了百香殿,脸阴沉的可怕。 即便没多久项帝又急匆匆离开,他也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憎恨到极点。 设计鲁王就是他的后手,敢在宴席之上出言侮辱阿璃,他就已生了杀意,哪怕如今鲁王半死不活的活着,他也不会就这么放过鲁王。 这么些年,得罪他的人,下场没一个好的,何况这次鲁王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即便是活着,也要让鲁王生不如死的活着。 这次出手虽然急切了点,他那位多疑的父皇肯定会怀疑他和齐王,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璃已经出手,他的父皇恐怕已没多少精力来对付他。 出了鲁王这件事,他那父皇该无心思打阿璃额主意,他得趁这段时间好好布局,一定保住阿璃安然无恙。 这时,武欣神色焦急地走了进来,“王爷,宫中空中出现什么紫色信号。” 百里萧猛的站了起来,心像撕裂般直向外飞去。 “王爷,来不及了。” 武欣外后面大喊,可门外早已无百里萧的身影。 她连忙对将要跟去的武艺说:“你去保护王爷,我去调集人手。” 王爷这是爱美人不顾江山啊! 赵倩的睡眠向来就很浅,尤其是陌生的环境更甚。 夜深人静,轻微的脚步声还是让她警觉的睁开眼来。 龙涎香,居然是去而复返的项帝。 她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缓。 脚步声停在床前。 项帝贪婪的目光盯在下方床上少女的脸上。 然后俯下身用手触碰少女的脸盘。就像婴儿肌肤般的滑嫩,他心下一动,正要扑身上去时,少女睁开的眼睛。 赵倩忍住恶心,爬做了起来,眼露迷茫般看着已经收回手的项帝,“陛下这时来此何事?” 放在被中的手紧握着丝帕,心里恼恨秦贵妃突然将她劫到宫里,她除了随身携带的那几瓶药丸,毒药什么的都还没准备。就连给项帝吃的药丸,也是得知项帝是害她家人的仇人,才连夜准备出来,日日带在身上,找机会报仇。 项帝贪婪不加掩饰的灼灼目光,就像盯着即将到口边的猎物般势在必得。 “成王为了你不惜残害鲁王,朕到要看看,等过了今夜,你成了他的庶母,他还能这么嚣张。” 项帝眼现杀意,他的好儿子,既然为了阻止他不碰赵倩,竟残忍到伤害手足。 他是过来人,踩着兄弟的尸身鲜血才坐上皇位。 如今他的二儿子竟然不比当初的他心狠,他第一次感觉到威胁。 他决定悔了这个儿子,首先就先夺走这个儿子的心上人开始。 如果不是忌惮百里萧手中北疆的势力,他早就派人屠了成王府,以绝后患。 不过想到,等百里萧赶来时,看到心爱的姑娘被自己睡了,想必很受打击吧,最后吐血而亡,到省了他不少事。 项帝一想到这里,就心血沸腾。 赵倩正要从被中抽出手,迷晕已经被精虫上脑的项帝,可是项帝狡猾如狐,先她一步点了她的穴道。 “美人,你是神医,朕还是点住你穴道要安全些。” 项帝什么人没遇到过,就刚刚赵倩那神情,他就不得不防。 他脱掉龙袍,欺身负了上去。 第201章 真假海棠令 赵倩心一横,闭上眼睛,正要咬舌自尽保全清白时,耳边听到一阵闷哼之声,强烈的龙涎香已被熟悉的清香代替。 她惊醒的睁开眼,震惊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男子。 即便是昏暗的房间之中,那灼灼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让她心尖一颤。 北堂轻,好久不见! 自己不争气地泪流满面。 北堂轻俯身解开赵倩身上的穴道,用手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来迟了。” 温柔地磁性地声音治愈了赵倩这几天紧绷的心,她激动地摇了摇头,哽咽地说:“谢谢你,你没来迟。” 她在心里说,一点都迟,如果再迟来一刻,她已经咬舌自尽,就再也见不到如月般温柔的北堂轻。 北堂轻的眼眸幽深下来,对他而言就是迟了。放在心上的人儿被人欲侵犯,以她的性情,只能咬舌自尽,他都不敢想象真迟来一会儿,他会不会杀了这无耻的项帝。 “你是何人?” 被北堂轻踹翻在地上的项帝悠悠转醒,借着月色,他看到眼前玉树临风,气质如月般的男子,不由满身戾气,厉声问道。 他的暗卫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没能出现阻止这个男子袭击他,坏了他的好事。 北堂轻低头看向项帝,眼底直现杀意,“北堂轻!” 项帝面色错愕,“你是无心城城主?” 北堂轻最近嗤笑,“如假包换。”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强大的气场,令久居高位的项帝都生出惬意来。 他摸着胸口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不佳道:“就算你是无心城主,也不能随意干扰我皇室中的事,更不能对朕不利,这是无心城百年来的规矩。” 说道这里,知道性命无忧,他心中的惬意一扫而空。就算是无心城主又怎样,踢了他一脚,他定会不会放过北堂轻。 “哦,是吗?你这个弑父杀兄,名不正言不顺的人,也配跟我讲规矩?” 北堂轻向前走了几步,凌冽地看着颓废显老的项帝,眼中尽是鄙夷。 “你!” 项帝伸着的那根手指头,气得直喘气。养尊处优,唯吾独尊几十年后,被人不屑地指着鼻子揭开他的老底,简直就是扇他的耳光,他已生杀意,要灭了无心城。 这么多年来,无心城就是横在他面前的大山,他登上皇位后就想灭掉招国,收服周边小国,实现祖先们一直想要一统天下的夙愿,他要证明给自己死去先帝和那些曾不看好的人看看,只有他才是天下霸主,才是最出色的帝王。 面前的人就算是无心城城主又如何,他有法子让他就范。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这么些年都随时携带的一样东西,洋洋自得地说:“城主应该认识这是什么吧?” 北堂轻面色清冷,眼底是嘲讽。倒是他身后的赵倩身子颤抖,咬着唇没有说话,双眼发红地看着无耻的项帝。 蓝色海棠令,她家人因此被项帝杀害,躺在冰冷的地上。而这无耻的项帝居然还敢拿出来。 北堂轻回头安抚地看了赵倩一眼,温柔的笑意平复了不少她的心。 她应该相信他的。 北堂轻双手靠后,转身看下丑恶嘴脸的项帝嘴角冷笑,云淡风轻道:“你意欲为何?” “呵呵,海棠令一出,提任何要求,无心城必将做到是不是?” 项帝握紧手里的蓝色海棠令,见北堂轻无声默认,不由底气更足,贪婪地开口,“朕让你无心城诚服于朕。” 北堂轻抬眼看他,勾唇一笑:“如何臣服?” 项帝以为北堂轻答应了,色眯眯地看着北堂轻身后的赵倩说:“神医是朕的,你刚才踹了朕,朕不予追究,等朕宠幸了她,再跟你谈。”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天下即将到手,美人在眼前岂能不享用。 他忽然感觉脖子一凉。 赵倩气得骂道:“无耻!” 还没等项帝感叹美人生气都这么好看时,他再一次被踹翻在地,吐出一口老血来,“北堂轻,你是想违背祖训吗?” 居然敢一次次踹翻他。 北堂轻冷冷地看着项帝,那眼神就像一把烈焰刀。 他走上前,一脚踩在项帝还握着海棠令的右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恐怕陛下不知道吧,你手上的海棠令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又何来违背祖训一说。” 赵倩惊呆了,项帝手上的这枚海棠令是假的,那真的又在哪里?如果这样的话,杀害她家人的凶手就不是项帝,她的仇找谁报? 同样震惊的还有项帝,他想要收回被踩着的手,好好看看这海棠令是不是真的,可是北堂轻没有给他机会,他怎么抽都抽不动,“北堂轻,你空口说白话,你说朕的这块是假的,那真的呢?你不想履行祖训,朕定让天下人看清你们无心城背信弃义的丑陋嘴脸。” 如今各方势力都在打富可敌国的无心城主意,只是碍于无心城神秘的势力,再加上又师出无名,又生怕为他人做嫁衣。 可一旦有了讨伐的借口,众芳势力群起而攻之,不愁灭不了无心城,再瓜分那积攒数百年的财富,能不心动嘛。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诱惑,拿命搏也使得。 北堂轻俊逸无双的脸上冷若冰霜,“难道陛下的探子没传回消息,真的蓝色海棠令在招国镇北侯手上吗?熬,我忘了,你派去镇北侯府抢夺海棠令的死士早已命丧,你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可能,不可能,朕手上这枚才是真的。是朕从有道书院抢来的。” 项帝一时口快,把真相给说了出来。自从招国传回镇北侯有蓝色海棠令的消息,一时心虚,想要派人抢夺来。 赵倩走上前,甩了他两嘴巴子:“畜生,你竟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我父母和兄长。” 项帝闻言忘记脸上的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赵倩问:“你是钱有道的女儿,钱昭?你居然没死?” 随后又无耻地笑了笑,“怪不得成王为了你要跟朕作对,原来他早就认出你来,估计你还不知道吧,他今夜为了你擅闯皇宫,此时已经被朕的人拿下,哈哈哈!” 为什么今晚他身边暗卫就留下一个,也没有御前侍卫,其实都派去宫门口刺杀成王。鲁王废了,他就准备拿成王开刀,就剩下个齐王以后慢慢温水煮青蛙。他的江山谁忌惮就得死。 他杀了个回马枪来百香殿,料到成王在宫中的人传信号给成王。 “是吗?恐怕儿臣要让父皇失望了!”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就见满脸杀气的百里萧走了进来,白色的月光锦袍已染上了鲜艳的血迹,红白相间竟衬托的百里萧更加的妖艳绝美。 武欣武艺紧跟其后走了进来,二人或多或少挂了彩,但神情激昂,一左一右地拱卫在百里萧身边。 百里萧一进来视线就寻找着赵倩,在见到她衣裳完整,神态正常后不由松下心来。 天知道这短短的几刻钟他上怎么策马奔来,挡他者死。 虽是他对北堂轻没有好感,可并不代表此时不感激。 只要她没事!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进来?”还在地上趴着的项帝满脸震惊。 他的御林军,还有暗卫队,竟然没有拦住这逆子。 “你是想弑君夺位?” 说真的,此时的他开始恐慌,面前的这个儿子是最出色的,可也是最桀骜不驯的,今日敢持剑闯宫,就一定会这么做。 百里萧嗤笑,摇了摇头,不屑一顾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心狠手辣,为了帝位无所不用其极。本王要这皇位,定是你求着给。” 项帝气的差点吐血,“你快救朕,北堂轻指鹿为马不承认朕手里的蓝色海棠令是真的,只要你向天下指认他的恶行,朕就禅位于你。” 百里萧抬眼看了一眼还踩着项帝手的北堂轻,“辛苦北堂兄了。” 他弯曲从项帝手里夺过海棠令,在自己未沾让血的地方擦了擦,看也没看就给了一旁的赵倩,“给你,自家的东西要收好。” 赵倩眼眶湿润,看着手里的海棠令心情沉重。 回来了又能怎么样,能还回她的父母和兄长吗? 第202章 海阔天空 赵倩随北堂轻连夜出宫,直到上了在杜建在宫门外等候的马车,才全身放松下来。 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变,被百里萧轻轻松松地压制下来。 百里萧没有强留她,和北堂轻密谈了几刻钟出来后,只对她说了一声珍重。 他们之间,隔着的深仇似海,项帝杀了她的父母和兄长,而她也毒害了他的父母,天亮后,项帝就会下体暴裂,即便活着也是苟延残喘,下半辈子在床上躺着。 而嚣张美艳的秦贵妃,因昨夜与项帝的春风一度,会衰老几十岁,再也不复美貌的身体,这也许是对她最好的惩罚吧。 这样活着比杀了他们要来的更狠。 她医治人无数,如今为了报仇,下手这么对仇人,真是唏嘘不已。 北堂轻坐在她对面,轻叹一句:“你还是太仁慈。” 赵倩苦笑,“他们毕竟是萧哥哥的父母。” 北堂轻脸一黑,探身过去,紧紧地盯着她问:“倩儿的哥哥可真多,招国有个青大哥,这里又有一个萧哥哥。” 似控诉又起撒娇的酸话,就坐在外面专心赶车的杜建都没感受到醋味。 赵倩莞尔一笑,“如果你想我对你像对他们一样,我也可以叫你轻哥哥,可是陆姑娘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兴许大仇已报,放下心中沉重的包袱卸下,赵倩的心情也开朗不少,都会打趣北堂轻。 “调皮!”北堂轻不由心动,用手轻轻刮了一下赵倩挺俏的鼻尖,眼中尽是宠溺的柔情。 赵倩脸一红,低头看着还握在手里的蓝色海棠色,心情一下子沉重下来,声音低落,“我家人因它丧命,如今对我而言就是催命符,它还是物归原主吧。” 也只有蓝色海棠令回到无心城才最安全,没有纷争,也没有死亡。 北堂轻低眸看着纤纤玉手递过来的蓝色海棠令,幽幽地看着赵倩,低沉地问:“你真的要将他给我?” 赵倩以为他不收,连忙点头,璀璨的眼眸尽是真诚。 北堂轻嘴角上扬,伸手接过,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你是它的主人,既然你执意要将它给我,那我只能笑纳。” 说完冲赵倩微微一笑,“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还请多多关照。” 赵倩张着嘴错愕地看着笑的像只狐狸的北堂轻,感觉自己被下套了。 北堂轻灼灼的目光像耀眼的辰星,解释道:“四色海棠令,两色是送财与名利,两色是连姻用,红给嫁,蓝为娶。如今你拿出蓝色的这枚来,就是让我娶你为妻,我不就是你的人了嘛!” 赵倩整个人斗蒙了,还有这种操作。 她想到了北堂轻的姑姑北堂月当年就是被秦王用红色海棠令娶走的。 这下尴尬了,“那个,我能不能将它要回来。” 她后悔了行不行! 就算她爱惨了北堂轻,也不能强行让他娶她。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如花似玉,青梅竹马的陆琳琅,想想头就疼。 北堂轻哀怨地看着她,“倩儿是反悔了吗?可是它已经在我手中,我就得履行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赵倩别过脸,不想理她,她看着窗外红似火的枫叶,“我们怎么到了千枫林?” 她小时候就来过,这是父母定情的地方,十年来她不敢来这,大仇未报,她没脸来。 她诧异地看着北堂轻,这个地方对于她的意义,他怎么会知道,不应该啊! 北堂轻伸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下车就知道了。” 这时马车缓缓停下,赵倩头脑迷糊地下了马车。 初冬的枫林,地上被风落一地的红枫叶。 在这风景最好的位置,一人着玄衣背向她而立,浑身散发着悲伤之前,他的身边还站着穿白色衣裙的女子。 两人一黑一白,相拥而立,在这红枫林之中,竟是一幅美丽的画。 “青大哥,雪宁,你们怎么在这?” 她激动地开口,看着两人转过身来。 青墨看着走过来的赵倩,眼中湿润起来,上前一把抱住她,“对不起!” 赵倩蒙了,她的肩膀上的衣料居然湿了,被青墨抱的太紧又挣脱不开去,越过他的肩膀尴尬地看着流泪带笑的雪宁。 怎么会笑?心爱的人抱着别的女子不是应该气恼吃醋的吗? 感觉这两人,不,还有北堂轻,这三个人今天不正常。 等青墨放开她,看着左肩真的湿了一块,求救地看着已经走到身边的北堂轻,“青大哥这是怎么了?” 北堂轻但笑不语。 她又看向青墨,“青大哥。你这是?” 他们不就是一段时间没见,也用不着这么热情吧,就算拥抱,也该是雪宁郡主抱她。 青墨的眼眶还是湿的,沙哑地说:“昭昭,我是你的哥哥,狐狸小仙!” 赵倩身子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伟岸俊逸的青墨,泪流满面。 记忆的洪流倾斜而出,仿佛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小时候她不爱吃药,哥哥总是带着狐狸小仙的面具来逗她。 原来,她并不孤单! 原来,哥哥还活着! 真好! 她一把抱住青墨,痛声大哭。 雪宁跟着也哭了起来,她为这对十年未见,都以为彼此不在人世的兄妹高兴。 北堂轻眼角湿润,无限温柔地看着心爱的女子哭的稀里哗啦。 十年了,就让她发泄出来吧,她太苦了,他为她心疼。 当百里萧带走赵倩时,他如果要阻止是很容易的。 他知道,只有先跟着百里萧离开即将动乱的招国,才是对她的保护,百里萧这个人虽然不羁,却不会伤害她,他可以笃定。 青墨发现了,想要去追他们,也被他阻拦了,心细如他,很快从青墨口中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他们与芙蓉长公主达成协议,与已带兵赶来的汉王里应外合,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复了内乱,生擒了秦王和赵丞相一党。 国师云哲拥立汉王继位,招国百姓欢呼不已。 秦王判斩立决,而作为秦王妃的北堂月,因多年资助北海,此次又率先迎回新帝。新帝做主,下旨让北堂月带着雪宁与秦王和离,并赐封忠义夫人,允许其带着雪宁回无心城。雪宁身世揭晓,不再是郡主,却被新帝赐封为雪宁县主。 此次出力不少的镇北侯青墨被新帝封为镇北王,世袭五代。并赐婚忠义夫人之女雪宁县主为王妃。 尘埃落定,陆远安与北堂月回了无心城,北堂轻、青墨则带着雪宁去项国。 有些仇是该报了。 可是当他们还未到项国,得知赵倩被劫到皇宫。 北堂轻与青墨一番合计,才有了昨夜救赵倩的事。 百里萧对赵倩的执着深念,怎么可能会让北堂轻轻易带走她,哪怕是隔着上辈的仇恨,他也要强留她留下。 北堂轻与百里萧密谈的内容是,如果不放手,招国镇北王亲帅帅大军,而无心城广开方便大门,让其灭了项国。如果放手,他们将住他名正言顺登位。 其实这些都打动不了百里萧,而那让他妥协的原因,只因北堂轻说的一句话:“她前半生孤苦,如今你忍心让她面对仇人的儿子,后半生在这皇宫抑郁而终?” 是啊,他们都是爱她的人,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当时百里萧讥讽地看着北堂轻说:“别以为阿璃离开我,就属于你,你那无心城对她而言,照样是困住她的牢笼。” 北堂轻莞尔一笑,“不用成王操心,如果无心城对她而言是牢笼,那便我随着她海阔天空,这城主不做也罢。” 这些,赵倩永远是不知道。 第203章 大结局 千枫林深处,青墨带着赵倩来到父母的衣冠冢前。 青墨平静地跟赵倩讲述了当年的那场巨变。 十年前的那天夜晚,他们一家在院前赏月,小妹白日里玩的的太累,便早早地被奶妈抱去睡了。 没过多久,突然从天而降一群黑衣人,他们劫持了母亲,逼问父亲蓝色海棠令的下落。 父亲为救母亲,交出了海棠令,可是这群人却残忍地杀了母亲,父亲大喊着让他快跑,可是这么多黑衣人,武功初成的他又怎能跑出去。 他拼死反抗,看着父亲也倒了地上,然后他胸口中了一剑,在火光中看着妹妹房间的方向,不甘的闭上眼睛。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身在招国。救他的人便是如今的招国国师,后来成了他的义父,云哲。 义父告诉他,与父亲曾是师从鬼谷子大师,只不过一个习的是大儒之道,一个习的是五行八卦之术。 因云哲算出父亲有难,便从招国千里而来,可终究还是来迟了。当义父发现躺着在血泊之中还有一息的他,便将他带回了招国。 原来他的心房与常人所在方向相反。因当时火势过猛,他的脸被烧伤。 义父早年跟世外高人学习过换骨生肌之术,用了一年时间,医治好了青墨的脸上烫伤,而且生出来的新肌与原来的样貌不一样。 他拜云哲为义父,跟着云哲学习兵法和武术,只为替家人报血仇。 多年沙场浴血奋战,他成了敌国闻风丧胆的镇北侯。 待他筹谋着借用假的蓝色海棠令,欲引出当年幕后真凶,他遇到了本以为没能逃出当年那场杀戮和大火的妹妹。 十年生死再重逢,青墨更加坚定报仇的决心。谁曾想,他查到幕后真凶是项帝时,而自己的妹妹却已只身前往复仇。 当年需要他保护的妹妹,亲手替父母报了仇,他欣慰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和愧疚。 “哥,你能活着真好!” 赵倩上前双手环抱住青墨的腰身,脸上笑出了泪。 原来她不孤单,她找到哥哥了! 青墨低下头,满眼温柔看着已到他下颚的赵倩,终年冰冷的声音有了感情,“昭昭,跟哥哥回招国,哥哥照顾你一生。” 赵倩松开手,抬起头看着英俊不凡的哥哥,打趣道:“哥哥,你要照顾一生的是嫂子,我都长大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你再大,还不是我的妹妹。”青墨宠溺地用手轻轻刮了刮她鼻子。 父母已不在,他与妹妹分离十年之久,好不容易再重逢,他怎么再让她四处飘零。 他抬头看了不远处站在北堂轻身边的雪宁,心中一片柔软。 两天后,再得知项帝得到应有的惩罚后,青墨和北堂轻四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项国。 无心城是回招国的必经之路,又因北堂月和陆远安已回到无心城,青墨便跟北堂轻他们回到无心城。 城门外,列队众多甲卫,百姓们也争先来到街上欢迎他们的城主回城。 雪宁激动地掀开车帘,先是看了一眼骑在前面马上的心上人和表哥,而后看向尽在眼前的无心城的城门。 “昭姐姐,这可是我第一次回到这里,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呢!” 赵倩心情复杂,她看了一眼北堂轻的背影,想起当初初来无心城,差点丧命于此,又被迫成了北堂轻下属的那些画面,觉得妙不可言。 她看着如今恢复健康,气色红润,美艳夺目的雪宁,不由打趣起来,“嫂子,要是被哥哥知道你叫我姐姐,我会被骂呢!” 雪宁脸上一红,瞪了一眼笑嘻嘻的赵倩,“你还是我表嫂呢,咱两半斤对八两。”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因为已到城门口。 杜建和李飞跟所有的甲卫单膝跪了下来,“恭迎城主回城!” 北堂轻嘴角含笑,“众位请起。” 然后灰甲卫在前开道,黑甲卫在后守卫,而杜建和李飞骑上马,一左一右拱卫在北堂轻的身侧。 “表哥真有魅力,表嫂你可有福气了啊!” 雪宁如今性子也活泼开朗起来,看着被众甲卫拱卫在中心的北堂轻,打趣起赵倩来。 赵倩心里一酸,“看到没,你表嫂在那呢!” 雪宁有些懵,顺着赵倩的目光看去,就见北堂府门口,在众侍卫侍女中间,亭亭玉立着一位阿罗多姿的妙龄女子。 “轻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黄莺般的声音响起,雪宁欲言又止。 北堂轻看着站在马下的陆琳琅,并没有多喜悦,而是温和地说:“你的嗓子好了,陆叔肯定很欣慰。” 他回头看了下,车帘正好放下。 他武功甚高,刚才马车中对话他听到了,看来心中的姑娘对他误会很深啊! 这不,隔壁马上的未来大舅哥,刚才扫过来的眼神如三九之寒。 他心中苦笑,看来他先前的表现还是太含蓄了,让医术高超情感迟钝的某人没成功接收到他的爱意。 他翻身下来,并没有再和陆玲琅说话,而是来到马车前,温文尔雅地说:“表妹,倩儿,下车吧。” 就这一会儿功夫,雪宁已摸清啥状况,她掀开车帘探身出来,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家帅气的表哥,踩着凳子下来。 她快速地看了一眼陆琳琅,心中为赵倩担忧呀,多美艳的情敌呀! 赵倩随后从马车中出来,看也没看年轻温柔带笑的北堂轻,正要踩着凳子下来,忽然凳子不稳,她身体向前倾斜,一下子就跌入熟悉的怀抱之中。 “倩儿,你没事吧!” 耳边是北堂轻低沉的关切声。 赵倩站好,红着脸说:“我没事。” 然后快步地向前走去。 目睹一切的青墨鄙夷地看了一眼北堂轻,同时心中感慨,他怎么就没用这招呢。 作为衷心下属的李飞,屁颠颠走到北堂轻身边,奉承道:“城主厉害!” 迎来的确是自家城主如刀的眼神。 接风宴上,北堂轻心情不错,喝了不少酒,回到房间后,一不小心醉死过去。 杜建急忙将赵倩请来为他配置醒酒药。 赵倩知道杜建是老实人,见他急色,担心北堂轻身体不好,赶忙带着药箱来到北堂轻房内。 她刚伸手给北堂轻诊脉,手就被北堂轻一把握住。 然后便见北堂轻睁开他那带笑意的醉眼。 “你没醉?” 赵倩生气了。 北堂轻摇了摇头,委屈地说:“我醉了,醉在你的美色之中。” 赵倩羞急,想要抽出手,起身离开。 而北堂轻的动作更快,他一用力,赵倩便倒在他的身上。 “倩儿,我们成婚吧!你就是我的解药!” 尽在咫尺的容颜,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赵倩的脸上,她突然感觉浑身燥热,“你先放开我。” 北堂轻很听话的放开手,然后跟着起身做了起来,眼神灼灼地看着赵倩说:“从你踏进无心城起,我的心就在的身上。 如今你又回到这里,也是老天想要我们在一起。 你我皆少年失孤,我我钦慕你的仁心,怜爱你的艰苦,更心悦你的笑颜与一切。我只期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你共度今后的每一天,共赏日出与日落,共踏锦绣山河。” 赵倩人楞在那里,这突如其来的满是情意的告白,让她不知所措,心中的喜悦和震惊前所未有,她很想点头答应,可是想到什么,眼神暗淡下来,“陆姑娘怎么办?” 北堂轻被她的神脑路给弄笑了,“我们的事,还琳琅什么事!” 赵倩诧异地看着他说:“你心爱之人不是陆姑娘吗?” “傻姑娘,我从始至终想要共度一生的只有你一人,你怎么这么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呢!你是这天下唯一让我心动,想要守护终生的女子。” 他上前拥抱住赵倩,“琳琅与我从小长大,我对她就像对雪宁一样,她对我也是如兄长般。你这干醋吃的可真是太酸。” 怕心爱的姑娘还不相信,他又继续说:“琳琅曾和我说她心悦百里萧,还让我帮她嫁给百里萧,不过被我拒绝了。” 赵倩震惊不小,依稀记得陆琳琅好像说过,她爱上了一个人,原来是百里萧啊! 想到这两人,其实也满配的啊! “那你答应嫁给我吗?”北堂轻锲而不舍地问。 赵倩甩锅道:“兄长如父,我听哥哥的。” 她瞪了一眼志在必得的北堂轻一眼:“既然你没事,我就回去了,哥哥该担心了。” 北堂轻摇头苦笑,他得想办法讨好未来的大舅哥不可。 一年后,当青墨与雪宁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青墨终于点头答应了北堂轻求娶妹妹的事。 他冷眼看了北堂轻一年对妹妹的作为,又加上娇妻枕边风天天的吹,连进产房时都威胁他说:“你不答应我表哥取你妹妹,这个娃我就不生了。” 他能怎么办,只要点头答应。心里琢磨着,以后等妹妹嫁给了北堂轻,也让她吹吹枕边风。 北堂轻与赵倩大婚之日,盛况空前。 已是项帝的百里萧也亲自前来恭贺,然后看上了陆琳琅,带着回去做皇后去了。 在他看来,娶谁都是娶,而且,这陆琳琅与他心目中的姑娘一样的美好。 而终于娶到爱妻的北堂轻,让曾怀疑他不行的赵倩,三天没下的了床。 忽然有一天,他丢书一封,带着爱妻云游四方,悬壶济世去了。 他的突然卸担子不干,又让姑姑北堂月继承城主之位,让再嫁的北堂月都气坏了。 陆远安搂着娇妻,安慰道:“别气了,你怀着身孕呢! 轻儿为了无心城付出了太多,该是让他追求幸福和自由了。” 北堂月娇嗔道:“你曾是他老师,当然为他说话。你以为这城主这么好当,我可想安稳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呢,可不想管这一大堆城中的事。” 陆远安宠溺地笑了笑,“这不还有我嘛,我哪忍心让你累着。”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再次拥有所爱,他竭尽所有的宠着。 他心里对狡猾如狐的弟子,甚是无力。 远在翠微山的北堂轻,正看着在药田中采药的娇妻,脸上露出宠溺的笑来。 清风徐来,岁月安好! 原来幸福这么简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