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召唤》 一 傍晚。 天空一片昏黄,像下了雾一样,远处传来淡黄色的灯光均匀地渗透在这乳白色的漫雾之中,让天空变得更浑黄更凄浊,夜幕自动的漫布开来,天空愈迷蒙而又愈阴沉。 车在马路上飞快的行驶,就像后面有人在追赶他们似的,红灯一亮,司机就表演魔术,显示他们的刹车技能有多么的高超,轮胎顿时冒出了尾气,那是急刹车的杰作。人们如潮涌,白驹过隙一般,穿越马路的速度比车还快,从那隙缝里穿插过去,辨认的方向那是相当的准,仿佛这就是放生口,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们就不能回家似的,这就是城市的快节奏,让人喘不过气来,也让人烦躁不安。 阳台上黑色的栏杆由于多日没有擦洗,慢慢地染上了灰尘,靠墙的两个角落都堆满了书,由于没有遮拦,没有护理,书已经被风化了;而放在上面的纸箱就更糟糕了,有的已经灰飞烟灭了,有的也层层剥蚀了,落在上面的纸张漫漫的转轴起来,就像人们用某根竹竿把它们转成筒一样横七竖八掉在上面。 他上身微向前倾,双肘撑在黑色栏杆上,左腿略微抬了起来,眉头深锁,像沉思者,可又不是沉思者,他的大脑很虚无,有点要飘起来的感觉,就像灵魂在空旷的原野永远找不到着脚点一样。自大二以来,他晚上都没有睡安稳,每天都很晚睡,而且在半夜总是听到窸窸索索的声音,或者是楼道里大吼大叫的声音,在早晨六点钟就有人起来了,他真的是还想睡一会,可接着又是不断的响声呤铛恍珰,躺在床上睡不着而又想睡,但心里想着还有课,这样的事情是最让人难受的,他不想自己更难受,也不得不起来了。偶尔到了下午,才有点时间可以睡一觉,这个时候的舒服是没法形容的。每天都是靠咖啡来维持自己的注意力,现在他手里正端着一杯浓香的咖啡来蹦紧他这跟蜿蜒的神经,为了让晚上上自习有点精神。 门咔嚓开了,有人进来了,一个穿着蓝斑牛仔裤、光白色的外套、留着尖短发的,显得很精神的人走了进来。 他趁着刚喝了点咖啡,用点劲地说“向阳,怎么样?还困吗?” 向阳伸了个懒腰,手拨拨头发,笑着说“还行,刚才在自习室睡了好一会,那一觉睡得可真是爽啊”,“啊…!”,他再伸了个懒腰,说“现在头都有点晕乎乎的”。 他也笑了笑,说“那就好,我刚喝了点咖啡,现在要去自习了,符芸刚发信息给我了” “我丢翻,你们俩真是的,还没有分开一会,现在又舍不得了,你们又不是新欢,都一年多了还像个小弟弟小妹妹一样卿卿我我,难舍难分” “你丫别贫了,先睡会儿吧,晚上还要忍受那两个家伙呢,我走了” 自习室虽是一片空旷,桌子上却都堆满了书,人坐在位子上你也几乎看不到,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只一位长发披肩、穿着微薄红色小外套的、大眼睛的女生坐在靠窗户那边,如果你正面看她一眼,准会被她的眼睛电倒。她正坐在那里认真地做着无机化学题,一百分的投入,他走到她身边她都不知道,还是用笔在纸上沙沙的划。 他把手在桌子敲了一下,对她笑了笑,眨眨眼睛,这就是这类情人之间通常打招呼的方式,她也以同样方式回应了,然后就埋着头继续前进在无机化学的道路上,像是非要摘到革命的果实一样。 他也镇静地坐了下来,趁着咖啡劲,现在有点精神,认认真真地做几道题,至少是自习室的环境要比宿舍的好上百倍。有时做题做得累了或是思绪突然赶不上来,符芸总是会倒在他的怀中眯一会,显出很幸福的样子;或者他干脆就扒在桌子上睡几分钟,就像充电一样,充了一会就可以用一段时间,他们就是这样又继续了一个晚自习。 回到宿舍快到十一点了,宿舍四个角,每个角都摆上一张床铺,中间段向南方向摆着一个架子放脸盆,向北的方向摆着一张桌子,放一些暖水瓶、水壶之类的,共住四个人。走进宿舍,听见魔兽的声音在那嘟嘟的叫,似小型战争中的枪声,同时夹杂着键盘的噼哩叭啦的混杂响声,那声音简直不是人受的,如果不是你的神经松弛一点,定要被这场面吓断的,你的脑袋会立刻分裂的,这没有一点夸张;要是那些家伙发起疯来,鼠标简直成了石头,放在桌子上是一阵狂敲猛击,宿舍就成了练石场一样。 靠窗户的床的一角上,向阳戴着耳机,静静地坐在那里上网、听音乐,他是不玩游戏的,在大学里像他这样很少,也许只有陈誉一人。 向阳抬起头来,摘下耳机,牢骚满腹地说“你回来了,唉,一个人在这无聊死了,现在上网也没什么好玩的,也没什么新音乐,而且歌曲都不怎么好听,更不用说那些耐听的了,现在的音乐创作人都怎么了,水平越来越低了” 陈誉嘴唇歪了一下,微笑着说“怎么了?在外面受刺激了?怎么今晚与你最喜欢的音乐过意不去?”但这笑是真的很勉强,像是挤牙膏一样挤出来的。 他说着就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往对面向阳的床走去,坐在他的床头上,向阳背靠着窗户,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就像是一个墨汁涂了一样,他们面对面地聊了起来。原来向阳是因为今晚做题不顺,几乎所有的题都不会,他的成绩在他们班一直都很好,虽然比陈誉差一点,但也是尖子。 陈誉眉头一皱,说“什么破题?难倒你了?是不是你又在钻什么古怪的超难的题” 向阳也没说什么,只是把那些题找出来,“你看,就是这几道题,弄得我到最后总是得不到正确的答案,每次都有个错,就像是中了魔法一样,非要出个错不可” “呵呵,那可是怪事了,我们一起做做看,看看错误到底在哪里” 笔在纸上沙沙的走,手在键盘上重重的捶。他们宿舍四个人很明显的形成了两派:游戏派与学习派,这样自从大一下学期一直维持到现在,那两位兄弟整天是形影不离,不管是做什么事都在一起,有时上厕所都一起,刚好他们俩人可以有个陪练的,就整天在网上游戏大学生活,魔兽把他们都魔醉了,这样已经快有两年了,而这两位相对都是比较沉默的家伙,只有讨论题的时候会在一起,其它的时候很少,偶而吃吃饭也是有的,这样的宿舍冷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解冻。 他们在继续讨论着,双方都陷入了沉思,又拿起笔来在纸上划划,可总是划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快十二点钟了,疲倦之神悄悄地降临在这两位多智的脸庞上,陈誉抬头看看向阳,他的眼睛开始打架了,睡意爬上了鼻梁骨,延伸到了他的两颊,他自己也似似的有了睡意,整天都太累了,睡眠总是不足。 陈誉说“今晚就到这,先睡吧,万一明天再不会就问老师去。” 向阳也有这样想,但还是很烦躁地说“算了,做不出来就算了,以后再说吧,免得伤脑筋,睡眠本来就不够,累死了。” 陈誉带安慰似的说“好了,不要烦了,不就一道题吗?用的着这样吗?还是洗洗睡吧,明天好好上课” 向阳也化愁眉为开颜,现在一片向阳了,很阿q式地说“好,说不定这道题会有错呢,花费了我们这么久的时间,真是伤自尊”,“伤自尊”这三字使用东北口音说出来的。 陈誉一片呵呵的,开始整理床铺,床还是比较宽敞的,一个人睡得很舒服,整理好就拿着脸盆、洗面奶出去洗面了,他下午没有休息,一直在外面发着呆,现在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就随便洗洗,赶紧钻上床,晚上有点冷,加上现在还没有开暖气,因此就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眼罩,塞着棉球,蒙着头睡。 向阳也洗好了,进来了,说“这么晚了,我们现在要睡觉,请你们把耳机戴上,我现在要关灯了” 他们两个中间有一个人说话了,毫无色彩地说“等一下,我们现在在玩游戏”他们两个有一个是老大,就是刚才那说话的,他叫刘敏洪,他们之间都是他说了算,而另外一个家伙一般都是跟在后面和,毫无主见,就像奴才与主子似的,而且还是相当忠心的奴才,那是绝对的“说一不二”的,不信,你就看。 另外一个也是那样毫无色彩地张口了“等一下,我们现在在玩游戏” 向阳也就没有说什么,他本来要问这句话的“现在几点了?还要等一下?要等多久?是不是又要几个小时,还是等到天亮?” 他径直地上床睡觉了,戴上眼罩,上床拔腿一伸,被子一拉,蒙着头就睡。 陈誉总是用手把被子拨一下,然后又用手拉上,好像里面特别憋气,或是里面呼吸不畅,过一段时间就露出嘴来呼吸一下宿舍的新鲜的“魔兽空气”,或有时又侧着睡,有时躺着睡,都显得频率特别的均匀,只是有点快,展转反侧难以入睡。向阳就是睡在那里动都没有动,原来他的眼一直都没有合上,在静静地等时间过去,现在快凌晨一点了,他就突然从被子里窜了出来,拉着脸就“啪”的一下把灯关了,然后又急急地窜回床上。 玩游戏的两个家伙也保持沉默了一会,什么都没有说,但刘敏洪在向阳上床还没有一会,也“啪”的一下,灯又亮了。 向阳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他半天,然后就说“你干吗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誉听到他们又要争吵了,像这样的小吵小闹几乎是天天得必经的程序,也跟着爬了起来,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刘敏洪就像没有听到向阳的不满一样,仍然是坐在那里玩游戏。 陈誉就说“敏洪,你看今天也很晚了,现在都快一点了,你们就关灯睡吧” 刘敏洪还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耳机也没有带着,随便地放在电脑桌上,右手仍然是控制着鼠标,食指控制着左键,中指控制着右键,左手放在键盘上左边操纵着几个控制键,眼睛死盯着显示屏,看着那些小人在跳动,担心着他的那些装备,仿佛他真的没有听见他们刚才所说的话了。 萧随看着他的老大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现在不给他们回个话也不好,那向阳肯定要与他们老大打起来,再说虽然平常很少与陈誉说话,但见面还是打招呼的,也不像仇人,也没有必要不给他的一点面子,如果要刘敏洪给他们说软话,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了,经过这一番的思考还是认为要说点什么,但他平常又不怎么说话,总是跟在刘敏洪后面有样学样,或看刘敏洪的信息行事,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叫他干他什么都不知道干似的,于是捉摸了半天,终于蹦出了这句话。 萧随稍微笑了一下,说“我马上就关了” 这一下就把紧张的气氛给缓和了,本来是乌云密布,暴风雨看着就要来了,却被空中最后一丝的微笑划破了,让这个宿舍迎来了短暂的安宁,暴风雨又一次的扼杀在摇篮之中。夜已深了,外面是阴郁的淡黄色的灯光,有时还夹杂着有很多灰尘的汽车灯光,不时地还有刺耳的鸣笛声,路上还有奔波的人在行走,人们特别的忙碌而又快节奏,鸣笛过后,宁静一片,一切都归于寂静,宿舍在这寂静中又度过了一个微暴的晚上。 二 “铃铃…”,这种刺耳而又极度敏感的声音,像雷鸣一样闹醒了整个宿舍,刘敏洪的神经是尤其的敏感,从床上一把纵起来,拿起一本书顺便朝对面萧随的床上胡乱一扔。 “随便,起来啦,都六点了” 随便是萧随的另外一个名字,因为他的名字里面有个随字,因此大家就叫他随便好啦,随便叫起来很上口,大家一叫起来就改不下来,再说他这人本来也没什么主见,也是很“随便”的一个人。 他就一骨碌的爬起来,用手续急得拨拨他的齐眉短发,像赶集一样赶快穿好衣服,生怕晚了就没有货品交换了,他的心情真是比在纽约股市等股票上涨的股民还要紧张,特别担心的是刘敏洪洗刷完毕在等他,可刘敏洪是经常性的在等他。 向阳把身子挪动了一下,把枕头竖着往床围栏上一放,平躺着,一缕灰灰的白光射入他惺忪而朦胧的睡眼,接着又是一阵盆与碗的碰撞声乒铃乓朗,这声音过后,又是一阵清晰的脚步“咯咯咯”声,鞋跟与地板的碰撞愈愈清脆,他们出去的时候又是“啪”的一声,把他们那一边的灯关了,因为他们刚才只打开一盏灯(宿舍一共有两盏灯),最后一下就是“嘭”的一声,把门给带上。 陈誉只是睁着眼躺在床上,向阳咕噜了一句他也没有听清楚,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聆听着上帝的圣训,神情极其的投入。可向阳知道他肯定已经醒了,他一向是很少与他们争吵的,oh,不是一向很少,是绝没有争吵过。 向阳把头侧向陈誉那边,气愤地说“那两个家伙真是没有人性,怎么总是不听别人的劝呢?非要打扰我们睡觉才好” 陈誉也勉强地笑了一下,说“算了,又不是第一次,现在都一年多了,你还没有习惯?何必让自己向这些问题呢?你越想就会越得不到满足,最后就越来越痛苦了。我们也可以趁着现在起来看会书呢,十二月底就要考六级了,我们应该感谢他让我们这么早起来,如果你这样想就不难受了,不要压抑自己了,难受就大声喊出来啊” 向阳也没话说了,冷笑一声说“啝,你真伟大啊,难怪你一直都不说他们呢?”,然后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飘落的黄叶,黄叶在地下毫无重心的打着滚,叶子落在地上是其极其自由的状态,而外来的风却非要让他吹上一吹,就像人一样,如果我不怎么样就不是什么什么的,风也是一样,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它的存在,是极其不尊重难怪树叶的原本状态,就像他们不尊重他原本应该的睡觉一样,这样想就越来越郁闷了。 陈誉知道向阳的意思,冷嘲热讽很明显了,就算弱智的人也能听得出来,他就当没听见,说“态度决定一切啊,就像你对待学习那样,所以你的成绩才会如此的优秀”,他怕向阳会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就会又引起一场无休止的争论,因此就没有给他回话的机会了。 接着说“赶快洗刷吧,然后我们去那小树林读英语,背单词” 拿着脸盆在手上转转,随便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去洗刷了,宿舍只剩下向阳一个,他还是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在地上翻滚的落叶,在那凝神地向着那不受尊重的树叶,把头猛猛一摇,然后一声长叹,眉头的那团乌云消散了,颜开了,会心的一笑。 向阳心想,按刚才陈誉所说的那样,还要感谢他们呢,在这无聊的沉什么闷,眼前还有要紧的事,六级已经迫在眉睫,开始一次深呼吸。 “呼,呼,呼,呼,…”, 数着“一”,“二”,“三”,开始洗刷。 冷冷的清晨。 校园的树林中弥漫着灰色的白雾,阳光像米线一样穿进树林,笔直而透明,树林中的空气如梦一般,只是这梦比一般的梦多了一层混浊的颜色,十一月份的秋天早晨的石凳特别的冰凉,如果你做下去,准会凉入你的骨髓。 向阳现在想的全是读英语、背单词的事,哪有心情关这些天气是好是坏,石凳的凉热,他压根就没有这种意识。 而陈誉却不同,他一走进这树林,就感到不爽,感到特别的压抑,连白雾也变成灰色的了,没有办法,六级迫在眉睫,不得不忍受着北京这糟糕的早晨,也没精力管这么多了,孔子那样的伟人都那样,我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他教学生要以一种朴素的简约的生活方式,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很多东西不该操心的不去操心,现在这些不爽的环境,白雾变灰雾,都是不该他操心的,还是静下心来背单词吧! “appropriate appropriate appropriate” 他们叽里咕噜在这背英语单词,也许是由于树林中的二氧化碳的浓度较大,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呼吸都有点急促,把书往石桌上轻轻的一放,停了下来,慢慢的在树林中渡步,做一下深呼吸,可以使呼吸顺畅一些,他真的很想走,抬头看看向阳。 向阳在那背得正有味呢,根本就没有想走的意思,他那个地方比较空旷一点,含氧量可能要高一点。 陈誉想“还是等一会吧,再忍忍就过去了啦”,他遇到什么事总是这样想的,忍忍就过去啦,总是这样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的感情释放出来,好像释放出来就会像原子弹爆炸一样,让整个校园成为不毛之地,那就是他的错了。 从树林深处走出来一对拿着英语词汇在背的情侣,那女生抱怨地说“这是什么鬼树林,难受得要死,让人呼吸都成问题了” 那男生就嘻嘻哈哈的,赶紧接一句“真的?” “这有什么骗你的,你不觉得憋人么?” “没有啊,你憋人的话,那就让我帮你呼吸呼吸啊”,说着就把嘴巴凑过去。 女生“啪”的一下,“你坏死了,那边有人在看着呢” 陈誉的脸立马红了,下意识的把头别过去,他本来是在望着这边发呆的,刚好是他们闯入了他的视线,立刻从石桌上把书拿起来,在胡乱的背些单词。 向阳走过来了,看着他在背的这么得认真,就从他的背面转到他的正面,说“现在快上课了,我们该走啦” 陈誉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说“现在还不是很晚,去食堂吃点早餐吧” 向阳哈哈哈笑,说“我丢翻,得了吧,食堂的早餐?那哪是早餐呐,吃着就想让人呕吐,如果真的饿,我们还是去小卖部买点牛奶面包或者饼吃吃” 小卖部在学校第一食堂对面,它的面积并不小,在一栋三层楼的最下面一层,上面两层是一些书店,还未走进小卖部就会闻到小卖部的味道,过道上虽然没有纸屑或是任何垃圾,甚至洁白如雪,可你走在上面就是感觉不好受,总是觉得那里很脏,但是那里的生意真的很火,在那里吃早餐的人特别的多。 陈誉有点郁闷,不想在这吃早餐,说“算了,我还是去食堂吃,这里人太多了,很挤的,味道也太浓了,我有点受不了” 向阳还是决定在这里吃,食堂的东西实在是吃不得,所以人才会那么的少,说“好,你去食堂,我在这里随便吃点,别到时候等你吐了,说我没提醒你食堂的早餐不能吃啊” “没事的,就一餐不会有那么灵验的” 他们都很少在食堂、小卖部吃早餐的,一般都是周末从超市买箱牛奶、饼干、面包之类的东西回来,放在宿舍当早餐,可以吃一个礼拜的,只不过昨天那些东西刚刚吃完,暂时也没有时间去超市。 早上的食堂与上午的是不一样的,由于人比较少,里面的空气相对来说是较好的,也不会拥挤,人们的眼睛特别的厉害,不会有什么人踩着你的脚之类的事发生,早餐卖的少,那些服务人员会比较轻松的,他们的态度不会像上午那样忙忙碌碌,烦躁不安的,你要什么与他们说一声,不用大吼大叫的,他们就听得很清楚啦,食堂的早餐是很清淡的很自然的,没有太多油腻。 他喝了一碗疙瘩汤,一碗紫菜汤,但还觉得没有吃饱,就再去买了一个包子,时间也不早了,他就赶快的吃,塞在嘴里一口一口地往下咽,咽不下去就喝一口水,等他刚刚吃完,站起来准备去上课,觉得嘴里好臭啊,臭味越来越浓了。就一骨碌的跑回宿舍,那两个家伙已经上课去了,宿舍里什么人都没有,一把捞起牙刷、盆碗,冲到卫生间,咕咕咕的一口气全都吐了出来,唉,现在舒服多了,肚子空空的,赶紧洗刷,然后叼着口香糖上课去了。 他从后门溜溜的进去了,没有打扰老师上课,坐在向阳旁边。向阳把他看了看,好像有点得意地笑,似说“你准是吐了,不听我的话” 向阳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呢?上课好一会了” “刚才有点事,老师没有点名吧?” “没有,是不是吐了,还不听劝告” “也不是那样的,刚开始吃的那疙瘩汤、紫菜汤都很好,我还觉得特别的好吃呢,就是最后还吃了一个包子,问题就在这儿,那包子好像坏了” 他们压低了声音,好像他们会腹语术一样的,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在说话。 陈誉用手把嘴合着,接着说“包子里面的肉坏了,好臭啊” 向阳“噗嗤”一笑,差点笑出声来,赶快用手掌往嘴上一放,才没有露出破绽来。 三 就像罗大佑那首童年唱的一样,“老师的粉笔在上面叽叽喳喳的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学生们的肚子都咕噜咕噜的叫,老师的银色指挥棒还是在黑板上“咯咯”的敲,时间仿佛在最后几分钟停住了,电铃在最后几秒钟就是不响,没办法,学生们总是在桌面上玩弄着手机,看着时间的秒针在一闪一闪。 向阳轻轻地对陈誉说“现在42了,还有三分钟,我现在开始倒计时”,说着就默默地开始数数,180、179、178、177…… 铃铃铃…,最后的铃声终于响了,开始了一阵收拾书的声音,站起来的时候,又是一阵折椅打着靠背的声音,嘣嘣嘣…… “我先走啦,你在等符芸一起”,向阳说着就挤入了疯狂的人群,他们像个刚从某个很久没有饭吃的地方放出来的一样,那人潮,那速度,真是人山人海一般得拥上食堂,在他们之间你根本不用走路,他们几乎可以抬着你走,那场面,可以与春运期间买火车票的场面相媲美。 他早上吃的全都吐出来了,现在虽然很饿,肚子咕咕的叫,甚至有点发晕,但还象每天一样,等这栋教学楼的人基本上都走光啦,陈誉才开始在慢慢的整理他的课本,背着深蓝色的李宁牌的书包,书包看起来有点旧,这就是它本来的颜色,好像沾满了灰尘似的,可怎么洗也洗不掉。他朝向717走去,符芸刚在那个教室自习,他们俩是同一个学院,也是同一个专业,都是学材料化学的,但不是同一个班,同一个班的人在一起总是感觉到别扭。 陈誉轻轻地走过去,不是蹑手蹑脚的那种轻轻的,把桌子轻轻的敲了几下,眉头往上一耸,左嘴角一歪,对她笑了笑,眨眨眼睛,紧挨着她坐了下来,这就是他们之间惯常的讯号。 他说“好了没?现在该吃饭了,别饿着肚子,那样对身体不好” 她也没说什么,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两只手向后掰了掰,画了个小小的弧度,伸了个懒腰,把头轻轻的斜靠在他的肩膀上,凝神地望着他,如果你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就不会知道它的诱惑力有多大,她的眼睛发出来的光芒,足以让你浮想联翩的。他把头微微的低了下去,他的嘴唇象着了魔力一样,就像两个嘴唇之间的万有引力大于了他的重力,慢慢地,开始粘住了,又开始松弛了,任你在这光滑的海绵上面游动,享受春风的感觉。 她觉得这样不太好,就用力一把推开他,他们四目相对,就算再来电,异性电荷的吸引力再大,也战胜不了理智神圣的力量。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这是在教室里,影响总是不太好,他本来还以为这是在某个小巷或是那诱人的小松柏林。 他马上就转移这尴尬局面,转过身去,差点晕倒了,由于血糖太低了,站起来时,眼前一片黑乎乎的,马上把头摇了摇,清醒了,能看清了,一面帮她整理书,一面说“现在已经不早了,食堂的人也该吃完了,我们去吃饭吧” 他总是讨厌在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总是有嘈杂的声音,让人烦躁不安,那些心静自然凉的话,他总是理解不了,考试的时候只有把它们背下来,是什么意思以及有什么意义,可在实践中他总是感受不到那句话的真谛,有种受骗的感觉,可他也经常拿这些话去开导别人,人本来就是很矛盾的,只要你别钻牛角尖,那你就会出得来,那就不会最终死在里面。那些矛盾的话,只要让他们过了一些时候,慢慢地在人们的脑中会淡忘的,就像他对待宿舍里不安的环境一样,一切过眼烟云,人生恐怕也如此,让自己过得自由自在些,也让别人过得自由自在些,对他人就像对自己一样,这样才会和谐,他总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说“我们先去找个座” “嗯,我把书包拿过去,你去买饭” 香喷喷的,如雪般的,晶莹剔透的米饭,金黄色的油菜,上面的油像是生的一样,撒在菜的上面觉得特别得好看,让人特别的有胃口,何况他本来就饿的快不行了,还有那些红彤彤的小块红烧肉,还有一样绵鸡燃豆腐,他每天都是遇见一些烦心的事,可又都没有说出来,怕说出来会给他们不好的心情,他是一个人忍在肚子里,等它消化就没事了,一切都ok了,只有看见符芸才会让他的心情好转,他对她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是不参杂任何东西的,可以说是百分之一万的纯。 今天能看见这些可口的菜,他更是心情好得不得了,他只要看见有一样能使他心情好的事物,他立马就会忘掉心中所有的不快,而她的心情好坏也是决定他心情好坏的中砥力量。现在有着美好的事物在面前,再加上这位大眼美女,他的心情更是好的不得了,秀色可餐本来就已经够他想用了。 他又开始感谢上帝了,感谢老天把她赐给他,赐给他这段最为纯情的缘分,他坐在那里痴痴的想,想得入神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听听” “你好美!真的” “去,又开始油嘴滑舌了”,当女生听到有人说自己美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知道自己到底美在哪里,就算以前说过千次万次,可还是想别人多说一遍。 她温柔地看着他,说“那我没在什么地方呢?” “你飘逸的长发,淡雅的眉毛,薄薄的嘴唇,微红的脸颊,总之什么地方都很美啦” 她像是有点不相信,同时又有点试探他,问“我真的有这么美” “当然是真的啦,不信你看”,说着就从她书包里把镜子拿出来给她。 “别闹啦,吃饭吧” “好,吃饭” “你下午有课没有?” “有啊,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去外面逛逛” “那好,我下午最后两节没课,你想去哪里?” 她一听到最后两节没课,说“那就去五道口”,其实她本想去西单的,可下午又没有时间,因此才说去五道口,那地方离学校比较近。 “五道口?还是去西单吧,晚上晚点回来,可以吗?” “真的?”她看着他,怕他有点后悔,然后很快地从她的嘴角流出“好啊” “嗯,那下午下了课就打电话,现在回宿舍睡一觉吧。” 门咩的一声开了,传来一阵异味,不知又是谁的袜子没有洗?那两个家伙每天早上都要打篮球,现在忙得没时间洗了,宿舍里向阳把窗户都打开了,在那里喷着空气清新剂,一阵刺鼻的玫瑰花香慢慢的冲淡了那袜子的臭味。 地上全都是他们昨晚吃的瓜子皮,还有今天中午刚吃的菜也掉在地上,被踩碎了,看见就让人不好受,特别是那踩碎的菜,已经稀巴烂,桌子面凳子上还有几粒没有冷的饭粒,有的是很多天以前掉下的,已经结成死角了,那双由白色变成黑色的鞋是门口一只,床底下一只,熏的要死,陈誉把嘴憋紧,踏着那些瓜子壳走到床边,把书包往床上一放,跑到阳台上赶快大声地吸一口气,舒服多了。 向阳一边擦玻璃,一边说“翻,舒服吧,这就是我们宿舍的味道,可以与网吧的味道有的一拼呀,那两个家伙把宿舍搞成这样,自己吃的瓜子也不打扫一下” 陈誉在外面说“算了,哪回不是我们打扫,只要他们安静一点就够了,真想好好的睡个觉啊,上午上课困死啦” 向阳呵呵地一笑“没办法啊,先打扫完再睡吧,里面的异味这么浓也睡不着啊,不过今天中午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那两个家伙刚才急急忙忙地拿着篮球出去了” “好好好,那就赶快打扫完,就可以睡的充足一点,我来扫地拖地,你把这些擦一下就ok啰” 他们说着就赶快动起手来打扫卫生,陈誉先把地面微微地撒一点水,拿着扫帚从窗户那头开始轻轻的扫。向阳拿着盆去洗手间接水去了,顺便把抹布也拿着去洗了一下,抹布的油污太多了,里面散着碎菜叶,还有点肉末星,真的很恶心。 陈誉伸个懒腰,说“唉,总算打扫完了,可以睡个好觉” “睡吧,也不早了,快一点了,下午前两节还有课呢” 陈誉往床上一扑,没一会儿,就趴着睡着了,向阳往床上一座,侧身一倒,脚放在床头铁架上,也睡着了,他们两个实在是太累了,整天都不能好好的休息,白天的课又多,任务又重,工科的作业是相当的多,而且还要上自习,根本就没有睡觉的时间,只是晚上可以有个充足的时间好好的睡觉,却又要被那两个家伙搅乱。 咚咚咚…,有人拍着篮球进来了,整个楼层的人几乎都被吵醒了,除了那些睡得很死的人。篮球往门上一撞,乓的一声,门打着随便的床铺咣当咣当的响,向阳一惊,从床上跳了下来,揉揉他的惺忪睡眼,大叫怎么了怎么了。陈誉也坐在床上,没有向阳那么夸张的动作,他一向是很沉稳的,有时是出奇的冷静,大有“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就算泰山崩与前,也是处然不惊。他坐在床上,看看手机,现在快到一点半了,也该起床了。 向阳是烦躁得很,非常的愤怒,大声地说“别人都在午休,你们进来为什么不能轻点?” 随便的嘴张动了,准备说点什么,刘敏洪马上就接过去,说“随便,你把这个篮球拿去洗一下,我帮你把盆那过去” 刘敏洪还是没有理他,只顾着自己在拿盆、肥皂、毛巾之类的,他就是不愿意搭理他们,管他们说什么,他就像聋子一样,拿着盆直接去了洗手间。 陈誉说“别说了,现在几点了,都快四十了,去洗一下,上课了” 向阳还是怒火未消地说“他也总不能这样啊,这么不尊重人,真是的” “你也少说点,过就过去了” “好好好,算了算了” 四 现在下午四点钟了,天空阴沉沉的,那边还有一团乌云,像是要下雨一样,可雨总是掉不下来,像是刚掉到半空中就被地面烦乱而燥热的人气化了一样,又升上天去了,他站在教九楼下面,三面是高立的墙壁,有十五层那么高,另一边是一条马路,马路的南面又是一幢九层的高楼,且四面的墙壁都是灰灰的,肯定是好久都没有刷过漆,站在这个中间,你的视线只有几米远,灰色的墙壁让他的眼睛发晕,他感到郁闷极了,要不是在这里等人,他是不愿在这个鬼地方呆半秒钟的。 他的手有点痒痒的感觉,来电话了,他的手机总是调成振动的,他是千万个不愿意调成铃声来影响他人的,就算他们经常影响他,他还是喜欢这样,至少自己会舒服点。他的手机是直板的,按下了接听键,那头传来甜美而悦耳的声音。 “喂,我现在下来了,你在下面等一下”,那个“喂”字拖得有点长,让人听起来就恰到好处。 “好,我就在教九楼门口,你出来就可以看见的” “好,拜” “拜” 一位上身穿着白色小外套,系着一条银灰色流苏型长围巾,下身穿着深蓝色的竖条纹型的小筒牛仔裤,脚下一双高跟鞋的女生出来了,她在搜索着她的情人。 陈誉立刻迎上去,说“芸,这儿呢” 符芸面带笑容地说“你等很久了吧” “还行,刚来一会,绝对没有超过五分钟,好,去地铁站” 地铁站玻璃明亮,电梯干净得很,已经有很多人在这里等车,都是一横排地站在黄色警戒线外,没有人去排队,人们都被这城市的快节奏逼得有点烦躁不安了,都在看着手表,心里在默默地倒数,还有几秒钟车要来,还有几分钟要做什么事,总之,他们是忙得快要死了,他们是不能清闲的,好像清闲就是他们的错一样,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清闲是什么玩意。 这时不知是谁“噗”的一声,一口大黄色的浓痰吐了出来,而且就吐在黄色警戒线上,他本来是打算吐到车道里去,他好像很疲惫,连吐痰的力气都没有,就吐到那里了,那痰真的很恶心,人们都看着他,用他们的目光来谴责他,那车站里像是都充满着这句“这人真没素质,还戴着金边眼镜呢?”,他也不示弱,抬着头,像他要跨过鸭绿江那样雄赳赳,气昂昂的看着他们,他的目光用这句话“你们再这样,小心我揍你”,人们都别过头去,谁也不想惹是非,因此,这样的谴责就在冷暴力下给平静了。 符芸拉了拉陈誉,陈誉也把头别过去,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路上的车就像一排排的小房子一样在马路上停滞不前,人如流水一般的穿梭在车辆之间,快节奏的人们是这样珍惜他们的时间的,他又开始郁闷了,今天本来是带着很好的心情出来的,现在却被这些糟糕的事情搞糟了,符芸也许是真的了解他的心灵,多么的善解人意,她拉着他的手,慢慢的依偎在他怀中,像小鸟一般,他的心情就好多了。 远处传来长长的鸣笛声,静止的人们开始雀跃了,慢慢的向前挤,有的不要命的已经跨过黄色警戒线了,车就位了,人们一拥而上,后面仿佛有一把神力在推他们。 陈誉说“等下一班吧,现在人太多了,挤进去也不好受” 符芸总是百依百顺,轻微的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了,她知道他是不喜欢在人太多的地方,人太多他的心情总是不很好,总觉得心烦气躁。 下一列车的人挺少的,到达西单快五点了,西单购物广场洁白的地面映着银色的亮光,衣服在光的映射下很有光泽,如琉璃瓦在太阳的艳照下。那里有各式各样的专卖店,衣服是任你挑选,还有一些小玩具屋,里面有千奇百怪的玩具任你欣赏,你会回忆起小时候的乐园,陈誉却不会,符芸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他只是一味的思索,他小时候只是一味的认真读书,他的童年是在书中度过的,父母对他的要求很严格,他少年记忆最深刻的也就是在明媚的阳光下看小人书,那时候的天不像现在这样总是阴云不散,那时候蓝天白云,山青水绿的,你可以随便得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打滚睡觉,现在去哪里找这些地方,现在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白色塑料袋满天飞。 符芸拿着摩天机器人,把他的手掰来掰去的,说“你看看这个,好不好玩?” 陈誉站在她的旁边,两只手交叉的捏在一起,头微微的垂下,脸上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只是眉头深锁。 符芸看他没有答话,用手推推他,说“喂,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陈誉有点惊讶地说“啊,什么?” 符芸看了他一眼,说“我是问这个好不好玩?什么都别想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就开心点啊,你看看这个”,说着就把那机器人塞给他手里。 他把那机器人动了动,知道刚才有点不好意思,说“好玩啊,你看,他的手,还会招手呢”,把他的手摆来摆去的。 符芸开心地笑了,说“你真会哄人,我小时候可顽皮了,经常要我爸买些男孩子玩的东西给我玩,什么变形金刚、飞天鼠、哈毛猫、变形狗之类的,唉!现在都记不起来了,反正好多好多的” 陈誉说“我也有玩过啊,还有那黑猫警长”,其实他很少玩这些东西的,只是在书上看见有这些东西,他小时候只是经常一个人在看书。 他们在西单是有说有笑,一路上很愉快,人也不是很拥挤,晚上回来的时候顺便在麦当劳吃点快餐,那地方也还算干净,也比较安静,反正他的心情还是挺好的。回来宿舍快到十一点了,向阳自习还没有回来,那两家伙在往死里玩魔兽,一进宿舍就一片“嘟嘟嘟”魔兽专有的叫声,让他马上烦躁不安,现在他不知道要干什么,就跑到阳台上站着,外面漆黑一团,灯好像全坏了似的,发出的光越发使天空变得黑暗了,现在已经是十一月的第二个礼拜了,深夜北京的外面还是比较冷的,他双手叉在深黑色夜晚中的黑色栏杆上,雪白而又修长的手淹没在黑色之中,慢慢的做着深呼吸,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有做,渐渐得把头低下了,低到颈部以下,仿佛在深思,又仿佛在默哀,痛苦万分,精神上感动很累,什么东西也不愿想了,而且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但冰凉的夜晚把他的全身的温度都降下来了,烦躁热毒的心也冷却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冻住了。 门在魔兽的声音夹杂下,也响出了一点声音,后又被反手带上了,“咚”的一声,是书包扔在床上的声音,原来是向阳回来了,这个宿舍本来也是很少人串门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向阳回来了。 他走了进来,外面实在是有点冷,他的心也冷静下来了,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就是这个宿舍需要的那样的笑容,与向阳打招呼,说“自习这么晚,回来了”,这句话说得很暖,可让人听这就是有种冷冷的感觉。 向阳反问,双眼看着他,眉毛往眼角一拉,问“你怎么了?今天在西单玩得不开心吗?还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玩得挺开心的” “那你看起来这么的憔悴啊,你太沉郁了”,“这么的憔悴”说得很夸张的。 “哪有啊,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真的很憔悴啊,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别的了什么病啊” “没有没有,可能是今天玩得太累了,在地铁那里人太多了” 向阳呵呵一笑,说“你还真好啊,你通常是最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去的,今天去了,那一定出血不少吧,符芸真的很幸福啊” “我很幸福才差不多,如果没有恋爱,恐怕真的很难坚持” “那你就好好与她相处,别想其他的问题,让那些郁闷的事统统滚远一点” “我有什么办法呢,能忍的就忍一下,过了今天还有明天”“你经常这样说,不知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如果你不喜欢这里的坏境,那你就少出去,等毕业以后回家去,反正你们家那边的环境挺好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鸟鸣虫叫,曲径直路,南方应有尽有,如果你不喜欢城市的喧闹,乡村还有更宁静的地方,而且在乡村人们也不会像城市人这么急急忙忙的,节奏也比较慢,闲得时候还可以看看钓钓鱼,看看鸟什么的” 陈誉也呵呵得笑了,说“谢谢,谢谢你的开导,现在好多了,眼睛好像特别明亮了,未来也好像清晰了,好,现在洗澡睡觉吧” 他们都躺在床上看书,陈誉拿着唐诗三百首,在看王维的诗: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鹤巢松树遍,人访荜门稀。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渡头烟火起,处处采菱归。他比较喜欢读一些田园诗,从中他能感觉到自然环境的美好之处,生活在似仙非仙的境地,过着缥缈的生活,他羡随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陶醉于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之中,在那时先贤居住的地方自然环境得到完全的尊重,没有污染,没有破坏,人们是极其尊重自然的,也是非常尊重他人的,邻居间和睦相处,仁人谦让。而不像现在他们宿舍,连起码的睡觉的权利都没有得到尊重,整天是在魔兽的噩耗中度过,他尊重他人却得不到他人的尊重。 向阳只是在拿着自己关心的娱乐时报在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明星的新闻,看谁又出了什么新歌,看又有什么惊人的娱乐黑幕,重大新闻之类的,其实这些新闻在网上都可以看到的,只是他现在没有打开电脑,明天上午前两节还有课呢,还要去背单词,现在也快凌晨一点,马上就要睡觉了。 向阳坐在床上,看着报纸说说“现在睡觉了,我关灯了” “啪”的一下,宿舍一片昏暗,只有两台电脑的荧光照在墙壁上反射到宿舍各处,映在墙壁上成一块块的银幕,在关灯之后,这些荧光特别的刺眼,而他们的眼睛对这种光又特别的敏感,他们每个晚上几乎都不能睡着。 刘敏洪大声地对随便说“随便,把灯打开” 随便犹豫了一会,他实在是不愿意打开,可是刘敏洪说的话他又不能不听,他马上就“啪的一下,把他们那一头的灯打开了,向阳这时很生气,一下纵起来,跑到开关那里,”啪“的一下,灯有开了,那刘敏洪也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现在都几点了,还在玩游戏,可恶的是,玩游戏还要拉着随便陪他玩,更可恶的是他们玩游戏还要影响别人的睡觉,最可恶的是在别人阻止后还要那么的不尊重人,我行我素。 刘敏洪对随便说“去,把灯打开”,灯“啪”的一下又亮了,满宿舍灯火通明,人在黑暗中突然到了光亮处,眼睛经过灯光的一刺激,睡意立马全消,眼睛还会有点疼。 陈誉看见他们这样,爬了起来,摘下眼罩说“向阳,算了,就这样睡吧” 向阳很生气地说“不行,今晚我就非要把灯关了,不关我就不睡觉”,又“啪的一下,灯关了,又暗了一下,就这样经过数次的又开又关。 陈誉也有点生气了,大声地说“刘敏洪,你在干吗呢,还让不让睡觉了?你如果不想睡,要玩游戏,我们也不反对,你为什么要开着灯呢?” 刘敏洪还是那样的可恶,说“你管得着吗?我愿怎么样就怎么样” 向阳对着陈誉说“别和他说” 然后对着随便说“随便,如果你没什么事就干脆去睡你的觉”,向阳走到开关前,用力得一捶,“啪”,灯又关了,这次刘敏洪也没有叫随便,随便坐在那里也没有动,刘敏洪走过来,“啪”“啪”连按两下,两盏灯都打开了。向阳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头上直冒汗,气喘吁吁的,异常的愤怒,拳头握得很紧,刘敏洪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显得很冷静,对向阳有点不屑一顾的样子,从他的眼睛里射出一句话来“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到底是你狠还是我狠”。 陈誉看到他们都是要打架的样子,就赶紧过来劝向阳,说“算了算了,现在都凌晨两点钟啦,马上就天亮啦” 随便也是不愿看到他们这样,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对他就更糟糕,如果打起来,他是两个人都要得罪的,尤其是刘敏洪,不帮他又不行,帮了也不行,就赶紧过来说“算了,我们也要睡得,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 向阳现在是火气十足,如果他头上有一顶帽子,绝对会烧着的,现在可是怒发冲冠为睡觉啊,他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想“今晚我非要把灯灭了,就算打架我也要把灯灭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好受,就跑到阳台上把撑衣架拿过来,刘敏洪以为向阳拿撑衣架要来打他呢,就跑到后面拿起凳子,陈誉一把拉住向阳,向阳一甩,把陈誉甩倒在床上,连续两下“嘭”“嘭”,把两根灯管砸了,宿舍又回到了一片漆黑。 陈誉说“睡吧,灯管砸了,明天再去买吧,都睡吧” 刘敏洪哈哈哈的笑,“想睡觉?今晚谁都别想睡”,走过把电脑打开,发出咝咝的声音,非常非常的刺耳。 向阳要赶过去打他,陈誉一把拉住他,说“算了,你刚才把灯管砸了,就让他消一会气,等一下他自然会关的”,说实话,这种声音谁听了都受不了,陈誉是一点声音都很难忍受,他之前不说他们是因为不愿意得罪他们,不愿意一个宿舍的关系越高越糟,他真的想赶过去甩他两个耳光或是干脆把他的台式机扔到外面去。 那边是随便在劝说刘敏洪,说“算了吧,这种声音真的很刺耳的,今晚就算了啊,明天早上还要锻炼呢。” 刘敏洪说“明天早上不去了,我今晚不睡觉,明天也不去上课,谁也别想睡” 电脑还在咝咝的叫,那要死的光他们就忍受不了,还有着叫不完声音,真的很恶心,真的很让人难以忍受,陈誉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刘敏洪大吼说“够了,让了你这么久也够了,人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 刘敏洪很没素质地说“这是我的电脑关你什么事?” 电脑突然暗了下来,宿舍陷入了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宁静,不知是什么原因,电脑关机了,或许是跳砸了,或许是停电了。刘敏洪还准备来敲盆打碗的不让人睡,最后被随便劝了,一个烦躁而动乱的夜晚变得沉寂且安静了,都躺在床上,这一夜没有人睡着。 五 向阳一晚上没有合眼,把枕头竖着靠在床头架上,躺着靠在枕头上,左思右想,住在这个宿舍越来越受不了了,早晨从六点开始就嚬铃乓啷的响个不停,中午就是魔兽的声音“嘟嘟嘟”的叫,晚上又是这种声音,脑袋都发胀了,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每天上课都瞌睡,有时还被老师发现,在自习的时候就是经常习惯的睡觉,如果再这样下去,成绩不仅会一落千丈,更会辜负父母多年来的期望,看来真的要疯掉,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糟糕,他满肚子的火,坐在床上大声的喘气,像刚跑完马拉松的人一样。 陈誉还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眯着,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他总是想我那么尊重他们,他们为什么不尊重我呢?他们为什么不知道收敛一点呢?为什么不自重呢?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这一晚上他在辗转反则,难以入睡,他脚一伸直,就觉得特别的酸,当他一缩回来,就觉得床铺特别的小,不管他怎么样的动来动去,就是特别的难受,就是睡不着,只有静静地躺着。 那两个家伙也许是吵得累了,一上床就呼呼的大睡,刘敏洪是特别的能睡,好像以前没有睡过似的,不管在什么条件下,他都能睡得很憨香,还有很大的呼噜声,真是比猪还能睡,随便就随便得躺在床上,他睡没睡着是没有人知道的,在床上很安静,一上床就睡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一动不动,除非是刘敏洪在叫他起床,否则他是不会起床的,眼睛也不会开的,也没有呼噜声。 天慢慢的亮了,外面又是灰蒙蒙的一片,有点像南方的雾,但绝不是雾,漫天都弥漫着这种灰尘,这边污染的太严重了,水房那边四五个烟囱是滚滚的黑黑的浓烟直往上冒,阳台上也不知从哪里飞来这么多的塑料袋,白色的,黑色的,红色的,真是应有尽有,宿舍是一片昏暗,有点黄黄的颜色,满宿舍都像飘满了黄沙一样,微细的黄沙悬浮在空中,沙尘暴发生在宿舍里面了,地面上是昨晚砸了的粉白色的日光灯管,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葵花籽壳散布在中央,这宿舍根本就不是人住的。 铃铃铃…,现在六点了,刘敏洪对这个闹钟是相当的敏感,一把纵起来,把他的外套往随便床上一扔,随便纵的动作更为夸张,像是这间宿舍发生了火灾似的,而且火已经烧到了他的屁股,他就赶快拿着衣服跳下床,迅速的洗刷,梳理头发,整理衣冠,拿着篮球去运动场了。 陈誉爬起来说“现在睡一会吧,他们回来还有一个半小时呢,一晚上都没有睡,现在也该睡一会,等一下上课时一点精力也没有” 向阳也不耐烦地说“睡?现在还睡什么睡,都六点了,等一下刚睡着他们就回来了,又是洗刷,又是梳理,又是走来走去,搞得吵死了” 陈誉也没什么说的了,随便的搭理一下,说“那好吧,你坐一会吧,我还是想睡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叫一下我”,说着就把被子往头上一拉,蒙着头睡。 陈誉慢慢地进入了梦乡,身上所有的部位全都放松了,一晚上没有睡着,真是憋得太难受了,现在终于可以安静的睡上一会儿,就在这时,篮球“嘭”的一下把门撞开了,门打开的时候,将碎玻璃摩擦的咂咂咂的响,像要把人的耳膜割破一样,陈誉陡然地做起来,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坐在那里大汗淋漓,想要大叫,可嘴里却发不出声音,他再也压抑不住了,可又找不到发泄的方式,就赤着脚跑到洗手间,把水龙头打开,头往水龙头低下一伸,任那冰凉透骨的冷水往头上浇,水沿着头发结成的水柱往下流,真恨不得一下子装撞在这水龙头上,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用遭受着恶魔的迫害,地面上血混着水在流淌,一片鲜红的水流了出来,将雪白的瓷砖撒成红色的了,他在打着冷颤,手在哆嗦着,嘴唇变的黑红色的,那两个家伙在洗衣池那里洗刷就赶紧上课去了。 向阳看到许多红色的水流了出来,有点慌张了,赶快跑过来,问“你怎么了,还以为你在上厕所呢?怎么会出这么多血呢?”,他向地下看看,陈誉的脚粘满了血。 “喂,你怎么不穿鞋呢?看你的脚都割破成什么样子啦,一片血乎乎的” 陈誉还是在那里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听到,手在不停的哆嗦,上排牙齿打着下排牙齿咯咯地响,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象钉了钉子一样。向阳看到这样,就把他从水龙头下拉回来,用干毛巾帮他把头发擦干,把他扶到床上躺着,然后那边打一盆热水来,小心地帮他把脚擦了几遍,把那些碎玻璃都跳了出来,一盆干净的水被染得鲜红了,他的眼泪都出来了,陈誉这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太可怜了。 向阳的声音有点的嘶哑,说“你在床上躺一会,我下去帮你买点药” 陈誉现在好像有意识的,说“不用了,没事的,你去上课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不去上课的人多了,老师会点名的了” “算了吧,你都这样了,还上什么课?如果你现在不吃点药预防一下,就会病得很严重的” 陈誉还是不同意,说“我知道我的身体,就这点伤,没什么事的” “得了,我还是去买点药”,说着就下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向阳上来了,提着一大包药,走到陈誉床前,说“这是创可贴,这是感冒药,这是消炎药,还买了一点糖果,给你喝药吃的,我去把你倒点开水” 陈誉什么都没有说,就说了个“谢谢”。 他喝完药以后,说“你现在去上课吧,我在床上休息一会,睡一觉,下午就可以上课了,顺便帮我请一下假” “那好吧,你自己躺在床上别乱动,我帮你把水倒在你的水杯里,放在床头边,你喝了就自己伸手一拿就会拿到的,这里还有一些零食,我走了” 陈誉静静地躺在床上,脑子里现在也没什么想的,想想刚才也实在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着了魔似的,弄得自己这么痛苦,还要搞得向阳缺了两节课,真是不好意思,本来平常就最不喜欢麻烦别人,欠别人的恩惠总是很难还的,有的就根本还不了,符芸对自己的好,是永远都还不了的,总是这样想,也许自己是真的想太多。他的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唉,算了,什么都不想了,那本书来看看吧,今天缺了课,以前都没有缺过课,就拿本材料化学放在床头上,可他不管怎么看还是看不进去,算了,换本书来看看,就坐起来拿本唐诗三百首来背一背,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他实在是太困了。 手机嗡嗡的响,现在快十二点了,已经下课了,原来是符芸打电话过来了。 “喂,你好点没有?我刚才听向阳说了,你的脚怎么样?现在还流血没有?还疼吗?感冒药吃了吗?发烧没有?”,符芸很着急,一下子问了那么多问题,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要哭的样子。 陈誉是坚强地笑着,声音故意放得很大,说“没有啊,现在已经好多了,脚也不疼了,心情也好很多” “我不信,你别骗我,他说你今天早上流了很多血,而且你浑身打哆嗦”,符芸说着就哭了起来。 “好了,不要哭啦,我说都没有事啦,你如果不信的话,那你在食堂等我一起吃饭,我马上下去” “嗯”,但她马上又意识到他的脚真的很严重,强忍着出来,那就麻烦了,她现在真的很象见到他,但又能这样,她很矛盾的说“还是不要啦,我自己去吃,我帮你买好,让向阳帮你带上去,你在床上好好的休息” “算了吧,还是让向阳自己帮我买吧,免得他又笑我” 听到那句话,她笑了,说“我还是要帮你买回去,你上午都没有去上课,那就吃我帮你买的饭啊,我也知道你想吃什么” “嗯,那好吧,你与向阳说,下午我就要去上课了” “好啦,你的脚如果真的还疼的话,下午就不要去上了”“没有事的,反正躺在宿舍也难受,坐在教室也许还好一点” “好,那就随便你了,把脚经常按一下,拍一下小腿,这样会比较好,多喝点开水,对感冒有好处的” “好,知道啦,你先去吃饭吧,向阳也快吃完啦” “那好,挂了啊,拜” “好,拜” 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进来了,向阳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提着白色的塑料袋,走到窗边,书包往上面一挂,把饭传递给陈誉,他爬了起来,坐在那里吃饭。 向阳有取笑的说“你还是这样好,有人帮你买饭,一直照顾到家,真是太幸福了,看样子我也要找一个尝尝这幸福的滋味” 陈誉笑着说“是啊,现在也不早了,该找一个啦,再不找马上就毕业了,从某个意义上说,大学真是白混了” 向阳说“有时是挺想的,可自己又很忙,怕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如果真的打算找一个也不难,现在谈恋爱的都没啥要求,相处得好就行啦,不过要找个像符芸这样的还真不容易啊”,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有点红了。 陈誉也看到了他脸上的变化,就呵呵的一笑,说“那你还不找,难道是你的要求太高,还是太太高了,就像去年那女生蛮好的啊,那是相当的漂亮啊,比符芸可是……” “谈恋爱并不是看的外表,有时候外表越好看的越不适合谈恋爱,这个道理相信你懂,就像……”,他这句话又咽了下去,怕说漏了嘴引起陈誉的怀疑,所以就干脆没有说了。 陈誉也不笨,知道是什么话咽下去了,就没有穷追猛打,挺有经验的说“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回事,现在像真理那样赤裸裸的女生很少了,有的女生穿的衣服太厚了,让人不能接近,也不敢接近,那些穿太厚衣服的你别找就行了,有时候那衣服里不知道是装的什么东西,突然冒出一件怪物来就会伤害你的,还是找一些比较单薄一点得比较好,你能够看穿她穿的什么,在你面前完全透明的,没有隐藏什么” “我也是想找一些思想比较单纯的啊,不像那些衣服穿得太厚,思想太复杂了,就是那些人让大学的本来很纯真的恋爱变得如此的混浊,你真幸运,能够找到符芸” 陈誉笑了笑,说“这是缘分,我大学很满足了,这是我的力量,你比我坚强多了,在这样的宿舍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的,符芸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总是郁闷” “你郁闷?我从来都没有看出来啊,好好珍惜符芸吧”,听这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一阵酸。 他看见陈誉坐在那里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就继续说“算了,不要说了,你快吃,饭都凉了,我要打扫卫生,那两个家伙今天中午不回来了,他们刚才去了香山看红叶,下午他们也不上课” “那中午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个好觉了,真舒服啊,下午可以去上课了,什么时候去买灯管啊?” 向阳笑了笑“先憋他们几天,我们晚上回来就睡觉,这样也好,我打扫卫生了” 一段很有个性的铃声响了,听这段铃声就知道主人的性格是多么的阳光,好比晴天,阳光四射,向阳说“我妈打电话来了,我去外面接一下,你慢慢的吃啊” 他轻轻地推开了玻璃门,外面的天气虽然不好,但他的心情总是很好,即使是吵了一架,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就忘却了,不放在心上,何况现在是他妈妈打的电话来了,“喂,妈妈,你们现在吃过没有?” 那头是一位很清爽自然的声音,说“喂,阳,我们刚吃过啊,你吃了没有,你段时间还好吗?” 向阳呵呵的笑,“好啊,很好啊,你们呢?” 那边也是笑声不断,“那就好,我和你爸也很好,你在那边不要舍不得,该用的还是要用,该玩的还是要玩,现在在大学了,一切都靠你自己,我们又不在身边,不要再像高中了,把自己累病了就没有人照顾了,我和你爸都很好,爷爷奶奶也很好,外公外婆也很好,你有时间就给他们打个电话,向他们问候一下也很好” 向阳爽朗地说“哦,我都这么大了,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倒是你们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们就不用担心了,你在北京也要好好地玩玩的,以前玩过了,现在再去玩几回,我们虽然没有去过北京,你回来也好给我们讲讲,我们就像去了一样,你这样我们已经很满足了,不要让自己累坏了” 向阳是一直嗯哪得点头,他妈是一直劝他好好的玩,后来就和他爸闲聊了几句,说说学校里的事,北京有啥新鲜的好玩的事,他们是每个礼拜通一次电话,其实说也没啥新鲜的事要说的,就是一个礼拜不打电话他们就觉得不舒服,觉得心里闹得慌,他们感觉听听儿子的声音比什么都好。 向阳进来了,看见陈誉躺在床上闲聊的翻着一本书,说“吃完了?看什么呢,那么得津津乐道” “嗯,没什么,就一本杂志,你与你爸妈聊了很久啊” “嗯,每次都这样吧,都是这么长的时间,但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想与父母聊”,向阳一笑,“我们其实每次聊的内容都差不多,哎,你爸妈好久没打电话来啊” 陈誉勉强的一笑,说“我们啊,也没什么事的,就一个月打一次” 向阳在拿着扫帚在打扫卫生,满地的瓜果皮混杂着玻璃渣,还有一些碎纸屑,向阳是先打扫了,后又仔细用拖把拖,特别是卫生间里,还有很多红色的血液,他拿着拖把在地上猛地擦,又冲过几次,总算把它洗白了,就像一个清洁工一样,每天中午回来和陈誉都要先打扫卫生,然后才睡觉,他们完全是他们的服务生,一直整理到一点二十才休息。 六 今天下午是后两节有课,他们三点半就起来了,陈誉的脚还是有点崴,在向阳掺扶下来到了教室,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下午是一节很重要的课,老师是本院的副院长尹珉哲教授,她的头发很短,烫得有点蓬松,显得很精神,十分的干练,穿着一身很紧凑的黑色夹克,上课的纪律是尤其的严,在上面讲课的时候下面是不允许有半点声音的,就算你提问也不行,你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下课以后直接去她的办公室问,而且每堂课必点名,那两个家伙肯定是死定了,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她的课都敢逃。 尹教授在讲台上把书本整理了一下,把眼镜往鼻梁上扶了扶,下面是鸦雀无声,就连一枚绣花针掉在地上,你都能听到那清脆的“叮”的一声,她抬起头来,看了看下面,好像是在点人数,觉得少了几个人,面上露出点阴险的诡笑,像在说“哼,有人敢不来上我的课,我让你们好受”。 教授轻轻的干咳几下,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说“现在开始点名了,没到的下节课站出来,到了的应一下到” 教授说完那几句话,台下一片笑声,有的同学故意抓住这机会好好地在她的课上放纵一下,声音越笑越大,那几个顽皮的,还用书拍着桌子,哈哈哈的大笑,女生有的不敢笑出来,用手使劲的合着嘴,有的女生只是笑的有表情没有声音,几个大胆的任性的女生随意的哈哈地笑了出来,男生几乎都笑了,动作夸张的很少,向阳只是坐在那里强忍着不笑,陈誉静静的坐在那里,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似的,表情显得很惊讶,在尹教授的课上他们也敢这么笑,真是很少见啊。 尹教授有点怒了,全班都笑了,大吼“笑什么?” 指着最后面的谭佳林说“说,你为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谭佳林被她一指好像吓着了,不敢说话,只是一味的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谭佳林这样,尹教授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坐下!” 又指着马莉说“你刚才笑得那么开心,那你说为什么?” 马莉平常也是很任性的,也很坦率的,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她就直说“您刚才说的那句”没到的下节课站出来“”,然后就看着尹教授,意思就是问尹教授明白没有。 尹教授问“这句话怎么了?” 马莉显得底气十足地说“他们没有来,下节课怎么站出去啊?” 尹教授呵呵地笑了,说“你们就不知道把今天的事告诉他们?还要等我说吗?开始点名” 尹教授在点名了,叫“王奕琳”,第一排中间有的女生回应“到”,叫“吴佳丽”,王奕琳左边的那位女生回答“到”,… 她逐个的点下去,女生一个都没有少。开始点男生了,叫“唐林”,第三排中间有人回答“到”,叫“向阳”,向阳应了一声到,叫“陈誉”,陈誉把手举了一下,他觉得上尹教授的课特别的压抑,感到特别的难受,尹教授还在一个一个的点下去,叫“薛伟元”,后面有个男生应“到”,叫“刘敏洪”,没有人回答,再叫了一声刘敏洪,还是没有人回答,她就画了一个叉,表明刘敏洪没有来,随后叫到萧随也是一样,打了个叉,全班只有他们两个没有来。 尹教授很平静地说“与刘敏洪、萧随同学在同一个宿舍的人顺便转告他们一下,说我今天点名了,我还是要劝有些同学不要那么有个性,当然并不是我打压个性,做学生要像个学生的样子,规规矩矩的,不要吊儿郎当的,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像个做什么的样子,正正经经的总是好,不耽误时间了,现在开始上课” 她讲的这段话看表面的意思好像是针对刚才那些大笑的人,其实她自己也不知是针对谁,因为这段话是她经常说的,几乎是每节课都要说,如果她找某个人去训话,那这段话是必不可少的。 她的讲课确实是很精彩,将那些分子的性质及它们怎么运动的讲得活灵活现,你只要稍微的认真听一下,你就会很容易听懂的,而且还会把一些当今世界上最为先进的技术引进到课堂上,在学术上她确实不愧于教授这个头衔的。 向阳是坐在那里认真地听讲,十分的投入,笔随时随地作着笔记,思维随着教授的讲课而飞跃,任凭思维在教授的知识海洋里遨游。 陈誉觉得这老师太严肃了,课堂的氛围太压抑了,同学们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有几个在那里要睡觉,但都不敢睡,大有悬梁刺股,几位女同学在拿着笔尖慢慢地扎着自己如玉般的手,有的是用力掐自己的大腿,都不敢叫出来,自己慢慢的强忍着,像向阳那样认真听课的没有几个。他几乎都不听课,别看他那么的认真地坐在那里,如果你不是他,你就会以为他一定在那里认真地听讲,这个事实只有向阳一个人知道,这也是他高明的地方,也是老师发现不了它的原因,这位教授在平常上课的时候几乎是不提问的,因此就更发现不了他原来是在不认真地听讲,他的成绩好是归功于他的认真及向阳的笔记,还有一点就是老师的讲课,下课后,他是认真地钻研向阳的笔记,他不懂的时候还经常问一问符芸。他现在呼吸有点不顺畅了,憋得太难受了,把眼睛用力的看了一下,把头又摇了摇,定力的盯着黑板,尽量的是自己不要睡觉,但还是没有办法,没有战胜瞌睡之神,嘴有点张开了,眼睛开始要打架了,经过一场激战,双方精疲力尽,最后休战,达成协议,平分秋色,慢慢地上眼皮挨着下眼皮了,他们紧紧的靠在一起,就象一对相爱的恋人那样。 铃铃铃,下课了,陈誉的头突然向前一蹿,自己的胸部打着桌子板哐当一声,书笔全都落翻在地上,把瞌睡这个瘟神一下子赶到九霄云外去了,全班的人都用一种谴责的目光来审视着他,好像他是强奸犯似的,向阳帮他把书捡起来整理一下,准备与他说话,教授走了过来,说“陈誉,你出来一下”,陈誉没办法就跟着老师出去了。 “你怎么了?陈誉,昨晚没有睡觉吗”,教授心平气和地说。 陈誉低声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好,晚上学习不要搞得太晚,白天还要上课,听课应该是比自习重要吧” 陈誉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老师说的这话的讽刺意思,只嗯了一声。下一节课他坐在那里想认真地听进去,可就是听不进,他不知做了几次深呼吸,可还是没有什么用,他感到郁闷极了,一心在等着下课,数着秒针嘀嗒嘀嗒过去,他不知有多少次知道时间的难熬。在宿舍,早上在他们起床后,他就看着手机,数着数,一秒一秒地下去,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走了,可以安心的睡一觉,现在是数着数等下课,他没有时间不是在数数的,只有与符芸一起是不用数数的,而是希望时间越长越好,时间冰冻在那里就更好了。 现在终于等到下课了,可以见到符芸了,他坚强地站了起来,把书整理了一下,向阳的书已经整理好了,说“你的脚现在还要不要紧?” 陈誉笑着说“没事的,你先回去吃饭吧,我去找她” “如果你的腿疼的话,就别去了,一天不见又没什么变化,明天再见一样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先走吧,我去自习室” “好,那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娇弱” 陈誉沿着墙壁一颤一颤的来到他们经常自习的地方,符芸埋着头在那里做题,在教室里,他没有扶桌子一直强忍着走过去,把桌子轻轻地敲了一下,嘴唇微微的歪了一下,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她眨眨眼睛,然后就坐在他的旁边。 符芸赶快站了起来,扶着他,说“你的脚还疼吗?怎么还过来了呢?” “没事,你看我都过来了,下午还上课了,没什么事的” 符芸用手摸摸他的额头,看他发烧没有,陈誉说“你看,没有发烧吧,还不相信” “那让我看看你的脚,把鞋脱了” “脚没什么事的,你看,你又不信” “快脱啊,快点啦” “这样不太雅观吧,在自习室也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又没有人在,脱只鞋你还什么羞啊,快点啊” 陈誉实在是犟不过她,就站起来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在,已经下课了,人们现在都去吃饭了,教室里没有人,只剩下他们两个,陈誉慢慢地把鞋脱了下来,符芸要他把袜子也脱了,他就把袜子脱了,说“你看,没事吧,还不信呢?” 符芸一看他的脚,差点流出眼泪来,他的脚掌全是创可贴,还是可以看见些新鲜的小小的玻璃口,还留有红红的血痕,有的血痕已经透过创可贴了,染红了创可贴。 她很生气地说“你看看你的脚,全是创可贴,还硬要说没事,现在还疼不疼?” “没事的,已经不疼了,我刚才走过来都没觉得疼” “那是刚才疼得麻木了,把脚掌伸过来,我帮你揉揉” “真的不用了” “快点啦,快点啦” “不用了,真的” “快点,要不然我生气了” 符芸用她没有骨头的手在他的脚掌上轻轻的揉,现在他感觉到很幸福,他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在这刻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她,记得她一双如玉般光滑的白手,记得她弯弯的眼睫毛,记得她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记得她清新的发香,令人陶醉的体香。他现在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盯着她的手,她的手在那么细心而又温柔的在按着他的脚掌,他此刻要将她全部埋藏在他的脑海深处,永远都逃离不了。 符芸那么优雅的伸了个懒腰,说“现在好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买饭到这里来吃” “不要吧,还是我去吧,你累了” “你的脚还没休息呢,我去,你好好的歇一歇” 买来了饭,他们就在这里吃了,整个晚上陈誉也没有出去,乖乖的坐在这里看书写作业,偶尔累了,符芸就很自然能得靠在他的肩旁上,轻轻的睡一会,说说独自的情话,到了十点半,他们就出去了,来到他们经常去的地方:松柏小长廊,那里环境优雅,灯光幽幽,有些花草还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在晚上还有一层淡淡的幽暗幽明的薄雾,似仙界境地,多适合一些小情侣在那里谈情说爱,这所学校的几乎每对情侣都来过这里,而他们只是在人少时候才来的,这个时候外面有点冷,很多人都回去睡觉了,他轻轻地抱着她,她依偎在他的怀抱,月光如银霜般的泻在他们身上。 七 宿舍一片昏暗,只有三台电脑散发出来的银光增添了宿舍的一点黑色的光明,照在墙壁上的方块宛如电影屏幕,白色的月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灰色窗帘岑渗透进来,滤去了一层较大的月光颗粒,流进来的更细更柔了,照在地上恰似银色的绣花针,走在上面它真的会扎你的脚,窗户也不是很严实,时不时地还有一阵寒冷的阴风吹了进来,窗帘微微的向前抬了抬,地上银色的绣花针就像针苗一样向前簇拥。贴在墙上的海报,在黑光的照射作用下,只看得见一层凸起纹的轮廓,上面的人像像骷髅一样的挂在墙壁上,其他的没有光的地方就愈显得黑暗,堆在里面的东西成了一座座的小坟墓。 陈誉推开房门进来了,打了个冷战,觉得宿舍没有光好阴森好恐怖啊,走到窗边把书包轻轻地往上面一挂,现在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感觉好冷,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会,顺便把书整理了一下,耳边是魔兽嘟嘟的声音混杂着他们的叫喊声。向阳一个人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声音开得很大,听他喜欢的音乐,宿舍中间一片黑暗,他没有看见陈誉进来,右手在拨动着鼠标,眼睛努力的注视着屏幕看新闻,左手在拿着零食往嘴里塞。陈誉往他床上轻轻的一座,想与他说几句话,向阳没怎么搭理他,只一心的在关注娱乐新闻。 陈誉想“现在也没什么事,看看娱乐新闻打发打发时间,然后在睡觉,今晚没有灯,应该会睡个很安稳的觉,今天上材料化学的时候也没有听,明天就好好地把向阳的笔记看一下,把今天缺的内容全都补过来”,这样想着就把头探过去,一看又是类似的新闻,郁闷极了,某某明星的绯闻以及炒作,谁谁谁有一腿,发生了什么关系,全是些口水仗,今天这位大骂出口,明天那位也毫不留情的还击,慢慢的口水仗又升级成为经典了,没有一点新花样出来,觉得真没有意思,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也适应了这阴森恐怖的环境。 他现在是真没有什么事干,睡觉又太早了,声音开的这么大,他找了个棉球塞在耳朵里,好像每次都没有什么效果,干脆就不塞了,耳朵还好受些,就从床头上的箱子里拿出一粒口香糖放在嘴里打发时间的嚼,又把书整理了一下,然后去洗理一下。刘敏洪从电脑中出来了,随便把电脑关了,也跟着出来了,今天还真是破天荒,他们这么早就歇了。 刘敏洪说“翻,这破游戏,现在越玩越没劲了,真是太简单了” 随便接着像拍马似的说“你是越来越厉害了,你看他们玩魔兽,玩了这么久,还是原地踏步,你的技术是一流的了,用一句时髦的话讲,你现在是游戏超男了,这学校绝对的绝对没人能比得过你” 刘敏洪听了是相当的高兴,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去去去,少在这儿拍马了,像我这烂的技术,在外面多的是呢,不信明天带你去网吧看看,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游戏高手,什么叫做游戏超男” 随便说“好啊,但那里的味道太难闻了,你一出来,别人就知道你是从哪出来的,网吧的味道现在是出了名的,你只要一进去,熏染一下,身上立马就有它的味道” “我丢翻,怎么这么暗,随便,你下去买几支蜡烛上来”,说着就支给随便五块钱。 “算了吧,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我们今天早点睡,明天还要起来呢?” 刘敏洪惊讶地问“睡觉?现在这么早能睡得着吗?” 随便也不敢同他辩论,就说“慢慢的躺一会,你的电脑还没有关,或者听听音乐也可以的啊” “好好好,今晚就这样吧,明天早点起来”,说着他们俩就拿着脸盘出去洗刷了。 陈誉现在是真高兴,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而且还睡得这么早,就算睡不着,安静地躺在床上总是舒服的,他对向阳说“向阳,你也该睡了,他们马上就要睡觉,你最好把电脑先关了,免得他们说闲话” 向阳随便的“嗯”了下,说“我把这段新闻看完,就关了睡觉” 他们干脆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咯咯的响着,刘敏洪拿着脸盆把门给撞了一下,门“嘭”的一声开了,随便轻轻的一带把门给关上了,又哐当哐当得把盆塞在那铁架子上,然后“咚咚咚”的扔鞋的声音。 刘敏洪把头往向阳的方向一别,说“随便” 随便马上领会了他的旨意,对向阳说“向阳,大家现在都睡觉了,你也把电脑关了吧,免得影响大家睡觉,陈誉也睡了,你们明天还要背单词呢?” 向阳也没好气地说“哦,马上” 陈誉全副武装的躺在床上,带着眼罩,塞着棉球,今晚这么的安静本来是不用塞的,可刘敏洪他们明天早上又要早起,搞的声音,虽然棉球的效果不是很好,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作用的,带着眼罩虽然有点难受,可与那刺眼的白光比起来,还是强上百倍,他今晚是很舒服得躺在床上,好像吃了什么比蜜还要甜的东西,感觉特别的舒适。 刘敏洪躺在床上,本来就睡不着,现在向阳还没有关灯,就越发的睡不着,就慢慢的开始数数,一,二,三,…可数到一百了,还没有关。他与向阳是对角睡着的,一股强刺眼的白光在射着他的眼睛,他等向阳关电脑,可自己又不愿说出来要向阳关电脑,只是自己慢慢的忍受着,他先在开始倒计时了,一百,九十九,九十八…三,二,一,零,向阳还没有关灯,他越来越受不了了,一把纵了起来,用力一把主机一按,电脑打开了,一阵开机音乐的响声,响翻了整个安静的宿舍。 刘敏洪很气愤地说“你不关,现在你也别想睡了,这个晚上你慢慢的捱下去吧” 向阳没有说什么,摘下了耳机,把电脑关了,把自己武装一下,棉球塞上,眼罩戴上,双腿一伸,静静地躺下了,身子一翻侧着睡。 刘敏洪现在声音开得不是很大,在网上找找有什么新闻没有,可找了半天也没有他想要看的,实在是无聊死了,没什么意思,就把电脑关了,还是睡觉吧。可刚一躺下,又睡不着,宿舍里这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其他的人都酣酣大睡,刚才自己还差点睡着了,可向阳就是没有关电脑,弄得他现在睡不着。他越这样想就越觉得难受,越来越憋的慌,干脆从新爬了起来,谁都别想睡,把电脑打开了。 他用棉被围着身子,抱着枕头,斜外在墙壁上,一手在爬着鼠标,打开了一首music,是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自己静静的无聊的坐在那里,可是还没有人醒过来,随便像猪一样,鼾声大的响雷一样,真不知他白天跑了几百公里,竟然这么的累,这么大的呼噜声,现在还没有人醒,他就把音量在加大一点,如果还不行,就干脆用空放,非要让向阳睡不着。他现在也很郁闷,反正现在听着死了都要爱可以减轻自己心理的压力,他觉得还是有一口气没有出来,一直憋在胸口,信乐团正好唱到高潮的时候,他就跟着一起唱: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当这些歌词唱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舒服多了,一口闷气也跟着释放出来了。 其实陈誉已经醒了,他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很强的烦躁之火压抑下来了,现在他在大口的喘着气,摘下了眼罩,静静地躺在那里望着黑色的天花板。向阳就一直都没有睡着,只是没有吱声,像是冻在寒冰床上一样,身体已冻得僵硬,不能动弹了。随便现在是迷迷糊糊的醒了,觉得好吵,觉得又有什么人要吵架似的,把眼睛轻轻的揉了揉,坐了起来。 刘敏洪看见他坐了起来,说“兄弟,今晚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忍受一下,明天我请你吃饭” 随便说“你刚才不是睡了吗?怎么又把电脑打开啦?” “今晚我实在是睡不着,刚开始的时候,我已基本上睡着了,可他的电脑还没有关,那白光直照着我的眼睛,让我睡不着,后来睡了之后,我就越想越睡不着,我郁闷极了” “算了吧,今晚就睡觉吧,都快三点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啊” “不行,我今晚非要把这口气出了,不出我憋得难受” 向阳也忍不住了,大声地说“告诉你,别太过分了啊” 刘敏洪好像等的就是这句话似的,说“我愿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说着就把空放接上了。 向阳说“好啊,你接啊”,爬了起来,走到开关前,把闸一拉,“咂”的一声,宿舍显得十分的宁静。 向阳说“你接啊,唱啊,还死了都要爱,我看是你死了都没地方要” 刘敏洪是百分的气愤,所有的怨气全都聚集在这一刻,随手捞起一本大约500克的书一扔,砸在向阳的脸上,向阳是将多年来的怨气一泻而出,顺手从地上拿起一张椅子,一下砸过去,刚好砸在刘敏洪的腿上,刘敏洪“啊哟”得大叫一声,顺手从床头上抽下皮带,“啪”的一下甩在向阳的脸上。 陈誉、随便看见他们大打出手,知道情况不妙,就赶紧从床上跑过来,陈誉双手从后背一把将向阳抱着说“算了,不要打架了,被学校知道影响不好” 向阳在用力的掰陈誉的手指,说“不要拉我,这家伙就是欠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就老是欺负我们,我们永远都没得安宁” “算了,学校知道就会给很大的处分,你的一生就算是全完了” “哼,算了,我现在快被他逼疯了,整天都没的睡,我快精神分裂了,这样我人都玩了” 那边随便在努力的劝说刘敏洪,叫他不要这样,还要在这个宿舍呆下去呢,以后你们两个单独在宿舍总是不好的,何况这样打架,到最后自己或多或少的总要受点伤,总之是说了一大堆的劝说词。 可还是劝不住,刘敏洪对他大叫“你走开,不要拦我”,说着就跑下了床,拿起凳子在向阳背上一折,却被向阳拿着凳子挡了一下,没有伤到,刘敏洪见没有伤到他,越来越气愤,而他的腿也越来越疼了,现在是火气直上到胸口,再紧接着又是一下用力的甩过去,凳子直摔到向阳的手臂上,他一声大叫“啊”,疼得直在地上打滚,陈誉赶紧将他扶起来,让他坐在床上,马上找一些布片把向阳的手臂吊在脖子上。 陈誉说“你躺在床上别动,我去倒点热水来” 刘敏洪回到自己的床上,让随便拿着手机照着,他拿一些跌打药水在膝盖处摸了摸,刚才向阳那一下手可真不轻,他的两处膝盖骨周围的肉都通红通红的,比猴子的屁股还要红,只是表面很红的,里面的骨头没有受到什么损伤,随便准备用手帮他把膝盖骨周围按按。 刘敏洪说“不用了,我自己来,把这药拿过去”,说着就用眼睛望那边甩了甩。 陈誉把热水打回来在帮向阳洗按,向阳在那手机照着,看到他的脸上是一条红色的印记,血痕漫漫的有点凸了出来,活像一块红色的布片贴在脸上,手臂那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真不好受,要是他的父母在这真是心疼死了,他的牙齿咬得发出咝咝的叫声,像在火中焚烧一样,甚是很痛苦。 随便拿着跌打红药水走过来了,不知道要干什么,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慢慢的轻轻地把药水放在脸盆旁边,说“陈誉,你用这些红药水帮他擦擦吧,会有好处的” 向阳坐在那里没有理会他,陈誉很客气地说“谢谢” 随便就轻轻地说了句“不客气”,自己也不好去帮他们什么,就回到了刘敏洪的床边。 现在快凌晨五点了,窗前一片漆黑,黎明前的黑暗总是让人害怕,也增添了宿舍的恐惧感,由于刚才发生的争斗,场面越发显得乱了,现在宿舍死一般的沉寂,他们四人都安静躺在床上,心情极墟的烦乱,都不能安静下来,躺在床越安静的人的心情就越烦乱。陈誉的心中的怒火在急剧的焚烧,他胸口感到特别的闷热,可身体上确实特别的寒冷,刚才一直是穿着单衣再帮向阳洗理擦药,可能是着凉了,将被子搂得特别的紧,现在睡意全无,想着明天该怎么过,明天还有那么多的课,几乎是满课,晚上又要自习,现在就赶快想办法让自己入睡,可越是尽力想办法让自己入睡,就越睡不着,焦躁地用手猛抓着头发,像只可怜的病猫一样卷缩得靠在墙角上。向阳也是烦躁不安,他的手现在越来越疼了,慢慢的吹着气呵护着手臂上那紫红的地方,真的还想赶过去将他痛扁一顿,手轻轻的拂着右脸蛋,脸部还好伤的不是很重,但明天肯定是不能去上课的,好好地在宿舍休息两天就可以上课了,顺势把心情调理下。随便躺在床上轻轻的呼睡了,刘敏洪用一件毛衣裹着身子,上身靠在墙壁上,双腿伸直,慢慢的拍着膝盖骨,红肿慢慢的消退。 八 天空是黄蒙蒙的一片,像是起了黄沙一样弥漫在空中,太阳周围撒发出让人晕眩的浅黄色的霞光,向乳白色的天空弥漫开来,犹睡未醒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林,斑驳的照在宿舍的天花板上,经过灰绿色窗帘的洗涤,阳光像是得到了净化,少出了许多灰尘,可照在宿舍里却似明非明,似暗非暗,让人压抑涌上心头。 陈誉有点鼻涕,把床铺整理下,去洗刷了,刘敏洪拿着书往随便床上一扔,随便如平常一般的起来了,赶紧得洗刷,剩下的这两个人只是冷冰冰的呆在床上。 陈誉洗刷完了,准备去上课,看了看向阳,说“你早上需不需要吃点什么热的东西吗?我去买回来” “不用了,我这里还有一些早上吃的东西” “那我中午帮你买饭” “不用了” “哦,那就算了,你好好的歇一天,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给我电话” 随便走到刘敏洪身旁,问“你去上课吗?如果不去,我就帮你请假” 刘敏洪把头发轻轻的一甩,酷酷地说“不去了”,说着就支了他两百块钱,“你上午把他带到医院去看看,如果他不去,你就替我买点东西给他,我出去一下”,就赶紧穿衣服出去了。 今天上午的课也不是很重要的,就是一些限选课,只不过这老师是很熟悉的老师,也经常的点名,大学的每个老师都很喜欢点名,几乎成了他们的通病,陈誉在上课以前就替向阳给老师请假条了。这老师对陈誉、向阳他们很关照,一般的老师都有这样的毛病,谁的成绩好点就给你一些优惠,或是平常多注意你一些,有点像高中的老师,今天上午又不例外的点名了,又是刘敏洪、萧随他们没有来,还有几个女生。老师在上面静静地讲,悦耳动听,润如温玉,宛如一首催眠曲,声音细如丝线,不绝如缕,但决不打扰人睡觉,陈誉最近这几天都没有合眼,偶尔在自习室打个盹,现在实在是太困了,眼皮慢慢的合上了,头往前一窜一蹿似钟一摆一摆的,只不过钟是左右摆动他是前后摆动,稍微往前窜了一下,就猛地一下惊醒,浑身打冷战,吓得半死,以前从来都不敢在课堂上睡觉,上周的那次被同学大笑以后,自尊全都给毁了,实在是不敢了,就轻轻的甩了自己几个耳光,把瞌睡虫赶跑。幸好的是自己坐在老师的眼皮底下,老师一般都是不会注意到眼皮底下的会偷荤,眼皮底下的人也是最认真的,注意力最为集中的,绝对不会想到有这件事,他看了看手机,现在离下课还早,这课又听不进去,他最近是什么课都听不进,只是一心的来等下课,然后吃饭回去睡觉,昏昏浊浊的过日子。 他现在无所事事,看到书上这些无聊的公式,脑子里面是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东西都不能想起一样,如果想起了什么东西,他的脑子一定会爆炸的,他的大脑里面的能量极其的匮乏,比起灌了水的人还要灌了水,现在无心恋书,他也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有,也许只有符芸才能让它产生兴趣,一想到符芸,他现在又开始神采飞扬,脸色也红润多了,不像刚开始那么苍白,那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后来又想到了这种鬼天气,简直要让人发疯,到底是什么工厂把空气搞得这么地乌烟瘴气,把鼻子扶了扶,吸吸鼻子,倒抽了一口气,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早上又忘了吃感冒药,头现在有点热,还有点晕乎乎的。 现在终于熬到下课了,在做不想做而又不可以不做的事情时是最难受的,很多人都是经常遇到这件事的,都知道坐在不愿上的而又不能不上的课堂上的滋味,你逃吧,老师就把你的名字记上,你不逃自己又难受,为了自己所谓的前途还是忍受一下吧,否则就是把你打入黑名单,上上黑档案,以后跟你一辈子哩,那手段可恐怖着呢,何况他一向还是很乖的,而且他的成绩还是全专业第一呢。不过这节课还好,他虽然是人在这里,心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的心思就像孤魂野鬼,毫无目的的到处飘零,顺便也会欣赏一下世间美好的风景,一会儿在太空,一会儿又在海底世界,一会儿又跑到中间层的小鸟身上,在那欣赏婉转动听清脆自然的鸟鸣声,还没欣赏完就下课了,真没意思。 要饭的人都走光了,他的书还没有整理完,电话就嗡嗡的跳,是符芸打来的,他按下了接听键。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了, “喂,你…”,他本来是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现在都发不出声来,他干咳了几声。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前天的感冒没有好痊愈?”,女生关心你,总是一下子连续问很多很多的问题。 干咳了几声,现在声音有点大了,说“我很好,没事,就是昨晚有点事,过几天就会恢复的” “哦,那就好,我现在下去,你在门口等我,看谁跑得快啊” “好啊,我现在就下去,马上到,看谁快啊” 陈誉气喘吁吁得到门口的时候,一位头发有点微微的红色,还带点时髦气息的,戴着米色的针织鸭舌帽,围着米色的缕空围巾,很活泼又很斯文的女孩正站在教九楼门口等他。 那女孩迎上前来,说“你在哪里啊?怎么这么慢?” “我在五层啊,刚才跑错楼梯了,跑到那边去了,要不然准比你早到”,其实陈誉是早就到了,只不过是逗她高兴一点,在她下来的时候,他又跑到四楼又跑下来。 她微微的小嘴一噘,显得有点不屑一顾,“咊,五楼,我在七楼啊,我下来都这么久了,你蜗牛啊” “好,我输了,那你要什么奖赏呢?” 她一只手捏成小拳头撑着小鹅脸蛋,好像若有所思似的说“嗯,嗯,嗯”,她的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 “你赶快说啊,你赶快说啊” 她很爽快地说“好,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我也想要什么”,其实他们都所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她还说不出口。 “好啊,你闭上眼睛,我现在就给你” 她故意地看看他的手有没有拿什么东西,头向后面歪了歪,陈誉也故意地转过去,不让她看见,她就说“咊,还不让我看见呢,好,我把眼睛闭上,你拿出来啊” “嗯,闭紧一点啊,不能偷看”,符芸就把眼睛闭得死死的,陈誉啪的一下,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她的小嘴一吹,“咊,你坏死啦,趁别人不注意就这样” “那好啊,这回你就好好的注意一下” 他将手慢慢搭在她的温柔的颈后背上,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这香味像梅花的冰冷而清丽,又如荷花的恬淡而高雅,又似有一股柔和的暖流沿着手臂慢慢的注入他的体内,手微微的移开,揉揉她细萃的头发,手似天然的梳子般,将她的头发理得光泽有度,顺滑而柔软,他略略的低下了头,薄薄的嘴唇弯出高贵而优雅的弧度,她如珍珠般的双眸缓缓息上了,红红的小嘴唇弯出美丽而诱人的弧度,仿佛在等着天国的如春雨般的滋润,这两双嘴唇真是世间的绝配,优雅的弧度恰如其分的合在那诱人的弧度上,没有一点空隙,没有隔膜,两张嘴唇开始粘住了,在往相反的方向旋转,好像螺丝打了滑一样,不管你怎么拧它,永远都拧不下来,他们恍似回到了公元前,回到了洁白无瑕的雪域,在灿烂的蓝天下,一对纯情的恋人在那里狂吻着,那里世间的一切为他们而停止了,万物寂静,没有任何东西来骚扰他们,鸟儿虫儿也成双成对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静静地观看,不忍心走进他们半步,不愿终结这遗失的美好,就连凶狠的北方的雪狼也会驻步,摒住呼吸,停止不前,用痴情的目光傲视着远方。 嗡嗡嗡的,振的陈誉的大腿处特别痒,这该死的电话,迟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他一只手从裤兜拿出电话,一只手紧紧地握住符芸的手。 他显得气喘吁吁得说“喂,你好。” 那边传来爽朗的声音,“喂,我现在在医院,别帮我买饭了”,原来是向阳。 “噢,你现在哪里?” “我现在在北京三院,有随便在这里呢,你还是别过来了。” “我还是过去吧,好,再见。” 陈誉把电话挂了,看着符芸如雾般的眼睛说“向阳现在在医院里,我要马上过去,你现在…” 符芸的眼睛有层薄薄的水汽,很湿润,还没等陈誉说完,她就说“你去吧,我买回宿舍去吃,回来给我打电话。” “好,回来电话,拜”,说着手对她摇了摇,就走了。 来到医院,向阳正躺在那里打点滴,微微地睡着了,他之前打了一些消炎的药。随便坐在椅子上拿着卷刀削苹果,看见陈誉来了,就站了起来,说“医生刚才看过了,没什么事,休养两天就没事了。” “谢谢你,谢谢你送他来医院”,他们俩走到病房的门口小声地说。 “在你走以后,敏洪就给了两百块钱我,说是让我带他来医院检查一下,如果向阳不肯来的话,就让用这些钱买一些东西给他养养身子,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肯来,后来就经过我的好劝呆劝,总算把他劝动了,来到医院检查一下,医生说了骨头有点脱臼,回去好好的保养,很快就会恢复的。” “好,谢谢你,你先回去吧,下午还有课呢,特别是上次那尹教授的课,点名点到你们了,这次去的时候叫你们直接站起来,小心一点。” “我丢翻,又点名了,她真是每次必点啊,谢谢,我给敏洪打个电话。” 陈誉进去了,拿着湿润过的海绵在帮向阳擦洗脸部,随便拨通了刘敏洪的电话,“喂,敏洪,你现在在哪里呢?” 刘敏洪显得很平静地说“喂,你带那家伙去医院没有?” “我们去了,现在正在医院呢,下午有堂尹教授的课,听说他上次点名点到我们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去,不然会很麻烦的。” “翻,她是不是更年期还没有过,都这么老了,还这样,下午我不去了,你去吧,如果签名你就帮我乱写一下,如果点名你就让她点,爱咋咋,又不是第一次挨批,先帮我拖个病假。” “你现在在哪里?你就回来一下吧。” “我说过了不回去的,怎么这么多废话。” “好,再见”,再见还没有说完,电话就嘟嘟的响,那边挂断了。 他走了进去,向阳的点滴快打完了,陈誉就问了一下刘敏洪,他就将刚才电话里的事说了一遍,医生进来了,向阳也醒了。向阳准备爬起来,医生赶快走过来,说“先别乱动,静静地躺在那里。” 向阳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医生在帮他做一些后理工作,把那些打点滴的东西都撤走以后,让他在那躺一会再起来,随便就在那里赶紧收拾东西,过了一会,他们都出来了,在医院门口打的车,回到宿舍把向阳的床铺整理一下快一点半了,随便在上午就把宿舍打扫了一遍,他是又扫地拖地,又整理宿舍的椅子、盆之类的。 向阳说“谢谢你们,现在也不早了,害得你们中午没有休息,你们去上课吧,顺便帮我请一下假。” 陈誉说“好,你好好的休息,不要乱动,医生说了,你的手不是很严重,只要别乱动,过了今晚就会好的。” 随便看看手机,说“那好,我们走了。” 陈誉赶紧冲了一杯很浓的咖啡来驱除睡意,免得像上次那样出丑,当下睡意全消,脸上显得特别有活力,眼睛炯炯有神,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到了教室,尹教授正在点名,刚点到陈誉的时候,他就出现在门口,尹教授带有讽刺地说“你来得真及时啊,算准了吗?赶快上位去。” 陈誉嗯了一声,对她敬了个礼,这是她要求的。陈誉说“尹教授,向阳生病了,托我帮他告个假。” “好,我知道了。” 当下随便和陈誉一起走进教室了,尹教授看着随便说“萧随同学,我说让你进教室吗?上节课不来,这节又来,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愿来就来,愿走就走的吗?先回到座位上去,下课以后回我办公室,我还是要劝有些同学不要那么有个性,当然并不是我打压个性,做学生要像个学生的样子,规规矩矩的,不要吊儿郎当的,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像个做什么的样子,正正经经的总是好。” 随便挨了一顿骂,还是猪头猪脑的走到尹教授面前,说“教授,刘敏洪生病了,托我帮他告个病假。” 威严的女人讲起课来就更威严了,有时还带点恐怖,陈誉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上节课那样轻松了,现在又特别困,陈誉想“这门课本来还很有意思,只是她讲,就变得很没有意思了,就算她的知识再渊博,也还是让人难受,让人恶心”。 陈誉刚来时喝了那么多的咖啡,怎么现在没有效果了,他体内好像发生变异了,产生了咖啡抗体了,将咖啡的作用全部消灭了似的,现在越来越困了,他就想到上节课的耻辱,这节课坚决不能犯同样的错误,是他答应了尹教授的。他就使劲地把眼睛眨了又眨,可睡意还是在骚扰他,他的心情现在变得很烦躁,真的不想在上课了,不管什么课都不想上,他慢慢的把一只手放在下面,使劲的拧自己的大腿,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疼,疼得嘴唇都有点歪斜,像是在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真难受,怎么还不下课啊。他在心里面默默的祈祷,老天呐,你赶紧让这节课结束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额头上慢慢得冒出了汗珠,他再看看手机,天呐,还有二十几分钟,怎么能受得了呢?他就拿出笔来,把笔帽轻轻的旋开,放在桌面上,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没有引起老师的注意,谁会想到以前何等认真,成绩何等优秀的人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的手已经有了好几个血孔,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老师还是在津津有味的讲她的高雅而深邃的知识。 经过漫长的等待,就像受难一样的过了几个世纪,钟声总算是响了,终于可以彻底的出去一趟,换一换着教室里肮脏的空气,快把他别疯了,如果这样的话,他宁愿住到疯人院去,宁可在那里被疯人打死,赶紧跑到卫生间把手上的血迹洗一洗,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受过伤,现在变得这样狼狈,这样的失心疯,这样的自残完全是为了上尹教授的课不睡觉,为了不违背上次给她的承诺,一下午的受难生活就是这样在痛噩中度过。 下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睡着了,差点摔倒了,还好是符芸轻轻地把他推了推,才没有摔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丑。 符芸很生气,但又很想笑,还是忍住了,说“你最近怎么了,晚上都在干什么,这么的疲惫,坐在这里吃饭都能睡的着。” “没什么,就是那件事。” “那你们好好谈谈啊,他怎么能天天晚上都这样吵啊,他自己不想睡觉,你们也要睡觉啊。” “已经跟他说过好几次了,可就是没什么效果,昨晚向阳还与他大打出手呢” “怎么能这样,他也太不尊重你们了吧,那你们就找老师反映一下,让老师来处理。” “算了吧,免得大家伤了和气,都是一个宿舍的,也住了两年多。” “可你们总不能天天这样不睡觉吧,白天还要上课呢,何况这学期还有六级呢?” 陈誉呵呵的一笑说“先这样吧,能忍就忍忍吧,万一忍不了再说吧,他也不会总是这样啊”,他总是这样,当时有很大的火气,可在自己努力的压抑下来之后就慢慢地消了,不管是什么事,自己都默默地承受下来,还好的是可以有符芸这个诉说对象。 “该忍的时候可以忍,但是不该忍的时候你却忍了,那样很容易伤害自己的身心的,容易出毛病的。” “好好好,不说了,那晚上在自习室见,我先回宿舍了。” “好,晚上自习室见。” 九 床上摆着一张小桌子,橙色的桌面在微黄的阳光照耀下显得很黯淡,上面放着几本有关材料方面的书籍,还有一个很大的杯子,里面全装满了水,一些饼干,向阳整个下午都是在床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书,今天不能乱动,否则骨头很难复原的,书看的累了,吃点零食,就在床上睡一会儿,将那只手轻轻地放在被子上,睡醒了,起来又接着看书,这样一下午过的还是挺自在的,没有人在耳边吵闹,相当的清静,相当的惬意,好久以来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生活。 陈誉轻轻的推开门了,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提着饭盒进来了,感到一阵眩晕,宿舍里面的空气全是橙色的,外面的浑色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地面上一闪一闪的,将所有的灰尘都聚集在一起,一般的人进来准看不清,他的眼睛是习惯了环境比较动感一点的,在宿舍里也是驾轻就熟,把书包往床上一放。 把饭盒打开,说:“向阳,饭买回来了,吃饭吧,我把灯管安一下”,说着就把饭盒递过去。 向阳把饭放在桌子上,一只手用勺子舀着,边吃边说:“今天下午老师没有说什么吧?灯管什么时候买的” 陈誉很平静的说:“没有,你一向都很好,老师会说什么呢,灯管是我下午买的” 向阳也很平静的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吃饭,他们只是瞎聊了一会,陈誉把灯管安装好,就帮他把碗拿去洗洗,再准备一些水之类的,他喝了一杯很浓很浓的咖啡,然后就去自习了,随便是一下午都没有回宿舍,也不只是去哪里了,他也不像是很认真的人,应该不会是在自习。 自习室717不论白天黑夜、有人没人灯都是打开的,好像中国的电力资源真的很丰富似的,可以这样浪费了,现在人们吃饭都还没有回来,有的还要去宿舍呆一会,或者是陪陪他们的另一半在某个地方做某些事呢,陈誉走进去,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门后面啪啪啪地把所有的灯全都关了,反正他现在看书也看不进去,还不如在这里睡一会,等一下还有精力上自习的,刚才喝的咖啡又不见效了,瞌睡之神一天到晚都缠着他,非要把他拉进地狱不可,他也干脆一点,心里想‘瞌睡神你既然非要我睡,那我现在就睡,反正我也困得要死,即成全了你,又便宜了我,真是一举两得’,这样想着,就一头趴在桌子上,一倒下就睡着了。 一位女生嗲声嗲气地说:“是谁把灯关了,真可恶啦” 身边的爱花使者马上就唱和地说:“是啦,真可恶,晚上关什么灯,也没有必要这么节约啊,现在那穷到这种地步,走,我们去前面开灯”陈誉被那嗲声嗲气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但又不敢抬起头,反正书堆得很高,他们又看不见,为了让他们更看不见,他的身子慢慢地往下沉,哪知他们以为这教室里面没有人,竟然在那前面开始啃起来,靠在门上咣当的响。陈誉也是过来人,为了不打扰他们的春风,开始沉到桌子底下,今天真是怪事,这么晚还没有人来自习,他在下面蹲了很久,实在是憋不住了,就站起来干咳了几声,他们两个就像触电似的闪开,他们好像偷情似的,那女生面红菲赤,没有发育完全,看样子就像个小学生,难怪说话那么嗲声嗲气的,那男生是人高马大,还真有点像男子汉,一身健硕的肌肉,满脸的横肉,肥头大耳的,看样子就不像个好人,如果你不知道实情,准会以为那女生是被逼的,虽然他们是极其的不相配,身高相差得也太远了,别人看起来虽然不舒服,可事情就是这样的,他们跨越了身高的距离,克服的障碍可不少啊,千真万确的是一对恋人。 他们两个赶快地回到座位上,好像被人捉了奸一样,那女得出去了一会又进来了,回到那男的身边坐下,低着头看书,现在陆陆续续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的成双成对的,共同杀敌,有的形单影只,孤军奋战。符芸一手拿着绯红色的水壶,一手拿着橙色的小皮包,女生不管去什么地方,带个包总是方便点,里面可以装一些化妆品或什么小零食之类的。 符芸微微一笑,说:“今天来的有点晚,刚才在洗衣服,忘了叫你把衣服拿过来,下次你顺便带过来” “不用了吧,毛主席不是说过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咦,你还记毛主席的这句话啊,我还以为你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呢?” “他是伟人啊,当然记得这句话的啦” 符芸在包里找什么,说:“我给你带来了杨梅,你尝尝,挺酸的,如果你想睡觉的话,就吃一颗,可以帮你把瞌睡赶跑的” 陈誉深情地望着她,眼睛里有层薄雾,说:“谢谢,你对我真好” 符芸没有作声,也是一样的看着他,把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慢慢的大手翻了上来,握得更紧了,符芸软绵绵的倒在他的怀中。 他们精神的亲热了一会,就开始全身心的投入自习了,刚开始的时候,陈誉还有点精力在看书,也算是还有效果,可越到后来就越看不进去,渐渐的睡意侵上头来,坐在那里头往前一摆一摆的,符芸看见了,就把他轻轻的碰了一下,说:“你趴在这里睡一会吧,要不你就会宿舍去睡?” 陈誉还是有点犟,说:“不,现在没事了,看书吧”,他在拿着笔放在手中心转来转去,眼睛一直在盯着笔,做个题半天都没有做出来,要开始困了。 符芸说:“你还是回宿舍吧,在这里也没什么效果,不如回去好好的睡个觉,明天再认真地补回来,不就行了吗?” 他实在是太困了,真想回去睡,可嘴里还是这样说:“没事的,你看,要不我多吃几棵杨梅” 符芸就开始劝他,“听话啦,回去吧,我也回去”,这样他们两人就一起回去了。 回到宿舍才八点钟,向阳还是坐在那里入神地看书做题,好像也没有看见陈誉进来。陈誉进来后也没有说话,只见走到床边,把鞋一脱,整齐的放在地上,衣服全搭在栏杆上,拉起被子,带着眼罩,塞着棉球,蒙着头睡,还没一会,立马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好久没有像这样的睡过,静静的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床上像是堆了个长长的小山包,绵延起伏,在睡觉的时候,保持一个姿势长久也会累的,过段时间总是会翻一下身,或卧或躺或趴在床上,这样会越睡越香。 随便进来了,现在刘敏洪不在宿舍,他的动作都很小,那盆的声音你几乎都听不到,如果你不用眼睛,你几乎是感觉不到他在宿舍里头的,他动作迅速敏捷,没一会功夫,洗刷全都搞定,那边的地灯也关了,已经躺在床上睡觉。 大概十二点钟的时候,向阳看看宿舍,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洗刷完上床睡觉的,现在看样子他们都睡着了,不用去叫醒他们,自己随便洗一下,单手把床铺整理一下,关灯上床睡觉,反正现在刘敏洪还没有回来,看样子今晚是不会来了,今晚应该会睡个好觉,他又回头一想,可他不回来又会去哪儿呢,还真有点担心呢,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宿舍的,他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坐在漆黑的夜晚,宿舍在今晚是极常极常的宁静,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按理说今晚会尽快地入睡,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怎么还睡不着啊,他拿起了手机,试着在翻找他的号码,找到了,从他的表情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他是异常地高兴,他准备拨打他的号码,可怎么就是按不下去呢,唉,不管了,睡吧,我讨厌他还来不及呢,干嘛这样假惺惺的,自己都觉得恶心,可手就是不听话,无意识的按了下去,他有点慌了,打通了也不知怎么说,赶紧挂了算了,他再用力的一按,挂断了,把手机关机了,静下心来好好的做着深呼吸,他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呼气,然后是一阵呼呼的声音,吸气,又是一阵倒抽气的声音,想尽了各种方法,还是一样的结果:睡不着,他这次下定了决心,干脆就给他打个电话,他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心里想着‘如果打通就这样说,你在哪儿?今晚回来吗?至少也应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事,心里也就踏实些’,终于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嘟嘟的声音,电话那头传来很悦耳的很优美的服务员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sorry,you are…’,唉,原来他早就换了号码,没有告诉我们,显然与我们有很深的隔阂。 这时他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听见了门轻轻地响了一下,声音很细微很柔和,像是风从里面吹着门颤颤发抖的声音,像是有人用很柔软的海绵把门轻轻地碰了一下,像是有人故意有气无力的打着门的声音,像是有人喝醉了酒靠在门上慢慢滑落的声音,就那么一声,然后又恢复了本该有的宁静,向阳躺在床上也拿不定到底是风还是有人敲门,宿舍很幽暗,看见床上的被子都是团团的堆在那里,像是荒野的小山包一样,好多很熟悉的东西现在看起来都很陌生,还有点恐惧,门又像刚才那样响了一下,他打了个冷战,还是决定起来打开门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于是慢慢摸索着爬了起来,轻轻地把门锁打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拉开门,门就被一股很大的气力推开了,他急急的往后面退了几步,迅速得转了个身,还好没有碰到他那受伤的手,一个人就静静地躺在地上苦苦的呻吟,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肯定是刘敏洪,他心里感到很舒畅,虽然喝的烂醉如泥,但还是回来了。他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心里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把随便那边的一盏灯打开了,随便睡得很死,今晚还好,有点小小的鼾声,陈誉戴了眼罩,塞了棉球,也睡得很安静。他把身子负下去,准备把刘敏洪拉起来,听见微微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如炊烟袅袅,如细雨绵绵,如锦缎飘飘,绵延不绝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可听得不是很清楚,向阳就再把头往下低了一下,听见他似有似无地说:“随…随便,告告…诉诉……向向…阳,说…说我,对对…不不…起…起他” 向阳把头摇了摇,会心的笑了一下,说:“没事的,以后大家好好的相处就行啦”,他这样说还以为刘敏洪能听见呢,刘敏洪还是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的一味的重复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向阳心里想‘难道真是酒后吐真言,觉得对不起我们了,如果他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就好了,不说出来也没关系的’,向阳脸上又有从前的灿烂笑容了,马上又叹了一口气:“唉,何苦呢?把自己弄成这样,虽然你平时不说什么话,心里绝对很郁闷,何况你又没有朋友,更不用说能有个静静地听你说心里话的人了” 他一只手用力地把他拉了拉,还是拉不动,就去把随便叫醒,随便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把眼睛擦了擦,定睛一看,原来是他老大躺在地上醉醺醺的,他就赶快从床上跳了下来,来不及穿鞋的就跑到他身边。 向阳说:“你把他扶到床上去吧,我去打点热水来,你帮他把身上擦擦” “谢谢,谢谢”,随便只是一贯的点头说谢谢。 “一个宿舍的人不客气,你动作轻点,别把陈誉吵醒了” 随便随便的‘噢’了一声,轻轻地把刘敏洪抱到床上去了,替他把床铺好,把枕头斜靠在床栏杆上,让他趴在枕头上,等一下好给他擦背,还没有给他放好,就噜噜的大口的吐了出来,吐得满地都是,那气味难闻死了,还‘呃呃呃’的叫,像要杀还未杀的猪一样大声的叫。向阳一只手很费劲的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看见地面全是他呕吐的东西,真的很恶心,他也撑不住了,赶快跑到卫生间也要吐,但是没有吐出来。陈誉刚才听到‘呃呃呃’的声音,就被这声音给吵醒了,他闻见一股极其刺鼻的气味,听见宿舍里微微的有咚咚的声音,就拔下棉球,摘下眼罩,来看个究竟,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难闻,一看就吓了一跳,地面全是些恶心的砸碎,他也就爬了起来。 向阳眼睛看着随便说:“你刚才怎么没好好的给他用个盆装下呢?” 随便还是在慢慢的帮刘敏洪擦嘴,把一盆水分成两盆了,一个盆用来洗毛巾的,一个盆用来帮他擦身子,随便很轻缓地说:“向阳,帮我在那边把刘敏洪的杯子拿过来,顺便倒点热水来,谢谢”,他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向阳刚才所说的话一样。 向阳倒了热水,把杯子递过去,看见陈誉也醒了,说:“你也醒了,他这家伙到现在才回来,在外面喝得大醉,刚才我一直都没有睡,在等他回来,怕他回来没有人开门”,指着刘敏洪说,随便还是在那里一心一意地为刘敏洪擦着,他们也不知随便听没听见,他要是听见就好了,以后还会告诉刘敏洪的,这样对改善宿舍的关系就会更有效果了,对他们每个人都会很有好处的。 陈誉说:“你的心太好了,他知道就好了,上床去睡吧,小心碰着你的手,也别感冒了,我来打扫一下”,陈誉看见刘敏洪现在醉成这样,他的心里是真的有点不好受,他也知道平常刘敏洪也挺孤独的,虽然他比较傲,比较执拗,而且很不尊重他和向阳,不过与他也没有大吵大闹过,一直都保持着战争前的恐怖,但现在看到他这样还是很心软的。 他靸着鞋,穿了条牛仔裤,披了件外套,拿着扫帚在那里扫那些砸碎,他低下头去扫的时候,那气味直冲进他的鼻子,刚开始的时候也差点吐了出来,就用热水漱了漱口,马上就没事了,继续接着扫,扫一点就倒一点去垃圾桶,来来回回得跑了十几次,后来又把宿舍反反复复的拖了三次,终于弄完了,随便帮刘敏洪也基本上擦洗完了,等他们把一切搞好了,就快到三点半了。随便也许是累了,上床一下子又睡着了,刘敏洪在那里漫漫的发出如吹气般的呻吟,也不知他到底睡没睡着,一直在不断的呻吟,向阳由于刚开始到现在一下子都没有睡,现在就特别的疲倦了,戴着眼罩,塞着棉球,蒙着被子,也是很快的就入睡了。现在就只剩下他没有入睡了,但他还是慢慢的躺下了,静静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自然而然的就会睡得着,虽然得到这样的结果很难,但他总是愿意这样想。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从这一头又跑到那一头,侧着睡,卧着睡,趴着睡……,他试过了他所知道的各种各样的方法或姿势,可不管怎么睡,他还是睡不着,看了看手机,现在快到四点半了,天马上就要亮了,算了不睡了,就把枕头往上面一靠,好好的静静的坐一会,以前总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坐在这里开始思绪万千了,前途也豁然开朗了。他想,刘敏洪现在经过这样一役,虽然没有大伤元气,但以后应该会有所改善的,毕竟今天晚上向阳和我是这样的帮过他,他总不至于这样不计情吧,我们现在是如此的尊重他,向阳为了等他回来,一直到他回来后才安心睡觉,不知他以后是否会尊重我们,会将我们放在心上,想到这里,头又慢慢的低了下去,有点沉思了,然后往背后一靠,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会吧,应该会,如果这样他都不改,那他真不是东西了。他又笑了笑,似乎很高兴,如果现在有人拿着灯在他脸上一照,准会发现他的脸上全是堆满了笑容,他想到这学期在努力一下,把六级过了,那以后学习就很容易了,对于专业课他好像很有天赋一样,他只要把心静下来,他的思想就会在书中遨游,就与书融会贯通了,虽然这段时间睡眠不足,引起心情不好,才导致听课做题不是很效果,只要以后睡眠足了,那说不定突然来了灵魂,对于一些世界性的难题被他解答出来都是有可能的,尹教授曾经就对他说过:“陈誉,你在材料化学这方面很有天赋,大学里所学的你现在基本上都掌握了,好好努力,你在这个领域将来绝对的绝对是大有前途的,开句玩笑话,诺贝尔化学奖让你拿到也是有可能的”,别看尹教授上课是那样的苛刻,要求严格,但她的目光,她的专业知识也是不容置疑的,她在这领域在全国也是数得上的人物,想到了这里他就异常的兴奋,越兴奋就越睡不着了,天也越来越亮了。 十 阳光透过灰绿色的窗帘洒在蓝白相间的被子上,被子将余光反射到诱人的可口的食物包装袋上,那些超有光泽的包装袋给整个宿舍充满了令人心仪的让人起馋的光芒,晨风微微吹动窗帘,窗帘似波浪式的摇晃,地面上的水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宿舍也激起涟漪,人的心情也随着光波而起伏变化,陈誉在床上挣扎着是否要起来呢?今天前两节也没有课,还是不起来吧,唉,现在也睡不着,还是起来吧,起来与不起来总是忽上忽下。 今天刘敏洪、随便难得这样乖,睡得这么香,他们昨晚真的是太累了,今天早上趁着没有好好的休息一下,要在通常他们两个早就起来了,宿舍已是咚咚的响,陈誉、向阳是不能睡觉的,早就爬起来到树林背单词去了。其实刘敏洪早就醒了,经过前天晚上的事,他觉得以前的事也该落幕了,应该恢复正常的宿舍生活了,如果他醒了而不起来,突然来个这么大的转变,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或者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因此今天就在床上装着睡着了,没有影响他们休息,向阳与随便睡在那里动都没有动,随便还轻轻地打着呼噜呢。陈誉把枕头挪开,慢慢的坐了起来,一阵凉凉的风吹过来,感觉到特别的舒适,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那股很燥热的暖气全都被风吹散了,虽然是在这深秋的早上,但这阵风吹来有如夏天的清凉,让人心旷神怡,把体内所有的郁气都逼出来了,现在感觉到特别的轻松,就像人挑了一百八十斤的重担刚卸下来的那一刻,有一股惬意的轻松。他把头抬了抬,看见外面朝霞满天,映着遍地通红,大地就像被一层薄薄的红纱笼罩一般,显出迷人而又浪漫的红色,他的心都快跳了出来,现在已迫不及待的要起来了,看看这有如奇迹般的风景。 他随随便便的靸着鞋,急急忙忙地披了件外套,马马虎虎的穿了条裤子,赶快跑到阳台上,只见外面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如羊毛般的,如牛奶般的,如天鹅绒般的白云在天空自由的飘荡,霞光满地,给那小树林披了一层淡淡的红衫,银树宛如少女亭亭玉立,清淡的阳光照在挂满露珠的少女身上,散发出珍珠般的耀眼的光芒,既不显雍容而又不失雅贵;车水马龙,远处用玻璃围起的高楼犹如这座城市的镜子,照出城市最光彩的一面,也将温暖的阳光发散给四周的行人与车辆,给他们以能量与动力,让他们对生活充满激情与热情;更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坡,云雾缭绕,似有神仙在那居住。 他看到现在,似有疑虑,把眼睛用力的擦擦,自言自语地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风景呢,来学校都快三年了,都没有见过一次,奇迹啊奇迹,看这风景有点像是家乡的,那边山清水秀,天高云淡,缥缈无痕,可又看有点像是塞北的,蓝蓝的天空任鸟飞,洁白的羊群天上跑,这样的风景完全是将江南与塞北的有机的融合在一起了,也是有生以来,听说过这么完美的融合了” 其实这风景也没有那么的好,只是比平常也好了许多,与江南的风景相比以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两者不是一个档次的,是不能与江南的风景相比的,与塞北相比也是相差一大截,只不过是他现在的心情尤其的好,有时候是环境可以决定心情的,可有时候心情也是可以决定环境的,就像他现在这样,感觉到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完全是为他而天显神灵的,他现在又多了一份感恩的心。 现在快九点了,宿舍里有了沙沙的响声,向阳在起来了,他那受伤的手已经快好了,脸完全的好了,没有任何疤痕,只微微有点青色,当一个人的心情好的时候,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比较得心应手的,就算是你病了或伤了,如果保持一种好心情的话,那病也就好得快了,他把受伤的手很顺溜的伸直了,没有一点迟钝的感觉,慢慢的穿衣服,轻轻地下床,看见陈誉在外面她也跑到外面来,将玻璃门轻轻地关上,他们俩在外面闲聊着关于一些颂扬今天的天气的话题,然后进来洗刷完就上课去了。 刘敏洪在他们走了之后,看了看时间也起来了,只是随便还死睡在那里,今天早上这么的安静,没有闹钟敏感性的刺激,他就没有听觉了。刘敏洪扔了件衣服过去,落在随便的头上,他在睡梦里用手轻轻地一拂,将衣服拂到床里边去了,刘敏洪看他这样,就笑了笑,摇了摇头,心里想:“这家伙这么懒,以后怎么办?他的成绩现在也不是很好,不过他人还蛮好的,还是很善良的,很忠厚老实的,虽然说老实人总是受欺负,不过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难处的,让人占点便宜也没什么的,善有善报嘛”,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看到随便还没有起来,就下床来叫他,说:“随便,醒醒啊,起来啦,现在都快上课了,再不起来就迟到啦” 随便还是没有睡醒,用手轻轻的把刘敏洪往外推,说:“别闹了,现在还早呢,我刚睡一会” 刘敏洪实在是没有耐性婆婆妈妈的啦,就把随便的被子一撅,说:“你起来看看,现在几点啦,别人都上课去了” 今天上午的一堂课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课,是院内限选课,大家都挺随便的,在一般的选修课很多人是点了名就走了,上课几乎是不听的,虽然这堂课也不是很好玩,但这位讲课的老师却是重点,很多学生都倾慕她,好像很买她的账一样,男生上她的课特别的认真,没有看其他书的,没有做其他作业的,也没有睡觉的,更没有上课胡闹的,而女生就不一样,有的人在大摇大摆的翻着时装杂志,有的人干脆趴下就睡,还有的人特别可气又可恨,竟然吃起醋来,说她男朋友不该这么得认真,有一个女生曾经就对她男朋友说‘你上其他的课都在睡觉或者干什么别的,在这课上怎么老是盯着黑板啊,老师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从此后就不让她的男朋友来上课的,还有的女生更离谱,她的男朋友本来是很认真地在做作业,那男朋友也怕她生气,就连头抬都不敢抬,可女生还是无缘无故的生气了,还是正上课的时候,当场就走了,老师在上面讲得口干舌燥,下面就是女生吃醋,有的单独走,有的拉着男朋友一起走,现在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单身男女,男的是色迷迷的看着老师,心里是多么渴望老师能找他回答问题,而女生就恰恰相反,眼中散发出很仇视的目光,怪她把眼球球全都吸走了,她们只是干瘪瘪的坐在那里。 陈誉还是比较幸运的,他不管看不看老师,至少符芸还是不在身边,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这点是比较好,可这个教室里像乌龟一样的眼睛,色迷迷的环境让他感到压抑,感到难受,有说不出的郁闷,他也有点想逃课了,向阳只是一味的听课,根本不管什么男女之事,他是相信缘份的,相信天上会掉下个林妹妹或其他什么姓的漂亮妹妹的,因此也不体会那些绿绿的眼光,刘敏洪是什么也不看的,什么也不听,坐在那里思想神游世界,随便的嘴像是变了形一样,上嘴唇往左挪了挪,下嘴唇向右拉了拉,微微的还有点翘,满脸的坏笑,一直色迷迷的盯着年轻的女老师不放。 陈誉这堂课就在极度的郁闷下度过了,不过这次下了课却不像平常一样,和符芸在外面去吃饭了,因为他今天特别的高兴,虽然有那么一丁点不和谐的插曲,但还不足以引起他的心情发生本质性的变化,他们在外面比较卫生一点的饭店吃了一顿,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次吃的还是比较好的,陈誉酒吧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都和符芸说了,她也感到特别的高兴,不过今天上午的事,以及那位老师的魅力,他却只字不漏的,全说了出来。 符芸呵呵呵地笑了很久,说:“你们班的男生也真是的,有女朋友在身边干吗还那样不给女朋友的面子啊,真是活该” 陈誉一听到‘活该’两字,就赶忙说:“我保证,我没有那样” 符芸把手放在陈誉的额头上轻轻的一碰,很娇气的说:“你敢”陈誉马上说:“不是不敢,…” 符芸还没来得及等他说完,就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誉说:“你听我说完啊,我是没兴趣看,因为你比她好多了” 符芸的嘴圈了起来,说:“咊,骗人” “你不信?那下次上那节课的时候,我就叫你过去,你大大方方地走到讲台上,与那老师比一比,看谁的吸引力大” 符芸的嘴很柔软地说:“你取笑我,我又不是你们班的,陌生人上去当然吸引人呐” 陈誉很无奈,叹了口气,“唉,我真没有办法了,我把镜子给你,你自己照照看,看你到底哪里比她差啊” 符芸把椅子挪了挪,靠在他身上,说:“骗你的,我知道” 他们吃完饭后,就回宿舍去睡觉了,陈誉回到宿舍快一点了,他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得进去了,宿舍很安静,也很干净,看地面就知道有人中午打扫了,并且还拖了,向阳的手还没有好得很痊愈,不用说就是刘敏洪和随便干的,他们三个都睡了,向阳一只手伸直了平躺着,刚才附的药还没有干,红红的药水在手臂上结了一层细细的沟壑,陈誉伸了个懒腰,昨晚从三点就没有睡着,又伸了个懒腰,把嘴用手掌轻轻的拍了拍,上床睡觉去了,下午还有尹教授的课呢,现在要全神贯注的听,才能赶上。 课堂死死沉沉的,不知是谁的一张纸沙的一下掉在地上,全班都听见了,一齐将目光投向发出沙沙响的地方,那目光的投向必顶级篮球运动员的投篮准多了,几乎没有一个人判断失误,那位同学赶紧将纸捡起来,他把头低下去的时候,一阵清脆而又劲敌的脚步走了进来,一副黑金丝边的眼镜,微黄微白的蓬松头发,右手端着黑色的不锈钢茶杯,左边腋下夹着灰绿色的文件夹,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径直走上木制的讲台,发出很有节奏,很均匀的咯咯咯的响声,这样的声音一下子将所有的人的心都摄住了,全班更加死气沉沉。 她将所有的文件放在讲台上,旋开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眼睛向台下张望,好像是在点人数,然后就沙沙的翻着自己的文件夹,边翻边说:“刘敏洪,下课以后,跟我回办公室,好,现在开始上课” 她接着干咳几声,说:“上节课我们讲到了纳米材料的一些性质,这节课我们接着讲” 又开始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尹教授单独为一方,剩下的人为一方,还有几个保持中立的或弃械投降的,尹教授在上面开天辟地的讲,给他们以铺天盖地的狂轰滥炸式的讲课,而他们是节节败退,全盆接受的拿来主义,向阳是一心跟着老师走,从这里,他是与教授保持高度的一致,精神都完全被她奴役了,陈誉在那里我行我素,独自一人打天下,一心把头低下来看书,偶尔也看看黑板,老师讲的毕竟是很有效果,反正回去也是要看向阳的笔记的,其他的很多人几乎是云里来雾里去,迷迷朦朦的混了一节课,一无所获,还绷紧了神经,最后没落下神经绷紧症就是好事。 对陈誉来说最郁闷的一堂课已经过去了,两节课终于上完了,可刘敏洪却不同,还有一堂思想教育的课在等着他去,上次是随便净化了思想,随便是逆来顺受惯了,这些对他没有什么的,陈誉也是差不多,凡事都能忍,还真有点如来佛祖的意味,能容天下难容之事,万事皆不会发作出来,可刘敏洪那样的性格是比向阳还要暴躁一点,向阳在陈誉的教化下还有所改善,刘敏洪却没有这样的机会,看样子这次定不会好过的。 刘敏洪与随便沟通了一下,问他上节课是怎么说的,以防他们俩说的不一样,就露馅了,整理好书包,上了趟厕所,径直的去了综合办公楼尹教授的办公室415,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有事请进,不用敲门’,可刘敏洪还是觉得敲门比较好,比较尊重一下尹教授,他轻轻地敲了三下‘咯咯咯’的响,里面响起很清脆的声音‘进来’。 刘敏洪轻轻的推开门,看见尹教授正在伏案整理材料,尹教授抬头一看是刘敏洪,很不高兴,声色俱厉地说:“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进来好一会了,没看见门上那个牌子上写的‘有事请进,不用敲门’那八个大字吗?明明写着,你怎么还敲门呢” 刘敏洪被她这么一说,就有点晕了,站在那里不吱声,他本来就想说‘我进来敲门是尊重你’,现在蒙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干脆闭口不说话。 教授也没有给他还嘴的机会,不过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在办公室影响不太好,被同事听见以后生火中也不太好,她比变色龙还要快,马上和颜悦色地说:“说说你那两堂课没有来,都干什么去了?” 刘敏洪对她突然其来的变化很不适应,正在酝酿着怎么说,教授看他还是低头不语,就慢条斯理地说:“你坐下,那边有沙发,我知道在大学里逃几节课是很平常的事,可我的课不行,我至少也是个教授,还是个副院长呢?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放,连副院长的课都敢逃,那其它的课你是愿来就来,愿走就走的了,你看看你,已经挂了这么多门课,难道我这门课你还要挂吗?如果再挂的话,你真的会被学校处理的,可能就会直接开除,你知道吗?说,你上节课到底干什么去了” 刘敏洪坐下又站了起来,看着教授变得和蔼了,胆子也大点,说:“上节课在外面玩,是真的不知道有课,如果知道是你的课的话,我一定会赶过来的”,本来想顶她一句,“挂就挂,大不了就开除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学”,但还是忍住了。 教授装出很惊愕的样子,反问他:“是吗?” 然后脸上又显出丝丝灰色的笑容,说:“你与萧随是不是串通好了,你们两个人说的是一模一样,你在外面玩的时候就没有考虑到上什么课吗?你刚才说什么知道是我的课的话一定赶来,那如果知道不是我的课的话,是不是就不回来上啊” 刘敏洪的胆子大,毕竟还是不敢当着教授的面说一些什么不敬的话,声音放得低低的,显得中气不足的说:“教授,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们真的是这样,你……”,说着又把最后那一句话‘你怎么这么顽固呢,我不时说了不是吗?’吞在肚子里去了。 教授还是不满意地说:“好,就姑且信你一次,那你上节课不来是怎么回事?这回没有随便,看你怎么说?” “上节课是生病了,你看现在都咳嗽呢”,说着,刘敏洪又咳嗽了两声。 “你这样咳嗽就可以不来上课了吗?如果像你这样我们是不是就不用上课了,现在这样的天有多少都是这样的咳嗽,我上次让陈誉给你们带回信息,他没有给你们说吗?你是不是怕我找你麻烦,那节课就干脆不来了” 刘敏洪有点懵懵然,不知是什么口信,但为了陈誉,还是这样说:“他给我们带了,不是怕麻烦,我是真的生病了”,他现在是话是说得越少越好,尽量不开口说话,免得又漏出什么马脚。 教授现在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自己又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在说谎,因此她带着试探性地问他:“我听有人说,你上节课没有生病,是不是去外面玩了?” 刘敏洪的脑子也转得快,心里想‘随便上节课明明给他请病假了,他怎么说我在外面玩,教授向来说话都是很有根据的,莫非就是他们两个在背后揭发我,肯定是’,他越想越觉得是,要不然教授就不会知道他在外面玩。 教授一直看着他,说:“怎么不说话啊,是默认吗?还是你不敢承认呢” 刘敏洪想反正她已经知道了,说出来还会更好一点,处罚也许会轻一点,回去再找他们算账,就坦坦白白地全说了出来。 尹教授很生气,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瞅着他说:“哼,还想骗我,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吗?这么不将我放在眼里,你就这么经常骗老师吗?眼里还有没有老师,这么不尊重老师” 刘敏洪现在是彻底没有还口之力了,唯一的动作就是把头低下,十指相互交叉的垂在胸前,静静地聆听着尹教授天堂般的圣训。尹教授的嘴像是机器一样,在那里不停的上下震动,她平常在家里肯定是没有人与她说话的,要不然怎么会练得这么好的自言自语的功夫呢?大约说了两个小时,看来她确实是累了,口干舌燥,嘴唇有点泛白了,刘敏洪还是如伞柄一样立在那里,头竖直的朝下勾着,两手匍匐在胸前。 尹教授旋开了那种她专有权威的水杯,坐在那如小棉山似的旋转椅子上喝了几口水,咕噜咕噜的一声声的下肚,再喝最后一口水的时候,好像在漱口一样,在嘴里呱拉呱啦地叫了好一阵子,然后就一咕噜地全吞了下去,刘敏洪站在那里听着这声音都觉得恶心,都有点想吐了,用牙齿死咬着嘴唇,差点笑出声来。 漱了口之后继续说:“你看看你,好不容易地来到了这个大学,怎么还不认真?多少人想来这个学校,你知道吗?” 刘敏洪只是独自地站在那里,聆听着圣训,真是‘如坐春风’,尹教授在滔滔不绝的讲。 尹教授将左腿往右腿上一搭,翘起了二郎腿,说:“你以前在高中是不是也这样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这个学校,反正你家里有的是钱,你的命还真好啊,竟然被你蒙到了最好的学校” 刘敏洪现在实在是不想还口,心里默默地想:“不认真?我不认真能来到这么好的学校吗?你还以为真是天上掉馅饼呢?” 尹教授像是补充的说:“还有,你看看你现在,与你刚来的时候,你是那么的朴素,相比一下,父母在家里挣钱不容易,那容得这样乱花,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你们可好,整天是这个高级时装店,那个高级咖啡厅,还什么保龄球,现在的孩子与我们那时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了,我是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才会这样说的”,尹教授又在那里哭诉一番。 尹教授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快六点了,这栋楼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慢慢的站起身来,准备下班回家了,可一看见刘敏洪那一头紫金色的头发,在白色灯光下散出阴沉而又耀眼的光来,嘴忍不住又要弹奏一曲高歌了,怒气又上来了,现在整栋楼人走的都差不多了,抑扬顿挫地说:“你看看你,染了一头什么样的鬼东西,你以为染了一头紫金色的头发就很有个性吗?就会鹤立鸡群吗?” 刘敏洪真的是忍不住了,站在这里两小时了,很安静地说:“又不是我一个人染头发,好多人都染了,何况学校也没有说不让染头发” 尹院长看见他顶嘴了,怒气就更上来了,说:“你还顶嘴啦,知道顶撞老师是不对的吗?” 刘敏洪嘴里慢慢的像挤牙膏似的挤出了一句话,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 “别人染你就染吗?别人干什么你也干什么吗?自己都管不好,还跟着别人学,你怎么不学学陈誉向阳他们的学习呢?不学好的尽学些坏的,你父母把钱给你学校就这样吗?我知道你家里很有钱,可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真的想不通,既然家里那么有钱,以前为什么还要去做那件事呢?” 刘敏洪一听到这句话,突然的就大吼起来,说:“以前的那件事不是我干的” “你吼什么喉,别人会冤枉你,他们都看见了” 刘敏洪又把头低下了,像刚才那样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今天豁出去了,不想再去争论那个话题了,看教授能把他怎么样,大不了就在这里多站一会,晚点回去吃饭。 尹教授看着他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觉得自己有点惭愧了,心平气和的继续说:“看看你的头发,不要那么有个性,并不是我打压你们的个性,做学生要像个学生的样子,规规矩矩的,不要吊儿郎当的,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像个做什么的样子,正正经经的总是为了你们的好,好了,站了一下午,你也累了,回去吃饭吧,以后认真学一点东西,对你出来后终是有用的,老师是不会害自己的学生的” 十一 刘敏洪实在是太饿了,在外面随便买了点东西,在路上边走边吃,如狼似虎般地吃,回到宿舍已悄然无人,食物也全部下肚了。宿舍里面黯然一片,没有开灯,房门是紧闭着的,窗帘也拉上了,外面一丝的亮光照到宿舍里就变成灰色的了,北面的长桌上摆满了参差不齐的水杯或玻璃瓶,下面是几个灰蓝色的密码箱,还有一个上了灰的银色纸包装箱,南面有个一米长的档口摆了个铁架子,在上面放着盆碗之类的东西,底下有一些塑料袋掉在上面,内侧北角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摆在桌子上,他静静地坐在床上,手放在那黑色的庞然大物旁边,心里想着今天下午遭到的批训,心里越想越难受,特别的是他们竟然打他的小报告,告诉尹教授他不是生病,而是在外面玩。 外面越来越黑了,树林中散发出来幽黄的灯光传到宿舍就渐渐的减弱了,他从床上站了起来,看见自己短短的背影,又是忧郁袭上心头,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闷了,不知现在该做什么,打开电脑又没什么好玩的,整天都是无聊的新闻,电影又没有一点创意,玩游戏一个人玩得也没有意思,叫随便回来吧,他以前又没好好地读过书,他现在有点认真劲,打扰他自习总是觉得不好,脑子里现在好像不知道思考问题似的,只是在那里无言的度着步,步声虽然很轻弱,但是听得很清楚,而且步伐均匀,几乎都是同样单调乏味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在整个宿舍回荡。 他现在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无聊死了,没有事可干,就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随便的号码,那头有人说话了,“喂,今天下午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自习啊,怎么了?有事那我就马上回去” “嗯,你回来,我在宿舍等你” 还没有两分钟的时间,‘卡擦’一声,有人把门打开了,把灯也打开了,看见有个人站在宿舍中间,吓了一大跳,差点叫了出来,说:“你怎么在宿舍也不开灯啊?” 他好像总是不太喜欢搭理人,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径接地说:“走吧,我们现在去吃饭,今天下午我都没有吃饭呢” “怎么了,把你训的受不了了,饭都吃不下去” 刘敏洪这次好像是笑了,说:“翻,哪像你啊,皮都这么的厚”,说着就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掌开了一个大约十公分的口。 随便还嘴,说“我才不像你呢,受这些气,弄得自己吃饭不下去,太笨了” “少罗嗦”,说着说着,刘敏洪的脾气又来了,“不要说话,今天我相当的郁闷”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一个小饭馆,那饭馆门口竖着一个小招牌,‘某记饭馆’,有两根灯管在里面闪来闪去,地上的台阶好像是上了青苔一样,有一层紫黑色的东西在上面,两边还有几个男女学生坐在那里吃着羊肉串,喝着啤酒,大声的喧哗,毫无遮拦的在那里说笑。刘敏洪径直朝里面走去,他讨厌这里太吵了,他平常也不怎么喜欢说话,就是喜欢玩游戏,偶尔也打打麻将,里面很是安静,在这个包厢没有人来干涉你吃饭,外面的声音也很难传进来,他们就要了四个普通点的菜,叫了很多啤酒,其实刘敏洪现再也不是很饿,刚才吃的东西还没有消化呢,他只是因为郁闷才想吃东西,就像女生因为生气才开口大吃特吃一样。 刚开始还没有上菜的时候,刘敏洪就已经两瓶啤酒下肚了,猛灌一番,菜慢慢的上了,他还是不吃菜,在那里继续自斟自酌,随便也没有吃,在那里看着他喝,他现在都不敢吃了,他知道刘敏洪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的,就像大一下学期那样,记得那次他是喝的烂醉如泥,回到宿舍以后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对学习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大一上学期的时候,他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与陈誉不相上下,比向阳还是更胜一筹,后来就不只是怎么回事变成了这样,真有点可惜,至于是什么原因,作为与他最要好的朋友随便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随便看到他现在这样,于心不忍,说:“别喝了,你已经喝了很多,现在开始吃饭吧” 刘敏洪的酒量也有很大,这点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他把头摇了摇,定了定神地说:“你还没有喝吧,今晚叫你来吃饭,你怎么不喝酒呢?” “你到底怎么了?今晚怎么这样的喝酒啊,自从那次以后就没有见过你像现在这样的喝法的” “我没什么事,你喝不喝?不喝的话就吃菜,别这么多废话,你知道我是不喜欢听人讲话的,尤其是废话” 随便知道刘敏洪的脾气,他现在真的不敢再多说话了,如果他多说话的话,说不定刘敏洪真的会当场给他两记耳光呢,他只是低着头在吃菜,赶快把菜吃完就走,这样刘敏洪就可以少喝一点,听说前几天着附近的学校还有个人喝酒喝死了,现在真的不敢往下想,一个人在越郁闷的时候喝酒就越容易伤身,菜立马就见空了。 随便真的很撑,当然更高兴,说:“现在才都吃完了,我们该走了” 刘敏洪很惊讶地说:“啊,你一个人把菜全都吃完了,那我吃什么,我还没有吃呢” “算了吧,那现在买点带回宿舍去吃吧”“带回宿舍?不不不,在这里吃,这里安静,”接着就叫‘服务员’,连叫了两三遍呢,一位很年轻的服务员走了进来,问:“你们还需要什么菜” 刘敏洪说:“把菜谱拿来,还点四个菜,随便,你点吧” “我……我……吃饱了”,随便结结巴巴地说。 “那就我点了,一盘咸花生米,一盘鱿鱼炒红椒,一盘米洛片,一盘蒸酥鱼骨” 随便看着刘敏洪还点了这么多的菜,说:“我们说说话吧,我们好久没有好好得聊了” “那好,咱们今晚就好好的唠唠” “你今天下午,尹教授怎么批评你了?” “我丢翻,还能怎么批评,就是一顿彻头彻尾的洗礼,完完全全的思想教育,我现在都可以当老师去教育其他人了” “是不是上次与说我的一模一样,还是那段她最经典的话,什么我还是要劝有些同学不要那么有个性,当然并不是我打压个性,做学生要像个学生的样子,规规矩矩的,不要吊儿郎当的,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像个做什么的样子,正正经经的总是好” “真是更年期还没有过完,几乎是一字不差,我丢翻,她平常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都成了她的经典台词了” “我上次被训的时候就一会,你怎么被训得这么长啊” “本来就一会儿,说说几句,我敷衍过去就可以回来了,可就是……”,他停顿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把他们打小报告的事说出来的比较好,免得他们也闹起矛盾来。 随便想知道下句话是什么,就不停地问:“可就是什么啊?可就是什么啊” 他就赶快随机应变的说:“可就是那教授变态,说我染得着头发碍着她的眼睛了,然后又是痛批一顿,这次我就顶了她几句,她就说了我很久,所以才弄得很晚回来” 随便抱怨地说:“那尹教授也真是的,训人也没有点新鲜花样,老是几句原词说来说去,她说都没有说烦,我们听都听烦了,现在不是她的话让我们烦,而是重复的让我们烦,换个花样挨批也是比较好的,我还是愿意接受” 刘敏洪哈哈的笑起来说:“你真贱啊,她的批你都愿意受,算了算了,换个话题,谈谈你的理想,我一直都没有听你说过” 随便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像我这样的,能有什么理想,还不是为了以后混个饭碗,你呢?” “我在问你呢?就假若你以后有什么才能的话,你想干什么?” 随便凝思了一下,说:“这样的话,我宁愿去当个工程师,到处去治理环境,这样的环境太差了,在污染的这样严重的环境下,我至少会短命二十年的,如果我有权利的话,我就把那些没有很好的处理废气废水的工厂的老总,全把他们抓起来,关在污染很严重的笼子里,看他们难不难受,让他们整天抬头就看着灰色的天空,低头就看着又黑又绿的死水,穿梭在灰蒙蒙的世间,又黄又灰的光照射着他们的眼睛,整天过着像是要下雨又不下雨的日子里,就像现在这种天气,把他们逼疯,让他们郁闷死” 刘敏洪呵呵的一笑,说:“好啊,那你就努力点当个工程师,或是什么机关干部,好好管理一下环境,走吧,菜也快吃完了” “啊?就回去啊,你还没有说呢,每次都是这样,说了我都不说你” 刘敏洪没有理他,让他自言自语,大声一喊:“服务员,买单”,其实他们每次出来吃饭都是刘敏洪请客,刘敏洪家里也确实蛮有钱的,随便总是个陪客,几乎一周都要出来那么两次,食堂的饭它们是吃不惯的,又是是叫一些外卖的,这些也是刘敏洪付账。 向阳每天都有自己的老巢,陈誉与符芸在717自习,陈誉这几天的心情还好,学习的效率很高,不管是什么新的东西,只要是关于材料方面的,他看一遍就能够记得住,一些国际性的尖端技术领域的,他也照样能记得住,在脑子很快就会融会贯通,尹教授的眼光绝对的没有错,他在材料领域确实是个天才。 陈誉现在觉得满轻松的,所有的功课都补上来了,所有的书也基本上看完了,作业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他现在在研究生的课本,或在网上找一些很前卫的资料看,今晚也在自习室坐了快四个半小时了,他把符芸推了推,说:“现在快十点半了,我们走吧” 符芸正在做着题,说:“等一下,我把这道题做完就走” 他们又来到了他们经常来的地方—-松柏小长廊,那里树木幽森,参差不齐,但错落有致,树木依山而植,地上黄光尽染,如云如雾,犹似仙界长廊,耳边潺潺流水,偶有鸟鸣,亦闻男女嬉闹。他们顺着这条自西北向东南的长廊走来,走不到百来米就是三条长廊的交汇处,此处是一座八边形的小亭子,屋角飞檐,似有一些古怪的动物的图案浮在上面,里面有一张大理石的桌子,周围放着四个石鼓状凳子,表面被磨得极其的光滑,显然是经常有人在此停歇,或是谈情说爱,或欣赏夜景,白天是没有什么景色可以欣赏的,到处是浓烟,污浊的流水,只有到晚上才看不见那些东西,才会有人前来赏心悦目。 他们也在这个地方歇下了,他们只用了一个凳子,符芸坐在她的腿上,轻轻地躺在她的怀里,静静地听着流水潺潺,看着天上或明或暗的灰色月亮,时而被云笼罩,时而又探出梢头来,就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他的手软软的抚摸着她柔和的发丝,她把头微微的歪腻在他的肩上,从她温香的脖颈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样静静地坐着,一直很久很久。 陈誉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向阳自习还没有回来,都快十二点了,那家伙还没有回来,真是太认真了,他走进宿舍就与他们打了招呼,随便涡在床上看着书,刘敏洪把电脑打开了,只是无聊的人在唱着歌曲,放在那里没管,他自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好像要看着这双手今晚要打什么人似的,刚才陈誉给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睬,陈誉还以为他像平常一样,不太喜欢搭理人,也就不以为意,却不知他心中又积了一层怨气。 十二点准点的时候,向阳推门进来了,对着刘敏洪笑了笑,算是给他打了招呼,他们之间应该会化干戈为玉帛了,刘敏洪看着这样的笑就觉得特别的恶心,他又在进行他极富情理而又合理的联想,‘你们肯定是在嘲笑我下午被尹教授批,笑得那么阴险,陈誉也是洋洋得意的样子,现在看来准是你们揭发的,今晚就让你们好看,以后你们都别想好过了’。现在宿舍里没有人说话,只有音乐的声音混杂着盆与铁架的碰撞声,他们都在忙着洗刷,准备睡觉,这几天实在是让他们累得不行了。 他们洗刷完的时候快到十二点半了,已经都全副装备的躺在床上了,刘敏洪的两只手掌平铺的放在大腿中间,头一直都没有抬起,前面一缕长长的头发滑了下来,一直把他的眼睛都遮住了,右脚伸直放在床沿上,左脚半折着,虚拟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掌,好像手掌上面有破解魔兽的地图一样,在那里死死的盯着如肉般的手掌。 刘敏洪开始洗刷了,在拿盆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把向阳的盆给带出来了,‘哐当’一声的砸在地上,躺在床上的三个人都一惊一诈的,他们两个都没有伸出头来看,只是随便说:“怎么了?” “没事,东西摔了,你先睡吧” “那好,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我还要等一会再睡,也有可能今晚不睡,我去洗了” 当刘敏洪说他可能不睡的时候,向阳与陈誉的心在床上又要燥郁起来,心叶在体内乱扇,觉得特别的烦热,向阳用脚把被子翘得老高,被窝里面还是异常得高烧,脚都要烧红了,外面的风就是进不去,里面的热气源源不断,陈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被人按住了,如木头插在泥土里被固定一般,一身的冷汗,涔涔地流,仿佛千年不遇的寒冻,双脚雪白,像是上了霜,被子就是一道阻隔空气流通的铜墙。 刘敏洪脚步阴沉的进来了,将刚才掉在地上盆捡起来,放在铁架上,双腿伸直,背靠在墙上,面朝随便,说:“随便,玩游戏吗?” 随便好像很吃惊,但又很镇静,以一种似有似无的态度说:“玩游戏?已经很晚了,那好吧,陪你玩一会,玩什么呢?魔兽也生厌了” “那就cs吧,好久没有玩这个了” “好,那你就建一个” 立马就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又是枪声嘟嘟嘟的响,他们在那里大叫,‘这边’‘那边’‘前面’‘后面’,就是一系列的cs专有声音,向阳躺在床上实在是受不了,马上从床上纵起来说:“哎,你们俩,现在几点了,还要玩游戏?” 随便是跟在刘敏洪后面,如果刘敏洪不说话,那随便一般的情况下是不会说话的,现在这种状况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普通了,真是家常便饭,他们还是在那里狂按着鼠标,用右手的食指猛击鼠标左键,不知是谁扔了个榴弹,‘嘭’的一声爆炸了,就将向阳完全的撇在一边了,对他置之不理,任他在那里自言自语。 陈誉怕向阳又要找他们打架,也就赶紧坐了起来,看看他们两个在那里是完全的投入,对向阳是毫不理睬,刘敏洪现在在那里对昨晚的事也是毫无悔改之意,陈誉心想‘遇上这种人真是没有办法,只有自认倒霉,又不能天天晚上与他打架,如果向阳再跟他打架,一定又会受伤,而且还很有可能传到尹教授那里,到了她那里根据学校的规章制度,在学校寻衅滋事,打架伤人,刘敏洪是一定会开除的,而向阳也会有开除的可能,就算不开除,也会受到很大的牵连,传到他的父母那里就会给他们带去极大的伤害’ 因此,他就下床了,坐在向阳的床头,说:“先算了吧,暂时忍一忍,今晚就让他们玩个通宵” “那怎么行?明天还有课,就算没有课,我们也要休息啊”,接着就走到刘敏洪那里,把他的桌子敲了敲,说:“你把耳机带上可以吗?” 刘敏洪还是不理他,在与随便说:“我丢翻,怎么又死了?手艺真是越来越回潮了” 随便好像也是不解人意,他很久没有完这个了,以前他是非常的喜欢玩cs,这时是完全迷上了,真是熬到了瘾,完完全全的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眼中没有向阳,大声地说:“翻,你还游戏超男呢?cs都打不过我,还没达到30个就归了,看来我这个游戏高手可以与你这个游戏超男换换了”向阳的性子实在是耐不住了,把刘敏洪的桌子用力的一拍,这一下的响声完全胜过了cs的枪声,随便赤裸的愣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愣着脸扭转头看着向阳,不知是吓得还是怎么回事,随便的脸有点变形了,自鼻子那道扭曲了,一直订在哪里。刘敏洪好像真是个老大,极其的冷静,脸如寒冰,一层铁青色蒙在上面,缓缓地扭转头来看着向阳,冷冷地说:“你干什么?” 向阳也不是简单的人,虽然他的内心是极其烦躁不安,但表面还是静如止水,似乎还有一点冬天里的暖气,温色地说:“现在该睡觉了,如果确实想要玩游戏得话,我们也不反对,请你把耳机带上,可以吗?”,这一段话说得相当的客气,这句话说出来就算是怒气再大的人,也会熄灭胸中的怒火,陈誉听到这句话是说不出的高兴,今晚可以平安的过去了,却想不到的是刘敏洪极有讽刺的天赋。 刘敏洪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管——你——什——么——事”,说出这句话时,宿舍一片惧静,让人不寒而栗,向阳的脸涨得通红,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有点似蛤蟆,有一口恶气在口中就是没有吐出来,真是欲吐之而后快。 陈誉赶快走过来,用力地把向阳拉了回去,说:“算了算了,今晚就忍一下啦,明天再说” 向阳对着刘敏洪说:“如果今晚还这样,明天我就去找尹教授说说” 提到尹教授,刘敏洪的神经像触电了一样,突然的一振,怒气上来了,把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向阳说:“你再去告诉她一次啊,你以为我还会怕她吗?啊?”,他本来还要说“我还告诉你,我什么人都不怕,我还真希望你去告诉她呢?”,但这句话他咽下去了,他想‘今晚不想与他们干架,这是让他们知道一点打小报告的滋味,现在既然把尹教授都说出来了,他们应该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是他们打我的小报告的,今晚就到此为止,都好久没有锻炼了,明天还要锻炼呢,现在开始睡觉’。 陈誉把向阳拉到窗帘那边去了,还是在劝他,不要与刘敏洪吵,说一些什么刘敏洪也要睡觉,就算他天天上课睡觉,也是不可能玩通宵的,我们就在床上看看书,就像早上一样,如果你燥热就喝一杯凉茶驱驱火,在那里努力的劝他不要动气,经过好劝呆劝总算是给劝住了,刘敏洪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明天还有事,没必要再与他们闹了,后来也很快的就关灯入睡了。 十二 他们还没有睡到三个小时,闹钟又开始一次烦人的吵闹声,‘铃铃铃’的响个不停,外面还是一片黄色的蒙蒙亮,整个宿舍陷入噩耗之中,刘敏洪像机器人,上半身直挺挺的起来了,一本书扔过去,随便如卧针毡式的纵起来,犹如噩梦惊吓,向阳如芒刺在背的坐了起来,但马上弹簧般得倒了下来,陈誉双眼紧闭,然后努的一下挣开,一口长长的气呼了出来,心里默念着‘放轻松’、‘放轻松’这三个字许久。刘敏洪开始搞得盘碗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又是开灯,又是大力嘶竭的唱着死了都要爱,当场到高潮的时候,就用牙刷敲着他的铁碗‘当当当’的响,当看着向阳坐起来的时候,就跑出去刷牙了,随便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着,他们临走的时候,把门‘砰’的一下给带上了,灯却没有关上。 向阳奋力隐忍的肠断,他们总算是走了,他急若鹰隼的跑过去把灯关了,口中闷闷不快的说:“这个宿舍真的是住不下去了,住不下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是似睡似醒。 陈誉还是像通常那样的一句话,说:“现在抓紧时间赶紧睡吧,等他们回来,我们就洗刷上课去” 向阳坐在那里眼睛眯眯的,断断续续地,若有若无的说:“现在那还睡得着啊,刚要睡着他们就回来了,睡着了总是做这样的一个梦,梦见他们在翻箱倒柜,将门狠狠的一脚踹开,又是一阵狂乱的响声” “我也是这样,躺在床上一直想着他们早点回来,回来后等他们又走了可以安安静静地好好的睡个觉,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可偏要这样得想,唉,我们还是背单词去吧,我好多单词又忘了”,说着就在穿衣服。 “好啊,那就去背背单词,上课的时候能睡就睡一会,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看我真的会疯的” “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下午在自习室多睡一会就可以补回来了” 现在快十二月份了,树林中迷雾沉沉,身似在汽乳之中,还有数片黄叶在缓缓的下来,快要到地面的时候,就停滞在空中,被一双无影的神手托住了,再也掉不下去了,向阳穿着一件亮黄色的下摆收口的羽绒服,在亚阳光的照射下,还是有点耀眼的,陈誉穿着一件灰黑色的半截身的羽绒服,灰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完全就像是照妖镜一样,将他全身的灰尘都照出来了,石桌上放着一些面包牛奶,是他们刚才吃过的。向阳站在那里眼睛眨来眨去,快要睡着了,书慢慢的向下弯曲了,在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他的手突然一颤,书掉了下去,地上满是带草的露水,书上已经沾满黑色的尘土,焦黄的草条,书像印了焦油一样,两面都是透明的,特别得光滑,他现在真是郁闷极了,水怎么变成油了?无机物怎么变成有机物了?太可怕了,他微微的抬头望望天空,一片灰白色的天空,根本就没有蓝色,以前那美好而柔和的白云,现在怎么变成了灰白色,灰尘怎么飞到天上去了,他的心有点颤抖了,连最美好的白云都被这混浊可恶的灰尘给糟蹋了。 陈誉看了看手机,说:“走吧,现在已经不早了,快要上课啦” “哦,你刚才背得怎么样?” “刚才一个都没有背进去,连以前背的都忘记了,真是郁闷极了” 向阳在那搔搔头,踌躇了一会,说:“呃呃,陈誉,你上午帮我请一下假,我不想去上课了” 向阳以前是相当的认真,比陈誉还要认真,陈誉有点吃惊的看着他,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今天上午由尹教授的课啊” “我现在太困了,上课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以后自己看呢,如果教授问起来,那你就说我病了,请假条我以后去教务处开” “那好,你回去好好的睡吧”,说着就咳嗽了几声,看来是有点感冒了。 上午前两节课是林教授的,这门科学起来不是很难,何况向阳已经都会了,一般的时候上起来都不是很累,今天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第三排的正中间,手上拿着一支笔在转来转去,这支笔好像有这种神效,当你在转的时候,睡意就少了很多,可后来转得多了,这种方法也失灵了,就像是喝咖啡来驱除睡神一样,在体内产生转的抗体和咖啡抗体,睡神就从此在他体内筑巢了,不管是用什么办法都敢不走了,他后来也只好一只手撑着下巴,头微微的歪着睡了一觉,睡了一觉,下节课就有精神多了,刘敏洪和随便就更大胆了,把教室当成宿舍了,光明正大的趴在桌子上睡。林教授以前也是经常地说他们,可他们还是这样,他现在也没辙了,由着他们好了,只要他们不打呼噜,不影响上课就万事大吉了,在大一的时候,当时刘敏洪的成绩是相当好的,林教授是特别的喜欢他,特别的照顾他,据说有一次,刘敏洪问过他一道题,林教授就给他讲了快五个小时呢,讲到快晚上七点了,给他讲得很深很透彻,现在他就觉得可惜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孩子,堕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真让人感到悲凉,他有时还是说他一会,给他一些敦敦教导,总希望能唤醒他沉睡已久的心,可每次都是失败而归,到现在他都没有失去信心,他相信在毕业以前他一直对他充满信心。 铃铃铃,电铃响了,林教授让下课了,他们两个也醒了,而且是特别的准时,上课睡觉的人总是这样,不管他们睡得多么的沉,哪怕是睡死了,在下课的时候总能醒来,就算是死了也能再一次的活过来。林教授走过来了,他对随便没有什么好映像,认为随便有点痴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他都不会生气,总是淡淡的一笑了事,也不知真傻还是装傻,把桌子敲了敲,说:“刘敏洪,你出来一下” 刘敏洪还是像以前一样,默默地跟在教授后面走了出去,教授站在后面的阳台上,背朝着外面,看着刘敏洪说:“现在都大三了,你还是这样吗?你到底怎么了?我对你高中的情况进行调查过,你在高中一直是很认真,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对不起,林教授,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恐怕我会让你失望的”,现在说的都有点理直气壮了,准备转身走了。 林教授也迈了一步,说:“不要说对不起,你应该向你父母说对不起,我到今年上半年才听说你们家很有钱,就算你们家很有钱,你也要认真的读书的,你知道父母在外赚钱多不容易吗?整天起早贪黑的努力工作,还要担心你的生活” 刘敏洪一听到父母什么的,脸上就开始抽搐,直冒冷汗,他本想马上掉头就走的,可这是他在这所大学唯一尊敬的林教授,他花白的头发,朴素的灰旧的衣服,矍铄的眼睛,铺满皱纹松弛的脸面,经常在他朦胧中显现出来,他喉咙一口苦涩的清水强制的咽了下去,静静地低着头站在那里,眼睛开始模糊了,有点晕晕的感觉。 他猜着林教授好像没什么话要说,他把头抬了抬,看着教授矍铄的眼睛,把头略略的低下说:“对不起”,然后紧咬着嘴唇闭口不言。 教授的眼睛有点润润了,上嘴唇逼着下嘴唇,空间停顿了一会,说:“我不愿意听到你说对不起,希望你会像大一一样,你的心里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出来吧,我知道你的心里绝对有事,你随时可以来找我,现在去上课吧” 刘敏洪轻轻的推开了门,在临走的时候,深沉得说了一句‘对不起’,你几乎是听不见他说的,这句话是从他的内心里发出来的,是从血里挤出来的,是自然而然的从肉里滑落出来的,来到世间就根本没有声音,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随便已经帮他书都整理好了,就像他的书童一样,随便在平常都不会问刘敏洪什么问题的,他知道如果敏洪想说什么绝对会主动地说出来,而不需要他来问,现在他看见敏洪脸色黑的发紫,还有几粒晶莹的汗珠在脸上悬而未落,像是得了什么惊吓,就一直看着刘敏洪,但都没有出声,刘敏洪头一直低着,当走到414的时候,他们是从后门进去的,刘敏洪在班上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除了一点呼声以外,你也是听不到任何关于他的声音,随便有时还与一些人说说话,不过动作也不是很大。 他们都是坐在最后面,刘敏洪一走进教室就趴在桌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样子,他发现随便一直在看着他,如死人般的说:“你看书啊,干吗一直看着我?” 随便听他这么一说,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瞬息转过头去,在那里认真地翻着书,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的划,写着高中学过的方程式,刘敏洪一直是朝着他睡的,看见写在纸上的方程式是碳酸钙与二氧化碳的反应,差点都笑出来了,而且那个反应的条件都错了,刘敏洪爬了起来,说:“你是不是想知道刚才林教授对我说了些什么?” 随便看着刘敏洪一脸的沉郁,现在都不敢说话,怕说错了一句话引起他的脾气来可就不好了,不能让他在班里丢人,把头丝丝的点了一下,蜜蜂在菜花头上采蜜,把菜花微压下了一般,这样微小的动作,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此刘敏洪看得很明显,脸上强装着笑容说:“没事,像是平常一样,他是经常找我谈话的,就像尹教授经常性的找你一样”,他说的这句话是想让随便有点开心,不要在郁郁寡欢,一张哭丧着的脸,他说完就很自然地笑了,如果有星探发现了他,那绝对的是前途无量,他的演技百分之万的过关,不像随便那样的前途无亮,一点光芒都没有,他就这样凭着先天的演技轻松地把随便给骗了。 高跟鞋是咯咯咯的响,身上的牛仔裤贴的老紧,比万能胶粘的还要紧许多,她的表情麻木,脸上的肉是一块块的堆彻上去的,没有一点连贯性,如果你用手摸一下,准会有棱棱冷冷的感觉,咯咯的皮鞋越来越逼近课堂了,全班同学都屏住呼吸,都在等着天堂神圣的宣判,尹教授死气沉沉的走进更死气沉沉的课堂,带来一股阴冷的风。 她按程序操作一下,环顾四周,点点人数,有谁没有来他全记在小纸条上,下节课再找他,她突然地打了个冷颤,头在脖子上左右的摆了两摆,双臂也神经的抽挛,很奇怪地说:“你们班怎么这么冷啊,刚在在其他班里都没有穿外套,还觉得热” 低下的人都不敢说话,班上一片静默,如海怪要浮出海平面般,异常的平静,大大咧咧的马莉打破了死一般的宁静,说:“你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说的声音不是很大,这样的环境里让她的声音有点阴冷。 教授也没有在说什么,就动如脱兔,瞬即的把门关上了,可她还是觉得冷,但也没有办法,继续上她的高智商的课,进行世界顶尖技术的交流,她如形单影只的在高翔的天空中独自播撒圣水,下面花木萧森,四壁萧然,哑然无声,大部分人都是右手撑着脸蛋,被别人点了穴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有几个女生把镜子贴在前排的椅子柄上,用手轻轻的掠着头发,或把脸微微向左摆摆,向右偏偏,一节课都在看着自己嫩白而又可爱的脸蛋,孤芳自赏,男生都元神出窍,一颗心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最后面的随便还是老盯着黑板,笔在手上转来转去,刚才林教授的课睡了很长时间,现在没有一点瞌睡,认真地听课也没有人打扰,尹教授时不时地看着刘敏洪,他就把刘敏洪轻轻的推了几下,他的头微微的抬了抬,教授刚把头别过去,他就应教授的动作,渐然的把头埋入海绵里,随便不用看手机就知道还有几分钟下课,尹教授每十分钟就会有一次这样的动作发生,陈誉在第一节课还是保持清醒的,正襟危坐,可到了第二节课就支持不下去了,再加上又有点感冒,头晕晕沉沉的,根本就抬不起来,他看着尹教授就不好受,心里就越想下课,可时间老人就与他作对,故意把秒针拨得很慢很慢,噩梦又一次进入来受伤的阴影里,他的诺言,保证在这门课不睡觉,有时一次让人触目心惊的自残行动,他的手掌已经血迹斑斑,有无数的针孔,干燥的嘴唇被他咬得快要翻了起来。 下课了,尹教授毫无走的意思,站在讲台上说:“你们不要以为静静地坐在这里,就可以骗得了我,下节课要考试,我不希望有不及格的,但是对某些特别的人还是有某些优惠的” 她突然一吼:“刘敏洪,站起来,你今天睡了两节课,刚才讲的话你听见没有” 刘敏洪也不管,就应付一下,说:“我听清楚了,下节课考试”,随便在旁边嗡嗡地说。 “好,既然你听清楚了,那我就给你这种人一些优惠,只要50分,听到了吗?50分,如果没有考到的话,那你以后就不用来了,大四也不用来了,就可以回家了,让你那么有能力的老爸帮你找个工作吧” 刘敏洪向来对她的话,都是不理不睬,在对尹教授方面,与随便的境界差不多,他想‘她说她的,我不听就是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在你们眼中已经是这样的自甘堕落,无可救药的人了,你们瞧不起我,我也不要你们瞧得起,缺了你们我还是一样的好好的,随便那样装傻,表面对你们唯唯诺诺,回来后就吧你们的话当耳旁风,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管,大不了明天还是这样又让你们练习一遍政治教育,所以他才没有什么烦恼,我这样也不会有什么烦恼的,过得还轻松’,他双手撑着桌子板,右腿在桌子底下闪来闪去,心情轻松随意,潇洒得很。 无言的忠告已经开始敲响了,阴暗的天空笼罩着整个北京,忧郁的云雾一直缠绕的陈誉,他一直闷闷不乐,现在总算是下课了,还是见见心上人,见到他总是由某种神力,能让自己的心情瞬即好起来,比忘忧水还要灵上百倍,什么烦恼都飞到九霄云外了,与她在一起,陈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突然间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春风满面。 电话嗡嗡的响了,在桌子上跳舞般的蠕动,左摆右甩的,他按下了绿色的键,那边传来甜丝丝的声音,“喂,现在准备好了吗?”,真是玉音可餐,听的耳朵怪痒痒的。 “哦,准备好了,你在下面等一会吧”,打完电话后就赶紧去把手上的红色斑点洗一下,免得符芸看见又要心疼好一阵。 食堂现在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家基本上都回宿舍了,他们坐在靠窗户的旁边,虽然外面的风景很恶心,但只要你不看窗外,视若无睹,那边的风景在食堂算是上等的,他们买了几个别致的小菜,符芸拿了杯奶茶,樱桃小嘴衔着米粒,温玉般的手拿着管子搅来搅去,头略略向右微侧,一缕长长的红色的发线沿着侧脸垂直的滑下,眼睫毛稍稍向上弯捷,他坐在那里看着她吃,实在是入神了。 符芸面露可人的笑容,说:“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吃啊” 陈誉在她面前有说不完的情话,泉水幽咽地说:“在看你吃饭啊,你的姿势太美了” 符芸娇滴滴的说:“去去去,吃饭啦,以后就让你看个够,不要到时候说烦啊” 陈誉从速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看的烦呢,我是愿意你时时刻刻的在我眼前” 符芸甜醉醉的说:“咊,你太贪心啦,我总不能时时刻刻得都跟着”,‘你’字还没有说完就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陈誉飞速的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符芸,用极其关心的声音说:“你怎么了?感冒吗?有药没有?我下午给你买一点,带过去” “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买吧” “你买?别骗我了,你感冒总是很少吃药的,还是我帮你买一点,别忘了吃我就烧高香了” 外面昏暗还起风了,寒风刺骨,直渗脊柱,他把她轻轻地搂在怀里,用自己黑色的半截式的羽绒服把他们两个人包在里面,一路送到她的宿舍,还叮嘱了一些话,‘下午要记得多穿衣服啊’,‘最近的天经常的变化,风又特别的大,不要经常得出来’,‘下午我帮你去打开水吧’这样关心的话说了一大堆,真有点婆婆妈妈的了。 回到宿舍已经一点钟了,只有他们两个在,向阳可能是去自习了,宿舍真是太吵了,现在又开始玩极品飞车了,那飞车呜呜的叫,响彻整栋楼,陈誉来到宿舍不知道干什么好,向阳不在他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可声音叫得越来越烦了,他又坐了起来,又是鼠标嘚嘚嘚的响,这声音单调又乏味,极易挫伤神经,又躺下了,还是很难受,自己在宿舍蹒跚,真是步履维艰,毫无立足之地,这宿舍根本就找不到一丝的容身之处,他在循环往复的走着,躺着,坐下,看看外面灰白色的天,白得恐怖的天,这是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唐林进来了,说:“你们宿舍在干嘛呢,这么吵” 陈誉实在是无奈,寥寥的一句,“你对他们说吧” 唐林也了解刘敏洪的个性,极其的冷闭自己,在教室从来不说话的,他到大学这么些年了,都记不起刘敏洪是不是说过话,也不敢与他说,就径直的走到随便旁边说:“随便,现在正是午休的时间,大家现在都在睡觉呢?你们能不能把声音调小一点” 学委就是学委,不管他人是怎么样的,隐晦多深,但他说话还是很有礼貌的,随便一向又是别人说什么他就是什么,他就像撞头钟一样,不停的快速的点头,一连串的‘哦’。刘敏洪也是识趣的人,把声音调了下来,他的目的也不是针对其他人,就没有必要跟那些假仁假义的人闹的僵,免不得什么时候在你背后又敲你一下,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这些人是最得罪不起的。 陈誉对那学委也没什么好映像,也说不出是什么不好,反正就是看不惯,看得就别扭,现在在宿舍也是呆不下去了,还是去自习室睡一觉吧,反正下午也没有课,两点以后再来买药,想想就随便的收拾点东西,拿着一大杯水走了。他们看见陈誉走了,也就赶紧歇了,他们现在对什么游戏都能收放自如,都不会上瘾的,一旦玩上什么游戏,兴趣也就上来了,到了游戏的道家境界,能入无为之境,结无为之网,下午就在宿舍得好好的足足的睡了一个下午,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起来。 自习室是特别得乌烟瘴气,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有人口里吐出的芹菜味、尖椒味、回锅肉味、鸿鸡味、还有点酒味,这些难受的味道从这些恶心的人的嘴里呼出来就更加得恶心了,如果一个淡饮素汤、不食人间荤腥的人走进去,一定会咆哮山林,洪波泛滥,固体垃圾在海面上是到处飘扬,饭粒摇身一变就成了银色的船舶,在污垢的大海招摇撞骗,还要装载着如污如浊的时有四处瓢泼,招摇过市的展现他们的风采,吐故纳新以后,云烟氤氲,烟雾空蒙,臭氧、发酵气到处污染太空。 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虽然外面很冷,空气很沉闷,但还是比这里的气隙好多了,换一下总会有那么点新鲜感,他把窗户轻轻地向前推了个很大的口,可学校也是太垃圾了,窗户都是半老不死的,发出‘吱吱吱吱’的叫声,耳膜都被叫破了,在自习的那几个男女必长颈鹿还厉害,头伸得很长很长,足有一米长,他们肯定整过容的,脖子是橡皮泥做的,极具有弹性,收放自如,像是这边有天大的新闻样,看到了美国总统被刺杀的消息,就可以回宿舍大说特说的,证明自己是多么的了不起,这样的新闻让我给抓到了,赶快回家烧高香吧,明年准保佑你的。 那边的人还是毫无羞耻的看着他,可他的脸皮就很薄了,就不住人们这样的看,就闪了,反正也快两点了,去外面转转,再去买药,那时候符芸也到自习室了,那些神经兮兮的人也该认真地看书了。 他提着一个很大的塑料袋进来了,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冒药,有方的、圆的、三角形的、白色的、黄色的、半红半绿的,全都摆在桌面上。 他低声细语地说:“现在吃这些药,一次吃两片,还有这个吃一片,这个是消炎的,一次两片,这些葡萄糖你喝一点,帮你补充一下,热水在这里,还给你买的牛奶来了,还有一些你喜欢吃的零食”,说着就把那些东西全摆出来了,桌上都占满了。 符芸现在是心花怒放,眼睛也湿润了,感动的尽致,只是一双红红的眼睛傻傻的看着他,半天支部出一个字,一头栽进他的怀中,差点哭出来了。 陈誉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拍得极有节奏,极匀称,你是听不见那拍的声音的,他把她扶起来,含情脉脉地说:“来,把这些药吃了,感冒就会好啦,来,乖” 他们窃窃私语,呢呢喃喃,把那些药都吃了,现在又开始认真地看起书来,陈誉自己也有点感冒,也吃了一点药,累了就在自习室睡上一会,不过今天下午他睡了很久,一直在做着恶梦,梦见这栋教学楼被淹了,然后又是被漫漫黄砂掩埋了,埋藏在地下数千年,一系列的毫无联系的古怪的噩梦,醒来时是一身冷汗,在那里不停的打颤。 十三 这些天他们两个还是一如既往在玩着游戏,一般都玩到凌晨的三点,早上是雷都打不动得六点准时起来,好多课都不去上了,特别是下午的,几乎都不去了,尹教授的除外,上午在课堂睡觉,下午在宿舍里睡觉,他们也狡猾得很,只要向阳或陈誉之间有一个人在宿舍,他们就游戏的满天飞,宿舍没个安宁,有时下午刘敏洪还是赶着随便去自习看书,可随便又怕刘敏洪自己一个人孤独,总是相陪一下他,可最后还是被刘敏洪骂着去自习了,向阳也找到自己的规律了,早晨在他们两个起来后,也接着起来去背单词了,上午不去上课,在宿舍好好的睡上一觉,如果随便他们在宿舍,他的人缘还不错,就去隔壁宿舍睡上一会,偶尔也去自习室睡一会,整天的精神都赚回来了,下午认认真真地听课,晚上完完全全的全身心投入到自习上。 今天是礼拜六,开始下了一点雨,来到北方多年,这也许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雨,感受到雨的细腻,有一种轻灵的感觉,似南方的雨丝,似牛毛,似蚕丝,似棉线,似雪花,他今天又开始无聊从自习室走了出来了,无暇欣赏天女散花般的玉雨,符芸陪同学去了外面,他现在一个人摇摇欲坠的走在校园的松柏羊肠小道上,洁白的麻花小石都溅满了污泥,粘着一些踩烂了成泥的枯叶,每抬一次脚,就溅一块污泥,暗蓝色的牛仔裤腿全沾满了黑色的泥土,他没有撑伞,似喝醉了酒的人在那里左摇右晃的,宛如惭弱的生命在风中摇曳,如丝丝炊烟在风中永远吹不断,犹藕断丝还连。 他手捂着胸,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用手咚咚的拍拍后背,吐了一口浓痰,用纸包了扔进垃圾桶里,现在有点发烧,晕乎乎的,水珠在头发上打着滚,像玻璃球一样滚来滚去的,眼睫毛变成帘子,串成一串一串的珍珠在眼前晃悠,全身湿漉漉的,凉透透的,冷飕飕的,他现在没有体力来支撑他的身躯了,前面的一张石凳一滩亮透的水,用手把上面的水揩了揩,在上面休息一会,实在是太困了,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雨还是毛毛般的下,风如刺的吹,外面这时也没有什么人,只是零星的点缀在一些树丛中间,偶尔有一些闲散的男女在卿卿我我,过道上走来一位天堂般的老人,把他温温的拍了拍,用温和而慈祥的声音说:“孩子,现在正下雨,不要在这里睡,会感冒的,如果你累了,就回去睡吧” 他睡眼朦胧,想把头抬起来可就是抬不起来,似睡非睡的,似醒非醒的,看见那老人模模糊糊的轮廓,只见一缕三角形的花白胡子,一双睿智而又炯炯有神的眼睛,头上簪着似黑非黑,似白非白的发髻,通身透视着善良与智慧,穿着一身锦白色的鹤袍,隐有一股道骨仙风,似人又仙的,一霍眼就不见了,如在梦里一般。 他用力地把手撑在石板上,爬了起来,又咳嗽了几声,眼前迷迷糊糊的一片,外面下起了浓浓的大雾,白灰灰的,灰蒙蒙的,蒙胧胧的,笼罩着整个北京城,似有一层妖气来临,用手使劲地把眼睛擦了擦,定睛一看,还是只能看见几米远的出处,现在就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只是这个笼子会随着你移动,其实每个人在开始的时候都是关在笼子里面,只是有的人到后来就冲出了所谓的笼子,飞向了蓝天大海,自由皋翔,有的人一直是关在里面,直到慢慢的死去,现在陈誉也是关在这样的笼子中,怎么努力的冲去还是冲不出宿舍这样的笼子,宿舍一直都是枪声不乱,迟早会被乱枪打死的。 他慢腾腾的回到宿舍,他们两个不只是跑到哪里去玩了,向阳开始是自习去了,现在正在睡觉,宿舍昏暗暗的,墙壁都泛黄了,像长了菌毛一样,灰黄黄的,东西也是乱放一扑,比好久没有人住还脏,其实地面还是蛮干净的,陈誉、向阳每天都打扫的,这样的宿舍的感觉就让人觉得很脏,说不出来的脏。他拖着疲惫的双腿沉重的朝自己的床铺前进,突然晃荡一声,摔倒在地上,用手使劲的撑着冰凉的地板,冰凉的地板通过他的手臂将冰凉辐射到他身体的各处,手掌向前一驰,‘吱’的一声,脸重重的摔在地面上,通红通红的,牙龈也摔出了血,他静静地躺在冰凉透骨的地面砖上,没有呻吟,没有眼泪,只是如一滩粘稠的血样匍匐在那里,缓缓蠕动。 向阳爬了起来,看是发生什么事,什么东西摔倒了,迷迷糊糊的,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头也挺沉的,就往后抛物线式的栽了下去,沉沉的睡了,心里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听到有声音的,怎么没什么动静呢?那些凳子还是完好的,还是觉得不对劲,就再次爬了起来,穿了件衣服下床了,脚踩着一根圆圆的东西,差点滑了一跤,原来陈誉跌倒在向阳的铺底下去了,难怪他没有看见。 向阳马不停蹄的躬身地将他扶了起来,很阳光地说:“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全身都湿透了,额角怎么这么烫啊?” 陈誉又是咳嗽了,声音嘶哑的想说出什么,可哑得说不出话了,他慢慢的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站了起来,扶着床沿慢慢的走到自己的床铺上去。 向阳说:“你的衣服全湿透了,你去换吧,等一下感冒会越来越严重的,我帮你去泡一杯板蓝根,我那还有一些退烧的药,你吃了就睡一觉吧,趁着他们现在不在的时候好好的睡一下,下午也别去自习了,就躺在这里” 陈誉还是说不出话来,对他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张开嘴想说话就是说不出来,就像一股汹涌澎湃的水流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全堵在那里,他要说的话犹如泉水一般,他拿毛巾把头发擦了擦,刚喝了一口热水暖了暖身子,现在好多了,眼睛也明亮了些,也显得有精神许些。 边换衣服边说:“我下午还有事,要去新华书店帮符芸买一本关于六级的书,她前天对我说的今晚她要看” 向阳那火速的脾气又上来了,激昂地说:“翻,你现在都成这样了,还要去买书,最好别让她知道了,否则又要说死你,还是明天上午你身体好点再去吧” “不行,不行,我答应过她的从来都没有做不到,再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算了吧,刚才都成那样了,爬都爬不起来,还要逞强” “哎,他们两个哪去了?” “不晓得,谁知道他们啊,整天就是他们两个没素质的在一起,不管是什么人都不愿意与他们说话,瞧瞧他们现在像什么样子,到处污染,前天在球场那场架还没有打完,昨天又和隔壁的人吵了起来,他们不会来才好呢,省得安静,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他们来了我们又要走了,免得在一起又要吵吵闹闹的,六级也快来了,如果十二月以后他们还是这样,我就不客气” “算了吧,别抱怨了,你现在不是很好吗?整天都在自习,你看看我这样都忍下来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呢,今天还差点就起不来了呢,说不定就会……” “你是你,我是我,像你这样我是做不到的,我也努力过,但我的精神往往只能抵御暴力和极端的但短暂的痛苦,却经受不住时间的消磨,忍耐不住绵延不断的烦恼,因为,它可以暂时地会自我收缩以抗拒暴力和短暂的痛苦,但这种强烈的伸缩性却不足以抗拒时间与烦恼的长期和反复的影响,反正别惹恼我就行了,好了算了,你睡觉吧,退烧药给你” “别这样,冷静一下,你现在的火气很大,来,喝点凉茶,压压火”,陈誉说着就端杯凉茶来。 “如果他们以后再这样,我就,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冷静,别这样,你知道的,心静自然凉” “好了,没事了,刚才也许是火气一下子上了,你现在去换衣服,洗一下吧” “真的没事?有什么就别憋在心里啊” “没事,我不会像你的” 下午雨还没有停,南方的梅雨季节提前北上了,天上阴沉沉的,北京变成了商朝的都城了,四周被妖气笼罩着,黑云压上了北京城,行色匆匆的路人们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报纸或是什么资料边走边看,舍不得浪费一分钟,他们是深深地感受到了时间就是生命的正确性,路上的公交车将水花溅得四射,将雪白的墙壁涂上了一层污浊的泥漆,周围都是强刺耳的鸣笛声,车的速度极其的缓慢,比匍匐的老人还要缓慢,车像是在苟延残喘。 一路的疲惫,终于还是到了书店,刚进去电梯上人山人海,挤出一股水汗味,让人郁闷极了,他就什么都不愿看,只想买到书赶快回去,真是恨不得直接长着翅膀飞回去,没有闲情雅致来欣赏人挤人的怪异风景,有的只是要呕吐,直接来到第三层英语专柜,所有的英语资料都在那里,地面上到处都是坐的人,有盘腿的,似僧人,有张腿的,似瑜伽,有半蹲的,似罗汉,有靠在柜子上的,似睡虫,……真是各种各样,大千世界,应有尽有。 他一路的追寻六级,小心翼翼的看着地面,踩着别人就麻烦了,现在的城市人都特别的难说话,如果踩到脚了,向他道个歉是解决不了事情的,非要将你修得直直的,才肯让你走,真想不透他们为什么这样,何必呢?他脚尖点地,又跳过一个空间,站在一个书柜面前,那柜子前面人满满的,但一点也不为患,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请让一下’,那些人好像耳朵都不太灵敏,没有一点反应,还是洋洋自得的或蹲或站在那里看书,认真得简直过度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换了一个地方,就在那里买了一套试卷。 刚上车的时候,就人如潮涌,不管是胖的瘦的,老的幼的,全是排山倒海般的一拥而上,各色人都从书包或背包里拿出要看要背的东西来,那个很小很可爱的女孩都拿着乘法口诀在车上呱呱的背,车走到中关村那里,就熄火了,前面一排排的方方正正的鱼纹式的或红或白或黑的房子堵得长长的,这些车势必是比运动员还要累,才开得这么慢,车身打满了各种各样的招牌或广告,你看看中国的运动就知道广告多不多,他实在是忍受不住这一停一荡的滋味,晕的都差点吐了出来,车上时不时地还唾沫横飞,那些人的耳朵是最不好使的,售票员在那里说,全当成了耳旁风,他就赶紧在下一站下了车,直接走回去。 他早早的吃了晚饭就来到自习室,又开始咳嗽了,用手轻轻的捂着嘴,让声音尽量的小一点,不要影响其他人,一个人愣愣地坐在那里对着窗外发痴,窗外细雨飘缈,天空长满细纱,细纱犹如在碳粉染过一般,白中带着一点黑,他的心也是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银灰色的阴影,眼前慢慢的阴暗下来,眼睛眯得更细了,仿佛又看到上午的那位神秘的老者,头发如银,脸似金纸,他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他与天堂老人在梦中肯定聊得很开心,脸色渐转红润。 咯咯咯,有人在敲桌子了,他微微的抬起了头,眯眯的睁开了眼睛,头有点昏昏沉沉的,看样子是感冒有严重了,微微略略地看见一只如乳般的,小巧玲珑的手放在桌面上,一位长发飘然,水灵灵的大眼睛的女孩站在他面前,有点抱怨地说:“你怎么又在睡觉啊?最近看见你很懒散啊,怎么了?” “我没怎么,就是有点困,头挺沉的” “怎么了?感冒了?我看看”,说着就把手伸过去了,放在他的额头上。 “哇,有点烫啊,你有药没有,吃过了吗?” “有啊,没事的,吃了点,你自己要注意点,你总是忘了吃药,你的感冒还没有好痊愈呢,今天不是我催着你,你肯定又会忘的” 符芸脸上红晕泛起,手慢慢的往外推,娇娇地说:“没,不会的,走,回去吧,别太累了” 陈誉一下子将她的小手抓住,符芸顺势躺在他的怀中,眼睛直直的望着他说:“你最近怎么了,发现你很少看书的啊,天天都在睡觉,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想‘算了吧,宿舍的那点事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她担心,影响她的学习’,于是就说:“没什么事,有你就挺好的,呐,这本六级的书,今天下午买回来的” “嘴还贫,你病成这样怎么还去买书啊,明天或者过几天买不可以吗?” “是我答应你的啊,给你,接着啊” 她葡萄般的眼睛又红彤彤的,如春雨般的滋润土壤,眼圈周围湿润润的。 陈誉有点激动地说:“你怎么了,又这样”,最近她经常这样,遇到一点事就感动的不得了,动不动就是眼泪滋润,女生的眼泪就怎么容易流出来吗?还是他们想爱得太深? 她瞬即的拭拭眼睛,破泣为笑地说:“没事,没事……,我……爱你” 他只是淡然的一笑,眼圈也有点红红的,深情地望着,眼中有无数的话语。 他终于拜倒在她的强求下,他们一起回了宿舍,外面还是细雨绵绵,晚上看不见天空的颜色,天空上一片漆黑,他们没有张伞,细雨如蚕食般的落在人身上痒痒的,他将她送回宿舍,就一口气跑回宿舍,宿舍黑通通的,他打开门,一股凉飕飕的风迎面扑来,他就赶紧洗洗,坐在床上上一会网,电脑都好久没有拿出来了,刚才睡了那么久,睡意也全消了。他把电脑打开一会,又觉得无聊了,没有什么好玩的,没什么好听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他现在无聊死了,一个人在整各宿舍就找不到一点好玩的东西,他现在发现他什么兴趣都没有,除了看书就是写作业,做那些无聊的材料题,就算符芸坐在他旁边还是这样,现在他觉得很可怕,自己竟然连一点个人的兴趣都没有,以前整天被安排的充充实实的,回到宿舍就很晚了,什么也干不了,赶紧洗洗睡觉,现在已回到宿舍就什么事都没有,睡觉又太早了,等一下他们回来就大吵大闹的,到后半夜根本就睡不着。 他现在左思右想,去外面跑跑步,现在又下着雨,网上没有的空间,看看小说,现在也没有耐心了,而且记忆力现在下降的特别的快,看到这一页的,前一页的就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想干,可不干什么事又觉得难受,空虚得很,宿舍这么大的空间不知被他走过多少圈了,他看看时间,还是八点钟,秒针好像停止了,他快无聊得发疯了,双手往头上猛地一叉,头发就打了结,发出一声大叫,啊…… 可不管怎么样,还是没有用,向阳还是没有回来,没有人陪他说话,打电话又不知打给谁,就在那里拿起一本书来,一张一张的撕了起来,撕的粉粉碎碎,一本书撕完了,时间还是没有过去,他累了,一个人瘫痪在地上,萎靡不正,头一歪着,眼睛昏得毫无光泽,似行将就木之人,宿舍的空气现在变得沉闷许多了,比外面污染的还要严重,而且这种污染的东西还看不见,是一种心灵上的污染,治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他实在是打发不了这个时间的,就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跑了出去,走在街头上闲荡,任寒风肆虐,想想这些天都是坐在无聊的自习室,每天都见不到阳光,都是阴云密布,街道上都在搞建设,灰尘满天,自己整天躲在笼子里,刚到自习室马上就想出去,害得符芸这几天也没有自习,没有好好的看书……,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不好,还给别人带来痛苦,在一起就给符芸难受,还不如分手的好,让她少为我担心一点,也多一点时间自习,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整天寡言少语的,静默出神的,郁郁不欢的,但要是分手了就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啊,到底该怎么办啊,大叫一声,啊……,长跪在地上,上天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他孤独一人又来到他们经常去处的地方,长廊还是那样的幽静,灰黄的灯光,映出一条长长的轮廓,抹了一层皎洁的水的石凳也有些耀眼,他轻轻的擦了擦,双手枕着下巴坐在上面,眺望着天空,陷入了沉思,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坐着,已经不愿意想任何问题了,头都涨得不行了,该怎样就怎样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渐渐地感到胸口很闷。夜深已人静,这里现在没有一个人,他身体各处都已僵硬,石像一般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与自然的环境融为一体了。 他不知是什么东西弄得他左腿怪痒痒的,嗡嗡的叫,似小虫在蠕动,他的手自然的垂了下来,缓缓地在挠痒痒,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有人打电话来了。 “喂” 那头很清脆的声音,说:“你现在哪里?这么晚还不回来啊?是不是和符芸在外面啊?” 他定了定神,刚才电话里头的那些话,他好像没有听清楚,“喂,你说什么?” “现在几点啦,该回来了,你们玩得那么高兴” 他也意识到很晚了,说:“哦,我马上回去”,声音有点冷,他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宿舍枪声依旧,向阳一直是吵吵闹闹的,但无济于事,他们直到了凌晨三点才熄火,整个宿舍才回到了原始的宁静,可他并没有马上入睡,又开始想入非非了,想‘明天怎么对符芸提出口,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断就断,她怎么能够……,我自己痛苦还无所谓了,以前两人一直相安无事,从来没有过吵架什么的,现在突然地说分手,还是男生说,女生怎么受的了呢?’唉……,又是一口长叹,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 可他回头仔细想想,‘这分手的话还是要说出来的,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耽误她的学业与前途啊,长痛还不如短痛呢,如果能够减轻她的痛苦,我不管什么事都愿意,哪怕就是死亡,我也愿意’,想到这里,就猛一阵的咳嗽,怕影响他们,他就跑到了卫生间,在那里狂咳一阵,心都快跳出来了,已经到了嗓子眼,自从那次感冒以后,头痛一直没有歇过,像是有人拿着两个大拳头放在他的太阳穴上使劲地往中间挤,他就用自己的双手按住自己的前额往后掰,这样就舒服多了。 在床上躺了很久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辗转反侧的,不管在床上怎么睡,脑子就是不停的想,而且越想就越想不下去,他也许就是喜欢钻牛角尖,就拼了命往下想,下面就像被金刚石封死了,你永远都下不去,只能被锁在这牢笼里,他好像还有点理智,就没有继续呆在床上,拿着一本宋词到大厅里去轻轻地背,可还没有读三遍,又觉得索然无味,他又陷入了迷茫,现在就没有人来救他了,只有他自生自灭,自寻活路了,最后他如机器般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走了很久很久都不觉得累。 今天是星期五,这个白天如往常一样,假认真地坐在那里上课,下午坐在那里忽恍的自习,那这笔在那里转,一转就转了一个下午,符芸说一次他就改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一会,可知识如流水,快要到大脑了就突然的回流,脑子现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装了几条要睡又睡不着的小虫,晚上他没有去自习,只是一个人傻愣愣地坐在食堂吃饭,双目无神,吃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吃完,饭凉了他还是照吃不误,食堂里的服务人员都在看着,他还是在那里一个人若有似无的吃,无听他人的言语,符芸今晚由于他也没有去自习,不只是生着一股什么闷气,噘着小嘴回去了。 他双目无神的眼光,在瞬间被神仙用天然的刷子刷了一下,他眼光黑亮,充满了魔幻的神力,从这样的眼神中看来,他现在精神百倍,缓缓地站了起来,变得雀跃了,拨通了一个叫芸儿的电话号码,那边传来黄莺般的声音,“喂”,字音脱的绵长而不绝。 “你出来一下,找你有件很重要的事,老地方见”,声音刚强而有力。 “嗯,我马上就过去” 今晚是少有的好天气,月明星稀,树影斑驳,小水潺潺,时而一阵寒风袭上人心,长廊那头有个黑色的修长的苗条的人影在缓缓的前移,这个影子日日夜夜的在他心上烙了印记,每一处他都熟悉不过了,他站了起来,抿着嘴唇,双手交叉的放在胸前,眼睛凝望着对方。 女生爽朗地说:“有什么要紧的事啊,还要到这里来说” 他静静的低下了头,不知这种话该怎么说出口,脚在不停的踢着什么东西。 月光被云淹住了,亭内很黑暗,她以为他在害羞呢,呵呵的一笑,说:“你想干嘛?是不是……”,虽然已经这么多年了,但这话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这正是她的可爱之处,与她在一起总不会觉得厌倦,总有她独特的魅力。 他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意思,把眼睛正视的看着她,好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非要说出不可,喉结又动了动,很紧张地说:“我想与你……”,声音都打起颤来,而且越来越小。 她还是那可爱的面容,出来时还特意打扮了一下,带点好奇地问:“想什么?”把头抵在他的头下,看着他的眼睛。 他又重复了一遍,说:“我想与你……分……手”,声音越来越细,分手两个字说得特别特别的小。 她有点猴急了,“什么啊?你说大声点啊” 他想‘现在说不出来,就算了,就表明这段缘分还没有尽,不如就这样吧’,他说:“没事,没事” 她带着天堂般的笑音说:“我们宿舍今晚有个同学特别的搞笑,她竟然把……” 他还是在那里思索,完全没有听她在讲什么,“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怕以后会害了她”,他把头点了点,算是下定决心了。 他转过身,说:“芸,今晚又见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希望你不要恨我,可以吗?” “说吧,什么大不了的事,放心吧,不会恨你的”,听着这样的声音就让人觉得暖和。 他这次看着她的眼睛,很镇定地说:“我想与你分手”,说出这话来时,周围万物寂静,死灰寂然,似真空毫无生命。 她嘻嘻哈哈的,哈哈说:“好啊,好啊”,像个天真的可爱的小孩子。 他沉静地说:“我是认真的” 这次她犹如晴天霹雳,但还是将信将疑,努力地看着他,希望眼力能把他压下去,让他收回那句话,只是努力的看着他,但眼中没有任何怒火,她对他从来都不会有怒火,静静地像个木鸡站在那里,已经懵懵然,半天说不出话来,平常的那张嘴现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眼睛一圈一圈的向外画。 陈誉的声音也呜咽了,说:“别这样啊,别这样啊” 她像是坚强了,没有眼泪,说:“为什么啊?” 他想了想,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那些事又不能告诉她,说:“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提出分手?” “真的没有为什么” “那我有什么不好,还是有什么事做得不对?” “都没有,就算你有什么事做得不对,我也不会分手的” “那就是你有什么不对的了?” “对,都是我的错,分手吧,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你有什么不对呢,告诉我啊,我会原谅的,你说啊” 他头抬了一下,欲言又止,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掰直的脚尖。 “你说话啊,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啊,别把我蒙在鼓里啊,你说啊”,她已泪流满面,双手拉着他的双手,拉了这么久的手现在却是如此的冰凉。 他还是沉默着,只是眼泪不停往下掉。 他的声音越来越凄惨了,“你说啊,别这样啊,别吓我啊” 他还是用牙死咬嘴唇,沉默不语,月光照在红红的血液上面,是一朵开得极其绚烂的鲜花。 “好,既然你还是不说,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反思反思吧”,她已有气无力。 今晚的月色迷人,黑云飘缈,正适合谈情说爱,可这里分崩离析,一座经过多年修建的牢固的城墙就在一夜之间倒塌了,她举步维艰,抬起了一步,又轻轻地放下,脚怎么样就是抬不起来,鞋是粘了胶,抬起又拉下了,她这样试了很 十四 晨露未晞,厚雾微消,天空如南方的蔚蓝,虽然是冬天,万木萧条,但这百日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有几只淘气的鸟儿在天空盘旋,唧唧的叫着,声音婉转,悦耳动听,今天的阳光特别的暖和,透过浓浓的雾射入他的眼睛,他微微的坐了起来,擦擦惺忪的睡眼,原来自己竟在草坪上睡了一宿,身上湿淋淋的,粘满了草屑,头沉沉的,恍如有个铅块压在头心,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了个白色的手套,白白的,粉粉的,轻轻地剥一下,就一层一层的如墙泥脱落,他咳嗽了两声,吸了吸鼻子,恍如被遗弃在某个孤独的荒岛,四周没有一个人,眼前的景色也不记得了,坐在那里痴痴呆呆的仰望天空,好像天空能给他答案似的,但你从他满脸堆砌的笑容,嘴角的丝动,眼神的灵光中可以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高兴,是多么的满意现在的清新的环境。 他像是在找什么,腿脚发麻,不能站起来,用眼睛环视四周,听到虫虫嗡嗡的叫声,把头慢慢的负下来,耳朵贴在地上,听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他把脚轻轻地拍了几下,又缓缓地垂了几下,站起来朝声源走去,发现原来是个长方块的东西在嗡嗡的脚,还绵绵徐徐的左右移动,他不知是什么东西,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发现它现在不叫也不动了,他就用手捡了起来,一面是黑乎乎的,一面又是零星的有很多小键,在小键上面还有个像镜子的东西,但照起来不是很清晰,中间还有个蓝色的小圆圈,他拿在手里把玩,左看右看,看不出个什么究竟,正准备扔的时候,那小木块又在手上嗡嗡的蠕动起来,他吓坏了,赶快扔开,可还是继续在草地上嗡嗡的叫。 他跑到几米远的地方,趴在地上,看看那东西到底在干什么,说来也怪,那个小木块还是像以前一样动来动去的,他就开始慢慢的匍匐到小木块附近,他刚到木块旁边的时候,小木块有静止了,他还是一直定睛细看,可看好长一段时间,木块还是依旧如故,静静地早草坪上不动,他现在也懒得看了,没什么稀奇的,好好的躺在早地上,看着鸟儿在嬉戏,白云追着蓝天飘,金色的阳光如暖棉般洒在他身上,暖和极了。 他听到草坪上有咚咚的响,有人跑过来了,一位男生在那里大声地叫:“陈誉,陈誉,陈誉……” “他去哪里了?怎么电话也不接啊”,一位女生焦急地说,显然声音很是嘶哑。 男生说:“你再打个电话试试看”,女生又在打电话。 “你看,那边好像有个人睡在那里,去看看”,男生很高兴而又惊奇地说。 女生一下子就冲了过去,这下的速度准比世界百米冠军的还要快,跑到他跟前,单膝跪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哑哑地说:“誉,你怎么了?你看看你的手,一晚上就变成这样了,全都要脱皮了,脸也是特别的黑……” 躺在地上的男生很惊奇的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说话,傻傻地说:“你是谁?怎么跪在这里啊”,声音也有点沙哑。 另外一位男生迎着阳光高高地站在那里,很是阳光,看着他们用眼泪的交流,也很是伤感,痛心,难受,让这阳光有了一层阴影,这阴影却使这男孩显得更加可亲,有股暖和的帅气。 女生的手放在他的头上,眼泪直往下掉,呜呜地说:“我是符芸啊,你怎么了?” 他听到符芸两字,梦的一惊,还是傻呵呵的笑,又很惊奇地说:“你也叫符芸,但我不认识你啊,你认错人了吧” 符芸很开心,破泣为笑,说:“对对对,我就是符芸啊,我就是符芸啊” 他还是摇摇头,说:“你不是,我不认识你” 符芸很惊奇得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说,搔首踟蹰,眼泪如帘的流,站着的男生更是愕然,脸上一种很怪异的表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躺着的男生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也很惊悚,皱着眉,站了起来,很和善地说:“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说出来啊,如果我有什么能帮的,我是一定会帮的” 那高大阳光的男生拉住了他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很冷静地说:“我是向阳啊,陈誉,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们吗?” 他好像是有些生气了,用力地把他的手一甩,想大声地说,可沙哑的声音说不出话来,又干咳了一下,很平淡地说:“对不起,我这得不认识你们,我不是你们所说的陈誉,我也不认识他,真的”,说着就拍拍身上的草屑与灰尘,抬起步要走了,徐徐的朝前面的松柏走廊望了望,又望了望草坪上那个小黑木块。 他们循着他的目光所处,眼前突然一亮,向阳赶速跑过去,把那小木块捡了起来,大声地说:“陈誉,你看,这是你的手机啊,你不记得了吗?” 那男生摇摇头,哼着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儿歌,在那里轻快的走着,又是一段小跑,还在空中跳起来打个小圈圈,又在地上拾起一根小木杈,在空中随意的挥舞着,偶尔还有几句英语迸了出来,向阳与符芸仔细一听,原来是‘fu yun,i love you ’,他的嘴里实在胡乱的念着,胡乱的亨着,一会是‘符芸,我爱你’,一会又是不知名的儿歌,一会又是‘fu yun,i love you ’,总是着几样的语句换来换去,在那里蹦蹦跳跳,活像一位小学生。 向阳说:“符芸,你打电话叫心理教研室的李老师过来,我跟在他后面,有事电话给你” 符芸就在打电话给李老师,向阳跟在后面慢慢的跑跑停停,一路跑过了小长廊,转过了教八楼,进入了小展厅,又出了南门,来到一片竹林处,一路上人们对他们指指点点,说什么‘衣服都脏成这样了’,‘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这样还是材料的高才生呢?’有人更哗然,‘像他这样的垃圾,还想拿诺贝尔奖’,‘是啊,那教授也太瞎眼了’,一路上各种各样的脏话,真是不堪入耳,向阳根本就没法理会,前面跑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里竹径幽远,鲜绿绿的,有一种可亲近的黄在那里,他这里钻一下,那里藏一下,向阳追着他像玩迷藏一样,那些发焦的竹叶沙咝的响,他把这根竹子向里弯一下,那根朝外别一下,摇摆的打的沙咝沙咝的响,向阳一直在后面紧随左右,走到出口处,他戛然而止了,静静地看着如碧的水面,眼泪慢慢的流了出来,看着湖面自言自语:“老爷爷,我又见到你了,你怎么在这里啊?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我都玩一天了,要回去了” 他前面一位如仙如鹤的老人,站在竹林深处,慈眉善目,态度安详,和颜悦色地说:“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看的你啊” 他呵呵的一笑,笑得很天真烂漫,说:“你来看我啊,好啊,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好玩的地方啊?” 老爷爷呵呵的笑,胡子飘飘,仙袍飞舞,说:“现在不可以啊,你现在先跟着追你的人回去吧,要听话啊,爷爷会经常来看你的” 他很着急了,眉头皱皱的,说:“爷爷,你不要走啊,你不要走啊,这里不好玩的” 向阳一直是站在那里没有动,有点惊呆了,沉寂的想“他干吗这样自言自语呢?在和谁说话呢?说的什么意思呢?” 他转过头来,对着向阳说:“你一直在追我吗?是不是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向阳听到他在与对自己说话,很激动,说:“是啊是啊,你认识我了?陈誉” 他没有理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很沮丧地说:“那好,我就跟你回去,但我告诉你,不是我要跟你回去的,是刚才那位爷爷要我跟你回去的” 向阳很郁闷,很惊奇,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说:“什么爷爷啊,他在那里啊,在那里啊?” 他正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瞥,手指了指竹林深处,说:“就在那里啊,就那里” 向阳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很愕然地问:“这里?,你真会开玩笑啊,真看不出来,以前怎么就没有见你开过这样的玩笑啊,你以前话都很少说啊” 他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很平静地说:“算了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现在你带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向阳也不想理那些东西,就琅琅上口地说:“好好好,不说那些了,不说那些了,现在回宿舍吧” 阳光优雅地照在绿茵茵的草坪,白云似温柔流水,微风如炊烟袅袅,虽然还是深冬,但高空处已有数只漂亮的风筝在冉冉升起,他们一路踏过草坪,绕过溪流,沿着曲径上了校园的正马路,一看是符芸打电话来了,他不假思索的就接了,声音有点害羞,有点颤抖,说:“喂” “喂,向阳啊,我是符芸,你在哪里啊,我和李老师现在在你们宿舍门口啊” 他把咽喉扯了扯,定了定声音,毫无破绽地说:“我们现在已经快到了,你们在那边稍微等一下吧,那……那就先这样”,他的声音还是有点颤抖,赶快挂了电话,一路上无语。 前面一座高达十三层的高楼矗立在那里,每一个房间都像一个小方块,满墙面上都是刷着黄绿色的颜料,正面是一扇八开的玻璃大门,旁边贴着银灰色的材料板,上面伸处大约二十公分厚的遮雨板,一位外表亮丽,但神色有些凄然的女生站在下面,另一位大概三十来岁,体韵婀娜,时装入流,有点金黄色的头发,一双很有智慧的眼神在看着什么,摆着很诱人的波斯站在那里。 向阳有一种冲动的喜悦,脚步欲抬起,有势要冲过去,但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喜悦,自然地走过去,很尊敬的与李老师打了个招呼,陈誉傻傻的站在向阳后面,手指在拨弄着捡来的树枝。 李老师指着陈誉说,带点怀疑的眼光说:“他就是陈誉?材料学院的陈誉?” 符芸慢慢地走到了陈誉的旁边,向阳说:“对,他就是陈誉,在这学校是很出名的”,说出这句话时显得很自豪。 李老师笑了笑,说:“哦,那就说说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我们去办公室吧,边走边说” 向阳说:“我不是当事人,还是让她来说吧,她是当事人,比我清楚多了”,说着就指了指符芸。 符芸就往前走了走,说:“那是在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大概在九点的时候,他打电话叫我去我们经常去的地方……”,她呜呜咽咽的就将昨晚发生的事全都讲了出来。 李老师听得是十分的投入,转眼就到了教四楼,来到了心理教研室办公室,老师很客气地说:“你们需要喝水吗?”,说着就拿杯子去到水了。向阳赶快说:“我们现在不喝,谢谢李老师”,符芸在那试着自己的红肿的眼睛,衣袖都湿了,陈誉还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珠咕噜咕噜得乱转,后又眼神呆痴,好像在想什么东西,或是已经想出了什么。 老师看着符芸说;“不要再哭了,昨晚你跑了以后,他在那里干什么,使什么样的表情?”伸手就递给一些纸巾。 “让我想想”符芸坐在那里眼睛眨来眨去,泪珠总是在那里不停的打圈,双手撑着椅子角,接着说:“我刚走的时候,他好像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头略微的低着,脸上显得很平静很平静,但是很苍白,好像还有眼泪,昨晚我一宿都没有睡,第二天到早上的时候就是向阳打电话告诉我说‘陈誉没有来上课,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一下就急了,就与向阳到处找他,直到现在,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其余的我不太清楚” 向阳是一直在盯着符芸,她脸上很是忧郁,眼泪已在面上结了一层冰,眼中也很是幽怨之色,越看越是伤神,但符芸一直是将眼睛放在陈誉身上,就连与李老师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看看陈誉,偶尔他与符芸的目光交接,就心中大跳,紧张千分,激动万分,霍地面红耳赤,头迅即准备换个方向,可头好像定在那里了,不能自已,当符芸的目光别开后,向阳心中又是一阵灰色,他们明明是目光交接,她却完全没有没有见他,想到这又是一层伤神,他猛地一惊,仿佛天上的雷公把他给震醒了,他觉得自己真的很猥琐,怎么有这么肮脏的想法,轻轻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瓜子,但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她身上游来游去,这样经过数次了,不过都没有人注意到。 李老师问:“你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吗?” “嗯,一直都很好,是他突然提出要分手的” “好,你刚才说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分手,还有他说原因在他,那你自己认为可能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分手的呢?” “这个我不清楚,我们一直都相处得很好,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摩擦,昨天上午还很好呢?还接吻了呢”,说到这里的时候,向阳的心里不由得一惊,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吗?你认为可能的原因” “我不太清楚,他也很少诉说他的苦恼,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烦恼,反正我从他的表面开来他一直都很开心的样子” 李老师的眼光转向了向阳,说:“你们关系一直很好,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向阳的眼光还停留在符芸的身上,好像有某根神经意识到了老师在与他说话,就马上转过头来,看着老师。向阳神色很慌张地说:“啊?” 心理学的老师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也不好点破,就又说了一遍。 向阳有点说不出来,但还是想说点什么的,抓耳挠腮的,支支吾吾的说:“啊,呃,他一般地在宿舍也是挺沉闷的,不喜欢说话,至多就是我们之间说几句问候的话,然后就睡觉,不过我们宿舍的坏境不太好” 李老师有点愕然地说:“环境?怎么不好了?” “就是我们宿舍里有两个人经常玩游戏,我们的休息不够,不过我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就是晚上难受一点,白天就全部可以把休息补回来,而且陈誉一直都没有明示的反对,我认为应该不会是这个原因的,我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他应该也不会,至于其他的原因,我想我是不太清楚了” “好,根据你们所说的情况,陈誉还是复杂的啊,在外面是很开心的,没有什么烦恼的,但在宿舍就很少说话,还是挺忧郁的,他什么事一般都喜欢藏在心里,不愿意与人分享他的痛苦” 向阳笑着说:“我觉得还是他的名字有问题,为什么要叫陈誉呢,本来就沉郁啊,当然,开玩笑的” 李老师也呵呵的笑了,说:“不用担心的,他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刺激,过几天就会好的,只要在宿舍好好的带着,把他的衣服与书都经常地拿出来给他看看,就这样做,多陪他说说话啊,不过还是要多麻烦你一些,向阳” 向阳瞄了一眼符芸,说:“那倒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的” “好啊,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去医院帮他拿点药来,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向阳、符芸都在说:“谢谢你,李老师” 向阳在前面走,陈誉、符芸在后面,符芸往陈誉身边靠近一点,陈誉就往旁边闪一下,有点害羞的样子,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但符芸离他远一点,他又自然而然的靠过去了,好像有种先天的亲近感,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距离来到了宿舍门口。 符芸就向向阳叮嘱了一番,向阳唯命是从的全都应了下来,向阳的眼睛现在是不敢瞧一下符芸,就连符芸用余光看着他,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或是受不了的感觉。 今天自回来后就全都呆在宿舍,帮他洗了个澡,把手好好的给他修理了一番,符芸非要把衣服拿去洗,洗好然后又送来了,她没一会就来个电话,一直到了十点钟,向阳说要睡觉了才没有打过电话。那两个家伙也不只是跑到哪里去了,昨晚就不在,落得向阳好好的睡了一觉,到了晚上,他想想觉得还是要给随便打个电话问一下,原来那两个家伙这个周末都跑到外地去玩了。 这一晚上他们早早的就睡了,好几天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充足的休息了,再说了今天跑了这么多的路,也很累,一躺在床上就轻呼呼的睡着了,睡得死死的,睡了大半的时候,陈誉就缓缓地坐了起来,又在自言自语。 他揉了揉眼睛,看见面前一位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的老人,停驻在半空,很兴怀满至地说:“老爷爷,你又来了” 老人呵呵的笑,慈祥的说:“我说过了啊,要来看你的啊,是我答应你的啊,当然会来啊” 他还是揉了揉眼睛,很高兴的说:“我有点想你了,因为听你的话,今天就特别的无聊,总是跟在他们后面转来转去” 老翁呵呵一笑,说:“马上就结束了,你看”,半空中现出一个蓝色的小花瓶,继续说:“你只要把这里面的水喝了,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来就会没事了,你就像以前一样了” 今天是星期天,阳光也早早得出来了,照到宿舍里暖呵呵的,混茫茫的,简直就成了烘焙屋。向阳被一缕刺眼的光照射着,迷迷糊糊的擦了擦眼睛,看看时间都快八点了,昨晚睡得可是真舒服,从十点多一直睡到八点,大二以来就一直没有过的事情,在今天终于尝到了,滋味还真是甜,他赶紧洗洗刷刷下去买早点,听见背后像是有人在叫他,一看是陈誉坐在那里。 他满心欢喜地说:“陈誉,你醒了”,呵呵的一笑,继续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陈誉坐在床上,手搭在颈后窝,说:“叫你向阳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向阳激动万分,停顿了一下,说:“对对对,你总算是好了,好了好了” 陈誉有点不思其解地说:“我好了?我什么好了啊” 向阳坐在他的床沿上,对他说:“唉,你知道昨天你发生什么事了吗?可吓坏我了” 陈誉就更郁闷了,眼皮往上一拉说:“什么?我?” “昨天你那才叫可怕呢,一直在那里呆呆的跑,像个小学生一样” 陈誉呵呵的一笑,这几天也许很累,笑得很无力,说:“你别开玩笑了,我昨天上午在上课,下午在自习的,晚上……”,他想起了晚上分手的事,就觉得没有必要说,因此咽了下去。 向阳很吃惊地说:“什么?你昨天上午在上课,下午在自习?你是不是过晕了,大哥,昨天是礼拜六啊,我们没有课的” 陈誉觉得也是,今天是礼拜天,想想说:“礼拜六那肯定是在自习,不信你去问符……”,说到这里又咽了下去,神色有点凄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就继续说:“算了算了,你下去买早点吧,帮我带一下,我现在没事了” 向阳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再说了,反正已经好了,他不记得就更好,免得在他心里还留下那个阴影,干脆下去买早点了。陈誉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看宿舍,那两个家伙又不在,昨晚肯定没有回来,想想刚才向阳所说的话,就觉得特别的郁闷了,在心里默默的想‘我昨天到底怎么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把星期五当作是礼拜六了,我记得昨天明明是在与符芸一起自习啊,可这样又不对啊,礼拜五晚上与她已经分手了,绝对的不可能在一起自习,那我昨天到底在干什么呢?天哪,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的健忘,记忆怎么这么的不争气啊,昨天发生的事就全忘了一干二净,我的书呢?’,想起这句话就旋即的扑到自己的书架上看看,书架上现在还基本是空的,原来自己的好多书还没有拿回来呢?那我自己昨天到底在干什么呢?不是答应了符芸,要去拿书的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门口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一人边跑嘴里边哼着轻快的歌曲,向阳进来了,说:“早餐来了,你看,这是紫米粥,加糖的” 陈誉的手机在嗡嗡的叫,那边传来鸣婉的声音:“喂”,这个喂字说得很动听的,拖音拖得恰到好处,长一分有太长,短一分又太短,听了这个字就会浮想联翩的。 陈誉一看到是符芸,眼中已是水灵灵的,声音也奄奄的,怕是符芸叫她去拿书说:“喂,对不起,我……我昨天忘了去拿书,我现在马上去拿回来”,他真的是不知要编起什么理由,就急急忙忙地说了这句话。 那边现在转得很冷清了,说:“哦,看样子你现在是没事了,那好吧” 陈誉现在还想问几句话,他昨天到底怎么了,那边就是嘟嘟的声音,她把电话给挂了,他现在又坐在那里痴痴的发愣,似看着手机,又似看着书架。 向阳看着他在那里愣愣的,就说:“先吃饭吧,别想那么多了” 陈誉看着他,问:“我昨天到底怎么了?” “说了,没什么事,唉,其实我也说不出来,就是你前天晚上没有回宿舍,打电话给你也没有人接,我与符芸昨天早上在松柏草坪上看见你躺在那里,手上白白的泛了一层皮,然后就叫你回宿舍,你好像不认识我们,只是在那里傻笑,嘴里叨叨地说‘符芸,我爱你’,后来又是到处乱跑,跑到竹林深处,又是自言自语,甚至胡言乱语,说什么爷爷的,还叫他带你去玩,后来你就一直很乖得跟我回宿舍了,我帮你洗洗,你的衣服符芸拿去洗了,今天早上醒来,你就突然得好了,我就感觉到相当的意外,就给符芸打了个电话,就这样啊” 陈誉摇摇头,咳嗽的一声,沙哑的说:“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呢?你也太会开玩笑了?” 向阳还是无奈地说:“算了算了,不说你有要往死里问,说了你又不信,也是,这件事不管是对谁说,谁都不会相信的” 陈誉没看见随便他们还是有点那个味道的,就顺口问了一下:“他们俩去哪了?” 一说到他们,向阳就没好气地说:“他们?我怎么知道,几年都没说过话,他们自从星期四就不在了,看见他们收拾东西了,应该是去外地玩了” 陈誉吃完饭就背个大书包来到自习室了,虽然是星期日,但自习的人还是挺多的,几乎整个教室都给坐满了,他看见符芸穿着红色的上衣已早早地坐在那里,现在站在门口都不好意思进去了,在那搔首踟蹰,徘徊不定,他们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符芸缓缓转过头来了,千目回眸,万媚风情,当下四目交接,又是四道爱的火光,他现在是不可能转身了,就迈开铅一般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把书包放在那里,符芸拉着他的手出来了。 打开一小门,来到阳台上,红色的栏杆被漆过一样光铮铮的,雪白的墙壁被雨刷了一般亮滢滢的,陈誉面朝远方,背对着玻璃门,若有似无的站在那里,符芸缓慢如丝的往他身边靠拢,陈誉颤了一颤,不知所措,静静地站在那里。 符芸低眉看着他,温柔的说:“你是……来……来拿书的?” 陈誉好像是说不出话来,如蚊般的嗡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那就是说我们是真的分手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陈誉还是说不出话来,身子缓缓地转了一下,眼泪要流了出来,旋即的用手偷偷地揩了揩,没有吱声,静静的站着,连他的呼吸也都快要停止了。 “你说话啊,说话啊”,符芸有点激动了,声音开始颤斗了。 他缓缓的舒了一口长气,又转过去了,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分手了,真的,你不要这样” 符芸有点呜咽了,说:“不要这样?我这样你心痛了,是吗?” 陈誉还是沉默不语,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快要倒了下来,手在不断的抽搐。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还是很爱我的,对吗?”她已抽泣着,泪流满面了。 陈誉的眼泪也是缓缓地流了下来,赶紧又用手揩了揩,手指已经冰凉的不能在冰凉了,浑身发抖,肌肉起伏。 符芸抽泣地说:“你到底有什 十五 陈誉待头脑清醒后,拿扫帚拖把将地板擦洗干净,在自习室把书整理好,一路上提着书包恍恍惚惚的回到宿舍,一头扑倒在床上,蒙着头在那里呜咽起来,哭了一阵,感觉这样的哭好像还是不够发泄,他就用头猛地往床板上撞,撞得整个宿舍咚咚的响,哭累了,撞晕了,就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 门卡擦得开了,吃午饭的时间到了,向阳提着两个盒饭进来了,看见陈誉一脚垂下得躺在床上,现在已经是有气无力了,向阳走了过去轻轻地将他拍了拍,说:“陈誉,吃饭了,我帮你把饭带回来了” 陈誉的眼睛是睁开的,无意识地躺在床上,他现在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说话了。 向阳瞧他没有说话,以为是睡着了,就跑到他的床头去看,发现他竟是痴痴的躺在那里,两手无力的撒开,说:“陈誉,吃饭啊,现在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陈誉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口里均匀的轻轻的呼着气,似歇斯底里,有气无力的。 他这样子的,向阳也看不下去,也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就把他慢慢的扶了起来,用被子撑在他的后面,长辈似的口气说:“你多少吃一点啊,等以后饿坏身体就不值了” 陈誉的目光昏昏欲睡,眼中发出来的光都是黄混混的,掩头搭脑得坐在那里,手随便地歪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向阳说:“你看看你,这么大的男人,居然也小家子,这么小女生,还流出了眼泪,羞不羞啊”,用怪腔调地说,说着就轻轻的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尽力的装饰这笑,让这笑看起来更真,陈誉也就会跟着笑起来的,拿着纸巾在那里慢慢的帮他拭,不管向阳在那里做什么说什么,陈誉都没有反抗,也没有理他,只是任向阳愿怎么弄就怎么弄。向阳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给他喂,喂在他嘴里,他的嘴只是呀呀的张着,一动不动的,塞满了一口也不吞下去,到最后饭都掉在床上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帮他把脸洗干净,床铺整理好,打扫一下宿舍卫生,一下午就干脆的坐在宿舍里紧紧地看着陈誉。 一段挺有个性的铃声响了起来,响的人心霍霍的,听这铃声就知是与众不同的人打来的,就知是为某人专设的,是为心仪的人设的,他接通了电话,那边很柔磁的声音,“喂,你好,我是符芸” 向阳对待她的电话是十分的谨慎,但又很紧张,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哪怕是一个字也不能错,慢慢地说:“喂,你好!” “我想问一下陈誉现在怎么样?” “他……”,他在这说,又忽然想到,‘如果告诉她实情的,她肯定会担心死了,而且又不能帮什么忙,还是我自己好好的照顾他’,就继续说“他……他睡了” “睡了?”符芸像是有点不相信,继续的问:“他什么时候睡的啊” “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了,可能是太累了吧,我已经帮他把饭买回来了,你尽管放心吧,有我在呢,我们都是很铁的哥们,不用担心的” “谢谢啊,我知道不用担心,只是想问问他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今天上午刚正式的分手了……,上午发生的事已经都告诉你了,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什么事都不喜欢说出来,尤其是一些不高兴的事,就更不愿说出来,总是怕别人为他受累,因此我怕他有什么问题,所以就请你好好的与他沟通沟通,让他把心里的抑郁之气全输出来” “好的,没问题,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就挂了啊”,他现在很无奈,又想多听一会她的声音,这声音比什么都好听,她比什么都重要,又怕自己有什么话说漏嘴了,或是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说出了现在又很后悔。 “那就谢谢了,再见” 符芸每次打电话给他,总是他先说要挂的,他总是担心受怕,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在大二刚追女朋友时都没有这样,现在的胆子怎么这么小了,与她多说几句话都不敢,慢慢的胡思乱想,看着陈誉泪流满面,他的眼泪自然而然的流了出来,流得很是汹涌,他在想‘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流泪呢?自己也怎么这么女生呢?这眼泪是为谁流的呢?为陈誉?为符芸?还是为我自己呢?’他坐在那里纳闷的想,眼泪还是没有停下的征兆,后渐渐的也迷糊了,泪水遮住了整个眼皮,打起了小盹。 到了晚上七点的时候,一歪就倒在地上了,摔了一跤,看见陈誉还是傻愣愣的坐在那里,他就轻轻的拍了拍陈誉的脑门,陈誉突然‘啊’的一声大叫,吓了向阳一跳,一下跳到两米开外,撞在随便的床栏杆上。 向阳象是吓倒了,就大吼一声:“翻,你干嘛呢?叫这么大声” 陈誉看见向阳跳得那么远,还是没有反应,或是反应很迟钝,慢条斯理地说:“你怎么了?跳这么远”,像是在数字一样,又接着站起身来,走到向阳旁边,虽然他很疲惫,但还是很关怀备至的说:“你没事吧” 向阳遥遥头,说:“没事没事”,看一下手机,都快八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吃饭?我好像不饿啊,你饿吗?” “你上午都没有吃饭啊,怎么还不饿?你一下午都坐在那里没有动” 陈誉好像是很吃惊,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清醒了许多,这段日子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心情为什么总是这样的糟糕。 向阳说:“走吧,陪我去吃饭吧,我的奖学金刚发下来,这次就我请客” 陈誉还是坐在那里,不愿意去,也不想走,向阳就走过来推他,说:“走啊,陪我一起去啊,今晚喝点酒,我们都好久没有好好得聊了,走啊” 向阳连推带拉地把陈誉带到一个小馆子里,夜晚灯光四射,蓝蓝的灯光穿过白色的,红红的透过黄色的,绿色的滤过紫色的,这些灯光交汇在一起,行云流水般的一层层的铺了开来,让这个不起眼的小馆子也耀眼了,同时也增添了一份浪漫的气息,他们避开了这样绚丽多彩的,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小包间,暖暖的,这里桌布、椅子套全是白净净的,一尘不染的,如道如仙似胜地,一股刚刚薰过的香气四溢,有一冷冷的感觉,让人如临南北极。 他们只要了一盘粉椒炒螺丝,一盘岭南玉竹,还有一盘南国花生米,一盘辣三江,来了几瓶啤酒,还上了一碗米饭,向阳实在是太饿了,先稀里咕噜吃了一碗米饭,然后再慢慢的喝酒,陈誉老家那边有个习俗,在喝酒以前是不可以吃饭的,如果吃饭就是表示对长辈的不尊敬,虽然肚里咕咕的叫,还是没有吃饭。 向阳一小碗饭还没有吃完,陈誉一口菜都没有吃,低着头就一瓶三杯酒已经下肚了,刚开始的时候向阳还没有注意到,当他抬头的时候,桌子上俨然放着一个空酒瓶,第二瓶已经打开了。 向阳看看他说:“誉仔,你慢点喝,别喝得太急了,急了容易醉” 陈誉满脸沉郁,苦笑说:“我都没有醉过,醉了才好呢,就可以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用记得” 向阳哈哈的笑,说:“你醉了,我可不愿背你回去啊,就让你在这里躺一宿” 陈誉望望他,又低下了,说:“好啊,省得安静呢” 哈哈的笑,说:“说不定他们还没有回来呢?更说不定他们今晚就不会来了呢?” 向阳接着说:“饭吃完了,来来来,都到伤,现在我陪你干几杯”,说着就帮他和自己斟上满满的一大杯。 向阳举起酒杯,说:“来,誉仔,干了这杯,就把最近不愉快的事全都忘了,让他们滚远一点吧,以后就认真地努力学习” 陈誉右手拿起酒杯,伸直来与向阳的碰,一句话都没有说,就一口干了下去,吃了几口菜,然后又接着干了一杯。 向阳对于陈誉最近发生的事都很了解,让他说出来心情就会好许多,正在捉摸着该怎么劝陈誉把那些话都说出来,陈誉突然问:“向阳,现在都大三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啊,其实我没什么打算,如果不能学校保研的话,就考研啦,考不上就回去啊,反正我爸妈对我都没什么压力,我现在这样,他们已经很知足了,整天乐呵呵的,我也没什么的,只要父母高兴,自己也高兴点,我就很满足了,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宏伟的目标,以后只要回到父母身边,安安静静的过生活。不像你,你保研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听说还有可能公费出国呢,他们都说你是中国材料科学的诺贝尔种子,前途大得很呐,但你以后还要认真的,不要像现在这样郁郁寡欢的” 陈誉无奈的摇摇头,说:“我没他们说的那么神奇,他们怎么说我是无所谓的,只是我爸妈不像你爸妈那样……” 向阳赶快打断他说:“你爸妈?他们怎么了?” “这么多年了,你小时候很自由吧,愿意学就学,愿意玩就玩,你爸妈对你张弛有度,可我就不一样了,每次打电话你都知道,都是督促我怎么认真的学习,说什么前途都要靠你自己,现在也不小了,该做的要做,该说的要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是关在家里写作业,背古诗文,我的成绩就是这样来的,在全年级一直都是第一名,他们是一直慢慢地为我制定一个目标,下个目标,第一名,最好的初中,然后又是最好的高中,后来又是最好的大学,我都做到了,他们还是没有满足,现在对我的期望越来越高了,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那老渔夫的老婆那样总是贪多无厌,最后就什么都没有,他们的欲望是越来越大了,没有什么能满足他们了,慢慢的世界上有什么就会要我去拿到什么,肯定以后又是什么硕士、博士、博士后,可现在最离谱的就是那尹教授说我是什么材料诺贝尔的种子,中国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得到过,居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的父母是对你太好了,怕你以后吃苦,如果你现在没有学到东西,以后肯定会吃苦的,那回头看看的你同村的那些同学,他们现在都在干什么,不都是初中毕业就在外面打工吗?你爸爸妈妈肯定不希望你也像他们一样,在农村苦苦的一辈子,再说了,尹教授也是为你好,她将你看的多重啊,这你是知道的” “他们对我的好我都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努力的学习,特别是父母,每次回家都是关怀备至,这么大了还当心肝” “是啊,那就够了,不过你也很有天赋的,那天赋真是比爱因斯坦还要强上几倍,你真是太太那个厉害了”,说着就把大拇指竖了起来,做了做。 陈誉现在的心情看起来好多了,谈谈得一笑说“其实我的这份天赋,在我看来根本就没有天赋,我小时候就这样,提前把要学的东西都看完了,别人在学这个,我就学更前面的东西,现在的东西我基本上都会了,以后的大部分也会了,因此你们就说我很有天赋” 他们还是继续讨论着关于前途的话题,桌子上的就慢慢得越来越少了,十个空酒瓶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菜也少了一层,但还是很整齐。 向阳站到门外叫了一声:“服务员,帮我们再上十瓶啤酒,再来个你们这里的招牌菜” 服务员的效率还是蛮高的,一会就全都上上来了,向阳兴致极点,大声地说:“好久都没有这么放纵过,今晚我们兄弟俩就喝个痛快,来,你拿一瓶,咱们用瓶干”,呲的一下,啤酒盖下来了。 一瓶酒咕噜的下肚,向阳已微微有丝醉意,但还是比较清醒,说:“来,哥们,说说你的感情方面的事” 陈誉的酒量是大得没的说,这点就根本不在他的话下,反客为主地说:“还是说说你吧,到现在都没有呢?” “我……我不急,等一下再说,还是兄弟你急,你现在都分手了,还是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好,不要憋在心里难受”,说得有点羊癫。 陈誉看着他说:“你没醉吧?其实那事也没什么的,本应该就对你说” “我没醉,真的,我不想其他醉的人,醉了的时候都说没醉,没醉的时候就说醉了,就死都不喝酒,我是最讨厌那些虚伪的家伙,你好像比我还更讨厌那些人,只是你都不说出来,你什么话都不说出来” “好好好,你现在这样说了,那我就全盘地告诉你”,陈誉猛喝了一口,就将他与符芸之间的事仔仔细细的都告诉了向阳,向阳坐在那里慢慢的喝,慢慢地听,好像还是极其仔细,极其认真,他又怕陈誉有什么误会,又要装出另一种表情来掩藏心中熊熊的爱火。 向阳说:“你现在还是很喜欢她,对吗?就像他还是很喜欢你一样” 陈誉声音低低的说:“嗯,通过她哭的声音,我就知道她还是很爱很爱我的” “那你为什么要分手呢?” “这个原因你应该知道啊?就是我们宿舍的坏境,最近影响的我的心情十分的糟糕,与她一起自习的时候就经常的睡觉,我怕我这样会影响她的心情,影响她的学习,搞的她最后烦躁不安的” “其实她今天下午都告诉我了,像女生对男生说到那份上真是不容易啊,说明她很爱你,你也很爱她,她到最后同意分手是因为她怕她自己拖累你,看着你每天为她忙这忙那的,觉得你是太累了,给你一段时间好好的休息,你也真是太多虑了,她是那么的爱你,怎么会怕你影响呢?你知不知道这次得分手对她伤害有多大?她现在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向阳现在很激动了,手在不停的拍着桌子,声音越来越大了。 突然的吼了起来,一下子冲到陈誉的身边,抓起他的衣领,怒目圆睁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难受吗?” 陈誉没有挣扎,喉咙里不停的咳嗽,在那里慢慢的等着奄奄一息,一提到符芸,他那种感觉又上来了,头慢慢的歪了下去,眼睛也迷迷糊糊的眯了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 向阳一看他这样,像是有人打了一下他的脑灵盖,赶忙松开手,说:“你没事吧,陈誉” 陈誉毫无余力的坐在椅子上,微微的把手摇了摇,向阳又忙来把他的脑门拍了拍。 向阳很惊慌失措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刚才怎么回事会那样子的” 陈誉现在好多了,说:“没事,现在好多了,为了符芸我是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自己慢慢的垮掉,真的”,头慢慢的又低下了。 向阳是一直坐在那里喝酒,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太阳穴,桌面上的菜还是原样子,只是花生少了点,陈誉还是坐在那里不停地说只要能使符芸高兴,他什么事都愿意做的。 向阳站了起来说:“好好好,说出来就好了,真是我的好兄弟,刚才是我有点见鬼了,真的对不起”,举起了一个酒瓶,“来,碰一下,统干”,一口咕咕噜噜得干了。 向阳擦了擦嘴,说:“都说出来了,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陈誉看看向阳,还是那里很为刚才的事而惭愧得坐在那里,口里只是说一些应付的话,就话锋一转,说:“没有,我现在还不舒服,只要你把你的感情方面的事说一下,我就会舒服很多的” 向阳苦笑说:“还好,你们一个月以后还会继续的,可我现在是连对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表白,你比我是好多了” “谁啊,有什么不能表白的,不要老憋在心里,你刚才还说我这样呢?怎么你自己也这样?” 向阳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喝一口酒,说:“算了吧,就饶过我这次,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们还是先说说宿舍的事吧” “你又这样,一讨论到你喜欢的人,你总是闪烁其词,不肯说出来” 向阳想了想,就一转,说:“我喜欢的是个理想中的人物,不是在现实中的,你想想看,如果在现实中,我很快就会追到的” “好好,就算相信你了,不过你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不要那样,你刚才说得宿舍的事,我还是觉得没什么说的,他们看现在是不会改的” “所以我们就要想想办法啊,让他们改过来,或是让他们搬出去,或是我们搬出去” “算了吧,他们自然也会改的,他们也要睡觉的,能搬到哪里呢?外面太贵了,又住不起,其他的宿舍都住满了” “你想想,你都……”,他本想说‘你都和符芸分手了,就是因为这个啊,到现在还能忍,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后又想还是不要说这句话,不要在他面前提起符芸这两个字,免得他又是伤心,就继续说:“你以前也是这样说,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改,而且越闹越凶了” 他们就这样的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争来争去,就是争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到后来酒也喝完了,就再上了八瓶,向阳已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在路上总是磕磕碰碰,最近是由于奥运的临近,到处都是在搞无谓的建筑,路上是到处翻着的石头,或是某处又是一条刚挖的小沟,陈誉不小心就掉了下去,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向阳又跟着跌了下来,趴在他的背上,有时一滩水,就让他们在里面打了几滚,向阳还睡在那里不想起来呢,这一路寒风如针般的直钻人的心窝,摸爬滚打,满身污泥草屑,泥不溜秋的,脏兮兮的,总算将他歪歪扭扭的扶到了宿舍。 回到宿舍已经十二点多了,走廊的等全都关了,黑漆漆的,走在地面砖上嘎嘎地想,走在后头,砖的前头就翘了起来,嚓的一声,地面砖分了四开,踉跄了一下,差点在楼道里摔了一脚,向阳往门上一靠,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向阳实在是太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只要是能靠的地方他都会躺下来睡的,陈誉一手叉着他的腰赶紧将他扶起,他的手还是在那里拨来拨去的,似说‘不要弄我,让我睡一会吧,我真的好困啊’,陈誉一路上将他托拉回来也很累了,刚扶起的时候,向阳往门左边一歪,倒在刘敏洪的床上,满身污泥的趴在那里睡了起来。 陈誉一看就吓坏了,向阳这么脏的睡在他床上,那还了得,别看刘敏洪不在乎宿舍的卫生,可他本就有点洁癖,他的床铺是相当的干净,床铺四周都贴着雪白的印花纸,被子是每三天洗一次的,衣服是天天换的,头发是日日洗的,床铺上都散漫着一股香水味,因此他就一股飞劲如箭的冲上去,瞬息将向阳拉了下来,往向阳自己的桌上一推,连忙地说了无数声对不起。 刘敏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眼睛是低沉沉的看着刚才被向阳睡过的地方,散发着一股奇郁的光,陈誉还是在那里不停地说对不起,随便走了过来将刘敏洪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下,请他不要生气,刘敏洪将他的手用力的一甩,撞着床栏当的一声响。 陈誉很乞求地说:“请你不要生气,今天你就换一下,明天我帮你洗,可以吗?” 刘敏洪还是冷冷的,手撑着被子,腿盘坐在那里,眼睛阴沉沉的,随便用左手轻轻的抚摸着刚撞痛了的右手,脸上挂着掉不下来的又古老的笑意,随便把嘴朝陈誉甩了甩,让他去帮向阳整理一下去睡觉,向阳在就趴在那里睡着了,俨然不知道所发生的事。 陈誉打来一盆热水,准备给向阳擦洗一下,今晚就让他这样睡,可将他的头刚一抬起,向阳就如憋不住的洪流,大口的喷了出来,宿舍满地面都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浓浓的异味,混杂在一起,如纸屑,如红线,如碎片,如糨糊,如枯叶,如残花,如败竹,如排山倒海,如山洪倾泻,如盘古开天,如杨戬劈山,让这个宿舍混沌一片,如刚息战的战场,到处是残兵败将,如混乱的国家,随处间支离破碎。 刘敏洪从床上跳了起来,靸着鞋,将门一甩,冲了出去,陈誉看看随便,递了个眼色,随便也像是刚意识到刘敏洪走路一样,就紧跟着跑了出去,现在是陈誉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的打扫宿舍的卫生,帮向阳洗澡。 随便跑到了操场上才追到了刘敏洪,说:“敏洪,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何况现在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呢?” “现在你都看见了,我现在告诉你,今天说的什么话都不记得了,那好,以后就让他们看着瞧,现在反正我不会回家,北京这么大,难道还没有我去的地方?” “算了吧,他是喝醉了,又不是故意的,我们说过了从这个礼拜后就要好好的认真读书的啊,不会再玩游戏了,也不再整他们了” “走开,不要再跟着我,我什么都不想说” 随便还是继续得跟在他后面,他担心他今晚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刚才在宿舍窝着那么大的火都没有发出来,这不象平常的他,平常得他不会忍到这样的地步,越来越担心了,说:“你要去哪里啊?都这么晚了” “叫你走开,你听见没有,不然我真生气了”,对着他大吼。 “如果你去找旅馆,你身上带够钱了没有,我这里还有一百多块钱,要不你先拿着?” “好,拿来,我没事的,去玩一会麻将” 随便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个周末的苦口婆心都付诸东流了,本来这个宿舍还会回到刚来时的那样,回到充满学习氛围的,团结友爱的,小家庭式的优秀宿舍,刘敏洪的成绩也会回到大一时的那样,可以拿到全年级的全三名,自己的成绩也会有很大的提高,现在看样子已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这里,不禁得叹了一口气,一口白白的雾气在夜晚也显得注目,他打了个冷颤,天已越来越冷了,不过比宿舍的还是要好一点。 陈誉已经将地面上的东西都扫好了,随便走了进来,脸上还是那样的笑意,手已冷的泛白,手指比竹节还要硬一筹。 陈誉说:“刘敏洪呢?他没回来?” “他今晚不回来” “他是回家了吗?” “回家?我与他认识这么多年,说实话,还没看见他回过家” 陈誉的脸上也现了层层的郁色,说“那他是去哪里了呢?” 随便无力地笑出了声,说:“这个不用担心的,他是会找到睡觉的地方的,也会找到玩的地方的,别看他在学校一个朋友都没有,在外面就不一样了” 陈誉在那整理垃圾,说:“那就好”,打开玻璃门,拿拖把去了。 随便看见陈誉拿了拖把,说:“还是让我来拖吧,你帮他洗一下,还有你自己也要洗的” 陈誉看看向阳,死般的趴在桌子上,又看看刘敏洪的被子,说:“他的被子?” “这个不用你担心的,没事的,就让放在这里吧,让他自己来洗,不管是什么人帮他洗了,他都不是很放心的,最后还是要自己洗一遍”,刘敏洪虽然很难了解,但随便这么多年跟着他,还是了解他一点的。 陈誉的嘴唇微微丝动,说:“真是知刘敏洪莫若随便了” 随便在那使劲地拖着地,虽然是嘴里那样说,但还是有点担心刘敏洪,不知他今晚上会怎么样?他的一颗心总是不能放下来。陈誉在那里轻轻的帮向阳擦洗着,看见他满脸的血迹混着烂泥,也不由得心生冷意,一阵寒颤,看到他的脚时,定是在那小沟里摔的,那里面那么多的碎石,把向阳扶起来擦了擦,他就像软肠一样,歪歪尼尼缩了下来,又把他拉直了,真是费了十牛三虎之力才把这样艰巨的任务完成。 陈誉自己洗完后,已快到两点半了,刚才忙了一通,现在戴着眼罩静静地躺在床上,随便向阳都进入了梦乡,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天空中慢慢的出现了一条线,又一条线,又一条线,有的线开始慢慢的变弯了,似成了一个圆弧,又有数片黑色的树叶飘了下来,停在圆弧上面,外面一屡奇异的光射了进来,刚好射在圆弧的上尖内部,散发微弱的光,他仔细地看着,定睛的瞧着,慢慢得越来越清晰了,越来越清晰了,他不由得坐了起来,慢慢的念着:“是符芸,是符芸,真的 十六 窗外混黄的,阴白的,冷冷的,毫无色彩的光半照亮整个宿舍,宿舍的地板洁白如镜,与宿舍地板极不协调的是刘敏洪的床上一瘫结了壳的黑色的淤泥,还有是他们床上如山隆起的被子。 向阳睡眼惺忪,努力的擦了擦,看看手机,现在都快七点半了,他们都没有起来,说来怪事,今天早上是特别的安静,他们今天早上怎么没有起来叮叮咚咚呢?瞧瞧他们的床上,只有随便一人蜷缩的睡在那个角上,好像是特别的冷,缩成了一个圆形,今天真怪,刘敏洪这么早起来了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看看陈誉也是一动不动的比竹子躺的还直,双手不知是抱着什么东西在睡觉。 他动作利索的像只猫,没几秒钟就从柜子里拿好穿好了衣服,走过去将陈誉推了推,又将随便的床敲了敲,陈誉爬了起来,又在那草稿纸上深情的狂吻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珍贵的草稿纸,用一本很干净的书压在里面,很一会后,抬起头说:“今天我不想去上课了,你帮我请一下假吧”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昨天喝多了?” “没有,只是很累,也不想去上课” “你还在为那事伤心,昨天不是全都说出来了吗?怎么还放不下?走走走,起来上课,说好的,要从现在开始振作起来啊,昨晚说的怎么今天与起来就全忘了一干二净” 随便是自顾去洗刷,刚开始还是准备打个电话给刘敏洪,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吧,免得又惹得他心情糟糕,但还是担心得很,昨晚都没怎么睡着,现在感觉挺困的。 陈誉也不想说话,说话是让人很累的,而且还伤神,头脑又要转得快,没有什么事比说话更累,而要把话说好,那就更不容易了,陈誉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所有的机能好像已退化了,现在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声音也极低极细,好像说话要花费他全身的生命一样,就像太阳一样,慢慢的由金色的太阳退化到银色的太阳,现在外面的太阳就如月亮般的悬在空中,如银盘般地发出银色的光芒,让人的心情郁郁不爽,让人愈看愈难受。 陈誉是若隐若现的坐在那里,老师现在也很少提问了,就算是提问,在前半学期大部分是陈誉回答的,后半学期一般都是向阳回答的,还有几个配角也临时补充一下,因此陈誉可以有时间放松放松,慢慢的神绪又飞扬,开始胡思乱想了,他觉得上午是无聊的,也是无关紧要的课,老师是得过且过,学生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老师陪着同学们嘻嘻哈哈的混过了一个沉郁的上午,下午又是极其烦闷的尹教授的课,他的神思就更厉害了,认为这课现在是简直无法形容的难受,看看尹教授的中性装,你就知道恶不恶心,现在虽然是流行中性装,可她都快要做奶奶的人了,还在这么夸张的追逐流行,一件短截的粉红色的夹克,下身一件紧贴的牛仔,就让人觉得恶心,看着就不顺,总是用手来拨一拨她那烫着的头发,显得非常有神采。 在下课以后,她似乎有点眷恋这多么投入的学生,在慢慢的整理着她的教案,突然的干咳一声,说:“你们下课,萧随,你出来一下”,随便就跟着出去了,肯定是没什么好事。 对于刚才点名,又是刘敏洪没有来,教授虽然很恼怒,可她毕竟是一位副院长,强压下胸中的怒火,因此很平静地说:“萧随,你回去给刘敏洪说一声,如果他不想来的话,就可以直接向我说,我可以让他不来的,什么课都可以,你听清楚了没有” 随便傻傻的站在那里,面带微笑似的看着教授,把头点了点,说:“我听清楚了” 教授看着他说:“听清楚了就好,你回去跟他说,还有你以后不要老这样看着我,我批评你的时候你是傻傻的微笑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我没有批评你的时候后你也是傻傻的微笑地站在那里看着我,请你以后不要这样,这样会让我感到别扭的” 随便被教授那样一说就更傻了,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抓抓头,很傻很天真地说:“那好像是我在小学的时候老师是这样教我们的,老师说当你与别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微笑的看着对方,如果不那样,就是不尊重对方,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应该尊重,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不管是乞丐还是当官的,都应该受到尊重,因此我就从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时恐怕很难改过来” 尹教授听着他说这番话,实在是没有办法,又气又好笑,气的是随便竟然用这种话来讽刺她,好笑的是他傻竟然傻到这种程度了,她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说:“你刚才是说我不尊重你?” 随便就更急了,更傻了,不断的点头说:“是是是”,可又觉得不对,马上又不断地摇头,说:“不是不是……” 尹教授说:“好好好,你回去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对刘敏洪再说一遍,下一节课要考试,你对他说,要好好的预习一下,否则就不要怪我” 回到宿舍时,向阳坐在那里上网,听着一些流行歌曲,他最近几天的心情是特别的好,每天都能睡个很安稳的觉,都是一觉睡到天亮,最近几天刘敏洪都不在宿舍,没有人来干扰他,他那份挚热的感情现在还是深深的埋藏心中,现在还不足以影响到他要改变什么,他现在只是一切顺其自然,陈誉回到宿舍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将那樱花草稿纸紧紧的按在胸口,不时地放在嘴边吻上数吻,直到吻出她的气息,吻出她的心跳,吻出她的音容笑貌,刘敏洪是自昨晚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随便现在是实在忍不住了,给他拨了个电话。 那边传来很莎木的声音,“喂,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刚才尹教授点名了,特别地提到了你” “好,我知道了”,那边将电话挂了。 刘敏洪不在的时候,随便一般都没什么可干,玩游戏一个人又没什么意思,去外面转转,这北京的天气实在是让人难受得不行,看来今晚只有去自习了,草草的整理一下就去自习了。 现在快到六点半了,向阳也关了电脑,在那里整理书包,说:“陈誉,你今晚干吗呢?去不去自习啊?” 陈誉一听到自习,符芸的身影马上又显现在他的眼前,一想到昨天晚上喝酒时说的话,强心的镇静下来,似还有点犹豫,还有点无奈,就很干脆地说:“去啊,你等我一下,今晚就跟你一起自习去” 他们一起来到教六楼423 ,一股阴冷的寒气直袭心头,他们不禁地打了个冷颤,十二盏灯悬挂在古色古香的教室里,散发着晕黄晕绿色的光,与照在木制的桌面的竹绿色的条纹交辉相映,桌面上没有一本书,与以前的那个自习室相比,一个是图书馆,一个是清水缸,一张灰黑色的黑板悬挂在正前方,已有层层剥落了,透过东面的三扇铝合金大窗户看见外面让人郁闷的银灰色的天空,墙壁上刷得白漆比苍白的脸还要显得苍白,这种苍白还白得有点恐怖,女生肯定是不敢在这里自习的,如果男生是单独在这里自习的话,下雨天准会吓得魂飞魄散。 陈誉浑身哆嗦了一下,极其怀疑地说:“你平常就在这么恐怖的地方自习?真看不出你这么开朗的性格会在这么个鬼地方自习的” 向阳哈哈哈的一笑,说:“你错了,可千万别看这地方这么清冷与恐怖,这地方可是我自习的好地方,这里人特别的少,一般的时候只有五六个,自习的时候不会有人吵到你,还有这里的灯光有点幽暗,如果你看书看累了的话,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会,这里的光不够刺眼,睡一会绝对不用戴眼罩的,我最近一段时间基本上都在这里自习,我的睡眠时间在这里也可以补过来,上课的时候就不用撞钟一样在那里摆来摆去的,在那里打瞌睡” 陈誉现在只有勉强的一笑,说:“原来你一直是这样啊,还以为你有什么法宝呢?我真没有什么办法,连咖啡都没有用,而且量还加得那么大,还是一样要睡觉” “现在到了这里,就不用担心了,想睡就睡一会,想看书就看书” 陈誉一直坐在那里拿着六级词汇胡乱的翻来翻去,这么久了一个单词都没有记住,后来就干脆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坐在那里,痴痴的望着黑板,就像望着符芸一样那样深情,昔日的自习场景慢慢的染上心头,曾经在自习室他们以遇到拦路虎就两人联手,在不一会就轻易得除去了,然后符芸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抱,他们经常性的一起在那小溪边晨读,读各自喜欢的名言警句,偶尔在树林里背着英语单词,还时时模仿老外进行对话来提高彼此的口语,遇到一些难题或者不顺手的时候,都会有个人在身边,而现在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向阳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知道他现在还难以适应过来,就趴在那里睡了一会,当他醒来的时候,教室里还只有他们两个,陈誉还是原来的样子,傻傻的发呆。 向阳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就故意说得很大声:“陈誉,把你的那材料周刊给我看一会”,陈誉还是没有反应,坐在那里如雕塑一动不动的,全身都像被固定了,于是向阳走了过去,轻轻地把他的桌子敲了敲,把那话再重复了一遍。 陈誉很吃惊,很愕然,上身微微的一颤,说:“呃,什么,什么?” 向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光一直在他身上没有移开半步,一直紧盯着他的眼光,看着他有点难受了,终于忍不住地说:“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听清你说要什么东西?” “不用说对不起,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身的疲惫,双目无光,没有一点精神,你这样子让她看见的话,她会怎么想?不伤心死才怪呢?” 他一听到符芸神情就开始紧张,而显得局促不安,与刚进来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声音颤颤的说:“对……对不起,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他的胸口感到闷热,眼泪也快要流了出来,因此如光地说:“我出去一下”,向阳也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看着他一霍得跑了出去。 向阳静静地回到了座位,拿出刚才放下的笔,准备继续进行刚才的计算题,可先在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于是又放下了笔,双手放在桌子上,眼泪不禁的从眼眶中溢出,现在心不由己的开始担心起符芸来,担心她看见陈誉这个颓丧的样子,担心她能否承受得了这样的痛苦,别看她平常都是很坚强的样子,其实都是装出来的,而且装的还不是很好,竟然那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还眼泪哗哗的流,他是最熟悉不过符芸了,在一般人面前装作坚如磐石,实际上还不如豆腐那样的坚硬呢?当遇到陈誉,那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想,就越来越担心了,他在心中暗暗的下了誓言,一定要将陈誉带回到以前的那个积极向上的陈誉。 外面烟雾朦胧,街道的灯光通过烟雾慢慢扩散,弥漫在整个教学楼的周围,时不时地还有阵阵阴风,如怒号,如冰剑,如悚电,如惊雷,如冻雨,如凝霜,如鬼哭,如狼嚎,如黑雪,似冰雨狂乱的浇洒在受伤人的心田,似冰线无情的穿越人们的心房,似凌迟在无辜的人身上。 陈誉双肘蹭在阳台的栏杆上,两张手掌十字交叉的叉在头发里面,把头发弄得十三分的零乱,静静的匐在那里,象是什么都没有想,其实他什么都在想,他想得心烦意乱,总是理不出个头绪来,真的想从这里一跃而出,静静地躺在下面,现在他真的不奢求去闻一闻她的体香,只是想去那个自习室偷偷的看她一眼,或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现在他决定了,去那个自习室。 “陈誉,进来吧,你在外面已经呆了很久了,外面挺冷的,进来吧,不然就会感冒的”,向阳站在门口叫。 陈誉好像是没有听见,径直的低着头直往下走,向阳大声地说:“陈誉,你去哪里?” 陈誉凌空驻步,回过头来望着向阳说:“我去有点事,马上回来” “不要去了,这样不好,如果你被她发现怎么办?你们两个就会更难受?” “我只是看一眼,不会让她发现的,你进去吧”,说着就跑了下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符芸是不会出来的,轻轻地摸到自习室门口,蹑手蹑脚的从门缝里看,整个自习室书山人海,一股浓浓的味道传了出来,他没有扇,怕影响到里面的人了,用自己顽强的定力忍受着这样的难闻的气味,他一看见那熟悉的倩影,心情就完全释放了,觉得这气味都特别的顺畅了,因为在这气味中间有她的一份味道,这中间的书实在是堆得太高,那边还有个人将身子往这边挪了挪,像是故意与他找碴似的,将他的视线全部挡住了,他将头微微的昂了起来,看见一位披着红色风衣的女孩头温柔的别在桌子上,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她不可能在睡觉啊,他想,以前她重来都没有这样的,都是躺在他的怀中轻轻地睡一会,现在是这样的别在桌子上,这么冷的冬天,桌子是冷冰冰的,一定会感冒的,她又不愿意去买药,以前都是我来买的,她病了该怎么办呢?谁来照顾她呢?她以前咳嗽都是很难治好的,要经常性的吃药,她总是忘了吃药,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稍微有点苦她就不吃,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他心里一直在默默地念着这句话,后面有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就触电般往后面一闪,待那位同学进去以后,又慢慢将门崖上,他把门拉得更紧了,只剩下一条很细很细的线,他站在门的右边,把头向下一歪,双眼与门缝一条线紧贴在门上,那自习室里只听到笔在纸上沙沙的走,还有一些男生的呼气声,他双手抓住们的把柄,看着她微黑微红的那么顺畅的那么自然的头发,以前不知抚摸过多少次,摸在手上那种柔软而润滑的感觉永远都忘不掉的,可现在呢?现在他的心只是在慢慢的滴血,在呻吟着,她一只手拿着笔在那里转来转去,慢慢的抬起头来,似有气似无力地举起她的纤纤玉手,将侧面的长发往后捋了捋,完美的侧面完全地展现出来了,世间恐怕没有比这侧面更美的了,面容显得憔悴多了,清瘦多了,眼角边好像还有泪珠在滚动,她经常地流泪,现在眼角边已有一条沟渠,眼泪自那里顺溜的滑落,但这并没有让她失去那份天仙般的美,泪珠此刻就像钻石般的美丽,他的心在不停的颤斗,她憔悴的面容全都痛在他的心里,他右手握拳紧紧地顶住胸口,这样就能够再坚持一下,能够多看她一眼,他牙齿紧咬着嘴唇,强忍着胸口的闷热,忽然间,她委婉的转过了头望向门缝,她的眼睛好比是水做的,湿润润的,还散发着灵光,似水珠在荷叶里滚动,那样清澈,那样自如,眼圈已经红红的,还有点肿大,但撅起的小嘴还是如此的迷人,真让人忍不住想含在嘴里,他的眼睛此刻也已湿润了,泪珠在不停地往下掉,他本想克制一下,可现在已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了,她含情脉脉的望着这如丝的门缝,定睛的盯着门缝里看了一下,想从这门缝找到什么?突然地从座位上跑了起来,她认识这双眼睛,她认识这双渴望已久的眼睛,认识这双如痴如醉的眼睛,陈誉看到她跑了起来,就赶紧转身往楼梯下面跑,可他又是舍不得,总是没跑几步就回头看一下,在那拐弯的总是欲进欲止。 符芸就算跑得再快,也是跑不过男生的,何况是像心理这么紧张的陈誉,她有点累了,坐在楼梯上,眼泪是不断的哗哗的流,如珍珠落玉盘,泣不成声地说:“誉,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刚才看见你的眼睛了,我知道你刚才来看我了,你为什么不出来呢?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 陈誉躲在下面也是以泪洗面,一手捂着嘴,一手捶着自己的胸口,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让她伤心,他怎么能忍受得了呢?他一拳一拳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咚咚得响,背后一人拉起了他的手,将他夹着往外走,默入了深色的黑夜。 符芸一直坐在那里,痴痴的哭,她已有好几天都没有进食了,刚将饭粒塞入口中,又难以下咽,总是没吃几口就扔在那里,什么都不想吃,她们宿舍的人好像也不是很会照顾人的,符芸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每天又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唯一可以留恋的就是他们一起上自习的地方,到了后半夜就去他们经常去的小花园里做上一会,有时直到天亮,完全迷失了自己,不像陈誉,他至少还有个向阳在身边,而她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她们宿舍的都在围着男朋友转来转去,谁会理一个被甩了的人呢?至少她们是这样认为的。 陈誉回到宿舍,就踉踉跄跄的栽到床上,咬着被子在那里不出声的抽泣,一会又拿出那张珍贵的草稿纸在不停的狂吻,紧紧地抓在手心,生怕有人来抢他的,生怕有十二级的飓风要将这张纸吹走似的,他也做好了与这纸同生共死得准备了,向阳帮他鞋脱了,打来一点水,陈誉就随随便便的胡乱地洗了一下,坐在床上看着他那张纸,有时又紧紧地匍匐在上面,一会将头深深的栽在上面,一会又用嘴深情地吻着,有时又紧紧地贴在他的心上,这张纸就代表了她的心,代表了她的全部,他要将她的心,她的全部全部都吸收过来,吸收到自己的身体每处,让他们融为一体,向阳是独自地坐在那里,痴痴的,不知是在为谁忧伤,脸上明显的披了一层薄薄的忧郁之纱。 刘敏洪盘着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桌面上的28英寸的液晶电脑里面的人,左手放在控制键上,右手在操纵着鼠标,食指在不停地往下按,发出嗒嗒的声音,被子叠得这样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放在床的另一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重新换了一床被子。 随便在那里更像个不懂事的人,不知看没看见陈誉他们进来,他的眼睛在那里做着二选一的工作,一会看看键盘,一会就是死盯着屏幕,嘴里再不停得大叫,‘厉害’,‘厉害’。 随便大叫:“翻,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你在哪里?我在大厅呢,我的血快要完了” “我现在在小通道里面,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支援你” ‘嘭’的一声,不知是谁扔了一个手雷,一下子就死了几个,接着又是枪声不乱,嘟嘟嘟的响,刘敏洪跳起来就是一个连环枪,一下子就是一片都东倒西歪的躺下了,慢慢的靠近随便,往下来的那个角落一闪,又是一个透明弹抛过去,重新装备一下,经过一场浴血奋战,最终是顺利的过关了。 随便像是恭维他一样,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说话的,说:“老大,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强了,真不愧于游戏超男这个称号了,不像那些名不副实的,名声大得要死,其实什么真是本事都没有,全是炒作出来的,不想这么经得起考验” 刘敏洪哈哈的一笑,说“什么?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酸,这么政治化,算了,我不太懂这个,现在还早,要不再来玩玩极品飞车,好久没玩这个了” 随便看了看表,说:“现在才十一点半,还早得很,咱们就玩一会” 车声一直是呜呜的叫,又是与地面极其强烈的摩擦声,呲呲的刹车声,这种声音是极其刺耳的,他们是玩了一局又一局,刚开始玩的时候,刘敏洪是排在第二名,随便是排在第三名,这种极其简单的游戏他们是真的很久没有玩过了,要不然刘敏洪也不会拿第二的,每次都是第一的,他的手法是极其的灵活,脑子转得也快,记忆力是相当的强,在魔兽当中,他的全局性表现得非常完美,随便在这方面就差了一截,今晚他是非要拿到个第一不可,而随便就随便了,他只是要玩一下,开心就够了,第几都无所谓了,大不了最后一名,还不是那样的,有什么了不起,他才没有那么多的闲心去关心这个呢,他关心的是可以开开心心的,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才不会争那些无谓的虚名利呢,他累了,大概在一点钟的时候睡了,刘敏洪觉得现在还早,由于随便在睡觉,他把声音调低了点,开始在网上漫步,或是玩玩其他的新游戏。 陈誉紧紧地将神奇的草稿抱在怀中,眼泪现在已干涸,眼角上现在已粘上一层粘粘的东西,似糖又似盐,平常那顺滑的头发现在已糟成一团,穿着一层薄薄的灰色毛衣躺在被子上面,现在已开了暖气,这样也不会很冷,眼睛痴痴的在望着什么东西,可上面出了雪白的天花板,什么也没有,墙壁上贴着一些有点沉郁海报之类的,靠窗户一头贴着一张快要枯死的梧桐树,本来是象征着她的顽强毅力,可现在没有人能发现她有这个特点了,因为随便已经睡着了,梧桐树的左边悬着一片蓝天白云,可现在这样抑郁的宿舍的氛围已经给那蓝天白云涂上了一层忧郁的阴影,特别是灰绿色的地板,将一层灰绿色的光反射到图片上,多了一层薄薄的,但阳光永远都冲不出去阴云,看着这些灰色的景色总会让人的心情是灰色的,她的脸也变成灰色的了,全身都是灰色的。 向阳稍微有点像向阳了,好像冲破那阴郁的环境,他在随便睡觉以后,就拿着盘去洗刷了,回来后拿本书静静地坐在床上,现在也不想睡觉,也不能睡觉,因为陈誉还是原样子一样,痴痴的仰望天花板,浑身像是冰冷的一样。 刘敏洪最近几天也许是在外面玩得太累了,伸了几个懒腰,有点犯困了,眼睛快要眯上了,今晚看来他要失败了,他默默地在心里说‘在这件事上,什么时候都不能在他们面前失败’,就强力的眨眨眼睛,腰也挺得笔直,全神贯注的看着游戏的画面,可他经过多次这样的尝试,还是坚持不下来,想想就干脆睡觉算了,要睡觉,马上就去关灯了。 向阳很客气地说:“这盏灯先不要关,我们等一下就睡” 刘敏洪也不管,本来就是找碴的,就故意把那盏灯开了一下,又‘啪’的一下给关了。 向阳也是不愿意和他讲话的,他也最看不惯他,就亲自下去把他们这侧的那盏灯又打开了,就轻轻地走到陈誉床边,刚坐下准备说话的时候,刘敏洪又把那盏灯给关了。 向阳本来就烦闷,这是火气就有点大,大叫:“你等一下就不行吗?” 刘敏洪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静静地坐在床上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向阳下一步做什么,猜着向阳还会去开灯,没错,向阳把那盏灯打开了,刘敏洪就是不说话,干脆得很,‘啪’的一下,那灯又灭了。 向阳耐不住了,说:“你怎么了?今晚是不是想故意找茬?” “是又怎么样?我今晚就是要弄你” 向阳现在是真的想找个什么东西一下子摔过去,可他又想想,觉得和他这种人闹起来又显得自己太没素质了,静静地站在那里大声的呼气,似是怒气冲冲,所有的怒气都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排尽的,慢慢的心里也平息了,按照熟悉的路,来到陈誉的床边,帮陈誉把鞋、衣服什么的都脱了,也不知陈誉的眼睛是不是挣开的,反正今晚陈誉是睡不着的,整理好陈誉后,他就上床睡了。 刘敏洪由于刚才的一闹,所有的瞌睡全都跑了,昨晚的事又在脑海中重现,今晚花了这么久才将被子洗好,心里越想越觉得过不去,向阳自己连个对不起都没有说,今晚还这样和他闹起来,心里想‘我今晚就非要好好的弄弄你们’。 还没过半小时,就啪的一下,把向阳他们那边的灯给打开了,拿着一本杂志坐在窗户那里看。 向阳虽然是全副武装,戴着眼罩,塞着棉球,但一股刺眼的光突然的来临,没有给他一点缓冲时间,他就摘下眼罩,使劲地揉揉眼,看着刘敏洪坐在这里,心里就知道他是故意的,百分的气愤,说:“你是怎么了?就不知道尊重人吗?你爸妈怎么从小就没好好的教育你呢?” 刘敏洪满脸通红,最后一句话极其的伤害到他了,但他还是强忍着 十七 窗外阴风怒号,鬼哭狼嚎,吹着什么东西打在窗户上咯吱咯吱的响,这声音的入耳能力特强,频率极其均匀,听起来单调而又恐怖。 天蒙蒙的亮了,陈誉腰部有点疼,用褥子堆着小斜山放在背后面,轻轻地躺在上面,一直都没有睡,长长的蓝灰色的被子直拉到他的颈部,活像山的精脊,远远的一缕淡黄色的灯光直射入他的视线,他的眼睛似望在外面,而又不是望在外面,像是被一层灰朦朦的东西笼罩着,看见外面阴沉沉的,蒙胧胧的,那本书工工整整的放在床边,里面整整齐齐的夹着一张十分珍贵的草稿纸,他伸手往右边摸了摸,拿出草稿纸如雪般的捧在手心,生怕她有一丝的熔化,轻轻地放在嘴边,吻了又吻,眼泪直在框中如玻璃珠般的打转,然后又整整齐齐的放回原处。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就赶紧起来洗洗刷刷,忙好了自己,又帮向阳整理一番,向阳全身都疼得厉害,昨晚一直哟哟的叫到现在,随便是个瞌睡虫,到现在都没有醒呢,他们前两节没有课,陈誉轻轻地拍醒了随便,随便把手往后一扬,咕咕噜噜的不知是说了什么话,他们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别闹了,我还要睡觉呢’。 陈誉说:“随便,你醒一下,我现在要带向阳去医院”,随便一听说是去医院,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双手撑在栏杆上,一下子坐了起来。 陈誉接着说:“你等一下去上课的时候帮我们请一下假,就说我们不太舒服,可以吗?” 随便说:“要不要我也去医院吧,多个人会方便点” “不用了,你去上课,帮我们请一下假就行了,还有”,陈誉看了看向阳,向是斜靠在他自己的床上,为了不让向阳不高兴,陈誉就轻轻地说:“还有就是你打电话问问刘敏洪现在怎么样?” “这事我知道,那你们先去吧,有什么就在给我打电话” 随便一直睡到了九点半才起来急急忙忙的赶去上课,还好今天上午的那老师还是蛮好说话的,挺年轻的一位老师,有着年轻人的开阔,不像其他的年轻老师那样功利,为了提高自己的职称,就死扣学生们的纪律,完全要学生按着他们的模式化训练,交格式化的作业,将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完全的同化了,可这位老师就不一样了,像是对他的课极其的充满了自信,如果学生不来,那学生定要亏大了,因此他只是完成学校规定的点名次数,在刚开始的一节课就点了三次名,以后就不会再点了,这节课对随便来说是最舒服的一节,不管对什么人来说都是最舒服的一节,这老师看起来就让人感觉舒服,讲课虽然不是很好,但并不缺少诙谐与幽默,这样的课学生们总是爱听的。 尽管这老师是这样的宽容,他出于对老师的一点尊重,还是替他们三人请了假,从老师的神情,明显的可以看出老师是真的感到高兴,随便知道刘敏洪是不需要他担心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地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是不会回家的,现在正在某个娱乐场所玩得开心呢,也许你们绝对的会认为刘敏洪现在正开心的不得了,可随便是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心里的孤独,知道他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知道他是……,别看他平常是那样随便的一个人,但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也是不由自主红了起来,虽然没有流泪。 下课以后,他就拨通了陈誉的号码,显得很着急的样子,“喂,陈誉,向阳怎么样了?上的很严重吗?要不要紧啊?要我过去吗?” 那边的声音显得很苍白,说:“他伤得有点严重,需要住院一段时间,我马上要回宿舍了,你给刘敏洪打电话没有?” “刚打过了,他没什么事,如果你回来的话,那我就过去吧” “不用了,这有护士在照顾他呢,没我们什么事” 陈誉回到病房,里面空旷旷的,中间摆着两张床,一张是病人睡的,另一张是供看护的人休息用的,床边还有一个小柜子,上面放些盘、纸巾之类的,水晶盘里盛着一些水果,对面摆着两张椅子,床底下放一些洗刷用具,窗台上摆着象征健康的花朵,看见向阳躺在病床上,全身都上了夹板,就像睡在小木头里一样,一下子都不能动,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比雪还要白的天花板,其实他就是断了两根肋骨,右手臂折了一下,本不需要这么多夹板的,医生是怕他白天乱动,就很难容易让肋骨错位,因此就给他上了很多的夹板。 陈誉静静的坐在床头边那张椅子上,手在机械的削着犁,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小叉子慢慢的喂到向阳的嘴里,别看医院里这么的干净,一尘不染的,但陈誉就是觉得这里很难受,感到很压抑,都快要窒息了,那难为的药味,那苍白的床单,什么东西都是白的,有的比死人的脸还要白,在这里的白就白的可怖了,他还没有喂几口,就跑到窗台那边去看看外面的风景,看看下面绿绿的草坪,可现在这样的时节哪里还有绿的草坪? 他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凭眺远望,远处的几栋高楼挡住了视线,再说现在这死灰灰的天看着也难受,就满满的将医院广场看了个遍,一团黑色的东西闯进了他的视野,一会三五个黑点往东挪了挪,一会又被几个点往西挤了挤,下面熙熙攘攘的,黑点越来越多了,声音也逐渐得大了,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他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声音,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根火柴突然的由站着现在躺下了,满满的很多黑点如蚂蚁搬家似的将火柴棒,及其它的东西都抬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只留下一滩红红的东西,他看到这些真是郁闷死了,怎么在医院广场还会发生这种事啊,下面有人在打架都没有人管,保安都跑到哪里去了? 他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纱,眉间也锁住一些丝丝的线条,回到了床边,向阳眼中带着感激的光芒看着他,嘴唇微微的弯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陈誉还是轻轻的塞给他一小片梨,脸上强硬地挂着笑容,说:“你现在不要说话,也不用感谢我什么,彼此照顾是应该的,你看,你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来,吃一口”,说着又喂了一片梨给他,陪着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些话。 他站了起来在门边转了转,现在也确实不知道该做什么,那边传来咯咯的,很清晰的脚步声,一位很年轻,很漂亮的小护士走了进来。 陈誉问:“护士小姐,他现在怎么样了?怎么这么浑身无力?连说话都不能?” 护士小姐开萍一笑,很职业的一笑,说:“他没什么大碍,暂时不能说话是因为他太累了,没有气力说话,也许他说出来的声音很小,你可能没有听清楚,睡一觉休息够了就会好的,还有他那现在左手可以动了” 陈誉还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其实向阳也没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只要静静的休养几天就会好的,陈誉说:“那他现在有什么能吃或是不能吃的吗?” “没有口忌,只要吃一些营养的东西给他补补就会好得快了,就像排骨汤之类的” “哦,谢谢” “不客气,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先去办,这里会有我们照顾的” 向阳的眼睛散发出了一道光,像是在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他们照顾呢’,嘴唇微启,露出了很暖的笑容,让这冰冷的冬天有了一丝的温暖,陈誉走到他身边,说:“你下午好好的睡一觉吧,我先回去一下,晚上再过来”,向阳是一直笑着的,表示很高兴。 向阳在陈誉走后,一个人呆呆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越觉得孤单了,眼里没有任何色彩,冷冰冰的,阴凉凉的,心里面感到郁闷极了,想着昨晚上的事,那刘敏洪也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再怎么说都在一个宿舍住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出手还这么重,真不知道那家伙心里窝了什么气,越想也就越觉得憋,脸上也慢慢的阴沉下来,阴郁得像只病猫。他本健康而乐观的心理使得他很快从忧郁的环境中摆脱出来,又无奈的笑笑,他想‘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回去后再好好的赵他们商量一下,也许会有很好的解决办法的’,但他的脑筋也许是转得太快,又想到‘往日陈誉对刘敏洪种种恶劣的行为总是忍忍让让的,直到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宿舍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的解决一下,如果再打架也一定不要让自己伤着,让他这种人伤我真是太亏了,万一还是解决不了,那刘敏洪就不要怪我向尹教授反映一下,相信她一定会解决得,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六级马上要来了,虽然已准备了那么久,但还不是很充分,六级如果这次没有过,那么在以后将会是很大的隐患,什么评比排名保研都没有了,所以这次一定要拿下’,心里现在想出了对策,感觉到云开雾散了,心里舒畅多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以后,一口大大的气呼了出来,他的眼睛慢慢的凝视着,望着上面呼出的气渐渐的变化,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用左手揉柔,还是没什么变化,脸上跳动着喜悦的音符,眼中闪耀快乐的琴弦,心里默默地叨念着,‘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越来越清晰了,他越看越痴了,看见她频频地对他微笑,笑容多么的天真烂漫,眼睛呲呲的看着他,发出一道妖媚的七色光,足以将他的魂魄都摄去,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刚才所有的影像像见到太阳,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傻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对他笑,没有人给他抛媚眼,没有给他轻盈的歌唱,没有人给他飘渺的舞蹈,没有人……,有的只是傻愣愣的看着白色恐怖的天花板,看着天花板都快要掉下来,快要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 一护士推门进来了,手上拿着文件夹,招牌式的笑着说:“你现在怎么样?需要喝水吗?”声音如泉水般的滋润,极其的甜美,用甘之如饴这个词来形容是绝对的不会过分的。 这么漂亮的护士对着你说话,如果你不笑的话,那就显得太没素养了,向阳的脸都快笑开了花,说:“有点喝”,这次说出声来了,他本想是让护士来喂他,可又觉得不太好,马上就补了一句,“但我自己现在能行的” “那好,我帮你把水拿在你的床边,你喝了自己能够拿着的,如果万一拿不到的话,就按一下这个键”,说着就用手指了指床旁边的绿色的键。 陈誉飞快地回到学校,到学校已经两点了,他一会都没有休息,只深情的吻了一下那张珍贵的草稿纸,然后匆匆离去,今天下午是一堂选修课,人特别的多,直接拿着书就冲进了教室,气喘吁吁的,就感觉到一阵沉闷,快要窒息了,引起全班一片哗然,各种各样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有的说:“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他今天怎么迟到了,还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走进来,看起来就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了不起”,有的说:“成绩好又怎么了?上课就可以迟到吗?还大大咧咧的,毫无羞耻的进来”……总之,在他进来的一刹那,班里的各种蜚语不乱,堂上一位白色外套,深蓝色的仔裤的老师站在台上也不好说什么,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讲课了。 陈誉适应了一下这样的氛围,现在好像是变得开阔多了,对那些东西没有精力去理,也不愿意去理,用随便的话说‘他们愿怎样就怎样吧,让他们说去吧’,他轻轻地走到后面,看见随便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就坐在他的旁边,这一下,教室里就更热闹了,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哑,他今天怎么坐在最后面了,还是坐在随便旁边”,“随便今天也真是有福了,竟然还让那个诺贝尔种子陈誉坐在他的旁边,今天的焦点是他了”,“随便真是有吸引力了,以后就不用犯愁了,不过也好像没有看见随便有什么犯愁的事”……,老师眼睛是一直跟着陈誉的,他早就听说过陈誉的大名,如果这学校还有谁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那就是孤陋寡闻了,看着陈誉坐在后面,他没有说什么,也知道陈誉每次都是坐在前面的某个固定的位子上,现在那个位子还是空的,老师继续得如念书式的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像是触电般往上闪了一下,一丝僵硬的冷笑,似是在说‘种子,走着瞧’,一双深邃的眼睛像骷髅一样一直盯着陈誉,深邃的你看不到他的眼珠,善于观察的同学都顺着老师的眼光望向陈誉。 随便面带着笑容望了一下陈誉,迅即又扭过头去认真地听课,陈誉有点纳闷了,几天没见,随便怎么突然得这么认真?坐在他什么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说,要是说是上其他老师的课不说话,还是可以想得通的,可现在教室里,简直成了小学的操场,嗡嗡的响,顺眼看去,几乎每个人都在说话,连老师的眼睛都在勾引着别人说话,他到底是怎么了?他想了一节课都没有弄明白。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随便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一连随意的笑容,但就是不说话,陈誉咳嗽了一下,手抬了起来,准备推一下随便,这时老师走了过来,说:“陈誉,你出来一下”,陈誉知道又没什么好事,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老师,别看这老师这么年轻,可不象以前那两位年轻的老师,也不像那些仅仅为了职称的老师拼命的要学生认真地要死的老师那样,他的生理年龄不大,但心理年龄可大了,应该是可老了,陈誉低着头好好的跟在后面,免得他又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 老师停在门口的阳台上,一米九的个儿,头差点接近上面的横梁了,非常的瘦俏,活象一根老人的拐棍,头斜斜的向前倾,像拐棍的龙头手把,转过身来看着陈誉说:“你去干什么去了?刚才萧随不是给你请假了吗?你怎么又来了?这不是戏耍老师吗?” 陈誉现在感到有点郁闷了,随便这么快就帮他请假了,心里想‘随便这人真够好的,本来就说他挺好的,事实真是这样’,他看着老师,左手在颈上挠了一下,说:“我刚才在外面,我怕暂时回不来,就让随便,不,萧随帮我向你请一个下午的假,但最后事情就一下子忙完了,因此我就赶回来上课,所以就迟到了,看见你在上面讲课,就没有打乱你喊报告” 老师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一下,说:“你还真会编理由啊,看看,编得这么完整,你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想迟到就迟到的吗?还当这里是什么,你知道吗?这是不尊重我,你知道吗?” 陈誉本来是不打算还口的,但听到他说不尊重他,现在不得不说了,看着老师说:“我没有不尊重你,今天是真的有事,下次不会了” 老师没有理他,像是自言自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下可说的那些风凉话,你们都以为老师给你们上课,就是让你们拿来消遣的吗?下课以后可以当话柄吗?拿去吹嘘,拿去风凉吗?” 陈誉现在都有点莫名其妙了,这老师在说什么,他都听不懂了,他不就是请假了,又回来上课了吗?怎么又扯到说他的风凉话了呢?何况自己压根就没有说过,还是壮着胆说:“我没有说过你的风凉话” “对,我知道你没有说过,我现在说的不是你,但我都让你们上课只要不打乱我讲课,可以讲一点话的,你们都不知道收敛一点,我知道你的成绩很好,但成绩好就可以这样吗?” 陈誉现在更莫名其妙了,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说实话,老师现在变得有点语无伦次了,他自己也变得懒了,不愿意回答他的话了,反正他的话多,就让他多说几句,说完了就可以早点回去了,将心中的不愉快全都压抑下来,像冰压在火上面一样,装出可怜的样子,静静地低着头站在那里,上课铃这时铃铃铃的响了,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总该进教室了吧。 老师刚才说了那么多,现在站在那里,歇了一会,看他不说话,那可怜的忪样,说:“怎么了?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陈誉干脆就让他说个够,他觉得这老师有点变态,是不是在家里总是被老婆欺负的不敢出气,就跑到学校来找学生的渣,找学生宣泄一番,今天就算他倒霉了,再说了他也忍惯了,不愿意与人争论,认为争论总是没有必要的,最后总难免两败俱伤,还是低下了头。 上课铃一响了好一会,看他这个样子,他也没什么办法,就爽爽快快地说:“你给我写一个保证书,保证不再缺课,回去再告诉你们宿舍两个没有来的人,让他们也写一下,最好还要拿到教务处去盖个章,下节课带来” 陈誉唯唯诺诺地答应,不停的点头,终于可以离开这张近距离的嘴了,他是真的受够了这张不饶人的嘴,来到教室里,男女在搞的不成学生的样子,男生不知廉耻,还是有点可以说得过去,可有的女生也太不知廉耻了,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还是这么的与男生疯疯癫癫,让他们的男朋友看见了怎么办?她们肯定是没有男朋友的,否则也不会这样。 老师在陈誉后面走进来,看见下面这样不成名堂,就踱着沉重而又单调的步伐走了进来,皮鞋触着木制的讲台,单调得咯咯的响,比恐怖电影里面的声音还要恐怖,下面一片寂然,有的人脸色都有点苍白了,害怕老师在这个时候找麻烦,如果找到谁了,那准会死定。 老师在讲台上将他拐棍式的头微微往后移了移,端了端正,用没有眼白的眼睛看着如死灰的下面,下面如凌晨般的安静,又将头低了下去,用手轻轻的翻着课本哗哗的响,竟然讲起课来了,一场暴风雨在孕育的摇篮中就被扼杀了,同学们也拨开头上的一片乌云,重见了蓝天白云,陈誉由于几天没有休息,晚上又睡不着,现在在那里悠哉游哉的,眼睛逐渐的眯上了,但马上又是一惊,身子一颤,坐得笔直,用手重重的撕扯着大腿,随便坐在那里如木头人,直盯盯地看着黑板,徒有其表的认真,眼珠子连转都不会转,脑子就更不会转了。 老师在上面泛泛而谈,如走意识流,学生们在下面眉来眼去,如走马观花,在上课刚开始的几分钟是相当的安静,可到了后来,由于同学熟悉了老师的脾性,都知道这句话‘要了解一个人就先了解他的性格与习惯’,都回到了往常的状态,开始在下面交头接耳,接着又大声地喧哗,老师还是按耐的性子让他们闹个够,快要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又知道应该要安静下来,教室栗然鸦雀无声,老师也放下了课本,死灰的看着下面,用他修长而干枯的手指着下面,单调苍白地说:“你,还有你”又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说:“你,你,你”,又站在讲台上,正儿八经的说:“你们五个跟我去办公室,其他人下课后把所有的习题做一遍,下节课上课以前由各班的学习委员交上来,”这个惩罚对大学里所有的人应该都是第一次吧,选修课竟然还会有这么多的课堂作业,大多数都是倒了霉,撞着鬼了。 老师宣布了下课,随便一下子差点跳了起来,终于是开口说话了,轻声地对陈誉说:“翻,上这变态老师的课,真是受不了,我都快憋死了,向阳怎么样?” 陈誉在随便的诙谐动作下,也显得活泼一些,声音说出来有点力量了,不再像那些沉迷于韩剧的男生那样娘娘腔说话了,“医生说他没什么严重的,两根肋骨折了,手臂也有点,在医院休息几天就可以回来了,刘敏洪现在?” “噢,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应该在外面玩吧” “他家是北京的吗?” “是啊,怎么了?噢,他绝对不会回家的”,随便轻快的走,轻快地说,他的心灵是最轻松的,没有为外世的压力所伤。 “为什么啊?” “我也不太清楚,我怕他生气,都不敢问他,但我知道他真的好久都没有回家了”,随便说着,声音有点堵塞了。 虽然刘敏洪那样的不尊重陈誉,但他也有点难受了,说:“你先好好跟他说说话吧,我们过几天再找他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也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要与你们对着干,说实话,虽然他的话蛮少的,几乎都么又看见他说话,但人蛮好的,有一次……”,随便还是准备往下说什么,但被陈誉打断了。 “我知道”,陈誉应和地说了一声,然后低着头慢慢地走,脑中似在想什么东西,脸上满布阴云,又很是郁闷,自然而然的又浮现了符芸的影子来,接着他又开始浮想联翩,或是回忆起他们的过去。 随便一路雀跃,显得很乐观,总是有想不完的开心事,他看见陈誉一路闷闷不乐的,想找点话题聊聊,可他们名义上虽是住在一个宿舍,可实际却陌生得很,因此也想不出什么彼此感兴趣的话题,不像是与敏洪在一起,什么都可以聊的,什么都可以不聊的,可现在与陈誉一起,真想不出话题来,聊天气吧,那是最无聊的事,聊明星吧,那是最幼稚的事,聊政治吧,那是最瞎掰的事,他啥都不懂,相信其他人也不会懂个什么东西,想想还是要说一点话比较好,免得这么沉闷,抓着头皮问:“哎,今天下午怎么样?教室里那么多人都在吵”,别小看随便,他有时也是讲究一点方法的,他本是想问问老师找他什么麻烦没有,觉得他们这种关系,如果问得这么直接总觉得有点别扭。 随便看陈誉还是在默默地走,心想‘难道他是没有听见,还是这个问题不对劲,这问题没有什么不对的啊,我刚才都是经过考虑的,难道我笨到这种程度了,不可能的,对自己不能太狠,还是应该有一点自信嘛’,他接着又说了一遍,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 陈誉很无知的看着他,“啊?”,眼睛里说出‘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随便接着再说了一遍,说得很慢,很清晰,说:“今天下午那课怎么样?” “我不知道,今天下午我没有听讲,感觉教室挺吵的” 随便一会又跳到他前面,说:“那当然啊,这也只能怪他自己,是他说了可以让我们说话的,不过今天下午也确实让老师受不了的” “他们说的声音也太大了,我都听不清老师再说什么,还有那些女生也真是的,上课干吗这样那样的歪在男生的身上,噢,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陈誉说着就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接着说:“就是老师刚找我出去的时候,其实就是批评我,把我骂得都糊涂了,在那里懵懵懂懂的” 陈誉还在接着说,随便就赶紧打断了,说:“为什么批评你啊?难道是因为你迟到了?” “嗯,就是因为迟到了,还有一件事就是他说你帮我请假了,这件事我还要谢谢你呐,”随便有打断了一下,插了几句,说:“这没什么,我也要帮刘敏洪请假,顺口之劳,以前迟到都没有挨批啊,怎么今天就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觉得很莫名其妙,请假有什么错啊,也许是他在家里和老婆吵架了,到学校来撒一下气” “看样子还真是可怜啊”,随便笑着说,还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是有点可怜,但他说我不尊重他,好像是说我请了假就不应该再来上课,这真让我郁闷的不行,后来我就干脆让他在那自言自语好了,他就狂发了一阵牢骚,没有给我什么颜色,只是让我写了一份保证书,噢,告诉你,还要刘敏洪也要写一份保证书,并且还要到教务处去盖章” “那老师也真变态,怎么请假了,还要写保证书,并且还要盖章,以前听都没有听到过的事,今天还竟然发生了”,随便说着就哈哈哈德笑了起来。 陈誉也接着随便的势,开怀地笑了起来,这笑声也许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不是装腔作势的笑,这笑让他脸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紧起来了,说:“你别忘了告诉刘敏洪,老师今天是玩真的,最倒霉的就是最后下课那五个被抓的家伙了”,说着又笑了起来,那五个是二男三女,陈誉也是不太看得惯,女的太轻 十八 浑银色渐渐隐去,黝黑色慢慢升腾,宿舍依然寒气森森,宛如一片坟场,一层薄如雾的光洒在上面,更添一层寒气。 随便站在中央不禁地打了个冷颤,感觉有点阴气,就把灯打开了,看看这东倒西歪的宿舍,又无奈的摇摇头,暗自的发笑,心想,以前自己都很少打扫,也没见过宿舍有什么脏的,进来的时候宿舍都是很干净,再说敏洪又是那么爱干净的人,他们两个也是很卫生的,他们在宿舍的时间也少,就不会有什么扔垃圾,因此宿舍里一直都很干净,就算是他们晚上吃的瓜子,在第二天瓜子壳也不见了,肯定是敏洪扫的,那还用想,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人,肯定在我们吃完以后或是等我睡着了就打扫,又不知怎么的叹了一口气,唉,这个宿舍现在总算是我一个独自在打扫了,应该把这一天记下来,毕竟我也有过这么一回,想到这里又拍拍自个儿的脑袋,轻轻的,自言自语地说:“以后真要好好地为宿舍干干活,多打扫几回”,身子又不听使唤的颤抖了一下。 “怪事,暖气开了,怎么这么冷呢?”这次声音说得有点大,又是一句,“也许是没有吃饭,现在是真的饿了”,又轻轻地摸摸自己的肚子。 现在已经六点,食堂的饭都快卖完了,他就一阵风似的跑下去,随随便便的买了点,他这人就这样,对什么事都是比较随便的,食堂的饭菜虽然不好,但他的嘴也不挑剔,什么都可以吃,那阵风还没吹完,他又回到了宿舍,边吃饭边给敏洪打了个电话,经过他一番苦心的劝说,刘敏洪总算答应今晚回宿舍了。 他随随便便的吃了,又喝了几口水,就开始打扫宿舍的卫生,将那些塑料薄片、破碎的地面砖全都扔在垃圾桶里,把那些坏了的凳框子都拿到外面去了,外面吹来一阵凉风,感觉还是蛮舒服的,比宿舍里的要好,他干干净净的将宿舍反反复复的打扫,每个人床铺下所有的垃圾都给挖了出来,又用拖把拖了三次,现在地面都可以当镜子了,一块块水灵灵的玻璃镜,只不过刚才将那些破碎的砖挖去,现在中间有两个黑色的水泥方块,显得挺别扭的,他就推了两个箱子在上面,现在大汗淋漓,在冬天出大汗的事实经常性的,每天早上起来打打篮球都是要出很多汗的,虽然他的球技很烂,但他还是坚持不懈。 他的上身现在像弹琵琶那样的晃来晃去,下巴嘚嘚的肥肉在打颤,牙齿也铿锵有力地不落后风,浑身感觉痒痒的,就两手放在头上乱搔,他看来很久没有洗澡了,就随便装点什么洗头洗澡的东西,将毛巾顺手从盆里一拉,胡乱的塞进去,将门砰的一声给代上了,一下子冲到澡堂了。 他左擦擦,右摸摸,没几下子就出来了,他现在感到真悲哀,竟然连要换的衣服都没有带,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好像在那里苦思冥想,看看能不能想出衣服来,于是脸上笑容一绽,双手一拍,斜眼睥睨,看看周围又没有人在注视他,还好,他们都在干自己的活,于是直接穿条牛仔裤一路上奔跑回来,实在是太难受了。 门砰的一下,又给反手关上了,赶快找衣服换上,这感觉真是不好受,他心中发誓,但还是念了出来,“这件事下次一定要记得,这滋味真是不好受” 他站在那里,又不禁的打了个冷战,牙齿直哆嗦,说:“我丢翻,刚洗完澡怎么还这么冷啊,刚才在路上都不冷,这宿舍真是出了鬼了,还是这宿舍得空气不行”,于是他把两场门都打开了,让外面的空气全都灌进来,进行一次大换血,他站在外面还是感觉身上暖和和的,将羽绒服拉开来抖一下,又一把拉上,现在全身热血沸腾,感觉特别的舒适。 慢慢地走进来了,宿舍里灯火通明,特别的明亮不象往日,墙上贴着的海报也格外的鲜艳,整整齐齐的书都摆在桌面上或床头上,一排排的,错落有致,宿舍里的两盏灯就像宿舍里的太阳与月亮,真奇怪,他们能同时照亮这个宿舍的每一个角落,本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事,现在却配合的如此和谐,随便的心里就更加地欢畅愉悦,一个痴痴的坐在那里抿着嘴唇,面露笑意,像个害羞的姑娘。 咚咚咚,一种极官方的又做作的声音说:“有人吗?我是唐林”,这声音让人怎么听就怎么别扭。 随便坐在那里猛地一咋,心想‘他来干什么?他平常都很少出来的,除非是有人请他他才会给别人一点面子的’,随便便打开了门,说:“有什么事没有?” 唐林正视着随便,用余光来环顾四周,说:“我是来通知一下,尹教授明天有个考试,你们别忘了,好好的准备一下” “哦,thank you”,随便的手往后面一伸,准备关门,唐林接着说:“你们宿舍今天不一样啊,感觉挺暖和的,以往都是挺冷的,我有时刚洗完澡就过来的时候还是挺冷的” “哦,那只是你自己的感觉,还有什么事吗?”随便冷冷的说。 唐林这时才感到不好意思了,忙笑着说:“没有,没有,你顺便给他们说一下” 随便在唐林走后,轻轻的将门关上,在里面哈哈哈的大笑,心想:“我今天终于耍到你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在我和刘敏洪面前神气,嫉妒鬼,有陈誉在,你是永远都得不到尹教授的欣赏的,就知道到处去说别人的坏话,去搞挑拨离间,去年搞的学生会主席就生生地与女朋友掰了,还让自己落个好人,这件事不是刘敏洪说出来我还蒙到现在呢,一直都认为你是好人……” 他在那里越想越有意思,越想越觉得刚才让唐林没有面子,心里真是舒服极了,他是真的不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这时门又咚咚的响了起来,一共响了三下,第一、第三次都是重重的敲,中间一次敲得很平静,这是刘敏洪惯用的敲门声。 随便面带着发自深心处的笑容,一下冲到门前,将锁一转一拉,面前站着一位戴着黑色的针织帽,红红的耐克标志,帽沿底下露出一层淡紫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牛仔裤,随便的嘴像个气球,马上鼓得圆圆的,快要爆炸了,眼珠都要蹦出来了。 刘敏洪把头一低,摇了摇,看着他说:“怎么样?拽不拽?酷不酷?” “翻,那是相当的拽,简直都酷毙了”,随便附和地说。 刘敏洪把随便的头拍了两下,头发飞了起来,说:“我丢翻,就知道拍马屁”,顺手把帽子摘了下来,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又话锋一转,沉沉的问:“那向阳怎么样?” “也没什么怎么样,我听陈誉说向阳断了两根肋骨,手臂也折了一下,不过医生说只要在医院疗养一个礼拜就基本上没事了,再回宿舍好好的养一下就痊愈了” “要住一个礼拜的院?他们的钱够不够?” “我没有问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也没有说” 刘敏洪低着头在裤兜里捞什么东西,不一会,就捞出一把钱来,说:“这里有一千五百块钱,你给他们先用着,不够的话再对我说” “这也太多了吧,先拿五百块钱就够了,不够再给他也一样” “算了吧,这钱又不是我的,反正我也不缺钱,就多给他们买一点营养品就是了,那次出手真的是有点重,可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他自己,但我还是要好好的教训教训陈誉” 随便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攥着一千五百块钱,不知说什么好,慢慢地好奇心又上来了,看着他,显得很胆怯的样子,说:“算了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和他们故意不去呢?”这句话他以前也不知问了多少遍,可得到的答案全都是这只能怪他们自己,至于是什么事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这里也不例外,还是那样依据冷冷的话,刘敏洪把羽绒服脱下用夹子整整齐齐的挂好放在柜子里,打开了电脑,盘着脚坐在床上,说:“过来,我教你玩一种游戏,这是我在外面刚学会的,那个小鸡特别的能跳,还很会飞,特别是它的翅膀,里面藏了很多种武器……”,刘敏洪在那里不停地说,不停地解释,尽量解释的详细些。 随便时不停地问,双手在键盘不乱的摸,像是刘敏洪手的影子,随便虽然有点笨,可有一位这么了不起的老师,很快也就学会了。随便眼睛眨了眨,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又用手挠挠头,说:“我听陈誉说今天那个拐棍老师,要你写一份保证书给他,还要到教务处去盖个章” “翻,那个拐棍,长的象骷髅,让他早点见鬼去吧,平常就没见他这样” “我本来也是很纳闷,只要请假就没事了,只不过今天特别的好玩,拐棍好像是在家里受了老婆的气,今天把陈誉痛痛快快地批了一顿,在下课的时候还带走了那五个瞎搞的人” “难怪啰,平常上课别人吵翻了天,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今天就为这点小事对那个天才大动干戈,看样子你以后要好好地认识老师,了解他们的私生活啊,免得他们在家里干架到学校来就对你们施虐,那可就亏大了” “我才不怕呢,就让他们多说几句呗,我有不少什么,反正现在大学的老师都不敢打人,要是在以前老师打人可猛了,我们在初中的时候,数学老师是拿着皮鞋底打人的,脸打出了血还是继续打,真是让我做噩梦” “我丢翻,你们那个老师是不是变态啊,那有那样凶残的,像个杀猪的” 随便像是很幼稚地说:“不知是不是变态,反正他是个杀猪的”,逗得刘敏洪哈哈的笑,随便继续说:“还有一件事,就是尹教授上次说的,我都差点忘了,明天还要考试,现在还没复习呢?明天该怎么办呢?” “翻,你现在也着急了啊?平常怎么不好好的学啊,连高中的化学方程式都不会” “我丢翻,大学里,这有什么,反正都是来混学分的,我还是算好的呢,你看看纪念,我就没看见他去上过课,成绩不也是很好的吗?还有那个傻大哥,整天都睡在自习里,可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是一塌糊涂,我是真的想不通,他这样的智力怎么会来到我们这样的学校啊” “我丢翻,人家纪念那时有天赋,你有吗?谁能像傻大哥啊,我也搞不懂,他那个傻智力应该不会低,如果低的话高考也不会是他们省的状元啊,你?”,刘敏洪说着就哈哈地笑了,接着说:“你是什么都没有啊,天赋?努力?”看着随便把头摇了摇,又是一老串的no…… “别说我了,那你明天去不去考啊?尹教授上次还点了你的名呢,你至少要考五十分” “得了吧,她愿意怎么就怎么样,我才不怕她吓唬呢,我明天就干脆不去了” “何必干得这么麻烦呢?临时抱一下佛脚不就可以过了吗?我们现在开始看书吧” “我说了不去就不去,看她能那我怎么办?有种的话她就将我赶出去” 随便默默然了,一晚上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刘敏洪戴上耳塞看看电影,偶尔也聊了几句抱怨天气的话,这死沉沉的天,像一个黑色的铁皮圈笼罩在北京的上方,不知在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将北京城压得粉碎,铁圈的下方弥漫了如雾如烟的气,郊区烟囱来的气浓烟滚滚的像黑色的石柱一样伫立在空中,顶着黑色的铁圈不让它掉下。 白天依然是灰蒙蒙的,将人们锁在会随人移动的灰宫里,太阳在漫漫的退化,现在已到了白银时代,与她身边的灰色的云层融为一体了,像一个模糊不清的透镜。 陈誉一手提着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本书,另一手轻轻地旋开了房门,宿舍里有条不紊,窗明几亮,只是外面射来的雾蒙蒙的光让他感到一阵晕眩,又感到一阵窒息,现在都快看不见了,奋力的眨眨眼睛,随便、刘敏洪都在床上睡觉,现在离上课还早,一路走来有点疲惫了,就在床上躺了一会,将那张草稿纸放在嘴唇边,融思的一吻,又紧贴在胸口。 下午第一节课,林教授拿着厚厚的讲义进来了,讲课的声音慈祥而有力,不快不慢,嘴角上总是挂着关怀般的笑容,如果学生有什么不懂的话,他就会讲三遍,如果三遍以后还不懂的,下课他就会让你去他办公室,仔仔细细的给你讲解,这一节课上起来让每个人都感到特别的轻松舒适,刘敏洪随便他们都端端正正的坐在最后一排认真的听课,随便的手不时地还在做着笔记,刘敏洪只是干瞪瞪得看着黑板,他现在是什么也听不进了,认真全是装出来的,为了不让林教授伤心难过,陈誉的眼睛又在瞎乱的猜想,神思飞扬,也显得很有活力,可思绪就是不在课堂上,早就回到那个经常约会的松柏小长廊,幽黑的夜晚,大手牵着小手,闲庭信步的走在爱情的长廊上……,其他的人或许都在准备着下节课的考试。 铃铃铃,下课了,刘敏洪对着随便说:“我先回去了” “尹教授的那堂考试,你真不去啊” “嗯,我不去了”,说着就直转头出了教室,朝宿舍方向回去了。 随便还在那里慢腾腾的整理课本,其实也就一本书,不知他在那里干什么,好像是舍不得走,又好像是有问题要向林教授讨教。 林教授突然地来到他的身边,说:“萧随,你有什么问题吗?” 随便显得很吃惊的,很茫然地看着老师,停顿一会,又不停的摇摇头,说:“没有,没有” “好,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你问一下” 随便畏畏缩缩而又毕恭毕敬的跟在林教授的后面,来到一个大概有三平的阳台上,黑色的栏杆上已布满如烟的灰尘,地面有数个咬的瘪瘪的烟蒂,墙低面的绿色的小方砖上结了一层擦不掉的垢,大部分的地面砖都开了叉,还布满了黑色的线条,如经络般的贯穿地面,对面又干又枯又苍白的杨树枝伸了过来,就像把死亡之手伸向了这个教室的某个人,地面上数片黑色的树叶在无奈的打着滚,有几片已化为污泥附着在光滑的玻璃上。 林教授和蔼可亲的说:“萧随,这次找你出来是为了你很好的朋友刘敏洪的事情,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也许你们都只有彼此一个朋友,所以为了你最好的朋友的着想,希望你要对我讲实话” 林教授是每个人都尊敬的教授,尹教授有时还对他敬重三分,这些随便都是知道的,他把头点了点,说:“我知道的一定都实话实说” 林教授面露慈祥的笑容,一下子就顿然消失,神情很是严肃,说:“你是从大一开始就与刘敏洪的关系一直是这么好的吗?” 随便不知道为什么林教授会这样问,愣在那里,有点迟疑,好像头突然得很痒,就手往头一抓,不知所踪地说:“嗯,是” “在大一的时候,刘敏洪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那你知不知道他的成绩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林教授有点保守地说。 林教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随便在这里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琢磨不透的想:“刘敏洪大一时的成绩是挺好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这样了,再说了,在我们玩游戏以前他的成绩就降了很多,已经不是前几名了,至少要在十多名吧,好像那时他的性格也变了……,如果要是把我们没日没夜的玩游戏的事说出来,那岂不是自找麻烦,好了,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先回去与敏洪商量一下”,随便好像很努力地想,在那里不停地抓头,眼睛眯眯的,眉毛皱皱的,像快要睡着了。 “怎么了?你知道吗?” 随便打开了眼睛,说:“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好好想想,像你们这样好的朋友,他发生了什么你总该知道一点的,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你给忘了” 随便又装出很努力,很认真的样子,在那里苦思冥想,但就是百思不得其解,说:“林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平常很少说这样的话的” “好,那我就把这个问题当作是留给你的课外作业,你下课以后好好的做一下,可以吗?” 随便现在真是没有办法了,没想到林教授也玩起了这样的手段,只是无奈的点点头,现在好像胆子有点大了,不再那样唯唯诺诺了,说:“可以,我一定尽量好好的与刘敏洪谈谈”,抬头看了看教授,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林教授虽然是老师,但还是很礼貌地说:“不好意思,等一下,我不想下节课再问你这个问题,就这一次全都问完吧,你知道不知道刘敏洪的家里怎么样?他们家庭关系怎么样?” 随便这下就完全的愣在那里了,傻傻的看着教授,停顿了一会,好像回过神来了,也很无语了,干脆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算了,说:“这个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他家里的事,我一问到这里,他马上就转移话题了,有时甚至还勃然大怒,我以后都不敢说了,他家里好像很有钱,不过他有点舍不得,不是像其他有钱人的孩子那样的挥霍浪费,还有他很少回家,记得有次他跟我说过她过年都没有回家,只是住在北京的某个小旅馆里”,说到这里,随便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有点说不下去了,眼睛已有些湿润。 林教授站在那里,也一会没有说话,他干咳了一声说:“那前几天他为什么和向阳打架呢?听说向阳现在都躺在医院里” 随便眼中怒火漫漫的腾起,喘着粗气,内脏不乱的翻腾,难以压制,心里忿忿的想:“陈誉,到现在我才知道你这个比岳不群还要善于伪装的伪君子,口头上说的那样得好听,说是同意劝说向阳不向老师报告这件事的,没想到你自己竟然亲自去向老师告密,以前一直装的那样善良、宽容、正直、坦荡、旷达、谦恭、处处为他人着想,所有好的形容词都被你给占满了,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肮脏、奸猾、虚伪、阴险、狡黠,真是比专业演员的演技还要好过百倍,四人一起相处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枉我以前还是那么地相信你,总是劝刘敏洪不要那样的与你们过意不去……”,随便得气越喘越大了。 林教授看着他这样子,有点紧张了,不知所措地说:“萧随,你怎么了?” 随便一口沉重的气硬硬的压下去了,很平静地说:“我……,我没事,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马上就要考试了,我现在必须的走了” 林教授看了看时间,说:“好吧,你先回去,谢谢你,你救了刘敏洪” 随便一听到‘你救了刘敏洪’,就赶忙的问:“他怎么了?” “现在没事了,还有,刚才所说的话,不要对刘敏洪说,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最好就把刚才那些话全都忘了,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记住了” 随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慢慢的猜到了一些,也相信林教授,眼中含着很感激的光向林教授点了点头,冲到了另一个教室。 教室一片叽叽喳喳,比鸭子叫得还厉害,一些男女还在扔着纸条,现在都大三了,有些人还没有成人的样子,虽说他们这所学校是相当了不起的,可他们也不知这年头找工作的难处,只是纯粹的唧唧歪歪,随便乖乖的往门口一站,抬头一看,猛地一惊,讲台上站着一位十分苗条的淑女,脱下了羽绒服,显得百分的性感,正在放着试卷,尹教授怎么这样的年轻了,突然一转头往外跑,可还没有跑开,那位时尚的女郎两腿交叉得跑了出来,高跟鞋咯咯得响,差点崴倒了,大喊:“你是不是上尹教授的课?” 随便又是猛地一停顿,一阵急刹车,鞋底擦的咀咀地响,回过头来,眨眨的看了一眼,知道什么情况了,飞快跑进了教室,坐在一个孤立又安静的角落,宛如水中沙洲,孤立无援,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陈誉,他现在非常的恼火,一阵狂跑,犹如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使他的心情更糟糕了,他死死的盯着陈誉,眼中只有白光,眼珠都不知哪儿去了。 陈誉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笔,环顾四周,故意的看了看随便,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搜索什么东西一样,又转过头去,开始认认真真地答卷。随便看看雪白的卷子,两三张四开的纸,叠在一起,就几道题,可他几乎一道都不会,右手拿着笔在那里无聊的转来转去,眼睛不时地还瞄瞄这位时尚的女郎,尹教授今天也不知是干什么去了,就让这位让人迷乱的少女跑来监考,尹教授这招真是够毒的,恐怕此时正有很多色迷迷的眼睛在盯着这位少女丰满的身体在不停的打转。 随便的心思不在这位少女身上,把手机轻轻地挪到桌面上,只是死死的盯着陈誉,心想:“看你这装模做样的家伙能假正经到什么时候,我这下就让你这虚伪的面目,肮脏的妖怪全都现出身来,拍一张你偷看这位老师的照片放在校园网上,让你身败名裂,让你看见符芸是怎么样的痛苦,你这虚伪的家伙,看你虚伪到什么时候?”随便又犹豫了些,觉得这样做不太好,符芸毕竟是无辜的,这样伤害一位没有而善良的女孩是要不得的,算了,反正你分手这么久了,这节课就让你好好过过眼瘾,以后就好好的整你。 时间在飞快的过,随便还是看着如雪银般的白卷,不知怎么动笔,他双手插在头上,头发像干草垛一样被顶了起来,他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心里不停的慌张,不停的想:“现在快下课,我还是白卷,总不能交白卷吧”,又把笔在手上转了一下,马上又想到,“交白卷就交白卷吧,反正她又没有警告我,本来我以为容易一点,就写个敏洪的名字叫了算了,现在可就不行了”,想到这,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刘敏洪这次看来是真的要开了,以前发生的什么事林教授刚才已经帮他顶过去了,这次恐怕是不能再顶了吧,算了吧,听天由命吧,其实开除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白卷,心跳又开始加速了,心里一直默默地念着:“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心里开始茫然了,一片空白,刚才还有那么一丁点思路,现在彻底的玩蛋了,“我考零分,尹教授,你就让我也一起开除吧,得零分我是几辈子都没有过的事啊” 咯咯的脚步声在随便的耳边回荡,那位老师穿着高跟鞋一颠一颠得来到随便的旁边,两手叉腰,如雕塑般立在那里,说:“现在快下课了,有的人还是白卷啊,你们也应该知道你们尹教授的脾气吧,她很好面子,如果有人给她交白卷的话,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啊”,其他那些坐在座位上无聊的人在那哈哈地笑了起来,那嘲笑如冰刀深深地扎在受伤害的人的心坎上,扎的连血都冰冻住了,没有回旋的余地。 随便看着她,她也看看随便,她向随便点点头,眼中传来鼓励的光芒,随便现在想:“算了,什么都豁出去了,尹教授原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吧,总比交白卷好”,就随随便便的写了几个大字,胡乱的写一些公式在上面。 老师轻轻地走到前面一位同学的旁边,用手指轻轻的扣了一下桌子,食指往上扳,那同学也心领神会的把试卷往上抬了抬,好让随便看见,可随便还是在那里死死的低着头,胡乱的划着什么,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前面的试卷,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眼睛闪闪的盯着上面,当他抬起笔的时候,又悄悄地将笔放下了,心想:“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偷看别人的东西,坚决不能当小偷,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小偷,特别是这样的小偷”,一直坐在那里等待这下课。 铃铃铃,时间到了,老师渡着步走上了讲台,开始发布命令‘收卷’,下面又是叽叽喳喳的混乱一片,有的人现在开始浑水摸鱼,做着抓一个算一个的得一分是一分的心理,跑下位这里瞄瞄,那里瞧瞧,比刚才那色迷迷的看老师的后劲还要充足。陈誉坐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有点犹豫不决,最后向后看了一眼,好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样,坚决地就走上了讲台。 宿舍一片玄暗,靠门的那 十九 北京的夜晚,灯火朦胧,五颜六色难以形容她的美,用千颜万色来形容无可厚非,远方阴霾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北京城,似黑云压城般压了下来,将这千颜万色浓缩的更厉害了,颜色中间还散着黄沙的悬浮颗粒,使这个夜晚更加迷蒙,更加凄迷。 病房内恍如白天,一片雪白,两张对称的病床并排的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床底下放着一排整整齐齐的日常用具,两床之间的柜子上放着一些水果,一个碟,一把水果刀,左侧很显眼的放着两本六级词汇,还有一本材料学,一位穿着灰色的毛衣的男孩,双手托着下巴,全神贯注的站在窗前,像是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景。 灰色男孩说:“这钱你还是先拿着比较好,反正你也是他打成这样的” 躺在病床上的那位男生好像很激动,也好像使出全身的力气来说这句话,声音有点颤抖地说:“不,不能,我不能要这个钱,要了这个钱我就……” 灰色男孩看他一阵激动就赶快跑到床边,说:“别激动,你慢慢地说,大不了我给他就是了” 那男孩比刚才好很多了,平静地说:“这钱我不能要他的,如果要了,他以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以为他有钱就可以把我们当他的靶子来打” “不会的,看他也不像这样的人,我看他心中好像有很多痛苦,今天下午我过来的时候,随便不知是怎么回事,今天下午好像是故意跟我找碴似的,罗罗嗦嗦说了好多的话,我当时都没怎么听清楚,心里只想着要往医院里赶”,灰色男孩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接着说:“呃,我记起来了,我以前好像跟他说过,就是说让我劝你不要向老师举报刘敏洪与你大家的这件事,但后来不知道老师是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他么就之间怀疑是我干的,今天下午还无缘无故的挨了刘敏洪的一板凳” 躺着的男生使劲的把头往上抬了抬,看着他说:“打到哪里了?现在还疼不疼啊?” “我没什么事,一板凳还是挨得过去的,就是你好好的养好伤啊,赶快回去上课,六级想再也快了,今天是16号了” “嗯,时间现在是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紧了,六级过后,又是期末,不过这几天在医院里还是蛮舒服的”,这句话的真意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的脸上在这严寒的冬季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陈誉也是轻轻的呵呵的一笑,说:“这样也好,就当在医院里好好养着,回去后再认认真真地补过,对你来说就很容易赶上了,还有这些钱你可以用来买点营养品,可以让你身体恢复得更快些” “我刚才说过了,这些钱不能要他的,这样他就会将我看扁的” “我觉得他一直挺孤独的,没什么朋友,好像与每个人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就算是随便他们之间也不是很好,我是说他们之间没有那种人生某种意义上的相同或相似,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是志同道合,只是两个彼此比较孤独的人在一起” “我也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话不是很多,我以前听随便说过除了游戏之类的话题,他们是不会谈论人生方面的话题的,也很少聊他们过去的事” “看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我们四人之间应该好好的帮助,所以看在这个方面我们应该从心里原谅他,所以我希望这些钱你收下,如果你不收下,我想他肯定不好受” “但我如果收下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那怎么办?我如果不收下,他心里或许还有点阴影,有点过意不去,突然的良心发现,与我们从此相处融洽,那不更好” 陈誉看着躺在病床的向阳,看着他一双晶莹透明的眼睛,如玉的面庞,尖尖的头发似针一样的站在头上,他想“看着他这样的固执的头发,就可想而知他倔强的性格,再多的话语现在看来都是难以让他接受这样的想法”。 陈誉双手交叉的放在头后面,头略微往后一仰,说:“这样也好,我明天就把钱给他,等你出院以后,看他有什么改善没有,有就更好,如果那时还没有的话的,我们恐怕要主动一点接触他,看看他心中到底有什么症结?” 窗外寒风凛冽,北风如针如刺的扎在玻璃上,扎的玻璃一阵阵的心痛,陈誉手里拿着一本六级词汇坐在凳子上看,可眼前显现的全是符芸的倩影,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眸,催人泪下的眼波,俊俏可人的面庞,如珠如玉的玉臂……,陈誉看到这里又是潸然泪下,一阵阵如芒刺钻心的痛,痛得无处诉说,缓缓地将头往内一侧,背过了向阳的忧郁的眼光。 轻轻的有人敲了一下门,然后一位如画的护士拿着护具款款的走了进来,人漂亮,但声音更好听,对着向阳说:“现在感觉的怎么样?” 美人总是能惹起人的好心情,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向阳脸上立马转忧为笑,说:“感觉一直很好,恢复得也比较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一阵后,护士又帮他轻轻地打了一针,然后就走了。 夜渐渐的深了,四周一片宁静,一片漆黑,只剩下四只眼睛发出来的光芒照耀着这间雪白的病房,陈誉笔直的静静的躺在狭长的陪床上,眼睛一直看着天花板,脑中时时刻刻的都是符芸的身影,这个身影已经如幻灯片一样在她脑中循环不停的播放,他的思绪随着播放越走越远,已找不到回头路了,像这样的事不知发生过多少了,最近几乎是天天都这样,只要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就会异常的兴奋,因为这时一直有符芸的陪伴,从来不会感到孤单。向阳也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连翻个身都有困难,不得不看着天花板,在黑色的夜幕中,天花板上的黑色的圈圈在漫漫的蠕动,形成五彩斑斓的花朵,缓缓地又演化出一个熟悉的幽倩的背影来,渐渐的背影消散,如云朵在自由的组合一样,黑黑的,白白的,柔动的,突突的,凹凹的,一张十分诱人的脸庞悬在空中,脸上挂着锦丝的笑容,仿佛那张嘴就在召唤他快点过去,他逡巡左右,头使上了全部的身劲,朝着她的方向慢慢的雏形。 咳咳咳,陈誉在那里一阵的咳嗽,可能是有点冷着了,北京的冬天不管你穿多少,到了外面总是感觉到很冷的,陈誉每天都要医院学校的路上跑上几趟。 在这真咳嗽的干扰下,向阳眼中的仙子神游图一下子烟消云散了,眼前只是一片漆漆的黑色,天花板在那里一动都不动,毫无生机,只是冷冰冰的镶在上面,向阳说:“你还没有睡着吗?” “没有,你也没有啊” “你在想什么呢?你明天还要上课呢?现在这里这么安静,你就赶紧睡吧,在这里也可以好好地把你的心情调节一下” 他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说了,于是干脆说:“没什么,只是睡不着,已经都很久了” “你还是在想着符芸?或是想着宿舍里的事?” 他感觉到没什么说的,说出来也没什么用,“我不知道,就是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 “如果这样的话,你吃一片安眠药吧,我这床头有,你也给我一片” “你哪来的安眠药?”陈誉有点吃惊的问。 向阳虽然伤得不轻,但他的个性还是没有改,哈哈的大笑起来,说:“不用担心了,没人会用这个自杀的,你看我像是会自杀的人吗?这药是我向护士要的,我现在开始失眠了,护士叫我每晚前吃一片就可以了,没事的,不要瞎想” “好吧,这几天太疲惫了,想睡总是睡不着,整天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在宿舍那么吵,就更不用说了,没想到在这么安静的地方也会这样的”,说着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一个奇迹出现了,太阳红彤彤的,如万里流金,整个北京城都是一片金黄色,看着这样的天气就让人的心情感到特别的舒适,陈誉微微的擦了一下睡眼朦胧的眼睛,斜斜的一看外面,一下子就喜上心头,趁势放眼望去,满城都披上了温暖的金色的霞衣,路上的匆匆的行人在低着头边啃着早点边看报纸在赶路,看看昨天有什么重要的奇闻轶事,等到上班的时候就去炫耀一番,小学生拿着唐诗三百首在摇头晃脑的背,高中生如鸭子吐舌般的唏哩呱啦的背着英文单词,一切的行人都是显得这么的忙碌,对着千日难求的天气毫无兴趣,只有一些闲情雅致的老太太溜着狗在草坪上或走或停的欣赏这如醉如痴的阳光,那些狗就更可爱了,草已干枯了,可那雪白的狗还是在草任情恣意的翻滚着自己的身体,与阳光嬉戏,为这金色的阳光的来临而庆幸。 陈誉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的去了教室,今天上午是一堂选修课,年轻的女老师口齿伶俐,敏捷的思维,优秀的外表为她增色不少,这一堂课上得非常得轻快,其他的同学一直都是色迷迷的看着老师,女生的醋坛子时不时的就有人打翻,泼了旁边的人一身,下课之后想洗都很难洗掉,陈誉将头四面环顾一下,没有发现刘敏洪随便他们,现在他只好将钱紧紧地拽在兜里,好久都没有去自习了,昨晚上一觉睡到天亮,趁着现在有点精神先去自习,钱等中午回宿舍再给他们。 向阳静静的靠在一个非常大的枕头上,在医院数天,身边少了那些人的吵闹,感觉舒适多了,虽然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她,但现在有陈誉在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突然的电话嗡嗡的响了。 向阳拿起了电话,那边传来很天生的甜美的声音,但还带有一点抽泣得声音,“喂,我是符芸,我现在已经到了医院的门口了,你住在那间病房啊?” 听到这句话,向阳一愣在那里,突然得失去了意识,不知怎么说话,手机傻愣愣的放在耳边。 “喂,你在听吗?我已经到了,你住哪里啊?” 向阳还是没有恢复意识,符芸接着说:“说话啊,告诉我啊” 向阳干咳两声,然后慢慢的说出了门牌号,然后头往上一靠,做着深呼吸,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能露出半点破绽来,想着想着……,一阵悦耳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向阳说:“请进” 向阳一看,门前站着一位穿着红色的风衣的少女,生得亭亭玉立,实在是标致极了,婀娜多姿,虽然是冬天,但隐隐约约的还是由一条优美的曲线在他的身上显现出来,脚上一双红的发亮的精巧别致的小皮鞋,她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依偎在门上,好像是习惯了那样的动作,但脸上却是倦容满面,眼圈周围黑黑的,红红的,有一丝丝的红肿,深深地还有些泪痕,脸上强硬的贴着笑容。 向阳的喉咙轱辘的一下,沉了一口气,说:“进来啊,别站在门口,那里冷” 那位女生款款走来,步子有点疲惫,但这并不有碍于她那高雅而圣洁的气质,随身一站就是最优美的姿势,站在那里楚楚动人,眼睛环顾一周,又紧紧的盯着那张空着的床铺,看着上面那熟悉的书,那熟悉的笔迹,眼睛又渐渐的红肿,似蓓蕾要开放一样。 “怎么来还拿这么多东西啊”,向阳说着就爬了起来,背部虽然有点疼,但都是强忍着,接着说:“来,赶快放下吧,你又冷又累的”,就把她手里的塑料袋接了下来。 那位女生还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眼睛如流水般的看着他,那样的眼睛真是柔情万种,任何人都会为之心动的,任何人对她都会产生怜香惜玉之意,向阳接着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住院了?陈誉他现在很好啊”,他直接地回答了她所关心的问题,虽然她没有问。 “我是听你们班的学委唐林告诉我的,说你和刘敏洪打架,你住到这里来了” “哦,哦,是他,是他”,向阳一直重复着。 “怎么了?”符芸开始抽泣了。 向阳看她要哭的样子,就强硬的笑着说:“没什么,你最近还好吧”,抬起头来看看她,接着很无奈地笑着说:“看你脸上现在这么的疲惫又怎么会好呢?” 符芸不认输的说:“没有,我很好,只是你们自己……”,说着就哭了起来。 门外静静地站着一个打着冷战的男孩,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在不停的颤抖,牙齿不听使唤的打架,他一路疲惫的跑回医院,刚才自习实在是没有意思,眼前的身影全都是她,她的音容笑貌,她的菲芳桃花……,都在他面前不断的引诱他走向那个教室去看她一眼,可是他…… 向阳坐在那里也不知怎么劝说女孩,就说:“我也很好啊,你看看”,知道她一直想的都是陈誉,心中不免的有一阵心酸,接着说:“陈誉他很好啊,每天都睡得很安稳,一觉睡到天亮,现在他也很认真了,不再打瞌睡了,每天都在背着单词,不信的话,你看”,说着就用手指着对面床铺上的六级词汇书,说:“你看,那就是陈誉天天背的词汇书,你自己都很熟悉的啊,干吗还不相信呢?” 陈誉如幽灵般的站在外面,飘忽不定,绷紧了神经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对话,听到向阳一句句的劝符芸不要焦虑,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心中默默地念着:“芸,你听他的啊,不要这样啊,这样只会让你、我更难受的,你要好好得振作起来啊” 符芸顺着向阳的手势看去,那张床铺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本英语六级词汇,她轻轻地走过去,似仙女飘了过去,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俯身轻盈的捧着那本珍贵的六级词汇书,用她婉玉晶莹般的纤纤素手轻轻地捧着,紧贴在胸口,不轻不重,没有让她掉下去,也没有弄皱她,仿佛这就是陈誉的心,这上面有陈誉的气息,有陈誉的味道,用她幽兰般的气息深情的呵护,眼泪不能自已的流了出来。 向阳坐在床上,都不敢看她的双眼,怕看了就会出事的,只是静静的低着头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做,曾经那么阳光的男孩现在也变得多愁善感了,他眉头深深的紧锁着,假装在思考,十指交叉的在那里斑驳着,心跳此时在不断的加速,这个速度快要逃离地球了,他强烈的深呼吸,迫使燥热的心冷静下来,可他越是镇压,他的叛逆就会更强,心跳的速度就更加的快了。 陈誉的脸紧贴着房门的玻璃口上,泪水已将他的脸与玻璃紧紧地粘在一起了,面部已经被挤得扭曲变形了,他眼睛直注视着符芸,她玉指纤纤缓缓地拨弄着多情的纸卷,一字一句的看着上面的文字,仿佛这本书就是他们之间沟通的桥梁,写着许多无言的情话,她斟词酌句的看,看到他们往昔的背影,看到他们以前的花前月下,他们的小桥流水,他们的甜言蜜语,他们的左依右偎,他们的月下漫步,他们的长廊夜话,他们的雪中嬉戏,他们的海上垂钓,他们的香山情话,他们星空下的约会,他们草间的香吻……,她越发的伤感起来,眼泪簌簌而下。 陈誉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心已是千疮百孔,一片溃烂,血在一滴滴的流,已经快要干竭了,现在真想冲去,用尽身上仅存的所有的力量将她拥入怀中,制止住她的眼泪,给她向阳而灿烂的明天,深情地吻着她,不让她再受一点点伤害,可是他又不能这样,如果这样的话,只会带给她更多的痛苦,他强力的压抑住自己的心潮澎湃,身体慢慢地往下萎缩,最后两腿有气无力地直直的伸在地上,快要奄奄一息了。 眼泪嘚嘚的滴在雪白雪白的纸上,一滴一滴的将纸页染成深红色,就像这眼泪中含有血丝一样,符芸的眼泪越来越快了,如银珠挂帘,翻着翻着,突然的哭出声来,只见这一页全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个字:芸。 陈誉突然听到一声号啕大哭,就使劲地用力,一手拉着门把,一手如铁铸般的撑在地面上,慢慢的爬起,下巴搁在玻璃槽上,如死灰色的眼睛直看着符芸,以显得毫无生机了。 向阳躺在床上心如刀绞,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伤心欲绝,而无所事事,根本找不到什么借口来劝说她,真想一头栽着墙上撞死,或是干脆从这窗口跳下去,他使劲地坐直了,眼睛直注视着符芸,可符芸的声音越哭越大了,越哭越伤心了,向阳再也压抑不住了,泪如泉涌,汩汩而下。 他坐在床上用力的咬住嘴唇,面色苍白,心一直在加速的跳动,十指捏得咯咯咯地响,他好像是下定了死的决心似的,将被子一撅,强忍着背部痛苦,光着脚跑了下来,站在符芸的面前,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刚开始的时候,符芸还在努力的挣开,用双手去推开他,可向阳却搂得更紧了,符芸撕咬着他的肩膀,捶打着她的背部,向阳是一阵阵的忍下来,头上青筋暴露,冷汗涔涔,与混着眼泪一块,如黄豆般的滚了下来,经过一阵撕咬,符芸好像是累了,最后紧紧的靠入向阳的怀抱,声音渐渐的熄灭了,向阳的感情犹如洪水决堤般的泛滥成灾,全都向符芸吐露出来了,而符芸只是使劲地摇着头表示不可理喻。 向阳已是泪流满面,声音颤颤的说:“我是真的爱你,爱你很久了,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向你表白,你很难接受,可我……” 符芸双手塞着耳朵,使劲得摇来摇去,乞求着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眼泪是不断地往下流,仿佛永远都流不尽。 符芸像是中了魔法一样,还在那里摇着,使劲的摇着,向阳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一把将符芸的手拉开,搂住她的头,不顾她的使劲挣扎,用力的吻着她,她用力的撕着,犹如遭人蹂躏的小羔羊,撕心裂肺的撕着,呼天抢地的喊着,突然的一用力,将向阳推翻在病床上,她自己也推翻在另一张病床上,趴在那里深深的哭。 陈誉在门外无言的看着,真的想直接冲进去,或是给向阳的嘴巴子,或是直接将符芸涌入自己的怀中,他眼泪渐渐的干涸了,缓缓地如泥鳅滑下,四肢张开的躺在门外,他慢慢的蠕着疲惫而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前方拐角处的阳台,今天的天气到现在为止还是格外的晴朗,朵朵的白云自由自在的到处飘来飘去,不需受他人的拘束,不需看他人的白眼,不需考虑别人的背叛,不需拖着沉重的步伐而拖泥带水的活着,不需……。 陈誉高高的向下张望,看见下面的人如黑芝麻点那么大,慢慢的走向了高楼的边沿,试着将脚缓缓地伸了出去,张开了双臂,做着飞翔的样子,准备飞向蓝色的天空,去向云层里睡眠,永不再醒来,天空中凌然的出现了一位光环的圣像,似是以前的那位神秘的老人,只见他在空中,慈眉善目的说:“孩子,回去吧,这里不好玩,回去吧,孩子,听话” 陈誉后退了退,仰视着天空,似是腹语,微微弱弱地说:“我回那里啊?都没有地方可可以去,这里整天阴阴沉沉的,连最好的同学都这样”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慈祥的重复着一句话:“孩子,回去吧,这里不好玩,回去吧,孩子,听话”,老人一直在重复着,直到陈誉回去了,远离那个房间,静静地坐在楼梯上,不再在这个阳台上。 符芸现在好像是没有力气哭了,只是呜呜咽咽的,都没有声音出来,双手用力地抓着铁杠,头一直是埋在褥子里面,向阳只是在那里不停的擦着眼泪,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向阳轻轻地走了过去,将手缓缓地放在符芸的身上,符芸却用力的一甩,说:“别碰我”,又缩在那里,不停地哭。 向阳说:“真的对不起,我刚才是因为看见你那么的伤心,而忍不住走过去抱着你,并没有侵犯你的意思,只是想借你一个肩膀靠一下,我真的没有侵犯你的意思” 符芸没有回答他什么问题,只是低着头在那里不停的哭,向阳接着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真的爱你,所以才会那样的冲动,那样的没有理智,而不过你的意愿,强硬的吻了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原谅我” 向阳还是在不停地说:“请原谅我啊,请原谅我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符芸擦擦自己的眼泪,没有哭泣,说:“好,那我走了” “等一下,陈誉我会好好帮你照顾的,真的,不过你们也快捱过这段时间了,现在已经快到元旦了,到了那天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可以又像以前一样了,陈誉好像有这么说过” 这句话符芸听起来好像很开心,也只是微微的露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就走了。 陈誉听到背后有人走来,就赶忙的转身往下跑,符芸听到有一阵急促的声音,就顺着声音的去处望去,一个熟悉而又亲切的背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于是大喊:“誉,是不是你啊?” 没有任何回音,符芸追了出去,可走廊空空如也,什么熟悉的身影都没有,都是一些看病的人坐在廊椅上等待着看病,她继续的追了出去,加快了速度,可眼前还是没有他的身影,她就坐在楼梯那里喊:“誉,我知道你现在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一句大声的叫喊引起多人的注意,同时也遭到多人的非议,许多人在那里议论纷纷,议论一位如此的女孩在寂静的医院里大声地喧哗,指责当代的大学生没有没有素质…… 陈誉躲在楼梯的转弯处,静静地看着符芸在那里撕心裂肺的哭,他紧靠着墙壁来支撑他的体力,他现在难以站立,一直坐在那里看着符芸远去的身影。 下午的时间来的缓慢而又仓促,他苦苦得等到上课了,而当他刚走近教室的时候,一个左肩挎着紫色的女式包的红衣少女,面容憔悴,手还不停地颤抖,时而低着头,时而的望望远处的路口,时而的朝教室里面瞧瞧,他就站在另一个角落处等她走开,时间是一分一秒地过去,可那少女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十分钟,二十分钟,符芸在教室门使劲地往里面瞧,看了很久没有看见陈誉就走开了,可课已上到一半了,陈誉现在也不敢进去,只好等下课以后再进去。 这堂课,陈誉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这也是第一次,他是单独的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以前总是有个人陪着他,而现在男的也没有,女的也没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孤寂的思考着,手上在拨弄纸屑,坐在这里神经兮兮的,一会用细眼斜斜的瞄瞄尹教授,看她是不是盯着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让她抓着。 尹教授以飞快的速度在第一节就把上次考试的试卷给讲完了,第二节课行云流水的,在临下课的时候,尹教授说:“我们这次要好好的表扬一下刘敏洪同学,他这次破天荒地考了个全班第一,98分”,说完,班里掌声一片,大家向刘敏洪投来羡慕的眼光,同时也有一些猜忌的眼神,只见刘敏洪坐在那里有其无事的,对大家投来的目光一视同仁的置之不理,尹教授接着说:“陈誉和萧随下课十分钟以后去我办公室” 他们沿着铺满草坪的鹅卵石的羊肠小路,一栋高楼林立在前方,上面三层是银灰色的,下面三层是褐色的,正面有一个庄严而宏伟的大门,上面显眼的写着五个镏金大字——综合办公楼,透明的玻璃门里边站着两位年轻而漂亮的女保安,数株五六十年代的大白杨树如保护神地围绕着,如果在夏天绿叶葱葱的,就绝对的看不到这幢高楼,周围全都是半黄不接的衰草,夕阳的余晖如镏金伞一样泻在衰黄的波斯草上,如果你有心情而仔细的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美。 走在里面就有一股阴冷的寒气袭了上来,小小的黄色的灯光发出圈圈晕晕的光泽,如灰尘布满了整个空间,两旁墙壁上刷着古典式的光滑的不粘水的红漆,贴着一些古典的或是西欧抽象的或一些很有个性的画,不到四米远就有一个浮雕的柱子,浮雕在这样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有神韵,栩栩如生,熠熠生辉的,地板上有一些坑坑洼洼的,沿着这条死灰的有如黑色的隧道的走廊走着,走到尽头是一座黑色的木门,他们轻轻的推开木门,外面传来强烈的刺激的光芒,像是在电视里面见过的那样,他们赶快用手横放在自己的眼前,恍如隔世,这扇门像是从古代通向现代的神奇大门。 二十 黑暗的天使早早的撒下了黑幕,路上黯黯然然的,像是下了雾一样迷迷蒙蒙的,泛蓝的,晕黄的,庸红的灯光大杂烩的混在一起,使北京宽阔的街道更黯然,更凄凉,十二月刺骨的寒风刮得街头的招牌呱呱的响,北国的冰风似寒针直穿透人的身体进入骨髓,让人全身彻骨的冷。 路上只是零星的几个孤独的人独自迈着无奈的步子,时不时地还有辆车迅驰而烦躁的飞过,谁都不愿在这寒冷而孤独的路上呆上半秒钟,远处走来一个灰色的,朦朦胧胧的身影,拖着疲惫而沉重的步伐,鞋底似灌了铅一样,步伐显得与心灵的极其不协调,心明明是不想往前走,而脚步却是不停地往前迈,他双手塞在厚厚的灰色的羽绒服里,斜歪着头,有气无力地走着,会转弯的风直从下面钻入。他只身一人走在上面,虽然街道寒冷而孤寂,但他的内心却更寒冷更孤寂。 他现在有点累了,随便的找个石块坐在上面,心里一直想着今天中午发生的事,符芸的那难受的可怜的样子在他心里触目惊心,像根深刺往他心里深深地扎,扎得都没有血了,他不停的冷颤,嘴里默默地念着:芸……,泪水不禁地又流了出来,似冰柱般的冻结在他的脸上,上排牙齿都要得嘴唇上深深地血印,手上青筋暴出,拳头坚硬无比,直直的如铁柱般的撑在路面上,他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真的想将他痛揍一顿,竟然最好的朋友背着自己作出这样的事。 他坚强的站了起来,做了几下深呼吸,好像作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眼光如两道寒光利剑,冷冷的看着前方,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走得铿锵有力,手慢慢的松弛下来,稍稍的舒展开来,缓缓地由拳头化为了手掌,一个人沿着寒凉的四环路走着,天地间恍如就只有他一人在走着,其余的人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心情渐渐的放松开,心境也逐渐的开阔了,手臂也轻轻地像个钟摆摆动起来,中午浮躁的场面又在脑中回放了一次,不过这次的主角却不是符芸,而是向阳,是那催人泪下的向阳,是那哭哭啼啼的向阳,看到像样那悲惨的样子,他的心又频频的软化了,像是坚硬的塑料放在火上烤了一下,倒行其事的同情起向阳来了,于是他一路奔跑的来到超市,买了点水果回去安慰他。 路上的车也少了,人们好像很怕冷,早早的回到家睡觉了,他是一路上奔来跑去的,基本上是大汗淋漓,一只手提着草莓,一只手提着小枣状西红柿,远远地看见安静二字,于是轻轻地走到病房门口,向阳一人正傻愣愣的靠着大枕头坐在床上,双手交叉的放在洁白如雪的被子上面,好像是在思索什么,眼睛浑然无光,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还没等向阳回答,就推门而入。 向阳一看陈誉进来了,就赶紧努力的坐正了,为保持上身能直起来,他双手向后撑着两根铁杠,对着他微微的一笑,他心里很矛盾,不知怎么说话。 陈誉赶紧上前走一步,将水果放在床头柜山,来到床前说:“你还没好痊愈,怎么就爬起来了呢?来,赶紧躺下”,双手慢慢的扶他躺下。 向阳单手撑着床板,眼神凝望着陈誉,似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陈誉只是淡淡的一笑,但这笑容却如冰刻上去的,笑的极其苍白而无力,根本就没有笑容的柔和度,如果胆小的人或是彼此不熟悉的人看了都会吓一跳的,声音冷冷的,像是有口脓痰卡在口中,一时说不出声音了,拍着他的肩膀,沙哑的说:“躺下,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好好的养着,我去洗点水果来” 向阳爱是忍不住地爬了起来,一下子扑倒在陈誉的身上,眼泪有哗哗的流了出来,根本不像以往的他,哽哽咽咽地说:“对……不……起……”,然后就哇哇的像个小孩子样的哭了起来。 陈誉的眼泪也像不要钱一样,涓涓的流了出来,轻轻地捶着向阳的背部,说:“好了,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好了” “没有,我……我今天没有好好的克制住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陈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逐渐的加快了,怕他说出来,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声音颤颤地说:“不要说了,好了,不要说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不,我今天一定要说出来,我……”,向阳说到这,陈誉用手一把合在他的嘴上。 陈誉泪流满面地看着他说:“求求你,好了,不要说了” “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事,你知道了?” 陈誉只是使劲地点点头,然后拿着刚买的水果跑了出去,剩下向阳一个人斜歪在床上眼泪不断地流出。 陈誉跑到水房,后又跑到楼顶上,大声地叫了一下,“啊”,几乎是响彻云霄,他的响声弥漫在整个沉郁的黑暗的压抑的灰蒙蒙的迷胧胧的北京城的上空,然后一下子瘫痪的坐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凉意直渗透到他的骨髓,整个人都冰凉凉的,由表及里的冰凉,仿佛从冰棺里拉出来的僵尸,硬邦邦的躺在那里。 虽然今天白天的眼光是奇迹般的灿烂,但今晚的夜色依然是浓云密布,远远的挡住了视线,他硬邦邦的手微微的如膝跳反射般的动了一下,慢慢的爬了起来,回到水房开始洗刷水果,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满是灰尘的手,又想起符芸来,想当初他们第一次牵手的时候,他的手可是比现在还要颤得厉害,浑身都如火流般的热窜,说起话来都颤颤抖抖的,而现在这双冰凉的手只如老年痴呆那样的颤抖,想着这些脸上还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幸福的笑容,赶紧趁着这冷水顺便的给你惊醒一下,不要老沉积在过去的可怕时光里,想着床上不能自已的向阳,心中又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心酸。 向阳的眼泪好像是流干了,奄奄一息的,头朝里边的歪在床上,脸上留着明显的泪垢,像是糖水的粘液一样,陈誉轻轻地走到床边,递给一张纸巾说:“来,擦一下,现在好多了吧” 向阳面带笑容的转过头来,心里不胜感激地,微微的说:“谢谢你,谢谢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的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陈誉马上哈哈的一笑,陈誉这样粗犷的笑,向阳还是好少见,接着说:“如果你……要感谢的话,以后就好好的认真,不要像现在这个样子躺在床上,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压抑啊” 向阳只是淡淡的一笑,这样的一笑往往是很有含义的,可以表达出各种意思,说:“你也是一样啊,以后不要因为你的名字是陈誉而沉郁了”,说着就爽朗的笑出声来了,笑出真正的向阳来了。 “好好好,我们都要努力,那就从现在开始,来,吃点水果,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向阳就一口一个,大大地吃了起来,陈誉坐在旁边像是看着他吃一样,慢慢的一口一口地往下嚼,像难以下咽似的,没一会,那么多的水果一下子几乎就全被向阳一个人给吃光了,他们然后就闲聊一会,护士小姐来查过房以后,他们又看了一会书,背了一会单词,陈誉就紧紧的搂着那张珍贵的草稿纸躺下了。 宿舍整个晚上黯然一片,屋里像是弥漫了满满的黄沙,借着晕黄的白光的势,形成了逐渐向外延开的圈圈,他们恰恰被笼罩其中,这天也是少有的事,电脑打开着,百无聊赖的播放着音乐,刘敏洪只是静静地坐在他面前,像是有什么要思考的,放佛就是雕塑家刚雕塑好的,栩栩如生的塑像,随便走了进来,说:“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关你什么事?”刘敏洪看也没看他一眼就丢了一句这样的话在他面前。 随便的神情有些愕然,右手捏着拳头撑着下巴,好像不这样,他的下巴就要掉下来似的,他平常虽然是随随便便,但在这时候还是有点细心的,脑中的齿轮在不停的转动,心想“他今天怎么会这样呢?以前他的心情再不好,只要那个不好的心情不是我惹的,他绝对的不会用这样的口气向我说话,莫非是他在外面遭受打击了,或是听了一些闲言闲语,啊,是不是和我有关的,我丢翻,是谁这么的缺德,竟然到了这种程度,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家伙真是太没有人性了”,他又抬头看了看坐在床边的刘敏洪,刘敏洪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指,于是他就慢慢的、轻腾腾的挤坐在那张床上,一手搭在刘敏洪的肩膀上,脸上嘻嘻地说:“你这几天在外面怎么了?是不是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如果有你可要说出来啊,我可就你这样的一个朋友啊” 这话说得这么的肉麻,根本就不可能从随便的嘴里说出来,刘敏洪轻轻的斜着眼睛,用余光来看这随便,脸上挂满了疑虑,神情似有些可笑,马上顺势淡淡的一笑,说:“没什么事,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呢?再说我也不可能相信别人的话儿不相信你的话” “我给你打过那么多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呢?” 刘敏洪似是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心情接,所以就不接了” 随便补充的说:“还有上个星期五林教授还问到你呢?” 刘敏洪一听到林教授,心里就不由得紧张起来,直直的看着随便说:“你没有说漏什么吧?” “没有没有,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怎么会让这么好的老师担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一味的低着头在那里独自地说。 随便坐在床上又站了起来,脸上满是说不出的幽怨,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的苍茫了,他现在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可又不知怎么的问,问得不好的话,刘敏洪可能就会大发脾气,然后就跑了出去在外面过个几天再回来,再说了问他也是白问,他想说的他自然的就会告诉你,不想说得不管你怎么问,他都不会说出来的,哪怕是你那把刀放在他的颈上,他死都不会说…… 刘敏洪看他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凝思神虑的,就伸手轻轻地拍拍他,说:“我现在还没有吃饭,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去吃个饭吧,反正我们也好久没有去外面吃了” 随便抬抬头,表示默允,刘敏洪接着说:“好,这次我们就去个高档一点的地方” 校园内的灯火幽暗,低低的草地上点着无数的萤火,完全不是为了照明用的,是为了烘托那种浪漫的气氛而为某些人准备的,路的两边都拉着长长的安全带,写着一些无聊的警戒的字语,堆满了如沙的泥土,稍微起一点风,就会令你如在地上滚了一般,中间是深深的鸿沟,一不小心就会掉了下去,整个北京城都在翻天覆地的高建设迎接奥运,随便小心翼翼地走着走着,差点一个踉跄,翻倒阴沟里去,就在这灰尘满天里骂了一句刘敏洪听不懂的话。 他们就在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那些车如蜗牛般的爬行,又似缓缓前移的方方正正的房子,经过千山万水的堵车,可到了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司机们就开始无休止的超速行驶,他们好像是在赶个什么东西,或是彼此之间在比赛,车也显得烦躁不安起来,突然的熄火了,他们就不得不换了另一辆,终于来到了他们选择的高级饭店。 外表看起来平平庸庸,随便畏畏缩缩的跟在刘的后面,可一进饭店,果真是高级,从门口站的服务员就可以看出来,里面富丽堂皇,这些图画看得随便瞠目结舌的,这里摆着一个古董,那里贴着一幅古画,装饰就是和他们通常所去的不一样,随便的舌头都差点伸了出来,伸手拉了拉刘敏洪,意思是问他有没有带那么多的钱,刘敏洪对他点点头,一进门就是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小姐领着他们进来,态度也是极其的和善与友好,不像随便经常听到的那样——服务员对客人的态度依客人的衣着变化而阴晴不定,随便开始大大方方的跟在刘敏洪的后面,服务员直接把他们领到一个豪华的套间。 套间内灯火通明,香气四溢,乐符轻盈飞舞,窗边的纱帘似体态婀娜的女子在跳着柔和的舞蹈,里面的各种摆设都是随便没有见过的各级的装饰,灯光与四壁显得相得益彰,摆设与灯光的交错,令这个套间销魂,随便一下子就冲到对面的如肉色的沙发上,双腿叉开的坐在上面,半个身子一下子陷了进去,突然得又跳了起来,下面像是有个弹簧样,迅即的把随便弹上一米高,刘敏洪双手交叉的,左腿搭在右腿成丫字状的靠在门上,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看着随便,随便只是一味的在那里乐呵呵的笑。 随便大声地说:“你今晚怎么带我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啊”,混着如润珠,如浪涛,如甘泉的音乐说,且说的声音有些颤抖。 刘敏洪大声地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说慢一点” 随便靠在沙发上,气虚喘喘的,一字一顿地说:“你今晚怎么带我来这么高级的地方” “哦,这个啊,我们以前有没有来过,这是第一次啊,反正是我爸的钱,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高级的地方,与我爸的级别比起来真是相差太远了” “你爸?你爸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这么有钱?” “做什么的,我是不清楚,也从来不问的,他一直都很忙的,没时间来过问我,我现在几乎都不回家了,反正我要多少他就会给我多少” “那你妈呢?”“我妈?”刘敏洪一声的冷笑,接着说:“她很好” “哦,那就好,你以后多回家陪陪你妈” “你饿了没有,要不要先来几个菜?” “我现在不饿,你呢?” “我也不饿,那我们先听听这里的音乐,挺好听的” “是啊,感觉这里的音乐,有点缓缓地感觉,如云如雾的感觉,哎呀,怪我平常没好好的学习,这种感觉不知用什么词来描述” “我才不像那些人一样呢,不知道的东西,尽瞎说,最后就说得神乎其神,越来越玄了,就是为得让人听不懂才显出他们的高超来” “翻,是啊,我们班以前就有好多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不懂的问题,却非要说上几句才会觉得舒服一点,才会显出他是多么的牛,不过这音乐还是蛮不错的” “我听我妈说这音乐是来自天堂,听这音乐就像聆听天堂的声音一样,如果你认真地听,全身心的投入的话,你就会感觉到天堂的召唤,你心里就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这音乐有这么神奇吗?我不信”,随便马上双目紧闭,进入了另一个状态,还没过几分钟,睁开了眼,说:“不过也是,真怪啊,我现在就有点那样的感觉” “那当然,这是我妈的口味,也是我的口味,以前我爸经常带我们来这里的,我还记得我妈总是喜欢坐在那个白白的沙发上,有时一躺就是两个小时不想起来,最后还是我慢慢的把她扶起来,那种感觉特别的舒服,我妈那时就像个小女生一样,在这音乐里,我妈在总是习惯的理理她如黑丝般的头发,还有那边的窗帘和我妈房间里的差不多,我妈也是非常的喜欢,每次来头总是会靠在那如柔如软的丝绸上面一会,还有这边的名贵的花和画,她都是看得如痴如醉,直到我爸来叫她,她才会知道离开”,刘敏洪的脸上渐渐的挂上了一道哀怨的屏障,眼睛像喷了雾一样,微微有些湿润。 “没想到你妈还是这么诗情画意的人,你妈是不是学艺术的?” “有那么点,她不是学艺术的,但后来她就经常的不来这个地方了,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后来我爸也很少来这个地方了,只有我一个人经常的来这里,又是一个人静静地听听音乐,或是看看这里的装饰,所以我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我,刚才一进来的情形你已经看到了” “噢,难怪你们这么熟悉”,随便低头隐隐不语的,目光似是凝视窗外的远方,心里直想:“刘敏洪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说他家里的事,今天怎么就突然的自言自语的说起了家里的事,看他现在的表情,那么的愁眉不展,都快要哭出来了,好像是他家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劝他?我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要是陈誉他们在这里就好了,他们总是很会劝说安慰别人的” 随便缓缓地像个害羞的小女孩样的转过身来,生怕刘敏洪又要说他什么,轻轻地说:“你没事吧”,但后面三个字没有说出声来,就趁势的大声说:“你饿了没有,我已经饿了,要不咋们吃点东西吧” 刘敏洪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没有了表面的伤感,依然是一幅酷酷的潇洒的样子,双手一拍,哈哈地说:“好啊,我现在也饿了,要不要来点酒” “好啊,咱们就喝点” 还没一会,服务员如流水般的上了八盘各色各香的菜,两瓶用红绸鼓着的酒,一看包装就知道它的价值不菲,菜雕的玲珑可巧,宛如天女下凡,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香气四溢,总你有千万个孔也吸不完,有的菜似西施莞沙,透而不明,有的菜如嫦娥奔月,皎皎动人,有的菜是貂婵映花,楚楚可人,有的菜比英雄射雕,豪气万丈,有的菜…… 刘敏洪看随便把筷子抬起又放下,这样拭了好几次,说:“吃啊,你怎么不吃啊,你不是说饿了吗?” “看着这么好的菜,我都舍不得动手,一下子全都被我给糟蹋了,我可不忍心” 刘敏洪哈哈的一笑,说:“那就我来糟蹋啊,来”,筷子刚要叉下去的时候,随便站起来使劲的夹住他的筷子,说:“等一下,这么好的菜,你真的忍心毁了吗?” “翻,吃吧,饿都饿死了,还管这些” 随便还是坐在那里,筷子放下了,整整齐齐的放在碟子上面,目光直视着刘敏洪。 “你怎么了?今天可不象你啊,这么得认真,随随便便的习惯怎么一下子就改了呢?” 随便还是直视着他,没有出声,均匀的呼吸着,刘敏洪接着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如果要说就赶快说,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刘敏洪的一股傲气有隐隐的散出来了。 “好,那我就说,你不觉得这样的伤害这些菜会……” “别废话,有什么事就直奔主题,别罗里把嗦的,那么多的废话” “好,那我就直奔主题,你不要打断我,可以吗?” “好,今天就让你说个痛快,我不打断你” 随便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的贴在胸前,十分正式地说:“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与陈誉向阳他们相处,不要毁坏像陈誉向阳那样美好的成绩,就像这些菜一样的美好”,说完紧紧地看着刘敏洪,就像小学生看着老师那样的看着他。 刘敏洪平静地说:“就这句话?” “对,就这一句,因为向阳下个礼拜就要出院了,下个礼拜还就要考四六级了,他们不像我,如果考砸了的话,他们会经受不起这个打击,再说这个四六级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如果向阳能过的话,就可以保研了,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上次走的时候,也就是那次考试的事,尹教授找了我和陈誉,我本以为陈誉是假惺惺的,没想到在那次他是极力的帮你说话,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 “不要再说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在这段时间不会玩游戏了” 随便深情的凝视着他,脸上写着感激不尽的字样,双眼已有些湿润,突然的双掌一拍,双脚往下重重的一蹬,说:“太好了”,都差点蹦了起来,“真是太好了,宿舍又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了,我们四个人又可以像以前一样认真地相互帮助的学习了” 刘敏洪面上微带笑意,双眉深锁,似有所思,随便接着说:“你不用担心他们了,这事他们很早就跟我说过的,只是以前我以为他们好像欠你什么,不过现在你已经同意了,他们应该是更没有什么说的了” 刘敏洪还是淡淡地说:“没有,那回去以后你跟他们说吧”,脸上丝毫没有什么表情。 随便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以前这个话题碰都不能碰,现在他竟然答应了,还有就是刚才他说到他家里的事,一下子就说出了那么多,只是我太笨了,还没有明白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我是这么的没有用,还把他当我最好的朋友,可连他身边发生的事我都不知道,更可恶的是安慰都不会…… 刘敏洪看随便在那里低着头想什么东西,就说:“吃饭啊,我现在不会毁坏什么东西了,不要担心,我答应过得,一定会做到的” “哦,哦,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没……没什么,吃饭啊” 刘敏洪呵呵的一笑,想缓和一下这样的气氛,说:“好,现在什么都别想,吃饭,来,给你一块” 这一个晚上在他们相互经营的状况下,已经明显的好转,那些不愉快的东西都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随便因为前所未有的高兴,喝得酩酊大醉,至少吐了三四次,刘敏洪也许是酒量比较大,现在还是清醒的很,他吃过以后,就洗了个澡,把这里都交给服务员了,然后一个人站在幽深的阳台上,阳台两旁都种一些竹子,叶子有些枯黄,但还没有掉下,还有一些绿绿的花草,在这个严寒的冬季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绿意盎然的,极其顽强的生命力存在,他站在那里不禁的打了个冷颤,双手叉在栏杆上,看着下面如浓墨的地面,根本不知有多高,他凝视的看着下面,使劲地看,还是看不清到底有多深,他一手扶着雕满花纹的栏杆,把右脚微微的抬起,跃跃欲试。 房门突然咩的一声响了,服务员扶着随便进来了,在那里大喊着刘敏洪,他就赶紧收住脚,吓了一身的冷汗,慌忙的跑进来了,说:“我在这” “我已帮他洗好了,他醉的有点厉害,刚给他喝了一些醋,现在就把它放在床上好好的休息吧” “好,谢谢你,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的,人们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真是难得啊” 刘敏洪还是无奈的摇摇头,说:“没有,谢谢你啊,晚安” 他们第二天回到宿舍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随便还是睡得死气沉沉的,你甩他两巴掌根本就打不醒他,刘敏洪像架个伤员一样的一个人把他架到宿舍了,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自己就搬张凳子,坐在冷冷的外面。 今天的天气不像以往那样的雾蒙蒙的,漫天全然一片迷烟,人们也不再是活在水蒸气中了,老天今天好像是特别的眷顾人,露出了一点点的微笑,只是中间夹杂的沙粒更多了,看起来就象黄色的迷雾一般,他双腿伸直的搭在前面布满灰尘的黑色的栏杆上面,厚厚的鞋底挂在栏杆的凹缝里面,上半身成四十五度的靠在灰绿色的墙壁上,墙壁上满是灰尘,还粘有一些黑色的成糊状的枯叶,他把头轻轻地歪在窗台上,双目无光,双手有气无力的下垂着,似奄奄一息之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许是看着那快退化完全的太阳,现在她可是退化到了铜的阶段,散发着铜绿色的晕晕的黄光,已经看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周围都起了很多的小圈圈,似金钟罩一样,罩着人们逃离不了他的魔圈,将人们死死的圈在中间,又似是看着天空漫无边际的毫无个性的毫无差别的让人糜烂的雾气,看着那毫不着边际的灰色的云片到处飘来飘去,像是个离家的小孩一样,没有父母在身边的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他的头慢慢的别下了,脸紧贴在布满砂砾的窗台上,在他脸上映下了许多的小孔,阳台的纸屑还是在无情的飞舞,完全不理会人的心情,像是专门与人唱反调一样,你这样,他偏那样,慢慢的围绕着他在旋转,好像他身上有某种吸引力一样,专门吸这些东西的,墙角上的黑色的密码箱已风化得差不多了,一些碎片熟视无睹的剥落下来,眼前已有一 二十一 随便懒懒洋洋的睡在床上,眼睛朦胧的,直看着天花板,这几天的自习实在是让他知道了什么叫认真,今天趁着向阳出院的这个好借口,可以在床上好好的歇一会,灰蓝色的被子一高一低的,像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刘敏洪今天也不好意思向前几天那样再监督他了,虽然这几天随便没有去锻炼,他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早早的起来运动去了,现在已回到宿舍在那里打扫一下,随便真是会制造垃圾,整个宿舍的垃圾就都是随便的,满地的瓜子壳,一些碎纸屑,这个包装袋,那个包装袋,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刘敏洪买来的。 他在那里低着头慢慢的打扫,就像孺子牛那样任劳任怨,在以前这样的事肯定是不会发生的,刘敏洪走到随便的床边,把随便地被子一撅,说:“随便,你怎么还不起来啊,我都打扫完了,等一下他们就快回来了” 随便还是睡在那里,喏喏的说:“再睡一会吧,现在还早啊”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昨晚不是给他们打电话了吗?说你今天去接他们啊” “哦,是啊,我差点忘了,还好现在还来得及”,想到这就一下子纵了起来,就像以前刘敏洪叫他起来锻炼那样,头都差点撞倒天花板了,像后面有人赶一样,马马虎虎的洗刷一下,鞋还没有穿上就跑了出去。 刘敏洪说:“你慢点,现在还来得及,早餐我帮你带回来了” “哦,谢谢啊” 随便走后,宿舍现在空荡荡的,里里外外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电脑也好久没有开过了,他也擦了一遍,就随手在床头上拿了瓶二锅头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双腿搭在光亮的黑色的栏杆上,头仰在灰绿色的窗台上,二锅头沿着瓶口漫漫的流进他的嘴,他如饮棉旋样的饮着,头微微的一沉,有点不愿思考了,他的酒量现在越练越大了,这些酒根本不在他的话下,看着外面铜绿色的太阳,看见那些绿色的光环,他就敢觉得不太舒服,感觉到压抑,就跑进了宿舍。 他一手搭在电脑桌上,一手拿着二锅头不停的机械的往嘴里送,以前的事慢慢的在脑中渐渐的又浮了上来,尹教授那面目狰狞的嘴脸,将你骂得狗血喷头的样子,向阳那种可恶的眼神,像是从心底里瞧不起你,陈誉的冷嘲热讽的话语,犹如千刀万剐的向你劈来,再加上唐林在旁边的添油加醋,可这样的添油加醋却比硬刀硬枪更让人难受……,这些曾经的不快一下子如幽灵般的全都浮现出来,他的眼睛如火柱的明亮,突然的将酒瓶翻个底朝天,一瓶酒一下子全都灌了进去,双手十指交叉的抓着头发,快要疯掉的样子,一下子冲去了门。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陈誉他们回来了,他的脸上毫无血色,面目苍白,白得像一张恐怖的纸,左手臂上挎着一个李宁牌的背包,右手架着向阳的肩膀走了进来,向阳就好多了,面部红润,脸上都鼓了起来,显然是在医院疗养好了,随便跟在后面像个仆人,左右肩个跨一个包,还拉着一个箱子。 向阳进来就大叫:“敏洪,你在吗?”,“你在吗?”向阳叫了数声,还没有回应,就说:“他这是去哪里了?我走的时候还在啊,而且还好好的,我们都说好了,他也同意了与你们和好啊” 陈誉说:“可能是出去了吧,你看门都没有锁” “那好,我去找找,没事的,可能是去厕所了” “好,你去吧,我来吧向阳扶到床上” 陈誉虽然经常来学校上课,却很少回宿舍,一般只是来看两眼就走开了,没有在宿舍停留半刻,可现在回来还是感觉特别的新鲜,再说已经听随便说过了,刘敏洪不会在玩游戏了,这个新闻应该是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天气还是这样的天气,但现在心情觉得好多了,又摸摸自己怀中窝的暖暖的珍贵的草稿纸,这张草稿纸陪伴他度过了漫漫的长夜,厓过苍白迷蒙的白天,他轻轻地扑倒在床上,掏出那张神奇的草稿纸,深情地放在自己的胸口,有痴痴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她一样,缓缓地挪向嘴边,吻了数吻,渐渐得着迷了。 向阳已经坐在床上了,他基本上痊愈了,只是暂时不能剧烈的运动,他慢慢地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拿出那本密密麻麻的英文词汇书来放在床边,说:“誉,你现在去找她吧” “不能,我现在不能去,我还没有准备好,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行” “那边有镜子,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脸色这么的难看,像张纸差不多” “再过几天就好了,现在离元旦还有十天,再说刘敏洪现在已经准备和好了,我们更应该认认真真地背背单词,这样时间应该会很快就会过去的” “你不要一直都是这样想,你看看你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天天晚上都是吃安眠药,这怎么行呢?你以前不是喝咖啡来提神吗?现在咖啡好像在你体内产生抗体了吧,如果你在这样的下去的话,你真的很危险,何况安眠药是有害的,你也已经吃了这么的多” “算了,不要说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 “什么算了,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你也应该为她想想,你知道她现在的痛苦吗?如果你再这样的话,只会更加加深你自己对她的罪孽,你如果现在去找她,你知道她是什么感受吗?她一定会幸福得要死,她再也不会整天哭哭啼啼的,何况你根本就没有说服自己不去的理由,你只是一味的逃避,你只是对你们之间一个月的期限,进行钻牛角尖的守信” “我叫你不要说了,听见没有,我的事不用你管”,陈誉大声地喉了出来,倒在自己的床上,整个宿舍楼的人都能听到,透过门缝,唐林轻轻地站在他们的门口。 向阳一看唐林站在那里,就火冒三丈,说:“唐林,滚,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唐林好像挺理直气壮地走了进来说:“我是听说你回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又没怎么得罪你?” “我很好,好,现在就请你出去吧,o……k……”,向阳很气愤地说,陈誉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唐林好像也有点生气了,说:“我是学委,来看看你们怎么了?如果我没有来看,你们恐怕又是要落下什么后跟呢?” “什么?你说什么,说清楚点,落下什么后跟?”向阳好像要打架的样子,陈誉还是死死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唐林好像有点怕了,就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走,可以了吧” “滚,快滚,记住,这个宿舍以后不欢迎你” 随便时一直站在门口看见他们在争吵就没敢进来,现在唐林走了,他轻轻的将门关上,说:“翻,那家伙又来了,打探什么消息啊?怎么了?” 向阳躺在床上气嘟嘟的说:“没事,就是看不惯他”,然后头也不扭的看着词汇书。 宿舍半透明的灯光晕眩眩的,微风吹着帘子,像春天水面的波光粼粼,但没有在他们脸上荡开花,陈誉向阳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陈誉躺在床上像个冰棍一样,脸是蜡白蜡白的,眼眶微微有些红肿,被子上面有两个比较大的深色的圈圈,眼泪已经清晰的透过棉被了,向阳还是斜躺在床上,一手在机械的翻着词汇书,脑中想的全是符芸,随便现在是无聊透顶,不知道干什么事,他实在是想玩游戏,可又确实不敢在他们面前这样,只好轻轻的扑倒在床上,两只脚直直的向上翘着,在那里摆来摆去,手在不停地比划着,时而一手拿刀,一手拿剑,时而一手拿着枪在那里嗒嗒的射击,按照cs里面的造型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 晚风潇潇,如晦的银月渐渐爬上窗台,完全掩盖不了阴霾的夜景,时不时地有几缕灰尘般地黄光头从灰绿色的窗帘透射进来,照在蓝白条纹的被子上,又叠加了一层让人郁闷的褐色,让宿舍更加阴暗了,随便的心情也有了突击的变化,开始躺在床上烦躁不安,两只腿在那里交叉的打来打去,撞出清脆的响声,一会又用手抓抓头,一会又使劲的掐掐手指,陈誉还是原样子,一声不吭的躺在那里,紧紧地抱着神奇而珍贵的草稿纸。 向阳终于打破了如幽灵般的宁静,扭过头朝着随便说:“随便,今天谢谢你来接我,真的,刚才心里一直想其他的事,所以就忘了说” “没……没关系,这是……这是应该的”,随便好像很紧张地说。 向阳露出自回到宿舍后的第一个笑容,虽然很无力,但还是乐呵呵地说:“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刘敏洪他现在还没回来,他去哪儿了?” “他没事的,可能是去了他以前经常去的地方,等下我打个电话给他” “哦,这样就好,你好好的劝说一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四个人聚聚” “好的,我跟他说一下,他会有时间的,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好,你去吧,顺便说一下,说我们以前有什么不对的请他原谅” “他人其实很好地,我相信他会的,也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他,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后就拿着一本四级词汇书跑了出去,一口一口的长气深深的呼着,他现在感觉舒服多了,宿舍里面实在是太压抑了,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跑出来后给刘敏洪打个电话就去自习了。 宿舍里他们两个一直是默默无语,都拿着词汇在那里默默地背,不知又能背进几个,向阳还好,时不时地看一眼陈誉,一会又认真地背一些,总算记住了一些,还做了一份试卷,陈誉就是死死的躺在那里,连身都没有翻,一只苍白无力的手一直按住被泪水湿透的,已经褶皱的不行的纸页,向阳总是微微的抬起头,想说点什么,可一直都没有说出口,门上传来一阵的咚咚声。 “请等一下”,陈誉这时抬起了头,而且还出人意料地发出了声音。 “我是朱治国,向阳在吗?” “在啊,请等一下,马上就来” 陈誉三步做两步的拉开了门,一位上身穿着半旧不新的特大t恤,头快缩进了里面t恤,下身穿着如水桶般肥大的裤衩,简直又可当裙子,又可当长裤来穿,一脚拖着蓝色的塑料拖鞋,另一只脚穿着绣着花的红绸拖鞋,头发显得很蓬乱,但脸上却很有精神。 陈誉一把拉住朱治国的肩膀说:“来来来,治国,进来” 朱治国把两只手塞进裤兜里,甩甩他肥大的肩膀,说:“咋了?现在好了没?要多吃点,你看看我这肌肉” 陈誉这时只是哈哈哈的笑,向阳的笑容就更灿烂了,说:“翻,没事了,已经好了,你还是原样子啊,整天的睡大觉,怎么不胖呢?看看你的肚子,都可以装个小孩了” 陈誉也加了几句说:“你真要减点肥啊,在这样就成了酒肉穿肠过的活佛了,以后就再也不用叫你治国了,直接叫你活佛算了” 朱治国听到这话,马上就翻出了白眼,就像小木偶样,眼珠在不停的转来转去,嘴角的肌肉抽搐的往上扯了十公分左右,说:“我……我才不要……治……治国呢,那多……多累啊,而……而且那些人都是,都是整天的瞎掰”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小心后面有人打嘴的,特别是有人去报告的” 朱治国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一手抓着他的肚皮有一尺来长,一面扮着可爱状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还以为是红卫兵年代啊” 时间在欢笑中总是过得很快的,如果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能够有朱治国来陪伴那可是最好不过的事了,他总是会给不快乐的人带来快乐,在他的生活中总是没有黑色的阴雨天气,因为他的生活全都被明媚的阳光沾满了,那些恶劣的,混浊的,不入流的天气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自朱治国走以后,向阳陈誉之间的话也多起来了,至少脸色不再那样的难看,不再是那样如白纸般的苍白,有时还挂住了一丝丝的难能可贵的笑容,在这寒冷的冬季里还是会吹来一缕醉人的春风的。 他们还是荡漾的笑的海洋中,随便拖着疲惫的身影走了进来,脚步沉重得不能再沉重了,他现在的头都大得不行了,脑中被那些单词塞得满满的,就像朱治国脑中被阳光塞得满满的那样,他两眼冒金星的看见空中都是零星点碎的单词片断,脑中如机器在嗡嗡的作响,将那些单词片锻炼成整个的句子,走进来重重的往床上一栽,双腿一撒,双眼一闭,什么都不管的躺在床上。 陈誉向阳他们只是看见随便这样而什么都没有说,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干瞪瞪的四目对望,最后还是陈誉开口了,轻轻地走到他身边,说:“随便,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随便还是如僵尸般的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陈誉又轻轻地推推他,说:“随便,怎么了?” 随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停顿了数秒的看着他,然后才意识到,说:“没,只是我的头有点痛,刚才在背单词,我都受不了了,这么难背,噢,没事的” “啊!背单词?真看不出来啊,现在这么认真了,看你刚才的神情,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似的” 随便一听到重病二字就冷不禁的颤了一下,然后又淡然的一笑说:“那是当然啊,马上要考四级了,重病就没那回事啦” “那就好,哎,刘敏洪今晚一直都没有回来啊,你打电话给他没有?” “打了啊,他说今晚回来的啊,不用担心,他说了就一定会回来的,我了解他” “好,你实在是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今晚他们三个实在是有点累了,开了快两个小时的玩笑话,又认真的背了那么久的单词,心神都很憔悴了,再说随便在教室就已经很困了,只是强忍着要记住几个单词才回来的,他们两个虽说今晚的效率不是很高,但还总算是记住了一些,向阳还做了一套题呢,精力也花费得差不多,现在快十一点半,都关灯睡觉了,这时一人醉意熏熏的歪了进来,身子比丝还软,比烟还柔的倒在床上睡着了,立马呼呼升腾。 陈誉刚要躺下,现在又坐起来,对着随便说:“随便,你睡着没有?” 随便床上没有人回应,渐渐的也传来呼噜的声音,陈誉于是轻轻地爬下了床,来到刘敏洪的床边,趁着手机发出的光帮他把鞋脱了,然后又整理好,才重新上床睡觉了。 宿舍里那三个人的呼声,好像是他们彼此之间协商过了,谱成一段奇妙的旋律,听起来令人难以心安,难以入眠,夜更加寂静了,也更加黑暗了,宿舍北面的床上一直是高低不平的在动来动去,好像这张床上有很多小石子,他试着仰着睡,可心又在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于是换着俯着睡,又觉得呼吸不是很顺畅,都快要憋死了,忽而朝内滚一下,忽而朝外滚一下,夜不能寐,可手上还是牢牢地抓着那张神奇而珍贵的草稿纸,平贴在胸前,脚一会伸直,一会又缩起来,不管怎么放,都觉得难受,脑中那张熟悉的面孔总是在千方百计地把他拉回到那个熟悉的过去,熟悉的楼台,熟悉的香草,熟悉的玛瑙等等,他烦躁不安的坐了起来,不知现在该怎么办,明天可还是有很重要的课,六级已迫在眉睫,这几天如果不休息好,恐怕是过不了的。 他如云般的轻轻的飘到向阳的床头,缓缓地推了推,说:“向阳,我现在又睡不着了,你这里还有没有安眠药?” 向阳有气无力的擦了一下眼球,说:“什么啊?现在都几点了,还来要” 陈誉又推了推,轻轻地说:“你醒一下啦,我真得睡不着,你有没有啊?” 向阳坐了起来,擦擦眼睛,认真地说:“你要什么?安眠药?” “我现在睡不着,我想吃点” “你现在还想吃呢?我出院的时候那护士把剩下的都拿走了,不让带出来”,眼睛努力的看着陈誉,接着说:“你怎么了,叫你好好地向她说明白,你又不说,现在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你不懂的,没有就算了,你睡吧,现在很晚了” “好,那你试着数数数,我听别人说这对失眠很有效的”,向阳说完一把拉上被子又钻进被窝了。 一缕淡淡的黄绿色的光透过对面的树林遥遥的射了进来,在宿舍一扫而过,虽然刘敏洪上午刚刚打扫过,但光影斑驳的映在宿舍,显得凌乱不堪,像是堆满杂货的小仓库,所有的东西横七竖八的摆着,东倒西歪,凳子就像是装满垃圾的硬纸箱,但已经被垃圾穿破了多个大洞,他斜斜的躺在床上,望着黑色的天花板,希望在那黑色的上面有数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在照耀着他们浪漫而纯真的过去,他轻轻地爬下了床,穿得厚厚的来到了他们经常幽会的地方——松柏小长廊。 在这寒冷的冬季,夜晚终归于自然的赖静,那里有自然的声音,有自然的欢笑,有自然的哀号与哭泣,他如石雕般刻在那里,一头歪在涂着朱红漆的石柱上,上面的漆已有些剥落,石柱上也是被人啃得坑坑洼洼,他轻轻地靠在上面,符芸的身影在眼中不断的上浮,他的眼泪已快要干枯了,只是无声的抽泣,渐渐的迷糊了,初吻的那次现在还记忆犹新。 记得那是在一个三月末四月初的时节,万物吐故纳新,花草芬芳,天空中下着牛毛般的缠绵的细雨,续而不断,地面上发出淫淫的灯光,照着雨像网一般的稠密,他一个人孤立的打着伞站在雨中,心在毫无秩序的跳动,一对新人的吵架或误会经常就是分手的导火索,他也害怕这样的厄运,不知自己是否能幸免,心在咚咚的跳,对面快步走来一位撑着白色的极其浪漫的雨伞的女孩。 女孩过来就开门见山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说:“你为什么这样?知道令他多难堪吗?” “对不起,我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真的” “你没有,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就算我不喜欢他,可你也不应该这样对他,可他喜欢我有什么错?如果你这点容纳都没有,那……” 男生一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女生下句会讲什么,就赶快打断她,说:“没有,真的不是我的意思,不是” 雨如丝般的缠绵,打在伞上洒洒的声音,他的头像是被雨打的低了下去。 女生的声音现在也缓和一些,说:“那是谁?难道是向阳?” 男生现在很激动了,生怕那女生怀疑他最好的朋友,脱口而出说:“不是,不是他,是我” 女生现在又有些惊讶,甚至有些生气地说:“是你?为什么?” “因为我在乎你” 女生微微的震了一下,继续说:“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雨缠绵悱恻的下,天空全是黑云,黯然一片,忽地一道闪光划破厚重的云层,流光照在男生的脸上满是泪水。 “为什么?” “因为我怕失去你”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天空中又是霍地一道闪光,还伴随隆隆的雷声,雨渐渐得下得大了,男孩手中的伞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了,他全身都是湿淋淋的,但双眼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女孩趁着那道闪光,想努力的看清他的眼睛,那深邃而动人的眼眸,那垂得笔直得两手,雨水顺延着十指淋成美丽的水晶,白色的伞在空中呼的飞开了,一头窜入男生的怀抱,男生像搂着可爱的受惊吓的小白兔那样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女生的眼泪是哗哗的流,有点泣不成声了,但还是说出了声音:“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女生紧紧的搂住男生的肩膀,感到一颗温暖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再大的雨也不能是这样的高温降下来,男生的手渐渐的滑落下来,张开双手,捧住女生的纤纤细腰,头微微的一侧,轻轻地触到了女生光滑的脸蛋,天空中又是一闪,一道明丽的光线如彩虹般的照亮了星星的草地,这个草地上只有一个男孩搂着一位女孩,周围都是雨如珠帘般的下,女生的脸极度的光滑,可爱的酒窝形成一道优美的曲线,他的嘴唇顺着白色的轨迹到达了红色的边缘,完全的合在樱桃小嘴之上,他开始尝到了人生的初吻,他深情地吻着,吻着…… 他的脸上又缓缓地露出了久违的笑意,那张纸还在他嘴唇变漫无边际的飞舞,头紧紧的靠在朱红色的石柱上,头突然的往下面一歪,他差点跌了下来,那个石柱太光滑了,他轻轻地摸摸自己的头,不停地抖动着挨冻的手,原来那只不过是一场梦,他虽然穿得这么厚,但还是感觉有点冷,于是双手交叉的塞在羽绒服里,在长廊上不停的来回走动,感觉有点疲惫就会坐在那张石凳上休息一会,慢慢的又是不断的回忆,不断的折磨自己,不断的摧残自己。 冬日的太阳也是懒洋洋的,悬挂在空中而不敢露面,好像是因为她自己的污秽而没有脸来见世人样,出来到时候也要拉点云层来遮挡一下她的铜绿色,太阳现在越来越不象样子了,渐渐的由金黄色变成了银白色,现在又退化到了铜绿色,他满身露水的,拖着湿嗒嗒的衣服在衰黄的草坪上踽踽而行,一步一个踉跄,来到宿舍已经快七点钟了,床上的人都睡得死死的,还是那协调有致的鼾声,伴随神奇的乐谱在不停的弹奏。 他轻手轻脚的稍微洗了一下,然后又轻轻的爬上了自己的床,他想现在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可以短短的睡一觉,上课也有点精力,可刚一躺下,有符芸的记忆片段又在脑中不断的翻腾,折磨得他久不能寐,他傻傻的望着天花板,现在什么事都不想干,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愿意这样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任凭记忆的音符在脑中跳跃。 嘀嘀嘀……,不知是谁的闹钟响了,这次应该不是刘敏洪的,因为这次是一个新的闹铃,顺音望去,向阳缓缓地在被子里蠕动,像条小虫慢慢的爬行,渐渐又直起腰来,拿着床头书——六级词汇书,在那里圈圈点点,随便也闻着闹钟的声音起来了,他下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刘敏洪的床边看了看熟睡的刘敏洪,然后洗刷去了。 他回来后,刘敏洪还是鼾鼾大睡,根本没有上课这根神经,随便于是走到他的床边,用手耸耸他,说:“敏洪,现在已经九点半了,马上就要上课,快起来啊” “我……我不去了,你……你……帮我请一下假” “今天可不行了,今天是那个拐棍老师的课,上次他还要你写个请假条,去教务处盖章呢?” 刘敏洪的头微微的抬了一下,定睛的看了随便一眼,说:“现在没有请假条,那就干脆不去了,省得麻烦,去那也是丢人现眼” 随便听到这句话,硬硬的愣在那里半分钟了,缓过神来说:“你昨天出去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又……” “没有,我说不去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不要管我了” “你的请假条我已经帮你弄好了,也在教务处盖章了,你看”,说着就从刘敏洪的电脑下面拉出一张请假条出来。 “那也好,你帮我给他就是了,谢谢” “你看,我们怎么还说这话,起来啊,去那里睡也是一样啊” 陈誉见随便劝了很久,基本上没有什么业绩,放下那张有着无数唇印的草稿纸,也走了过去,面带笑意地说:“是啊,起来啊,反正去上那课也没有什么压力啊,你想睡觉的话他也不会说你” 陈誉又把向阳连推带拉的,拉到刘敏洪的身边,但向阳站在那里就是一句话也不说,陈誉就把他又推了推,就像朋友推着害羞得男生向女生表白那样,向阳的嘴微微的一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陈誉对刘敏洪微笑一下,但马上又转过头朝向阳使眼色,就是让向阳于刘敏洪趁现在这个机会打一下招呼,好让这个宿舍回到过去,随便立马转到向阳的身后,把向阳往刘敏洪床边 二十二 在所有人都走光了以后,他们四个才慢慢的起身,陈誉强忍着痛站起来,但还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却被向阳发现了。 向阳说:“你的腿怎么了?抽痉了吗?” 陈誉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没事的,一会就好,要不你们先走吧” 随便说:“这怎么可以呢?敏洪,你去扶一下,我来帮他拿书” “不用了,没事的” 刘敏洪说:“来,把这只手臂给我,我搀着你” 当他们刚要走出门的时候,唐林一下子就闪现在他们面前,面带笑意地说:“你们终于和好了啊,真是高兴啊” 随便快言快语地说:“你高兴?妒忌吧” 刘敏洪冷冷的说:“如果你没什么事,就请你走开” 向阳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唐林说:“我看你们宿舍的人好像对我有很大的偏见,不太欢迎我这个外人” “知道就好”,刘敏洪冷冷的说。 “没有关系,也许我过去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请你们原谅我可以吗?” 陈誉看看他们三个,好像都不愿意搭理唐林,就笑着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向阳轻轻的拉了一下陈誉的衣袖,好像准备说点什么,但陈誉对他使了个眼色,陈誉接着说:“我们都是同学,怎么会对你与偏见呢?再说你还是学委啊,如果他们有什么不对的,你也应该包容一下啊” 唐林脸上始终不离笑容,笑得很灿烂,说:“那是那是,以后我们或许真的要好好地,敞开胸怀的聊聊,不过你们四个人和好如初,我真的是从心底里替你们感到高兴” 陈誉说:“谢谢,那我们就先走了” 四人在路上像以前那样谈天说地得聊着,随便突然地回到了唐林身上,说:“那家伙怎么总是在我们后面,就像个幽灵样的缠着我们,好像我们的视线都被他掌握了” 刘敏洪开玩笑地说:“看样子你对他的偏见真的很大啊,都把他比作幽灵了” 向阳加一句说:“要我说,他才没有那么夸张呢?幽灵那个词多么轻盈飘渺,形容女生是最合适的,就算是形容一个不怎么样的女生,人们听到幽灵这个词也会有那么一点意思的,你看看,面前就出现了一幅画,一位虚无缥缈的女子向你款款走来” 陈誉呵呵的一笑,说:“你真会瞎掰,还向你走来呢?这里还与这几位帅哥呢?” 向阳抢着说:“我的意思是说,不应该用这个形容唐林,最好就用阴魂不散”,说完马上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刘敏洪也笑了,而且很开心。 随便不服气地说:“你看看,他的偏见更深呢” 向阳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上课的那四位女生还真是蛮可爱的,竟然在课堂上大声的唱起了歌,真的好好听啊” 刘敏洪笑着说:“那是向你示爱的,你不知人家暗恋你多久了” 随便在那怨天尤人的叹着气,说:“怎么没有人暗恋我啊,难道我真的这么糗” 陈誉漫漫的低着头,聊到这个话题,他的爱情神经突然得来灵感了,符芸的所有都跑上了他的眉梢,在这庞大的校园他都没有见过她一眼,他的心在不断的交割着,脸上渐渐的由晴转阴,慢慢的阴郁下来,向阳他细微的心在不断的观察着天气的变化。 向阳说:“陈誉,那你来说说随便有没有那么糗啊” 陈誉一愣,向阳对他使劲地使使眼色,马上就明白了,说:“我可听说有好多女生在暗恋随便啊,就像我们班的”,陈誉突然的卖起了关子。 刘敏洪一下子就被钓住了,急忙地说:“谁啊,谁啊?” 大家一看随便,他的脸绯红了,如果是女生那就相当的漂亮了,不过在男生脸上也是相当的有朝气,一路上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俨然就是大一的学生。 今天下午他们没有课,都各忙各的去了,随便忙着自习,刘敏洪还是去了那个有回忆的地方,宿舍只有陈誉向阳在了,他们在宿舍看看书,做做试卷,被背单词什么的。 向阳突然地说:“你今天上午为什么不让我把那件事说出来呢?”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何况刘敏洪现在已经与我们和好了,又何必去增加他与唐临之间的矛盾呢?” “算了算了,要是当初说出来多好,你这人,让唐林害的不轻啊,现在都成这样了,连符芸都……” 陈誉淡淡的一笑,说:“别说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上午不是说还要展望未来吗?” “也是,凭刘敏洪那样冲动的个性,说不定会干出什么特别的事呢?不过我是担心你,好,算了,那你自己要好好的处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我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让时间来冲淡他吧,再说,你看唐林的样子,他也有点后悔了,都是特别的关心我们” “算了,不说了,还是背背单词吧,这周就要考了” 夜幕渐渐的降临了,宿舍里灰黄色的灯火,将人影映在墙壁上大大的,整整齐齐的东西倒映在屏幕上全是东倒西歪,错落无致。 陈誉无心的翻着书,心早已飞到那神秘的树林中去了,飞到两人世界里去了,向阳在稀里哗啦的翻着词汇书,随时地拿笔在上面圈圈点点,做个记号,或是把它们全都在笔记本上重新写一遍,随身携带的记忆,可手又不听使唤的慢慢的圈成了符芸两字的模样,他又深深地陷入了过去,坐在那里发呆,想到他们的通话,他们的邂逅,虽然符芸无意,可他却不是这样的想,他想那是一次次的天意,那是上天的命中注定,可他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无情的看她溜走,却不能伸手去拉住她,微微的抬起头,猛地一惊,发现陈誉一直在看着他。 陈誉说:“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在背……背单词”,向阳现在的心很乱了,说话都有点吞吞吐吐的啦,他慢慢地将双手合在自己的胸口,心里想:“我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骗过他呢?”于是平静地说:“刚才那些单词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哦,这样啊,还好吧”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在大一的时候,我与刘敏洪在一起背单词的一些事,当时背的就是这几个单词,没想到这几年都变成这样了,刚来学校的时候,他看起来是相当的朴素,后来才知道他家里是那么的有钱,像他这样真不容易啊” “是啊,他以前那样,真是没有想到啊,可现在变成了这样,全都是我弄成的”,陈誉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黯然伤神的低下头。 向阳劝慰地说:“这又不是你的错,你自责什么?” “要是我刚开始就直接告诉他真相,他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当然那也是有可能,可你也是为他好啊,说不定你说出来,他就会直接去找唐林,情况或许还更糟呢?或许你善良的心底,还是为了唐林好,自己黯然的承受起这样的痛苦与误会,算了,不要自责了,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是你自己说的啊” “刘敏洪没有误会我,事实就是这样,刘敏洪这样,也不应怪唐林,全都怪我” “你真是不可理喻,不怪唐林,还来怪你?” 他们在不停的讨论着,刘敏洪轻轻的推门进来了,一看见他们两个坐在床上,随便不在宿舍,感觉有点不太方便与他们打招呼,陈誉就先开口说话了。 陈誉说:“你回来了,我们还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嗯,我刚才在外面,随便还没有回来啊,他刚才发短信给我了” 正在说着随便,随便就推门进来了,随便呵呵地说:“刚才在说我什么?” 向阳说:“说你现在特别的认真,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单词背的难受吧,以前不好好认真学习” 陈誉一听到向阳说以前不好好认真学习,就轻轻的用目光推推向阳的嘴,刘敏洪眼看见了,就说:“没关系的,我们以前是没有好好的认真学习,走,现在去吃饭吧?” “好好好,不说了,现在出去吃饭” 他们四人打了一部的来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好的酒店,外面看来是灯火辉煌,琳琅满目的小首饰品摆在饭店的橱窗,正面是一座宏伟的攀龙附凤的大门,一走进去,就是各色各样的欧式小灯挂满整个大厅,明而不亮,昏而不暗,各种暗色的灯光交错在一起,与墙壁上的图案或是画帖的色彩相得益彰,豪华而又不乏朴素,明暗搭配的极致,四周都是玻璃器皿装着鲜活的各种各样的鱼在游来游去,中央处的总服务台上站着数名穿着红色的实在标致极了的女服务员,迎面走来一位服务员领着他们沿着幽暗的走廊一直朝前走,两边都是些花草或是竹子盆栽什么的,上面还布置着一些彩色的小灯,忽闪忽亮,添加一些浪漫的气息,同时走在这里立刻会让人冷静下来。 来到一个小包厢内,里面的豪华令人瞠目乍舌,自不言说,刘敏洪说:“你们需要什么自己说,服务员,先来一箱酒,再上几个你们这里的特色菜” 还没几分钟,要的东西全都陆陆续续的上齐了,向阳说:“来,我们四人先共同干一杯” 随便站起来说:“干一杯怎么够,陈誉敏洪的酒量都那么大,至少连干三杯” 向阳说:“我恐怕不行,我的酒量没有那么大” 陈誉说:“先干一杯,酒要慢慢的喝,喝太快了容易醉,最后反而不能和,那今晚不就不能尽兴?” 随便说:“敏洪,你说话啊,连干三杯,不醉不归” 刘敏洪也站了起来,说:“以前我很少听随便的话,今天我就听他一次,来,连干三杯” 向阳陈誉齐声说:“好,连干三杯,不醉不归” 咕咕咕的,一下子每人三杯酒全都下肚了,桌面上显然得立了四个空瓶,看看箱中只剩四瓶了,刘敏洪打开房门,再要了两箱啤酒。 陈誉说:“随便,来,碰一个,干” 向阳找上刘敏洪,说:“干,今晚有什么就全都丢翻的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不要憋在肚子里” “好,都丢翻得说出来” “来,随便,陪你喝个痛快” 陈誉说:“敏洪,来,咱们来一个,以前我对不住你,真的” 向阳马上说:“来,敏洪,走一个,今晚把什么全都丢开了,开怀畅饮” “好,好,通干”,一箱啤酒又快玩了,菜在桌上还没怎么动。 向阳说:“随便啊,你这个家伙整天的都在看妹妹啊,现在一个都没有,来,走一个,兄弟我祝你早日的成功” 随便说:“好好,我早日的成功,你也是”,又是哈哈的一笑说:“你好像对女生不感兴趣啊,是不是某些方面有问题啊,干” 刘敏洪说:“对,他就是某些方面有问题,练了葵花宝典啊,来陪你们喝” “怎么落下我呢,来,我用瓶陪你们喝”,陈誉说。 “用瓶?是不是啤的喝得没意思啊”,刘敏洪又向门外大喊:“服务员” 一位年轻的服务员极其有礼貌的走了进来,说:“请问,您还需要什么服务?” “来一瓶茅台” “好,请您稍等” “来来来,吃菜啊,你看看,菜都没怎么动过” 门上轻轻的扣了两下,服务员推门走了进来,说:“先生,您要的茅台就来了” “好,谢谢,就放在这吧”,他们三人也在不停地说谢谢。 向阳说:“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陈誉笑着说:“说到你刚才在练葵花宝典啊,来,向阳,走一个,以后希望你认真地找一个好的” “好的,你也是,以后要开心点,不要因为自己叫陈誉就一直装沉郁,干”,一杯马上仰个底朝天。 刘敏洪举着酒杯向随便说:“来,好兄弟,走一个,以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多多原谅” 随便微微有些醉意,慢吞吞的说:“我们……我们兄弟……别这样,千万别这样,我……我现在还……还没醉,陪你喝三杯,来” “好,爽快,陪你喝”,刘敏洪说玩就拿起酒杯往嘴里浇,随便一杯还没喝完,他三杯早已下肚。 随便说:“我还没……没喝完呢,你……你怎么……怎么就……就喝完了呢……呢?不不……不行,你得……得重喝……” 刘敏洪不管他说什么,自己说:“你最想知道的事我自然就会告诉你的”,于是转过头对着陈誉说:“来,咱们干” 向阳对随便说:“来,我陪你喝,自己的酒量这么小,还要三杯三杯一喝”,说完就打了个膈,但一杯酒还是顺利的下肚了。 随便哈哈的笑,说:“你自己也快不行了,还说我,来,今天我就把你弄醉” “好哇,那咱们就看,谁最先躺下爬不起来为止” “好哇,君子几句话,几匹马难追” “你看看你,现在已经不行了,这句话都不知道了,是君子……” “谁说我不知道啊,是君子千言,万马难追” “干,还说你知道呢?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看,怎么样,我也喝完了,我没醉,什么一言,一言够什么用,我说千言都不够呢?何况他还是用四匹马去追一言,我这里是千言万马,你用数学比例比一下,那是一比十,比他一比四要更加厉害了” 刘敏洪在旁边听着,鼓起手来,说:“是是是,没想到随便的数学是喝完酒才这么厉害的啊” “那是那是,要是以前知道这个,我们是一定会在他考试以前让他喝个酩酊大醉的” “那当然啰,你看我平常的数学都那么差,就是因为没有喝到酒呢” “好的,以后要是考数学的话,我准让喝个足” 陈誉说:“只是我们以后没有数学了,早在大二就结束了” 刘敏洪说:“这有什么担心的,我有办法啊,我也可以当他的数学老师,偶尔也会给他出一份试卷的”,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 向阳说:“随便,我们继续喝,来,走一个” “我们继续干,让他们自己喝,喝死那两个酒鬼,来,碰一下”,他们继续把箱子里剩下的酒都快干了。 刘敏洪胡乱得吃了几口菜,说:“他们两个现在都已经喝醉了,看样子真要我们背他们回去啊” “看这样子就是,我们可不能喝醉啊,四箱啤酒都已经下肚了” “我有点撑了,要上会厕所” 向阳满满的趴在地上,低声呻吟地说:“我要吐了,你们扶一下我” 向阳在厕所痛痛快快地吐了一地,随便接着也到了厕所,前脚刚走近厕所就咕噜咕噜的把今晚吃的喝的全给吐了出来,气味是十分的难闻,还好那些服务员都过来帮忙清理一下,他们自己却不知怎么弄,随便轻轻地躺在地上,向阳是斜斜的靠在随便的身上。 刘敏洪说:“帮我们去开一间房吧,麻烦你们先把他们带过去,我们马上就过去” 他们又回到包厢,里面的酒气十分的重,陈誉过去把窗户空调全都打开了,刘敏洪看陈誉还是很清醒的样子,于是说:“你还能喝多少?” “算了吧,已经喝得够多了,把那些茅台喝完就行了” “我还能喝两箱,你还能喝多少?” “两箱?虽然我一直都没有醉过,但还喝两箱恐怕不行” “那咱们就来比一比,以前一直都没有把你灌醉,真的让我很遗憾” “算了吧,要么咱们就来点白的,边吃边聊” “也好”,于是又朝门外喊:“服务员” 一位服务员走了进来,很客气地问:“您好,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再来两瓶贵州茅台” 陈誉打断说:“两瓶?有点多吧,来一瓶就够了” “两瓶,喝不完再退也可以啊,还有把这些菜都撤了,重新上几个菜” “算了吧,这些菜都没有动过啊” “已经都凉了”,又转身对着服务员说:“就按我刚才所说的一样,上几个菜就行了”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的声音娓娓荡来,似春水,似蚕丝,似柔条,似婉玉。 服务员上完酒菜以后,陈誉说:“我们现在搬到那窗户旁边去,那边吃饭比较有情趣,气味也比较淡” 刘敏洪哈哈哈的一笑,说:“你还讲究这个啊,真是有品位的男人,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你” 陈誉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符芸又浮了上来,他马上一杯白酒压了下去,脸上荡开圈圈的红晕,散播着醉人的微笑,说:“来,陪你喝一点”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刘敏洪一手按住酒杯,双目如炬的直视着陈誉的双眼。 “什么问题?你说啊,干嘛这样看着我?” “这个问题希望你是真心地回答我,不要骗我,答应我,可以吗?” 陈誉漫漫的放下酒杯了,坐在那里默不作声,不只是什么问题,该不该向他起誓? 刘敏洪看他默不作声,就说:“如果不可以就算了,就当我没有问过”,又呵呵的一笑,说:“来,喝一口” “好,喝一口”,陈誉一口酒下去,说:“好,我答应你,我会老实的告诉你” “好,谢谢” “别客气,说吧,什么问题?” 他淡淡地说:“就是以前的那件事,五百块钱到底是不是你放在我兜里?诬赖是我偷向阳的?”声音很低很慢,但很沉重,这件包厢很沉闷很压抑,快要令人窒息。 陈誉沉默片刻,看着他说:“是” 刘敏洪冷冷地说:“我虽然没有找到证据,口头上知道是你干的,但到现在在我心里都一直以为是唐林做的,你为什么非要说你呢” “不是他,是我偷来放在你兜里的,是我诬赖你的,还是我向尹教授举报你的”,说完这些话,他再也不敢看刘敏洪的脸色,缓缓的低下头,这个空间静得出奇,他又继续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难道这两年来你一直都没有忘记吗?你当初为什么又要那样和善的接受我的道歉呢?” “我的原谅?”刘敏洪又是一声冷笑,接着说:“忘记?我怎么敢忘记?我在教授面前被指控是小偷,我又怎么会忘记?莫名其妙被你们这些平常看起来都是很圣贤的人指控是小偷,你们这些人还会为了你们那些肮脏的事而过的心安理得,而我呢?”,刘敏洪越说越激动了,眼泪慢慢的泛了出来,举起酒杯,把一满杯白酒全都干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 “几句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了对不起就可以不过他人的感受而去伤害他们吗?虽然尹教授没有说出来,可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了,我遭受多少冷眼,你知道吗?你能理解那些人老是给你莫名的指责吗?能把我的声誉拯救回来吗?能洗刷我在老师心目中的形象吗?” 陈誉一直坐在那里不停的喝,眼中的血丝一条一条的显现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加害于我,我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刘敏洪大吼着,忽地站了起来,一手抠住陈誉的脖子,酒杯在他起来的瞬间怦然得掉在地上,炸裂开来,裂得粉碎。 “我……我……” “你,你什么,说啊”,手越掐越紧了,直听得陈誉的喉咙咯咯地响,嘴里的白沫在不断的上涌,眼睛也快变成灰色的了。 陈誉用力一把推开他的手,狠下心来说:“因为……因为我以前从心底里讨厌你,看不惯你,看不惯你那穷样,我要把你赶出我们宿舍,行了吧?”静静地沉重地坐在凳子上,拿起酒瓶猛地一灌,咕噜咕噜的一口气把一瓶茅台酒全都喝光了,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说:“好好好,如果你现在还不能泄气的话,就拿这个,这个酒瓶砸我啊,嗯,拿着啊” 刘敏洪一手夺过酒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不敢吗?” 陈誉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哈哈哈的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你敢”,站在那里用冷冷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刘敏洪手中的酒瓶。 刘敏洪突然的一下砸了下去,哐铛一声,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我走就是了” “我又怎么对你说得出口呢?你看看你以前的衣服,都是什么穷样,把那些钱放在你兜里,每个人都会百分百的相信是你偷的” 刘敏洪哈哈地笑了起来说:“穷,就因为我穷?难道就因为我穷,就要让我遭到你们的歧视吗?就要受到你们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吗?就要受到的齿齿相逼吗?就要将我身败名裂吗?就要让我在这学校呆不下去吗?就要让我活不下去吗?” “是是是,你这样,你很苦,你很累,可又有谁知道我的感受呢?” 刘敏洪像是发疯的笑,说:“你的感受?做了坏事还会去要求别人去考虑你的感受?就算你已经后悔了,可你又有什么资格要别人去宽慰你?” “对对对,我没有资格,是,我这种人没有资格去寻求别人的原谅与宽慰,只是自作自受,我后悔而谴责自己的心,也是上天对我自己的惩罚” 刘敏洪又拿起一瓶酒,用牙齿一咬,呲的一下,白沫翻腾,倒了满满的三杯,一口气全干了,坐在那里静默不语。 陈誉也是满满的斟了一杯,看着空空的酒杯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像以前一样,那样的自甘堕落,整天的痴迷于游戏,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如果有需要我的话,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不要再说了,你把这些酒喝就去睡觉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还是要说一句,我自从那次以后,就真的对你另眼相看了,没想到你原来竟是如此的深藏不露,家里是相当的富裕,还要穿着那样的朴素,现在可有许多的纨绔子弟哪像你啊,真是出奇的珍贵……” 刘敏洪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就打断了他说:“你回去睡吧,明天还有课,我发泄完了就没事的,不用陪我了” 长夜漫漫,渺月当空,独举小酒,立在窗前,本是多么惬意的事,可现在他哪有心情来欣赏这些北京少有的夜景,刚才陈誉的一番自述,确实让他对以前的事宽慰不少,可母亲的身影又不断的在眼前浮现,儿时的欢声笑语从遥远的地方缓缓随着寒冷的东风频频的输入耳中,贯他满身的凉意,一手撑着窗外的栏杆,一手举着小杯,杯中满是母亲的倦容,花容憔悴看着他笑,他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如珠落玉盘般的绽开了平静的酒面,一丝红红的东西渐渐的云散开了,与酒水混成一块,他轻轻的押了一口,似摇摇欲坠,犹如站在母亲的怀抱。 他心想:“刚才那么一杯一杯的喝,都未曾有醉意,现在怎么一小口就有了这样熏人的醉意?莫非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于是他轻轻的拍拍自己的头,感觉自己还是很清醒,刚才的一幕幕依然清晰可见,陈誉那样渴望原谅的眼神散发出让人同情的心境,以往的一切一切全都上来了,随便的话总是在耳边不断地回响:“陈誉向阳他们现在好像很糟糕,请你不要再这样了,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毁了他们的”,他又想想,自己当时听到这话是多么的伤心,自己最好的朋友却一直都在关心着自己看不惯的人,心里又难免的有些心伤,可现在有仔细的想想,他们现在确实都很可怜,每次回到宿舍都没有说话,每人都是面对着自己的墙壁默默不语的,或是低着头在无聊的翻着书,想到他们这样,想到随便说的这些都与他有关的 二十三 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雾沉沉的,漫天就像在海上一般,全被水蒸汽笼罩着,铜绿色的光芒照在刚睡醒过来的人的眼上,也是有些刺眼的,放眼望去全是些干枯的黑黑的树枝,半旧不新的灰绿色的墙壁,与晚上看起来的风景全然不同,简直是天壤之别。 向阳缓缓地推开窗户,一阵寒风破窗而入,就像是早就等在外面的如狼似虎的猛兽一样等待着猎物,他猛地一惊,被这突出奇来的寒雾灌了个落汤鸡,全身都是湿淋淋的,吹得床上的被子翻了个底朝天,一下子他们三个全都醒了。 刘敏洪看看手机,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坐在那里有点发呆的表情,陈誉爬过来说:“别想了,你昨晚在我走后喝多了,最后躺在地上睡着了,是我把你抱回来的” “我是说呢?我明明记得自己在那包厢里,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这里” 向阳说:“昨晚睡得怎么样?” 陈誉转过去看着刘敏洪,刘敏洪说:“睡得死死的,一下子睡到这么晚了” “随便这头死猪还没有醒”,向阳说。 “谁说我没醒,只是还想睡,不想起来,反正上午又没有课,就晚一点起啊,你们干吗这么早起来啊”,随便有点抱怨的说。 刘敏洪说:“你以为这在那里啊,这是在三环外的酒店,离学校远着呢,下午还有课呢” “啊,昨晚到了这么远”,三人不约而同的说。 “是啊,那就赶快起来回学校了” 向阳眼带笑意地说:“随便你如果不想上课的话或是想赖在这么高级的地方的话,还是可以睡一个下午的,反正服务员也不会赶你走”,逗得陈誉刘敏洪他们也有了丝丝的笑意。 “好,那我就不去上课了,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你们谁也别打扰啊” “起来了,开什么玩笑啊?你知道下午是谁的课吗?”刘敏洪说。 陈誉解释的说:“前两节是林教授的,后两节是尹教授的” “你们怎么不早说啊,他们二位的,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除非是他们乖乖的对我说‘萧随,我今天放你的假,请你这节课不要来了’,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是会考虑的” 向阳嘴一翘说:“翻,还乖乖的对你说,他们不让你怪怪的就不错了”,于是就把他的被子一撅,说:“起来了” 他们下午在宿舍稍微的整理了一下,上课铃快响了,他们才井然有序的走进教室,直接坐在预留位,同学们还是像上次一样在下面唧唧歪歪,评头论足的,指点江山的,当然这班上最为惊奇首先要数林教授了,虽然他的脸上没有露出明显的笑容,但他的心一定是笑开了花,那是幸福的笑,那是希望的笑,那是宽慰的笑,那是发自心底最深处的笑,这节课他讲的如行云流水,一马平川的,要多顺畅就愈多顺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当他走出门的一瞬间却被刘敏洪牢牢地抓住了,他轻轻的点了两下头,笑从心底跑到了脸上,挂满花白胡子苍老的脸一下子容光焕发,红光满面的,脚步稳健而有力,这时随便的手轻轻的搭在刘敏洪的肩头,拍了两下,什么话都没有说。 干枯的树枝在风中无力的摇曳,不时地还折下一段,落在衰黄的草上,发出萧条哀鸣的响声,远处的灯光如黄沙般扫过整个树林,然后留下漫天的灰尘,在白雾中悬浮,下面为生计而忙碌的人群在快速的奔跑,他手撑在布满灰尘的黑色的栏杆上,为了平衡左腿略略的抬了起来,风化的纸张与枯黑的树叶在他脚下不断地盘旋呼啸。 门卡擦一声的开了,向阳啪啪的两下把两盏灯都打开了,随便说:“现在越来越冷了,这种鬼天气,都几年没见太阳了,整天都是雾蒙蒙的,我都快憋死了” 向阳说:“抱怨什么啊,这里是北方又不是江南”,刘敏洪什么话都没有说,走过去轻轻的往床上一坐,靠在墙上了。 “我以后再也不来北方了,死都不来,哎呀,在这几年我肯定会折寿的” “赶快准备准备去自习吧,哎,你们看见陈誉没有?” “没有,今天下午都没见他说过话,他真的好沉郁啊” “刚才我们是一起出来的啊,怎么走了我们不知道呢?真是的,他也不打个招呼” “敏洪,你今晚干吗?自习吗?”随便问。 “不去了,我还是去那里听音乐,今晚我就不回来了”,刘敏洪毫无表情的回答着。 “哦,你没事吧?看起来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向阳关心地问。 “没事,只是想听听那种音乐,想去那种地方” 向阳说:“那好,我先打个电话给陈誉,恐怕他有什么事?” 随便对着刘敏洪说:“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你自习吧,还有两三天就考试了” 向阳一听,陈誉把电话给挂了,从玻璃门进来了,向阳说:“你一直都在外面?” 陈誉只轻轻的点了点头,径直朝床上走去,向阳问:“你吃饭没有?刚才吃饭没看见你,你走的时候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也不想吃” 随便呵呵地一笑,说:“是不是昨天吃太多了?” 向阳接着说:“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明天我陪你去看一下医生?” “不用了,我没什么病了,只是感觉好累,头很沉,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看你整天郁郁不乐的,都没有说过话,现在都快考六级了,不能再这样了,要不明天别上课了,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散心?去哪里啊?整个北京都是这样灰沉沉雾蒙蒙的,视线就几米,就像是活在笼子里” “出去转转总比呆在宿舍好啊”,随便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是啊,随便,要不明天你也一起去吧” “我?我还要自习呢” 向阳说:“好,嗯,你自习吧,好好的准备一下,四级以后虽然没有作用,但还是不得不过的”,又转过头对陈誉说:“去吧,就去一次,让随便请一下假就没事的” “好吧,那明天就出去” 向阳又朝刘敏洪说:“敏洪,你明天也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我想在那里呆几天” 随便突然插话说:“你们看见今天林尹两教授的表情没有?” 陈誉刘敏洪坐在那里都不愿说话,向阳说:“什么表情啊?” “我今天特意观察了一下,尹教授的表情比较明显,脸上明显的春风,当她看见我们一起时,她眼带笑意,春心荡漾,那是说不出的高兴,态度也比以前好了许多,脸也不在那么威严了,随和了许多,两节课下来,她的脸上是一直挂着笑容的,讲课的效率、速度都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就好像是我们大一时那样,而林教授呢?年龄比尹教授大一点,做事也沉稳许多,含蓄许多,虽然在整个课堂上没有怎么表现出来,唉,就是说没有尹教授那么明显,可他讲课的风格又像以前我们大一时的了,风趣幽默多了一点,死板少了许多,脸不再沉郁,可关键的是,在他下课刚走出门的一瞬,那真是……”,随便开始卖起关子了。 刘敏洪陈誉还是原样子,轻轻地靠着,静静地躺着,向阳装出不想听的样子,毫不在乎地说:“真是什么?不说我就走了”,于是转身就走了几步。 随便说:“你们也真是的,就不知道配合一下,装出很想听的样子啊,算了我还是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 向阳说:“那就赶快说,还等什么?” “当他走出门的一瞬间,我侧眼一瞄,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唉,算了算了,我看到了林教授脸上灿烂的笑容,连胡子都在抖动了,脸上血气方刚的红光满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吗?” “看样子我们四个人在教授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的高啊,连班上那些同学都欢呼雀跃了” 随便说:“那当然,算啦,不说了,我要自习了” 这个晚上又没什么特别,随便走后不久,刘敏洪也走了,向阳本还想去仔细,可看看陈誉这个郁郁寡欢的样子,又留了下来在宿舍自习,整个晚上都没有说话,只是向阳问些什么陈誉就简简单单答了几个字,随便在十一点左右回来,他们也就随随便便的洗洗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的早晨如往日般的迷蒙,白色的烟雾甚至比以往更浓了些,街上的车走走停停,全程堵得死死的,稍微顺畅一点就没了命的逃,只是看见奔烦忙碌的人群的脚步在快速的奔跑,自行车也是飞速的前进,一切的节奏都显得很快。这座城市已没有了江南草长莺飞的传说,古典正慢慢淡化,他永远活在现实里面,迅驰的汽车,刺耳的鸣笛,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做作的表情,疲劳的环境,而他显得格格不入,难以适应。 陈誉说:“我们去哪里呢?你看车都停在这里” “就在这走走吧,或者去那边的超市逛逛,找个公园坐坐也可以,我也不想坐车,公交上太挤了,人太多了,我怕你受不了” “那好吧,走到哪就算哪” “只要你出来就好了,可以散散心,你的心里实在太沉闷了,话也不说,我只是怕你这样下去会得什么病的” 陈誉淡淡的一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也许我真的需要出来转转,好好的开怀自己的心胸,多装一点阳光在里面” “是啊,这样就好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真的怕你得了什么抑郁症” “不会的,我心理很健康,要有病也不会有这方面的病” “我看你还是因为符芸的事,你昨晚又没有睡觉吧?” “没有,昨晚本来还差点睡着了,后来看着天花板就睡不着了” “我昨晚夜没睡,看你一整晚上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手上一直搂着什么东西,紧紧地压在胸口” 陈誉双手抱着头渐渐的低下了,他抱着那张珍贵的草稿纸的事他都不敢说出来,其实这件事向阳在医院里就知道了,那次中午午休的时候,他没有睡着,就看见陈誉一直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手上的纸,在不断的落泪,又不时地放在唇边深情地吻着,这件事他也不好意思问,只是让陈誉自己说出来就会更好。 陈誉有微微的仰着头,一口清逸的白汽呼了出来,说:“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 “嗯,我好早就知道了,那是在医院里的事” “是的,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当我已躺在床上要睡觉的时候,符芸的身影马上就上来了,在天花板上对着我笑,我怎么能睡得着呢?就是在课堂上,我要睡觉的时候,她也会出现,有时走在路上都是这样的” “既然这么离不开她,那你干脆就去找她啊,为什么这么固执呢?为了什么一个月?那一个月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你们彼此折磨” 陈誉低着头无心的走,他一遇到这样的话题总是没有理由来回答他,于是就选择不回答了,向阳继续说:“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满脸邋遢,像是得了什么忧郁症,你向她说出来不就好了吗?又可以在一起了” 陈誉走得越来越快了,似是要逃避他,可向阳又跑了上去,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她来找你,你为什么要躲开她呢?还是你自己心里不喜欢她又不敢承认?” 向阳赶上了他,用力地抓住他的手,往后一拽,把陈誉转了个向,说:“你是不是怕你现在这样的心情影响她?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啊?” 陈誉努力的挣开向阳的手,说:“放开,我现在不想说话,只想静一静” “你总是这样,总是不想说话,总是想静,你这样要到什么时候啊?”向阳稍微顿了一顿继续说:“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就算元旦以后,你们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的” 陈誉像是有点生气了,转过头大声地喉着他,说:“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回去了”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看你就是自私,你只想着你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符芸的感受,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多么的喜欢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到现在为你流过多少泪水”,向阳好像有点激动了,声音颤颤的,差点哭出来了,说:“你知道她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吗?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每天都来问你的事,知道她多么的担心你吗?她总是哭着告诉我说你现在总是在躲着她,她叫你你就跑开……” 陈誉又转过头反手就是一拳,眼泪流了出来,哭着说:“闭嘴,叫你不要再说了” 向阳嘴还是硬硬的说:“我就是要说,你打我,我还是要说,你根本就不知道符芸的心,你就是自私,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你才自私”,陈誉冷冷的说,又向右拐,朝马路走去了,路上的车在飞驰,鸣笛声不断地传来。 向阳大惊,急忙拉住他,说:“你想干吗?你想被车撞死吗?” “让我淹死算了,反正这前面有一条大大的河,让我在这河里淹死算了,活着这么累,我不想活了,让我死了算了”“这路上很多车,这哪里有河,满嘴的胡说八道”,向阳两手抱住他。 “让我淹死算了,不要拉我” “不要胡闹了,前面不是河,那是搜狐大厦,那不是河,全是玻璃,你怎么了?” “不要拉我,让我在这里淹死算了”,陈誉瘫痪在地上,看见面前全是绿绿的冰凉的平静如镜的水,不断的浮光掠影,波光粼粼的,还有各色各样的船只在上面快速的前进,岸边绿草依依,垂杨倒挂,甚至还能看清一些小鱼在水底自由自在的游…… “你醒醒,那是搜狐大厦,不是什么水面,上面贴着全都是玻璃”,向阳站起来伸了一下腰,节奏如此之快的人们也停了下来,旁边又多了一群看客,在不断的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 就在向阳站起来的一瞬间,陈誉霍的一下冲了出去,直上了十字交叉的马路,两面的车如流水马如龙,绿灯大闪,车飞驰而过,突然得一阵急刹车,轮胎低下满是浓浓的黑烟,橡胶与地面摩擦出一道新鲜的痕迹,陈誉上半身成半钩状的倒贴在车的前方,向阳的吓得目瞪口呆,两腿发软,瘫痪在地上。 车里的司机——一位摩登女郎,带着面框大的太阳眼镜,把整个脸都给罩住了,缓缓地伸出头来,烫着乌黑的卷发,陈誉的眼睛在不停的眨,双手抓住车的上方,女士大吼说:“你瞎了眼吗?红灯的时候,你乱跑什么?撞死你” 向阳看陈誉现在没事,就爬起来,对着司机大声地说:“你撞到人,怎么还这样粗鲁?” 司机白了他一眼,差点没下来甩他两耳光,又对着陈誉说:“不要趴在车上,滚开”,还没说完,就把车往另外的方向一拐,一溜烟得跑了,陈誉重重的摔在地上。 向阳跑过去把陈誉搀起来,说:“你没事吧?” 陈誉站在那里,眼睛不断的翻转,打量着过街的人们,在寒冷的冬天,许多少女都穿着裙子在外面招摇过市,快速的走动,上一幕还没看就跳到下一幕了,一位大叔搂着少女在卿卿我我,与这快节奏的市容极不和谐,显得格格不入,旁边走过的人,有的投来羡慕或是妒嫉的眼光,有的投来道德上谴责的目光,凶凶的,辣辣的,有的是孰若无睹,全然没有看见,有的脸上挂着刀刻的冷意,脸好像在这寒冷的北京被冻得僵硬了,有的脸上明显的写着大大的恶心…… 陈誉指着那对老男少女说:“他们在水面上干什么?怎么没沉下去啊?” 向阳立马用一手捂住陈誉的嘴,一手拉着陈誉的背膀说:“走啊,不管我们的事” “别拉我,再看一下啊,他们怎么不沉下去呢?” “这里是大街上,又不是水面,往哪里沉,走吧,我们走啊,免得别人说闲话” “这哪里是街道,你看,这么多船都在这里航行,那里还有鱼呢,河边的沙石,还有水草,还栽着那么多的柳树,与我们家乡差不多” “好了,别疯了,这都是车,哪是什么船,走吧” “就是船嘛,你看,那还有船上的大喇叭,我们那边有很多这样的船,这是船栏杆,那个人的脚还放在上面呢,你看,那水面还荡着圈圈呢,你看清楚了没有?” 向阳实在是有点无奈,说:“好好好,我看清楚了,我们现在走可以吗?” “不行,我还要去看看那两个人,他们怎么站在水里不沉下去啊” 向阳灵机一动,说:“你看,他们脚下都是什么,他们脚下穿的那个东西只最近发明出来的,穿着那样的一双鞋就可以在水面上走路,你看就他们俩才这样,别人都没有那样的鞋” “真的有这个?我以前也听说过啊,那是水上漂吧,我要去看看” 向阳一听水上漂,实在是哭笑不得,瞬间就觉得陈誉是变了一个人,于是说:“是是是,是水上漂,行了吧,现在可以走了吗?” 陈誉呵呵的一笑,十分的可爱,说:“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我沿着这座桥过去就行了”,开始沿着斑马线跑了过去,向阳准备来抓他,显然的手已经不够长了。 陈誉站在桥上大声地喊:“大叔,能把你脚下的鞋给我看看吗?” 水面上的那个老人搂着少女,站在那里恍如隔世,全然不在乎岸边的人对他什么态度,陈誉一看老人没有回应他,就再叫了几声,可还是没有回应,就在地上随便的找了个石子准备掷过去,向阳扬起手将他的手按下了,说:“你在干什么?” “我让他告诉我那鞋在哪里买的?” 向阳实在是觉得他不可理喻,说:“走,我带你去,我知道在哪里” “真的?”陈誉透着无邪而又幼稚的目光问。 “嗯”向阳肯定的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走吧,别问那么多了”,于是一手把陈誉连哄带骗的,生拉硬拽的拉开了这个莫名的河流,一路上拉着陈誉直向前跑,渐行渐远。 陈誉说:“你带我去哪里啊?” 向阳说:“带你去买鞋啊” “买鞋?”陈誉感到莫名其妙地问。 “你刚才说的啊,要我帮你买一双在水上能走路的鞋” “我说的?我刚才说的?”“是啊,你不记得了?” “我刚才一直什么时候说话了,不都是你一直在唠唠叨叨的吗?” “噢”,向阳一想,事情过去就算了,免得莫名其妙的,于是不停的点头,说:“是是是,我刚才一直在唠唠叨叨的” “我的头好痛,外面的天气实在是受不了了,全市都是雾蒙蒙烟沉沉的,太阳还躲在那云后面不出来”,路上的什么石子好像崴了他的脚,他往那边一斜,差点倒了下去,说:“这路现在怎么都成这样了,满路的灰尘还不说,怎么还堆着这么多的土,石子之类的” 他们走到方正大楼那里,一位穿着比较邋遢的中年妇女抱着小孩在路边叫着“发票,发票”,“发票,要不?”在那里不断地询问着过路人,人们每走那里过一次,她就伸出一只手来,这是一位大学生快速的走了过来,她还是像老样子,又伸出了手,说:“发票,要不?” 那位大学生如入无人之境,头也不歪一下,右手一伸就接了一张发票,随后就往地上一扔,骂了句很脏的话,那句话有多脏就有多脏,比那“穷鬼”之类的不知脏到哪里去了。 那妇女好像也不是很好惹的,马上就跟了上来,狠狠地说:“你骂谁呢?” 大学生目中无人的看着天,说:“我骂你呢?咋了”,于是把刚才的话又骂了一遍,还吐了一口口水。 “你还大学生呢?我穷,你以为你很有钱吗?” “我大学生怎么了?比你这矬样好多了,我至少比你有钱” “你有什么钱?你的钱还不是你父母的?你一分钱都没有,我至少还不要别人的钱,不像你用别人的钱还用得这么心安理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把父母不当人,在学校里大吃大喝,还以为很有钱呢” “你说什么,关你什么事,至少比你这在街上拉人买发票好,你这穷样还不如去卖呢?” “你说什么?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那妇女已快龇牙咧嘴了。 “你又不是没听清楚?穷鬼” “你再说?你再说?”于是妇女就赶快拉住那位大学生的手,大声的叫喊:“打人了,大学生打人了” 大学生好像有点慌了,就说:“你叫什么,再叫我就把你拉到派出所去,说你在街上卖假发票” “走啊,去啊,你还有理了?” 大学生站在那里,气焰还是十分的嚣张,说:“把你的脏手拿开,就像个垃圾”,又是一口口水,然后把手有力的一甩,一脚将那妇女拽开,那位抱着孩子的母亲差点摔倒在地。向阳一下子冲上前去,扶住了那位母亲,说:“你没事吧?” 大学生说:“你最好不要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向阳冷冷的说:“不客气?你以为我怕你啊?现在大学生成了垮掉的一代的形象,我看是都被你们这种人搞的,你还好意思说” 大学生一下子上前扣住像样的颈口衣领,怒目圆睁的看着向阳,向阳心有成竹的看着他,大吼一声地说:“你干吗?放开?” 陈誉也走上前来说:“算了算了”,把那位大学生的手拉开了。 向阳说:“你想打架啊,我们两人在还怕你吗?我一个人就够了,赶快向这位道歉”,说着就把那位抱孩子的母亲轻轻的推向前来。 那妇女说:“算了算了,别越闹越大了” 陈誉也在旁边说:“向阳,算了吧,闹大了不好” “我刚才明显的看见他打人了,必须得道歉,否则就去派出所说清楚,反正派出所就在前面” 那位大学生一直是恶狠狠的看着他,真有点想打架的样子,向阳暗暗的捏紧了拳头,随时都准备打一场,他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在教室一直是冷冰冰的,回到又是冷冰冰的,随便整天的没影的自习,刘敏洪陈誉是整天的闭着自己的金口,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他在宿舍感到空前冷淡与孤独,心中压抑的积雪难以溶化,所以就一直抓住这个家伙死死的不放,打着他大吼,说:“赶快说对不起,说啊” 陈誉,那位母亲还是在旁边不停的劝说:“算了算了,闹大了不好” 那位大学生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向阳的个头有点大,打又打不过,自己刚才确实是踢了那妇女一脚,于是唯唯诺诺的说:“对……不……起”,声音细如牛毛,向阳根本就没有听见。 向阳又是一声大吼:“大声地说一遍” 妇女说:“算了算了,我听到了” 陈誉站在向阳的身后,在不断地给那位递眼色,叫他赶快走,自己会拉住向阳的,于是那家伙他也挺机灵的,一下子就明白了,赶快走了几步,又突然得跑了起来,瞬息从北大东门冲进了校园。 向阳还在那里使劲的挣扎,要去追赶那位逃跑的家伙,那位妇女说:“算了,刚才真是谢谢你啊” 向阳站在那里,直直地望着北大人拥人挤的东门,陈誉马上替向阳说:“不客气,你走吧,没事的” 等那妇女走了以后,陈誉一下子松开了手,摇摇晃晃的,似是要睡觉,他这几天的身体太虚弱了,几天来基本上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也没有睡什么觉,神情中满是疲惫, 二十四 他们来到宿舍,里面黑咕隆咚,依然是如往常的阴郁与压抑,长桌上面堆满了新鲜的花生壳和肮脏的餐具,地上也满是瓜子皮,裂了缝的地面砖下面也被瓜子皮挤得满满的,中央的一块露出崭新的尖角,大概成四十五度翘在上面,绿灰色的窗帘已掉下一半落在满是灰尘的暖气管上面,架台上的脸盆已有两个打翻在地,中间的几只不一样的鞋子胡乱的铺在地上,随便的被子都快要落在地上了,一个狭长的角沾满了瓜子皮,刘敏洪的床上豆腐块的被子成了豆沙包,乱成猪窝了。 向阳打开灯,傻傻的站在门口,十分抱怨地说:“宿舍怎么脏成这样了?是谁搞得啊?” 陈誉直直的往前走,什么都没有看,什么都没有听,只知道往前走,走到自己的床边静静地坐在那里,毫无目的的抬头看着天花板,神情优雅的像在思索什么东西。 向阳在那里不停的抱怨,嘴里老是叫着:“这是谁搞得啊,这是谁弄的?一定是随便哪个肮脏的家伙,真不卫生”,在那自言自语的抱怨,然后又不得不拿起扫帚拖把来,自己慢慢的打扫整理。 陈誉可能是漫无目的地看着天花板,看得有点累了,然后重重得倒下,手中习惯性的搂本书,好像是神灵点明了他的神经,又跑到书架上翻出那张珍贵的草稿纸,用尽生命的力量般的捧在手心,又深情地放在嘴边,鼻子深深地吸了几下,闻着她的天然的淡淡的永不退去的香味,缓缓的移向唇边,像吻着符芸一样的吻了起来,向阳看见他这样,但又不忍心打断他,于是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干脆屏住呼吸的躲在角落。 一会后,陈誉将那张草稿纸轻轻地从唇边挪开,安然无恙的放在书缝里,向阳等到陈誉又躺下以后,才走了出来,但没有说话,现在宿舍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只是听到扫地拖地的声音,沙沙的响,整理盆的声音,嘭嘭的响。 打扫完以后,向阳感觉有点饿了,就对陈誉说:“誉,你现在饿吗?我要去买点宵夜” 陈誉躺在床上,象是睡着了,没有理他,嘴里大声的喘气不断。 向阳看他这样,走过去轻轻的推推他,说:“我现在下去,你要点什么?” 陈誉躺在床上没有说话,只是无力的摇摇头,眼睛快要眯上了,可就是眯成一条线以后,就再也眯不上了,他双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任意的撒开着,动都不会动。 “陈誉,你起来啊,你再这样下去会不行的,快起来啊” 陈誉还是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身子很软,基本上已经没有力来支撑这个沉重的身躯了。向阳说:“你如果还不起来的话,我现在就找符芸过来” 陈誉的眼睛已听到符芸两字,全身都是敏感的神经,但还是无力的动弹,眼睛却张开了,散发着郁郁的黑光,很有光泽度,宛如黑珍珠。 “你起来啊,你不起来我真去叫了啊” 但陈誉还是没有起来,如死人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的,眼睛都不眨了。 门轻轻的咩的一声响了一下,向阳往门外一看,一人一闪而过,于是马上就追了出去,只看见唐林拿着水壶远去的背影,他大声地喊:“唐林” 唐林的脚步放慢了,缓缓地停了下来,转过身,似有挑衅地说:“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你平常一向不是挺讨厌我的吗?” “刚才在我们宿舍门口的是不是你?” 唐林似有委屈的说:“怎么了?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种人,专门打探你们的私生活的?我又那么无聊吗?” “我问刚才是不是你?”向阳冷冷沉沉地说。 “是又怎么样?”唐林这次好像下了狠心一样,要看向阳能狠到什么程度。 “你是说是你了?”向阳目露凶光,狠狠地说。 “你愿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关我什么事?没事我就走了”,转身又朝水房走去。 向阳的心中的怒火实在是难以压制,但现在又不得不压制下来,陈誉还躺在床上已经饿得不行了,快不省人事了,如果现在赶上去揍他一顿也不好办,这样的人是得罪不起的,学习委员在某种程度下总是有很多一般人没有的权力,如果在背后使阴招的话,那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于是就这样看着他走进了水房。 回到房间,陈誉还是原样子,眼睛眯成一条黑线,与白色的灯管平行,这时刘敏洪床头上一包牛奶正悬挂在那里,向阳跑过去先拿过来再说,马上就给陈誉喂了几口,就像喂小宝宝一样,用小调羹一下一下的舀,将陈誉的嘴掰开,慢慢的送进,又轻轻地把他的嘴拍了拍几下,为了确保那些奶水都下去了,将这些牛奶喂完以后,他就准备给符芸打电话,顺便去买一点东西,买一点葡萄糖过来给陈誉补充一下,他身子实在是太虚了。 当拨出符芸的号码,他又迟疑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要迟疑,最后还是干脆的挂了,他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过得去的理由,他心想:“如果陈誉现在突然的这样子见到了符芸,心里一定是觉得很没面子,而符芸看到陈誉也会很伤心的,我们两个都不希望看见符芸伤心难过,上次医院的事已经让它们之间的关系很难堪了,还好那次陈誉没有看见,否则我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完蛋,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是自己在的时候不要叫了,免得又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明天吧,明天让他们见一次,唉,不行,明天绝对的不行,如果见了,陈誉一定会……,这样的话,那后果真的很严重,不行不行,还是一切等他们自己来解决吧,这样比较好,反正现在也是离元旦越来越近了,这样他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了,而我?唉,本来就不是什么,就没有什么关系,我这样也只有符芸一个人知道,以后就尽量与她少见面就是了,就不会影响我与陈誉之间的感情,这样也好,对什么人都好,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瞎参合什么呢?还是这样比较好”,这样想着又不断地拍拍自己的脑门,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的苦笑,虽然是苦笑,但终究是笑的一种。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声音也越来越恐怖了,呜呜的叫,树枝时常的相互碰在一起,打得嘎嘎的响,还会突然得掉下一枝来,向阳鼓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个木桩在街上游走,在这安静的大街上一个人静静地走着,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人们都在家安安稳稳的睡觉或是看电视,车也渐渐的少了,在路上的出租车是横冲直撞,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脸上的肌肉在不停的跳跃,被风吹得一边高来一边低,超市都关门了,他沿途跑了这么多的商店都没有葡萄糖水买,有时敲门敲得手都疼了,就只能另外一只手来轻轻的按几下,再去找下一家,有的店主在这寒冷的季节里的晚上,根本就不开门,不管你敲了多久,他最后一直跑到了市某医院,在那附近买到了一瓶葡萄糖水,沿途得跑了回来,累得气喘吁吁。 推开门一看,随便坐在陈誉的床上,把他轻轻地扶了起来,用刘敏洪的被子垫着,让陈誉携着躺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喂着八宝粥。 向阳进来就紧张地说:“随便,你再给什么东西他吃?” 随便淡淡地说:“我给八宝粥” “他自己要的?”向阳惊奇地问。 “他都这样了,怎么能说话呢?我是看他床上有一罐八宝粥,他可能是饿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自己拿又没有力气,所以掉在床上了,我就打开来喂他了,哎,陈誉现在这个样子,你都去哪里了?今天出去不是你们还好好的吗?回来怎么就这样了?我回来这么久,快三个小时了”,随便好像很急,一口气问了许多的问题。 “我刚才去买东西了,跑了很远的地方才买到这瓶葡萄糖水,来我现在给他喂一点,他吃过睡一觉就没事了,今天的事等一下就慢慢地告诉你” 随便又拿过陈誉的毛巾来垫在陈誉的衣领处,慢慢的将陈誉的嘴掰开,向阳一口一口的喂下去,慢慢的将今天的事全都讲了一遍。 随便开始还有点笑的味道,说:“有这么奇怪的事,他竟然看到搜狐大厦那里有条大河,真是不可思议了,我以前好像听其他人说过,这是幻觉,或是什么楼来的,在山东那边” “这两个不一样,那是由于光的折射的缘故,才产生的海市蜃楼,今天他还说看见一对男女穿这些站在水面上接吻,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老家伙与那个年轻一点的” “这可是个好想法啊,穿着鞋可以在水面上走路”,随便咬着嘴唇,在宿舍踱来踱去的说:“水面上走路,水面上走路”,踱了大概几分钟的光景,就突然的大声说:“有了,这可是以后赚钱的法宝啊” “别瞎想了,什么法宝?要造出这种鞋来也轮不到你,也首先是该陈誉啊,他最先想到的,造出来了,他就享有专利权,你还是想想你后天的考试吧”,向阳低下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呵呵地一笑说:“现在已快到明天了,你看,已经十一点多了,你的四级,如果再不过可是个大问题啊” “那有什么,不过也就这样,还不是一样有毕业证书,现在有不和四级挂钩” “可找工作就麻烦大了” “我才不想工作呢,这样多好” “算了,不瞎掰了,去背一会单词吧” “我是说真的,我以后绝对要造出那样的鞋子来,我现在就好好的努力学习专业知识,以后找出那样的材料,可以载着人在水面上走” “好好好”,向阳又抬起头来,停下手中的调羹,说:“敏洪今天回来没有?” “没有啊,他昨天不是说不回来吗?干吗还问呢?” “我知道啊,他今天一天都没回来,那你今天打电话给他没有?” “没有,我一天不是上课,就是自习,中午都没遇回宿舍睡觉呢?回来后就看见陈誉躺在床上” “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吧,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一般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不过我以前就是上次,我和他一起在那个地方,也是第一次去那里,他在那里说了好多他妈妈的事呢,好像还挺伤感的,我仔细的观察过,他的眼睛红红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你现在赶紧给他打一个啊” 随便拨了刘敏洪的号码,却无人接听,说:“他好像关机了,现在都这么晚了,他肯定睡觉了,不用担心,又不是第一次” “他跟你说过什么?你有了解他多少啊?” “说真的,我们平常看起来很好,但他很少和我说真心话,尤其是他家里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告诉你,这还是我的作业呢?是林教授一钱布置的,让我查一下刘敏洪的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你怎么对林教授说的啊” “我就说我不知道,林教授就再也没有问过我了,每当我要问这样的话题时,刘敏洪特别的生气,有时还差点打我呢?后来我就一直都没有问,只是偶尔听他说了一些” “那你现在都知道什么呢?根据他说的,你理一下思路” “我具体的也不知道,隐隐约约的知道一点,他妈妈好像很喜欢音乐,特别美丽聪明,反正就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不过他妈妈好像不在他身边” “啊?他妈妈去那里了呢?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那你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以前也给你们说过他经常不回家啊,有时过年都没回去呢,他爸挺忙的,生意也做得挺大的” 陈誉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向阳还想继续问出点什么,但陈誉咳嗽得更厉害了,于是马上转过头去,又帮他把后背轻轻的垂了几下,对着随便说:“你明天去看看他吧,我们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的,他一直都这样,他也许在那里挺好的,都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我上次去那里的时候,那些服务员对他特别的好,特别友善”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好,那我们先准备考试,考试结束后好好的聊聊” “也好,先把陈誉和符芸复合好,我再和刘敏洪好好的谈谈,其实刘敏洪这人是相当得好,记得几个礼拜前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回来的时候遇到的一件事”,随便继续说。 那是在一个傍晚,天阴阴沉沉的,虽然车站的灯都开了,但还是白雾蒙蒙的一片,看起来是十分的压抑,而且人特别的多,几乎是人挤人,能放下脚就不错了,前面的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不知在观看什么,我也是为了凑一下热闹,连劝带求的把刘敏洪拉到那里去看了一下,人们围着圈圈的中间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盘着腿坐在那里,面前写着四排字:本人系初次来北京旅游,不慎所有的行李丢失,手机钱包亦被盗,现无钱回家望各位好心人施舍,旁边是他的妻子斜斜的靠在电线杆上,两人满身脏兮兮的,但有一双渴望的眼睛,用一件黑色的大衣将小孩裹得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孩雪白干净的脸蛋没有一点点污泥,嘴里还叼着奶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不停的转悠,看见周围这么多人,他脸上露出十分可爱的笑容。 旁边的一位提着公文包的男子轻手的推推站在他身旁的染着红发的女子,说:“走吧,没什么看的,像这样的事在车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呢?走吧” 女的说:“给一点钱吧,看起来挺可怜的” “给钱?他们说不定又是假的呢?出来骗钱呢?你不记得我们前几天的事吗?” “不会的,这与前几天不一样,谁会把这么小的孩子拉出来受苦啊?” “好好,那就给一百” “一百有点少吧,他们不够啊”,女子有点哀求的说,但男子的脸色好像变了,那女子就继续说:“好好,就一百,走,我们走吧”,他们给完钱就走了,那夫妻的在不停的说谢谢。 我身边的一位老先生在自言自语地说:“唉,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然后转身走开了,夜慢慢的来临,天渐渐的变黑,人越来越少了,基本上都走开了,可那里却只有一百块钱。 我说:“敏洪,走吧,不要看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这样呢?”刘敏洪转过来问我。 “走吧,这样的事确实挺多的,我们学校那边的天桥上,就经常地有很多人跪在那里啊,有的他们说自己还是当代的大学生呢?可又有谁信呢?我看也是假的,走吧” “天桥那里有很多我也见过,好,走吧”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我都感觉的很冷了,还好我们很顺利的在那里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可当车开了快十分钟的时候,刘敏洪对着司机师傅说:“师傅,麻烦你调回我们开始上车的地方” 我说:“怎么了?” “我不相信是假的,我要去问一下” “算了吧,现在都走这么远了,你问他们当然是说是真的” 刘敏洪一路上没有理我,车开到那里,他一下子冲到哪三位的面前说:“你们写在地上的话是不是真的?” 那位男子带着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声音有点阻塞地说:“是,是真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的妻子说:“是真的,我们是湖南人,真的是在北京丢了东西,第一次来北京我们没有一个熟人,所以才跪在这里乞讨,你看我们的孩子”,说着眼泪又慢慢的出来了,可孩子还是在怀里不停的笑,嘟嘟的红红的脸蛋,像是朝阳般的可爱。 刘敏洪说:“好,我相信你们,我这里有六百块钱,你们拿着” 男的在不停的磕头,说:“谢谢”,女的怀中抱个孩子在那里热泪盈眶地说:“谢谢”,说得声音都快没了。 男的说:“小兄弟,六百块钱太多了,我们三百块钱就够了”,于是支出三百块钱给刘敏洪。 “算了吧,你们挺悲惨的,剩下的钱你们买点衣服换换,回家吧” “不行,不行,三百块就够了,我们对你已感激不尽了” 刘敏洪把他的手往里一送说:“拿着吧,给小孩买点东西,这小孩真可爱” 女人只是在那里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男人说:“小兄弟,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吧,我回去以后就把钱寄回来还给你,我是过来人,知道大学生缺钱花,挺不容易的” 刘敏洪一声冷笑地说:“这个就不用了,反正这些钱也不是我的,我也不缺钱,你们拿去吧,不用感激我” “那怎么行,这个数目太大了,我们还是要还给你” 刘敏洪像是有点烦躁了,大声地说:“我说了不用还了,你如果非要还的话,那我就不给你了,看你的小孩怎么办?” 男子于是赶紧说:“好好,我们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的”,又铺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陈誉软软的靠在向阳的肩膀上,葡萄糖水顺着调羹流了出来,向阳坐在那里完全被吸引了,眼眶微微的湿了,随便说:“刘敏洪虽然一直玩游戏,影响你们的学习,但他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坏……”,这是门咯咯的响了几下,有人在敲门。 随便一看是唐林,就说:“你有什么事?” “我找向阳” 向阳说:“找我什么事?” “刚才那个人不是我”,唐林说。 “对比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唐林极平缓而又祥和地说:“没关系,我们多加深了解就不会那么陌生了,那我先走了” “对不起,再见” 随便听到向阳这次这么随和的对唐林说话,感到相当的意外,凭向阳平常的那种冲动而好斗的个性,对唐林这种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感到不可思议。 向阳说:“我们也许真的是对唐林有偏见” “偏见?” “对,我感觉他蛮好的,他作为一个学习委员在班里一直帮助过很多人,你还记得他们宿舍的任锦飞当年的事吧,那件事可都是唐林高定的,如果没有他,恐怕任锦飞早就被开除回家了” “那件事我记得,可……” 向阳打断了随便的说话,继续说:“算了,都是一个班的要宽容一点,毕业以后还要相处呢,就像……,算了,睡觉吧”,他本来还想说刘敏洪这样我们都能原谅的,何况唐林,但看在随便与刘敏洪是如此要好的,就忍住了,少说点话还是比较好,毕竟是祸从口出。 天开始迷迷蒙蒙的亮了,还是像以往一样,银白色的天空,上面好像找了一层黑纱,给这银白色叠了一点沉沉的气氛,陈誉由于昨晚喝了葡萄糖水,精力上感觉还是比较充沛的,早早的挣开双眼的躺在床上,看着灰绿色的窗帘,不过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有丰富的想象力了,连想一个比较简单的图形都是比较困难的,只是睡不着,像是习惯了睁着眼睛,看着灰白色的天花板,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灰白色的,渐渐地往下压,压抑的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向阳开始起来了,虽然今天还有课,他是不打算去了,今天肯定有很多人不会去的,明天就要考试了,去的老师也不会怎么讲课的,会留时间让同学看书的,他那个枕头搭在床栏杆上,靠在上面,拿着一本词汇在那里快速的翻着,看看有什么词还没有记住,又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看看重要的语句,以及老师以前讲的考点,现在拿出来温习一下,时不时地看看陈誉的床,看他动了没有,不过自他醒来以后都没有看见陈誉的床上有什么动静,他想陈誉这几天实在是太困了,可能还没有睡醒吧,让他现在好好的睡一觉,养足了精力,明天才会有很好的状态去应付那场考试。 向阳的书哗哗的翻,哗哗的声音将随便也叫了起来,随便现在起床穿衣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像个训练有素的人,简直比军训的时候还要快,没三分钟就背着书包走了。 外面铜绿色的阳光透过灰绿色的窗帘将满屋的灰尘都现出了原形,漫天的灰尘都凝结在宿舍的空间,将宿舍干净的地面染上了一层灰黄色,绿青色的桌子上面的碗碟盘筷仔不满和灰尘的空间里,显得杯盘狼藉,凳子的斜影映照在地面上总是东倒西歪,外面的窗台上风化的纸张还是像往日一样在某个角落盘旋,发出沙沙的响声。 向阳爬下了床来到陈誉的床边,看看他醒了没有,一看他的眼睛是挣开的,于是说:“陈誉,你什么时候醒的?现在饿不饿?” 陈誉躺在床上傻傻的看着天花板,完全没有理会向阳所说的话,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流了出来,开始有点声音,向阳说:“陈誉,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哭了呢?” 陈誉像是小孩子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妈妈那样的,现在再次见到妈妈那样的亲切地扑到向阳的怀中,紧紧地搂住向阳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能不想她” “好了,没事的,就这天,现在快要到元旦了” “可我整天得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满天的都是她” “明天考完试,我们就去运动运动,可能会好点的,现在你就是要吃饭,你昨天那个样子可真把我吓死了”,陈誉的眼泪还在不停的流,但声音已渐渐的熄了下去,向阳继续说:“你现在起来,宿舍的东西昨晚我太饿都吃完了,我去买点早点,多少你都要吃一点,然后我们再读读英语,让自己忙一点,也许这样会比较好的” 陈誉坐在床上点了点头,开始穿衣服起床了,向阳提着饭盒下去了。 向阳没一会就马上上来了,推开门一看,陈誉宛如另一个人精神气十足的站在向阳面前,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而且显得很阳光,不再像以往那个沉郁的低头沉迷的样子,连头发都疏的光滑如油,直挺挺的站在宿舍的中央,摆着各种波斯在那里照镜子,向阳脸上惊讶得变了形,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半天没有进来。 陈誉说:“进来啊,你没有走错门” “你?”向阳只说了一个字。 陈誉哈哈哈的一笑,说:“很意外吧,刚才像个死人,现在”,但笑得很僵硬,脸上的肌肉几乎没有动。 向阳低着头笑,没有观察陈誉,说:“是有点意外,不,很意外,但现在好多了” “我也感到意外,自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主要是刚才尹教授打了个电话过来,我的心情才会这样好的,特好的” “尹教授?说什么了?这么有效?” “她说让我好好的考这次六级,如果过了,以后出国就会非常的顺利了,几乎成定局了”,他又看看向阳的脸色,觉得向阳好像有点沮丧,向阳微微的一抬头,笑着说:“那很好啊,你四级考了680分,这次六级600份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次你一定还要认真的考,出了国就不一样了,诺贝尔就更近了,你爸妈就说不出的高兴了”但声音好像变了味道,有股涩涩的味道。 陈誉说:“你四级不是也考了630分吗?看来你六级600分野是没有问题的,尹教授还说,你这次过了,她也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的,保研肯定没问题,不过她让我现在不要告诉你,他还说看到我们四个人现在在一起,她很高兴,全院的老师都很高兴” 听到尹教授会满足他一个愿望,因为向阳指导尹教授向来是说到做到,她的本事大着呢,于是极力的压抑心中的兴奋点,淡淡地说:“那很好啊,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开始读读英语,顺便练习练习听力,六级的听力挺难的” “好,那我们上午就好好好的练一下” “嗯,中午就去食堂炒几个小菜吃吃”门又怦的一下被人撞开了,不过却没有人进来。 他们上午在宿舍先是做了一份是试卷,后又看看词汇,记一些短语,剩 二十五 夜已深,人已静,窗外的北风呼呼的叫,吹着外面的树丫咯咯的响,阳台上的纸屑在螺旋式的上升,然后天女散花般的污染着校园,陈誉静静得躺在床上,久不能寐,还好今天紧绷的神经没有出现什么差错,顺利地度过了压抑难受的一天,手中紧紧的抱着那张草稿纸,想着今天见到的可爱的人儿,她温柔的眼波,惹人连惹人爱的脸蛋,想着想着,身子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看着宿舍迷迷糊糊的一团,虽然漆黑,但还能看见他们的一些轮廓,他顺着习惯穿好衣服轻轻地走了出去。 他顺着记忆来到他最甜蜜的地方——松柏小长廊,虽然路上坑坑洼洼的太多,出现一点小小的差错,摔了一跤,但没什么大碍,只是衣服湿了一点,他一个人来到这里只想着一个人,他心目中永远的公主符芸,这时校园里只有他一个人,他静静的靠在石柱上,缩成一团,头比乌龟缩的还紧,几乎全都进去了,想着符芸对他的情话,他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这个时候他坐在这里,符芸通常都是坐在他的身旁,紧紧地钻入他的怀里,闻着清秀的发香,倾听着匀称的呼吸,呢呢喃喃地说着细雨绵绵的情话,滋润彼此的心田,现在这些只能是当作美好的永久的回忆了,他看看手机,再在那里转悠一下就回去了。 滴滴滴……,然后又是一阵响铃,随便还是懒洋洋的赖在床上,双手刚刚伸直,又曝的一下倒了下去,向阳眨眨眼睛抬起头来,看见随便还在床上没有起来,就说:“随便,你看看几点了,都七点四十了,你还不起?” 随便猛地一弹起,好象下面放了好多绣花针,扎得他很疼一样,万分惊讶地说:“啊?这么晚?”嘴里不停地念着:“完了,完了,完了,这次又铁定过不了了” 向阳噗嗤一笑,说:“骗你的,现在才七点,好好准备一下,没事的,你这次付出这么多,一定能过” “唉,真是的,吓死我了,翻” “赶快啊,还可以看一点,现在” “唉呀!真是苦啊,英语这么让人头疼,真是的,好好的学什么英语?我又不出国,学这个有什么屁用” “赶快洗刷吧,不要在废话了” 陈誉一直都是挣开着眼睛,脸上全是阴郁之色,如阴霾的天气,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平平的看着天花板,看着死死的,不会跳动的天花板,完全没有搭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所说的话,他全然没有听进过,只是觉得躺在床上会习惯一点,没有坐起来,他们还以为陈誉一直都没有醒呢。 随便飞快地回来了,说:“那我先走了”“好的,祝你顺利通过,翻” “thank you, bye……bye”,把门轻轻的带上就跑了。 向阳现在也睡不着了,就无所谓的拿起一本书来看,看看陈誉还是躺在那里没有动就没有叫他,自己在做一些练习或是无聊的看看娱乐的书刊,时间过得还真快,一下子十点了,向阳正准备起来,随便就进来了。 向阳说:“这么快?就完了?” “还快啊,难受死了?你们还没起,知道现在几点吗?” “几点?” 捞出手机,说:“十点多了,都可以吃午饭了”,看完就往床上一扔。 “还早呢?我们下午两点考,陈誉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呢?” “啊?你没有叫他?” “没有,这几天他太累了,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再说起来也是没事干,还不如好好的睡一觉呢,我只不过是睡不着,否则现在也没有起来” “翻,想不到你们也这么能睡?”将凳子往刘敏洪的床边踢了一脚。 “翻,我们也是人啊,与你有什么区别?” “我天天都困死了,上课老是打瞌睡,自己又不敢睡,只有强忍着,我快要崩溃了” “我有时也是这样的,但我想睡还是要睡一下的,这样比较划得来” “我可不像你啊,有老师罩着,我今天上午差点与那个垃圾老师闹起来了呢,她非要我回来拿什么身份证” “啊?还要身份证?上面明明白白的不是写着要学生证,准考证吗?又没说要身份证的,那你后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来拿啊” “我怎么没有看见你啊” “我的动作很轻的,就在我床上,你也许是睡着了” “绝对的没有,那你考得怎么样?” “应该说是还行吧,过是没有问题的,高分就难说了” 向阳手指一捏,啪的一下,说:“咊,还要高分啊?过就可以了,现在高分还有什么用?” “翻,我就是要让我们学校的那个垃圾看看,要我拿身份证给她?哼”,随便说着往床上一跳,哐当的撞在床上,整个宿舍都摇动了,比地震还要剧烈。 “啊?我们学校的老师监考?” “对,我还认识她呢?还有一个是对面那个学校的,陈誉怎么还不起来啊?我们都说了这么久的话” “那你去看看他,把他叫起来吧,洗一下也该吃午饭了” 随便又跳下来,走过去,看看陈誉他睁大的眼睛,但眼珠却不会转,只是傻傻的看着无色无味的天花板,随便说:“陈誉,誉哥,起来了,快吃饭了” 陈誉还是躺在那里不动,眼珠也不转,如钉在那里,看着空洞的天花板。 向阳说:“他醒了没有?” “不知道啊,他的眼睛是睁开的,我叫他他又不应,眼珠也不转一下,睁着眼睛睡觉真可怕” “翻,我来,考完了你下午干什么啊?” 向阳走过去,轻轻地拍了几下陈誉的脑袋,说:“陈誉,醒醒,起来了” 随便说:“下午没什么事,去看看刘敏洪吧,他这么几天都没有回来” “也好,今晚就把他叫回来吧,一起吃个饭” “好啊,上次他花了那么多的钱,这次就去随便一点的地方” “嗯,随便,他回来就好”,向阳又转过头去,说:“誉,起来,现在快要吃饭了” 陈誉的眼睛开始盯着向阳,但眼珠还是不转,一直死死的盯着,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向阳又拍了几下,说:“陈誉,醒醒” 随便将嘴凑到向阳的耳边,轻轻地说:“他好像醒了,你看,他现在的眼睛是盯着你啊,刚才可是完全的看着天花板,这人太可怕了” “你说什么呢?”向阳沉沉的说,显得很生气。 “你看啊,就是这样啊”,随便好像是不领会向阳的意思,又拿着手在陈誉的眼圈上边画了几下。 向阳大声地说:“你在干什么呢?你没事就出去吧?不要在这里胡搞了” 随便也不想在这个宿舍呆着呢,这个人太恐怖了,明明是醒着的,却不说话,眼珠都不转,就像个死人,出去是求之不得呢,于是说:“那我,我就出去了,晚上再回来” “好吧,把刘敏洪叫回来” 随便不管天气怎么样,他还是原样子,全然的不在乎,随便他怎么样,他还是随便,好像他不是属于这片天里的,拿着公交卡钻进车里了,这么冷的天,还是有很多的人在外面忙忙碌碌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是一些孤立的人,不愿与别人说话,好像说话会立时的要了他们的命似的,把嘴闭得紧紧的,还戴着口罩,生怕还有禽流感,或在低着头看着报纸,或是吃着煎饼,或打着电话与客户谈生意,或靠在男朋友身上耳鬓厮磨…… 他出来深深地吸一口肮脏的空气,这样的坏境他虽然不在乎,可也真不是人能居住的,车上的那些孤立的人真的很可怕,在一起一句话都不说,比陈誉躺在那里还要可怕得多,终于来到了这个久别重逢的故地,他走进来,虽然只来一次,那些服务员好像与他很熟一样,满面笑脸的迎上来,直接把他带进刘敏洪的房间。 刘敏洪静静地靠在阳台的竹子上,抬起头一看,是随便进来了,说:“你怎么来了?试考完了吗?” “翻,终于是考完了,我都快累死了”,随便满嘴的抱怨,说:“那个变态的家伙还要我拿身份证,真是的,一切太可恶了” “怎么了?”刘敏洪的声音有些呜咽,于是干咳了几声说:“你怎么了?” 随便又把今天上午的事详详细细地夸张地说了一遍,刘敏洪说:“还真有点变态的,翻,以后就好好的整整她,这个女老师好像专和我们过不去” “是啊,一年前,就老是在整我们,我们也整过她,她绝对的是记仇了” “翻,管她呢?我们在去整,今天晚上就去?怎么样?” “好啊,有你在,就不怕整不到她,把她的汽车胎给扎破了” “好,就这么办,你吃饭没有?” “还没呢?” “那就好,吃完饭我们就去买根别针,一些钉子” “嗯,就这么办,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们学生,以为是老师就可以胡搅蛮缠啊,明明是没有写要身份证,却拼了命的要我们带身份证,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不过你考得怎么样?过得了吗?” “没问题的,我认真这么多天你以为血都是白流的啊,这些题超简单的” “那就好,咱们晚上喝几口” “好啊,向阳还叫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呢?那咱们就回去” “回去?那就算了,你和他们一起吧,我不去了,我帮你把那件事搞定就回来” “一起吃个饭啊?” “不了” “好,那就算了” 下午快一点半的时候,人陆陆续续的走进综合楼了,就快要考试了,陈誉向阳也洗刷完赶来了,向阳直挺挺的走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脚步稳健而有力,一步一个脚印,陈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脸上沉郁得像只猫,黑色的阴霾,眉头一直是皱皱的,像是睡觉的时候被压弯了,还没有恢复弹性,鞋穿在脚上比拖着还要难看,手无力的拿着考试用具,一直是跟在向阳的后面,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他们两人就似某个高官带着小罗罗来视察一样。 他们走进综合楼的1004时,门前的一男一女两位老师站在那里,说:“请你们把考试证件拿出来?” 向阳把所有的这证件一一亮出来,学生证、身份证、准考证、副学生证,向阳顺利得进去了,陈誉也准备抬脚进去,女老师说:“你的证件呢?” 陈誉一摊开,身份证、准考证、副学生证,老师说:“你的学生证呢?没带的话就回去拿” 陈誉沙哑得说:“对不起,我没有学生证” “没有?” “这上面不是明明白白的写着要学生证吗?你怎么没有呢?找你们老师没有?” “没有,老师说副学生证与学生证是可以通用的” “那按照这样,我们就不能让你进去了” 陈誉好像被雷声惊醒了一样,抬起头看着她说:“可我真的没有啊” “那我们就不能让你进去” “不让他进去,那他怎么考试呢?”向阳说。 “我们是按规定办事,不能让你进去” 向阳听到他们的谈话,就说:“你们就不能变通一下吗?考试现在快要开始了” 男老师走过狠狠地说:“变通?变通要轮到你说话吗?” 女老师接着说:“告诉你们,这上面没有写要身份证,可今天上午的人没带身份证都回去拿了,下午这上面明明地写着学生证你们却没有?我们怎么能这么不负责让你们进去呢?” 陈誉也没什么耐心了,干脆的说:“我看你们就是不负责,就是希望有人缺考,你们这些人心里才好受,我才不稀罕这考试呢?” 两位老师狠狠地说:“你说什么?这像学生对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管像不像,我现在不考了”,说着转身向楼梯走去,陈誉心想:“反正自己也考不过,现在不管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更不要说有把握过了,这样的话还不如会去呢”,脚步也渐渐的加快了。 向阳在后面紧追着说:“陈誉,等一下,不要这么冲动,等一下老师来了再说一下” “不用等了,不管谁来了都没有用,没有学生证就是不能进考场,上面明明的写着呢,这是改变不了的” 陈誉对向阳说:“你先回去吧” “那你不能走啊,不了,我还陪你一起等吧” “你回去吧,马上就要考试了” 楼梯口渐渐传来几位有分量人物的说话声,向阳一听就知道是尹教授的,向阳面上露出了心花灿烂的笑容,他知道尹教授是怎么样的器重陈誉的,对陈誉说:“走,回去吧,尹教授来了” 尹教授一看是他们,关心地和祥地说:“你们怎么在这里?现在都快考试了?怎么了?” 陈誉站在那里不开口,默默地向尹教授地一下头,顺便的朝其他领导也致敬,向阳解释说:“领导好,尹教授您好,陈誉没有学生证,监考老师不让他进去” “哦,这事”,尹教授走进教室说:“小吴,这学生没学生证,你把名单给我,我签一下字” 小吴于是乖乖的拿出名单来给尹教授,向阳站在那里对着那位不停的笑,尹教授说:“好,没事了,你们要认真的考试” 这堂考试上,一位男老师一直站在向阳的旁边,另一位就一直站在陈誉的旁边,头在不停的环顾,就像个圆球摆在柱子上不停的转,向阳说:“老师,你能不能不要站在这里?” 老师对他白了一眼,但还是乖乖的走开了,在后面踱来踱去的,头在不停的晃,眼珠像打了润滑油咕噜咕噜在眼眶中不停的转,万分的想要抓到一个偷看的,就像一个快要死的病猫想要抓到一只老鼠,在垂死之前也要做个饱死鬼。 女老师还是不停地盯着陈誉,脸上露出十分得意的笑容,想要报刚才被欺侮的仇,她死死的盯着陈誉,看他怎么下笔,陈誉的笔老在手上转来转去,这时就干脆得放下笔,抬起头来傻傻的看着那位老师可爱的脸,眼角还微微的带些笑意,经过数分钟的对望下,女老师又一次失败了,脚站在那里不动,头缓缓的转开如探视头,对四周进行扫射,不过她现在越来越高兴了,时间过一秒她就高兴一秒,她希望时间过得越快越好,恨不得现在就响铃了,那她真是跪下来谢天谢地了,对着龙王庙玉皇大帝耶稣基督上帝他们好好地拜上几拜,感谢时间飞逝。 她十分自信的走上讲台,高跟鞋撞着木制的讲台咯咯地响,清脆入耳,能直直的钻入人们的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说:“现在还有十五分钟,请现在还没有涂答题卡的同学现在赶快涂,下课我们准时收卷”,她说完又回到陈誉的身边,死死的盯着陈誉的眼睛,好像陈誉要偷看似的。 陈誉看着她脸上的笑,好像是在说:“看你怎么厉害,今天你还是输定了,还敢跟我斗?哼”,陈誉现在又放下笔,双眼微微一斜,与她四目相对,那老师突然的一惊,像是受到了惊吓,上身不停的摇晃,差点跌到了,陈誉看到她这样,还好没有笑出声来,不过老师那受惊的脸上马上又由阴转晴了。 女老师赶快走上讲台,心中一块大大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很镇静地说:“现在开始交卷了”,脸上始终都是不停地朝着陈誉阴笑,可陈誉连瞧都没有瞧她一眼,草草得画上了名字迈出了脚步。 男老师突然的健步如飞的走过来,伸出手大声地说:“到时间了,你还画什么?”陈誉头也不会地走了,那男老师还要追出去。 女老师说:“算了,不要追了,我刚才都看到了,他交了白卷,只是草草的写了个名字,你看,试卷在这里”,把那个写着陈誉二字的试卷单独的拉出来,他们脸上荡着狼狈为奸式的,奸夫淫妇似的笑。 向阳还在那里慢腾腾的整理试卷,那男老师走过来,狠狠地说:“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到时间了怎么不交卷?” 向阳反问地说:“不是你们收卷吗?怎么还要我们交?黑板上不是你们自己明明的写在哪里吗?” 男老师现在哑口无言了,只是不停的呼气,把他的试卷一拉,甩得一下,走上了讲台,轻声地对着女老师说:“这个人的试卷怎么办?这家伙看起来好冲” “他做得怎么样?如果不好的话就算了” “看样子还行,这家伙的成绩听说是非常好的” “我也听说刚才那个交白卷的家伙的成绩是一级棒,可他怎么交白卷了?” “这么说你是不想处理这份试卷啰?”男老师的头侧着看着女老师的眼睛。 女老师好像不好意思违背他,说:“那你想怎么样?” “就把这份试卷扔在这里,或者干脆的扔进垃圾筒,或是撕了”,男老师轻声地说,显得十分的诡秘。 女老师很是惊讶,她的嘴张的都可以塞进一个大鹅蛋了,说:“这样不行,这样的话我们会受到处分的,查出来回被学校开除的” “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有一个家伙交了白卷,应该也消了那口气吧” 男老师听女老师刚才一吓唬,现在他的胆量大大的打折扣了,说:“好,那就算了,算他走运,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与我们作对” 陈誉在楼梯口等着向阳,大概等了快十分钟了,向阳终于出来了,陈誉就转身朝下走去,向阳说:“陈誉,坐电梯吧,电梯比较快,现在人也少了” “这个电梯好像坏了,我还是走楼梯” “这样的话就算了,你怎么样?” “我还行” “我是说考试” “都已经考完了,就不要说了,还是一心一意的等成绩出来吧” “好,不说了,那现在去哪里呢?” “宿舍” 回到宿舍,陈誉一直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事也不干,什么话也不说,头一只仰着看上面的苍白的天花板,手指如铁丝般得僵硬,紧紧的扣着床沿,眼珠子静止在那里,整个人完全象一蹲雕塑摆在那里,你在他身上看不见有什么东西在动,甚至呼吸都没有,向阳好久没有上网了,一回来就厮守在电脑旁,将陈誉完全的忽视了。 陈誉一个人静静地粘在那里,脑中又开始缓慢得回忆,想到:“我们当初分手的原因,到现在符芸都不知道是什么具体原因,当初我可是完全是为了符芸,怕自己这样的心情影响她的复习,怕影响她的六级,可现在考完了,我现在,现在又不能和她在一起,自己都成这个样子了,都快要死了,整天魂不守舍的,如果这样还要得到她的爱,那真是太拖累她了,自己根本就不忍心她这样受累……,还是等元旦以后再说吧,现在也理不出个什么头绪来” 向阳坐在那边说:“现在都几点了,刘敏洪他们还不回来?” 陈誉眼睛慢慢的眯成一条缝了,挺起身子来,但没有说话。 向阳接着说:“我打个电话问一下,看他们回不回来,不回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吧,饿死了” 陈誉渐渐的,气力若有似无的说:“哦” 电话打通了,向阳说:“喂,我向阳,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噢,快了,我马上回” “噢,那好吧,快点” 向阳说:“再等一会吧,他说马上回来”,陈誉没有说其他的话,又只是哦了一声。 没半个小时,门被推开了,随便脏兮兮的站在门口,说:“我回来了,你们考得怎么样?” 向阳说:“还行,你怎么这样了?手上全是机油” “刚才有点事,我去洗洗,你们等一下,马上就好” “刘敏洪呢?” “他说不来了,他想在那里呆几天,什么地方都不想去” “哦,他还好吧?” “没事,他很好呢,好了,我也好了,走吧” 今晚这个时候到处都是人,那些刚刚考完四六级的人,这段时间憋得太久了,考完试以后就好好的放纵一下,基本上都是搂着自己的女朋友到处k歌喝酒,路上都是成双成对的,形单影只的人在今晚也是不好意思出来的,他们来到一个摆着小摊的地方,三个人成一百二十度的坐着,桌面上简简单单的摆着三五瓶酒,几碟小菜,咸鱼花生米等。 向阳说:“随便现在刚考完四级,可以放松一下了” “是啊,翻,期末考试又要来了,真是的,考试一下子就接着全来了” 向阳淡淡的一笑,说:“还是可以放松几天的,不碍事的,期末考试也是那么回事,挂不了” “我可没把握,说不定轮到我倒霉,就像去年那个假韩国小子,娘娘腔的,平常的成绩还挺好的,可他还不是挂了一门,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向阳端起酒喝了一口,说:“那你就要好好的认真,别回家过个年都不安稳” “那当然,在这几个礼拜认真地复习一下,回家就可以安安心心的,高枕无忧的打一个正月的麻将”,随便也端起酒杯,说:“来,喝一口” 向阳说:“刘敏洪怎么不来呢?他有什么事?还是怎么了?” “唉,他没怎么,他挺好的,只是他像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告诉你一件事,是一件相当刺激的事”,随便像望着星星一样的望着向阳。 “什么事?你说啊” “还记得今天上午监考我们的那老师吗?那个相当可恶的家伙,让我来拿身份证的家伙” “记得啊,你说过了啊,我们下午也碰那样的老师,而且是两个,夫唱妇随,狼狈为奸” “啊?你们也遇到了这样的老师,应该早说啊,我们今天晚上就把那个老师的汽车轮胎给扎的要破了,让她走在半路上卡在那里” “啊?你们这样不太好吧,有点过,她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的,怎么会出事呢?” “如果开在半路上,开在四环线上,突然的卡在那里,那里的车速很快的,后面的车辆的司机要是突然的刹不住车,那不就完了” “怎么可能呢?司机在四环上怎么可能超速呢?司机看见前面有车停下了又怎么会刹不住车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随便的嘴里虽然说这不可能,可心里却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向阳看随便得脸色变得很难看了,都是黑紫色的,于是说:“不用担心,没那么巧合的,那么多不可能的条件凑在一起就是绝对的不可能,不要担心了,来,喝酒” 可陈誉还是傻傻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不吃菜不喝酒,现在连酒杯都没有碰过了,他们两个只顾自说自话,自吃自喝,随便说:“陈誉今晚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陈誉还是原样子,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犹如雕塑刻在那里。 向阳轻轻的推了一下陈誉,说:“陈誉,在想什么呢?大家一起说说话啊” 陈誉只是毫无表情的说了一个字:噢。 向阳说:“我们今晚出来吃饭就是寻些开心,你看你这个样子,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吗?没必要都锁在肚子里,什么事说出来也会好受的” 陈誉说:“嗯” 随便向阳看到他点头了,就一直望着他,等他说什么,可他根本什么都没说,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那里,向阳实在是忍不住了,说:“你怎么了?这几天不是好好的吗?我们一起背单词背得那么得开心,考完试你也挺开心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陈誉听到向阳的声音有些生硬,头就缓缓地朝向阳转了一下,说:“嗯” “你到 二十六 今天的天气有些昏昏沉沉,漫天煤一样的雾,清晨的时候下了一些小雨,地面上水泥板映得黑黑的,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上现在满是污泥,黑色的枯枝粘着一些黑色的泥土都倒退在台阶上,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朝综合办公楼走来,沿着红地缆一直上了楼,轻轻地按了一下门铃,里面传出清脆的声音:“请进” 他们轻轻的推开门,这个办公室摆设极其的简朴,一位庄严的戴着银边眼镜的老人坐在门的正对面的办公沙发椅上批阅什么文件,尖尖的前额稍微有些秃顶,他后面一个大大的书柜,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满是各种各样的文件以及一些厚厚的资料,他们是重来没见过的,靠南侧的黑色的沙发上,坐着两位女士,一位就是那位周老师,另一位就是尹教授,他们两位都坐在那里看着报纸,另外有一个饮水机摆在门的墙角上,墙壁上贴着几幅毫不知名的自勉自励的字帖。 他们二人走进来按着顺序向院长、尹教授、周老师问好,院长看了他们一眼,平和地说:“坐吧,那边有沙发”,于是他们俩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尹教授首先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静,声色俱厉地说:“你们是怎么回事?知道找你们来是怎么回事吗?” 随便说:“知道” 刘敏洪说:“我不知道” 院长朝这边一斜,眼镜都差点掉下来了,尹教授斜着眼睛一看,说:“你不知道?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周老师的轮胎昨天被某人给扎破了” 刘敏洪说:“那件事啊,是我一个人干的,不管他的事”,指着随便说。 周老师说:“不管他的事,怎么可能呢?” 尹教授说:“你先别说话,让我来问,萧随,你说刘敏洪说的是实话吗?” 刘敏洪抢着说:“当然是,就是我一个人干的” 尹教授盯着萧随说:“萧随,是不是?” 随便在那里不知怎么说,一直看着刘敏洪,尹教授接着说:“是不是?怎么做了不敢承认吗?” 随便仔细的想了想,想着一路上刘敏洪的千叮咛万嘱咐,最后一字一顿的说:“我没有” 尹教授继续接着追问:“你没有什么?说清楚” 随便静静地说:“这件事不管我的事” “真的?”尹教授反问。 刘敏洪说:“我说过了,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不管他的事” 尹教授说:“你闭嘴,现在还没轮到你说话,萧随,你真的做了就应该承认” 院长停下手中的笔,看着随便说:“我再问你一次,这是你参与没有?” 随便说:“参与了,没有没有” 院长低着头看着随便,眼镜快要掉下来了,说:“到底有没有?” 随便很理直气壮地说:“没有” 院长继续说:“好,你先去那边坐一会,回避一下,我们单独问他几个问题”,随便朝着院长手指的方向走去,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忽上忽下的,快要跳出来了。 院长对这刘敏洪说:“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扎破她的轮胎?” “因为我不喜欢这位老师,所以就要这样” 尹教授一声大喊:“你放肆”,手刚刚触到桌面又停了下来。 院长一笑,说:“你还挺犟的吗?就因为这个?”那句话刚说完,又拉下脸来,阴沉的说:“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吗?还好昨天幸亏车开到校门口轮胎就破了,如果在高速上破了,车卡在上路,那有多危险,你想过没有,那会发生车祸的,会出人命的” 刘敏洪对着头,十指相互捏在一起,手上冷汗渗渗,院长继续说:“这事发生在其他的人身上,你会坐牢的,知道吗?” 刘敏洪还是很平静,说:“我知道了” “那好,我们现在准备给你个处分,留校察看,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你们随便”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与领导说话的态度吗?”尹教授在旁边说。 院长说:“周老师,你还有什么意见?” 周老师双手抱着坐在那里,脸上明显的不满意,但还是说:“我没什么意见,只是还有一位同学” 刘敏洪说:“我说过了,不管他的事” 周老师说:“你以为你这样就很了不起吗?帮他担下来了就很义气吗?” 院长对这周老师说:“你先不要说了,学校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的,你先回去吧,你等一下还有课” 周老师说:“好,我先回去上课了” 周老师走后,院长就让随便进来了,院长说:“现在周老师走了,你可以说实话吧?” 刘敏洪说:“他真的没有参与” 尹教授说:“你还不说实话,要是像以前,你们两个早就开除了,刚才周老师就是坚持要开除你们,可学院不同意,开除是学院还重来没有过的事,如果不按照规定处分你们,我们学院也好给周老师他们学院满意的答复,你们说实话吧,看怎么样对你们会处分的轻一点,处分有很多弹性空间的,我们会尽量轻一点” 于是随便就把昨天发生的是完完全全的说了一遍,说周老师好像是故意整他,要他回去拿副学生证,身份证什么的,院长听完后说:“好,既然有这回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尹老师,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尹教授说:“既然有那么回事,那就给他记一个大过,他记一个小过,两人总比一个人承担好” 院长说:“你们呢?” 刘敏洪说:“我们没有意见” 院长说:“那好,你们明天要去周老师家里看望一下,就这样,你们先回去吧” “院长再见,尹教授再见” 阳光透过白迷迷的浓雾,匀称的散开在大地上,他们两人出来的时候快到中午了,食堂早就开饭了,刘敏洪穿着紫褐色的羽绒服有些燥热,用手把拉链往下拉了一下,直直的冷静的迈着脚步,眉头一直深锁,好像在沉思什么,随便跟在后面,刚记了一次小过,他脸上全然没有忧虑的样子,还是笑嘻嘻的张开着嘴,双手插在灰色的羽绒服里,这羽绒服对随便来说有点大,看起来像个圆萝卜。 刘敏洪开口了,说:“你把这件事告诉谁了?” 随便还在那里乐和,一听刘敏洪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就惊讶的说:“啊?” “你把这件事告诉谁了?” “没有告诉谁啊,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说的,当时也没有其他人在啊,就向阳陈誉两个” “你确定旁边没有其他人?” “嗯,没有,我们吃饭的时候没有看见认识的人,就是前天晚上的事” “嗯”,刘敏洪说的极冷,听的人都不由得打了冷颤,接着说:“我知道了”,把头狠狠的点了几下。 随便有点吓住了,问:“你怎么了?知道什么?” “没事” “你是不是怀疑有人把这件事告诉周老师的?”随便抬头看看刘敏洪,又接着说:“其实这件事周老师不用想就会知道是我们做的,那天她在拦我的时候,我们之间有一点点的摩擦,她当时好像就有点恼怒了,后来我把身份证那过去的时候,她不知是回避了还是什么原因,反正她不在,我就直接进去了,这样在其他人的看来就会知道是我们干的,她就更不用说了” 刘敏洪听他这样一分析,也觉得有理,但还是不服,把他的耳朵一捏,说:“你是不是吃狗屎了?我又没考试,怎么会知道是我呢?” “啊?是啊,她怎么会知道是你呢?而且还直接的点了你的名字” “那这个人就只有他了,陈誉不可能,我相信在那件事以后他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再说他现在都迷迷糊糊的,整日的坐在那里傻傻的发呆” “不可能,我不相信是向阳举报的” “那你说出了他还有谁?” “还有……还有……还有”,随便在那里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说:“还有唐林” “唐林?你亲眼看见他了?” “没有”,随便低着头在那里苦苦思索。 “我看你是对唐林偏见太深了,不用想了,绝对是他,没错的” “那我回去问问是不是他?” “翻,你怎么这么笨啊?他暗中举报了怎么会承认呢?如果承认的话,又怎么会暗中举报我们呢?” 随便跑到他的前面,抬起头来,看着他,这次好像有点昂扬的气势问他:“那你说他这样做有什么动机?他会有什么好处?” “翻,你有完没完?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啊?不要再说了” “不是,我是怕我们好不容易换来的安宁就这样的经不住考验”,说完低着头傻傻的站在那里,满是委屈的样子,刘敏洪没有理他,直接地往前走。 随便又跑到刘敏洪的身边说:“我知道了,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不管是做什么事都是经常的在一起,所以这件事也不例外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刘敏洪黑青的脸继续向前走,随便低着头哈着要跟在后面。 他们推开房门,一股暖气袭上身来,感觉燥燥的,外面的阳光射到宿舍里满是灰尘,向阳正一手端着碗,一边在劝陈誉吃饭,向阳说:“你看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怎么能行呢?” 陈誉看着碗里,又摇摇头说:“我现在真的不饿”,眼睛无神的坐在那里。 “你多少也吃一点啊,都成这样了” “没什么胃口,一点也吃不下去” “那你喝一点汤,要不下午去看看医生?” “放在这儿吧,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 随便跑过来对着向阳说:“他怎么样了?还不愿意吃饭?” “还是原样子,一点都没有吃,今天一上午都坐在这里,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东西” “是不是他的心理有问题啊,得了什么心理方面的病吧,我以前在电视里看见过像他这样的情形” “不知道呢,下午准备去看医生呢,你们吃了没有?” “我们刚才在食堂里吃过” 向阳一看刘敏洪坐在床上,就说:“你回来了,这几天都不见,还好吧?” 随便赶快向刘敏洪递眼色,可刘敏洪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默默地不搭理向阳,可向阳还以为刘敏洪没有听见又再问了一遍,刘敏洪这时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向阳。 向阳说:“你怎么了?” 随便赶快说:“没事,没事”,又跑回到刘敏洪的身边,说:“你看看陈誉现在的这个样子,你怎么还忍心这样?” 刘敏洪没有理他,一下子倒在床上,双脚一伸,往床沿上一搭,闭上了眼睛。 向阳心想:“刘敏洪这是怎么了?回来后就这样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看他刚才的脸色实在是很难看”,说:“上午怎么样了?” 随便也是免得向阳又要照顾陈誉又要分心,说:“没事,有尹教授在” “那就好,我下午不去上课了,你帮我们请一下假,我带陈誉去看医生” 陈誉坐在旁边轻声的说:“我不去,说了没事的” “你看看这个样子,你整天不吃饭的,也不睡觉,总是失眠,无精打采的坐在这里,也不运动一下,嘴里也不知道念着什么” 随便说:“是啊,你就去看一下吧,不费事的” 刘敏洪现在也想来劝慰一下,可又说不出口,心里默默地想:“你就去一下,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快要死的人了,无精打采的,没有一点生机” 向阳看着陈誉停顿了数秒,接着说:“那好,我下午就去看一下医生,你去上课吧” “别去了,也没什么用”,陈誉沙哑而低沉地说。 向阳走过随便的附近说:“那就麻烦你照顾一下陈誉了” 晚上寒风呼啸,宿舍里面只有两个人刘敏洪和陈誉,随便早早的就去自习了,还有十来天就要期末考试了,随便又回到临考状态,开始没日没夜地复习了,陈誉只是漫无目的的坐在床上,手上不停的反转着那张草稿纸,刘敏洪也开始了以前的生活,在那里继续他的游戏生涯,继续维护他游戏超男的名号,刚开始的时候还与陈誉讲几句,可陈誉在那里不愿搭理的样子,刘敏洪也就三缄其口了,最后全心的投入游戏上。 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吹得阳台的灰黑色的纸在不断的盘旋,快速转动的像龙卷风,刘敏洪在里面极其的配合外面的情景,简直是极致,外面一呼拉他就啊的一下,陈誉还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不理不睬的,除了心在跳动什么都是静止的。 这时向阳脸色扯白的进来了,手上的塑料袋提满了东西,走到陈誉的面前,全部倒了出来,一个红色的长方形的盒子,面上画着什么胶囊的图片,还有一个乳白色的罐子,里面全是些黄颜色的颗粒,其他的是一些零食,还有几本有关心理方面的书,一份环球时报,向阳对着陈誉说:“你看看,我今天下午去了医院,后来问过病情,把你的病情详详细细地告诉医生了,最后找到心理医生,说你很有可能就是抑郁症,不过也不要紧,这种病在现在还是比较流行的,医生也说很容易就会治愈的,只要你积极地配合治疗的话,个把月就会没事的,像以前一样,不会失眠,不会胡思乱想,还有,这些药你按照说明书来服用,这些书也是给你买的,你看看,对你会有帮助的” 向阳过来就把心中所有的话都吐露出来,可陈誉还是淡淡的一说:“不用了,我知道自己” “你看看,你都这样了,来来,先吃一颗药”,说着就递过一碗水来了。 陈誉没办法,就当着像样的面吃了两颗,又无力的咽下了一块饼干,然后上床睡觉了。随便大概在十一点的时候回来了,很快的速度洗刷完毕就继续睡觉了,他刚才在自习的时候也睡了一会,实在是太困了,向阳跑了一天,还没上床就犯困了,于是把他们那边的灯关了就去睡觉,现在只剩下刘敏洪一个人还没躺下,陈誉像个木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眼睛望着灰色的天花板,可一当刘敏洪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关灯睡觉了,他就轻轻地爬起来出去了。 今天的空气还是以往的沉郁,灰蒙蒙的一片,死气沉沉的,这个时候宿舍里就刘敏洪一个人在,他是刚从那家酒店回来的,他在那里静静的坐了两个多小时,这几天他都没有上课,回到宿舍的时候也没有人说话,只是一味的上网玩游戏,每天晚上都到三点后才睡,这几天向阳也没有打扰他,他仔细想想,感觉心里不太好受的。 他独自一人在宿舍,自言自语的说:“向阳这几天都挺累的,每天都要照顾陈誉,晚上还没怎么睡觉,看着他带着眼罩,塞着棉球,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我的心里好像也没怎么好受过,唉,算了吧,那件事就那样过去了吧,这几天在宿舍都没有人说话,根本就听不到人的声音,随便那家伙也不知是怎么的,不和我说话,我不和他说,他就不能和我说么?就知道天天自习,十一点回来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也不关心一下陈誉,也不和向阳他们说几句话,我本来我是想找陈誉说话的,可陈誉这个样子,又不搭理人,唉”,他又是一口叹气。这时他的手机嗡嗡的响了一下,不知是谁向它发端信了,这年头还有人给他发短信的,他感到真的有点意外了,打开手机,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内容是:随便在那次晚上吃饭的时候已被向阳他们收买,他们三个现在开始孤立你,为的就是期末考试,能够拿到奖学金及国家奖学金,免得你打扰他们,请别问我是谁。 刘敏洪看完信息以后,静静地站在那里,这几天的场景不断地在脑中浮现,心想:“随便回到宿舍直接上床睡觉,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几乎一句都没有和我说过,难道真的是被收买了,还枉我前几天为他那样把所有的责任都但下来了,没想到他们三个竟然这样联合起来对付我,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他轻轻的拨出了那个神秘信息的号码,得到的是现在关机了,请稍候再拨,他现在越来越气愤了,重重的往床上一坐,将凳子往前一脚踢翻,一个开水瓶砰然的倒在地上,裂得粉碎,站起来又是一脚,垃圾桶一下子就被踢破了,满桶的垃圾全泻了出来,宿舍满地都是黑色的垃圾,什么瓜子壳,香蕉皮,还有饭粒,塑料袋东一个西一个,他打翻了这些有点累了,又坐下歇一会,准备等他们回来,在好好的闹一下,向他们问清楚,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宿舍现在也不太安宁,陈誉还是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随便也付出了这么多,应该让他期末取得一个比较满意的成绩,可他大约等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回来,于是一个人跑出去喝点去了。 刘敏洪两眼金星忽闪,回到宿舍快十二点了,站在门口惊呆了,没有进来,发现里面亮盈盈的,看起来很清晰,但又很模糊,有个年轻的女郎在跳舞,雪白如珠玉般润滑的肌肤,扭动着如线如柳的腰,很有质感,看起来还有点面善,他心中默默地念:“以前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发现宿舍是这样的,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我喝多了,幻觉了,不可能啊,刚才一共才喝四瓶啊,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醉呢,这舞女是谁呢?怎么这么熟悉?”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他自己却没有感觉到。 他们三个都躺在床上了,随便是很久没有和他说话了,他不在的时候随便短信都没有,更不用说电话了,一回来就躺在床上蒙着头睡,陈誉近日的饭量有些微增,勉勉强强的一天也能吃下三两饭,比以前好多了,只是手中永远的不离那张草稿纸,嘴里不知默默地念着什么东西,向阳这几天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将陈誉照顾相当得周到,也没有落下自己的学习,刘敏洪慢慢的扭着腰进来了,热泪盈眶的,双手直往前伸,口中轻声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可当他快要冲向窗边的时候,快要冲进妈妈的怀抱的时候,向阳这时坐起来干咳一声,像是要说点什么,眼带笑意,嘴唇微起的准备问候一声,刘敏洪恰恰转过头来怒视的瞪着他,想要把他吃下去一样,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向阳把手一扬,想到随便跟他说过,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和刘敏洪说话,他愿意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于是又把手放下来了,刘敏洪好像从睡梦中醒来一样,瘫痪在床上,猛地一震惊,把头猛地连续摇了六七下,泪珠如玻璃球般的落下,头朝后一倒,撞在墙上砰的一声,嗦的一声,把外面的牛仔裤脱下来了,剩下一条秋裤,又啪的一下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了,敞在身上,又按一下电源,滴的一声,把电脑打开了。 向阳还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去打扰他,任他恣意纵形,可刘敏洪竟然玩起游戏来了,没有采取静音,也没有戴耳机,向阳这时爬起来说:“刘敏洪,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吗?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啊” 刘敏洪这时转过头,对他狂瞪一阵,冷冷地说:“关你屁事” “你这人最近是怎么了?要让你也该让够了吧,前几天晚上你几乎都通宵了,我没说什么,昨晚你还带人过来打麻将,闹的宿舍乱哄哄的,我又没说什么,看在陈誉现在这个样子你就不能自制一点吗?你今晚还这样,不觉得过分吗?” 随便也被这些吵闹的声音给弄醒了,爬起来坐在床上,揉揉眼睛说:“怎么了?你们又怎么了?” 刘敏洪也没有搭理他,还是在不停的玩游戏,心里想着今晚上的那条不知名的短信,越想越有气,加上随便刚才又那样的说话,明显的是朝着他们一方,于是把声音越调越大了,向阳说:“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让你睡觉又怎么了?” 随便说:“你们好好的怎么吵上了?还有两天就元旦了,何必在新年闹成这样呢?” 刘敏洪对着随便说:“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 陈誉一直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那张草稿纸还在手上呢,这时不知为什么也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但还没有坐就又回到被窝里了,他完全不知道此时发生什么事了。 向阳狠狠地说:“我忍你很久了,不要逼我” 刘敏洪轻屑地说:“我逼你怎么了?来咬我啊” 随便说:“敏洪,你算了吧,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气也该消了吧,向阳,你也少说两句,都别说了,睡觉吧,元旦大家出去玩一下” “你滚开吧”,刘敏洪说,“你再当什么好人?这样你很过瘾吗?我今晚就是要这样” “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我不是好欺负的”,向阳在捋着衣袖,狠狠地说。 刘敏洪轻轻的冷笑,笑得刀光毕现,反诘地说:“是吗?那好,今晚我就来告诉你,你到底是不是好欺负的,啊”,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一道青光一闪,一个不锈钢的银亮色的凳子朝向阳的床铺飞去。 向阳经历过多次与刘敏洪的打架,好像掌握了套路一样,于是见凳子飞来就反手一撂,虽然凳子撞着胳膊肘很疼,但还是抓住了,没有打到头部,霍的从床上一闪跳了下来,将凳面板朝上举过头顶了,三步作一步得冲来朝刘敏洪头部狠狠的摔去,刚要落下时,当空横出一根铁棒来,插在凳框中央,顿时卡在那里,刘敏洪又突然的换手从床底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酒瓶,朝向阳的头猛地一砸去,随便赶快过来准备抓住向阳手中砸向刘敏洪的凳子,哐当一声,酒瓶摔得粉碎,血咕噜的一下染红了半张床,刘敏洪的床上满是玻璃渣,向阳这时赶紧将随便往后一拉,刘敏洪还站起来准备再次砸下去,一个尖锐的玻璃渣深深的插在腿上,一个晃荡又坐了下去,‘啊’的一声大叫,原来一个大屁股坐在刚才砸碎的酒瓶上面,于是怒气中烧,将手中剩下的瓶口顺手一扔,直刺在向阳的背部,向阳突然的往前一闯,被东倒西歪的凳子给绊翻在地上,眼睛大大的有横缝眯成竖缝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处的膝盖都粘满玻璃渣,背上刚才的那处,鲜红的血液直流,将雪白的睡衣染成红色的丝状,渐渐的散开来,面积越来越大了。 陈誉意识胡乱地听到有些吵闹,准备再次爬起的时候,头微微得抬起,看见正面满是快要掉下来的砂灰,双手向后一撑,双肘虚弱无力,又向后一折,头重重的摔在床沿上,立时起了一个很大的肉包,但他没有感觉到疼痛,精神恍惚得躺在床上。 随便由于刚才向阳的一松手,重重的摔在地上,满地都是血,光亮的地板上,血成股的从随便的脑中流出,向阳努力的挣扎的爬起来捡起刚才扎在他后背上面的玻璃瓶口,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突然的爆发出来,一下子冲到刘敏洪面前,深深地扎在刘的大腿上,刘啊的一声大叫,叫声整个静谧的北京都能听见,嘴巴张大得能塞入个西瓜,玻璃还在刘的腿上摇摇晃晃的,血滴顺着玻璃溢出,眼泪如雨的落下,紧紧地抱着头捂住伤口,在床角上缩成一团。 向阳又回到随便的身边,赶紧的找来一块比较洁净的衣服,用嘴一撕,咝的一声,扯出长长的大条,仔仔细细的,整整齐齐的将随便的头部包扎好,随便的眼睛慢慢的快要迷上了,手微微的下垂着,向阳哭着说:“随便,不要,不要睡觉,走,我现在带你去医院,走” 向阳扶着随便慢慢的站起,走出一步又一步,刘敏洪突然得像个疯子一样从床角上窜了出来,那个细细的玻璃渣准备插向向阳时,却快接近的时候转了方向,深深地扎在随便的腹部,新鲜的玻璃棱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这颜色比血液更吸引人的眼球,向阳满心的怒火立时全都爆发出来,双脚向上一踢,直 二十七 冬日暖暖的预太阳透过灰色的迷雾,照在纷繁忙碌的早起的人群身上,刚刚被冲洗过的街道显得十分的清新,两边都是环卫人员早早的起来在铲着路面上厚厚的冰,不远的小餐馆里面热气腾腾,刚出炉的早餐一盘一盘的往桌子上端,里面基本上是一些中学生。 太阳开始露出一点来了,透过枯黑的树枝照在破碎的虎斑条纹上,这时一位环卫人员站在马路上,远远的迷迷糊糊的看见对面的花坛边上有一位花色的庞然大物,他心想:“莫不是华南虎跑到北方来了,不习惯,受冻了,还是什么东北虎,要是这样可就大了”,心里想着乐呵呵的,于是叫着身边的两位一起走过来。 这时三人站在远远的看着,其中一位向前探出一点,说:“这是什么东西啊?上下这么脏” “管它什么?看看再说”,中间的高挑一点地说。 胖子说:“说不定是什么要收费的垃圾,主人不想交钱,就随便得扔在这里” 第一位说:“我们家那些不能乱扔的垃圾,我老婆总是这样的处理的,放在那些大餐馆门口” 那位稍胖一点带着眼镜,渐渐地走近了一些,双手一撮,呼了一口大气,把镜片全给模糊了,十分高兴地说:“你们看,你们看,像不像那只华南虎啊?” 他们两个一听华南虎,全都惊呆了,华南虎跑出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呢?怎么可能这样的跑到北京来而没有人发现呢? “这怎么可能呢?”另外两个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对对,就是华南虎,我们四个将它好好地抓住,绝对的有不少好处”,那边又走来一位,就是那位环卫人员。 那位胖子说:“你们看,后面的那条黑色的尾巴,那前面的两爪子,还有后面的,你们仔细的看” “嗯,是啊,那我们就趁着它现在没有气力把它抓住交给国家,然后领钱” “好好好,同意”,这时旁边慢慢的围上了许多人,都在讨论着这只华南虎。 “这是什么华南虎啊?哪有这样的?”又走来一位。 “不是?那你过去看看,你敢吗?”胖子说。 “我有什么不敢的,去就去” 高挑的说:“去啊,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翻,如果不敢去就别说啊,碎人” “那你们也别想抓住,这华南虎是国家的,你们抓它要经过有关部门的批准” “对,要经过批准,否则要挨枪子的”,不知这句话是谁说的,立马引起哄场大笑。 “你们吵什么?那边都有人已经报案了”,站在远处的小学生说。 人们还是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完全不会想到这只华南虎会伤害他们,都认为这只老虎已经快不行了,挨饿又受冻的。 旅馆门口站着的两位服务员好奇心忍不住的也跑了来,从人群里挤进去,好不容易挤在人们的中间,慢慢的伸出头来看,那躺在地上的东西全身都是虎斑斑,头部的虎鬓微微有些黄色,伸出两只虎一样的爪子,但看起来不是很清晰,双腿也露出一点点的肉色,脚掌向外朝翻着,一位服务员对身边地那位说:“你看,真的是老虎啊,我都没去过动物园,天哪,这样的宝贵动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这有什么?我听说前些日子还有人专门当武松打老虎呢?再说,中国的许多国宝不是在外国吗?我觉得这个有点眼熟” “我也是,不过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这么宝贵的都没人好好的珍惜” “你话里有话吧,不用安慰我了,我早就调整过来了” “那就好,可我这次是说真的,现在的人都不知道什么东西宝贵,整天的都是迷迷糊糊的混日子过” “不发议论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等一下经理又要骂我们” “好吧,也没什么看的,不久一只老虎嘛,以后去动物园看看就是了” 唔唔唔……,一路上全是警报,蓝光闪闪,专业人员全副武装的来到广场了,人们慢慢的让开一条露出来,可这只可怜的华南虎还是静静的趴在那里,向是病得很严重,或者是快要死了,在那里全然没有反应。 一个专业人员拿着不知是什么家伙,慢慢地走到华南虎身边往前一伸,那个东西突然的一下子震了起来,头抬起大概有七公分高,大家哗然一惊,有的人说:“这是一个人” “对对对,我也很清晰地看到了” “我也是,我也是” “好像是个小伙子”,后面一位老人说。 那位专业人员慢慢的用那家伙掀开一点点,场下大惊一片,原来里面真是个人,广场上的人虚声一片,不同的人在用不同的方式讽刺着这样的画面,那些专业人士觉得很没有面子,慢慢的低着头朝前走去。 后面走上一位领导式的人物,问:“朋友,你没事吧?” 那个人蓬乱的头发,满脸的血迹已被雨水冲淡,浑身还在不停的哆嗦,嘴唇颤颤的抖动,使劲地摇摇头。 刚才的那位服务员说:“你看,是刘敏洪啊,我刚才是说呢?怎么这样眼熟” 两位服务员已经跑到他身边,说:“敏洪,你没事吧?” 刘敏洪黑色的嘴唇只是不停地颤抖,手指被冰的雪白,起了一层薄薄的皮,在那里僵硬的颤抖着,服务员说:“走走走,咱们去医院” 可刘敏洪还是使劲的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另外一位说:“还是先回宾馆吧,刘敏洪是这么爱美的人,怎么会这个样子去医院的” “也好,回去洗一下,再去医院” “还是让医生来宾馆吧,记得他妈好像说过他挺怕去医院的” 刘敏洪洗好以后,全身都是裹着棉被坐在床上,还用取暖设备对着他,可他还是觉得冷,全身上下蜷缩在一起,浑身不停的哆嗦,牙齿在咯咯地响,身上也贴满药品。 那位稍高一点的问:“敏洪,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还流这么多的血” “没……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摔在碎玻璃里面” “摔在哪里啊?你看看你的腿上,全是些玻璃割的小口子” 可爱一点地说:“是啊,你看,大腿这里还有一个很深的口子呢?流了很多的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刘敏洪淡淡的一笑,不断地咳嗽,说:“没事的,两位”,双手又抱作一团。 “你今天早上怎么在那花坛里?你穿着那样的衣服,别人都以为是华南虎呢?” 他一听华南虎,就呵呵得笑出声来了,说:“华南虎?”嘴角马上又向上抽搐,伤处疼得不行。 可爱说:“你看看你,还是别说了,等医生来再说吧” “没事的,有你们两个在,我最开心了” “别说了,我们知道”,高个说。 “是啊,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出去了”,说着把这些整理好,就走出去了,顺手将门锁上。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爸爸?”可爱一点的说。 “还是不要吧,他不是托管我们照顾吗?他生意挺忙的” “可刘敏洪现在都成这样了,他妈妈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身边总该有个人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与他爸爸的关系有点特别” “在特别也是父子啊,他也就这一个儿子,浑身都是伤口,我看了都有点”,这位说着就有点唔咽了。 “我们和他相处已经有三年了吧” “快了” “他真是够可怜的,虽然老爸很有钱,但还是没有爱,至少很难感受到,经常的一个人来到这里,在家里又没人照顾,还会想一些其它的事” “就是,你刚才给医生打电话说几点来啊?” “应该快到了吧?” “那我们去外面准备一下,暂时不要上班,我刚才给经理说过了,他等一下过来看他” 宾馆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里面的人熙熙攘攘,宾客络绎不绝,这家宾馆时常接待的是一些旅游团,或是与经理很友好的某些公司的员工,这里的生意看起来是相当的红火,门前都是空荡荡的,车都停在下面的宽大的停车场,大门两边摆着新鲜的花篮,大概有三米高,正门的正中一道美丽的彩色喷泉,喷着五颜六色的水柱,犹如天边的,夏日雨后的彩虹,晚上看起来更象霓虹灯,外边两面的墙壁上,雕着凝固的音乐,大概有六米宽的浮雕,体现着现代与古典的和谐。 上午大概九点的时候,门前来了一辆中档的轿车,俨然的走出一前一后的两位医生模样的人,前面的一位身材魁梧,双目黑中带绿,大概四十来岁,头发浓密而顺滑,衣服整洁有余,后面的一位提着小小的黑色的手提包,脚步轻捷飞快,皮鞋铮亮,高一点的马上迎上前去,微笑着说:“您好,甄医生” “你好,白小姐,这次是什么人生病了?你们这么着急” “这次是我们总经理一位很好朋友的儿子,病得很严重,所以才向您求救啊”,白小姐说着就向身后的两个人是个眼色,那两个人心有灵犀的向甄医生的车走去,将里面的用具全都拿到刘敏洪所在的房间里来。 “那好,走吧” “您好,甄医生,请进”,可爱一点的说。 “你好,黄小姐,你们两位颜色小姐可是这里的招牌啊”,甄医生说完,哈哈的一笑。 刘敏洪一听到笑声,就微微的抬起头来看了看,用左手把枕头往前一拉,直直的躺在上面,说:“甄叔叔” “啊?是你啊,小鬼,你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是她们太紧张了,就是有一点烧,割破了几个伤口” 甄医生快速地走到他身边说:“你别动,让我看看”,手往刘敏洪的额头上一放,猛地往后一抽,有点生气地说:“你看看你,还没事?都这么烫了” 黄小姐说:“昨晚下那么大的雨,他不知在哪里甩在玻璃沟里,后在酒店广场上过了一夜,才病成这个样子” “你看看你,让你妈看见会多么的心疼啊,这个样子” “哼,她会心疼?那她怎么还不回来?” “孩子,不要流眼泪了,已经流了这么多年,你得也快流干了吧,不要哭了” “我才没有呢?”于是赶紧用手去试那滚滚的泪水。 “不要难过了,她累了自然会回来的,旅行也该有终点的,再说你现在也过了十八岁,也是个小男人了,你看看你爸爸,这么得辛苦,你真该体谅他老人家” “可你也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回来的” “别哭了,好了,不说了,来,我帮你看看”,甄医生开始干起自己的专业活了,戴起口罩,戴上手套,全身心地投入,身边的助手离身不到五尺,手上在不停的运活。 阳台上那两位颜色小姐站在那里像是看风景,手扶门廊边的竹子远眺,眼神似有所思,微有些婉伤,白小姐说:“刘夫人真是的,放着这么好的家,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好的丈夫不要,竟然撒手就走了” “唉,我们怎么能理解呢?以前刘夫人经常独自坐在这里弹琴唱歌,看看墙壁上的绘画,看看那些收藏的古董,现在这些只有她的儿子还经常得来看看,刘先生真是忙得很呐” “男人嘛,都一样的,那个男人不要养家呢?” “那倒也是,可现在只剩下儿子一个,他还这样” 门里边的那位助手在敲门,说:“甄医生在叫你们,请你们过去一下” “他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伤的也不是很严重,大部分是一些皮外伤,只有大腿上的一处比较严重,主要是昨晚他拖着这样的伤,冒着大雨一直从学校跑到这里来,在路上还摔了几脚,伤口处都浸了一些污水,不过这些我已经处理过了,等把这些药水吊完,你们好好的照顾一下,这些药的具体使用方法,用量等一些情况,小郭会等一下会告诉你们的,吃了这些药休息一两天就没事的,像他这么倔的话,下午就可以下床了” “那好,谢谢,甄医生” “跟我还这样客气,我跟他爸爸是什么关系,告诉他,我以后会再来看他” “好的,你忙活这么久了,也累了,先去那边歇一会吧”,白小姐说。 黄小姐也跟着说:“说啊,去那边歇一会,这件事我们晚上再向刘总报告” “你看看你们,搞得这么正式,不要说了,这么点小事就不要打扰你们的刘总了” 灰蒙蒙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纱窗照在如雪的床单上,整个房间都静穆穆的,散着淡淡的医院的气味,与网吧的气味形成鲜明的比照,床铺的低下出了一双鞋外什么都没有,床头柜上只有一些纸巾,向阳安静得躺在床上,脚伸得笔直,眼角还是在不停的溢出些泪水,那位年轻的护士自始至终的没有离开他半步,眼睛一直盯着向阳的脸蛋,面颊上有些桃花瓣的绯红。 护士小姐这个姿势太久了,感觉有些累,就用双手托住下巴,双肘撑在膝盖上,痴痴的往着向阳,过了一回以后,向阳的右手食指微微的往上一翘,连着四根手指都动了起来,突然的一纵起,坐在床上,一声大叫:啊…… 护士小姐猛地一震惊,摇摇头清醒一下,马上用手合住向阳的嘴,说:“你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 向阳掰开她的手,怒目圆睁的看着她,说:“随便现在在哪里?” “他……他现在在……在停尸房,放着” “不,不可能,不可能” “你醒醒,那是昨晚的事了,已经在那里了” “走,走,你带我去,我要去停尸房” “那里,那里没有批准是不能去的” “那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 “你醒一醒啊,他已经不在了”,护士早就流出了眼泪。 向阳也是泪流满面地,大声说:“你出去,出去” “你怎么了?突然的怎么了?” 向阳这时有气无力,极其冷静地说:“你出去,我想静一静”,就像一把冰刀一样深深地扎在护士的心上,于是护士抱着头冲了出去。 向阳不顾腹部膝盖处的疼痛,满头的扑在被子里,大声地哭:“随便,随便全是为了我,才无辜的挨了刘敏洪的一瓶,才至于这样的”,泪水慢慢的将雪白的被子染成红色的了,腿上的伤口开始如食蚁般的咬着。 他还是扑头在被子里呜呜的哭:“随便,我……我怎么对得起你呢?又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呢?随便呐,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该不该报警呢?可你又让我不要伤害刘敏洪,甚至连这件事都不要向外宣告,随便啊,枉我平常还那样的对你,我的心怎么能忍受呢?” 嘚嘚嘚的三声敲门,昨晚动手术的那位医生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刚才跑出去的那位护士小姐,医生婉婉地说:“你现在好点没有,不要再哭了,人死如灯灭,如流过的水再也不会流回来了,你要好好的保重” 护士小姐说:“是啊,你看看你自己都上得这么重了,昨天你的腹部也流了不少的血啊,你要好好的养一段时间,千万不要太过于伤心” “你们出去,我想安静一会” “我们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请你配合一下” “什么事?” “这件事可能要涉及警方,我们现在要出具死亡证明,需要你的签字” “警方?怎么了?为什么?” “这里涉及到刑事问题,已经出了人命了,而且他的头脑里遗有玻璃渣” “那你是说要人偿命了?”刘敏洪心想如果这件事让警方涉及进来,那刘敏洪不就犯罪了吗?随便刚才在车上说的就是这件事啊,这是他最后求我一点的,如果我说了,那就不把刘敏洪给断了吗?又抬起头来看着医生,说:“那我就告诉你,这玻璃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刚好砸在他的头上,所以他的头颅骨里面才有玻璃渣的,其实这个玻璃瓶本来很有可能使砸在我的头上的,他看到掉下来,就赶紧将我用力的推过开,而自己却没有来得及跑,所以就这样了” “不管你怎么说,至于事实是什么情况,这是由警方来调查的事,现在就请你配合一下,我们只是出具死亡证明,其他的事由警方负责” “不用写了,你们让我偿命算了”向阳大吼。 护士站在旁边说:“你不要胡说,这些会作为证据的” “好,好,那好,我签,那你们现在报案没有?”向阳的头不停的点动。 “这报案的事是警方的事,我们医院方面只是尽我们的职责,如果警方要到医院来寻求证据什么的,我们都会配合,这只是工作关系” 向阳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在上面签字了,慢慢的签,签得十分的深刻,纸都要快划破了,护士说:“谢谢,你好好的休息吧” “好,这里有个备用份,你拿回去吧,这个我们医院暂时保留”医生说。 “那我能不能再看他一眼?” “今天恐怕不行,你明天吧,明天应该没问题,还有你尽快通知他的家人来领尸体” 他就没好声好气地说:“出去吧,让我静一静”,可当医生他们还没走出去一会,他就立马跟了出去,到处寻找随便的遗体,将整个医院都找遍了都未找到,就拿着那些死亡证明书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出去了,准备明天再来医院。 刘敏洪的药水这时快吊完了,他由于昨晚没有睡,到现在还是睡的死死的,看他的脸上就知道他在这个地方睡得很甜,他现在又开始梦见他的妈妈坐在那架贵重的钢琴前弹着优美的旋律,手边弹头边摇晃,脸上挂着无尽的笑,全身都是笑意,就像生活在春天的快乐的山林的公主那样的自由自在,他的嘴唇也逐渐的微启,丝丝的笑意挂上浓浓的眉梢,连眼边的睫毛都在笑,全身的肌肤都似有弹性而润滑如流,这时瓶中的药水已经吊完了。 坐在他身边的两位颜色美人在小心翼翼的照顾,就像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样,弯弯的眉上,透着婉婉的忧伤,黄颜色的美女拿着小小的是毛巾在他的眼角处小心的试着,轻轻的煽动,而白颜色的美女则在那里调着花的色调,调出作为常客的音乐,将声音调到恰如其分,正适合刘敏洪休息。 大概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这时刘敏洪的电话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声,他的神经条件反射式的,嘭的一下断开了,睁开了双眼,看着身边的两位美女,呵呵的一笑,显然现在他的神情好多了,比刚开始的时候精神多了,这时电话铃音已经停止了,那位白小姐把手机递了过来,说:“没有显示是谁的,好像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嗯,你现在打过去看看” 那边传来一位女士的声音,刘敏洪听起来很耳熟,是尹教授的,说:“请问是刘敏洪吗?” 白小姐说:“您好,请您稍等一下” 刘敏洪躺在床上微微的做做手势,轻声地说:“白姐,就说我不在”,声音说的极小,白小姐都低下头来才能听得到。 白小姐说:“您好,真是对不起,刘敏洪现在不在这里” “好,没关系,那就麻烦你,在他回来转告他一下,请他务必打电话过来,说林老师和尹老师找他,谢谢” “嗯,好的,我一定转告”,电话就挂断了。 刘敏洪这时从床上爬了起来,说:“怎么了?她刚才说什么了?” “说是尹教授,还有林教授找你有急事” “林教授?你没有听错?”刘敏洪只是问了林教授,而没有问关于他的什么急事。 “嗯,林教授找你有急事” “好,那我下午过去” 黄小姐站在白小姐旁边装出很严厉的样子说:“不行,你的病还没有好,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出去呢?再说外面还有那么大的风,后天就是元旦了就要过新年了,你总不能病者过新年吧,那样会不吉利的”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了吉不吉利又有什么呢?” “你这是说什么话?你再这样说我们真的要生气了,枉我们照顾你这么久,再说了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见面说” “他是老师,而且是我最尊敬的老师,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老师又怎么样?你病了还要你去啊?哪有这样的?他的年纪虽然老,可你也是有病在身啊,而且病得还不轻,你看,你还要去,都快糊涂了” “我没事的,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没事的,再说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看,你摸一下”,说着就把她的手拉向自己的额头,说:“没事吧,现在不烧了吧”,又把自己的裤腿捞出来,说:“你看,现在都快好了” 她又想起甄医生上午所说的,就干脆地说:“如果你非要去,那我们送你去吧” “不了,反正也是打车去,我又没事,不用你们送了,去学校多难为情啊” “还是让饭店的车送你去吧,自己的人也会照顾的,然后你见完老师就回来”“不了,我今晚不回来,我在宿舍有点事” “那好,让下面的司机送你去” 饭店的车直接开到综合办公楼的下面,司机将刘敏洪小心翼翼的扶下车,送上楼梯,刘敏洪就让司机叔叔回去了,他来到综合办公楼的大厅就给尹教授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尹教授让他赶快上来。 他看着门上挂着‘有事请进,不用敲门’的牌子,就没有敲门直接地走进去了,尹教授一身简练的黑色夹克,坐在正对门的办公椅子上,神情严肃地看着门外,如同在等待着猎物,目光死死地抓住门缝,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嘴唇如雕刻的一样,疏而不密,纹丝不动地,双手成八字的僵硬的放在桌面上,桌面上放着一层薄薄的红绸,上面是光滑如冰的玻璃,桌面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是正前方摆着一排要审视或等待批阅的文件,右上角放着一架乳白色的电话机,左上角是耀眼而又显示她的权威的水杯,嘴里在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林教授庄严肃穆而又慈祥的坐在靠右边的木制的红色的沙发椅上,旁边的水杯在不停的冒着白汽。 刘敏洪走进来并没有被这样的场景给震住,微微的朝两位教授低下头,轻轻地说:“尹教授好,林教授好” 尹教授这时站起来,一声冷笑地说:“你终于来了,今天还知道问好啊?” 林教授指着那边的沙发,面带笑意地说:“你来了,坐吧”,笑让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了,如刀刻的一般。 “谢谢”,刘敏洪向那边的沙发椅走去。 “知道我们今天找你来是怎么回事吗?”尹教授问。 刘敏洪摇摇头说:“不知道” 尹教授说:“你今天的声音怎么小,看你平常那么大的声音,怎么了?委屈了?” 刘敏洪一听尹教授这样说话,要不是林教授在这,像他这样的性格,早就不是这样了,轻轻地说:“不是” “好,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你昨晚干什么了?” 听到这里,刘敏洪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平摆其胸膛说:“昨晚我们打架了” “打架?你还挺直气壮地,上次旷课打架我没找你,你就放肆了”,尹教授的声音越来越大,很激动,接着说:“不要以为学校没有处分你,你就以为学校不知道,你以为你上次把向阳打得住了那么久的医院我们不知道吗?这些学校都清楚着呢?” 刘敏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这时也不敢抬头望他们两位中的任何一位了,尹教授由于一阵激动,声音突然带点沙哑,最近几天可能是忙坏了,学校快要期末考试 二十八 刘敏洪从尹教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外面黄蒙蒙的灯光洒在衰黄的枯草上,校园的黑夜就像漫天黄沙的白天,他拖着一蹶一拐的腿沿着校园弯弯曲曲的小径蹰躇前行,一路上寒风呼啸,吹得他摇摇欲坠,有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冰凉的水泥路上,幸运的是路旁边有些树枝或是栏杆之类的,可以给他一点支撑力而没有摔倒。 一路上全是些陌生人,他走着走着,一栋明亮的方方正正的大楼矗立在面前,他轻轻的墙壁上,抬起脚步,就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子那样上楼梯,来到宿舍,里面黯然一片,只有外面的一点余光偷偷的施舍给这可怜的宿舍,当他打开灯的时候,吓了一跳,靠着窗帘上斜斜的坐着一个人,凳子颠了个一百八十度,凳面朝下,远远的凳脚朝上,头发蓬乱的就像个草垛,满面泪水的痕迹都沾在脸上,粘粘的,一些纸屑飞在他的脸上都没有掉下来,身上穿着一件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内衣,袖口已被撕下一截一截的,手臂上满是黑黑的灰尘形成的条纹,腿上的裤子卷到膝盖以上,左脚拖着一只塑料拖鞋,右脚靸着随便黑色的皮鞋,嘴是半开不合的在傻笑,手上拉着刚刚撕下的内衣,另一只手死死的按着一张完整的灰旧的纸在胸口。 刘敏洪不顾满地面的玻璃,一下子冲上去,蹲在陈誉的身边,哭泣的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陈誉,怎么好端端的变成这样了?” 陈誉看着刘敏洪蹲在自己的旁边,就看着他傻呵呵的笑,拿着那些刚撕下的碎片在刘敏洪头上轻轻的拨,然后又用手掌轻轻的抚摸刘敏洪的脸蛋,另一只手却还是像以前的样子,死死的按在胸口。 刘敏洪说:“陈誉,你这几天吃饭没有?” 他只是傻呵呵的笑,坐在那里手不断地摆着各种姿势,一会拿着布巾往上一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说着飞啦飞啦的,一会又是慢慢的往下送,送到一半的时候又无缘无故的哇哇得哭起来,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频繁的哭了四五次。 刘敏洪轻轻地把他的手往上提,想把他从那凳框子里拉出来,扶他到床上去休息,可陈誉冰凉的手用力的一甩,一下子把刘敏洪的手重重的甩在边上的玻璃门,说:“你好坏,你想抢我的东西”,外面的冷空气从那个破了个窟窿的玻璃门剧烈的涌入,陈誉现在全身都是冰凉的,光着的脚丫子已经冻得僵硬了,根根的脚趾骨都露出来了,在灯光的照射下雪白雪白的,他的全身也许只有这一处是比较干净的。 刘敏洪的眼泪不断地涌出,说:“来,我不会抢你的东西的,来,乖”陈誉把那张纸包得更紧了,紧紧的塞入破烂的内衣里,头向窗帘边歪着,写着眼睛看着他,生怕他还会再来抢他手中的那张比命还要珍贵的纸,刘敏洪说:“来,不会的,来,我们先洗澡,然后上床睡觉,来,别怕” 他还是那样斜着眼睛,头向下歪着,嘴斜扯着,鼻子不断地吸,哭哭啼啼地说:“你走开,你走开,你就会抢我的东西”,说完不停的咳嗽。 “来,乖,不会的,我不会抢你的东西”,可陈誉还是不相信,刘敏洪就去床上那个布娃娃塞入他胸口,说:“你看,我不会抢你的吧,这些东西都给你” “那好,是你说的啊,你不会抢我的”,陈誉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刘敏洪使劲地点点头,说:“嗯,嗯,不会的,我不会抢你的东西的” 陈誉呵呵的笑,嘴巴能张多大就张多大,乌黑的嘴唇下边露出雪白的牙齿,把那只捏着布条的手伸给他,刘敏洪慢慢的抓住他的手,微笑着说:“来,起来”,慢慢的把陈誉的手往上提,但那凳子粘在他的屁股上,屁股已陷在圆圆的凳框里面,陈誉可能是感觉有点疼,又哇哇得哭起来,手还不断地擦着眼泪。 “来,好,别哭,我来帮你”,刘敏洪绕到陈誉的后面,将那个凳子板用脚踩住,用力地把陈誉的屁股往里面挤,这个办法试了很久,但未达到理想的效果,刘敏洪说:“来,你现在坐在这里不要动” 刘敏洪跑过去拿了根绳子,把凳子的底部从窟窿里面绑在玻璃门上,又把陈誉刚才的那只手拉住,说:“来,像我这样慢慢的呼气”,刘敏洪的嘴做着一呼一吸的样子。 陈誉忍不住地用手去摸刘敏洪的腮帮,说:“这个好好玩,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刘敏洪笑着说:“嗯,好好玩,来,你也做啊,来” 于是陈誉也跟着做起来,整个宿舍只听到呼呼的声音,突然的晃荡一声,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还弹了起来,刘敏洪陈誉两个抱做一团,陈誉趴在刘敏洪的肩膀上傻傻的笑。 刘敏洪牵着他的手,说:“好,来,过来”,可陈誉还是傻傻的定在那里,一脸严肃地傻傻的望着他,刘敏洪说:“你怎么了?来啊,坐在这里”,他轻轻地把床拍了一下,说:“来啊,坐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 陈誉试着挪着脚步走过去,可走了不到一步又停在床前不动了,带着恐惧的眼色望着墙上,说:“我怕,我怕”,低着头,眼泪又流了出来。 “来啊,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来啊,不怕”,陈誉还是站在那里,欲步欲止。 “来啊,不怕”,刘敏洪往他的床上一跳,说:“你看,不怕” 陈誉还是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手微微地往前挪一下,刘敏洪慢慢的把他的手拉进床铺,低个头,扮起笑脸说:“你看,现在不怕了吧,你的手都放在上面了,来,现在不怕了” 陈誉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刘敏洪说:“好,你现站在这里别动,我把宿舍打扫一下,来,过来,靠到这里来”,慢慢的把他牵引到窗帘旁边让他坐在凳子上。 刘敏洪刚一走开的时候,陈誉又把凳子倒过来坐,刘敏洪说:“不是这样的,你看,是这样的,这个蓝色的地方是屁股坐在上面的”,说这就把蓝色的凳板拍了几下,陈誉才乖乖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嘴里不停的傻笑,两只手拍起小掌,鼓得中间的那张纸哗哗的响。 刘敏洪一边打扫,一边不断地做着搞笑的动作,时时地引得陈誉拍着长在那里呵呵的笑,他感觉到腰弯得久了就有点累,这间宿舍慢慢的打扫也花了大概两个多小时,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将满宿舍所有的玻璃碴都用拖把慢慢的撵起,而且还打来水用拖把拖过两次,他对于卫生一定是做到自己满意时为止,然后又将自己和随便向阳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陈誉的脸上在他打扫的过程中始终是挂着微笑的,手掌都快拍红了。 刘敏洪又去水房打水,陈誉拖着鞋慢慢的跟在后面,手掌不停的拍,整栋宿舍楼都静得像水底一般,打完水回到宿舍,洗完头后,陈誉就乖乖的坐在凳子上,等着刘敏洪帮他擦洗,可就是不让刘敏洪擦洗他的那只手,刘敏洪停下来说:“来,把那个放下来,我不会要你的” 陈誉又像刚才的那个样子,带着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刘敏洪说:“来,现在该洗手了,我不会要你的” 陈誉蹲下把头抬起来,望望远方的床,用一只手指着刘敏洪的床,天真地说:“你去那边,我自己洗” “你自己洗?” “嗯,嗯”陈誉不断的点头,牙齿咬得很紧很紧,脸上的肌肉都绷直了。 “那好,我看你自己洗” “不行,你去那边”,又指着那张床。 “好吧,你自己洗,我坐在床上去” 陈誉于是将手中的草稿纸快速的塞入一本书缝里,两支乌黑的手在水里不断的搅拌,一盆水就成了个大大的漩涡,旋涡的边沿渐渐的溢出来了,这时陈誉的两只手突然地往上一抽,一柱晶莹剔透的水珠帘朝刘敏洪飞了过去,水花溅得他满身都是,陈誉在这边咯咯的爽朗的笑,刘敏洪坐在那里也是一阵的捧腹大笑,他现在真的很高兴,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得这么高兴,笑得这么自然,笑得这么酣畅淋漓,他也从来都没有看见过陈誉像现在这样笑过,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刘敏洪在那边拿着伞一躲一闪,极其的配合着陈誉打水仗,后来就干脆把雨伞扔开,直接跑到陈誉的身边,双手往水盆里一插,快速的旋转,搅得水花四溅,陈誉不断捧起一团水往刘敏洪的头上浇,浇得他像个落汤鸡,全身湿淋淋的,后来又用脚上的塑料拖鞋抽打着水,打得啪啪的响,就像海边玩水一样,这一个晚上他们忘了吃饭,就是打着这样的水仗渡过的,一直到第二天的蒙蒙亮,刘敏洪才帮陈誉换上干的衣服上床睡觉了。 刘敏洪上床还没一会就眯上了眼睛,陈誉脚伸得笔直,双手呈三角形,两手掌重叠的紧紧地压着草稿纸在胸口,瘪瘪的肚皮快要碰到床板了,嘴里均匀的吐着气,眼睫毛慢慢的靠拢了,眼睛眯成一条线,快要合上了,又突然的一睁开,头向上抬了大概三十度,凝视着对面的墙壁上。 墙壁上传来慈祥的声音,说:“来啊,跟我来啊,不要睡了,来啊” 陈誉坐得笔直,用手努力的擦擦眼睛,有使劲地掐着自己的胳膊,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又擦了几下眼睛。 声音慈祥而亲和地说:“来啊,不要再擦了,来啊,是我” 陈誉鼓着嘴,有点生气的样子,说:“您怎么到现在才来啊?您以前不是说来我看的吗?” “我这段时间有点忙啊,那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呢,傻孩子” “那现在忙完了吗?”陈誉边穿衣服边说。 “是啊,来啊,出来说啊,这里还有人睡觉呢?” 刘敏洪睡在那里一惊一乍的,听到陈誉在自言自语,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问:“陈誉,你在和谁说话啊?这里哪有人啊” “我在和老爷爷说话呢,你看不见他的” 老人说:“出来吧,你看他都被你闹醒了” 刘敏洪顺着意识,迷迷糊糊地说:“什么老爷爷?我为什么看不见呢?” “我也不知道啊,向阳以前也说过,我现在要出去了,老爷爷叫我呢” 刘敏洪这时一下纵起来,惊讶地说:“呃?你现在怎么清醒了?昨天晚上还像个小孩子与我打水仗呢?” 陈誉在那里摸着头,眉头皱皱的,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快点出来啊,不要再这里待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老人在那边催促。 “不说了,不说了,我现在要走了,你睡吧” 老人慢慢的在前面引路,陈誉跟在后面,脚上像穿上了甲马,走起路来一阵风似的,没一眨眼的工夫就来到一个世外桃源,这里姹紫嫣红,羊肠小道上都铺满了绿青色的透明的鹅卵石,绯红色的桃花轻轻的覆盖在其上,一阵清芳的香气从远处轻轻的飘来,似断似续,不绝如缕,两旁大概有六株桃树,桃树旁边又是梨树,雪白的梨花散散的荡在水中央,清澈的水中,鱼儿不停地用尖尖的嘴慢慢的把水中的花瓣往上顶,激起一层层的水圈,渐渐的向远处荡开,忽而还有几只小飞鸭从水面上一掠而过,撩起粼粼的水玻璃,泛起白色耀眼的花纹,这时阳光一泻而下,水玻璃将白色的阳光分散开来,形成红橙黄绿蓝靛紫七彩光,折射到各自需要的花草上。 “老爷爷,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漂亮?” 老人微微的笑着,默而不答,继续撩起衣衫,缓缓地往前走。 陈誉轻轻的拾起一瓣桃花,愣愣的站在那里,说:“这不是冬天么?怎么桃花现在就开了?” 老人哈哈的一笑,捋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看”,老人的右手平缓的抬起,指向西南郊,陈誉顺势往去,红红的太阳下,清澈的溪边,正有几位渔夫坐在那里洗着澡,长长的澡巾时而粘起一道水鳞,银光闪闪的,老人的手又往右偏了三十来度,那边暮霭沉沉,飞起鹅毛般的大雪,下面还有六七个小孩在那着雪球你追我赶的,浅浅的脚印褶在地面上,一尘不染的,雪白无华。 老人哈哈的一笑,说:“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一边是夏天,一边是冬天,这里太奇妙了,太奇妙了” “其实这里一年四季都有,你看,那边就是春天,那里花红叶绿,绿色盎然,莺歌燕舞,还有秋天,你静静地躺在桦树林,聆听落叶的声音,轻轻地打在你的身上,都是一种美妙的感觉,生活在这里的人,从来没有争吵,没有烦恼,没有勾心斗角,彼此和谐的生活,相互的帮助,你看,他们那笑脸上,光滑无痕,这里的禽鸟鱼虫自由自在,没人去伤害它们,这里环境幽雅而安静,空气清新而纯净” “是啊,太玄了,就像仙境一样,我现在真不想回去了” 老人又是淡淡的一笑,说:“你看,那边是谁?正坐在桃花林下看书的那位,还有那边的,在竹林里写字的,你看,这边好多好多啊,你现在该累了吧,坐下来休息会” 陈誉找块洁净的石头坐了下来,轻轻地坐了下去,感觉上面冰凉凉的,将身上的那种燥热的气息,一下子全给吸收走了,现在身上感觉舒服极了,踩在脚下的草都在点着头对他笑呢,老人说:“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嗯,这石头真的好奇怪,刚才还有点热,可一坐下来就凉快极了” “这里的石头可以说是有点人性,你热的话,它就会凉快的,你如果冷的话,它就像暖气一样” “真的?”陈誉慢慢的站起来。 “不信的话,你还可以看看那边的花草,你看,那郁金香,红红的,在向你摇曳呢,希望你赶快去亲吻一下她,还有那边的天堂鸟,叶子小巧长的就像鸟儿的翅膀,向你轻盈的飞舞呢,真是太多了,他们都用不同的姿势语言来欢迎你” 陈誉脸上荡漾着春天的笑意,脚步轻舞的排去,草如夏天凉爽的风将他准确的落在郁金香的旁边,他微微的闭上眼,嘴缓缓地往前移动,就像当初吻符芸那样吻着郁金香的香味,全身陶醉在弥漫的香味之中,忽而又飘到天堂鸟的脚下,右腿向前微微的扬着,左膝跪在草茸上,手轻轻的捧着她的翅膀,不敢用一点力,生怕她碎了,又忽而得跑到那边花团锦簇之中,整个人成大字状的躺着,周围都是些小小的蜜蜂在耳边嗡嗡的叫,如水乡的旋律,这些蜜蜂并不像他以前见过的那样,这里的都是些金色的翅膀,黄白相间的身纹,柔柔的银色的小脚,他们与你并不感到陌生,有时还歇在你的脸上,用那些小毛脚轻轻的挠你,挠的你痴痴的笑…… 老人嘴里叼着什么东西,陈誉从未见过的,缓缓地走来,乐呵呵地说:“怎么样?这些惹人疼得花草” “还有那些小蜜蜂,好多好多,我真的不愿意离开这里,我能在这里待下来吗?” 老人把嘴里的东西吸了吸,说:“当然可以啊,不过现在不行,你知道今天是什么以日子吗?” “哦,我记得了,明天就是元旦了,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呢” “是啊,还好你没有忘记你的约定,一个月已经到了” “原来我的事你全知道啊,可我真的” “你真的很爱她,是吧?我也知道,她也很爱你啊”,老人说完哈哈的笑。 这时树林的空中飞起一群白色的似鸟又似鱼的东西,还时时在他们的顶上徘徊,下面的影子在地面上跳着舞,就像一个小小的乐队,他们旋转几圈后飞开,老人说:“你看,那些都这样,何况是你?” 陈誉站在地面上静静地望着刚才飞过的东西,他们的影子渐渐远去,但刚才轻盈欢快的舞步却深深地埋藏在他的脑海,又抬头望望天上的太阳说:“我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是啊,现在已经不早了,你是该回去了” “那您以后还能来找我吗?”“以后啊,看吧”,老人转过身去,抬起脚步向前走去,陈誉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老人还没走几步就突然的消失了,树上的叶子漫天的飞舞着,形成一双薄薄的透明的纸鞋,自动地往他的脚上穿去,远方传来老人的声音,说:“别忘了我给你的东西”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风呼呼不断,阳台的纸屑在不停的盘旋,还有一些透过玻璃门上窟窿闯进了宿舍,吹得满地都是,刘敏洪的手紧紧地抓住床沿,生怕要掉下来,突然得一阵大风把窗帘掀的翻起来,转绕的打在一起啪啪的响,刘敏洪于是缓缓地拿着食指擦擦眼睛,风声越来越大了,走下床抬起头一看,陈誉现在还躺在床上,他站在那里不断的挠挠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地说:“我刚才明明记得他起来穿衣服出去了啊,怎么与回来了呢,这才多久啊,现在还不到十点啊” 陈誉被风闹得,这时也爬了起来,说:“怎么这么大的风啊?敏洪,你起来了?” “嗯,你刚才不是出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出去?没有啊,我一直在睡觉呢” “我明明记得的啊,你还穿衣服了呢,我们还说过话” “没有,我不记得了,他们都去哪儿了?” “他们?”刘敏洪低头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啊,我也刚醒啊” 风又是一阵狂挂,窗帘一下飞起来了,将陈誉紧紧地围住,说:“这是怎么了?门破了个这么大的洞” 刘敏洪站在那里开始迷迷糊糊的,他妈妈的身影渐渐地出现在他面前了,在对着他招手微笑,向阳这时将门用力的一推,闯了进来,背个包直直的朝随便的床走去,将一张纸紧紧地整整齐齐的压在随便的床下,又将那个包重重的往他的床上一摔,刘敏洪转过头看着向阳欲说欲止的说:“随……” 陈誉站在镜子前仔细地梳理,然后拿着盆去外面洗刷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向阳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说:“滚”,受伤的拳头捏得很紧很紧,雪白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随便怎么样了?” 刘敏洪渴望的眼神再说了一遍,看了看向阳的拳头,说:“如果你想揍我的话,现在就来啊” “问我?你自己去看啊?为什么不去呢?”向阳冷冷的说,刚要伸出拳头的时候,已经快到刘敏洪的面部了,想起随便的嘱咐,手又停滞在半空。 “我不去了,如果你回去的话,就代我向他表示歉意,对不起,我那晚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真的” “是啊,不是故意的,是伤害我吧,为什么不来的准一点呢?为什么要落在他的头上呢?” “我也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真的” “滚”,说着就怒气冲冲的朝水房冲去。 陈誉一走到门口就与向阳撞了个正着,向阳这样也退回宿舍了,刘敏洪说:“请你代我转告他,我以后不会伤害他了,当然也决不会伤害你了” 向阳怒视着他说:“如果以后,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了,到时候就说不定会怎样” “不会的,谢谢”,刘敏洪淡淡的一笑,说:“我已经很满意了,那我走了,再见” “刘敏洪,你去哪里呢?”陈誉叫了一声,可这一声与以往的发音不同,中间夹杂着恐惧,夹杂着空虚,情感是分的复杂。 刘敏洪又是一笑,眼角忧思,说:“我回原来的地方,我想听听音乐” “那你还会回来吗?”声音静得出奇。 “回来?说不定了,也许我会被那样的音乐迷上的,而去某个地方当音乐家了”,说完哈哈一笑得走了。 陈誉又回到镜子前慢慢的梳妆,说:“你这么早去哪里呢?” “你这几天还好吧?看你现在的样子已经好多了” “是啊,我很好,你从哪里来?随便呢?去自习了吗?” 问到随便,向阳的眼泪又不禁的流了出来,但马上又偷偷的擦去了,说:“嗯,我从外面刚回来,随便回家了,我刚送完他呢” “回家了?过元旦吗?” 向阳还是在那里揉揉眼睛,突然的愣在那里,头不停的点,说:“是啊,是啊,明天就元旦了,他回家了,现在都放假了,他看你们没有醒,就没有告诉你们” “哦,这样啊,你刚才和刘敏洪吵什么?又怎么了?不是和好了吗?” “和好?我们不会和好的” 陈誉这时打开了收音机,想听听今天的天气情况,可以打开收音机,听到的就是南部的某大学里发生的一起悲剧,某同学由于遭到舍友的冷眼,嘲讽,奚落,然后就凶狠的杀死舍友,陈誉说:“怎么还是这样的新闻啊?网上早就传播开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广播还在播这个陈年旧事,不过说起他还真是可恶的” 向阳冷冷的一笑,说:“有什么可恶的?那也只能怪他的同学,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一般人谁能有那么大的胸怀去忍受舍友那样歹毒的嘲讽,奚落,污辱,折磨,我也做不到,要是我我也会那样的” 陈誉吃惊的望着他,眼珠子都快吐出来了,说:“你胡说什么呢?” “谁说我胡说的,我又不是圣人,我忍受不了” “那可是杀人啊,要判死刑的,你看,他已经不是被枪决了吗?而且他在法庭上还表示忏悔了” 向阳又是冷冷的一笑,哼的一声,说:“我还是会的,像那样的话,我也会折磨死的,羞辱死的,与其这样还不如那样呢?挨个枪子又有什么痛苦呢?” “你完全的胡说,你疯了?别胡思乱想了” “刘敏洪这样你受得了吗?你还不是差点疯了?符芸都失去了” “不要再说了”,陈誉突然的大吼,又淡淡地说:“看来你累了,要不我们去外面转转吧?” “不了,你自己去吧,我想静一静,明天就是元旦了,你和符芸的约定到了”,向阳轻轻的呵呵的一笑,说:“真是恭喜你们,又可以重新走到一起了” 陈誉看向阳的脸色实在是难看,说:“现在还没到明天呢?谁又能说得定?” 向阳勉强的装出笑意,说:“怎么会呢?她那么的喜欢你,你也是这么得喜欢她,再说她一直都是很……,没有人能撼动你们的” “算了,不说了,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的休息一下” 天气阴霾,漫天的黑云压在北京的上空,整个北京城这时就宛如一座坟场,一层薄薄的青烟穿梭其里,不见行人,车如幽灵般地随风飘荡,鸣笛如怒如诉的幽怨,高楼如坟墓般的拱立,各种各样的横着竖着的招牌或标志如墓碑一样凌乱不堪,微风乍起,绿黄满地,寒烟衰草,五彩的垃圾如缗钱漫天飞舞。 他独自一人的飘零在街头,心里一直想着刚才向阳说的话,觉得这个宿舍现在越来越可怕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宿舍真的会顺理成章的出现一些悲剧……,慢慢地走着走着,整个城市的压抑是他的心感觉到极其的冷,手不停的在兜里哆嗦起来,与早上见到的有天壤之别,这里阴风怒吼,不断地发出呜呜呜的声,令人发指,他又抬头看看街面上是否有其他的行人,他全然的发现是一些木头人在机械的跳动,脸上没有雕刻出任何的表情,全是赤裸裸的木纳,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头转一下就是咔嚓的一声,让人真不敢想象这就是北京,他顺延着马路一直地往前走,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知哪里是尽头?不知什么时候该回去?不知经过这里的是什么地方?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现在是可以往前走的,他默默地说了一声,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走总比停下来好。 他不知不觉地来到一栋豪华的酒店,头一直是低着的,看着地面上开叉的街道,前面又是用钢管架起蓝色的铁皮围起一个框框,一堆沙土堆着的老高老高,地上全是灰尘,根本就没有可以放脚